在他霸道又磨人的纠缠下,我被迫在他的公寓逗留了两天。而这两天,他就像欲求不满似的疯狂地寻求着肉体地慰藉,直到我精疲力竭,才肯放过我。
原本我是有机会喊停的,可是我偏偏就不属于小绵羊类型的女人。特别是面对他这种高难度的挑战对象,我更是斗志昂扬。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的这种难能可贵的精神居然被他折磨得一点不剩,只能缴械投降,无奈地昏睡过去。
不过偶尔在睁眼之间总会发现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就像一尊雕像般,辨不出表情的含义,但仍是能看见那黑瞳里的深沉。
他的这种变态行径发生在我身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我也习以为常,继续做我的春秋大梦。但是清醒之后我回想起他那时看我的眼神,才猛然发觉他可能知道了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不然他的眼睛不会流露出那种类似怜惜神色。
这时候,我仿佛能听得出他的心跳,感觉得到他的情感,但我却选择了最古老的语言,默默无语地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星期一的早上,我表面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公司,但是内心却为那矛盾的事实而烦恼着。
一整个上午我都颓废地靠在椅子上,为自己这种既可笑又幼稚的困扰所引发的心浮气躁做着合理的解释。
我觉得自己茫然极了,一方面享受着段逸风的宠爱,另一方面又不愿放弃南源赫。两者权衡之间我选择沉默,自私地不愿深想。
或许自私是身为人类天生就具备的一种陋习!在做或不做一件事之间,总会受到自私基因的影响,凡事都是趋向自己有利的。即使是受到了文明的制约,无法太坦白,就得找一些高尚的理由来掩饰那真正没说出来的理由,而这些理由往往都被大众所接受。所以我也没必要太坦白,跟随着这种虚假的精神继续走下去便是了。
因为就算地球停止了运转,我想我自私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的!
铃---
我顺手接起电话,语气平淡地说“你好。”
“李小姐,楼下有你的包裹,麻烦下来签收一下。”
我颦起眉思索了一下,随即说“好的,谢谢,我马上下来。”
挂上电话后,我霎时觉得右眼没来由地一阵狂跳,心里也忐忑不安的,像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恶运的前兆!
我甩甩头,甩掉那一瞬间萌生的惊慌,起了身,乘着电梯下了楼,走到前台飞快地签收下包裹,再度上了楼。
回到了办公室后,我立刻用裁纸刀小心地沿着包裹的边缘裁开。打开之后发现偌大的盒子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光盘,而且没署名,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寄来的。
报着好奇的心态,我把光盘放进了电脑的光驱里。一分钟过后,那张光盘里竟然出现了我意想不到的画面!
我的心头蓦然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画面里那对男女。虽然拍摄地角度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这是几天前我和南源赫在落地玻璃前交欢的情景!
铃---
桌上的电话再次铃声大作,而且分外刺耳,刺得我耳膜一痛,心脏震跳,胸腔都紧缩了起来。
我抓起了话筒,挣扎了片刻,发紧的喉咙才发得出声音,软弱不堪,艰难地说“你好。”
“李小曼小姐?”一个沉稳、平板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深呼吸一下,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是我,请问哪位找?”
“我们前几天才见过面,难道李小姐就忘了?”电话里的女声突然变得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我下意思地抓紧话筒,不确定地问“段夫人?”
“终于想起了啊?”她咯笑两声后阴下了嗓音“光盘收到了吗?”
我呼吸一窒,脸色顿时陡变,语气也有些微颤“这是您的杰作?”
“喜欢吗?”她再次笑出声“这是个意外的惊喜吧?”
“的确意外!”我尽量使自己的不咬牙切齿,淡淡地说。
“我向聪明如李小曼,应该知道我这样做的意图吧?”她不客气地说道,语气态度十分嚣张。
“要我离开您的儿子吗?”我挑高眉毛,不温不火地说。
我的太过平静让她一愣,迟疑了几秒才回答“没错!”
我阴阴一笑,刻意地把嘴唇贴近话筒,发出阴恶的吐气声后说“您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情势完全逆转了,原本占有优势的他她居然首先成为动怒的人“你既然有了其他的男人,还做出了那么荒唐的事情,有什么资格再纠缠我的儿子?”
“这就是我的本事,别人想学都学不来!”我压低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像金属一样尖锐割人,充满恶意与杀伤力。
“我不许你和逸风继续纠缠下去!”虽然是怒火冲天,她仍是不忘自己良好的教育,依然保留一丝风度。
“恐怕您搞错了一点。”我要笑不笑地扯东了嘴角,渗出几分邪气继续说“事实上他也知道我外面有男人,可是却依然对我不离不弃。”
“这怎么可能!”她不置信地大喊道。
“具体的您问您的儿子吧,毕竟……”我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欲言又止,笑了起来“别人的家务事还轮不到我插手!”
“我会去问他的!”她的牙齿上下打颤,声音抖得都扭曲了“可是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再见面了。”
“这个我可不能保证!我能把持得住不去找他,可是他呢?”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总不能让我为了避开他而躲到某个鸟不生蛋的国家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永无后顾之忧。”
我轻启红唇,语气中流露着丝丝嘲讽“多谢了!我还是喜欢这个城市,而且也不打算离开!”
她像是被我逼急了,竟然又说出一句威胁的话“既然李小姐那么不配合,那么就算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是被逼无奈!”
我又挑起眉,嘴角的阴寒之意勾勒得很明显“不是我不配合,是您的儿子不配合,要算账您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找我吧?”
她仿佛失去了和我继续聊下去的闲情逸致,我话还没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怔怔地把话筒放回原处,整个人像松了口气般瘫坐在椅子上。我知道刚才自己在一逞口舌之快,只因为我憎恨意志被主导控制的感觉,也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
但是这一次,我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压力,也微微有了提心吊胆的感觉。我分辨不清,只是觉得非常荒谬!
84
我用力把那张刻有我罪证的光盘用裁纸刀刮花,再折成两半扔到马桶里迅速冲掉。
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事后,我蓦地发觉到自己反应居然那么大!震惊、愤怒,心潮起伏澎湃,甚至失去控制,无法保持冷静理智。
一瞬间我头顶的那片天空失去了以往的湛蓝,变得灰蒙蒙,黯淡得化为了一片忧郁的色彩。我原以为自己会
更淡然一些,没想到仍是高估了自己的耐性。过于急躁的心理形成了一种负担,让我无法坦然自在。
夜--更深了,昏暗流泻的灯光依然,我坐在黑暗的角落,对着窗外那一轮明月肖想每许久。最后我决定走出角落,去面对那清凄的夜空,不再让自己心浮气躁。
“小曼,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一连几个夜里我都辗转难眠,脑袋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冲得昏昏沉沉的。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何英奇便喊住我。
我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霎时觉得他多事得有些惹人嫌。
“看来是我多事了。”他像是看出了我的不耐,有些自嘲地说。
“的确是。”我笑了笑,很淡。
“那我不打扰你了。”他也不勉强,耸个肩,表示无所谓。
“嗯。”我不带情绪地对他点点头,自顾地把眼睛转到了电脑上。
他深凝考虑我一眼,转过身走出了几步,又停顿了下来,回过头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我只希望你不要太压抑自己,有什么心烦的事还是说出来的好。”
我沉吟了一会,把视线对上他的,倔强地说“谢谢你的关心,但我劝你把这种情绪用在我们的南总裁身上,毕竟他才是你该真正去关心的人。”
他立在原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很快就离开了我的视线。
望着他落落寡欢的背影,我下意识蹙起额眉。其实他说的话我有些心动,或许把内心的矛盾宣泄出来未尝不是件好事。但是考虑了一会,还是摇头。
虽然命运总是和人开着阴险的玩笑,引诱我掉陷入它的陷阱,再等待着我悲哀的眼泪。但是高傲如我,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日子依旧照样过,我不再去想,也不让自怨自艾的情绪影响到我。
解决了午饭之后,刚想走出员工食堂回16楼,意外地在门口遇见了南源赫。
他一见到我,神情立刻变得异常严肃,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重!
我在微怔后,便露出淡淡一笑“你来吃饭?”一般他是不会到食堂用餐的,所以今天的到访让我觉得有些惊讶。
他这样不动不笑不打招呼地看着我,让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但我并不是为了他的冷漠感到尴尬,而是为了他一反常态的怪异模样感到心慌。
他一向目光如炬的眸子此刻竟然闪烁不定,盯了我半晌,才道“不是。”
“你有事找我?”我不禁皱气眉头,态度变得不再轻佻。
“是--”他睨着我,语气未完,但又突地止住了音。
我半眯着双眼看着他,片刻后,一语不发地把他拖进空荡的楼梯间,吶吶地问“出了什么事,让你变得欲言又止?”
他猛然抓住我,拉近他身旁,吐着热气说“我希望你能坚强些!”
我愣了一下,怔望着他,望着望着,忽然笑起来“你就为了这个事来找我吗?”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他打断我的话,扳住我肩膀.声音低哑得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段话说完
“你家人刚打电话来,你的父亲病危了。”
我的脑子顿时轰隆一声巨响,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我们快走--”他抓起我的手,像把我往外拽。
“不---”我甩开他,后退了一步,惊慌地大叫一声,死命地摇着头“你在骗我!”
他上前抓住我,逼我面对他“你不要这样,说不定没那么严重的!”
我困难地拨开他的扳握,眼神显出了软弱,哀哀地在请求着“我没事,我能自己去。”
“好吧!”他低俯我一眼,沉默了半晌,放开我并嘱咐道“自己路上小心些。”
我用力咬着唇,逼去差点就要流下的泪,有些哽咽道“谢谢。”
说完我立刻拔腿狂奔了出去,一路上不断地祈祷着,希望老天不要把我最爱的人从这个世界上夺走。
85
我气喘吁吁地一路跑上父亲曾经住过的病房,蓦地推开门,没想到面对我的是一片安静。病房内静得太诡异,突地一阵寒冷麻上我心田,猛教我感到一阵战慄.
我慌了,哭叫起来“爸,你到底在哪里?”此时我的神经末梢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精神也处在了崩溃边缘,根本顾不了眼泪一直刷刷地往下掉。
“小曼--”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攫住我的肩膀,把我扳过来,轻轻替我拭眼泪“别哭了。”
我仰头望向裴子骞,暂时忘却了心中对他的防备,哽咽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中。”他幽淡的眼露出与我相同憔悴的眼神。
我胡乱地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泪渍,吸了吸鼻子对他说“带我去,我要守在他身边。”
他仅看我一眼便沉默了.眼底浮掠过一抹为难.
我不解地望着他,他的态度让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急忙问道“为什么为难?”
他静默半晌,突然说道“因为我母亲和源源在那里。”
他的勉强之词让我产生了更大的质疑,我反握住他的手,脱口而出“你明知道她们对我根本够不上任何威胁,所以请你告诉我真实的原因。”
他轻轻地抽出手,眼眸深邃,看不出是黯淡或是伤痛。
我的脑中忽地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立刻瞪大眼睛望向他,倒吸一口气,说“莫非……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不是--”他忽然退开,频频摇首,痛苦扭曲的表情,彷彿陷在某种挣扎中“这不关你的事,完全是个意外。”
“别对我说谎了,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我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喊,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任泪漫漫滑落。
“小曼……对不起。”他不忍我的泪潺,轻轻地拥入我,却无语对望,唯有空叹。
我死死拽住他的衣角,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呼出我的要求“求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我……”他语气中闪过一丝犹豫,拥着我的手也放松了不少。
“求你!”我抬起眸直直地望着他,声音很低,有一种绝望的无力“如果你实在不想说,那么我只有去问琴姨。”
“别去。”他收紧手臂紧紧地环住我的腰,把头轻轻地搁在我的肩上,发出一声叹息“我告诉你。”
“谢谢你。”我默默一笑,接近寂涼。
“昨天……”他迟疑良久,彷彿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李叔收到了一个包裹……。”
我的脸色顿时刷白,颤抖的手及时捂住了他的唇,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别说下去了,我全知道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拿下我的手,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事情不能完全怪你。”
我愣了一下,略带凄凉地摇了摇头“你不必安慰我。”
裴子骞落寞的容颜叠穿着我沉痛的眼神,默默以对,良久才哑声开口“其实李叔是在心疼你,也在怪自己没能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受了太多苦。”
我的心脏一阵紧缩,怔怔地抬头看了他几秒,再缓缓地垂下眼。只能任满目的泪模糊掉我的视线,无声的哀流潺潺着无奈的悲语。他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清楚,只是我一直自私地不想去懂。现在想去懂了,可惜已经太
迟了!
他像是感染了我的伤和痛,眼神也掩了一层落寞“别想那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李叔没事。”
我无法让自己不悲伤,也无法不去想那些因我而起的种种,甚至无力再仰对青空了。我颓唐地跌坐在凳子上,无声地祈求着苍天,希望能多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住。
“子骞,你在吗?”伴随着门外的叫唤声,琴姨推开门欠身而入。一看见我脸色立刻白得像纸,声音变得尖锐又刺耳“你来做什么?”
我的表情一阵无所适从,唯有低下头默默不语。
我的沉默引得她的怒气更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我,抓着我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表情布满憎恨怒怨“你的行为为什么那么不检点?你的父亲有今天全都是被你害的!”
“我……”我被狂流的眼泪掩岔了气,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也无法开口为自己辩驳。
一旁的裴子骞见到母亲的疯狂行径,表情沉重地拉住她“妈,别说了,不要一味地怪小曼!”
“我不怪她怪谁?”她抑制不住悲痛和怨恨,狠狠地瞪着我,咆哮道“你看不惯我也即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气出在你父亲身上,让他多年来饱受折磨!”
“妈,你冷静点!”裴子骞闪过身体挡在我和琴姨中间,声嘶力竭地说道“李叔是为自己对小曼的疏忽而忏悔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吗?”
听到自己儿子不赞同的话,琴姨根本就失去控制,不顾一切吼说“子骞,你别被她给迷惑住了,不要忘记你还有罗蓝。她才是你应该珍惜的对象!”
我被她一句句指责的话刺得一阵心绞痛,心中仿彿犹如破了一个大洞,难以填补。我站立起来蓦地推开裴子骞,两眼空洞无焦距地一步步地朝外走,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小曼--”裴子骞在我身后急急地叫着,但随后又传来了琴姨的声音“让她走,不准去拉她。”
我不等她尖刻的嗓音再拉扯起来,拔腿就跑,快步地冲下了楼跑出医院,拦下一部出租车赶紧坐了进去。
车还来不及开走,就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档在了路前方,对我大喊道“小曼,不要走,李叔还需要你。”
我恍然一惊,这才地想起父亲尚未脱离危险!我为自己一瞬间产生的逃跑心理而感到羞耻,既惶悔又充满内疚。
根本没有多想,我就拉开车门走了下来,望着他,痛苦的眼睛依旧盛满哀愁“为什么要追出来?”
他霎时像松了一口气,走到了我的面前,躊躇了一下,说“因为我爱你,对你放心不下。”
我怔怔地竟不知该如何说了,半晌之后才道“你不该再这样继续放任自己的感情了。”
“我……进去吧。”他看着我的眼,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穿过他的身边,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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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还是没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当天晚上,在黑暗中,他永远地阖上了双眼。
我瑟缩在走廊冰冷的墙角下大口地吸着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号啕大哭的琴姨和李源源。表情木然得根本挤不出一滴眼泪,心好想被挖去一个窟窿,填满了痛。泪反而好像干了,再流不出来.就那样怔坐着,宛如死了一样的姿态,直到被浓稠的黑暗包围。
我再一次嗤笑自己的不虔诚和愚蠢,明知道不应该怨天尤人,却还是禁不住诅咒老天为什么让命运如此恶意的拨弄我,夺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抬头两眼空洞地望着凄迷的天空,听着那走廊中回想的呜咽。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干脆就那么死去,随着这悲哀的呜咽声,就这样与风同化。
这时刻,我深深地悔不该,等到父亲离开后,我才确切体觉到内心那慌张与哀伤感。
我恨这个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家,同时也深深地敬爱着父亲。我内心为这两种悖离的感情,不断产生冲突。直到父亲的离开,我才真正地觉悟,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你现在高兴了,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李源源龇牙咧嘴地朝我大骂道,一副恶形恶状。
我茫然抬头,双眼勾直看着她,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此时我内心深处被深深的无力感挫折着,除了伤心,还是伤心。
“你!”我的笑像是更加激怒她,她火速地冲到我面前,扬起手怒吼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源源,你冷静点!”裴子骞大喝一声,赶紧上前钳制住了她欲挥下的手。
“哥,你到底要维护她到什么时候?你不要忘记都是因为她爸爸才会死的!”李源源用力甩开他的手,把怒气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源源你不要那么任性。”裴子骞沉下脸,逼向她,眼露凶光“小曼她毕竟是你的姐姐!”
李源源一怔,踉跄退了几步,脚下险些不稳坐倒在地上,片刻后才用颤抖的手指着我说“我绝不承认这个女人是我的姐姐!”
“李源源,你敢再说一句?”裴子骞立刻变了脸,眼冒火花,怒气被挑起,又极力压抑控制。
“我……才不……承认……”她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瞪大眼不置信地望着裴子骞,在他结冰的冷眼压迫下,声音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虚弱,最后只得向身后的琴姨求助“妈,你看哥啦!”
此时的琴姨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理会他们的争吵。
“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我边自言自语边一直摇头,只是摇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然后便失魂落魄地飘荡出去。
裴子骞急急地追上我,倏地抓住我,忧心忡忡地问道“小曼,你怎么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我去计较的东西了。”我斜睨他一眼,声音在顫抖,有些语无伦次“什么都无所谓了。”
“不许你那么悲观!”他急切地打断我的话,狂乱地吶喊“你还有我,还有我在关心你。”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我茫茫地看着他,两眼空洞得像是灵魂已经出窍般,语气中带一丝寡情。
他墨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哀哀地矗立在我面前。
我推开他,没有半点留恋地往前走,突然之间觉得荒涼虛空,步履虛浮,不再是自己,不再感到存在的真实和意义。
87
我喃喃地流下泪,毫无半点生气,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步履蹒跚地在街上飘浮,在这个充满死寂的黑夜里徘徊。
“天啊……”我仰起脸,朝深沉的夜空大声呐喊。然而夜的深沉、暗空的荒冥,毫不怜憫我的悲哀,始终回我一空沉默。
我一路跌撞地走到父亲一直居住的那幢房子,巍巍颤颤地爬上楼,頹萎地坐在门口,期盼着父亲的灵魂能出现在我面前。
此刻我的理智早已丧失,心也跟着空了,独自一人在这黑暗的走道中悲泣着,明知是不可能也任自己沉落在深沉哀怨的黑梦里。
夜就这样悄悄地挪移,我依旧坚持着内心的信念,如化石般地等待着。一直到天际曚曚透出一丝亮,我才从那丝幽光中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爸……”我蓦地睁大眼,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跳了起来,朝他踉跄地奔去。
“小曼……”
在看清楚来人之后我猛然刹住了飞奔的脚步,摇头后退,直直地盯着一脸如释重负的段逸风。
“小曼,别怕,是我。”他走近一步对我伸出手,崭亮的黑眸中流露出丝丝痛惜和愧疚。
他的出现使我的心情更加糟糕,心处像是被重重地打击了一下,一阵虛空。
“你为什么来?”我冷冷道“滚,以后不要出现在这里!”
他表情有些难堪,脚步被什么东西凝住似的定格在那里,定定望着我,沙哑道“对不起。”
他的道歉之词让我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全身的血液彷佛冻结,比冰还冰。
“你哪里对不起我?”我狂乱地吶喊,声声在问。
“我……”他错愕一呆,呆立在那里,怔怔望着我,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我们本就不该再有任何交集,也不该继续牵扯下去。”我仰起脸,泪无声地滑落“所以你没有错,
错的是我,是我的一意孤行导致了那么大的错误!”
“不是--”他倏地扯住我的双臂,低低说着,彷彿很艰难“我求你不要这样。”
“放手吧。”我顾不得满脸的泪,试着甩开他,有些情绪不稳地说“我不想再看见你,从今以后请你从我的眼前消失。”
“我不能--”他紧抓着我,声音放得低低地,透露出无尽的深情“我爱你啊!”
他夜黑深邃的眼睛看进我眼眸,使我心头一悸,说不出莫名的痛,竟生出微微的悲哀。
我强迫自己别过脸,不去看他的眼睛,口气很平静但很坚定“可惜我不爱你。”
他一怔,抓着我的手颤了颤,沉默了良久,憋低的喉音突如其来道出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罢了,我不逼你了。”
“噯?”我不禁为他异常的举动大感意外,错愕地抬眼瞪着他。感觉极复杂,半边神经绷得紧紧地,分不清是伤心还是高兴。
“我累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脸庞“被你拒绝得失去了信心,我想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这……”我皱着眉头,倔强的抿抿嘴说“这不是很好么?”
他沉着脸,没答腔,只是轻轻再抚摸我的脸,声音低得像是轻叹“照顾好自己。”
我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喃喃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到不对劲,但又不想心情被看穿。于是只能欲盖弥彰地扯动着嘴角,有些牵强地说“我会的。”
他硬挤出一丝笑容,死命地盯了我一会,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望着他落寂的背影,我在心中重复呢喃了一次,无法抑制地滑下了无声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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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黯然神伤,情绪复杂而难以形容。明明早已预料到了结果,却又难掩失望与失落的情绪。
我用力咬住唇,逼去忍禁不住流下的泪。父亲的死已经够让我心灰意冷了,所以我不许自己自怨自艾,也不要任何人看见我的忧伤悲哀。
这就是所谓的感情磨难吗?我从未体会过,也不知该如何应付。我不轻易向人泄露心事与情意,也习惯了把自己真实的情感封闭起来,让迷雾把自己重重包围住,遮遮掩掩地让人看不清我的本质。
但是一切都无所谓了,和他的所有牵扯到此为止。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段感情终将会成为往事,然后慢慢泛黄褪色,越去越远,直至不留任何痕跡。
感情真是一种会腐烂的东西,日子一久便会发臭,如果不能即使割舍掉,只能突增一身腐朽。丢了它,放下为难,反而能活得更清明。
带着沉重的心情我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窝,点了跟烟斜坐在窗台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
我静望着窗外繁忙的街景,越看心头越混乱。我冷不防呼叹了一口气,对于马路上紧凑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到了好奇,不禁猜测他们的去向。
片刻后,我才恍然领悟。不管那些人、那些车究竟要往哪里去,终归有着方向和目的。不像我,惆怅得毫无任何归属感。
我突然有种舍弃一切的向往,内心深处有一股绝望和放弃的虚无感,垮垮的,没有力量!像是不再想依附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或事物,直接远离尘嚣……
我恍惚地嘲讽一笑,抬起头看着薄灰的天空,目视着天空的颜色慢慢地由淡金转黑,转暗,转沉,直到举目变为满是灿烂的星空。
我仍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遥看着这些不曾改变的星辰。突地,一阵风吹来侵入了我的心坎,使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喷嚏的冲劲让我重心不稳,跌落到地板上。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到自己早已身体僵硬,全身麻痹了。
“我为什么让自己变得如此可怜?”我轻叹一声,索性躺在地上,闭上双眼,借助着地板上的冰凉让自己冷静下来。
谁料刚眯眼几分钟,门铃声便骤然响起。
我蓦地坐起身,收起飘忽的心神,目光转而落在门上,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小曼,小曼,你在吗?”下一秒,裴子骞的叫声贯穿了整个客厅!
思量了片刻,我还是站了起来,缓步踱到门前,迅速地拉开了门。
“小--”他正欲再次张嘴,却被我冷不防地一吓,显得有些举措不安。
我微偏着头,静静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道“你找我?”
“你没事吧?”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刻意放得很温柔,整个人显得十分低声下气。
“你在担心什么?怕我会自杀?”我沉着声音,毫不留情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我既怕痛又怕丑,所以绝对不会做出让自己痛苦的事情的!”
这番冷嘲热讽的话让裴子骞斯文的脸几乎扭曲,他忡怔地看着我,勉强开口“小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副要说不说的样子让我烦躁不安,我根本不想听这些,尤其不想从他嘴里听到!
“不要再说了!”我颦着眉打断了他,对他挥挥手道“你那么有时间的话就多照顾一下你妈和你妹妹,相信她们比我更需要你的关心!”
“别提她们好不好?”他的表情变得晦暗,语气中充满了哀求“算我求你。”
我冷着脸,讽刺道“那罗蓝呢?她应该在等着你吧!”
“我和她没有什么!”他突然抓住我,神情慌张地说“你再给我点时间。”
他失常的脸色并没有得到我的谅解,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这种急于撇清的态度,反而让我变本加厉地对他产生了憎厌。
“你说够了没有?”我狠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非常讨厌你?”
“为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又干又涩,呆愣着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讨厌我?”
“因为你既懦弱又狡猾,让人觉得恶心!”我立刻脱口而出,语气中满是无奈和烦躁。
他的呼吸一窒,双眼霎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异常沮丧,沉默了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在你心里我真的那么不堪?”
他空洞的眼神让我觉察到了自己刚才过激的言行,但话既然说出了口,就等于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所以我没有给自己后悔的时间,立刻接着说“的确是。”
“你骗人!”他气急败坏,焦躁地对我吼着“如果你对我没有一点意思的话,这么会跟我……”他警觉到了自己的失控,硬生生地把未出口的话拉回。
“跟你上床吗?”我舔舔干燥的唇瓣,面无表情地说“你应该也看了那张性爱光盘吧,我想我的演技应该还不赖吧!”
“你胡说什么?”他额上隐暴青筋,一把抓住我,将我压在门板上,阴气沉沉地说“我不许你再提这件事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看着他越是痛苦,我就觉得越是痛快“想跟我上床吗?”
始料未及地,他突然放开了我,直直看入我的眼,语气很认真,很肯定地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说完他执起我的手,放在他左胸上,然后俯下脸,在我耳边轻道“我、爱、你!”
89
我暗惊了一下,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说“成天把这个字眼挂在嘴边,你不腻吗?”
我清楚地感受到他心脏传来的震荡,也感受到他这一刻真挚的感情。但我做不到,我无法坦白我的感情,所以我只好选择逃避和退缩。
我的手一抽,在缩回的同时却被他攫住,将我强硬地往怀里一带,搂住我轻道“不腻!那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他的黑眸中闪烁着微微的期待,让我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谈不上兴奋,也谈不上感动,只是淡淡的,带点凄怨地在我胸间游荡着。
我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摇摇头,略略扯动嘴角说“说实话,你的温柔是我最喜欢也是最讨厌的。”
“为什么?”他的双眼双眼盛满疑惑地问道。
“因为温柔的男人大多优柔寡断。”我斜睨了他一眼,诚实地说“就像你!”
“我--”他半张着嘴,欲言不言的,却迟迟开不了口。
“你对待事情的态度总是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我用近乎残酷的话语折磨着他“明明只能选择一边,却又两头都不想放下!”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苛刻的谴责像一根刺钻进他心里,让他的瞬间变得沉重且痛苦。
我撇撇嘴,不甚在意地说“我从未没对你报过多大的希望,所以你也不用那么自责。”
他两肩垂下,缄默了下来,片刻后,带着试探的表情,郑重问道“假如我不再畏缩,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皱起眉,在心里咀嚼着他话中的意味,陷入飘忽的神状。
“小曼……你肯再给我机会吗?”他像是等待不急,又再次唤了我一声。
“不可能!”我眉头紧锁,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快得连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我看得出你的心在动摇,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他固执地逼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如此作茧自缚呢?”
“我--我才没有!”其实我早已想好回答的话,但心间的矛盾和冲突感让吞吐着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倦了,不单是对感情上的纷扰,还有一些无法透明沉淀的情绪。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慢慢地放在我的肩上,轻轻地,静静地看着我说“我不希望你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我迎向他的眼光,很认真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犹疑畏惧地说“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好,用不着别人来评论我的生活。”
我一向是那种用理智去度测人的小人,对于他,我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热情,仅存的就只有安心。对!和他在一起我会感到很安心,即使在他背叛我之后我仍无法消除掉这种感觉。
“对不起,是我多事了。”他眼底浮出一丝失望,语气里有些担心,但是不再多说什么。
我眉心微皱,问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要进来坐坐吗?”
他顿时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有些激动地说“可以吗?”
此时我真的不想再拒绝他的好意,索性也就放纵地顺着自己的心思而行事。
我点点头,微微欠过身体,轻唤了一声“进来吧。”
他走了进来,在我关上门的刹那将我搂入怀里,像抱着甚么心爱的宝贝似的,久久舍不得放开。
我身体一僵,心底霎时泛出一股悲喜甜蜜交织的复杂滋味。忽地,夜风一阵,吹乱了我的发,也吹乱了我的心。
我深吸一口气,用手抵在他的胸前,平静道“你随便坐,我给你倒杯茶。”
“嗯。”他深凝着我,眼里带着些许痴迷,抬起手轻触了下我的脸,迟疑了很久才放开我。
我和他表面都很平静,实则各怀着心事,只是双方都小心翼翼地不去捅破,一致维持着这短暂平和的瞬间。
我从冰箱里倒了杯冰水,递给他,自己也顺势滑进了另一边的沙发。
“谢谢。”他用满是深情的眼光觑着我,语气中的激动仍然没有消失。
他这样的神态和语气,让我没来由的心烦意乱,好似在他心里,我已然成为了他的一种‘责任’!
我暗自颦眉,口气变得又急又冲“你并没有欠我什么,所以不需要那么客气。”
他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道“不是这样的……我从未那样想过……”
我极其潇洒地耸耸肩,不以为然道“无所谓,我也不在乎这些。”
他煞住口,一时脱序,想解释,却又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唯有望着我,久久不说任何言语。
刹那间,我们之间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两人都僵着表情,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相对无言……
‘叮咚、叮咚’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让我们蓦然一惊,不约而同地看向大门。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子骞却轻咳一声,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去开门吧。”
我半垂着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感觉有些诧异。
“小曼?”他再次轻唤了我一声。
我眉头微皱,抬起头直视着他,出乎意料地他神情依旧,完全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
我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冷不防开口问道“不怕看见别的男人出现?”
他露出一抹苦笑,很无奈的叹道“我根本阻止不了不是吗?”
“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冷哼一声,站起身,毫无迟疑往门口走去,可没想到双脚却颤动着无法分说的情绪。
为了不让这种令我慌张的情绪蔓延下去,我蓦地拉开门,在还没看清来人,就用极其恶劣的口气冲口而出“是谁?”
“心情不好?”一个低沉带磁性的熟悉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让我不禁皱眉,也不变狐疑和诧异。
我定了定神,走出一步,反手拉上门,然后说“你为什么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南源赫的口气充满质疑,而且相当认真“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失踪几天了?”
90
“我父亲过世了。”我撇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
“我知道。”他扬了扬眉,一贯自我的神态“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垂下双眸,带几分黯然神伤,摇了摇头,倔着脸说“不想。”
“别像个刺猬一样老是拒绝别人的好意?”他维持相同的表情,认真中有柔意,似乎很了解我的心情起落“你知道我是了解你的,你何必说出违心的话呢?”
我抿着嘴不说话,爱逞强的假象被一旦他拆穿,让我有了些许彷徨和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他的剑眉紧蹙,锁住感情,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冷是热。
我沈吟一会儿,依然固执地说“你要我说什么?”我停顿下来,瞅了他一眼,忍不住提高音调“要我说我很需要你,很想你照顾我、娶我吗?”
他抿抿嘴,表情立刻变得冷峻深刻不带任何颜色“难道你想一辈子无依无靠、孤独终老?”
我的神经绷得很紧,霎时觉得自己有些气闷。为什么但凡与我在感情上有过牵扯的男人,都会理所当然自以为取得某种特权。也不管我情不情愿,硬是要干涉我的生活,扰乱我的正常性!
段逸风是,裴子骞是,现在就连和我个性最接近的他也是!
“我才不是那种整天自怜自艾的窝囊女人!”我的冷哼一声,表情和语气都显得相当地不屑“而且你不觉得自己太多事了吗?”
他睨了我片刻,幽幽地,轻声谓叹“或许是吧。”
我极力压下翻滚的情绪,轻轻抽了口气,没有接下话。
我以为自己早就洞悉现实世情,对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但是我却怎么都没料到,感情一旦到了某一个深度,必然会堕落,即使是自私如我也难以逃脱。这种坠落不止是精神层面上,就连全身心都产生了极度的渴望,就像癌细胞似的,无法割除。
然而父亲的突然辞世,让我心死情疲,也突然有了想离开的冲动。我愿意就此抛弃一切,只想让所有的伤痛快一些过去。
“以后你不用那么累了。”我头一低,表情有些暗,踌躇了几秒,语气一转,说“我们分手吧。”
他用力扳住我的肩膀,深深地看入我的眼中,沈着脸道“你说什么?”
我抬眼直视他,故意用轻率的语气对他说“现在,我的房里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存在,所以我不需要你了。”
“你敢!”他的脸色勃然大变,倏地压住我,以狂风暴雨之势强吻住了我。
“唔--”我使劲挣扎,想摆脱他炙热的唇,也想抗拒这不该的感情。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根本无从逃避。
他不理会我的挣扎,用热烫的唇吻着我的眼,鼻,唇,转而印烫在我胸前最柔软的那敏感。
那一阵热麻的感觉如同遭了电击般,教我全身不住地颤栗起来,接着更是抑制不住的呻吟出声“南……”
他吮吻到我的耳畔,带着恶意的微笑嘲讽道“你叫得那么大声,不怕他听见。”
我心中一怔,猛然惊醒,用力推开他,低吼道“这不关你的事!”
“他还算是个男人吗?遇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可以继续无动于衷地当缩头乌龟,大度得令人不得不佩服!”他嗤之以鼻,态度极是不以为然。
他的口气充满嫉妒醋味,我抿抿嘴,恶性十足地挑衅道“没办法,我的口味变了,现在喜欢的就是这类男人。”
“你给我住口!”他的脸上凝霜,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别拿这种懦弱的男人来和我比较,他不配 !”
我挑高一边眉毛,正欲回嘴,后头却突然传出一阵击墙的碰撞声,震断我要说的话。我回头看了一眼,蹙着眉,用命令的口吻朝房内的裴子骞说“不许说话,也不许出来!”
现下我的内心完全被风化,变得异常的淡然,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放纵自己。或许是心坏掉了,或许是自暴自弃,又或许只是觉得累了。
我根本没有心情为了这几个男人而烦恼,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只想好好收拾自己的情绪,快些从这一堆由我制造出的麻烦中挣脱出去。所以我更不能放松警惕,太过于心软和温情,只会拖累自己罢了。
我甩了甩头,把一些怅惘的情绪甩掉,然后歪歪嘴角,似笑非笑,带点残酷地朝南源赫说“你不要忘记,游戏规则自始自终都是我订的。”
“你想说什么?”他半眯着双眼,像一只就快要发狂的野兽,模样甚是危险。
“你既然一脚踏进这个游戏,那么就该遵守我的规则!”我撇了他一眼,轻咳一声,接着说“换言之,我说结束的时候就必须结束。”
我的话刚落音,就立刻感到两道无情的光束射了过来,深具着让人屈服的迫力。
“你是太自信还是把男人都当作傻瓜?”他眸中射出寒光,逼近我“把感情当作游戏,想玩就玩,想走就走?”
我抿着唇,沉默了片刻,反倒笑了“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不是一早就清楚的吗?为什么还要傻傻地陷进去,浪费自己的感情呢?”我戏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还是你想以身试炼,想知道我究竟会不会爱上你?”
“在今天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他悸动了一下,随即从森冷的双眼中泛出一丝兽类锐杀的野光,紧盯住我,冷冷地开口“但我现在才这道原来感情这东西对你来说根本是多余的,你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感情。”
我重新挂上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对于他的指责丝毫不为所动“你还不是一样,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的不是?”
他的脸色微沉,冷默地看着我,半晌后他转开脸,闭上眼,有些无奈道“就是因为太相像,所以才会爱上!可惜我被你改变了,你却仍是一如既往。”
他的话让我心头蓦然一怔,勉强从嘴角挤出一句反驳的话“我从没给过任何男人希望。”
他没动,冷冽的眼眸中散发出无情的光芒,冷冷地讽刺道“我懂了。你不只拒绝了我,也拒绝了全天下的男人!”
我耸个肩,说话的语气十分笃定“我一向不对自己的性格和生存方式质疑和犹豫。”
的确!懦弱的性格只会让人变得更悲惨而已,我绝不让不让忧愁悲哀冲垮自己。所以我迫不及待地要跳出这些牵绊是非的重围,而第一步就是选择彻底地放弃。
他剑眉一蹙,把声音放得更轻,接近细语“不后悔?”
想回避,又难回避,我屏住气,用喉音说“不会。”
他默然了半晌,低眼凝视我,声音更低哑“那么我走了。”
我舔舔发干的嘴唇,言不由衷地闷哼一声“嗯。”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而此时,门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呼呼的风声中带点悲凄,像是在哀悼我们的离别似的。
我靠在门上,消沉地低着头看着地板。良久,才长长地吐叹一口气,把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又解决了一个。”
91
‘吱啦’一声,门开了,露出了裴子骞一张冷冰冰的脸,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蓦地拉住我,嘴唇吻落下来。
我没有被吓倒,不但回吻他,而且吻得深,舌头都放进去,撩拨着,逗弄着他。
“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他轻舔着我的唇畔,口齿不清地说。
我一怔,立刻从他的吻中抽离开来,心中立刻翻搅起来复杂的滋味。
他冷眼看着我,皱眉轻讽道“我猜得没错吧?”
我的眉头霎时锁得很紧,不禁微微变了脸色,此刻他的态度那么陌生而且冷淡,让我有种被揭穿假面具的狼狈。
他的黑眸有些黯然,视线对着我,但是却无焦点,根本不知道在看什么“从李叔死去的那一天,我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僵在那里根本在那里无法动弹。
他看了我一眼,扬了扬嘴角,声音充满了嘲讽“真是可笑!我争取了那么多年,到头来竟然毁在了自己的优柔寡断上。”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我看着他那一副心死的模样,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扬高声调说“少在我面前自怨自艾,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可怜人吗?”
他惊讶地看着我,表情有些古怪。但仅一会儿,他便恢复了惯常的神态,自责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比我苦得多。”
我猛然噤声,强制自己深呼吸,以压下刚才瞬间涌现出的小心眼和嫉恨。
“你走吧。”我别过脸,表情微微凝起,轻轻皱眉,不愿再去看他那双满是哀愁的眼眸。
他突然靠了上来,用双手搂住我的腰,火烫的唇附在我的耳边,粗嘎道“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吓了一跳,我的表情有些愕然,怔怔地望了他几秒,微微敛容“你这是在向我乞讨最后一夜吗?”
他微微扬起脸,自嘲一笑“或许是吧。”说完,他在我的脸颊上啄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密密麻麻,充满了眷恋。
我的心情微微受到波动,觉得自己受到了迷惑,却理智地没有丝毫陶醉。但是这一切看似那么地顺理成章、理所当然。我索性也放下了原本的坚持,主动伸出双臂紧勾着他的脖子,唇贴在他的耳畔上,轻声说“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震栗一下,眨动下眼睛,墨黑的眸子在刹那间变得柔和温暖。
到了这个时候,无声更胜有声,他目光笔直盯着我,再没有其它太多的言语。只是伸过手握住我,将我拉进了屋内。
当门‘卡’一声关上时,他便低下头,鼻息喷到我脸上,嗓音沙哑道“每时每刻,你都缠绕着我的心,让我无法不渴望你……”
最后一个字胶于我的唇内,他像是再也无法等待般,紧紧抱住我,湿滑燥热的舌头发狂似的在我口中舞动着。
“唔……”我微微地挣扎了一下,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呓语。
他奋力地吻着我,一只手伸进我的衣摆,托住一只柔软的浑圆揉搓,另一只手则迅速地掀起我的裙子,捞住我敏感的三角地带。
“嗯……唔……”女人的两处敏感地带被袭,我的身心已经开始酥软,反应不能自制地低吟出来。
“唔,我的小曼,我的魔女!”他低哑的声音传到我的耳里,大手探进我的内裤里。用指腹揉着我那已有湿意的幽径入口,片刻后,蓦地钻进了进去,浅浅地进出着,企图勾出我体内就要泛滥的潮水。
“天!”我低叫一声,双手死死地攀住他的肩膀,酸软欲晕地分开双腿任他肆意而为。
他从喉咙发出一声低笑,然后把我放到在地板上,温柔而急切地褪去彼此的衣服,随后压了上来,一口含住了我胸前一颗红嫩的蓓蕾,津津有味地啜吸起来。
“呀……嗯……啊……”胸前的涨意和阵阵的酥麻让我脑际空泛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唯有用呻吟来减缓那无奈的瘙痒感。
他抬起头,用因欲望而冲红的双眼盯着我,邪魅一笑,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往下一缩伏到我的双腿间,用灵活的舌头对着我的敏感地带就是一阵狂扫,每一下撩动都让我下身随之发出一阵酥麻的颤抖痉孪!
“啊……停下来……不要!”我全身有如触到电流般失控地颤抖,不由自主地用双腿夹主他的头,不停地扭摆着腰。
他边吸吮,边用手指撩拨我敏感的小核。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那粒小小的珍珠在不断地充血涨大,花径也开始泛滥,蓦地溢出更多的潮水。
忽地,我的双腿被分得更开,一条小腿被他拉住向上提扛到肩膀上去。他压下身来,把那根坚硬粗长的欲望抵在我的股间不停地滑动,随后顶住我的洞口,忽然不动了。
“想要了吗?”他隐忍着欲望,满头大汗地询问着我。
我喘着粗气,瞪了他一眼,娇嗔道“这还用问吗?”说完我咬紧下唇,扭动着臀部上挺,禁不住想要迎接它进来。
他蓦地倒吸一口气,降低腰身,迅速地将欲望挤进我的体内,下一秒顶进了我的花心深处。
“啊---”那涨满的快感瞬间把我征服,使我尖叫一声,迷乱不已。
他紧紧压着我,开始了男人最原始的运动,连绵不断地在我身体里抽送着。霎时,整个房间变得旖旎而淫靡,到处回荡着男女的呻吟声,肉体的撞击声,以及交合处所发出的‘扑哧’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感到身心瘫软、遍体酥麻,仿佛阵阵欲潮就要汹涌而至。我不禁收缩了几下幽径内幽滑的肉壁想快点解脱,可是体内的亢奋似乎越涨越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就快要晕厥过去了,而他则开始加快速度,紧接着是一味地用密集而急促的抽送。突然,他一下子把欲望用力尽根地插了进来,并把我用力地搂得紧紧的,在抖动之间我感觉到一股热流注进了我体内深处,热辣的灼热感迅速扩散开来,一阵舒服的快慰感觉从下身漫延至全身每处神经。那种无以名之的满足,带动着一种原始激荡和快慰,欢快地向我袭来了。
“嗯……”我如释重负地轻呼了一声,跟着便软下身子晕倒过去。
92
过后的两天一直阴雨不断,到了父亲出殡的那一天,老天爷更是倾尽了所有的力量,落着瓢泼大雨。整个城市仿佛在一夜之间被水淹没,湿答答的,为这个原本喧闹的城市增添出几分寂凉。
我穿着一袭黑衣,撑着伞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疏散的人群前哭泣撕心裂肺的琴姨和李源源,还有满脸抑郁寡欢,但仍然不断安抚她们的裴子骞。
他们相互依偎的模样让我觉得异常的刺眼,不禁泛出一点酸涩,任心底那阴暗的物质,将我包裹起来。
“哈!”我对自己失笑一声,为自己在一瞬间产生的不平衡心态而自嘲着。一切都过去了,父亲已经走了,我还有必要再去争什么,斗什么吗?
阴雨霏霏,而我的心却透出一股冷颤和不安,甚至有更深沉的哀愁在里头。
霎时我的眼里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氤氳,心中那种既伤感又郁闷,却又讨厌自己那些感觉的厌恶感,我也说不清,也不愿想太多。
仿佛有牵引般,裴子骞微抬头,视线穿过人群对上了我。他忧郁的眸眼深黑得不进亮光,一动不动,只是牢牢地望着我。
我先是一楞了,内心小小一颤,接着赶紧侧过脸,用力眨眼,眨掉那凝聚在眼眶的泪花,也眨掉哀伤的情绪。
过了好久,我才微微动了下身子,略垂着头,没再看他,转过身就要离开。
蓦地,身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同时,裴子骞的声音也传进了我的耳里“小曼,等等!”
我不防一惊,惊诧抬头,看着他的双眼,看进他寂寞的灵魂,好一会才轻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小曼--”他含悲的眼眸,显得更哀伤。
我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淡淡地说“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他的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我的手都隐约发疼起来。
“不必了。”我冷了心肠,不理会他的悲凄情绪,冷淡地回绝道。
“让我送你!”他的黑眸异常坚定,那么坚持,不肯放弃。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他伸手拥住我,放低了声音,有些哑“最后一次。”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软了下来,差点就要答应他。可是就当我抬眼的当下,冷不防地瞧见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的琴姨。
她模样憔悴,满脸倦意。但即使是已经疲惫不堪,她仍是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像是在求我放过他的儿子。
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和裴子骞之间不可能再有最后的时刻了。
“没有最后了,你走吧!”我微微使力想挣开手,他却固执地不肯松开。我唯有无奈地指指他身后,叹了一口气说“你母亲在等你呢。”
“妈。”他猛然回过头,显得有些诧异。
“子骞,你要留妈一个人在这里吗?”琴姨步履不稳地走上前,一副随时会昏倒的样子。
他连忙扶住母亲,模样为难极了“妈,别这样,不是还有源源在!”
“我希望你们都在我身边。”琴姨拉住裴子骞,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墨黑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奈和挣扎“妈,我送小曼回去之后很快就会回来的。”
琴姨摇摇头,仍是拉着他的手,不停地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喘不过气般。
他进退两难,表情很是复杂,既不愿放开我,又不能不顾琴姨。
我烦透了这样一而再重复的戏码,微颦着眉,不耐道“你们忙,我先走了。”
他下意识皱起眉头,急急拉住我“不行,我送你!”
“我说了不需要!”我冷声打断他的话,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本来就是孝顺的人,所以不必为一个抛弃你的女人而做出什么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况且要做到坚持不渝毕竟也不是那么容易,以你那优柔寡断的性格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你还是保持现状吧!”
“我--”他的身体一怔,力道一松,我便趁机挣脱他的掌握,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曼!”裴子骞警觉地大叫,跟着想追上来,可是却被身边的琴姨扯住,再也无法脱身。
“真是个废物!”我喃喃地咒骂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他还是在骂自己。
正如我预想的一样,他再次选择了亲情。那必然的失落,即使我看得清楚,看得明白,但心中的苦涩也不会稍减一点。
突地,我想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城市。我需要一个全新的空间去远离这些令我心烦的人和事物,然后淡忘它们,回归到我原本平静安逸,带点华丽和颓废的生活中去。
93
几天之后,我捧着一束父亲身前最喜爱的雏菊来到他的墓前,轻轻地放下花,望着他的遗照发呆。
忍不住我伸出手轻轻抚上墓碑的照片,就在触碰的刹那间,我感到冰冷的刺痛感霎时侵入四肢百骸,让我呼吸困难,两腿虚软,差点就要站不住。
良久之后,我调整好呼吸,在他墓前坐下,疲乏地用额头轻抵着他的脸,那早已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滑落了下来。
在这死寂沉沉、空旷无人的墓园里我毫无顾忌地放声痛哭。直至喉咙嘶哑到再也哭不出来为止,我才啜泣着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站起身眷恋地看了一会,然后悄然离去。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哭泣了,从今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值得我去悲伤流涕了。伤心这种感觉只是生活的一种新陈代谢,大哭一场后,一切就能恢复平静,然后再重新回归到新的生活中去。
其实,人的一生中没有什么跨不过的坎,只是个人的心态问题罢了。
我在闹市茫然地走了一个下午,仍然不知该往那个方向。我抬起头无奈地望望微灰的天空,缩缩颈肩,微微地起颤。
我不禁情溢愁起,轻轻闲叹了一声,或许改变一下生活的环境,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坏的事情!
当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我开始往家的方向走,神情恍惚地到了公寓门口,正欲开门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个柔美的嗓音叫住了我。
我慢慢地回头,看到了我今生最不想见到的人--段逸风的母亲,那个间接害死我父亲的女人!
她优雅地站到我面前,微侧着脸对我说“小曼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眼前的贵妇表面看起来气质雍容,美丽可亲,可是我一点不怀疑骨子里她是很排斥、容不得我的。
“您有什么事吗?”我下意识地蹙高眉,嘴里用的虽然是尊称,但眼底则闪过一抹嫌恶。
她冷静淡遥的面容并没有出现不悦,反而一派自然地对我提出了建议“这里恐怕说话不太方便,我能进去坐会儿吗?”
我盯着她,神情很冷,没有动,颦蹙的眉也依旧不展。
“不方便吗?”她将声音放得很轻,轻道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那么我就长话短说吧。”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说什么?又凭什么再次找上门来?我不吭声,只是冷冷地瞪着她他,最好她沉不住气,
一股脑把事情说清楚,省得以后麻烦了。
“我从逸风那得知你们已经分手了。说实话,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但是--”她盯着我,冷笑了一下“
他却变得更加糟糕,颓唐得不像自己了。”
“这好像不关我的事吧!”我太高下巴,又鄙夷又冷漠又讥嘲地说“若是每个被我甩掉的男人我都要去操心的话,那我岂不要累死?”
仿佛我说中了她心底最恨的事,她突然话锋一转,清脆的嗓子利了起来“你就那么喜欢作贱自己?”
我凝著脸,眼底有恨意,冷冷地说“我的事用不着不相干的人管,你还是多管管你那宝贝儿子吧!”
“我当然会,而且有信心做到让他不再想起你。”她脸色微变,但举止神态仍很优雅。
“是吗?”我扯动一下脸皮,冷笑一声“可惜这好像也与我无关吧!”
“的确是。”她脸色变得不自然,虽然继续保持着优雅,但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无力起来。
我笔直带着仇恨地牢牢盯住她的脸,冷声道“那么请您把今天来的目的说出来吧,不要拐弯抹角了。”
她的瞳孔缩了一缩,走进我一步,突然说道“对不起……”
“住口!”我尖声打断她,指着她的鼻子,愤怒地说“你以为说一句对不起打消一切吗?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我很抱歉这件事给你带来的伤害。”她顿了几秒,平静地说“但是那张光盘并不是我寄去给你父亲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我的声音不仅充满了恨,眼神也充满了怨毒与不平“请你离开,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颦起眉头,语气显得有些不耐“我不想解释太多,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是没做过那样的事情。”
其实我很清楚她没必要对我撒谎,以她的身份第地位,犯不着对我撒这种不入流的谎言。但归根结底这一切的事都是因那张光盘而起,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不打算就此原谅她!
我禁闭红唇,抿出烦躁的线条,沉吟了半晌,才轻声细语的问道“那么你说是谁做的?”
她也冷静了下来,舒展开了眉头,恢复了一贯华贵雍容“我在事发的第二天就知道是谁人所为,但是基于某方面的原因,我不方便说出来。”
我眉毛一挑,哼笑一声“这个人能让您这样包庇,肯定和您很亲近,说不定还是您内定媳妇的人选呢!”
她似是轻声一笑,给了我一个不期然的赞许眼光“你果然很聪明,怪不得逸风会那么疯狂地爱上你。”
“谢谢你的赞赏,不过我已经跟你儿子分道扬镳了。”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冷漠疏离,无意再深究。逝者已矣,即使深究下去得到的答案也不一定是我乐见的,有时候透析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件好事。
“说实话,作为女人我很欣赏你的个性,因为你做了所有女人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她柔着声,始终保持着浮面的教养“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我实在接受不了你这样的媳妇。”
我毫不在意地耸个肩,表示无所谓“我好像已经跟您的儿子分手了,而且我也无意成为您的媳妇。”
我不认为自己自甘堕落或自甘作贱,也不认为在这世上有人有资格可以评判另一个人的好坏!我只是尊崇自
己的逻辑和想法活着,比其他人来的更自私和更为自己着想些。但就是这些异于常人的想法,以常理、世俗的眼光来判断,我怎么都属于道德伦理斥责的一方。
她若有所思,凝视了我片刻又把眼转开,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我已无意多寒暄,径自转过身打开门,走了进去。当我在关门的一刹那,听见她说“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
我一怔,随即冷淡道“我想绝对不会有那一天。”
我一贯讨厌这样虚情假意的施舍,也绝对不会接受!我相信就算我一个人,我照样能活出自己的精彩。
她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没再答腔,转过身优雅地踱步离去。
我轻轻地带上门,背靠于门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一点疲惫和无奈。现在的我特别渴望平静和心安,宁愿独自一人,冀求心境空明,也不愿再招惹这些让人费心伤身的纷纷扰扰。
94
时序渐渐进入了夏天,天气越来越热,空气也变得愈加潮湿窒闷,教人几乎按捺不住。胸口闷闷的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心情起起落落的。
我抑住躁气,移坐到阳台,任那无声的微风吹拂过我的脸颊。
最近心里总有种费解的情绪一直缠绕着我,导致我整晚辗转难眠,脑海里不断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连偶尔片刻的小睡都能做梦!
这真是既可笑又荒诞,像我这样牢牢活在现实当中的女人,可以天天谈情而不动情,一颗心锁着,从来不会被任何侵扰干扰情绪。但现在,我的心显然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牵动,混淆了我的感情。
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偏偏很讽刺、很莫名其妙我却为了被我视为生命中最不重要的感情而彷徨着。
我想,人一岔心,就容易着了魔。或许慵懒的心绪,一如这天气,需要一点加温和刺激,而现在该是我好好整理自己的时候了。
于是时隔多日,我再次踏进了‘Lady Marmalade’。
一进门,我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女人们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我皱着眉看看周围,目光转而望向那引起骚动的舞台。
昏昏的灯光下,舞台上出现了一个个全身上下仅着一条丁字裤的舞男在神秘地舞动着。他们那结实的胸腹肌和那胯下的神秘三角,每一次舞动和呼吸间的喘息,都招摇地勾引着台下的女人陷入想入非非的幻想。
那些饥渴的女人像着了魔似的不断挤向前去,拚命想站到最前头,情绪沸腾地放声尖叫着,生怕错过每一幕精彩的镜头。
或许是因为南源赫曾在这里被我卖过的缘故吧,当我想起他差点被这些变态女人蹂躏,就不禁对这种雌性版纸醉金迷的世界感到一阵厌恶。
突地,后方有一只纤细的手臂拍上了我的肩膀,我蓦地转过头,表情有些诧异“嗳?”
苏玲瞪了我一眼,语气粗嘎地说“你这么来了?”
“吓了我一跳?”我白了她一眼,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嘲讽道“你这儿可真是女人的天堂啊!”
“那是自然。”她不客气地裂开嘴答道。
灯光暗了又亮了,像是为了迎接高潮似的,整个酒吧再次响起轰耳的音乐声。这时候许多疯狂的女人都跑上了舞台,跟随舞男们一起舞动,更甚者直接把身体贴了上去,百般挑逗着。
我捂住耳朵,扯高嗓子对苏玲说“换个安静的地方,我找你有事。”
“跟我来。”她点点头,拉着我进了一间包厢。
“说吧,又有什么烦心的事了?”她像是看穿了我乖戾的心思,笑睨着我。
我惯性地撇撇嘴,任身体陷进沙发里,懒懒的仰仰头说“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等一下!”她大声喊停,随即拉开门对门外服务生说了几句话,然后回头看着我,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居然以跑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我抬抬下巴,睨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我父亲去了,所以我想离开。”
她没说话,摸出香烟,点燃了,随口问道“你要吗?”
我点点头,接过香烟优雅地点上,用力吸了一口,再用力地吐出。好一会,一直没再开口说话。
她用一双化妆得精致的媚眼紧盯着我,如同烟雾弥漫又带着鬼魅、骚闷、不怀好意的气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看不只这个原因吧。”
“你就不能不要拆穿我的谎言?”我不防涌起一股尴尬狼狈,表情立刻垮下来,用力吸了一口烟,急躁的呛出来。
“废话!”她锐利的双眼扫向我,似乎在说我无聊。
“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患得患失的,一点也不像以前的我。”我试着说明,说着说着却叹出气,再说不下去。
苏玲脸皮动了动,似乎很不屑“为了男人?”
我拿开嘴上的香烟,弹了弹烟灰,看着赭红的烟光,表情很疑惑“或许吧,但是我不确定。”
她认真地看着我,讽刺的话夹杂着烟喷了出来“是为了谁?段逸风还是南源赫?”
我一惊,怔怔地望着她,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是吧?”她嘴角勾勒起妩媚的神色,不慌不忙地说“认识逸风几乎是和你同一个时间。那时我就很好奇他接近我的目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你而来的,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但从他不经意的谈话当中我还是看出了端倪。”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不是没见过痴情的男人,但是像他那么傻的男人我还真第一次见!他甚至不惜牺牲色相去打探关于你的一切,为的是更加了解你。”
一抹苦涩的微笑凝于我的脸上,原来爱一个人爱得太深,真的会变得很疯狂。
她喷了口烟,半眯着眼道“当然我这不是帮他说话,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
突如其来的讯息让我有点接收不了,但那种涌上心头的悸动又让我觉得不知所措,唯有恶狠狠地扔掉手中的烟,大声骂道“这个蠢货!”
“至于南源赫,那更加有戏剧性。”她用两只夹住烟,嘴角一弯,笑了出来“他在被卖不久之后找上了我。
说也可笑,他居然凶神恶煞地警告我离你远一些,深怕我会把你带坏!”
“哈哈……”我抱着肚子大笑,笑得眼泪水都从眼眶中挤了出来。
“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地盘大放厥词,可是他却胆量十足,让我苦笑不得。”她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道“不过在一来一回当中,我们竟然从敌对升级为朋友。或许是因为我某些地方像你吧,所以每次来总是看得出他很放松。”
我装作若无其事,慢慢收回视线,刻意压低声音说“但是爱上我这种自私、无情的女人算是他们的失策之举吧。”
“我可不这样认为。”苏玲摇摇头,把烟掐灭,觑了我一眼,语气中肯地说“无情、自私本来就是一种空洞的美,也是我们这类女人的标志。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感情不容易被点燃,即使点燃,也不一定能完全燃烧、沸腾起来,而恰好就是这点能抓住男人的心。”
我轻扯嘴角,要笑不笑地说“现在说这么多也没有用了,我和他们彻底玩完了。”
“傻瓜,说得那么绝做什么!”她横她一眼,很不给面子地嗤了一声“男人留在那里以后总会有用处的,何况是两个那么拔尖的男人。”
我低下头,对她的话不予置评“我只是累了,没力气再玩下去了。”
她认真地看着我,叹了声气,道“罢了,随你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伸出手轻揽着我,让我靠向她,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她的对我的关怀“你还没想好去哪里之前先来我家住吧,我儿子也很想你了。”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使我一怔,全身有些僵硬,但她身上夹杂着烟味的淡淡香气又让我觉得无比安心“玲,谢谢你。”
“傻瓜!”她嘲谑地骂道,手却将我拥得更紧“我一直把你当我妹妹啊。”
她如同家人般关爱,以身体接触的方式直接传达到我的心里,让我放下心来依偎着她,闭上眼享受着这温暖的瞬间。
95
这一夜,我了无睡意,躺在床上盯着粉白的天花板,有一瞬间,心是茫然的。
于是我索性动手整理行李,草草地将行李整理好之后,我便走到阳台,枯坐着等候黎明的到来。
我承认自己很乖戾没错,但那乖戾的成因也有它成形的背景和环境。从小我就学会了独立,学会了在心底砌起一座心墙,不泄漏真实的情感,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学习这些并不是我的意愿,而是被迫成长。其实过度的自我保护让我觉得很累、很无助、有时候还会力不从心,但是现实就是那么地无奈,无奈到我必须将自己的感情牢牢压在心灵最深处,封箱锁起。
虽然现在我已不是小孩了,就算把我一个人摆在墙角,我很肯定我会自己活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依靠。但就某方面而言,我没有自己想象那般坚强。我的内心深处时时刻刻充满了不安全感,隐约中还有一种渴望,渴望别人的关怀。
也就因为这样我才会选择全心全意地相信苏玲,在她面前不做任何自我防护,真诚的将心敞开。虽说我们是物以类聚,但她的拥抱温暖得让我难以抗拒,或许在潜意识中,我早已把她当成了家人看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方的太阳渐渐升起了,大地萌生出一丝曙光,薄得像纱,却是如此妖娆美丽。
阳光并不烈,但是我却觉得异常刺眼。我用手遮住双眼,缓缓地走进房间倒在床上,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冗长,梦境非常纷乱。待我一觉醒来的时候,根本记不清自己究竟梦见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我怔怔地望向窗外,此时天色已经暮色沉沉,灯火近黄昏了。
我打着呵欠走进浴室洗了把脸,勉强打起了精神。然后打开莲蓬头,站在水涛下,水声哗啦啦的,将我从头淋到底。
洗完澡出来后,我用最短的时间穿戴完毕,然后提起早已准备好的行李步出了大门,缓缓地朝楼下走去。
我拖着行李静立在街边,举头四处望了望,伸出一只手准备招一辆出租车。
“小曼!”一辆银色的TOYOTA停在了我的面前,车窗内探出了一双惊逢的眼睛“好巧,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事情总是不能如人愿的安排发生,最不想遇到的,偏偏却又遇到了。而她--罗蓝,一个让我对友谊失去信心的女人适时地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相视了几秒,我终于吐声回答“蓝,好久不见。”
她听到我的回答,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但在看到我身边的行李后又黯淡了下来“你要去旅行吗?”
我抿着唇,漫不经心地撇了她一眼,说“很显然易见不是吗?”
她微微一愣,继而哑然苦笑起来“其实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我和你之间好想没什么可谈的了。”我的眼一垂,神情依旧平淡无变化。
“我知道我不应该,也没脸再来找你。”罗蓝像掩饰难堪般的自嘲一笑,旋又正色说道“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否则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你不用自责。”我的反应很淡,只是摇头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自己觉得好就行,勿须跟别人解释太多。”
“不---你不知道!”她忍不住打断我的话,神情有些激动,但她很快就平复自己的情绪,眼镜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说“先上车好吗?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
我没有看她,反而抬头看一眼前方的灰云和街头深处的车潮,极其突然的回答说“好。”接着我低下头,提起行李箱便坐进了她的车里。
我们就近找了家咖啡馆,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咖啡馆的气氛很悠闲,室内灯光柔和,西洋抒情音乐缓缓地流泻,空气中弥漫着香浓的咖啡味,间或交杂着客人们时有时无的低语。
“就这里吧。”罗蓝选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同时顺带拉着我坐了下来。
我没有接话,点了一根烟闭上眼,自顾自地享受着这里的慵懒情调。
“小曼……”罗蓝抿抿嘴,像这个问题有多为难似的“其实……其实……”
我将烟叼在嘴上,慢条斯理地说“什么话让你那么难以启齿?”
她抬起头,小心地伺候着我的脸色,强笑说“我……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将身体轻轻靠在椅背上,脸上泛起了冷笑,昂了昂头道“是什么事呢?”
“你怎么……?”像是被我处变不惊的态度怔住了,她微微有些惊讶。
我耸个肩,表情说不出是讽嘲或厌恶“因为我一早猜到你要跟我说什么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她震呆了,蓦地低叫出声。
我撇撇嘴,要笑不笑地把烟掐灭,两眼死死地瞅住她“直到刚才我还是半信半疑,但现在--”蓦然住口,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前几天段逸风的母亲来找过我,告诉我那件事不是她所为的。”
她猛地倒吸一口气,脸色有些难堪,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安静了一会,我又问,有些突然“你和他是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她低着头,喝了一口咖啡,连头都没抬“我从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很爱他,爱得掏空了心,掏空了灵魂,几乎没有自我。”
96
我半眯着眼,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不去回答,等着她把话说得更清楚。
“我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如果不是我们两家交好的关系他甚至不会和我说话。”
她垂下浓密的睫毛,覆盖住眼中的伤感,接着说“他很花心,换女人的速度就和换衣服一样快。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大多数要的是他的人、他的金和他的地位。他显然很清楚这点,所以不会多投入一丝感情,把女人当作是茶余饭后的消遣游戏。”
“我一直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等待着他,希望他有天能发现,更希望我同时会是第一个进驻他心底的感情记录。”说罢,停顿一下,看了我一眼,带着些许哀怨再度开口“可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真的动了真情,但那个幸运的人却不是我,而是你!”
我歪着头,斜睨着她,在心底暗嗤一声。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红颜祸水,其实男人也一样!
女人间的情谊,当出现男人那一刻起,就开始腐烂了。不只友情,亲情之间也是如此。李源源不也因为段逸风的关系不断和我交恶吗?
“我长达十几年的暗恋,结束得黯然又可悲。如果你能带给他更多的快乐,我可以放手放得心甘情愿,痛也痛得心甘情愿……可是……”她逆着光,眉间轻轻锁着,好似有一点烦躁“你却毫不留情地甩了他,把他这个天之骄子的尊严重重地踩在了脚下。”
我的嘴角微撇,生出一丝不屑,理所应当地接下她的话“于是你就心生不满来报复我?”
“小曼--,我一直不明白,像你这样没有节操的女人凭什么得到那么多男人的真心?”她的眼里出现了短暂的嫉妒,但随即被更多的无奈给掩盖住“直到最近我才明白,原来越坏越邪恶的东西就越有吸引力。”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不禁有点自嘲“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很恨你,但随着和你深入的接触后,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讨厌你,甚至也被你深深地吸引住。”
我毫不领情,狠狠地嘲弄道“那又怎么样?玩世不恭难道就不是一种对待生活的方式?”
“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一直在摇摆,不断地产生冲突。”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显得有点疲倦“我终究还是战胜不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邪恶念头,做出了伤害你的事。”
“所以你就刻意地去接近裴子骞?”我的语气很淡然,似乎是在叙述一件与我全无关联的事情。
“我把他灌醉后去开了个房间,脱光他和自己的衣服制造出了一夜情的假象,借此来要挟他。”她垂下头,捏起咖啡勺,不断地搅拌着,语气充满了歉意“清醒之后他并没有怪我,只是不断地向我道歉,好像我才是那个被设计的人似的。”
“他应该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目的,他并没有揭穿的原因是他不想让你再迁怒于我,也不想我失去你这个朋友!”她说得很懊恼,我却听得很恼火。我没想到裴子骞居然用那么愚蠢的方式来为我赎罪,对我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什么!?”罗蓝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怔怔地望着我。
我别过头,不让自己的狼狈被她看见“他这个蠢男人,明知道我不会感激他,还擅自干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竟然没看出这点,还傻傻地偷了那张光盘寄给了你的父亲!?”她懊悔万分的低吼出声,脑袋使劲地摇晃着“我的天,我都干了些什么傻事啊!”
我喝了口咖啡,却抿抿唇,觉得有些食之无味。不知道怎么地,听到了这样的傻人傻事后,我的心灵居然受到了一定的波动。
“我害了他,害了你父亲,也害了你,我真该死!”她脸上沮丧懊恼的表情更明显了,止不住的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我嘴角扬着一抹冷笑,极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地说“话都说完我也该走了。”
见我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罗蓝赶紧抓住我的手哀求道“小曼,我求你原谅他吧,他没有错,错全都在我!”
我拨开她的手,正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太迟了,我已经全部放弃了。”
虽然裴子骞是个犹柔寡断、扯化缠情的人,但他身上那种平稳的气质却莫名其妙地能使我安心。只是我不愿处理我和他之间那种复杂的关系,也不愿把这种感觉变为依赖,所以即使他再好,我也选择放弃。
“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她苦口婆心地求着我,似乎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我本能地皱眉,毫不犹豫地放下狠话“你好像没资格再要求我做什么吧!”
她的脸色乍然转白,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徒劳无功地垂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再见。”我不打算再理会她,甩了甩大波浪卷发,提起行李,转身大步地朝门口走去。
女人的友情本就没旁人想象的那般美好,电视里演的那种肝胆相照,也就只能局限于那小小的屏幕里。现实中这种互相猜疑,相互嫉妒的光景太丑,太残忍,所以我宁愿割舍掉和她的友情,也不愿让自己再次陷入紊乱的局面中。
我想,要放弃一个朋友就如同放弃一段恋爱般,对我来说应该不是件难事。
97
她急急地追上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她那种后悔莫及的表情,我看在眼里,却没有半点的同情。她既然知道无法挽回,又何苦再苦苦哀求我的原谅呢?背叛已经铸成了,那就要有勇气去承担后果。何况有些东西,有些感觉,破坏了就是破坏了,再也无法跟原来一样。
何况我目前的问题已经多得够烦的了,实在没有那等闲情逸致去在意这些事!
于是我不耐烦地转过头,以一种阴沉,盯住她,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混进了茫茫人潮中。
其实世界一切都是虚无,没有什么是绝对的真实。人和人之间也处处充满猜疑,因为某种负面的情绪去接近,利用一方想伤害一方,结果却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我惨淡地笑了出来,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可是,我还是得笑!我是骄傲的,不能被任何事情打倒的人,即使是被全世界背叛也一样。
算了,我甩甩头,越想头越痛,不去想反而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曲曲折折,不随人意。所以在牵扯不清的感情方面我更要断得干净,断得果断,不给自己任何的空隙犹豫回头,不让自己有任何藕断丝连的可能,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的。
然后,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好好的吃,好好的睡,好好的做我该做的事,好好的过我想过的日子。
我走到十字路口,在等待着红绿灯交替之际,低下头,轻声叹了口气,伴着我的叹气,身后突然有人伸手按在了我肩膀上。
“怎么是你?”我偏过头,看到了何英奇,心里有些小小的诧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淡淡一笑,好似也无法不奇怪这样的巧合“我刚好在这边随便逛了一下,没想到会遇见你。”
我的表情沉了下来,半眯着眼质疑道“你该不会一直跟在我后面吧?”
他愣了一下,怔望着我,用那双显得不怎么快乐的黑眸望着我,答非所问道“你要离开?”
“无可奉告!”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也无所谓,只是我实在不怎么喜欢有人在背后跟着我的感觉“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他往前倾倾身,一副好脾气的微笑着询问“我送你好吗?”
他一向不爱笑.但此刻他带笑的眼神让人感觉有一种辨不清的认真。
我微怔一下,看住他,一时出了神。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绿灯正好亮了,我连忙提起行李,白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了嫌恶“你怎么那么遭人厌?”
“是吗?”他语气淡淡,很顺手地接过我手中的行李,轻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先走。
过了马路,我立刻恶声恶气地对他低吼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我叫你快走,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
“提那么重的箱子你会很累的。”他的表情仍是一派祥和,丝毫没有被我的恶言恶语伤到半分。
“不劳你费心,我一个人照样能过得好好的。”我不客气地顶他一句。
镜片下,他辽远深邃的黑眸显得有些忧郁,默然了半晌,轻轻地开口“我并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多跟你相处一会儿。”
我愣了一下,怔望着他,望着望着,忽然笑起来“请你不要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好不好,我会当真的。”
他低眼凝住我,声音更低哑“那么你就给我一次送你的机会。”
他的暗示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却没有一丝雀跃的心情,也不打算追根究柢,更挤不出多余的精力和时间来应付那些情情爱爱的琐碎。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如今的我只想抽身走人,回归平静。但那也是因为情疲神伤吧?
我态度上的冷漠疏离让他蹙高了眉,眼眸中出线了一种极细微,极细微的落寞“我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我摇摇头,抬起眼滤掉感伤的神色,明媚的微笑说“不赶时间的话,随便走走好吗?”
“当然有。”他几乎无法置信,有喜有惊和意外,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爱慕。
我露出一个很淡、很模糊的笑容,径自往前走着,他则像个小厮似的一直默默跟随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按捺不住跟了上来,和我并肩走着,时不时看我一眼,但仍是一语不发。
这种感觉温馨祥和,有种宁静的气氛。感觉就像一对相识已久的恋人,那和谐,那么有默契。
我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停下脚步,诧异地望着我“怎么了?”
我抬头看他,语气有些嘲弄“我从没和哪个男人这样走在一起过,感觉真的好--啊!”
话还没说完,便教背后的人撞了一下,差点闪到腰。
“小心!”他赶紧扶助我,然后将我拉到他身前小心的围环着。
我下意识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微笑道“没关系,不必那么紧张。”
他盯着我看一会,收回目光,带着些许苦笑“这里人多得实在不适合散步。”
我点点头,静看他一会,脸色平淡地说“时间差不多了,还有人在等我。”
他突然对着我,良久,轻声说“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去处告诉任何人的。”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说。”我没有拒绝,但也不愿再说什么。
到了苏玲的公寓,我回过头望着他,撇嘴一笑说“我到了。”
他沉肃的态度慢慢转为轻松,偏于淡然的脸上浮现一丝的柔,还有种落寞,笑得也有些愁“我今天的护花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
“是你自己非要多事!”我嘲睨着他,露出又好笑又好气的表情。
他没有反驳,聪明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翻了个白眼,抢过行李箱迫不及待地向他道别“我没功夫和你再蘑菇了,拜拜。”
“等一下。”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深深的,而后说“我可以来找你吗?”
“不可以!”我停顿下来,残忍地戳破对他我而言原就不可能存在的希望。
许多事,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自己也是没有答案的。我就只是想那么做而已,忠于自己的欲望,该要求就开口,不想做就拒绝,不太管别人的想法,如此而已。
他的表情暗了下来,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道“晚安,你好好休息。”
我不以为然地点点头,然而就在我转身的刹那间,他猛然抓住我,拉近他的身边,唇就这样凑了上来,轻轻地刷过了我脸颊,印到了我的唇上。
98
“嗯……讨厌,停下来。”类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女人呻吟声断断续续从房内飘了出来。
“……恐怕很难!”这次换作男人低哑模糊的声音。
我的脸热烫似火,脑袋也充满血,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无法不像白痴一样张着嘴巴死瞪着那扇半掩--错,应该是半敞的房门。
我搬来近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这样撩人遐思的销魂音浪,而且一波高过一波,持续的时间又特别长!
原因是苏玲那几个曾经的金主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隔三差五会在她的公寓中出没。但非常奇怪的是,他们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总是极有默契地岔开时间,像是事先约好般。
而苏玲不愧将浪女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一见面就像干柴遇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有时候甚至连调情都免了,立刻进入状态,不到五分钟便会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心里百般滋味难以言喻,识相地别过脸,转而凝视玻璃窗外湛蓝的天空,霎时有些惆怅。
那天何英奇的举动我其实一早就预料到了,但却没有拒绝。我不知道自己想证明什么,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居多,总之就那样任他吻住,丝毫没有反抗。
只是……他的吻让我有些大失所望,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甚至比不上记忆深处某些人的浅吻所带给我的刻骨铭心。
我倒吸一口气,没敢再想下去,这一刻我显得如此无主软弱,不知道该如何。这一切的一切都教我心慌了、乱了,陷入惶惶的混乱,忘记我的立场,忘记我的信念,忘记所有存在的现实!
“小曼阿姨,你也在发情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旁边的小男生,老气横秋地瞅我一眼“就像我妈妈和耿叔叔那样?”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哭笑不得地回答“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
苏玲八岁大的儿子苏绍宇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出了和他年龄不相符的话“我见怪不怪了,谁让我有个那么不安分的妈妈呢?”说完,斜睨了我一眼,接续道“妈妈说你们很相像,所以我才会认为你也在发情。”
“闭嘴!我才不像她呢!”我翻了个白眼,心情在刹那间变得恶劣无比。
谁像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大白天连房门都不关就嘿咻了起来。她听到了还不打紧,关键还有个八岁的孩子在。她这种放浪的做法简直是在影响祖国幼苗的发育!
“这可不是我说的噢!”苏绍宇小嘴扁着,状似无限委屈。
“小宇,阿姨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啊。”看到这幅情景,我硬拉出一抹笑容,赶紧道歉,生怕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
“对不起,小曼阿姨,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我的低声下气使他的小嘴扁得更扁,更加委屈,两眼汪汪的像是就要哭出来了。
“别被这个小骗子骗了,他的骗术可高明了!”苏玲倚靠在门边,慵懒地舔舔唇畔,像一只满足的猫,全身散发出妖冶的气息。
“嘿嘿,还是老妈了解我。”苏绍宇骨溜的大眼一转,瞬间撕掉了伪装的假面具。
“死小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老’妈!”她龇牙咧嘴,狰狞起来。
哑巴吃黄连,我只能闷哼一声,站在一旁欣赏这一副有趣的母子斗嘴图。
“那么叫你小妈如何?”苏绍宇‘理所当然’地回嘴,完全不在意气得快跳脚的母亲。
“你说什么?你这个不孝子!”苏玲作势要掐他,一点都没有欺凌弱小的羞耻感。
“玲,别冲动。”男人大喝一声,连忙上前圈住了她的腰。
苏玲脸一燥,跟着叉腰说“我要教训自己的儿子关你屁事!”
“他也是我儿子!”男人懊恼地圈紧她的腰,惩罚似的重重吻她一记。
“他才不是!”苏玲推开他,凶巴巴地“他姓苏,不姓耿!”
苏绍宇双眼闪动著慧黠与狡诈,突如其来地喊了声“老爸!”
“你叫我什么?”男人一怔,不置信地看着他,眼底出现了一丝雀跃。
“老爸!”苏绍宇丝毫不顾母亲铁青的脸色,仍是唯恐天下不乱地说“虽然老妈不承认,但我知道你才是我真正的父亲。”
“死小子,你乱叫什么。”苏玲不客气地朝小脑袋敲一记。
“苏玲,不许你打我儿子!”男人一把抱过苏绍宇,在他稚嫩的脸上亲了又亲,语气显得很激动“宝贝,你知道我等这一句等了多少年吗?”
“老爸,你辛苦了。”苏绍宇撒娇地直往他怀里钻,依偎得好不甜蜜。
“苏绍宇!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儿子的背叛让苏玲气得牙齿打颤,刹那间毁掉了平常强势、冷静的形象。
我陪着笑,笑得眉眼弯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断地笑,怕表情走样。但我觉得,我的脸皮的酸,好像就快僵了。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让我不禁想起遥远以前的岁月,想起温柔的父亲,也想起不该想起的他、他、他……。
天,这是种什么感觉?可以这样使得我这样的骚动不安,又如此让我陌生不安,教我迷惘难诉其中滋味!就像一张的牢密又复杂的网,紧紧地将我捆住。
我悄悄地离开了客厅回到房间里,听着门外那一波一波袭来的欢闹声,我抬起头望向镜中的自己,卸下了已然僵住的笑脸。
99
最近老是觉得很累,整天都恍恍惚惚,整个身子好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感觉很沉重。而且精神仿佛也遭到禁锢,被某种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一点一点的,精力不断的从每粒细胞核中流释而出。
疲累加上烦扰,我更觉得自己的灵魂一点一点在被吃掉,人也更形憔悴和苍白。我匆匆的离开家,为的就是逃离那些无奈的包围。可是现在身体却虚弱成这副德性,就像一颗被禁锢的灵魂,时刻不得安宁。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些天每日每夜都躺在床上,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有时甚至能滴水不沾地睡上个一整天,搞到最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我所有的意识被睡眠强制性的封闭住,在长长的一段黑暗只有偶尔色彩鲜明的梦才能唤起我些许知觉。但梦里却也没有光,只有黑暗。
当我从睡梦中转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整个房间被染成昏黄一片,唯有空气中窒人鼻息的燥热依旧不变。
我蓦地惊醒过来,双瞳刚接触到光,头又开始晕眩起来。
我赶紧闭上双睛,待适应了光亮后,再缓缓睁开,顿时感觉到头脑清醒不少。
当我拖著疲累得不属于我的身子走出房间的时候,苏玲却意外地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顿时我的嘴角浮上了一丝调笑,揶揄道“今天怎么没人来骚扰你了?”平常这个时候她必定跟某个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所以她此刻的清闲模样让我很意外。
她轻轻一撇嘴,要笑不笑“这几天休战。”
“你能忍住?”我轻哼一声,很自然地靠近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苏玲嘴上噙了抹促狭的笑容,对我眨眨眼道“我知道你最近欲求不满,所以没再让他们来了。”
我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白了她一眼“你真当我是没有男人活不了的欲女啊!”
“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喽。”她眉开眼笑的耸耸肩,对我使了使眼色便起身一扭一扭地走进了厨房。
我皱着眉,坐正身子,悻悻地说“我想我还是不打扰到你了,免得你那几个男人来找我算账。”
“他们哪敢,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她从厨房走了出来,把手中的汤递给我,关心道“你最近精神状况好像很差?”
我一口气把汤喝完,然后抹抹嘴角,自嘲一笑道“说不定得了什么顽疾,很快就要玩完了。”
“尽瞎说。”苏玲轻嗤一声,抢过我手中的碗重重放到桌子上“你就给我安心的住下,不要成天东想西想。”
我摇头微笑,拢了拢头发,頹着身子说“我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你这里吧。”
她静看了我半晌,燃了一根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在你没更好的去处之前你还是暂时住这里。”
“小曼阿姨你可千万不要走啊,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很寂寞的。”不知何时苏绍宇窜了出来,垮着脸,可怜兮兮地拽住我的手臂摇晃着。
这小鬼心智早熟得不像一般孩子,压根儿不稀罕大人的照顾。这会儿他会恳求我留下来,八成是怕我走了之后他会少一个作弄的对象而已。
我嘴角一弯,似笑非笑地低瞅着他,戏谑道“你有妈妈和几个叔叔陪着还不够吗?”
“那不一样!”苏绍宇小嘴扁扁,哀怨地看了我一眼,说不出的失望难过“你走了之后谁陪我渡过每天那段‘嗯嗯啊啊’的时间呀?”
苏玲顿时尴尬地涨红了脸,连忙脱口打断他“你给我住口!”
“小曼阿姨,你看我多可怜,有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母亲,我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啊!”苏绍宇嘟嘴不服。
苏玲用力敲了一下儿子的头,表情恶劣地说“我看你的皮痒了!”。”
“小曼阿姨,救我。”苏绍宇伸手搂住我,把脸埋在我肩头。
苏玲叉着腰,像母老虎一样,又凶又不耐烦“哼,还想躲!”说完一只九阴白骨爪就罩了下来。
他们之间的母子争霸战让我看得既好气又好笑,不禁啧啧摇头道“可怜的小宇,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你的母亲太厉害,我只能明哲保身喽。”
“小曼阿姨,你这个叛徒!”苏绍宇抽抽噎噎,要哭不哭地控诉道。
“哈哈,兵不厌诈。”我干笑两声后正欲起身,谁知在站起来的一刹那,胃液突然反溢出来,一阵酸意挡也挡不住地从喉管冒了出来。
我赶紧唔住嘴,顾不了那么多,冲进马桶间呕地一声,就浙沥哗啦吐了起来。
吐完,我几乎虚脱,力气被抽光。我打开水龙头,冲了冲脸,把嘴角上的污秽擦掉,对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的自己露出了一个苦笑,然后步履虚浮地走出洗手间,
我抬起眼,迎上苏玲那双要笑不笑、带嘲连讽的弯弯眼。没来由的心虚起来,讷讷地解释“我……呃……胃有点不太舒服。”
我不知道怕她知道些什么,头一低,赶紧快步穿过去,想回到房间埋在被窝里好好想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玲撇撇嘴角,在我越过她的那瞬间,突地,发出了爆炸性的话“你怀孕了?”
她的话好似一颗炸弹,炸得我体无完肤,一阵突如其来的慌张感正威胁着我的理智,摧毁了我向来引以为傲的逻辑思考。
空气凝滞了大约十秒,我猛地回过身,和她面面相觑,紧咬着下唇,大眼瞪着小眼。
“我没有。”我别过头,一颗心变得忐忑不安,说话语气也充满了不确定。
方才心头的那种惊、那种慌,和隐约的担心与害怕,害怕被她真的说中!那瞬间的慌乱,让我惊心不已,种种复杂的感情交缠纠结成一团。
“你想骗我这个过来人?”她挑了挑眉,又哼一声。
“我--”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任由那怦怦跳的心脏和一瞬间变得刷白的脸来拆穿我的谎言。
100
苏玲微扬起脸,描绘细致的柳眉笑得弯弯的,流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被她看得反倒觉得有一丝无所遁形的狼狈,遮掩什么似的,狠狠瞪她一眼。
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亏我还时常取笑苏玲带着个拖油瓶在身边碍手碍脚的,结果呢?自己居然傻愣愣地踏入相同运命,真是天大的讽刺。
“你想想自己最后一次大姨妈造访的时间吧。”苏玲斜睨着我,‘好心’提醒道。
我先是呆了一会,再将视线转移到地板上,形成一种专心的思考。
镇定……千万要镇定!我一边设法安抚自己,一边迅速回忆着上次来月经的日子。
前段时间发生的一连串事件让我的生活失序和心情忙乱,忽略了女人每月毕经的麻烦事。正常情况下,我一个多星期前就应该来潮,却迟至今日尚未有音讯。
不过我的月经周期一向不是很准,每次总会推迟那么几天。而且我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至于背到这种地步,珠胎暗结这种三流剧情在我身上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想起来了吗?”苏玲将我一瞬间涌现的慌乱和错纵复杂、到最后的自我安慰全部看在眼里。
“我相信自己不会那么倒霉。”一口气息梗在喉间,我必须吞咽几次才能发出声音。
“如果真有了呢?”她维持不变的情绪强注视着我“你打算生下来吗?”
我冷不防发出一声尖锐、充满恼怒不耐的叫喊“不可能!”现在的我太慌乱,无法去设想事件成真的后果。所以面对苏玲的质问我唯有不断的否认、不断地逃避。
“你还是明天去检查下吧!”她睨了我一眼之后,轻哼一声,扭动屁股走开了。
我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在夜暗中静立了一会,让激扰不定的心情慢慢地沉淀下来。
孑然一身的我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孩子,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伟大的母爱和耐心把他教养长大。
况且我一向生性自私,热爱自由,不希望被任何人、任何事物造成我的牵绊和挂念,自然也不想去负那份伟大的责任。
但事到如今,是福是祸,一切尽在老天爷掌握中,就算是祸我也躲不过。
我低叹一声,怔忡的眼光随着窗外的月光游移,心沉甸甸的,没有着落,几乎和夜暮同一色调,似乎影射出我黯淡无光的未来。
我不禁默默为自己祈祷,期盼这一夜快些过去,也许所有的不快和烦扰也都会过去。现下的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等这糟糕的一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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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我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我双手颤抖地拿着化验单,眼睛睁得大大的。上面显示的化验结果是--阳--光看到那个字,我的心便倏地往下垂,像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恭喜你了,李小姐。”医生含笑对我说。
“不可能?”我喃喃摇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会不会是在作梦?我用力捏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好痛!而且痛得很真实。不是作梦。
“李小姐,你怎么啦?”见到我怪异的举止,医生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我机械似动作僵硬地转向医生,两眼无神地瞪着她,过了有一世纪那么久,才道“没事。”
“没事就好。”医生对我笑笑,提醒道“怀孕初期孕妇的情绪一般都容易激动,不过不要紧,你完全不必把自己当作一个特殊的人来看待,平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做些开心的事情,忘掉不舒服。身体不适时,就躺下休息,尽量保持你原来的生活节奏就可以了。”
医生喋喋不休的叮嘱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我一脸呆滞地坐在凳子上,情绪仍激动得无法平复,更加无法让自己专心一致,镇定下来。
说完一连串的注意事项后,她略停两秒,注视着无动于衷的我,说“好了,你可以走了,六周后再来做检查。”
我沉吟了片刻,回以平板的表情,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谢谢。”我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下了楼,开始有了‘接受现实’的想法。
从诊疗室到医院门口,不到三分钟的距离,走起来却有一公里那么远。我觉得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挫折狼狈过,这一切,多像肥皂剧啊!那么通俗,又那么像戏剧,可偏偏却是真实的。我理不清此刻是何种心态,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热,心脏砰砰地跳,有股莫名的激动教我坐立都不是,不知如何将自己安放。
但奇怪的是,虽然我在心理上产生了抗拒和不安,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一丝期待吧。至于期待什么,只有天才晓得!轻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我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总之,这个孩子的到来居然成了一个关键,让我的生命不得不来个大逆转,好似命中早已注定一般。而我,甚至连谁是他的父亲都不知道!
我陷入了一片迷茫,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等我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正拿着手机,拨通了某个人的号码。
“小曼?”段逸风的声音清亮高亢,显得很急迫“是你吗?你在哪里?”
我的心蓦然一惊,手抖了一下,差点抓不稳手机。我抿紧唇,沉默不语,惊讶着自己竟然下意识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沉默使他的语气变得更加焦急,说话的音调也提高了半分“你说话呀,不要让我担心。”
他话中的感情显得那么真挚,我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那一刻再坚持不住了,声音苦涩沙哑地说“我怀孕了,但不确定孩子究竟是谁的--”
“孩子肯定是我的!”段逸风打断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又沉默一会,然后低叹一声,轻得自己几乎都听不出来“你不用负责的。”
“该死的,你究竟在哪里?”他大声质问着,震耳欲聋的咆哮险些把话筒震坏。
我拧起眉头,霎时一阵头昏脑胀,脑袋一片混乱,想也没想就挂断了电话,顺势坐到了走廊的长凳上。我垂下头看着地上,胸口被什么勒紧似,有什么东西涌到喉咙,想吐又吐不出来。
这个季节最容易让人浮躁,不知怎地,我心头的那股热潮继续在蠢动着。我根本抗拒不了,只能任由全身那漫窜的热,在身体各处发烫,燃烧了起来。
在这股热潮的左右下,我反射性地拿起电话,陆续拨通了南源赫和裴子骞的电话,将我怀孕的‘好’消息告知他们后,就倏然挂断电话,然后关机。
电话一打完我就开始后悔了,而且非常懊恼,不禁咒骂出声“看我做了什么蠢事啊!”
番外 南源赫
年少的经历一直是我此生的恶梦。每每回忆起,当年那种恐惧、悔恨、憎厌、以及害怕受伤害的复杂混淆感,总是会让我失去控制,无法保持冷静理智。
恨,像癌细胞似地在我心底扎了根,并且不断衍生着,如洪水般漫淹上来,将我吞噬。
一直以来,我都倚靠着这份强烈的恨意活下去,用霸道来武装自己,好像多不甘愿多下得已似。明知道自己不该受过去的制约,被情绪拨弄。更不该如此莫名的被牵引。但我就是无法走出那片伤痛的森林,无法解开了这个心结!
直到她的出现,我的心结才总算解开了……
其实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毫无理由的为她动心。
她并不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五官不够精致,身材也不够纤细。一张浓眉大眼偏带了几分个性的冷脸,即使是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中也能看出她长相的某些缺陷。但她本身却是个充满魅惑的女人,一股独有的媚态从骨子里泛出来。如一团火焰般狂野、炙热、不安定,让人觉得非常渴望。
一袭黑色的削肩贴身小礼服,惹火地将她姣美的身段暴露张扬,而她的神情,那么娇、那么艳、张扬中混合着肆无忌惮,充斥着无限的娇媚,让人迷魂摄精。而她唇畔上那抹淡淡的笑意,但足以让她整张冷然的冰脸霎时发光,显得十分美丽,教我一时不察看呆了过去,再也无法思考,无法动作。
我实在不愿意承认,对于初次见面的她,竟然荒唐地滋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待回过神来之后,开始痛恨起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感觉,对方又不是什么天仙美女,叫我一见倾心难以忘怀!而且她随口撒出谎言来看,她显然拜金又势利现实。
我一向厌恶那种拜金重视物欲的女人,也不会主动招惹。对于她,我更是充满轻视,但令我气躁的,我发现时不时就会想起她来!
原本,我和她的生活范围毫不一样,也根本不会有交集。但不知怎的,我的心中充满恶毒的意念、充满鄙夷,突然想看着她被羞辱得脸色隆白,无处可退的样子。
可我没想到,这个魔女简直教人无所适从。她跟我接触过的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不仅理直气壮,而且充满侵略性,带着自我的主张。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聚焦出鼎沸的热焰,全身充满危险的气息。
本来,像我这样从小背负着伤痛的男人,经过那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之后,不应该这么没有定力,也不该就此沉陷。可是对她,一切的规则似乎都显得太过于迂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影子就已经悄悄地印在我的心里,让我开始漫不经心身边的事,甚至遗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就只兴味地看着她、关注她。
每当她目光与我对上的时候,那一记凝眸,总是令我胸口紧得无法呼吸,奇异的心灵悸动,让我抑制不住。
为了摆脱那烦躁的情绪,我刻意地疏远她,把怨气通通发到何英奇的身上。但我想,我错了,而且错得相当离谱!我错在太低估她的魅力,她就像烈酒一样的火辣,每一根思维都充满了煽动,每一根骨头里都潜着危险致命的基因。
爱上她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我放任自己沦落在她制造的漩涡里。不光迷恋她的身体,还有她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她给我的感觉总是那么与众不同,宛如走在一团浓雾里,一直想辨清前面的路,可是兜兜转转却越发迷糊。
我一直知道,如我这样的人,在她的名单里不止一个。这样的女人是有毒的,她就像罂粟一般,每经历了一个花期后,会变得更加妖冶、更加迷人。她让男人们上了瘾,明知道这快乐是有毒的,也一次次带着下不为例的心上路。
但我却心甘情愿地遵循她游戏的规则,无怨无悔。只有她,才能让我忘记伤痛,忘记纷扰,忘记一切的无所谓。所有即使知道她不屑我的爱,我也依然要守护在她的身边!
101
到现在,我的思绪依然混沌不明。我甚至还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切简直都不对劲!
刚才的一瞬间,脑子就像被雷击中一样。只觉得整个人都慌了、乱了,辨不清方向,任由自己意志的牵引。也不管是不是不合时宜,只是脑海中很自然的浮出那些话,就顺口说出来。
“完了。”我懊恼的拍一下头,不知道到底是该怪自己,还是该怪这个天,好端端的竟害人发起癫。
是我没把持住?还是我太容易乱了?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就像那吐丝的蚕,作茧在自缚。这一切发生的事,都是我咎由自取,认了算了。况且什么大悲大痛、大喜大乐的事经历多了,心情的落差起伏也不会太大,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足够让我沉淀许多的往事。
只是我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只因为这突然到来的孩子,还有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像正隐隐有种风暴来袭的郁闷不安,沉甸甸的感觉。
我甩甩头,把哪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现下只要不出差错才好!我已经够烦了,实在不希望再发生什么额外的纠纷……。
吁了口气,我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一下子就觉得困,耳边嗡嗡嗡的,眼皮很快就沉重起来,人也跟著昏沉起来。
就在这时,有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冷不防叫我心脏猛地跳个不停。
“在想什么呢?”南源赫带点磁性,又带点蛊魅的声音低低地在我耳畔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我惊叫一声,问得有些可笑。
“小曼,你忘记了吗?”他斜靠在墙壁上,懒洋洋地看着我,说“十五分钟前你不是才打过电话给我吗?”
“谁让你自作主张地跑来?”我的态度再也无法平常,总有一种不自在,一种手足无措的紧绷不安感。
他微笑着走过来,小心爱惜地撩起额前的头发,弯腰亲了一记,轻道“我想你要告诉我一些事情,所以我来了。”
我眉头一皱,勉强稳住心神,狠狠地瞪着他说“很抱歉,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告诉你。”
“真的没有吗?小曼,嗯--?”他坐下,将我圈围在他的胸怀里,故意将‘嗯’字拉长,挑逗意味十足。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用力挣开他的怀抱,不掩饰我的不耐。我甚至觉得,如果正经地回答他的质问,简直是荒谬!
南源赫露出诡异的一笑,又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轻问道“不想告诉我么?”
我忽然发现他这一笑很不寻常!不常笑的嘴角抿成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眼眸变又黑又亮,深处隐生出一个漩涡,藏着一种类似凶猛的拉力。
他蛊惑的目光企图说服我,我丝毫不为所动,垂低着眼,避开那催眠似的诱惑,嗓音低哑地说“没什么可说的……”
南源赫倾脸看着我,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小曼,你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完全忽略了作为男人的感受。”说完他抿嘴笑一下,藏着一些意味。
“你究竟在耍什么把戏?”我低叫一声,不喜欢这样被强迫的感觉,更不希望莫名其妙被人牵着鼻子走。
见我一脸的窘相,他脸上的兴味又浓了一些,好整以暇地望着我,慢条斯理地说“现在是时候讨回属于男人的权利了!”
“南源赫,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请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我看着他,接近哀求的语气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但他丝毫没有给我逃避的机会,捧起我的脸,修长的手指滑过我红润的嘴唇,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几乎是耳语“你还不明白吗?小曼,我们都不愿被你抛弃。”
‘我们’?我蓦地愣住了,一下子涌出一股焦虑感,浑身也燥热起来,整个人失去控制,没一处对劲的,手脚怎么搁都觉得摆错了地方。
我根本没想太多--无法想,一切都乱了--乱套了。
不知道愣了多久,我才听见自己声音颤抖地说“你在说什么?”
他抓住我的手,提到他唇边亲了一下,然后将我搂进怀里,轻叹道“是的,正如你所想的,他们也来了。”
102
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扰乱了镇静,我像被邪魔附体似的不能动弹。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完全不在我能力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我只觉得有心无力,像皮球泄了气似的充满了无力感。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怕一抬头就让他看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
“小曼,接受现实吧,我们都不愿意放弃你。”南源赫轻柔地托高我的下巴,含情脉脉地望着我,嘴角
的笑噙着温柔与亲呢。
“是你计划的?”我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愤怒的声音在发抖。
他略微蹙眉,微倾着头。嘴角露出上扬的弧度,也不算是笑,只是隐约有种落寞及疲累沉潜着“曾经有
一度我真想把你遗忘掉,但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我做不到。”他顿了一下,将我紧紧贴在他
的胸怀,低下头贴住我的脸庞,哑着嗓子说“这是唯一能抓住你的方法,所以请你原谅我。”
“让我怀孕,变做困兽之斗就是你们的目的?”我冷笑两声,狠狠瞪他一眼,讽刺道“你不愧是习惯掌控大局的人,连那两个骄傲的男人都甘心情愿地加入你的计划当中去。”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如意算盘打得那么如意,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想一手遮天把我这个当事人都瞒骗过去,实在是可憎、可耻又可厌。
他深深切切,异常专注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因为你曾经说过,有一天你会像苏玲那样生个孩子安定下来,所以我想或许孩子是唯一能留住你的办法。”
荒唐,我太了解他存的什么心了,怎么能就这样被束缚住,放弃自己的坚持!
我挣开他的双臂,后退几步,指着他的鼻子毫不领情地说“说来辩去,都是你自私的表现。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居然联合他们这样设计我!”
“小曼!”南源赫一急,上前一步,伸手想握住我“别激动,你听我说……”余下的话,被我瞪眼的寒光硬逼着吞进肚子里,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我心里冷笑,也不看人,对著空气说“你凭什么来决定我的人生?你又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小曼……”他抓住我,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放开我!”我低叫一声,甩开他,全然不顾他受伤的眼神,转过身冲出了出去。
门外是摄氏三十四度的酷热,热得像炼狱般。但此刻我并不担心会中暑,反而希望阳光能晒伤我这已成一团浆糊的脑袋。
可还没走出几步,又毒又辣的太阳已先将我伺候得晕头转向,空气中不断散发的闷重湿热感也让我的胸腔吸不进氧气,难过得快要死掉。
我用力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儿,但是没有用,一波高过一波的晕眩感几乎要淹没我。我用力咬着牙,奄奄一息地坚持着,心想只要走到医院门口就有出租车了。
“小曼!”几个异口同声的叫唤声传到我的耳里,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却看见裴子骞和段逸风正大步地朝我走来。
我不由皱起眉头,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加快了步伐,只想快些逃离出他们为我设好的圈套。
谁知我越是急躁脚步就愈加沉重,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下一秒,我只觉得两腿一软,身子往前倾,眼看就要瘫倒在地上。
“小曼!”在时模糊时清醒的视线中,我看见他们两个直直地冲向我,及时地稳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怎么了,要不要紧?”段逸风急切地抚上我的额头。
裴子骞握着我的手,关切道“哪里不舒服?”
“你们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我瞪了他们一眼,有气无力地发出警告。
对我的抗议,段逸风置若罔闻,不由分说地跑起我朝医院走去。
“你要干什么?把我放下来。”我差点失控地惊叫起来。
“带你进医院检查。”他稍稍使劲,压制住我的挣扎,丝毫不给我逃脱的机会。
“段逸风!”我大声抗议,挣扎又挣扎,可都被他压得死死的。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可怜兮兮地向一旁的裴子骞求救“哥哥,你快叫他放我下来。”
裴子骞莫可奈何摇头笑,温和口气像在哄小孩“你身体还很虚弱,乖乖的听话,嗯?”
“你!”我一时气结,哇哇大叫“我不要检查,我要回家!”
“你再啰嗦,我就扛你进去。”段逸风不耐烦地把霸道傲慢的样子十足地显露了出来。
他霸道的威胁让我没来由地产生了一阵委屈,鼻子在突然间变得酸酸的。还没等反应过来,眼泪就大滴大滴地滚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哭呵。”段逸风立刻换上了紧张的表情,心疼地吻着我的泪。
“逸风,换我来。”裴子骞接过我的身体,顺着我的背,宠溺道“别怪他,他也是紧张你,怕你有个什么意外。”
“没怪他,只是心情有些不好罢了”我抹了把泪,无端的却觉得狼狈,死也不愿承认自己的懦弱。
这时南源赫也走了过来,坐在我面前,叹息着说“怀孕的女人果然多愁善感一些。”
“还不都是你们害的。”我噘着嘴,嘟囔着不满。
我忽然发现三个男人的同时出现使得原本稀滞的空气流动增强,快速填冲进一种饱和感。周围的每个人都像是被停格住似的,凝却所有的动作,睁大眼睛瞧着他们。我甚至感觉到自己也有一股莫名的不安的亢奋,全身上下似乎被一种强烈的虚荣和满足感包围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根本稳不住激烈的心跳。
“没错,我们是耍了一些手段。不!这不应该叫手段,我们只是在争取自己的爱情罢了。”南源赫低下头贴著我的脸颊,突然低声耳语“现在,该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我愣一下,半张着嘴,像听到什么荒谬的事,无法置信地看着他。
南源赫扳过我的脸,不允许我有丝毫退却,神情认真地说“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不管孩子是谁的,我们都会把他当成亲生的。”
“不管你选择跟谁,我们都会照顾你和孩子一辈子的。”裴子骞温柔地执起我的手,以少有的坚决表情看着我,眼里狂烧着一种我不知名的火焰。
段逸风霸气十足地将我拥回怀里,黑眸一闪,用挑衅地对他们说“她肯定会选我的。”
“段逸风,你凭什么这样以为?”说这话时,南源赫瞳孔里愤怒的炙焰,像是在极力地隐忍着怒气。
“凭我是她第一个男人!”段逸风剑眉一扬,毫不留情地反击过去。
“别吵了,我们不是说好不管小曼选择谁都不能干预吗?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裴子骞垮前一步,档在他们中间,阻止了他们的继续争吵。
他们的做法让我觉得既可恶又可笑,心里又酸又甜的。有这样三个男人爱着,对我来说是幸还是不幸?我不知道,一直以来也没有思量太多,也没敢想得太深刻。但直到今天,我不得不承认,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我已把感情投入了进去。
我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游移着,看看裴子骞,又看看段逸风,再转向南源赫。忽然间有个邪恶的念头在我脑袋里产生,我眼波一转,流出晶灿的水光,盛开一脸春光明媚的笑,娇声问“如果我三个都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