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取胜也可以走捷径
奈奈妈最爱看家庭伦理大悲剧,最不能忍受的情节是,只要女主角怀了男人的孩子,对方什么德行什么家境一概不管,上赶着追上去,寻死觅活地要嫁给人家。
她老人家对这类故事给予一个最贴近时下流行的评价:这不是脑殘吗?
不仅她深恶痛觉,还要拖着奈奈给予评价,于是奈奈何只能给出更具有时代感的评价:这就是圣母啊!
每晚,奈奈妈和奈奈一唱一和笑看挥泪大悲剧,可事情一旦轮到了自己的头上……
套用电视剧上常用的那句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天知道了……
“妈,你干啥那么对他?”奈奈看雷劲下楼的落寞背影,心里有点着急。
慢悠悠的奈奈妈说:“如果让我呲哒一次他就不敢来了,这么窝囊的男人你还敢嫁?”
奈奈委屈得很,“那人家岁数也不小了,谁能舍得了这张老脸让女方家长劈头盖脸地说教?”
奈奈妈愣了一下,半响才说:“这本来是你爸该干的活儿,现在全落在我的肩膀上,我也不认真吗?上次已经看错了人,这次还能让你再错一次吗?”
听到奈奈妈这么说,奈奈的眼底有些泪意。
奈奈一直以为离婚是自己的事,是对也好是错也罢,都和家里人无关,可是身兼父职的奈奈妈却一直把这个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她歉疚,觉得奈奈被自己的从小溺爱给坑了,所以才会那般轻易地与人离了婚。虽然她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奈奈受伤后的疼痛比割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对奈奈负责,也要对奈奈爸有个明白的交代。
奈奈和雷劲又分开了几天,理由很简单,奈奈妈说,女孩子要矜持。
对于自己三十几岁还被奈奈妈要求矜持这个好笑的问题,奈奈有点无可奈何。她晚上会和雷劲偶尔通通电话,聊聊有趣的事情。可对于雷劲这样的男人,光通电话,看不见、摸不着是异常难受的事情,于是她命令奈奈找个理由出门,好好补偿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
奈奈被磨久了,只好拿小陈要结婚当借口,说自己需要陪同挑选婚纱,和奈奈妈请假。正在浇花的奈奈妈哼哼两声:“你看看人家这速度,去吧。”
心虚的奈奈做事并不细致,明明说逛街穿的却是双高跟鞋,临走之前还没忘把头发好好整理一下,画了画眉毛。奈奈妈明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就是懒散得揭穿她,任由她出去放风。
雷劲开车在小区另一个入口处等,奈奈刚刚从院子里一露头,雷劲已经站在身边拽她胳膊,摸着她的头发低声笑出来,“没想到,几天不见你胖了。”
“胖了吗?我是天冷得多好不好。”奈奈赶紧辩解。
“是吗,那脸上穿了什么?”雷劲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懂风情,总说这种打击女人士气的话。
奈奈瞪了他一眼,对此事表示不予置评。
见她不说话了,雷劲有点讪讪,“回21号?“
“不要,一群人,这两天我特困,就想藏到哪儿好好地睡一觉。”说着说着,奈奈还打上了哈欠。
“你妈不让你睡觉吗,怎么这么困?”雷劲皱眉,发动车子。
奈奈横了他一眼:“我妈是我亲妈,怎么可能不让我睡觉,可是她早上起得早,我想多睡会儿也不行。”
雷劲抿嘴笑着;“幸好你没得睡,要是天天睡到自然醒,你还不得变成二师兄?”
车内温暖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奈奈吧嗒一下嘴,翻个身对雷劲说:“爱啥是啥好了,我先睡一觉,到了记得叫我。”
雷劲腾出手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奈奈吸吮着衣服上的暖意,借着衣角的光线,她悄悄地睁开眼,雷劲正一手开车,一手帮她拽好衣角。一种不同以往霸气的温暖感觉,透进她的心里。
嘴角弯出笑意的奈奈再也抵抗不住周公的召唤,换气了两下,终还是沉沉睡去。
奈奈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亮得刺眼,天花板上的吊灯让她犯了一迷糊,四周一划拉,雷劲握住她的手腕,小声说:“干什么,我在这儿呢。”
“你把我抱上来的?”奈奈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嗯,你睡得太死了。”雷劲奇怪地问,“以前我翻个身你都嫌闹腾,现在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犯困,天天就想赖在床上不起来。”奈奈无所谓地说。
“起来!咱们去医院看看。”雷劲命令道。
“凭什么啊,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奈奈对要离开这么温暖的被窝非常不满。
“你怎么这么迷糊。我问你,这个月你那个来了吗?”怎么她会这么笨,一点女人该有的警觉都没有,雷劲一脸匪夷所思。
“好像,好像没来。”奈奈心惊,吓得一激灵翻身就坐了起来。
这个月太忙了从对付两个情敌到担忧他被人寻仇再到最后的登门认亲失败,几乎没有什么喘息的机会,全忙完了才发现,这么重要的亲戚居然没来串门。
天,越想越害怕,如果担心的事是真的话,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雷劲拍拍她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别怕,这要是真的,咱不正好结婚吗?”
“废话,凭什么啊,凭什么就这么白送你一个媳妇啊。”奈奈突然很委屈,怎么千防万防的,还是来了。明明采取了措施的,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突然戒备地瞥了雷劲一眼,“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奈奈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那些东西都是他买的,如果真是背着她做了什么手脚,她也发现不了。
雷劲一撇嘴,“你当我没事干了?这么多事哪有空管那个。”
“那这是怎么回事??奈奈照着雷劲的腰踹过去,如果是以往她铁定不敢,可眼看着自己就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不怕不怕。
雷劲扣住她的脚腕,顺着腿爬上去压住她的动作,呵呵笑着,“别乱动,如果是真的,小心抻着。”
“雷劲,你去死吧。”奈奈哀号着把脸埋入枕头,拼命来回翻滚。
雷劲憋着笑,拍着她的肩膀说:“听话,别着急了,咱们一会儿上医院,顺便去买个彩票。”
奈奈从枕头间抬起脸,发现他一脸贼笑更是怒意勃发,无名火腾腾燃烧,恨不能抽掉他脸上的笑意,“啥意思?”
“庆祝咱们完成任务了比中奖还高精尖的任务。”雷劲一本正经地说。
“滚!”奈奈再次哀号。
奈奈比较熟悉的是海淀妇幼保健站,以前和吕毅朋友的几个妻子经常结伴去做全面妇科检查,不到400块,查个里外尽到。不过她的提议很快就被人否决掉,雷劲在查询后直接把开到了和睦家。
奈奈一看牌子倒吸了口凉气,“不用这么正式吧,他们家很贵的。”
雷劲认真地回答:“这是必须的,万一别的医院有误诊呢?”
奈奈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别紧张,没那么恐怖,到哪儿都是验孕试纸检查,能有什么误诊。”
“谁说我紧张的?”雷劲一身冷硬服饰站在以粉红装饰的妇产科前分外不协调,不管他再说什么,已经有两个笑容可掬的护士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态度温和地问:“请问,这位女士需要检查什么呢?”
奈奈局促地压低声音说:“我是来查怀孕的。”
还是笑容满面,她们其中一个负责引导雷劲到休息室休息,另一位则将奈奈带到门诊室,领好需要填写的单子,一步步指导奈奈填写。然后再送到化验室,并拿了量杯,笑着说;“请您和我去化验。”
奈奈本来就害怕,被她温柔的一笑笑得发毛,眼看着自己就像肥猪出圈被人赶到了屠宰场,心里老大不情愿地跟着粉衣天使去往刑场,脚底下的步子一步慢过一步,恨不能拖一时算一时。
她站在化验室前面踌躇了脚步。如果是真的怀孕了,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将会尘埃落定,所有的恩怨、所有的喜怒都要忘记,安安分分地做雷劲的妻子。可是,一切太突然了,她根本还没完成从情人到妻子的转变,更别说从妻子到母亲的三级跳跃。多愁善感的她突然很想哭,如果,如果他将来再离开她,拖着一个孩子的她该何去何从?
不行了,越想越惨。
粉衣小护士不理解她为什么颤抖了嘴唇,只当她是恐惧检查仪器,连忙安慰道:“这个检查其实很简单,如果确定您怀孕了,才需要照B超的。”
奈奈点点头,用手抠住墙,“您先进去,我再酝酿一下。”
她的话逗得小护士呵呵直笑,“您可真逗,酝酿什么啊。别怕,如果有孩子了多好啊。”
奈奈敷衍地笑笑,而后低头要进,却在一脚门外一脚门内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指。“别怕,我来了。”雷劲靠在她身边,笑道。
“先生,这里是不准男士入内的。”小护士紧张地说。
“我在门外等她。检查完了就出来,咱们俩一起听结果。”后面一句话是对奈奈说的。
雷劲少见的细心让奈奈异常感动,她用力点点头,走进化验室。
等奈奈出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出来以后雷劲握着她冰凉的手等结果的过程更加漫长。他左手揉搓着奈奈的手心,右手搂着她的肩膀,时不时还会拍两下当做安慰。
隐隐地从走廊尽头传来轻轻的笑声,又似乎有细不可闻的交谈声从化验室里传出,但除了那两个地方,走廊里是静悄悄的,两个待的休息室也是静悄悄的。‘
奈奈感觉自己都能听见胸腔里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心慌和厉害。就这么一个小生命被赋予了诸多的期望,如果他能到来,将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变化?
她似乎又听见手术刀落在盘子上的声音,叮叮咚咚吓人的声音,让她更是被汗湿了衣裳,衣裳贴在了身上。生育也代表着辛苦,第一关就是的鬼门关里头转一圈。奈奈妈生奈奈的时候据说用了十三个小时,又是打氧气,又是输液的,那么她呢?
察觉到奈奈的恐惧,雷劲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没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对了,奈奈还想起一个问题,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说过,等他们的孩子到满月的时候还要来的,一想到这儿奈奈更是紧张,这哪里是生孩子,这是在生催命鬼啊。
于是她一回身,满脸怒气地喊道:“废话,你怎么陪?那天你不是和那个人说还让他再回来吗?你到时候都没命了,怎么陪?”
雷劲从奈奈莫明其妙的吼声中得到了重要的讯息,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而后微笑着说,“笨女人,如果真和别人定了性命,我就不会要和你结婚的,你当寡妇我还心疼呢!”
奈奈觉得莫名的心酸,“我都后悔死了,怎么就找你这么个不安定分子。将来什么都指望不上不说,指不定就哪儿报销了,到时候我找人都到不到。”
雷劲嘴角一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都是孩儿他妈了。”
奈奈撇嘴,不屑地说:“这还不一定呢,没准啥都没有。我到时候还是该找谁找谁去,只要没孩子,我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嫁还来得及。”
雷劲淡淡地看着怀里的她,“你还想找别人嫁了?”
“那当然。”奈奈浑然不知危险就在眼前。
雷劲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嘴,喑哑地道:“别忘了,我是黑社会的,虽然金盆洗手了,但是阻止你嫁给别人还是可以的。”
他说着,一只手滑进奈奈的衣服里,然后很开心地听见奈奈低声地咒骂:“浑蛋雷劲,你把手给我拿开,这里是医院,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我们家孩子他妈都要跟别人跑了,我还管这儿是不是医院吗?”他的笑容很恶劣,喘息着啃咬她的嘴唇,低声地说,“除非你说你这辈子就跟我一个。”
奈奈怒火冲天,“别妄想了。”
雷劲神态还算轻松,对奈奈口出恶言也表示不在乎:“不妄想,我眼看就要有打动你妈的砝码了。”
“嘁,上次还没被她训够,还准备眼巴巴地送上门讨人嫌?”奈奈蔑视一切不可能的大话。
“这次不一样,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取胜的捷径,只需要一路小跑就行了。”
雷劲的声音消失在她的唇畔,带走了她的魂魄。
捷径?孩子?
神啊,谁来告诉她这事儿到底靠谱吗?
她咋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47] 以退为进雷劲胜出
奈奈上一次风光大嫁的时候,听表姐说过,奈奈妈前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正日子那天还背着接亲送亲的人哭了一场。事后她去问,奈奈妈死活不承认,非说那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奈奈表姐看错了。奈奈找出婚礼的那段录像,仔细地看了一遍,奈奈妈的脸上始终是洋溢着微笑的,所以她没太把这当回事,即使那天她是哭了,大概也是激动的泪水吧。
可偏偏心中又有什么不对劲,,始终都想不明白,直到雷劲和奈奈妈再次坐下来,她才发现,那不是激动的泪水,而是要把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养了二三十年的孩子送给别人的依依不舍。
不养育儿女,不知父母恩,这话大概一万年也不会错,奈奈算是明白了。
护士出来的时候狠狠地看了休息内缠绵的两个人几眼,想来能在四下飘散双氧水的地方如此亲热纠缠,真是少见。
结果拿到时,两个人都还算冷静,没有当场拥抱,也没有痛哭流涕。
只不过雷劲不小心闯了两个红灯,二十分钟开到奈奈家,奈奈一点都没晕车而已。
好像这个孩子的到来,真的改变了什么,可是具体改变了什么,奈奈又说不清楚。反正挺奇怪的。
那么远的距离,雷劲再次以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赶到。上楼的时候他一直微笑地拖着她的手指,包括敲门的时候也没放开。
雷劲再次出现在奈奈妈的面前,奈奈妈也没想到。原以为一个衣冠楚楚、外表俱佳,还是个从事那种特殊行业的男人应该受不了被老年妇女训教的,损伤的自尊和感情得有一段恢复期,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了。结果,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明显是越挫越勇的表现。
奈奈妈一瞬间把笑脸扳回去,示意他们俩坐下。雷劲小心翼翼地搂着奈奈,轻轻地安排她坐下。奈奈妈一看这架势,已经觉得不妙。
该不是有了吧?不过奈奈妈是一块不动声色的老姜,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懂的模样,依然保持冰山的面容。
“妈,我……”奈奈想抢先发布消息,却被雷劲按住了手指,他恭敬地朝奈奈妈点了一下头说:“伯母,其实上次来过后,有些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奈奈比较单纯没错,但是她已经不是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考虑清楚。我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离婚对她来说没造成太严重的伤害,我还能弥补过来。”
“当然,我从事过的行业让伯母有些担心也是正常的。但是目前我已经从事正常行业,并且也愿意甘于守住这份平淡。自从认识奈奈以后我才发现,有些东西追求一辈子到头也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很知足,所以也会很珍惜。”
“奈奈问过我,到底能陪她多久,那时候因为特殊的原因,我不能准确地回答她,现在当着您的面我也想把这个跟她说清楚。”雷劲缓缓地转过头来,满眼笑意,“那时候你跟我要求十年,我这次被加给你四十年。”
奈奈和他的目光一碰,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让一个黑社会说这么肉麻的话,果然是要挨天打雷劈的,奈奈觉得自己真受不了雷劲一脸深情,还不如像以前那么吼她呢。心虚的她赶紧嘿嘿两声朝奈奈妈方向无奈地一笑,心里想:老妈,我绝对不是故意带他来恶心你的,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的。
奈奈妈倒算镇定,毕竟有了吕毅那个肉麻在先,雷劲这些还算是小儿科。不过看他的眼睛里诚恳大于虚假的分儿上,奈奈妈倒也没出嘴讽刺。
“少年的时候只想出人头地,争强好胜成了习惯,人家做的我也要做,人家出色我比他要更出色,如今到了这个岁数才发现,我就是做了天大的事也逃不过一个女人的手心,这么看来,当年还不如直接遇见奈奈呢。”雷劲轻笑。
“伯母,我知道您身兼父职这些年挺下来不容易,所以接下来的活儿交给我。虽然我和伯父没见过面,但是我相信他也一定会放心把奈奈交给我,因为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懂得自己想要什么的活,就太浑蛋了。我不是浑蛋,所以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珍惜什么,我不是从您的手心里拿走宝贝,而是要把自己放在您的手心里,您把我们俩都掐着,有什么不好的就直接说,相当于您又多了一个儿子。”
奈奈妈张嘴,又闭上,再张嘴,又闭上。
“其实奈奈不像您想像的那么没经验,没主意,整我轻轻松松的,这不,还有一个牙印呢!”雷劲倒也不避讳,直接拉下衬衫露出小半个肩膀,当然,是那个没有伤的。
他抿嘴一笑,“这就是她弄的,我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别说,那个牙印在雷劲肩膀上还挺醒目。
这点倒不错,奈奈妈心头给他送了两分,面子上却还没反应。
雷劲毕生也没说过这么多话,他和他人交往向来惜言如金,可现在发现这招对付岳母大人不行,所以他只好逼自己四下寻找话题,于是他苦笑了一下,剖析自己的成长经历:“其实,我也是单亲长大的。只不过,我是随父亲长大的。父母对孩子的一生有着重要的影响,单独随了一个都会造成很大的偏差,例如奈奈的犹豫不定,我的刚愎自用,都是因为随单亲家庭长大造成的偏差。只不过见到奈奈以后我学会了为别人着想,奈奈呢也被迫学会了决断一些事情。我想,如果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我们都会慢慢改变自己,虽然现在看来我们这个组合还有一些不完美,但是美好的将来还是可以期许的。”
奈奈妈深深地看了奈奈一眼,没吱声。
“奈奈早上不好好吃早饭这点我记住了,所以以后我会让她吃。这个,还有我从来也没想过让奈奈干家务,另外将来她心情不好了,我绝对是让着她的。还有……这个,这个……”雷劲一生都没这么窘过,对着都没完全没回音的人说话会让人产生莫大的失败感,到底还要说什么才能让奈奈妈吱声呢?
奈奈在一旁也干着急。她知道说这么多话已经很难为雷劲了,他这个人是枪顶在脑袋上也不解释的人,对着 奈奈妈表白这番话也算是表了忠诚了,可眼看奈奈妈还是没什么明确表示,这简直就是让人百爪挠心的考验啊,到底怎么样给句痛快话吧,带钝刀子拉肉的。
雷劲和奈奈同时望向奈奈妈的眼神里都是哀求了,奈奈妈也缓了口气了,“都说完了?”
“嗯,说完了。”雷劲面色凝重地点头,行与不行,就看这次了,不对,就是不行,还有下次,下次再来。
“你怎么不说奈奈怀孕的事?”奈奈妈一脸疑问。
这小子放着大好的威胁理由不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雷劲一想到孩子,笑堆了满脸,“伯母,您都知道了?”
“你表现得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只是那么明显地表现过了,反而不利用,倒让人觉得有点不正常。
“伯母,其实我不想把这事当成我和您谈的筹码。因为那是我和奈奈的孩子,我不会用他来逼您。我只想用自己的最真实的想法来打动您,不管您同意不同意都好,我不会说走就走。您不同意,我会努力,当然您同意的话,我会谢谢您。”
“奈奈从小没有父亲,所以您对她的婚姻祝福是最重要的,按理说我们两个大人完全可以绕过您这关,自己把婚就悄悄地结了。但是您的袒护也是为了她好,所以我不想让您带着不放心看女儿结婚。”雷劲这次真的是卖老命了,说到最后思维已经完成混乱了,他估计如果让其他那哥几个看见他这样口吐白沫地说服一个老太太,肯定都傻在当场。这哪里还是雷劲少言多行的做派了,这根本就是一个话痨。
奈奈看奈奈妈还是没什么触动,着急了,赶紧站起来抓着奈奈妈的袖子说:“妈,行了,差不多了。”
“行,差多了。”奈奈妈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反手拉住奈奈的手腕,“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都没有,走,和我去倒水。”
嗯?这又是啥意思?怎么又倒水啊?
奈奈回头看了一眼,雷劲微笑示意她放心,奈奈妈不给他们眼神交流的时间,手上用力,先把奈奈拽到厨房里。
到了厨房她直接对上奈奈的眼睛,压低声音说:“交代吧,是不是真的有了。”
“他不都说了吗,您怎么还问呢?”奈奈不解为什么奈奈妈还要再问一次。
“废话,自己女儿怀孕还用别的男人来告诉啊?这事儿我饶不了你。”奈奈妈愤怒的理由居然不是怀孕,而是讲究这事到底该谁说。
这个,那好吧,就暂时满足一下奈奈妈的变态需求,奈奈深鞠躬,“妈,我错了,我是有了,都快两个月了,这事儿应该由我来告诉您。”奈奈满脸赔笑地解释。
“那你怎么想,嫁还是不嫁?”奈奈妈盯着她,半天叹口气问。
“都这样了,还带不嫁的?”奈奈愣了一下。
“当然不带啊,所以我要你给我个说法,你自己认准的将来别后悔。这可是第二次,第一次拿年轻没看好当借口行,第二次可就没什么借口了。”奈奈妈还得掰开揉碎了讲,生怕奈奈不明白这里的重要性。
“我知道,我觉得……”奈奈回头看了客厅一眼,那个倒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挺安稳的样子,“我倒觉得可以试试,他挺好的。”
奈奈妈扫了她一眼,“就知道问了也白问,女生外向我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你可想好了,如果失败了,将来要接受的打击比上一次还大,你这儿还有一个孩子呢。”
奈奈点点头,停了一会儿郑重地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试试,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好吧!”奈奈妈叹口气,埋头打开冰箱翻找什么,奈奈躬身,“妈,你干吗?”
“弄两个菜,喝酒!”奈奈妈翻出几样来,扔在奈奈怀里,又从上面橱柜拿出两瓶酒,“这酒都藏很多年了,我还没舍得喝呢。”
“喝酒?为啥?”奈奈脑子一下转不过来弯。
“你没看电视剧上说,老丈母娘都是靠喝酒来查看女婿的人品的。”奈奈妈见怪不怪地说。
“哪个电视剧这么变态?”奈奈诧异,她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出?
“《金三顺》,不过那个男主角可比你选这个顺眼多了。”奈奈妈带着气,把菜板放好,准备洗菜切菜。
“妈,你拿韩剧男主角比他?”奈奈差点乐没了气,雷劲如果自己被拿来跟奶油小生比英俊,结果他还是不如奶油小生,不知道会不会抓狂。
“他拿啥和人家比?要脸蛋没脸蛋,要年龄没年龄的。”奈奈妈把菜放在菜筐里扔在水龙头下冲洗,突然愤愤回头,“你说,他怎么那么能讲?我想说几句话,好几次都没插上嘴!”
[48] 规矩该有的还得有
奈奈家酒品一向很好,酒桌上的气氛更棒。
上至八旬的外婆,下至十几岁的表妹表弟们都是酒林高手,以奈奈妈为首的敬酒团也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从没有想要灌倒而站立的活口儿。
于是每次吕毅从奈奈家过完年回北京来都会喝粥养上一个月的胃。奈奈妈知道了,采用一贯的蔑视:“真没用,连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雷劲有男子汉气概,于是,这次终于来了场高手间的巅峰对决。
话说这两瓶酒放的时间忒长了,打开了盖儿就剩下半瓶了,奈奈妈也不解释出处,只是一杯倒下去,说:“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所以我也没什么需要说的了,她心在那儿我也挡不住,就是以后你想要对奈奈不好的时候想想这杯酒,就行了。”
雷劲一听,这酒来头绝对不一般,他起身挽着奈奈的手,坚定地说:“我绝对对得起这杯酒。”说罢一饮而尽。
奈奈妈见雷劲爽快,当下豪情万丈,一下子就把两瓶都推到他面前,“我估计这些都挡不住你,所以你都喝了吧。”
这个……雷劲这下笑不出来了。刚刚以为女人已经到手的他表现得有点得意忘形,结果又被奈奈妈摆了一道。横竖是死,不就是不到二斤白酒嘛,喝就是了。
“奈奈。”雷劲喊了一嗓子。
奈奈白了他一眼,一晚上都喊二百多声了,他烦不烦啊,“干啥?”
雷劲不是不能喝,而是这酒放了太多年头,再加上这几天来连日颠辗转,后上劲,两瓶下去了,看什么都双影儿,知道要出丑了他赶紧拔腿往外走,可手里也没落下奈奈,拿奈奈妈的话说就是,都喝成这样了还没把媳妇儿忘了。
他当然不能忘了她,好不容易收到自己范围内的好东西绝对不能丢。于是他醉眼惺忪地拽着奈奈的手说:“说好了,抓紧办。”
奈奈好笑,点着他的脑门笑问:“办啥?”
“结婚。”就两个字他已经吐得异常艰难了,眼前的奈奈是变成了五六道影儿,可手里的感觉到还是很真实的----暖呼呼的,肉乎乎的。
“就这么结婚啦?你甘心?”雷劲酒后有点透着傻乎乎的可爱,奈奈母性大发,就是想逗他说说真心话。
“别废话。”雷劲不高兴地往她身上一靠,一脸严肃地命令道,“认真点。”
“你这算求婚吗?”奈奈下巴一扬,得意起来。
“怎么这么多事啊你,不然你以为我是聊天呢?”雷劲拽着她往床上带,满身酒气地趴在她身上。
“雷劲,我告诉你,别看你过了我妈那关,但是该有的规矩还得有。”奈奈用手顶着他的胸膛命令道。
不耐烦的雷劲皱着眉,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还有什么规矩呢?”
“你,你,你到现在还没求过婚呢。”奈奈红着脸结巴地指出症结。
“我求过了。”想糊弄他喝多了?没门!
“什么时候?”奈奈瞪大眼睛,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前几天,我跟你说,要不我们结婚吧!”雷劲蛮横地把奈奈拖到眼前,认真地说。
“那叫求婚吗?又没花儿又没戒指的。”奈奈细想一下是有那么回事,但转念一想似乎又少了什么。对啊,还没戒指和花呢!
“花不是送过吗?”雷劲眉头更紧了。
“什么时候?”奈奈简直就要吐血了,如果不是他一本正经的,她还要以为自己得了老年痴呆症,什么时候送过花的?
“就是在你们售楼处外面,你还说百合花好看的。”雷劲好心点明白这个糊涂的女人。
“雷劲,你去死,有这么算的吗?敢情你把前前后后的东西都算上了,就当求婚了?没那么好的事儿,你最好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求婚,不然我不嫁,带着孩子回娘家。”奈奈终于爆发了,瞪着雷劲等个交代。
可眼前这个死人明显眼神焕散,呼吸越来越慢,再不说话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她暴怒,摇晃他的脑袋,“雷劲,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不答应,我就真走了。”
雷劲半天没声,只是不耐烦地把她搂在怀里,嘶哑地说:“闹什么闹,别闹了,今天乖乖睡觉,明天我求婚。”
奈奈被他用力搂着满心都是甜丝丝的感觉,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嘴上只嗔怪了一句:“没见过这样的,求婚还带预告的。”
许瑞阳非常认真地对雷劲说:“劲哥,这事儿我帮不了忙,要知道还没有哪个女人让我这么费神呢。”
洪高远则是负手站在窗前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发表意见。
“还是老七来吧,他对付女人最有办法,你看他公司里那些女模特哪个不是轻轻松松就得哄人家死去活来的。”老五提供合理化人选。
雷劲含笑转向老七,老七则是回头说老五:“你真罗嗦,谁让你当年选的是法律不是管理呢?”
“废话,管理和泡妞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说白了还是你人品问题,我都不稀罕说你。”老五习惯你来我往,斗嘴也是他们哥俩的一大癖好。
“你们俩有完没完?”雷劲吼了一声,最近他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了,可在奈奈面前却好像完全没了脾气,生气都带着笑容。
这是不是有点,有点窝里横?
心虚的雷劲及时悔过,朝愣着的罗家哥俩露出最善意的微笑,“行了,爱学什么学什么,能学以致用才是没白学。说吧,谁给个主意?”
“其实求婚很简单,就是戒指和鲜花。戒指嫂子戴多大的,咱们去买;花呢让许哥去弄,再找个浪漫点的地方,气氛一融洽,嫂子就OK了。”老七说完一摊手,满脸正色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的可信度。
雷劲倒也没有别的主意,只能说:“别的都说好,就是那个戒指尺寸……”
“这玩意儿就得发挥劲哥您的功力了,最好能弄着,不然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多扫嫂子兴啊?”老七笑道。
雷劲答应一声,低头不语,满脑子都是在琢磨怎么才弄到奈奈戒指尺寸的问题。
奈奈睡午觉的时候,觉得左手无名指被细细的什么东西勒得厉害,她不爽,抽回了手,放在肚子上,可没三分钟又有什么东西勒住了那儿。
她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正看见雷劲一脸认真的模样趴在床上,手头上似乎还拿了一根线。
他在干什么?
那根细细的黑线,穿过奈奈的手指缝,然后再被他小心翼翼地合拢。两头一掐,他按好后再掐住那个记号往回撤,一举一动都看在奈奈的眼底。
拿着线心满意足的雷劲赶紧从奈奈身边悄悄下床,而后再轻轻关上门。他没回头,不然就会看见奈奈忍得很辛苦的笑容,那嘴咧的,没有耳朵挡着都绕一圈了。
奈奈一向以为雷劲不会搞什么浪漫的求婚,结果居然吓了她一跳。
晚上六点,许瑞阳接她下楼。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雷劲已经命令她只许穿球鞋和运动服,于是是配合衣服也只能束个辫子,可上了车,到了目的地她才发现,这套衣服好像有点太随意了,都有点对不起雷劲的良苦用心。
顶层夜景霎时映入眼底,而整个包厢全部都是百合花。错落的烛光下恍惚着他的笑容,璀璨的帝都夜景也不过就是这场求婚仪式中小小的点缀。
奈奈没想到,在自己第二次嫁人的时候还能被人当成宝贝一样哄着,更没想到一贯那样霸气傲然的男人居然会为自己准备一场如此难以忘记的求婚。
大玻璃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帝都皇城,所以有的建筑都弥留着历史的味道。现代色彩的霓虹灯投照在那些过往中,梦幻着古今,也许时间真的不曾溜走过,她还是最初那个期待爱的小女生。所有的错误,还来得及更正,她还来得及寻找适合自己的爱情。
在自己仍相信爱的时候,在还有一份不甘心的时候,她愿意把自己交出去,哪怕只有十年,二十年,不能因为怕受伤就退却了脚步。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哪怕这一生都在重复跌倒和爬起都不会后悔,因为周遭滟潋流光下的美轮美奂都欣赏过了,都经历过了,才对得起没法复制的一辈子。
雷劲见奈奈不说话,以为是哪里不喜欢,“这都是老七的主意。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奈奈摇头,“没,我很喜欢。”
雷劲揽住她,说:“你可别说我没求婚了,这不,戒指都给你买来了,现在我郑重其事地说,秦奈奈,别想别的了,赶紧结婚吧。”
这是什么求婚词?
刚刚大好的气氛全被破坏了个干净。眼见着香槟镇在冰桶里还冒着白雾,眼见着桌上还用玫瑰花拼成了ILU三个字母,全白瞎了。
奈奈回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雷劲皱眉,“这还算好听的?”
“你得说,奈奈,我爱你,你嫁给我吧。” 奈奈想要起示范作用,可是自己说完了都浑身一抖,这词太诡异了,听着就想吐,更别说这话从雷劲嘴里说出来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觉得咱们应该商量点实际的,例如,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宝宝生下来叫什么。”雷劲一本正经地说。
“你想蒙混过关玩撑竿跳?“奈奈不甘心,抓住雷劲的问题不放。
他揉了揉她的头顶,“行了,别讲究那么多虚的东西,你不饿吗?”
雷劲太了解奈奈了,她入冬以来胃口本来就好,有了孩子以后更是拿孩子当借口玩命地解馋,不单单是洪高远被迫买过串串香,甚至许瑞阳和罗家兄弟也没逃得了,更别半夜起来要求吃东西,逼雷劲开车出去买。
所以拿美食诱惑奈奈忘记别的是最正确不过的方法。
果然不假,奈奈看见桌子的美食食指大动,对那些虚拟的仪式倒也不太在意了,只不过她坐下来的时候还没忘记说:“那下跪不能免,还有戴戒指。”
雷劲回头,房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的,兄弟们也都没在眼前,跪就跪吧,反正也没人看见。
奈奈其实只是想要为难雷劲一下,只要他撒个娇,拖拉一下就过去了,可是眼看这家伙当真下跪,她惊吓不轻,连忙摆手躲开,“不用了,我自己来。”
奈奈从雷劲手里拿过戒指往无名指一戴,不大不小刚刚好。一想到他那天掐着一根黑线蹑手蹑脚地往外走的姿势就想笑,于是谄媚地说:“钻石好大,多少克拉的?”
雷劲也没指望她在钻石的前面还能想得起来扶他,只好自己拍腿起来说:“六克拉,是南非钻。”
奈奈咂嘴,“好贵,一幢房子的价钱。”
雷劲从后面抱紧她,咬着她的耳朵,“不贵,你比它贵多了。”
奈奈被她撩动得有点动情,“你就会哄人开心。”
“我还会别的……”雷劲低低地笑出声来,“要不,试试?”
“你,这里不舒服吧?”说来也好久没那个了,奈奈还有点想念他。
雷劲把她抱起,放在桌子上,大半个摆满花朵的桌子刚刚好映衬奈奈雪腻的肌肤,他解开她的衣扣,揉搓着内里的胸口,情迷的时候还没忘问:“没问题吧?”
“不知道。”奈奈口齿不清,手脚并用,拉扯他的衣服和皮带。
雷劲撑起身子定定地看着下面已经丢了三个魂的迷糊小女人,“你居然不知道?”
“我为什么就得知道?” 奈奈被他当头一喝愣了。
“那还是别了,万一伤着孩子呢。”雷劲合拢她的衣服,懊恼地想,以前是她大姨妈,这次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人出来阻拦他们俩恩爱也不奇怪了,毕竟能来的亲戚他已经看见俩了,其他的人,都是毛毛雨啦。
[49] 糟糠与黑色会的幸福生活
“我将来结婚了,要大大的车,拉着我满城一圈一圈地跑。”小奈奈被奈奈妈擦着口水,口齿不清地说。
“就拉你一个?”表姐笑着问。
“那,算上你一个好了。”小奈奈答应得很勉强。
“那你妈呢?”表姐还是喜欢逗粉嫩小脸的小奈奈。
“还有我妈。”小奈奈抱着奈奈妈的肩膀,狠狠亲了一口,呵呵直笑。
“那新郎官呢?”表姐不依不饶。
“那个,那个坐不下他了,咱们不算他了。”小奈奈为难地回答。
大家哄堂大笑。
婚礼选择的地方比较偏僻,一个绿色农庄,即使在冬季那里也充满郁郁葱葱的暖意。
奈奈头天就已经和大家沟通好了,对待雷劲一定不要手软,组长啊,小陈啊,包括表姐啊,都要努力要红包才行。
奈奈妈看她们在奈奈的房间里一阵阵地大笑,嘴角也不觉上扬,在外面准备着需要回礼的东西,忙碌不停。
这也是雷劲答应她的要求之一,婚礼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秦家的规矩来,该怎么娶就怎么娶。
想想那小子拎着猪肉、大葱、粉条、火柴上门的样子,奈奈妈也算心理平衡了,他没有怨言的样子也让奈奈妈切实的感觉到,也许奈奈这次真的挑对了人。
楼下喇叭响,奈奈一听嘴都要合不拢了,“快,大家快去看热闹,我妈让他拎猪肉呢!”
组长一蹦多高,“阿姨真牛,居然把黑社会都整成这样了。”
“下次你结婚也这样整洪子。” 奈奈笑眯眯地对她说。
“我,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是故意想要针对你的,主要是……”组长尴尬地站在奈奈床边,拉着她的手说。
没等说完,小陈在阳台上高呼,“天啊,他们扛的是整头猪。”
奈奈打断组长的道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别傻了,我知道你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个时候没有你,我连这份工作都没有呢,也没没办法嫁出去了。快去看热闹吧,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场面啊。”
其实,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没有组长的收留,她就卖不上房子,卖不上房子也就认识不了雷劲。可是如果没有了奈奈,也不会有洪子和组长看对了眼儿,所以,予人方便,予已方便,不要追究到底谁负了谁,谁有恩于谁,都平常心吧。
组长感激她的美善解人意,拍拍她的手背,低头走了出去,只留下奈奈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墙上滴滴答答走动的秒针暗自郗虡。
又一次嫁人,事隔将近十年后再次披上嫁衣。
过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的长大。谁说爱情就与她绝缘了?如果那时她陷入背叛的阴影里,从此无力自拔,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不远处还有个好男人在等着自己。
爱情也许不会坚持一辈子,但至少她想给爱情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他会坚持比十年多一点,她记得,她一直会记得。
他和她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在未来,要靠他们俩一起才能走过。
不管未来会怎样,她一定会去努力争取,一定要过得很幸福,不管怎么样都会很幸福。
就这样了,等他走向自己,也走向他们的幸福。
谁能想像黑社会最终会沦落到这种模样?许瑞阳在楼下和洪高远借了个火,点燃后就靠在R8婚车上休憩着。
老七和老五面和善,被上去接亲。洪高远因为与组长的裙带关系,怕私相授受被拒绝入内,他呢负责在下面调动所有来的弟兄们抬猪上楼。
这是什么规矩?女儿出嫁,女婿居然要带猪肉来见丈母娘,还有大葱和粉条,这辈子他们哥几个的脸全丢在这儿了。
一头猪,恐怕这一楼的人,上上下下都能发块儿尝尝鲜吧?还真不能理解黑土地上的人怎么嫁女儿还这么淳朴呢?
他刚想探过头和洪子发发牢骚,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劳驾挪个道儿,车子开不过去了。”
他不耐烦地瞥了声音的主人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那是能挪过的事吗?有什么大事都得在后面憋着。
“你听见了没?”声音倒是不难听,只是碰上许瑞阳烦心的时候,就是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来了也白扯。
他懒洋洋地回头,“这是接亲,披红挂彩的你看不见?我挪到别的楼门去,接谁?”
那个女人知道自己理亏,但不是忍不住说:“可是我真的有急事,你看能不能挪一下,等我过去了再开回来?”
许瑞阳这次真要好好看看这个不长眼的到底是哪家的马王爷了,居然敢拿他当停车小弟用。
他慢条斯理地问:“妹妹,你没听懂我的是吧?我告诉你,这是接亲,不能挪!”
小姑娘虽然个子高,可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这么宽的地方非跟他铆上了劲,实在不行,退回去出去打车好了,谁敢破坏黑社会的婚礼,这不是等于给他们脸上抹黑呢吗?
虽然他们金盆洗手了,但余威还在!不容他人小觑!
“你们不讲理,就算是结婚也不能影响他人出行的。“那个姑娘也是个不畏惧黑社会的主儿,态度极其强硬。
她一挺胸膛,底气十足,“说吧,你们的头儿在哪儿,我要投诉,不就是个婚庆公司吗,牛气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黑社会呢,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许瑞阳这口气差点蹿到十二指肠,什么,居然说他们哥们儿像婚庆公司?虽然架势是大了点,但气质还在,怎么能看起来像婚庆公司?
忍无可忍的他几步走到小姑娘的面前,靠在她耳边邪魅一笑,“我们就是黑社会的,什么坏事都干。怎么样,你知道害怕了吧?”
那姑娘也是个直性子,上上下下打量着眼下的一群人,除了衣冠楚楚外看不见暴戾气息,除了眼前这个有点痞以外,其他的更像是某个公司的外办公室职员。
“你要是黑社会的,我还是3K党呢。”那个姑娘还是不示弱。
许瑞阳叫过洪高远,哭笑不得地说:“这位妹妹说,我要是黑社会,她就是3K党。”
正在出神的洪高远上下看了两眼,吸口烟,“你就承认吧,我们几个当中,你最不像是黑社会的,骗人都不像。”
那姑娘轻蔑地冷笑,随即转回身去开车,更是晃晃悠悠地从夹缝里挤了出来,反光镜还刮了R8一道十厘米左右的白印。
这还得了?许瑞阳眯双眼发了狠,刚准备去追,身后的洪子却说:“哥下来了,别闹了!”许瑞阳一抬眼睛,果然,雷劲抱着奈奈从楼门往外走呢,硬憋下这口气的许瑞阳咬着牙坐在驾驶的位置,眼睛定定地瞄着前面的车牌号。
K2987800是吧,好,你等着的。
如果说婚礼上会出现谁是最让大家不曾预料到的,大概就只能是伊丽了。
婚礼台后新娘室内,伊丽一身浓烈的黑色长衫,还是改良的中国款式,围着一条绚丽斑斓的凤凰披肩,映衬她红褐色的头发诡艳无比。
“你没想到我会来?”她的嗓音还是那般诱惑,让奈奈不由自主地点头。
“放心,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伊丽明眸微睐,动人心魄。
“谢谢。”奈奈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好说,只能转过身继续由化妆师整理头发。
屋内舒缓的音乐因为雷劲的突然到来变了味道,他走到奈奈身边,拉起她藏在身后,“我可以谢谢你,但是请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说‘谢谢’两个字。”伊丽微笑,“其实我也没干什么。”
“你用半个旭都从凌峰手上救我的命,凌峰的雇主又不巧被他做掉了,他坐收渔翁之利,说到底都是你搞的鬼。”雷劲含笑说,“这样的面子你送给一无所有的人,我不会领情的。”
伊丽微微沉吟,而后笑着:“你说得也对,只不过我想的就是你退休而已,其他的我还真没想过要来买什么时候人情。”
雷劲表情微滞,但恢复很快了常色,“伊丽,你从我这儿拿走半个旭都的业务,然后又送给别人,又什么都不求,精明如你怎么会做这么不合常理的事,你让我怎么信你?”
伊丽从化妆台上拿起奈奈刚刚换下的头纱,说:“我当然有所求,只不过求的东西和你无关。”
雷劲皱眉,拽住奈奈的手合愈加用力,“我身边的人,你最好别乱做打算。”
伊丽抿嘴笑笑,一派对雷劲的威胁不感兴趣的模样,“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我要想什么。”
“伊丽!”雷劲满心狐疑。
“放心,我先走了,你早晚都会知道的。”她说完从雷劲身边走过,手指敲了敲奈奈的手臂,微笑着真挚地说道,“恭喜了。”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雷劲立即拨通许瑞阳的电话,不管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多个心眼提防总不会错。
许瑞阳和洪子还是负责迎接宾客,孔溪刚走,凌锋又来,道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已经到齐,就差男女主角露面了。
二十米开外就是一排排可疑的便衣车辆,连里面坐着的人都能看个一清二楚,显然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许多不知道内情的人,不过只要他们不动手,警察叔叔自然也不会找别扭,所以那边可以暂时忽略。
刚刚轻松了一会儿,又接到雷劲的电话,许瑞阳气急败坏,“洪子,那你去跟着她,这个女人说不定又什么夭蛾子,你和她比较熟。”
洪高远答应,用手机联系好手下后,和许瑞阳点点头,准备跟踪伊丽。
可许瑞阳抬眼正看见停车场那边有辆特别熟悉的小迷你,车牌号也是熟悉到家了,好像,好像是那个把他认为是婚庆司仪的白痴女人。
他猛然一激灵:好啊,可让我逮住你了,你看我怎么跟你证明我的身份。
许瑞阳一把抢过洪高远的钥匙,“我想好了,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摸情况,你们夫妻俩上下也有个照应。”
洪高远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当然也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又好气又好笑,调侃道:“我说,要是把劲哥交代的事给忘了,你就等着受罚吧。”
“放心,孰轻孰重我还知道。”许瑞阳眼睛一眯,怒火中烧,大半辈子过去了,还没人说过他是婚庆公司的司仪呢,枉他自诩拼命许郎,居然被误认为那么不入流的角色,这口气焉双脚轻易咽下?
他非要教训教训这个黄毛丫头不可,警告她别光知道长个儿,不知道工脑子!
许瑞阳扬着眉毛就上了车,一溜烟地追踪过去了。
洪高远无奈地摇头直乐,又打了个电话给手下:“你们自己好生盯着,丢了你们自己和劲哥解释。”
电话那头连声保证,洪高远哭笑不得地看着许瑞阳的车子一溜烟地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看来这小子也碰见属于他自己的春天了。
折腾了一天,奈奈才能带着球儿喘一口气,挣扎着躺在床上,几乎没力气再享受什么新婚之夜了,雷劲也同样躺在她旁边,倒不是因为疲乏,而是他结结实实被凌峰给灌倒了,除了喘气全身失去知觉。
就这样,糟糠与黑色会开户了新的生活,成人的童话版也居然是这样的结局。只不过,偶尔还能听到楼上传来奈奈的几声唠叨:“你说你,睡觉也不脱掉衣服。”
“好大的酒气,别朝着我睡,宝宝会和你学坏的。”
“死雷劲,你要是敢吐,明天我就回娘家。”
“好吧,我就当没看见,要脏大家一起脏,你吐我也吐,呕……”
番外一 小雷震子眼中的黑色会
大家好,我叫雷鼐,小名雷枪枪。我的名字据说是我爸爸起的,他说,他姓雷,妈妈叫奈奈,我是他们俩结合的爱情结晶,所以名字也应该取他们俩之和。可是他们俩到底是怎么结合的,怎么生出我的,他却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我的妈妈是个房屋销售,每天要接触各式各样的叔叔阿姨,妈妈如果卖出去了房子,就会给我买很多很多奥特曼,妈妈如果没有卖出去房子,爸爸就会给妈妈买好多好多的串串香,所以,我希望妈妈每天都能卖出去房子。
不过爸爸也有在妈妈卖出去房子的时候,给妈妈买串串香,那是因为买房子的是位叔叔,所以他吃醋了。
爸爸吃醋的时候表现很明显,连我都能看出来。只要妈妈回家以后他把妈妈拉到房间里,两个人半天都不出来,那就是爸爸吃醋了。这个,是许叔叔告诉我的。
许叔也有吃醋的时候,不过吉姐姐不在乎。哎呀,我不能叫他许叔的,上次他拿萨其马换我叫他许哥哥,他说,吉姐姐是姐姐,他是叔叔会显得特别老,让我叫他哥哥就好了。可是,他似乎没想到,我叫他哥哥,那他叫爸爸什么呢?
好像有点差辈儿了吧?
对了,接着讲吃醋。爸爸把妈妈拉到房间里,过了好久才出来。出来以后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我们全家去吃串串香,一个是妈妈生气不理爸爸,然后我们全家都没饭吃了。
一般是后者居多。
妈妈一向很有骨气,说不吃就不吃了,但会记得趁爸爸不注意的时候给我吃肉松派,她自己也会偷偷地吃Q蒂。只有爸爸最可怜,他什么都吃不到。
当然,我不会告诉爸爸我偷吃了,所以他总会拿我当借口:“枪枪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妈妈说:“不去,爱去你去,饿死我们娘俩好了。”
爸爸搓手绕着楼梯转了好几圈,最后才不得不承认:“好了,我错了。”
于是,万事大吉,我又可以拉着妈妈和爸爸的手去吃大餐了。
有时候我觉得爸爸不像妈妈说的那么英雄。虽然妈妈说,爸爸以前是很厉害很厉害的男人,可以单枪匹马做很多英雄的事,就像佐罗,就像超人,就像奥特曼,但是我没看出来。也许,只有妈妈看见过吧,反正没人能证明她说的话。
对了,还有洪叔叔。洪婶婶很凶的,每次个子很高的洪叔叔都会低下头,让她打,就是这样,洪婶婶还必须跳起来才能够得到他的脑袋,如果他不低下头,她是肯定打不到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洪叔叔喜欢被人打,于是就问他,他说:“不让自己的女人打,难道让别人打?”什么意思呢?不明白。不过我很喜欢幼儿园里的七七,她很漂亮,如果她要打我的话,我想我也会给她打的。
妈妈说,让我和五叔、七叔学英语,我很不喜欢。可是他们说,如果我学会了就告诉我一个惊天大秘密。为了他们俩那个秘密,我只好忍耐学下去,直到他们真的告诉我那个秘密,那个秘密真的让我很震惊。原来,他们老五是弟弟,老七是哥哥。为什么呢?大人的世界真奇怪,我有点弄不懂了。不过学过数学后我就知道了,七比五大,所以七叔是哥哥。怎么,挺不正常的吧?我也这么觉得。
还好,我的爸爸妈妈是正常的,虽然他们也有不正常的时候。
我早就发现爸爸给妈妈买东西,从来都不送到妈妈的手里,而是让我去送。就是拍拍我的屁股,神秘兮兮地小声说:“枪枪去,给你妈送去。”
可怜的爸爸,其实妈妈早就知道东西是他买的了,因为,有好几件衣服现在还在储藏室呢,妈妈悄悄告诉我地,说:“你爸爸买衣服眼光太差,我也不稀打击他积极性,所以他买的我都收差。”
妈妈这样叫腹黑吗?这是我听见小陈阿姨形容她家姨父的时候用的词。虽然,我不懂它的意思。反正,反正就是很奸诈的意思吧,只不过小陈姨父外表怎么也看不出奸诈来,我想,是小陈阿姨看错了,她和妈妈一样也不能聚焦。
好吧,现在我要说说我自己了。现在我五岁,就读于阳光幼儿园中班。班上二十个小朋友,我只喜欢七七。她去哪儿我去哪儿,她玩滑梯我也玩滑梯。但是,她去厕所,我不能跟着,我就只能站在外面让那些要进去上厕所的女生们都乖乖地在外面等着,她们不听话,都不等,结果,我就老师找了家长。
不对,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不好意思说。
老师会找家长还因为我上课的时候亲了七七一口,可是她却大哭起来。我发誓,我就像爸爸亲妈妈那么亲了她,绝对没咬她,至于她为什么哭,我也不知道。
不过七叔说,女生哭不是代表她不喜欢我,也许,她很激动。
她在激动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因为这两件事被老师叫了家长,现在,我就在老师的办公室站着,看着他们共同解决我亲七七的事。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好像这事儿挺严重的。
爸爸不是一贯的表情,老师被他吓得都笑不出来了。
妈妈倒是很温柔,一个劲儿地给老师赔礼道歉,我不喜欢看妈妈那么委屈,所以我想去救妈妈。
可是,爸爸永远都比我快一步,他当着大家的面搂过妈妈的肩膀,对老师说:“孩子们打闹不用上纲上线,这事我们会教育的。”
爸爸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凡是见过爸爸的女老师都说他很帅,也都喜欢掐我的脸蛋,说我比较像他。可是我不高兴耶,我比较喜欢像妈妈,因为妈妈的眼睛很漂亮,而我,是丹凤眼。
爸爸妈妈拉着我的手往家走,妈妈似乎很激动,她埋怨爸爸护短,会害了我。可是爸爸却不以为然,觉得这只是小孩子的举动,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我觉得爸爸说的不对,因为我确实挺喜欢七七的,不是因为我小,我想我大了也会喜欢她。
就像爸爸,也喜欢妈妈一样。
你们问我怎么知道的?你们好无聊啊,我当然知道了。据许叔叔说,妈妈生我那天爸爸都要把医生逼死了,还说如果妈妈有事,爸爸一定饶不了他。那个医生真的很可怜,可我就更可怜了,这一点姥姥可以作证。
我才几个月大,爸爸就不让我和妈妈一起睡。要知道我们家的床很大很大的,我又要不了多大的地方,可是,他还是不让我和妈妈一起睡。
我长大以后就更可怜了,自己睡一个房间,有时候还要和五叔挤一张床,有一次打雷,我赖在妈妈身上不走,结果被爸爸拎着衣领丢回到五叔怀里,连头都没回就走掉了。
妈妈不高兴也没办法,因为五叔说,妈妈是爸爸的,不是我的。
唉,大人之间的关系真复杂。我还是不懂。
妈妈很快就才了嘴,脸红红的,好像又说不出话来了。妈妈这个毛病很吃亏,每次和爸爸吵架的时候她都说不过爸爸,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都是爸爸承认错误。哦,我知道了,爸爸如果不承认错误,妈妈就不给亲亲。就像,就像现在。
我还是捂上眼睛吧,虽然爸爸只是亲了妈妈的脸蛋,但这也是七叔说的少儿不宜了。不过我的指缝还是张开的,刚刚好看见,妈妈也回亲了爸爸。
好吧,我承认,我错了。
因为我亲了七七,但七七没亲我。
所以,下一次我一定让七七亲我,不亲我就再亲她,直到她亲我为止。
嗯,就这么办!
你看,这就是我们家,和大家的家一样一样一样的。
不是吗?
番外二 任重道远的黑色会
“门外那个男人是等你们谁的?”导师甲问。
“不知道,都站了三个小时了。”同学乙小声地回答。
“车还挺招摇。” 导师甲羡慕地远望。
“嗯,据说是跑车中的站斗机。”同学丙感概。
许瑞阳靠在DB9上露出惯有的微笑,摆出最帅的姿势站在实验外等着吉吉的出现,身后偶尔出现的喇叭声在他耳朵里如同蚊子哼哼,懒得同那些人计较,要怪只能怪路窄了点,实验室老了点。
老七说,还在读书的小女孩最好骗,这点他赞同,但这类好骗的小女孩中绝对不包括那个研究核能的变态女人。
她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许瑞阳一想到如果自己追求计划失败,有可能被人报复原子弹就毛骨悚然,他发誓,自己持之以恒地保持追求姿态,绝对是为了国家保密安全着想。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原子弹,“原子弹”之母就出现。
怒冲冲的吉吉从实验室冲出来,跳下台阶双手抱在胸前冷笑。
“您是路障警示牌?好像差三条荧光杠吧?”
许瑞阳忍住往地下啐口水的冲动,大人不和“小人”计较,他懒洋洋地说:“我在等你。”
“等到了,您可以走了。”吉吉扶扶滑下来的眼镜,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实验室。
“晚上请你出去吃饭?”许瑞阳还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跟女博士说话真锻炼人的耐力。
她认真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了,节食。”
“你那么瘦还节食?”许终阳终于不能忍受她花样百出的拒绝,提出心中疑问。
“不是。”吉吉态度认真地解释。
“那是?”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许瑞阳多少也算知道些这位年轻女博士讲话的特点。一,说话要概括;二,做事要有条理;三,目标要明确;四,一定要攻读过脑筋急转弯。
“看见你吃不下饭,等价于,节食。”吉吉心平气和地耐心解释。
许瑞阳:“……”
“枪枪,你妈妈呢?”吉吉诧异地问。
“妈妈出去见客户了。”枪枪趴在茶几上正在画画,蓝色的太阳,绿色的天空,黄色的草地。
“那你许叔叔说她要我来你家玩?”吉吉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眼镜。
“他骗你呢,他想追你。”枪枪头都不抬,下笔利落地又加上一个红色的小七七。
“呃……枪枪,人是不能画成红色的。”吉吉纠正道。
“他们说你在许叔叔眼里就是红色的,你没看他一见你就和汤姆猫看见玛丽猫一样,两个眼睛直冒红点吗?”枪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妈妈说吉吉姐姐是博士,比妈妈懂得多多了,现在看来,她这个博士还不如他懂得多。
“哦呵呵呵,呵呵呵。”吉吉干笑两声,“那你许叔怎么说?”
“许叔说了,他看你是黑色的。”枪枪嘟起嘴巴用黑色的蜡笔画七七的眉毛。
“为什么?”吉吉奇怪地问。
“他说你比他还黑色会,上次居然威胁他要砸车,他说车是他的大老婆,为了大老婆坚决不能再坚持了,就回来了。” 枪枪叹息着摇头,眉毛画粗了,还是爸爸画的妈妈好看。
“然后呢?”吉吉再问,顺便帮他把画纸铺平。
“然后他说,以后再也不能带着老婆去泡妞,太危险了!”算了,粗了就粗了,粗眉毛的七七也很好看。
许瑞阳刚从冰箱里把饮料拿出来,却看见吉吉第一次笑容甜美地朝他走来。
“怎么了?”被她笑得寒毛直立,冷汗倒流,许瑞阳被迫开口。
“不怎么的,不让你泡了!”吉吉操起手袋直接砸过去,正中许瑞阳正脸。吉吉觉得不解气又抬脚补了许瑞阳一下,然后甩甩头发潇洒离去。
枪枪闻声抬头,雀跃地鼓掌叫好:“好哇,吉姐姐,你和我姥姥有一拼!帅!”
“靠,这群小子不是想耍我吧?这么老土的招数?”许瑞阳猫腰躲在楼梯拐角用遥控操纵着凯迪拉克车模型,车前段绑着缎带,粉色的缎带上面还站着深情亲吻的公主和王子。
车里则他精心挑选的戒指和“我想追你”的土毙了、傻呆了小的纸条。
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非常女人就得用非常步骤。
老七说的。
吉吉抱着一厚摞实验报告拖拉着平底凉拖往楼上爬,自从上次踹完许瑞阳后他就销声匿迹了。原本还庆幸黑社会也有脸皮薄的,可真的三天没见那个缠人虫,她又突然有点不自在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为此还特地回家丈量了一下那天“下黑脚”时所穿的鞋跟。也难怪他会消失了,那高度,他怎么也要留院观察几天才行。
到了家门口,她歪着身子靠在墙上找钥匙开门,没想到下一秒听见有人紧张地说:“别动!”
吉吉大惊,难道夜归的自己遇见劫财劫色的匪徒了?瞪大双眼的她暗自用力,躬起后背让自己看起来很顺从的样子。四周声音静下来,估计对方已经没有戒备之心了,随后她啊的一声大叫,爆发的音量惊人,正想上楼捡起因操作失误跑到吉吉脚边的小汽车的许瑞阳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手还没等抬过肩膀,一大摞A4纸重重地砸过来,他顿时眼冒金星。
吉吉手脚并用,先砸后踹,这次直奔对方关键部位。
没得逞,脱脚的凉鞋天甩在许瑞阳的脸上,而后他身了一个踉跄歪倒在一旁,只听喀吧一声,咕咚一下摔倒在地。
这才叫,车毁人亡。
早就听说情人节是告白日,成功率高达95.8%,于是抑郁的许瑞阳哄骗雷枪枪童鞋再次登场。
“吉姐姐,许叔,不对,许哥哥说他很喜欢你。”许叔许诺,一旦成功,就会给他买惦记许久的霸天虎,为了心爱的玩具,枪枪只能违心地叫许瑞阳为哥哥。
“你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吉吉帮枪枪系好餐巾,又端了一块蛋糕给他,再把叉子放入他的掌心。
“吉姐姐说他不喜欢你。”枪枪回头转告身体右侧的许瑞阳。
没错,他们定的是一排三个人的位置,两个人中间隔着雷枪枪牌小灯泡。
“你告诉她,只要我喜欢就行了,其他的跟她无关。”许瑞阳恶狠狠地喝了一杯白兰地。看看他们哥几个,有谁追女人像他这么费劲的?上次是被凉鞋刮破脸,上上次是被迎面砸手袋,上上上次是流着鼻涕冻在实验室外面三个小时……就连老七都砸嘴,这女人不是他研究过的类型,实在不好提供方案,连情场高手都这么为难,难道女博士就是星外生物吗?
枪枪还想转达,吉吉倒是省了中间环节了,直接挖口蛋糕给他塞住想要说的话:“好吃吗?”
“好吃。”枪枪最爱巧克力幕斯的,他点点头,又张嘴示意再来一口。
然后满脸巧克力的他就把许瑞阳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呃,给忘了。
眼看自己所托非人,许瑞阳顿时悲从中来,一把将枪枪抱到一旁,不顾小东西的强烈反对,直接坐到吉吉的面前。
蛋糕的奶香夹杂着她身上一种幽幽的香气,使得他心猿意马,突然霸气地说:“别说我没警告你,如果你再不答应,我就亲你了!”
“我就不答应,你敢?”吉吉不服气,把脸一扬,雪白的肌肤似凝脂般腻滑,烦躁的许瑞阳只觉得血气倒流,然后就狠狠地吻下去。
坐在两人身边的雷枪枪因为见识多了这种对少年儿童身心成长很不利的场面,吃东西的姿势还所泰然自若,自动动手用叉子挖了口幕斯,点点头:这家幕斯好吃,下次让妈妈请小七七来吃。
随后啪的一声,咣当一声,而后哗啦一声,最后才是哎哟一声。
枪枪摇摇头,完了,霸天虎又泡汤了,指望许叔还不如指望老爸。
唉!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