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2-15

瞬间倾城: 当糟糠遇见黑色会 31 - 45

[31] 无心风波风波乍起


  雷劲又走了。
  说是要出国办事,就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连飞机场都没用她去。
  有时候奈奈想,走了吕毅,来了雷劲,其实男人都是差不多的。商人重利轻别离,怎么说女人都没有钱来的重要。
  所以,在他飞走那天,奈奈约了小陈一起去腐败,点了一大桌子菜两个人又干了一瓶二锅头,吃的很哈皮。只是奈奈从来都没有觉得难受过的胃,在吃多了四川菜后辣的生疼。
  那种一抽一抽的疼痛,和心痛很像,很像。
  
  雷劲到了美国,坐上伊丽派人来接的车,许瑞阳就在身边假寐,而他则埋头看《华尔街日报》。
  车子开的很快,旁边有两辆车紧密贴身跟随,美其名曰保护,其实倒不如说是监视。
  面无表情的几个人各自怀着心事,直到雷劲突然随口问:“怎么,不去曼尔森?”
  “这次伊丽小姐妹安排酒店是想请雷先生去沃顿庄园休息,那里风景很好,最近又新买了几匹欧洲纯种马,闲暇的时候还可以骑上玩玩。”谨慎的布朗秘书是伊丽手下最贴心的人,外表斯文,金丝边眼镜掩盖了暴戾的目光,据说老七说他身手不错,之所以能在伊丽手下干满两年完全是因为上次替她挡过一次子弹,毕竟伊丽最在乎的不是模样,而是忠心。
  其实,和伊丽厮混一段时间,男人都会不自觉的沉浸在她的魅力中,雷劲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在知道她是只母蝎子后,雷劲自觉的把两个人定位在搭档,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母蝎子会吃掉公蝎子,哪怕是在刚刚交配完,仍会痛下杀手。
  雷劲看着报纸有点出神,不自觉又想起奈奈。
  还是那个笨女人好,不高兴和高兴都写在脸上,例如他说要出来,小脸立刻就酸了,连晚饭都不做了。
  心不在焉的雷劲突然扬起嘴角,毫无预兆,许瑞阳侧脸看了一眼,立即把目光闪开,雷劲知道他想说什么,依旧埋头于报纸中,低声,“想说就说。”
  “劲哥,你最近经常笑。”许瑞阳面色严肃的说。
  “笑不好吗?”扬眉看看故作严肃的许瑞阳,雷劲故意又笑。
  许瑞阳笑笑,没说话,脸扭向车窗外跟在旁边的车子。
  雷劲当然知道许瑞阳的意思。这么容易就陷进去了,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也许这就是漂泊十多年后厌倦眼下生活的唯一一个借口。
  还是个不怎么高明的借口。
  “有一天你也会发现,这玩意儿挺要命的。”雷劲目光灼灼:“比身上挨了两刀子还挺不住。”
  “但愿我别遇见,我还想留条命去环球旅游呢。”许瑞阳嘟囔着。
  雷劲淡淡一笑:“来了你能挡得住?说不准你阵亡的比谁都快!”


  沃顿庄园是一个旧式的建筑,虽然外表没有英古堡式的神秘和典雅,却也阳光满眼,别有美式风韵。大大的牧场前青草飞长,不远处还有几匹悠闲的马,来回吃草散步。
  虽然很惬意,却不是雷劲想要的引退后的生活。
  因为,这里还是属于最阴暗的角落,外表根本算不了什么。
  伊丽的管家还是原来的模样,两年的时间抹不去他貌似敦厚的笑容,他保持随时会进行完美服务的模样,也就意味着雷劲必须再次以男主人的身份迎接他的服务。
  每一个来这个庄园的男人,都是男主人。
  雷劲随他左拐右走,绕过巨大的前厅,走上木制楼梯进入客厅,长而柔软的地毯是中国制造,中间织就的凤凰图案虽然换了颜色,但款式依旧,看来伊丽的野心还是没有变,相用一切来证明自己的统领地位。管家推开门,低声说:“小姐等雷先生很久了。”
  确实,已经两年。
  伊丽还在窗前看报纸,和雷劲手上那份一样。飘扬的长长蕾丝窗帘扫过她的肩膀,微微的风从那里吹来,像是旧式的仕女画,丰满而恬静。
  她不抬头,雷劲也不叫她,只是把手里的报纸撂在桌子上,端起摆放在面前的咖啡杯子闻一下,最叫一扬,“你都准备好了?”
  “要知道,我了解你的一切。”伊丽慢条斯理的抬头,微笑着把身子靠在椅背上。
  “我不觉得。”雷劲懒洋洋的用勺子搅拌一下咖啡,端起来喝一口,皱眉:“你的可可豆该换了。”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雷劲,然后耸了耸肩膀,“雷,你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你的鼻子还那么灵敏,可惜,这次你错了。”雷劲不喜欢伊丽谈论自己,他拉开椅子,坐稳后笑笑,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说吧,有什么事。”
  “雷,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发现你每次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时都会岔开话题,上次是罗家的两个兄弟,这次呢?”伊丽嘴角的笑也是冷冰冰的。
  “我不认为我们需要讨论这个,如果你要讨论,好,我走。”雷劲淡淡,面色森冷。
  伊丽永远都不敢得罪雷劲,这次当然也不回例外。她放下报纸说:“雷,这次杰森让我们套出所有的资金在股市里砸盘,只要砸的越低,他在新加坡买的500期货越赚的多,我们损失的,他答应翻五倍换回来。”
  雷劲早就看出资金市场的异动,但是没想到伊丽居然不告而行,自己先联系杰森,他嘴角一沉,不留一点情面的说:“我不认为你自己能行!”
  伊丽发现他的眉尾挑起,仍在微笑。这是他生气至极的先兆,可似笑非笑的眼睛又让她看不出丝毫情绪,她选择先不要硬碰硬,所以婷婷站起来抹过身,双手扶住雷劲的肩膀揉按着,脸贴在他的耳畔磨蹭:“亲爱的,我想你会答应的,要知道这是笔好买卖,目前全球股市都在崩盘,我们这么做也只不过是想借机会赚点零花钱而已。赚完了,再走个烟消云散,谁又能知道。你说呢,雷?”
  “赚零花钱?你这是在制造一次新股灾吧?”雷劲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去,伊丽笑容立即有些僵硬。
  “算是吧,反正已经没救了,还不如咱们自己保证别赔了,咱们中国有句话,叫做损人利己,很贴切。”伊丽讪笑。
  雷劲伸手,把手指穿过她的红色卷发,在发根下轻柔的磨蹭着,突然五指紧闭,将她的后脑狠狠的抓住贴在他的面前,语声却平心静气的:“伊丽,我不希望听到你出卖我的消息,哪怕是没经过我允许的,我可以赚成世界富翁的生意,我不乐意,谁也逼不了我。”
  “当然,我不会出卖你。”她棕色的瞳孔突有几分惊惶失措。
  “是么?那为什么杰森说,你跟他拍这里保证一定会说服我,如果我不答应,你就要回来?”雷劲伸手指着她波涛汹涌的上围。
  时隔多年,他们已经不是昔日床上伴侣的关系,若她能用肉体来拢获杰森的叛变,为什么雷劲当然也能拿钱买通杰森的智囊团来投降。
  他一直参与杰森的金融投机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钱都赚,这种让人雪上加霜的事,就是说什么都不会做的。之前他之所以选择洗白自己,无非也是为自己找条没有后顾之忧的退路,他不想将来退休后还要因为自己的某个决定而内疚。
  阴狠的声音从雷劲嘴里传出有着骇人的味道:“伊丽,你该知道,我不想做什么。”
  “当然。”伊丽笑着起身,雷劲站起来拍拍肩头,像是想要弹掉灰尘,伊丽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
  雷劲眯着眼对伊丽说:“我再说一遍,我不做。”
  刚走到门口,伊丽愤然抄起咖啡杯猛的摔在地上,雷劲回头,珐琅瓷器的碎片在地板上四散飞开,有的甚至还扎在她的脚上,也浑然无意。
  发现雷劲正在看着自己,她笑着,把头一歪,就像当年两个人相处时最习惯的姿势,调皮的问:“雷,我没那个女人漂亮吗?”
  “你想威胁我?”雷劲当即变色,冷笑道:“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身份,然后再动手!”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分量,所以我才问,难道,她真的比我漂亮?”伊丽笑道问。
  雷劲皱眉,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迅速上前,抓过伊丽的脖子,霎那间侧面明晃晃一把刀子悄无声息的飞至眼前,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他抬手迎上捏紧刀刃,虎口骤然被刮开一道血痕,痛楚也随之感应到,雷劲回身用右手手肘撞掉来袭者的另一把匕首,再抬手一掰,拧断了那人一条胳膊,咔嚓一声白森森的骨头茬立即露在西服外。
  “伊丽,你觉得这有意思?”雷劲拍拍手,伤口的血已经染到胸前。
  软成一滩的袭击者看都不用看是谁,动作太青涩,应该是那个目前最痛恨雷劲的男人。
  伊丽咬紧嘴唇,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地上躺卧的布朗:“你觉得怎么才有意思?我认识的雷不是这样的,你从来没有为了女人花过心思,更别说是要保护女人了,结果,你现在就为了一个买房子的女人连杰森这么肥的差事都不接。我实在不能理解。”
  直爽的个性是雷劲当年欣赏伊丽的重要条件之一,而眼下,也变成了最能激怒他怒火的理由。
  “就这点,你就不如她。”雷劲指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说:“如果是她,一定会先看看这个人伤的怎么样,然后再打急救电话。”
  伊丽紧紧咬着牙,目光如千年冰川无法溶化。
  “所以,你根本比不上她,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会用我雷劲所有的一切陪你玩到底,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雷劲扔下她扬长而去,他甚至连手上的伤口都没处理,地板上海遗留着斑驳血迹。伊丽知道他的意思,那就是,伤他可以,不能伤那个女人,否则,地上的血可能会变成她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魅力?她突然很想知道。
  伊丽叫过管家,吩咐一下,准备回国。
  也许,再回去看看也不是一件坏事,不管怎么说,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32] 成人的恋爱怪模式


  恋爱究竟应该是什么模样?
  年少时你爱我我爱你,情到浓时互相啃上一口,久别重逢时,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他/她看,来证明自己确实想得痛彻心扉?
  抑或像奈奈和雷公这样,两个人都黑着脸在商场里穿行,各自心怀着主意?
  奈奈愤恨雷劲出门连个报平安的电话都没有,回来时虎口那儿就莫名其妙伤了一大块,问也不说理由,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没把她当成自己人。谁家男人这么过分?
  雷劲则是对奈奈的追查无比厌烦,为什么这个女人就喜欢揪住一点事不放,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更好,会少了多少无谓的担心?谁家女人这么麻烦?
  金星和火星的相撞让他们目光相互左右对视,随后立即弹开,一秒钟都不愿意交合在一起。
  可也不能总这样相处好不容易奈奈休假一天,他提议为她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借机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结果……
  怎么缓和呢?
  老七教的那招实在太损尊严,他做不出来。可是眼看着奈奈脸色颇有多云转雷阵雨的趋势,又逼他不得不考虑一下那招的可行性。
  真他妈的丢人。
  雷劲皱眉,突然拽着一件衣服有点别扭的拉住奈奈手:“这件好看,你穿上肯定更好看。”
  奈奈猛回头:“好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分外激动,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心中说不清的滋味再次向奈奈袭来,雷劲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真是委屈大了。
  是阿,身子也给他了,似乎感情也给他了,可是就要一句临走的叮嘱有那么难吗?他怎么就学不会走之前说一句我会好好的,或者一个拥抱呢?
  多简单的要求,为什么就做不到?
  雷劲盯着奈奈眼眶里打圈的泪水有点莫名其妙,这女人真是的,怎么眼泪说来就来,跟自来水龙头似的,他浓眉一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它掉下来我就当众亲你。”
  奈奈愤怒的抬眼,正看见雷劲一脸严肃的拽着紫色的蕾丝睡裙,骤然多了点滑稽味道,连忙扭头压抑自己突发的笑意。
  雷劲身后站着的两个导购小姐正用惊诧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一脸严肃身着不菲的他正抓着自家模特身上的睡裙不放,着实太猥琐了些。
  “你,你……”奈奈脸一红,把他推倒一边去,赶紧把嘴捂上掩住笑。
  雷劲察觉她似乎消气了不少,赶紧趁热打铁。
  “我答应你,下次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让他说我错了三个字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偷偷将老七教的那句话抹掉一半。
  “告诉不告诉都一样,你该走还是得走。”奈奈突然想起他的行业,愣愣的转过头看商场上亲亲我我的情侣们,偷偷心酸。
  雷劲想要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最终只能说:“你想怎么办?”
  奈奈的手微微发抖,她能怎么办?二话不说就走了,什么都没解释又回来了,她以为他们之间至少是恋人关系,可相处下来却又不像。
  其实,他们之间更像情人。
  奈奈究竟想要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有那么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像是个家的模样。家,那个早已消失的词在她的脑子又突然显现,让她乱了手脚。
  她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有男人就靠男人,没有男人靠也不想瘫倒在地上不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随遇而安的。不想刻意寻找一个大树,也不想自己太辛苦太劳累,跟天下大部分女人一样当个贤妻良母,做饭的时候要想着丈夫爱吃什么,丈夫下班晚了记得点一盏灯,这要求不高吧?
  为什么就这么难?
  奈奈突然叹口气,雷劲脸色变了又变,随即她仰脸说:“我想你能认真点。”
  雷劲从前在唐人街混的时候没有谁能够挡住他的火拼,在现在做了投机金融也没有难住他的交易,唯独奈奈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要求,他听出了沉重的味道,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她是在想这个。
  他说:“至少我是想认真的。”
  奈奈看看他,神色间阴郁浓重,似乎郑重其事的许诺什么,神情有点恍惚的再说:“那你会跟我过多久?”
  三年?五年?等她人老珠黄的时候,等他再厌烦了她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他直视她的眼睛,郑重的说:“很久,但是我不能保证有多久。”
  他不知道伊丽和杰森下一步的动作,万一……
  奈奈低头,伸出胳膊挽在他的臂弯说:“至少要比十年长。”
  十年……有点长,不过不是难以忍受的。
  雷劲不明白十年对于奈奈来说是一个界限,她和吕毅就在十年头儿的时候摔了跟头弯了腰,所以她想要个更长的承诺,她知道男女感情中承诺真算不了什么,可又偏偏愿意相信雷劲,他从未没说过承诺,那么说一次肯定是可靠的。
  脸有点黑的雷劲有点被奈奈忽视的感觉,他觉得哄女人简直是自作自受,一不留神就被话给套住了,不爽快的他嘴角一沉:“废话,肯定比十年长,你好好吃早饭,不然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奈奈忽的扑到雷劲怀里,一抽一抽的。
  雷劲拽着她的肩膀往上抬,她死命挣扎就是埋在雷劲胸口不起身,雷劲懒得理她,只能任由她蹭着,不用四下看也能知道,此刻肯定会有很多人打量他们俩怪异的动作,雷劲似乎想到什么一扫满脸尴尬嘴角上扬,“再不起来,我就拖你回家扔床上让你抱个够。”
  就这么一句,奈奈立即从雷劲怀里弹开,抹抹脸赶紧低头往前走,一个没留神正撞在楼梯栏杆上,一脚险些探出楼梯外,雷劲往前抢了两步,一个拐弯把她拽到自己怀里,照屁股拍了一巴掌:“想什么呢,眼睛也不看着点。”
  天,奈奈还在眼眶里晃动的泪水突然被屁股上的拍打吓憋了回去,仔细想想动作间的暧昧,结结巴巴的说:“这么多人呢,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雷劲慢悠悠的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奈奈咬住嘴唇和他对视,没到三分钟就偏了头,刚偏过去,雷劲就给扳过来,再偏过去,又给扳过去,奈奈没办法,只能和他对视,心不自主的颤了颤。
  雷劲看她眼神很专注,略有些头发遮住了眼睛,似笑非笑的嘴唇让她有点不妙的感觉,他想亲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好了,别胡思乱想的,本来就笨,再想更笨。”他埋在她的耳边说。
  明明是深情的时刻,突然被他的话打消了暧昧,奈奈咬牙用脚跺了一下雷劲,虽然没着手,但看见雷劲惊异的表情也算值得了,于是她笑眯眯的说:“废话,我不笨还能找黑社会的?”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雷劲突然放开她哈哈大笑,奈奈站在一旁悻悻的很。
  
  奈奈趴在雷劲的胸前用头发挠着他的脖子,熟睡的他不耐烦的摆摆手,一翻身把她压在下面困住不动。
  激情一夜,总觉得两个人的心又贴近了些。这就是良家妇女容易上当受骗的原因,她们更愿意相信男人是爱了才和她们上床的,男人到底会怎么想,她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奈奈抱着雷劲的胳膊,偷偷瞄着他睡容,两个人靠的那么近,她能直接感受到他热乎乎的气息。她又笑着点点他英挺的鼻子,见没什么反应,又顺着鼻子往下滑,路过嘴边的时候沿着嘴唇的边缘摸了一圈,冷不丁被他张嘴咬住,声音含糊嘶哑的说:“别乱动,乱动就罚你。”
  奈奈讪讪一笑,抱紧被子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转个身背对雷劲,想再睡个回笼觉。结果肩膀被身后的男人用力扳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睡觉。”奈奈用力拽着枕头假寐,为自己刚刚大胆的行为脸红的很。
  雷劲愣了一下,突然发笑:“都醒了,能不干什么嘛?要不咱们晨运一下?”
  “不要,我还在睡。”
  “你睡你的,我运动我的。”
  “你运动我怎么睡?”
  “我运动你为什么不能睡?”
  “废话,当然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都晃成脑震荡了还能睡得着嘛?”奈奈终于忍无可忍,扭头吼回去。
  雷劲突然把脸闷在她后背,不停的颤抖,奈奈觉得不对劲刚想细问,他突然咬住她的后背,强忍住笑意:“笨女人,你越来越聪明了。”
  “去死。”奈奈咬牙切齿的回嘴。
  他看她认真的态度,好像真的很想让他死的样子又特好笑,“我死了你会干什么?”
  奈奈毫不犹豫的回答:“送你一程。”
  “我认为我只能在床上死,你也送?”雷劲笑问。
  奈奈脸上顿时充血,热乎乎的,虽然两个人爱来爱去的也很久了,可是成人的恋爱也不只能是床上床下吧?天天这么缠绵,她甚至不知道雷劲到底是爱上她的人,还是爱上和她做运动的契合度,她面红耳赤,差点想回头照着他的命根子踹上一脚。
  “怎么了?“雷劲明知道奈奈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还故意逗她。
  奈奈二话不说直接拽着枕头扑上去,压在雷劲的脸上,两条腿骑在他的身上往下按。雷劲也不挣扎,呵呵大笑,被闷的时间长了,他才一把拽开枕头把奈奈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
  磨蹭两下,奈奈心跳加速,以为即将听见黑社会嘴里冒出史无前例的情话。
  “你总是喜欢乱动,你看,又站起来了。”他说。
  “去死!”




[33] 有人又当爹又当妈


  奈奈不太能记得住自己父亲的模样。从小父亲的缺失让她对这个称呼多少会有一点执念,一直长到上中学了还会追问母亲为什么家里连张父亲的照片都没有。母亲说,那是因为他走地太干净,所以才没有。而奈奈则认为,那证明母亲很爱很爱父亲,因为她怕看见他,更怕他看见自己带着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日子。
  奈奈妈总喜欢说,虽然少了父亲在身边,但没把你养成个人格偏差啥的,还行。
  奈奈笑笑不回答。
  其实她有的时候还是会有些胆小懦弱,只不过没人发现罢了。
 
  21号真的变成了旭都新的办公地。
  偶尔奈奈可以在售楼处看见很多招摇的车从售楼处旁边急转直入,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只要他们进入,保准不到几分钟又会看见几辆莫名其妙的车嘎吱停在不远的高速公路上,再一动不动装死半天,然后是原地返回。
  或者是,三天五天有人打电话,瓮翁的声音极其严肃查问21号户主所付支票的编号以及签约细节,或者是调查房主所登记的号码和姓名等等,等等。
  奈奈本着良家妇女的最初反应,第一个感觉就是,赶快离开这班人有多远就逃命多远。这雷劲也真是的,好好写字楼不待,偏偏跑到她眼皮底下来炫耀拉风,更别说现在还给她多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愁归愁,可也忘不了雷劲对她的好,例如前几天奈奈说自己下夜班想去吃串串香,他听了直接皱眉否决说地摊不干净,想吃开车带她进城。感觉被监控的奈奈当然不高兴,可到了晚上下班后,出门抬头就看见洪高远一脸别扭的站在售楼处门外,手里拎着两个打包盒,看见她如同见到大赦,赶紧把手里一袋往她怀里一揣,二话不说就走。
  愣在原地的奈奈抱着打包盒打开,热腾腾的全是各种麻辣串。最让奈奈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麻辣串居然是满意楼做的。
  想那北京城赫赫有名的满意楼去做串串香,必然是洪高远出手的结果,而别扭的他一定是收到某人的命令才会做出职业生涯中最丢人的举动。奈奈感动之余打电话过去想要表现自己的谢意,结果只换来雷劲一句话:“别废话,赶紧趁热吃。晚上我去接你。“
  那天是小陈过生日,被青梅竹马缠到头晕的她恳求奈奈去当电灯泡,奈奈为人一向做此用途,所以倒也没觉得别扭,唯独雷劲对此有点不满,因为奈奈说晚了就回去和小陈一起住。
  结果电灯泡刚当到一半,奈奈她们就看见雷劲面色严肃推门走进饭店,拉着奈奈的手和小陈点个头算是打招呼,准备离开,奈奈死活要他给个提前离去的理由。结果……
  人家雷大爷给的理由是:没她睡不好。
  于是在小陈和青梅竹马差点掉了下巴的惊诧注视下,奈奈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光荣的舍身救雷公去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小陈见到奈奈一直憋着笑,嘴角一抽一抽的说,“奈奈姐,我,我没你也睡不好……哈哈哈哈。”
  至此,奈奈变成了安眠药的别名,安全无副作用,且雷公居家旅行必备
  雷劲不想对奈奈多说什么。
  她一个弱智女流没有必要和他一起担惊受怕。他不知道自己能保护她多久,也不知道伊丽下一步要做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让奈奈单独行动,随时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是他想到的最保险的方法。
  奈奈万一出事了,他会怎么样,雷劲不愿意去想,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更不是佯装斯文的男人,即便真到爱情时也会分得清东南西北。但他不愿意让自己身边的女人随便受到伤害,一丁点也不。
  所以,伊丽最好不要动手,否则他绝不饶了她。
  旭都虽然已经步入正轨,但来往的经济账目伊丽也同样清楚,她窝里反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栽,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伊丽更清楚这个,这本就是没什么担心的必要,可她的性别是女,女人的想法就是不按常规做事,说不准会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来找麻烦。
  说道这里,又想到奈奈,她倒是平时笨,关键时候机灵,这点倒是和正常女人不一样。雷劲觉得自己是又当爹是又当妈的管着她,生怕少了一眼就出点儿什么事,可几次下来,出乎众人的意料。包括老五假装打电话调查买房子的支票,明明是她接的,她硬是耍了一套太极拳给糊弄过去,老五硬是没套出来。
  这女人,真有她的。
  雷劲从烟盒里拿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无奈的笑笑,还别说,自从有了奈奈,他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连最头痛的洪高远最近好像都乖巧了,神出鬼没的没动静,抓他给奈奈送点东西打了十几回电话才找到人影,这症状有点不对劲,莫非……
  “洪高远最近怎么了?“他一偏头,问许瑞阳。
  许瑞阳笑眯眯的说:“自杀呢!“
  “什么意思?”雷劲拧眉毛问。
  “估计有情况,基本症状都符合发春,老七说可能是恋爱了。”许瑞阳还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雷劲终于笑了,骂了一声:“扯王八蛋。他谈恋爱?那不跟曼哈顿那群人去当和尚一样不可信?“
  许瑞阳也点支烟,吐了两个烟圈说:“还别说,我认为这事儿比那群人去当和尚靠谱。”
  “那女人谁?”
  “嫂子的组长。”
  “换一个。”雷劲把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坚定否决。
  “这玩艺是包退包换的吗?”许瑞阳眯眼睛狡诘的问。
  雷劲连眼皮都没抬:“别跟我打哈哈,反正那个女人我不喜欢。”
  “因为她训过嫂子吧?”许瑞阳突然笑起来。
  “最近没练了是吧?要不咱俩练练?”雷劲笑着说,话语里全是威胁的意味。
  许瑞阳连忙飞身躲过雷劲随后扔过来的烟灰缸,靠在沙发边戏谑的说:“别,我可不敢惹劲哥,走了,去找老七手下的妞们玩。”
  “小心点,别掉里面去。”雷劲慢条斯理的说。
  “放心,我绝对是旭都稳定的精神支柱。另外,劲哥,你没觉得你最近有点像嫂子老爹,是不是管的多点?你不怕引起嫂子大力反抗?”笑容可掬的许瑞阳怎么看怎么人想在他脸上狠踹两脚。
  “滚。”雷劲吼了一嗓子,许瑞阳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荡荡的楼梯上留下他最后的一句话:“小心点,劲哥。”
  
  奈奈下班就看见雷劲的车停在售楼处门口,招手让她上车,上了车他也不说话打了方向盘往城里开。她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身边,不敢多问。
  “最近管你严了点,有原因的。”十字路口红灯亮的时候,雷劲停好车绷紧嗓子说。
  “最近估计有人会找你。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用管,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掺合。”雷劲严肃的说。
  奈奈慢慢回头,半侧脸问:“女的吧?”
  “你怎么知道?”雷劲挑眉。
  “不是女的你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拦着。”奈奈低头,鼓弄自己的手指,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别瞎想。她是……她以前是我的情人,现在是工作搭档。两年前就断了,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你有点脑子,别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哦。”奈奈答了一声,又没了动静。
  “别瞎想,听见没?”奈奈的平静反应反而让雷劲有点不安,他怕她想歪了,赶紧又补一句。
  奈奈没说话。
  绿灯亮了,车子启动,雷劲烦躁的加速,时不时的还按两下喇叭。
  突然,奈奈莫名其妙来一句:“你们,那个没?”
  问了才觉得自己问的话可笑,人家俩是情人,能没那个吗?
  然后又紧跟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爱她吗?”
  完了,这个问题更傻。雷劲说爱和不爱她都受不了。
  好在雷劲压根不理她这些弱智问题,只是又踩了一脚油门,直奔四环。
  奈奈知道他在生气,又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安慰他,更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所以她由衷的说:“你放心,她来了,我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
  奈奈心里虽然难受,但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今日她是雷劲的妻子,她有权说我不想见她,可是说到底她们俩身份平等,都是他的前任现任情人,还说什么呢?
  记得雷劲因她不介意他和前任的关系生气过,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前任好不好与现任何干?谁都不可能空白十几年的时间等待生命中那个人的到来。他有前任,她也有前夫不是?她没身份,也没权利要求他为她做什么。
  不过那个女人是美是丑奈奈还是会有点好奇,这个毕竟是所有女人共同的天性,无法阻挡。
  雷劲现在的口味她知道了,那,以前的口味……是什么样的呢?
 
  车子停在饭店前的时候,雷劲坐在驾驶室不动,奈奈因此也没办法独自下车,稳当当靠在椅背上,呼吸声此起彼伏,透漏各自心事不平。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这么尴尬的情况下不说点什么憋的慌,奈奈说:“下车吃饭?“
  雷劲嗯了一声,没再吭气。
  奈奈想了想,只好表明自己的态度:“其实我觉得我不会介意你的前任,但是如果在我是你现任的情况下,你还在外面搞三搞四我比较介意。“
  “奈奈,我累了,我想和你过日子。”雷劲的话几乎是和奈奈同时说的,声音很低,被奈奈的声音所淹没,不甚清楚。
  于是她问:“你说什么?”
  雷劲伸出胳膊揽过奈奈的肩膀,把唇狠狠压在她的唇上,辗转蹂躏。
  奈奈被抻长的腰很不舒服,可是看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就牺牲了自己的小感觉配合他,雷劲从她的唇上抬起头,眯眼看了一会儿,“也许我该教你怎么保护自己了。”
  “干啥?”奈奈愣愣的。
  “我不渴不想又当爹又当妈一辈子,你跟了我就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雷劲说。
  “谁,谁让你当爹妈了?”奈奈结巴。
  雷劲忽然笑了一下:“要不咱们生个孩子?这样我可以快速进入角色。”
  刚刚还是深情的男人,如今的模样让人咬牙切齿,奈奈脱口大叫:“雷劲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雷劲态度居然很认真。
  “我,我可能不育。”奈奈喃喃的说。
  雷劲淡淡的拉近她的身子笑着说:“秦奈奈,你当黑社会都白痴吗?”




[34] 谁说她们就不心虚


  奈奈没生育过,还算年轻的时候对生育孩子也没有多大的热情.
  小时候她因为面相慈善被长辈理所当然派了个艰巨的任务,就是在家里逢年过节时负责带好几个表弟表妹,凡是不听话者,掐之拧之,凡是打闹着,罚之踹之。虽然表弟表妹总算听话,可对孩子的恐惧感还是没有减少。
  真正开始有想生个孩子的念头,是在她婚后的第三年,那时吕毅几天都不着家,阿姨又早早的下班,空荡荡的房子放大了寂寞,她甚至无比期待一个孩子的到来,奈奈想:也许,养他/她会比养只猫狗费劲得多,但他/她会带她很多事情做,多到,没有时间再去想,为什么丈夫还不回来。
  奈奈和雷劲滚床单也不下十几回了,一直采用防护措施。
  奈奈和吕毅过了十年,同床共枕七年,有时用,有时不用,却一次都没怀上。
  雷劲冷不丁说到孩子问题,让她心惊,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想生,不管为什么就是不想生。甚至心里偷偷埋下个疑问,如果,她不孕,他还会要她吗?
  这个问题不合理,她知道。毕竟,情人孕不孕有什么关系,只要老婆孕就好了。
  也许,他也不在意。
  那,他为什么总提生孩子的事?
  吃饭的时候奈奈低头想着,筷子伸了几回都是挟些青菜辣椒,雷劲不耐要了一个小碗,他迅速的挟了些高营养的东西放在她面前说:“吃饭。”
  奈奈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说:“为什么要生孩子?”
  “没为什么,想到哪说到哪。”雷劲一愣。
  “我不想生。”奈奈突然有点没信心,也许担心是多余的,但她总是觉得作为情人生孩子没保障,万一将来和雷劲分了……孩子怎么办?
  一想到这,心有点疼。
  “你是不想和我生,还是不想生。”雷劲压着火问。
  如果是别人,这个问题奈奈可能连想都不会想,所以她乖乖的回答:“都不想。”
  “唔。吃饭。”雷劲满腔的火气顿时灭了下来,没再吱声,把饭碗又推进了一点。
  “你生气了?”战战兢兢的奈奈当然不想得罪眼前的金主。
  雷劲:“没,吃饭。”
  “你一定生气了。”奈奈肯定的说。
  “别废话,我没生气。”雷劲再次说。
  “那你笑一个。”奈奈执着到底。
  雷劲盯着她,停顿很长时间,凑近了脸说:“秦奈奈,你放心,你就一辈子都不能生也没关系。”
  奈奈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也不一定不能生,这玩意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就是,我们还得多试验。”雷劲一本正经的说。
  奈奈无可奈何,只能红着脸骂一句:“色狼。”
  说到底奈奈还是对自己的身份没信心。一个情人身份注定不是生育宝宝最好的保靠,可她又不可能指望雷劲娶她,懦弱的奈奈实在鼓不起勇气做个单亲妈妈,她的记忆中永远是妈妈单独领着她过日子,开店卖货,上班下班,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拉着自己的手……如果孩子注定没有父亲,那么她宁愿不生。
  可惜,她没胆子把这些话告诉雷劲,不如就让他误以为她不能生育吧,奈奈想。
  这天晚上奈奈明显感觉到雷劲睡的很轻,她也在床的另一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孩子并非是一个家庭的必须品,却是他们之间再进一步的纽带。
  其实他们俩都知道。
  她不想进,他自然也没办法进,于是,中间就隔了一堵墙,谁也说不准怎么回事就陌生了一层。
  有点,不舒服。
  
  纵使雷劲千防万防奈奈还是落了单,下班的时候他打电话给她,叮嘱好了行程,才出去应酬,结果奈奈下班的时候就看见一辆小迷你车停在售楼处门外。
  车主她认识,也是奈奈最不想打交道的人。
  维雅主动把车门推开朝她一招手:“秦奈奈,上来吧。”
  奈奈又不傻,白了她一眼说:“不上,我回家走着就行了。”
  极力控制自己情绪的维雅勉强笑着:“上次是我不对,我今天来是想找你说点事儿,要不,我们把车开到派出所门口谈?”
  说实话,维雅不撒泼的时候算是个聪慧的女人,大概是沾惹了爱情后都会变成极力保护家巢的秃鹫,来犯者必死,顾不得形象了。
  毕竟,能像奈奈那样走开的女人太少了。准确点说,是那么笨的女人太少。
  她也许是爱吕毅的,虽然争夺的手段并不光彩,但毕竟还是得到了手。可是这样得到手的男人,对她来说也是不安全的,因为她知道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所以小心翼翼草木皆兵,生怕被人再夺去了胜利的果实,这些拿爱情当无耻行为借口的女人们比大老婆还可怜,因为,她们守的这个男人太危险,太不可靠。
  她们心里很清楚。
  嚣张只是虚张声势,更是在为自己的心虚打气,她们输不起。
  那么她呢,输得起吗?
  她们去了奈奈推荐的菜馆,不为什么,只是奈奈觉得熟悉的环境会给自己说话多点底气而已。点了四个菜,奈奈面前俩,维雅面前俩,中间隔着宽宽的一道沟。
  “我来找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维雅习惯的撩了撩长发,声音很温柔。
  奈奈离婚的时候总在想,吕毅为什么能在她的身上找到快乐,久而不得。今天突然有点明白了,维雅这种女人不需要人哄,她自己会给自己找宽心丸,年轻时候的奈奈不懂得,所有的快乐必须由吕毅来制造,所有的宽慰也必须由吕毅来完成,所以他累,人累,心累。只有在维雅面前,他才可以不用负责,才可以不用承担家的重任,才可以真实的表现自己,过得舒坦。
  男人天生就不爱承担责任,被逼被迫的没准能挺个十年八年,可真到有不必承担责任的好事出现,谁不打破脑袋蜂拥而上?
  于是就有了那么至理名言,不是男人不出轨,只是条件不允许。
  奈奈顿了一下说:“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不想和你一起多坐。”
  维雅对奈奈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她以为奈奈是绵羊,结果现在羊变成狼,她说:“吕毅和我分居了。”
  奈奈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说:“和我没关系。”
  “也许,其实我对这个也无所谓,只是我想知道对于一个想吃回头草的男人,你不恶心吗?”维雅笑出声来。
  奈奈在桌子下握紧拳头:“你有资格问我吗,我有必要和你交代吗?”
  “没有。我只是好奇,很多人都说男人回心转意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只是想看看你有多么贤惠而已。”维雅说完,笑眯眯的拿筷子夹了一块送到奈奈碗里。
  奈奈脸色变了变,“你把吕毅怎么了?”
  “好笑,我能把他怎么了?不过就是他不和我玩了,我拿了一些钱当自己合理的青春损失费罢了。”维雅笑得甚是得意,“你知道振远集团吧?那是我新东家,这边倒了,我刚好去那边。”
  “你不是很爱吕毅的吗?”奈奈无奈的问。
  振远是吕毅老对头的公司,设计相同,竞争能力相同,甚至连承揽的工程也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时时刻刻提防被人泄露标底。
  最近房地产这么不景气还被人露了标底,打击一定不小,奈奈叹气,吕毅那个人这么多年都是顺风顺水,从开始单干到现在也从未受过什么大风大浪,当然,离婚不算风浪,他也许当离婚只是一道方便之门,没人拖累,更是如鱼得水。
  眼下被人撬了大项目,估计他的打击肯定不小。
  “我爱他,他不爱我,我干嘛死拴在他身上?”维雅说了一句,眼泪差点掉下来,擤了一下鼻子望向窗外苦笑说:“当年我不做饭,他说我这是懂得生活。当年我喜欢梳妆打扮,他说这让他倍儿有面子,当年我刷光他的信用卡,他说男人赚钱就是给女人花的,可现在,呵,全他妈的变了。在一起三年,他晚饭必须得我给熬粥,衣裤必须让我给他熨烫,喝多了回来会吵着要水喝,抱着我就他妈的叫你的名字。这一切我都受够了!凭什么当我是黄脸婆,拿爱当使唤人的借口就是王八蛋。”
  奈奈冷静的听她啰嗦,心里一阵冰凉。
  不为吕毅的下场感到难过,只是觉得自己的婚姻败给这样的爱情,真不值钱。
  她一直埋头不说话,直到最后才问:“你错了,爱一个人会心甘情愿给他做这些事。“
  她的话可能触碰到维雅的痛处,突然拍桌子站起来:“笑话,你爱当玛丽亚没人管,凭什么我要对一个心里没有我的男人好?”
  奈奈用筷子划拉着面前的菜,没吱声。她不能言善道,她想说当初你不是疯狂的爱那个男人吗,都不管人家有没有老婆也往身上爬,现在算什么,爱情失效了?错了,这不是爱情,爱情是不顾一切的付出,对于一个没回应就放弃的女人,这句话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她懒得说给这个女人听。
  于是一声长叹:“幸好。”站起来,她在盘子旁押了二百块钱,转身走人。
  “你说什么幸好,幸好什么?”维雅气急败坏的问,她受不了这个女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只不过是自己昔日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权利做出这么淡然入水的假模样?
  没错,就是一个手下败将,男人被抢了,家被占了,最后自己玩腻了她的男人还甩掉了,她没一个胜点。
  可看着盘子旁边押的钱,维雅心头突然恼怒,她把筷子摔在地上,渐渐平静后鼻子有点发酸。她慢慢用画着漂亮指甲的手指掐着两张红色的票子,想笑又想哭。
  这场不知道对错的战争也许还没结束,胜负原来如此清楚。
  她从来都没输过,而自己从来都没赢过。
  是的,没赢过。
  因为抢来的只是男人和爱情,失去了道德底线,失掉了爱人的心,也失掉了在夜里能安枕的理由。
  这就是为什么,抱着吕毅仍睡不安稳的原因。
  原来,说什么都是白搭,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该抢,爱上了也忍着,才是个真正的,人的所为。
  因为人和动物比,至少还有一层理智在那撑着。
  没什么别的东西当借口。
  


[35] 情敌竟然批量生产


  奈奈穿衣裳的品味实在不咋样。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没变过什么风格,一如既往总是可爱纯真的打扮。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喜欢T恤牛仔裙,一身打扮再加上束着的马尾,在学院路上被几次叫成了同学,心中喜滋滋的得意。
  可回老家的时候,这一身打扮就会被极度鄙视。奈奈表姐一贯走在时代尖端,极好在网上搜罗各类新鲜物件,自诩眼光媲美各类服装杂志,专以打击奈奈服装为乐,她常说,“首都人民的穿着绝对是秉承纯朴的风范且五十年不动摇,亏你还流了咱们十几年的潮流血液。”
  奈奈对此批评一概是吱牙回上一句:“穿的好有啥用,嫁的好才是关键。”
  那时,她嫁的是吕毅。
  后来她才知道,穿戴比嫁人重要,嫁人靠不住一辈子,而打扮则是随时随地需要的技能。
  一百年,学到老活到老的技能。
  
  雷劲问奈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奈奈回头朝他咧嘴说:“她欺负我?我不气死她就不错了。”
  他端起她的下巴左右瞄了瞄:“那眼圈怎么红了?”
  “风迷了眼睛。”奈奈心虚,嘴上却绝不服软。
  “笨蛋,你就说你哭了不行?嘴怎么那么硬?”雷劲心疼她硬装,语气恶劣。
  奈奈憋了憋,迷瞪瞪的看着他的脸,问:“你就不能假装没看见?”
  雷劲顿了一下,一把把她搂到怀里,咬牙憋了半天,才说:“你笨的无药可救了。”
  奈奈点点头说:“确实,我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自己。”
  扑哧,雷劲突然乐了:“知道自我反省说明人还没傻透。”
  奈奈倒在枕头上,有点不好意思,雷劲也随她倒在一起,手在她后背拍打着。
  灯下的雷劲嘴角一直是紧绷绷的,奈奈拉着他的手说:“相信我,没受什么委屈。”
  雷劲不说话,还是拍打着,口气却缓了缓,“睡觉,明天你早班。”
  
  情敌是什么?
  情敌是证明自己魅力的参照物。无论是男也好女也好,只要有情敌的存在,就意味着你所挑选的伴侣有着无限的吸引力,而将来与情敌做斗争决胜的关键则是自己个人魅力。
  情敌出现一般,取决于引起战争的那个人,数量也是如此。
  唯独奈奈不同。
  她的情敌是批量生产,来了一个走了一个,再来,再走,络绎不绝。
  如果说,情敌数量本来应该由别人来决定,那么她的情敌怎么分属于不同部队不同批次?
  莫非,奈奈的体质吸引情敌成批量出现?
  前天是吕毅的现任,今天居然是雷劲的前任,果然是大团圆。
  快要下班的时候奈奈又接了一通电话。
  话筒那边的声音很妩媚,软软柔柔的,透入骨子里的酥麻,别说男人了,就连奈奈也浑身一抖,四处寻摸一圈,掉地上一层的鸡皮疙瘩。
  战战兢兢问一句:“你,你是谁?”
  话筒那边还是笑着:“我想雷劲已经跟你说过我是谁了,我想见见你。”
  奈奈低头看看脚尖,咬着下唇想想。雷劲说过不许和这个女人见面的,也不要听这个女人讲的话,他和吕毅一样,都当她是没有独立思考的女人。实际上她很想很想证明自己有辨别能力,很想很想说自己能把事情处理好。
  可惜,他们都不给她机会。
  奈奈下意识的摸摸脸,莫非自己长了一张不让人骗都对不起观众的脸?为啥这么让人不放心呢?
  话筒那边的伊丽很久听不到回音,突然喂了两声,警惕性突然提高。难道雷劲已经埋伏人在这个女人身边?怎么这么久没回话,是不是她们在商量接下来有什么部署?
  “行,我去。”奈奈的声音还是小小的,透着那么好欺负的感觉,这样的声音让伊丽的自负得到了空前的释放,这女人绝对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或许年轻貌美点,但绝不是有头脑的对手。
  她轻蔑说:“如果你害怕,可以带人来。”
  奈奈一皱眉,“我不认为和你会面还得带人,没必要。”
  哟嗬?好大的口气。伊丽冷哼了一声说:“那好,王府酒店见。”
  奈奈直接挂断了电话,伊丽对着话筒看了几秒钟,突然有点不好的感觉,这女人,明显是不按套路出牌的,莫非,她就是雷劲的新型杀伤性武器?
  不显山不露水将旧情人消灭在无形之中?
  伊丽突然来了兴趣,命令管家将衣服都拿出来,她决定好好打扮一下,会会这个杀伤性武器不可。
  
  奈奈今天很奇怪。从前的强迫症仿佛都消失了一样,连衣服和耳环的搭配都没管,换好衣裳,拍拍身上的褶子,连工作鞋都没换就直接走出售楼处。
  人都说,人是衣裳马是鞍,女人更是全靠穿。可是奈奈分明知道,雷劲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包括这个号称前情人的女人和她更是不搭边儿的两种人,所以她根本不用对穿着闹心,反正穿了他们也不会觉得顺眼,不穿也没觉得有多舒坦。何必难为自己呢?
  于是奈奈找了辆进城的公交车,爬上去坐好,晃悠悠开始了会见情敌之旅。
  三个小时后,王府饭店。
  奈奈很想装得硬气一点,例如进门时高昂着头睨视众生,嘴角带着诱惑嘲弄的模样,可她明明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觉得心虚做不出来,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服务生的身旁,询问是否有一个可怜的女人已经等自己一个小时的时候,服务生朝她微微一笑:“当然有,而且还砸了一个杯子。”
  “这个……”奈奈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也只能怪首都的交通实在是堵的厉害。尤其是不限制单双号以后,那喷涌而出的车流简直能掩埋了所有的道路,她小气不舍得打车的钱是不对,可是就算真打车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没办法赶到?啥车不是堵呢?
  寻找到借口的奈奈陪着笑,随着服务生走到包厢,在门口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头发,挺了挺腰,视死如归后抬手敲门,轻轻两下,里面还是电话里那个声音,她推开门,和包厢里的女人一打照面心就憋不住想笑。
  盛世中国。
  她脑子里就这么一句四个字蹦出来。
  三十年代的旗袍款式,改良的中式小立领滚着金边对襟纽襻,裁剪合度的腰身刚刚好衬托胸部浑圆和腰肢的窈窕,下身有桌子挡着,看不清楚,不难想象,依然是精致到极点的打扮。
  可相对于她来说,奈奈一身确实很邋遢。上身是一个T恤帽衫,下身是条牛仔裤,还有无限舒服的工作鞋,全头全脚下来随意的很,反而逼得对方开始反省自己是否有点惊动过头,弄得跟第一夫人出国访问似的。
  不过尴尬只是一秒钟,随即那个女人就笔直的靠在椅背上,优雅的端着咖啡杯慢慢抿着,嘴角渐渐升起的微笑从容不迫显示着内在修养。
  是的,她和吕毅那个情人不同,从内而外的不同。如果说那个女人盲目追求的东西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话,眼下这个一看就是可以和雷劲分庭抗衡的女人。
  凡事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最让人心底没谱的。
  伊丽笑笑,伸手示意奈奈坐下,咖啡杯在左手端着眯眼打量有些局促的奈奈,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看来,雷劲真的想退休了。
  奈奈浑身散发的就是惬意,衣着舒适,神态温和,连举止都透着良家妇女的安定柔顺。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可以理解雷劲最近失常的表现,毕竟能有一个避风湾,谁还会出去冒着暴风雨跑渔船?
  伊丽矜持的看着奈奈,微微点头示意服务生等候片刻,开口命令:“你可以选择你想喝的。”
  奈奈知道既然她能号称是雷劲的搭档,也必然是行事果断下手狠毒的,那种与生俱来的阴狠气质和雷劲怒气勃发的时候很像很像,会瞬间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不喝,不感兴趣。”奈奈实话实说,与其在这里吃食不下咽的山珍佳肴,还不如回去吃麻辣串来的舒坦。
  伊丽轻蔑一笑:“放心,我不会下毒的。”
  “当然,你不敢。”奈奈表情很镇定。
  “为什么你确定我不敢?”奈奈的笃定让伊丽很不爽快,冷哼一声,“你认为雷劲来得及救你?你不会那么蠢吧?”
  奈奈笑的很淡:“当然来不及,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相信在雷劲心中自己是有一席之地的,她也肯定雷劲决不会饶了伤害她的人。是的,她肯定。
  伊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扬起嘴角,“你这么肯定?我和他合作的都是大生意,攸关续都生死的经济来往都操纵在我的手里,你觉得他会为你得罪我吗?”
  奈奈呵呵一笑:“别傻了,这世界只要有人,有什么东西是换不来的呢?”
  伊丽突然眯缝了眼睛:“看来我还真小瞧你了。我以为一个三十多岁离过婚的卖房子女郎不会有什么真正内涵,可是你的话听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奈奈对她的夸奖不予置否,只是和平静的靠在椅背上打量伊丽。
  “当然,能挂上雷劲本身就应该证明你不一般了。只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和你玩了这么久。要知道,他对逢场作戏一向没什么耐性的。”
  奈奈皱眉,而后摆出笑脸迎人地模样:“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替你去问问他?”
  开玩笑!凭什么让她这么埋汰雷劲,不甘示弱的奈奈再补上一句:“不过我记得,他说过,他逢场作戏时间最长的那个就是前任情人,具体叫什么我不太清楚了,你知道吗?”
  奈奈反讽并没有太大的力度,听起来更像是个小孩子赌气时说的话。可是情敌之间的对话本来就很幼稚,越可笑越争论,越争论越可笑,来来往往,和幼儿园抢苹果的孩子一样幼稚。
  伊丽懒洋洋的放下杯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生气了?”
  “不能,我只能让你心里发堵。”奈奈不耐烦的回答。一语中地。
  伊丽停顿了动作,愣在原地,“你还挺了解别人心理的。”
  “我不是了解别人心理,而是我知道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男人身边又有别的女人时候的心情。”
  伊丽不屑的一瞥:“你见过情敌?”
  “当然。”奈奈说到此处有点难受,但是还是乐于帮助对方,因为帮助了她就是帮助自己,感化了老虎至少可以不用承担被毁容绑架的危险。
  “啥想法?”伊丽抿口咖啡问。
  “她长的没我漂亮,所以那个死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自己活该受罪去吧!”奈奈淡淡的说,句句属实,句句心声,于是惹得伊丽突然心情大好,得意扫了一眼周围说:“挺贴切。”
  奈奈紧接着说:“可这不符合你的身份。”
  “什么意思?”伊丽盯盯瞅着她等着解释。
  “当年我是人家的妻子,我可以很理直气壮的恨小三。可你是什么呢?”奈奈很有风度的笑着反问,一句话噎住眼前的女人。
  


[36] 女人过招三十六计


  奈奈一句话让伊丽勃然大怒,她很想拍桌子站起来扇奈奈一个耳光,又想让手下巴奈奈绑到美国逼雷劲就范,她还想刮花奈奈的脸然后送到什么地方任她自生自灭,所有的想法就那么一闪而过,硬生生顾及雷劲的面子咽下,可刚转了两个弯的气在奈奈接下来一句话中瞬时……爆发。
  “别生气了,会长皱纹的。”奈奈心平气和的说。
  伊丽咬牙发誓:一定不能让这个女人活着走出这间屋子,这女人简直蠢到家了,而为了这个该死的蠢女人拒绝合作的雷劲更是愚蠢无以复加,她抽动的嘴角一直不断跳着,压低声音问:“你不怕我?”
  奈奈抬头,表情平静的很。她突然觉得和雷劲相处有诸多好处,他训练她不怕阴狠的神色,他让她适应了言语挑衅,她甚至会在此刻觉得眼前的女人有点可怜,于是大发善心的奈奈不由自主地说:“真的,咱们女人最怕生气,不仅惩罚了自己容易得癌症,还容易保养失效,与其拿那么多时间去操心别的,不如开心过日子,连保养品都可以少用一点。”
  伊丽缓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坐稳:“知道你是卖房子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推销化妆品的。”
  奈奈低下眼皮:“卖房子我不觉得丢人,至少每一分钱我都可以放到太阳底下晒。”
  这一句正触及到伊丽的痛处,她冷笑反嘴相讥,“难怪雷劲有生意不做,原来背后站了一位辅导员阿姨?你干净,我们都肮脏,你以为雷劲花的钱是什么颜色的,你美滋滋和他吃饭出行用的钱都是可以晒的?秦小姐,你装圣女没问题,但别花着我们的钱装天使。”
  奈奈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第一次被迫想到这个问题。以前虽然知道雷劲的职业,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光亮的,可真没想过自己用的钱会沾染上了黑色,她只想有个男人可以依靠,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无条件接受所有的一切。
  她头低了下去,仔细想想回答:“雷劲的钱干净不干净我会问他,但是请不要动不动就用我们两个字,据我所知雷劲的钱属于分配后的利润,他有权力支配给我,我也有权利去使用。没你什么事。”
  “牙尖嘴利,不愧是干销售的。”伊丽首战告捷,心情大悦。奈奈太单纯了,喜怒都挂在脸上,虽然故作硬了脊梁,但语气下面的不确定还是让敏锐的伊丽察觉到动摇。她嘴角上扬,说:“没错,但你也别忘了,他没了我,连最后分到手的钱都没有。”
  奈奈愣了一下,关于雷劲和这个女人生意上的关系她确实不清楚,内在的纠葛牵绊更是一概不知,万一得罪了她,真来个恶狗先咬人,雷劲到底能抵抗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这么算来,确实不能惹她动怒。
  见对手沉默,伊丽也不说话。两个各怀心事的女人对默了很久,直到伊丽突然说:“雷,最近不喝咖啡了?”
  心不在焉的奈奈鼓弄餐布说:“改喝白开水了。白开水有营养。”
  伊丽皱眉:“你怎么让他改的?他这个习惯已经很多年了,为此洪还在巴西买了一家庄园专供他用的黑咖啡豆。”
  奈奈若无其事的话里带话说:“不给准备就完了,没的喝自然就喝白开水了。”
  伊丽诧异:“你敢不给雷准备咖啡?”
  “我不给他准备的东西多了,他习惯那么多,谁能挨个照顾到呢?”奈奈说。
  “我还以为雷喜欢你贤良淑德呢,原来也不怎么样。”伊丽冷笑。
  “这是我总结出来的经验,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你对爱人奉献所有的时候也失去了自己,个性,习惯,甚至连平日里的生活作息都会不由自主的随他而动,这是最悲哀不过的一件事。你可以爱他,也可以尊重他,但不能毫无保留的爱,真的爱上了,也要留给自己一点尊严和底线,否则,会跌的很惨。”
  一番话弄起了伊丽的好奇心:“这又是你的经验之谈?”
  奈奈点点头:“是,所以惨痛得很。”
  “那我倒是奇怪了,为什么雷会和你在一起?就为了让人管着舒坦?”伊丽一笑。
  “也许他是受虐狂也不一定。”奈奈一心还挂在那笔钱的颜色问题上,随口应付的一句话也提醒了她,这么久来,雷劲除了脾气差点真的没要求过她做什么,反而是身为雷公的他时时刻刻要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甚至连必需品也要由他出去买,为什么这样,难道他真的喜欢受虐?
  那个答案就在奈奈心头怦怦乱跳,可她就是不敢去看去触摸,她生怕知道了,陷入了,以后就再离不开。那是一个没有未来的结局,死过一回的奈奈不敢再经历一次,万一,他能说到天长地久吗?
  伊丽听完奈奈的回答笑了笑:“我认识的雷不是受虐狂,不过你认识的雷也许是。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奈奈条件反射摇头,与虎谋皮伤及筋骨,她才不会和情敌算计雷劲呢,那得多白痴阿。不过伊丽的嗓音带有无限的诱惑力,如果再说服下去,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否还保持最后的冷静。于是奈奈偷偷把手机放在桌子下面,一边微笑,一边想要发个短信给那个即将上当的男人警告一下。
  可惜,伊丽不像她那么笨,奈奈的小动作从一开始就被她察觉,她笑眯眯的伸出手,十指纤纤上扬,“给我,我给你发。”
  奈奈呵呵一笑,心中暗骂,盛世中国的眼神儿还挺好使,这么隐蔽都被发现了。为了性命着想,赶紧手忙脚乱的把手机交上去,伊丽接过来一看,先咂嘴:“雷真亏待了你,你手机这么差?”
  “我不要的,他要给我买,我拒绝了。”奈奈被人批评衣着绝对可以安然自若,但是被人批评了雷劲就是忍不住想为他辩解。
  伊丽眼皮都没抬,冷笑一下:“原来你喜欢乐于助人,先人后己? ”
  奈奈说:“也不是,总觉得不牵扯到钱还能留点尊严。”
  无法置信的伊丽眯眼睛问:“你们一起这么久,你没让他买过东西?”
  “他主动买给我的,我拦也拦不住,我主动要求他买的,我想想,好像就买过一次串串香。”
  “那是什么东西?”伊丽皱眉问。
  奈奈解释了一番,果然不出所料,伊丽露出费解的表情:“你让他给你买二十块钱的垃圾食品?”
  “很好吃,不垃圾。另外二十块钱能吃的很饱。”奈奈想起串串香心满意足的笑着。
  “你就这么容易满足?”伊丽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女人会对钱不敢兴趣,她面无表情的问:“如果现在我给你一百万,换你离开雷呢?”
  “我以前不愁吃喝,觉得钱就是身外之物,后来没钱了,也知道钱的好处。可真的让我选择的话,我想我会觉得男人给女人买二十块钱的串串香也是一种爱,它比动辄送上百万的手表珠宝要管用,当然,如果给我一百万让我什么都不干,我也乐意,但如果你要拿这钱换雷劲,那你不是低估我了,而是低估雷劲。”奈奈咽咽口水,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在很大义凛然的说话。
  其实,全是废话。
  她真正想说的是,你当我是什么,小狗么,赏块骨头就摇尾巴?事实上,呃,她只是想做出很有尊严的样子而已,反正不能在情敌面前示弱。
  既然兵家能有三十六计,那么她们俩之间的你来我往也是计上加计,计中套计罢了。
  表现出无所畏惧才能让对方找不到弱点,她以为。谁知伊丽不屑的一瞥,随后打开手机熟悉了一下键盘,顺利的发过去几个字,把盖子合上,笑等着雷劲的电话。
  果然,不出五分钟,伊丽手袋里的电话欢畅的唱起来,她打量一下奈奈,嘴角上扬:“想知道他会说什么吗?”
  奈奈被她的眼神扫得一颤,好贼的眼神,看着那么阴险狡诈,却又不让人讨厌,她果真有绑住男人的本钱,是男人大概都不会舍得找她别扭的。
  “想。”奈奈照实说。
  她很想听听雷劲的声音,在经历这么多复杂心理后。
  伊丽把手机放成扩音,按下接通键后微微一笑:“怎么了,雷?你想好了?”
  雷劲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让奈奈差点哭出来。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想他,前所未有的想,她按住嘴,强迫自己镇定。
  “我警告你,如果你敢碰她一根寒毛,你会为此付出一切代价。”雷劲声音在电话里格外森冷,伊丽脸色一变,原本高傲扬起的下颌克制不住的微微颤动。
  “雷,她不值得。我给她一百万,她就同意不再同你来往。”伊丽朝奈奈比划了一下,原本想吱声的奈奈只能慢慢坐下。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雷劲会怎么回答。
  “不可能。她不会。”雷劲异常坚定的说。
  他的态度让伊丽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意,故意说道:“雷,这次你看错人了。”
  奈奈低头,对着手指。
  这种心理战术以前看小说里写过,一个人坚定的信念会在被别人反复逼问下而动摇,既是坚持到最后,那个人也会答案心存怀疑,奈奈不知道雷劲的心理素质怎么样,不过她敢肯定的是即使怀疑了,这个嘴硬的男人也会站在她这边先气死小人再说。
  电话那边停顿了好久,然后雷劲才突然低声笑了,说:“伊丽,我和你打赌,赌注是你梦寐以求的续都,我打赌,她不会。“
  这种云淡风轻的笑谈让奈奈不由自主地感动,他说的那样轻松,他那么相信自己……
  突然之间奈奈站起来对着手机喊:“你个大白痴!”
  雷劲在那边也断了声音,伊丽把话筒捂住伸脚踹在桌腿上撞倒了奈奈,她狠狠瞪了一眼狼狈的奈奈对着话筒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雷劲那边沙哑的回了一句:“你个大笨蛋!”
  伊丽朝天花板翻了翻眼白,简直要吐在当场。她从来没见过雷劲这么蠢过,最受不了的是两个人情意绵绵的喊话都这么没格调。她定定神冷冷的问:“别白痴笨蛋了,雷,你想要她就过来谈合作,不过来,我就带她回美国。”
  雷劲甚至连话都没回答直接挂断电话,伊丽匪夷所思的看着手里嘟嘟直响电话,半天都没回过神。




[37] 谁是谁唯一的爱人


  “其实雷对我来说不重要。”伊丽坐在那愣了许久后,自说自话。
  奈奈抬头看着她,等着下文。
  “我和雷那么多年,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有着肉体关系的合作伙伴而已。他没爱上我,我也不敢爱上他。我以为他没心呢,结果今天才看出来他有多么喜欢你。”伊丽的话让奈奈有些不知所措,奈奈尴尬的笑笑,假装欣赏桌布上的花纹。
  “我之所以不放过你们只是我有点不甘心而已,我就不明白,我到底输给你哪?”伊丽皱眉思索一下,苦笑:“难道是因为我比你聪明?”
  奈奈小声嘟囔:“有可能。”
  “笨有什么好?等着被男人骗?在我的沃顿庄园里我是女王,所有来访的男人都是那里的男主人,他们可以享受男主人的待遇却不能当家作主,所有的一切只能由我来决断,这样才是女人该过的生活。”伊丽伸手食指拇指一拧打个脆响,唤来服务生:“给这位小姐来杯奶茶,另外可以上菜了。”
  “可是你对谁都不是真心的。”奈奈直视她的双眼。
  伊丽依旧抬高下颌,微笑着:“我觉得这世上最真心的是钱。”
  明明知道她偏激了,但奈奈无力去指正。在自己失败一次婚姻后,也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如此想。有钱万事皆通,没钱寸步难行。那时她的手里只有几千块,而伊丽此时怕是有那时自己私房钱的数十万倍,可还是一样没安全感。
  女人真是天生弱势,不管是有多少钱,对感情的不安全感觉永远无法扫去。
  “其实搂着钱没搂着男人睡觉踏实。”奈奈叹口气。
  伊丽把端上来的奶茶送到奈奈面前,说:“男人这东西翻身就不认人,但钱不会。更何况有钱什么买不到,这是你说的。”
  奈奈语塞,沉默了一小会儿,站立起身:“我先走了。”
  “坐立难安?”伊丽靠在椅背上看菜肴一道道布上来,却是三套餐具。
  “再坐会儿,送你一场好戏如何?”伊丽抿嘴神秘笑着,抬手示意奈奈身后的服务生,那人躬身做邀请的姿态,奈奈咬咬牙,又不想因此得罪了伊丽,只好再坐下来。只是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出奈奈的紧张,伊丽说:“放心,我没那么无聊。绑架之类的活儿太没有技术含量,我不会那么做。我只是想借你谈谈生意而已。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小人。”
  奈奈只好继续窝在椅子上,心中有些放松。既然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剩下的就是雷劲需要和她解决的问题了。
  伊丽打量着奈奈的小脸,心中百般滋味。没回来之前她曾无数次想象奈奈的模样,或美艳,或娇憨,或聪慧,或狡诘都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此等模样。怎么说呢,就是不好不坏不美不丑的一个女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除了时不时出现的小聪明,其他根本不值一提。一个连自己衣着都随便到不堪入目地步的女人怎么会赚住雷的心?她真的很想知道。
  她眯眼看着奈奈,上下寻找着一个合理的理由。
  也许,雷真的是漂泊累了,想停下来,即使对方不是秦奈奈,雷依然会停留。只不过她恰巧站在那里碰见了他,于是造就了一个终结浪子的神话。
  想到这里她突然扬起嘲讽的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雷真的是老了,自己也没必要为一个老了的浪子费心费力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要看大家的合作问题。


  雷劲用了十五分钟赶到王府饭店,将车门狠狠摔上直奔大堂。
  他很久没有气到过极点了,这次伊丽的行为已经逼近他最后爆发的底线。
  盛怒下的雷劲不由分说拉着服务生的衣领,一把拽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的问:“有没有两个女人的包厢?”
  那哥们估计也是被吓傻了,颤微微的问:“要老的要小的阿?”
  雷劲恨不能一把掐死这个魂游太虚的服务生,回答问题的无厘头方式更让雷劲想着奈奈受虐的模样,于是声音透出连他自己都不察觉的冰冷:“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两个女人的包厢。”
  果然,此人和奈奈不同,迅速恢复正常状态,手指往上一扬:“在桃园结义厅。”
  靠,这名起的,真他妈的贴切。
  他怒极反笑,疾步走上楼梯,他发誓一定要让伊丽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你给他发的什么短信?”奈奈打破沉默,问。
  “无论谁打什么电话你都不要来。”伊丽若无其事的抬手察看自己新做的指甲。
  奈奈苦笑一下。这么一来,雷劲还不得急疯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奈奈有些不解:“这样一来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他如果生气了也不会和你合作,你得不偿失的。”
  伊丽得意的笑了,“说实话吗?”
  奈奈点头。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想出口恶气而已。看看喜怒不动声色的雷在众人面前失态,也是平生一大快事。”
  奈奈无奈的想了想,问道:“你就那么肯定他会失态?他不是会为女人失态的男人。”
  “所以阿,要下猛药。”伊丽抿嘴笑着,站起来把三杯酒倒满,端起来对着奈奈说:“让我们等着拭目以待。“
  门在此刻被人踹开,伊丽抬起手腕瞄了一眼,扬起冷笑:“雷,你晚了五分钟,我以为你会更快。“
  雷劲连看都不看她,直接走到奈奈面前把奈奈手腕牢牢抓住,傲然回头指着伊丽说:“你别逼人太甚,否则杰森也保不住你!”
  伊丽对雷劲前所未有的暴怒反应极为平静,回头示意噤若寒蝉的服务生接着倒酒,而后红唇微张,朝雷劲微笑:“怎么,你会为了她跟我翻脸?”
  雷劲面色阴森:“不惜一切。”
  伊丽低头思索片刻,浑若无视的问奈奈:“他说不惜一切换你呢。”
  奈奈嘴唇都有点颤抖,找了半天声音才哆哆嗦嗦的回答:“他,他跟你开玩笑呢。”
  扑哧一下伊丽没憋住,连忙用手挡住嘴然后再转脸向一旁,硬憋回笑容以后再转过身冷漠的问雷劲:“先吃饭,吃完饭再谈如何?”
  “我不认为我们有在一起吃饭的必要。”雷劲拽着奈奈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再度握紧,奈奈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裂开了,勉强笑着说:“吃吧,吃吧,我挺饿的。”
  三个人顿时陷入僵局,伊丽无所谓的坐下,品了一口开胃酒,雷劲回头看看奈奈,她的样子虽然可怜,但明显没受伤,自然放心不少。
  大家虽然都不说话,但战战兢兢的服务生还是一道道的布菜,奈奈摇摇雷劲的胳膊说:“要不,咱们也吃?”
  奈奈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不和伊丽撕破脸,将来雷劲和续都国际也可以安全无虞。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势力哪边更大,但得罪小人总比结交朋友要来的糟糕。
  于是她费尽心思的想要保护雷劲,就像老母鸡保护鸡崽一样,把他收在自己的羽翼下,别受到一点伤害。
  虽然,这鸡崽是混黑社会的。
  雷劲把奈奈安排坐在离伊丽最远的对面,而后他在中间继续面瘫,奈奈问他要不要吃三文鱼,雷劲淡淡摇头说:“你吃,我不饿。”
  奈奈吃的不是滋味,怎么都咽不下,眼看着两个人难受,对面坐的伊丽倒是心情大好。
  吃了一段时间,伊丽突然开口:“雷,我希望你再考虑我们的合作问题。”
  “你可以放心了,绝不可能。”雷劲连半个停顿都没有,直接回答。
  伊丽用鼻子冷哼一下:“如果杰森撤资,续都会瘫痪吧?”
  雷劲站起来俯身靠在伊丽面前,一双眼睛狠狠盯着她:“伊丽,别太傻了,这么多年谁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伊丽对着面前的男人有一丝神思恍惚,脱口问道:“你都准备好了?”
  雷劲轻蔑的看着她:“我不跟你斗的原因是大家还有合作的理由。现在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你合作了,你说呢?”
  他以为伊丽会反悔,结果她忽然笑着说:“雷劲,你果然掉里面了。”
  雷劲不理会她的激将法,径直走到奈奈身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奈奈盖上,把她手里颤抖的筷子拔掉,拽着拖在自己身后
  “还是不要走吧?”奈奈还有一些不放心。
  脸色发沉的雷劲没有解释,只有伊丽同时站起来朝奈奈挥挥手:“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有些尴尬的气氛让奈奈笑不出来,她只能慌乱的点头然后被扯着出门,胡乱的脚步跟不上雷劲的脚步,只能小声说:“慢点,我跟不上来。”
  雷劲似乎没听见她的请求,没有回答,可脚步却不知不觉地缓慢了些,让奈奈不那么辛苦追赶。
  伊丽靠在桌子上莫名其妙的开口:“雷,如果你退休,可以提前告诉我。”
  雷劲回头,停在门口,气定神闲的说:“没问题,只要你还有命能听见。”
  伊丽耸肩,摊手:“肯定会听见。要不,我替你宣布一下你要退休的消息?”
  道上人都知道,有恩怨一律退休前结,只要金盆洗手就不能再找麻烦。所以想退出的人也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有命看到退休后的太阳,这消息一公布,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来报仇,不仅是他危险,许瑞阳,洪高远,罗家哥俩,甚至包括奈奈都逃不了。
  雷劲连眉毛都懒得抬,拉着奈奈接着往门外走,“随便你。”
  伊丽知道今天应该庆幸奈奈在这儿,否则雷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所以她肆无忌惮的欣赏雷劲从未有过的失态,带着心酸。
  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此以后不属于她了。
  永远。
  也许学会就这样放手也挺好,至少能让雷劲看清他自己的心。
  房门咣当一声被摔上,她叹息转身,就像是被人抽了脊梁般靠在椅背上,眼神落寞。
  这对该死的有情人,把她的心都晃乱了。
  差点就想找个疼自己爱自己的男人不再管其他的事。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地叹息,于是压抑着心,扬脸对窗帘后的男人说:“出来吧,陪我说说话。”
  那个男人行动不便,出来时手腕还打着绷带。
  “后悔了?”他笑着问。
  伊丽紧紧抿着嘴,过了片刻终于站起来,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是她长久以来安稳睡眠的原因。
  难过的时候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平息,她一直用他来当止痛药,而他甘之如饴。
  “有一点,不过还好没失去理智。”她亲吻他的耳垂,悲伤的说。
  “那就好,然后?”那个男人闭上眼睛,声音里满是沉重的倦意。
  “回美国吧,找杰森聊聊。”伊丽靠在他的肩膀上说。
  他就这么任由她靠着,一动不动。




[38] 舍生取义后的失落


  小奈奈的零花钱来自为母亲做家务的报酬。母亲那时照顾不过来她,便许诺如下:只要她每个月负责用饭锅焖饭,并自己上下学开门回家,一个月就能得到十块钱作为工资。小奈奈抵不过零花钱的诱惑,理所当然的挎着钥匙成为了半留守儿童,在每个家家户户煎炒烹炸的傍晚,她独自在厨房里用大锅焖上一锅饭,而后自己看书写作业。
  十块钱在同学零花钱中算是比较少的,但奈奈依然很满足。后来无意中在放学路上碰见了报纸包的一摞钱,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么多钱得做好多锅饭阿。
  再后来,她坐在马路牙子上等那个失主,没等到,却看见妈妈来了。妈妈坐下来陪她等,一直到小半夜才看见神色焦急的女人顺着马路往前仔细寻找。
  问对了钱数和包的袋子模样。没有废话,钱物归原主。
  妈妈拉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奈奈往家走,奈奈小声问她哪里有多少钱?
  奈奈妈说,是咱们家小奈奈无数个月的工资呢。
  只学过加减法的小奈奈不知道,那些是多少,她只是抿抿嘴又问妈妈,这么做没错吧?
  奈奈妈说,当然,那又不是咱们的钱。
  奈奈点点头,听话的跟母亲回家了。那天晚上,是奈奈妈自己做的饭,晚上奈奈搂着妈妈睡得贼香。


  雷劲的黑色衬衫已经绷开了三颗扣子,锁骨以下的胸口从奈奈这边可以一览无余,紧绷的休闲长裤显示他此刻蓄势待发的愤怒,专心向前走的他还能顾及到奈奈的小碎步已属不易,硬是让他挤出微笑确实太难了点。
  他用手握住奈奈肩膀,到车前开门,借着车门的掩盖把她拉到怀里,严肃地上下打量了两眼:“不是告诉你不要理她吗,你来干什么?”
  “我没事。”奈奈小声回答。“她人不坏。”
  “坏人脑门上都贴标签了?她坏的时候你没看见。”雷劲怒吼。
  奈奈搂上他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放松,放松,别紧张,我真的没事,你别后怕。”
  仿佛被人一下看穿了心事,雷劲瞪了她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憋了一会,再没说什么,只是恶狠狠的把奈奈塞进车子,关好门,自己上来,直接对奈奈说:“秦奈奈。”
  被雷劲这么连名道姓的叫还是第一次,奈奈侧脸看过去发现雷劲的表情有点不正常,他把手放在奈奈的头上拍拍,像是在想什么,然后又若无其事:“没事。”
  奈奈因为自己没听他嘱咐而心虚,也不敢追问,只能乖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默默悔悟。雷劲用力发动了车子,心还在突突直跳。
  他大半生都混在刀风血雨中,也知道干这行所必需付出的和必须承受的东西。那些美好、安稳、快乐都不属于他,他必须习惯孤单。但恰恰在接到奈奈短信的时候他才真正发现他怕失去,怕失去奈奈,怕身边再少了她的感觉。
  他抓住方向盘的手还有一点微微颤抖,很轻,没人能发现。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他才勉强自己控制住情绪,突然冷静下来的雷劲甚至不知道该和奈奈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
  就那么一秒钟,爱情这两个可笑的字,不期然的钻进他的脑子。
  于是,他拽住奈奈的手,兀自说:“你说,把你放在哪里能放心?要不你和我回旭都吧,抽空咱们结婚。”
  奈奈被轰隆隆的的雷声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她在雷劲面前一贯是不用思考的,他的话就是圣旨。可是不知为什么,关于结婚的她就是想反驳,没有婉转的直接回答道:“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你不想和我结婚?”雷劲茫然的问。淡淡的语气里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他的语气传染给奈奈,她一瞬间眼泪模糊了双眼,良久才说:“我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他们之间没有那种水到渠成的自然归属感,也没有相依为命的安稳平静,未来的事太多,偏巧她不是一个会迎面直对风险的人。
  奈奈咬紧牙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竭力平静的说:“刚刚她问我,是不是我花的每分钱都能在阳光下面晒。这也是我很想知道的问题。我不怕艰难贫苦的日子,但我怕每日担忧爱人会随时随地消失,甚至他会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被绳之以法。我做不到无怨无悔,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很恨你。与其那样,不如不进那一步。”
  雷劲望着她的双眼,淡淡的问:“那你现在就放心我被绳之以法?”
  奈奈的大脑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说了什么,她乱七八糟的表达已经把局势弄的尴尬,可她又无法挽回自己说过的胡言乱语。
  就这样,两个人对望着,直到车后喇叭纷纷响起。
  醒过神的雷劲二话不说发动车子直往城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里,他都没在开口。
  当回到21号的时候,洪高远正在楼下准备离开,屋子里一群的人还在忙碌。
  雷劲跳下车直接拽着奈奈的胳膊往楼上走,许瑞阳还想问,被老七拦住互相拉扯着出门,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咣当关门的声音隔绝了这里和外面的联系,奈奈突然觉得有点绝望,说不出的绝望。
  那种没有未来的绝望。
  他怎么就不能替她想想?
  雷劲用脚踹上房门,一把将奈奈按在床上,低头吻下去,用牙齿啃咬着她的嘴唇和脖子。奈奈想反抗,想挣扎着坐起来,却被他一个用力困住了身子继续跌回床上。她哽咽:“你混蛋。”
  “你认识我这么久,第一次知道我混蛋?”雷劲冷笑。接下来越吻越深,一只手抓住奈奈的手腕,令一直手划入她的运动服,隔着内衣揉搓着她的胸部,奈奈摇头,好不容易才从他的嘴下逃生,气喘吁吁的说:“雷劲,你别当我是小女孩,你想硬来的话我不会原谅你。”
  “你不是都不答应和我结婚了吗,我要你原谅干什么?你又不是我妻子。”雷劲又堵上她的嘴,再把她的牛仔裤单手脱掉,抓着她的腿强行分开。
  这事情怎么会进行到这般地步,在他们刚刚历经危险后,在他们刚刚体味到对彼此的爱后。
  奈奈伤感的放弃挣扎,死沉沉的对着他,一双眼睛直盯盯的望着眼前这个失控的男人。奈奈绝望的眼神成功的让雷劲突生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恨自己不能像以往对待伊丽那样对待奈奈,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尤其是她那么理所当然的说不结婚时。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君子,但也绝对不是一个会为女人拒绝而翻脸的小人,可心底别扭的感觉总在提醒着他,这个女人不要他,不屑和他结婚。他以为他可以很大度的装没事,但事实上就是过不去心头这道坎。
  如果,如果她只是一个情人,他就没必要如此反复纠结。
  如果,如果他可以轻易放手,他也没有必要如此挣扎辗转。
  所以,他想证明,奈奈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情人,就这么简单。可真正下手了,看见奈奈眼中的泪水他又开始不忍心下手,愤怒的他埋在她的肩膀上,嘶哑嗓音说:“秦奈奈,我想要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法忽视,奈奈硬挣脱他的钳制,推雷劲的肩膀。她以为他不会放弃,结果轻轻用力,他就从她的身上翻下去,旁边的床垫馅下去,雷劲背对着奈奈,从散落在地上的衣兜里拿出烟,点着后默默吸着。
  沉重的烟味扑鼻而来,麻木了两个人的心,奈奈就在他背后扬着脸摆着大字形的姿势,任由眼泪冰凉滑落。
  雷劲过了一会儿才平静情绪,沉重的呼吸声中奈奈慢慢蜷缩起身子靠在他背后,手指慢慢穿过他的胳膊搭在他的腰上,脸贴在他最温暖的地方。
  “其实……”奈奈很想替自己解释一下。
  雷劲翻身压住她,手捏住她一侧肩头,紧接着吮吻上去。
  没有了内衣的遮挡,轻轻易易可以看到她的胸部曲线,他把她的胸口含在嘴里撩弄,最细腻的皮肤被刺激下,起了反应。奈奈低喘,无处可躲。雷劲汹涌而出的欲望和刚刚平静的心态完全不符,他的动作还是那么激动,用力抚弄下,奈奈吃不住痛,有些呻吟,可这些痛又被接踵而至的欢愉所压盖。
  “雷劲。”奈奈小声哀求:“轻点。”
  雷劲被她的声音吸引,急迫的褪掉自己的裤子,进入她的身体。措手不及的疼痛让奈奈有些难受,她扭着身子推着他的腰,阻止他的进入。
  没有声音,雷劲的动作也没有缓慢,一次次占有的结果是他突然坚定自己的想法。
  奈奈被疼痛折磨后,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她不舍得闭上双眼,只能望着他幽黯的双眼。
  奈奈不知道雷劲爱不爱她,但是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心意。
  那么清晰,那么明了。
  是的,她爱他,不顾一切的爱上他。说不出理由,也说不出起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那么陷了下去。
  涌动的快感让她有些难过,而雷劲慢条斯理的折磨更令他崩溃,这种诱惑无法抵抗的混沌了她的神智,奈奈紧紧抓住他的腰,任由他冲刺着,直到虚脱。
  就在一瞬间,缠绵后的空虚突然充满奈奈的心。
  就是这样了,如果他们还能维持下去的话。
  一个没有情感的床伴,一段没有安全感的日子,以及一种没有结果的感情。
  “秦奈奈。“雷劲说。
  “嗯?”奈奈被他掐着下颌,迎上他的双眼,窘迫的她只能盯着哑住自己的紧实胸膛,那种流畅而不夸张的肌肉随时随地爆发的力量。
  呼吸急促的奈奈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往外了想,可他的汗水滴在身上又让她逃不开羞涩的视线。被汗水沾染双眼的她只能朦胧之中观察着他的表情。
  “秦奈奈,你让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放手。”雷劲微微叹了口气说。
  “你的意思是……”奈奈颤抖了声音问。
  “你走吧。”雷劲面无表情的说。



[39] 退休程序正式启动


  小奈奈从小被丢过N次。奈奈妈独自拉扯家,分外忙碌,再加上天生迷糊的性格,所以小奈奈总是习惯在陌生人中寻找奈奈妈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段泛黄的记忆,像是张老照片烟熏后的模糊。灰蒙蒙的印象中,小奈奈回头发现不见了妈妈,只能仰头在来回的人群中穿插着寻找。一只只陌生的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她飞快地扒拉着大人们的裤腿,寻找着奈奈妈的踪迹。
  偶尔会碰见一个好心的人,将她送到广播室,想用大喇叭广播找找奈奈妈。可广播室的阿姨看起来不那么和善,只是瞥了一眼凳子上的奈奈,冷冷的问:“是不要她们家大人不要她了?”
  送来的人尴尬看着烫手山芋似的奈奈,小奈奈则无辜的回看着她们。
  她似乎听得懂那个阿姨的意思,所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喊一句:“不会的,谁都不会不要我的!”
  那回声似乎还在耳边响起,也让奈奈从睡梦中骤然惊醒。她一身冷汗从被窝里爬起来,眼前一片混沌难辨。
  从21号搬回家三天了,还是有点难受。总觉得胸口有股热气就那么被生生浇上了一瓢冰冻的凉水,硬梆梆的冻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雷劲那天说完话就穿衣服走了,留下光溜溜的奈奈,和那句无比清晰的,我想和你结婚。
  秦奈奈一生被人抛弃两次。一次是丈夫有了新情人,一次是男人莫名其妙说你走吧。
  虽然她彼时不想结婚的念头那样强烈,以至于伤害到雷劲可笑的自尊,但迎来这样的结果也是她不曾预料的。
  于是,在他的床上,她孤零零的对自己说:“也好。至少这样还不算丢人。至少是我先说不结婚才被人放弃,所以,主动权还在我自己。”
  多么无奈的潇洒。奈奈苦笑。
  回到小陈那儿的时候发现才不过几天而已,天地已改。昔日两个同事相依生活的地方如今变成了爱的小巢。小小的屋子里,小陈和青梅竹马正在卿卿我我的嬉闹,却被她开门的声音打断,那一幕温馨前戏就被奈奈活生生打断,尴尬的很。
  尴尬的不只他们俩,无意中闯入的奈奈更是不好意思到极点。
  于是,在他们的注视下,她只好硬挺起笑脸,说自己要收拾东西和别人私奔去。
  如释负重的小陈赶快甩开竹马过来帮忙,看她手脚没地方放的紧张样子,奈奈语重心长的劝说她要好好珍惜那个男人,还说该结婚的时候就去结婚吧,年纪不小了,也别拖了。
  小陈当然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一直随着她的话点头,然后再由不好意思的两个人把她送到出租车上,目送车子离去。
  坐在车里的奈奈抱着怀中的东西有点悲从中来,就这么简单,她又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窝。
  这里不是她的家,21号也不是。
  转眼看看,哪里都不是。出租车计价器上的数字不停的蹦,她还是没想到自己要去哪儿。直到司机不耐烦催促了,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朝阳,奥运村,雅韵阁。”
  风驰电掣的车子带动奈奈的思绪,也带动这段时间可笑日子里的一一细节。
  雷劲的笑,雷劲的怒,雷劲的无奈,雷劲的……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
  下车后拎着行李箱上楼,搭话的都是老邻居,张大妈,李大爷,都在问,是不是回家来看看奈奈妈。
  奈奈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也就低头不吱声。
  好不容易躲开打听的邻居,她分外尴尬的站在2101门外按门铃。
  当奈奈妈熟悉的声音在内响起时,奈奈才感觉到自己骤起的心跳。
  差一点,她以为她不会坚持走到家门。
  这里才是她永远的家,奈奈趴在门框上想。
  所有的摆设,所有的东西都和她出嫁前一样。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
  奈奈在三十一岁这年又找到了奈奈妈,然后就是很没出息的扑在奈奈妈怀里大哭了一场。
  
  许瑞阳盯着电脑,手指夹着烟,态度严肃。洪高远凑上来,拽过他手指上的烟点燃自己的,狠狠吸了一口问:“你们说,劲哥这次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东西都砸了。”老五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地上,不是他不想用桌子,而是那玩意早已经损毁在雷劲的手中。
  无动于衷的许瑞阳依然埋头,慢条斯理的说:“我早说过的,老大会选放手的,你们把打赌的钱都交上来吧!”
  老七不以为然:“没到最后别下结论,如果劲哥真能舍得的话他就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还是看好嫂子功力的。”
  洪高远非常赞同的点头,被许瑞阳回头怕了脑袋:“点什么点,你以为你恋上了就比我有经验了?”
  洪高远咬牙切齿的说:“臭小子,要不是我封刀了,我肯定和你单挑一次。我的脑袋是你随便能打的吗?”
  老五和老七不屑看他们俩为老不尊,干脆都各自回到自己的摊子上,架都懒得劝,毕竟在每周一次的高发频率下,谁还总能保持最初的劝架激情呢。
  没了观众,许瑞阳也觉得没意思,直接鄙视道:“老洪,你脑袋只能那个组长打是吧?你是她劳工阿?”
  难得红脸的洪高远突然面红耳赤道:“你,你都看到了?”
  “废话,我就纳闷了你那么高的个子怎么会被人心甘情愿打脑袋,现在知道了,个子高和智商高是无关的,所以打的正确。”
  洪高远叼上烟得意的睨了一眼许瑞阳,笑着说:“这其中的甜蜜滋味我就不跟你解释了,跟你这样人解释也是白解释,你呀,没长那根神经。”
  许瑞阳笑骂道:“你好去死了。你那边没什么敌情消息透露过来?”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至从有了埋伏在嫂子身边的小组长后,这群人的消息非常灵通,并且信号还是双向的,比雷劲还了解各中内幕。
  “听说秦奈……,不是,是嫂子最近都没上班,好像请长假了。”洪高远说。
  老七在沙发上自在的翘起二郎腿:“这下好,彻底的两败俱伤。”
  “到底因为什么?”洪高远谈恋爱后有点远离群组织,所以这边的消息他闭塞的很。
  “因为伊丽拿嫂子威胁劲哥,劲哥受了惊吓后就和嫂子说分手了。”老五概括力一向很强。
  “瞎扯蛋,咱劲哥会有受惊吓的时候?”洪高远死活不相信雷劲会被伊丽吓到 。
  许瑞阳转过老板椅,把脸逼近洪高远的鼻尖,猛地诡异一笑:“要不,我绑架你的小组长试试?看你会不会惊吓?”
  “去,去,去,没正经的。”洪高远被刺心事,赶紧打岔。
  白了他一眼的许瑞阳继续坐回电脑前,忙碌着。
  “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老五问。
  许瑞阳狠狠吸口烟,把烟头拧在烟灰缸里,无奈道:“劲哥说,要放弃所有的生意,金盆洗手。”
  “退休?!”其他几个人全部跳起来。
  许瑞阳半天没说话,看大家都惊讶完了才点头说:“退休。”
  “靠,那不行,我还有一批货在路上。 ”洪高远吼道。
  “放弃,赔款给对方。”许瑞阳揉着太阳穴说:“让老五拟合同。”
  “可是,旭都好像还有和杰森合作的项目没完结。”老七犹豫一下接着问。
  “杰森那边劲哥说他去解释,其他的不用我们管。”许瑞阳整理自己的电脑数据,头都不回一下。
  “是不是就这么定了?我想要找劲哥确定一下。”老五还算冷静,说。
  “我都找不到他,你能找到?”许瑞阳苦笑着问。
  许瑞阳是雷劲去美国身边唯一带的人,这么多年也是习惯不离左右,连他都不知道,谁还敢夸口能找到雷劲?绝望的几个人顿时都颓了下来,各自倒在沙发上发怔。
  钱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花费这么多年的心血突然说放弃就放弃难免有点空落落的感觉,这不像是当年在唐人街火拼,说罢手,换个地方重新做起也行。这次说罢手,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从事自己熟悉的行业了。
  对于干了十多年的他们来说多少有点残忍。
  “劲哥没逼我们非要和他一起洗手,我是主动愿意放弃的。本来就准备好明年去全球旅行,现在只不过就是提前了一年罢了。至于你们,如果愿意还在旭都也可以,杰森还是强令要求投机股灾,劲哥准备把旭都属于他的那部分业务交出去,你们也没机会发挥能量了。老五的事务所而很干净,你可以继续做下去,只不过以后旭都就不是挂名总部了,我们也就都各自散了而已。”许瑞阳的声音里透些许不舍。
  “对了,还有老七,你的公司也干净,也可以不用散伙。你们俩个臭小子,当年劲哥死活不让你们重新入行,现在看到好处了吧?年纪轻轻好好做,别像我们到这个岁数了才搞什么从头再来,简直要了人命。”许瑞阳继续说。
  洪高远突然发了狠,咬牙说:“不就这么点事嘛,幸好我他妈的还在那边买了房子,不然连个窝都没有。”
  许瑞阳得意的笑:“怎么样,没亏吧?听说嫂子把佣金送给你家女人了?这下你等她养你好了。”
  老五站起来说:“别废话,都是兄自家弟,我们的公司肯定有你们的位置,你们随时可以过来分红。”
  许瑞阳和洪高远同时回头看他们哥俩,顿了一下,许瑞阳才对他们说:“放松,放松。当年分业务的时候就说好,你们呢各自负责文化公司和事务所,为旭都提供服务保证。钻石那边是老洪负责,他一向赚的多,下半辈子睡觉什么都不干也够花,你们俩在这儿瞎义气什么,我呢虽然常年待在旭都,没属于自己的主业,但是劲哥肯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饿死,所有还是轮不着你们救济,别乱激动……”
  老七还想争取,洪高远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我刚刚跟那个臭小子哭穷呢,谁知道这些年他拿了劲哥多少好处费,赶紧趁散伙能骗点是点儿。”
  “你们不要拿我们哥俩当傻子。”老五声音很低,有点动容。
  “靠,不拿你们当傻子,难道让你们小的拿我们俩老的当傻子?“洪高远笑骂。
  “你们赶快把账目整理清楚,该退回旭都的,在月末整理好退回来,然后各自好自为之吧。”许瑞阳站起来,往门外面推他们哥俩。
  无奈的罗家兄弟,只好先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开始着手配合雷劲的退休进程。
  “你配合挺好。”许瑞阳望着他们的背影不动声色的说。
  “废话,我和你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点默契还能没有?”洪高远到酒柜那里,开了一瓶威士忌,挑了两个杯子,倒好送到许瑞阳面前。
  许瑞阳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这次伊丽到底什么意思?”洪高远也把酒干尽,再倒上,又是一杯。
  “我估计她是准备从杰森那拿到旭都的最高管理权。她以为劲哥退休以后就可以顺利接手旭都的所有业务。估计她没想到,劲哥宁愿把自己的业务都弄砸了也不给她。”许瑞阳语气还算轻松。
  “妈的,这娘们真是认钱不认人,前几天不是还为劲哥死去活来的吗,怎么转眼就露出母蝎子尾巴了?”洪高远喝完酒,顺手砸了酒杯。
  “她?在她眼里,钱比什么都重要。别说是劲哥了,她身边那个跟她两年多的男人,还不是当了一次逼劲哥回国的道具?”
  “让劲哥掰断胳膊的那个?”洪高远惊异的问。
  “嗯,据说是她的情人。”许瑞阳表情突然很奇怪。
  “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娘们?”洪高远不屑的说。
  “也许,她也找到爱她的人了。”许瑞阳总结发言:“你说你们,一个个沾上爱情就傻到痴呆,难道那玩意就那么损伤大脑智力?”
  “去,滚一边去!”洪高远朝许瑞阳身上狠狠踹了一脚骂。
  “别怪我没说,劲哥说了,刚刚收到劲哥退休信的菲律宾人和波斯顿那帮人都准备过来了。要我们做好准备。”
  “他妈的,都把钱交出去了还得挨打,这是什么行规!”洪高远愤愤。
  “什么行规?”许瑞阳冷笑,“黑社会行规,别告诉我,你谈两天恋爱连黑社会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了?”许瑞阳笑眯眯的说。
  “你小子想在他们来之前热热身是吧?那我奉陪到底。”洪高远卷起袖子,做好架势。
  “拉倒吧,就你?小体格儿最近不行了吧,被女人弄虚了吧?”许瑞阳还想说下去,结果洪高远迎面一脚正踹在他身边的凳子上,接着伸手一个大背跨,就这么硬生生的摔没了声音。
  “你他妈的还真摔阿?”许瑞阳躺在地上咳了半天才吼出了一句。




[40] 前夫突然登堂入室


  问题一,如果有人犯错你会原谅吗?
  “会。”奈奈肯定的回答。 
  答案说转到4。如果你爱的人背叛你,你会选择,转身离开,还是尽力挽回?
  奈奈有点不确定的犹豫,最后一咬牙说:“会转身离开吧?”
  答案说转到8。如果你和旧情人在一起会不会感觉到不适。
  奈奈望天咬牙道:“我还没旧情人呢。”
  废话,让你假设。
  “应该会吧,不过要看看为什么成为旧情人的。”她肯定的说。
  答案转到11。如果你有旧情人和现情人,你会选择和哪个人继续交往?
  “这题真变态,当然是现情人了。都旧情人了还交往什么。”
  好了答案出来了,你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女人,你的感情不容许背叛,一但背叛,无论你有多么舍不得他,你都会放弃。
  “这题真变态。”还在上高三的奈奈异常坚决以及十二万分之一肯定的点头说。
 
  吕毅喝多了。
  每次喝多回到家他都以为自己又看见了奈奈。她用瘦弱的身体扛起自己的胳膊,一步步艰难的挪到房间,把他放倒后再小心翼翼的脱掉他的袜子,皮带,准备好温水为他擦脸,然后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喂他加了糖醋的白开水。
  她说,那是她妈告诉她的解酒方。
  吕毅不耐烦的拽着自己的领带,苦笑。原来,他酗酒的名声早已传到丈母娘耳朵里,他居然都不知道,难怪奈奈她妈总说她和他在一起受苦了。
  奈奈阿,好一个贤惠的小媳妇。
  他干掉最后一杯,晃悠悠的往酒吧外面走,莺声燕语的送迎声似乎都赶不上奈奈最喜欢唠叨的那句你怎么又喝酒了来的顺耳。他曾经非常讨厌她说的这句话。甚至为此特地喝多过几次,就为了赌气给她看,我就是又喝多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不能把他怎么样。
  是的,她只能依旧是不生气的重复以往那些动作,连个花样都没变过。
  那时候吕毅在想,如果没有了奈奈,这世界一定会很新鲜。她身上原本能够吸引他的灵气都被生活磨光了,除了重复就是重复,每天做的那些事甚至连脑子都不用带,只需要条件反射就行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没滋没味的活下去,于是,就有了维雅。
  维雅这个女人说来也奇怪。当年哭着喊着爱他,说什么非他不嫁,说什么没名没分的她也愿意。结果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违背了初衷。她要的东西太多了,要名分,要钱,要尊重,还要他的心。当他想给她这些的时候却又发现,名分,他想留给奈奈,钱,他想留给奈奈,尊重和心,他都想留给奈奈。
  他还是放不下那个和自己走过十年青葱岁月的秦奈奈,于是他攥着奈奈送给自己的打火机狠狠扇了维雅一个耳光。非常响亮的,震呆了两个人的耳光毫无预警的抽在她的脸上,解了三个人之间所有的恩怨。
  起因只不过是,她想扔掉这个属于奈奈的、也是奈奈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他就再控制不住自己藏在平静表象下的心,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对维雅也是一直关怀备至,可就在最后这一刻,致命的一掌挖出了他尘封的感知。
  原来,他一直在等着奈奈,一直。虽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是忘不了那个给她买手表和打火机的奈奈。
  黑漆漆的路上,车辆稀少。很多人都在开车匆忙忙的往家赶,只有吕毅的车缓慢的爬行,没有前行目标。
  他实在太累了,很想睡觉,于是开上一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得路。
  那是奈奈另外一个家,他甚至还记得自己每次开车送奈奈回家的模样。
  她兴致勃勃地指着自己家的窗户调皮的说,“这也是我的家,我有两个家,一个属于我们,一个属于我妈,如果有哪天你气着我了,我就回娘家,不要你了。”
  他则笑着说:“那我就在你们家门口等你,直到你再回到我们俩的家为止。”
  那年,他们俩刚刚结婚。
  如今,他们已经离婚两年。
  吕毅突然想接奈奈回家,茫然的开着车却找不到能等到她的地方。
  她没回这里。
  他到底还是害了奈奈。他让她无家可归。
  刚离婚的时候他也曾来奈奈娘家找过,昔日的丈母娘一盆凉水泼出来,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他以为奈奈只能回娘家,谁知,她没有。
  双眼涣散的吕毅终于把车停在奈奈家楼下。奈奈家楼下的甬路很窄,这里离她家最近,他知道自己没有脸再看见奈奈,只不过觉得把车停奈奈家楼下,连被酒精灼烧得胃都会莫名的舒服点。
  奈奈,奈奈,他埋头在方向盘上嘟囔着。心头的痛一点点的刺入,就像针毫不留情的扎在心头那块最软的地方。
  维雅因为一巴掌出卖了自己,是他自作自受。他知道。
  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忽略妻子对自己的好,傻乎乎去寻找什么缥缈无影的激情。激情那东西就是强心剂,打完了激动了,过不久又是一潭死水。可妻子是一杯温开水,口渴了,心冷了,都需要她的安慰。随时随地,她都会满满的放在自己身边,用最温暖的自己来等他。
  原来,自己放弃的是一样这么好的东西,吕毅第一次知道。
  可惜,上天已经不会再给他从来的机会。


  奈奈妈和奈奈早起遛弯,放假后的奈奈基本都在奈奈妈高强度蹂躏下过日子。
  六点起床,六点半吃早饭,七点出门遛弯买菜,到九点回家聊QQ,上网,看小说,十二点准时吃饭,下午依然聊QQ,上网,看小说,晚上六点吃饭,然后还是聊QQ,上网,看小说。
  这日子过得严重没营养,却惬意的让人几乎忘记了一切。
  平静的日子有平静的好处,所以奈奈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虽然偶尔会有一两下心痛,随即也会在和奈奈妈插科打诨逗闷子的过程中逐渐忘记。
  就这样淡忘是非,看流年如水淌过也挺好。
  当然,如果奈奈妈眼神儿不那么贼的话。
  “那不是吕毅的车吗?”奈奈妈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奈奈,奈奈调动不能聚焦的眼神,终于在灰茫茫晨曦中看到熟悉的车牌,当下第一反应,放下脸转身就要上楼。
  奈奈妈一把将她衣服拽住:“怕什么,又不是咱对不起他。”
  “我不想见他。”奈奈说。
  奈奈妈见她脸色苍白,也就没再拦着,任由奈奈上了楼,才在吕毅的车前走过,顺便瞟了一眼,吕毅还趴在方向盘上,赶紧用手机给奈奈发了一个短信:他睡着了,没看见你。
  隔了半天,奈奈也没回短信,奈奈妈去了趟早市,拎了一兜子菜,以为吕毅还没醒,悄手悄脚从他的车子前面绕过去,结果迎面正看见楼门口站着一脸愧疚的吕毅。
  远远的,他犹豫一下,喊了一声:“妈。”
  “别啦,我们家高攀不上。”奈奈妈没好气的说。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我就是想帮您把菜拎上去。”宿醉的吕毅头发乱蓬蓬的,衬衫也凌乱不堪,满脸歉意的他手脚无措的站在那儿有说不出的可怜。
  奈奈妈一贯心软,对可怜兮兮的人没有抵抗力,她深深叹口气,晃过吕毅的身子拎着菜兜子自己走进楼门,吕毅讪讪跟在后面,默默数着脚下的台阶数。
  奈奈妈健身的方式是爬楼梯,习惯了二十一层慢悠悠的爬上去,就当登山了。可怜吕毅身处写字楼多少年了,早就忘记了抬脚落脚的本能。他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几乎累断了气,爬到十八层的时候,甚至眼前有点发黑,呼吸几乎停滞的感觉。
  他咬牙,拽着扶手还卖命跟随着,前面的奈奈妈一直没回头。到了家门口,奈奈妈才把菜兜子放下冷冷的瞥他一眼:“累了?”她的声音很不友善,吕毅听得出来,他满脸陪笑说:“还行,有一点。”
  “当年追我们家奈奈的时候,怕从电梯上来被我看见,你一个星期爬两次二十一层,你忘记了?”奈奈妈面无表情的问。
  是阿,吕毅差点忘记了。那时两个人刚刚谈恋爱,没有手机联络,见不到面。怕被奈奈妈看见反对,他只好偷偷的从楼梯间爬上来,在安全门那躲着,等奈奈出来时吓得她大叫后,再偷偷搂着她狠狠的亲吻一番,哪怕被她捶得很惨也甘之如饴。
  这才几年阿,他就忘记了当年的感受,果然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奈奈妈见他愧疚低头不语,白了一眼,自己回头开门,奈奈还在屋子里偷偷观察楼下车子的情况,听见开门声立即跑过来,一开门就看见奈奈妈身后的男人,下意识闭上眼扭头过去。
  “奈奈,你,你在家。”吕毅突然看见奈奈站在房内,有点惊讶。
  奈奈妈嫌他站在外面被邻居看见影响不好,往里推推他先把门关上,对他说:“有事快说,说完就可以走了。”
  吕毅慌乱的把鞋脱了,没穿拖鞋站在奈奈面前,沉默低头,奈奈见他的模样,有些伤感。想当年她是不会让他这么衣冠不整出门的,她的男人一定要光鲜亮丽的走在生意场上,哪怕是头天忙家务再晚,她也会为他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衣服领带和皮鞋,如今看来,男人果然不能惯着,这样活着,他也挺适应的。
  “有事吗?”奈奈没有准备请他进房的意思,两个人就在客厅门口尴尬对站着。墙上的时钟提醒两个人,时间在嘀嗒嘀嗒的悄悄改变。
  还说什么呢,奈奈叹息着,三年以来她想过很多次,见面以后一定要痛骂他一顿,可惜,真到了面前又觉得不值得。为这样一个男人,哪怕就是掉两滴眼泪,骂一句人渣都不值得。
  而且,他也被人甩了不是吗,也算老天报应了。
  “我,就是想上来看看。”吕毅小心的说话,不急不缓,生怕刺激到眼前的爱人。他还想和奈奈多待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做,哪怕什么都不想,有她在就行。
  “没什么好看的,我现在挺好的。维雅来找过我,我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奈奈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无所谓的笑笑又说,“其实,也没什么,一次失败还可以再来。”
  吕毅没想过维雅会来找奈奈,这种意在挑衅的做法简直是对奈奈的巨大羞辱。他心里恼怒,还不能表现出来,硬打着精神往下听。奈奈说一次失败还可以再来的时候给了他莫名的的勇气,鼓舞着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奈奈,我错了。”
  奈奈暗暗地深呼吸,再吸口气,然后低低的说:“吕毅,你大米白面吃腻了,出去吃苞米面换换口味可以,但是你不要指望回来后,还有大米白面等着你。那是不可能的!”
  吕毅原本充满希望的目光瞬间冷下来,不再作声了。
  奈奈低头并未察觉,她淡淡的说:“回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再学会用眼睛看人,找个好女人结婚从头再来吧。”
  吕毅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透着丝丝伤感:“我以为我忘不掉十年的感情,你也一样。”
  奈奈怒从心头起,声音也硬了三分:“十年感情,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但是我更忘不掉你背叛和出轨带给我的伤害。吕毅,地球不为你转,不是你回头所有的人还在原地等着你。你别妄想了。”




[41] 回头草的结局并不好


  奈奈一向好脾气,只是被吕毅几句话逼失了气质。她想在最后的时刻维持两个人的面子,结果不成功。吕毅明显还对两个人的复合抱有幻想,她只能当着他的面儿把话说绝了,才能从根本上杜绝他那可笑的不甘心。
  到底这世界上还没有好聚好散这个词,想要绝了别人的心就必须舍得发下狠,奈奈心头有点小小的难过,但还是坚持到底。常听说分手还是朋友,离婚还是情人,这种世界大同的梦想一定不是出现在第三者插足过的婚姻里。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人能说出让人理解的苦大仇深来。
  奈奈垂下眼帘,接着说:“吕毅,有些东西,回不去了。不是因为谁错谁对,而是那些东西就是我最低的底线,你触及了根本不会有机会得到原谅。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撒泼打滚抽耳光不是奈奈擅长的项目,牙尖嘴利冷嘲热讽也不是奈奈的本性,所以她对吕毅只能用极其平静的态度说出拒绝的话。
  因为他和她都知道,只要奈奈能很平静的说出拒绝,那么这段婚姻就真的再也没有还转的余地了。
  吕毅白着脸,身体有些摇晃:“别说了,我知道了。原本我也没敢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可以过得好一点,至少,至少能安全些,那个男人不适合你。”
  奈奈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雷劲的职业他想必也调查了,说出这些话也不知道他反复在心里掂量了多久,奈奈靠在门框上,对着吕毅淡漠的说:“他对我很好。职业问题也没你了解的那么复杂,所以你最好先关心自己的事,别人的事还是少点操心比较好。”
  再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奈奈把门扭开,伸出手一扬,下逐客令,“不送了。”
  吕毅没说话,只是盯着奈奈脸看,奈奈眼睛转向一边,不想再给他任何错觉。
  吕毅在自己口袋里翻着,最后才拿出一样东西不由分说地塞在奈奈的手心,最后看了一眼奈奈的冷漠,低头出门。
  那是他们结婚时候的婚戒。她知道他有情人后随手甩在了一边,顺着地板不知溜到哪个角落。从准备离婚,到搬离那个家,中间过了好长的时间,她都没心留意去找那个东西。也许当时对她来说,戒指已经无法挽留这段婚姻,也无法让她感动,就没有必要再寻找。因为,那个戴在无名指的素圈一直沉甸甸的拴住她的气息,在他不回来的夜色里一下下勒紧。
  终于,她可以摆脱了它。
  明明是已经没有了感情,奈奈却不愿意再次扔掉那个戒指。它代表她十年的回忆,也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所以,她想收藏起来,给自己老了时添上一些谈资,哪怕是最糟糕的谈资。
  对,就这样。
  奈奈攥着戒指站在阳台的拐角处,默默看着吕毅银灰色的车子离开。
  恋恋不舍的他临走前还一直在扭头看向楼上,奈奈害怕自己暴露了,赶紧往后躲,不料奈奈妈正躲在后面晾衣服,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随手拍了一下,奈奈惊吓大叫,回头一看嗔怪奈奈妈:“吓死我了,你想大义灭亲吗,老妈?”
  “就你这样的还用我灭?自己先把自己解决了,做贼都做的不利落,你还能干点啥?”奈奈妈一针见血。
  “老妈,我越来越爱和你斗嘴了,有利于开发脑子。”奈奈谄媚的说。
  “别墨叽,赶快给我交代,那个不安定因素是什么?你到底招惹什么人了?”奈奈妈一向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说明白点就是爱八卦,爱听墙根。
  奈奈不自然的的拿起湿衣服往衣服架子上挂,没敢接话茬:“妈,晚上咱们吃点啥?”
  “你不交代就没得吃。”奈奈妈岂是等闲之辈,威胁利诱一向说的很顺嘴。
  奈奈只好悲愤的指责:“老妈,你虐待亲女。”
  “都三十好几了还会被人虐待?我就虐待你怎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老实交代了我就给你做饭。”奈奈妈对八卦的爱好坚定不移。
  虽然奈奈是做饭的好手,但被奈奈妈这几天养懒了,有事没事就蹲在厨房外看奈奈妈做菜,然后心满意足的偷个嘴,幸福到极点。
  什么该死被雷劈的雷劲,什么该被车撞成植物人的吕毅都通通忘在脑后。
  这样过日子简直是考验她身上肥肉的迅速扩张速度。十天胖了八斤,如果农民伯伯养猪都像她这么好养的话,估计早就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你不原意说拉倒,不过这次说好,第二次选人最好把眼镜戴上,还有嘴说人家呢,你不也一样?”奈奈妈一本正经的嘱咐。
  “我不就眼神儿不好吗,至于您老人家这么贬低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吗?”奈奈撒娇,把奈奈妈手里的东西都接过去:“太后娘娘,您休息吧,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其他的您老就别操心了。”
  “不操心才怪。你要是敢找个邪门歪道的带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居然要收拾雷公?不被雷劈就好不错了,奈奈不知为何突然想笑,有点期待奈奈妈和雷劲电闪雷鸣对上的那一刻。可是转念一想,又记起雷劲似乎已经离开自己了,心骤的颤抖。
  奈奈这边一通乱想,奈奈妈那边已经失去好奇心对着发呆的她,自己先去厨房做饭去了,愣了一会儿的奈奈也默默的把衣服挂好,把盆放在地上接水。再瞟一眼楼下的车,那个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这么安静的,回头草走了,带走了十年的岁月,和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
  舍不得吗?也许会有一点吧。在奈奈现在身处的囹圄里,他和雷劲一样,都属于那个忘不掉又不想去想的人。
  这一刻的安宁,她不想去打破。
  所以,都走吧!
  
  雷劲突然很想回到21号,在他最疲累的时候。
  退休的话已经放出去了,危险也即将到来。伊丽借用杰森的关系将旭都的一半业务转为自己名下,雷劲懒得去争去抢。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靠在哪里能好好的想一想奈奈。
  想想那个可爱的女人。
  他坐在书房的大落地窗前,从那里看空旷的操场上一片尘土飞扬,身上的黑色衬衫有些褶皱,紧紧的裹住他对奈奈的思念。
  那时,她摔倒在他的面前。那么大咧咧的,毫无顾忌的摔在他的面前,让人不由想笑。
  还有,她吃到辣辣的东西时,红着的小鼻头,辣得吸溜溜直喘模样,都是那么可爱。
  当然,还有她在床上的羞涩,第一次闷在他胸口说他技术不错时候的抹不开面子,还有逼他去买东西时候的狡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这么悄悄的把自己留在他的心底。她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悲都刻在脑子里,如此清晰。
  淡淡的金色光芒透过玻璃撒下,雷劲拿过签字笔,靠在窗台上凭着印象描绘心中的她。
  他的心情似乎没有受到连日来诸多事件的影响,寥寥几笔,一个轮廓初现,是笑着的奈奈。
  有着漂亮眼睛的奈奈,笑起来眼睛总是弯弯的,眼角会有一点点小细纹,但并不影响整体,反而显得特别俏皮。她披散着头发的时候,让人总想用手指插入发梢,感受她柔软顺滑的长发。
  奈奈愤怒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很好看,脸颊布满一层淡淡的红晕,衬托着秀气的五官,让人很想啃咬,使得他总会在夜里不自主痴痴的望着她。
  当然,他不会把自己喜欢在夜里看她的事告诉奈奈。这个笨女人最近越来越嚣张,再告诉她自己的糗事,她还不得骑到他的头上去?雷劲笑着,又画上几笔,长长的浏海,遮挡住那个轮廓小半个额头。
  对了,她还会嫌弃自己的额头太大,死活要留些浏海在上面挡着。他觉得根本就不大,甚至说刚刚好。可惜,她不听。
  雷劲抿嘴又添上眉毛和眼睛的轮廓,奈奈的眼睛在灯光下会有琥珀色如宝石般璀璨,可她喜欢在家的时候带眼镜,害得他看不到漂亮的眼眸。他想偷偷扔掉那个该死的眼镜,但自从听说那个眼镜挡掉不少追求者后,还是心存阴暗地留下了那个该死的东西。毕竟他看不顺眼,别人也会看不顺眼,既然大家都不顺眼,奈奈就安全多了。
  再画上几笔就可以把嘴唇定型了,洇着嫣红的嘴唇一直是他最留恋的地方。她不喜欢擦各色的唇膏,脂粉不施的干净香气像浅浅的云彩,纯净得几乎令人屏息静气,逗弄着他仅剩的理智。
  雷劲痴痴的望着纸上的半成品,忽然体会到一种思念。那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他想自己是真的陷进去了,陷入一个叫秦奈奈的陷井里,无力自拔。
  幸好,幸好奈奈不是伊丽派来的工具,否则他真的会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他爱奈奈。从心头里那么爱。对于他们这些道儿上人来说很可笑的爱情轻易就抓住了雷劲的心。
  满心满肺都是奈奈。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让奈奈继续在自己身边,退休前那段黑暗的日子,他不想让她陪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此放弃了奈奈,她只需要等他几个月就行,摆脱从前那身皮的时间不会太长,所有的一切他也可以蓄意使其集中发生。一旦所有的过程结束,他就会在第一时间走到她面前对她说,说那句诸多女人都爱听的话。
  雷劲用左手摸出烟,点燃了狠狠吸上一口,再用笔把奈奈的下颌勾勒清晰,然后从桌子上把手机拿过来,按了几下,放在耳边:“喂,许瑞阳?过来21号,波斯顿人两个小时以后过来。”
  “这次真准备好了?”还在22号工作的许瑞阳意识到雷劲不是在开玩笑,一双浓密的眉毛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孔溪刚刚给我打个电话。这次,他也过来。”雷劲对着手中的画纸微微一笑,画的还不错,挺像的,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本人。
  “那小子他……劲哥,你赶快离开,你放心,我们肯定能走得了,孔溪这次非要了你的命不可。”许瑞阳心提到嗓子眼,满脸都是紧张的神色。
  即使是他孤身一个人去波士顿和那些人谈判的时候也不曾这样紧张过。这次确实非同凡响。谁能料道当年为罗家兄弟拼下的血债债主也会借机找上门,看来这次真的回不了头了。
  虽然明白这都是大家从前欠下的血债,活该有血债债主来报仇,可他还是不想雷劲和他们硬碰。他拿着话筒紧张不已:“劲哥,你最好走,你还有嫂子,你也不想让她伤心吧,即使你能侥幸逃过这劫也至少是伤筋动骨废在床上,谁来照顾嫂子?”
  必要时刻,他希望秦奈奈能激起雷劲逃走求生的欲望。
  许瑞阳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让雷劲直想笑,他对手里的画纸说:“你放心,我会挺过去的。如果这个时候我走了,我怕我一辈子都不敢再见你。”
  许瑞阳长叹一声,“行了,我明白了,劲哥,我和洪子马上过去。”
  雷劲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就有人按门铃。
  他淡淡笑笑:“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来了!”
  “劲哥,不要开门!”许瑞阳大喊,立即弓腰翻枪翻过楼梯扶手往楼下跳。
  雷劲拿着电话走下楼,笑眯眯的打开大门。
  史密斯戴着墨镜,黑色的长款风衣迎风飞起,一头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分外醒目,他看着雷劲手中的电话,微笑用纯正的京腔说:“雷,你现在打电话太晚了。”
  雷劲戏谑的看了他一眼,却不回答。
  史密斯的身后是一个高高伫立的男子,明明是亚裔人士,却有着混血般的白皙肌肤,分明的五官蓄有极强的贵族气质,他见雷劲一直在冲他微笑,他也直视报以微笑:“好久不见,雷老大。”
  雷劲慢条斯理的说:“孔溪,好久不见,你的肩伤好了?”
  “好了。所以这次我来还给你。”孔溪仍然保持微笑,雷劲太阳穴被顶了上了冰冷冷的东西,乌黑锃亮的一把“斑蝰蛇”在太阳光下明晃晃的刺眼。
  
  奈奈正在吃中午饭,心突然开始疼,饭怎么也咽不下去,一阵阵的反酸水。奈奈妈冷眼看着,只是面无表情的问:“不会是怀孕了吧?”
  奈奈白了奈奈妈一眼,“我在你眼前这么乖,上哪怀孕去?难道你女儿是无性繁殖阿?”
  “那你怎么了?”奈奈妈冷静的询问。
  是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像是被人挖去了心一样的难受?
  奈奈捶着胸口兀自出神。难道,雷劲……



[42] 兄弟的别名叫义气


  “斑蝰蛇?它使用的是9X26毫米口径的子弹,子弹重量为11克,再加上极高的射弹初速和手枪独特的构造设计,使它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和停滞作用,据说可穿透任何防弹衣。同时,这种手枪还可以对距离100米的目标进行瞄准射击。其弹匣容量为18发。”雷劲懒洋洋的撇了一眼太阳穴指着的枪,随即朝孔溪笑道:“射程一百米的东西顶这么近,你大材小用了。”
  孔溪还没反应过来,雷劲狠狠抓住他的手,趁对方还没扣动扳机的时候同时出手,顶住他的胸口。
  “我的是GHF-18,子弹只比你少了一发。”雷劲表情非常自然的对孔溪说:“不过咱俩决斗一人一颗就行了,其他的太浪费。”
  其实胜负不用分出,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是让雷劲死而已。所以史密斯双手交叉抱胸说:“雷,你还有必要顽抗吗?”
  “我想,没必要。”雷劲认真的说。
  “那你还还手?”史密斯得意的问。
  “可是为了我的女人我还要活下去。”雷劲冷冷地道,孔溪听罢同时与他对视了一眼,突然飞快的用枪对准雷劲的脑袋。
  “雷,你女人注定当寡妇。”史密斯调笑的话还没等说完,雷劲突然出手,回手对准史密斯就是一枪。孔溪额角紧绷,神情淡漠的他也同时朝雷劲开枪。
 
  “妈,下午咱们去买衣服吧。”奈奈吐完以后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总觉得自己脸色苍白,许是身上灰色衣服压住了精气神儿,她需要迅速用什么东西来缓解一下心头骤然而至的心惊。
  奈奈妈在厨房回答:“你不是前几天还说要攒钱的吗,怎么又逛街?
  奈奈从卫生间探头:“妈咪,我都三十岁的人了,再不抓住青春的小尾巴,我还能找到婆家吗?攒钱是我未来男人的事,和我无关。”
  狐疑上下打量奈奈的奈奈妈:“怎么,你终于想开啦?关键是你想开了没用阿,得有男人自我牺牲想开才行。”
  牺牲两个字又刺痛了奈奈脆弱的神经,她皱眉,心头的感觉异常慌乱。
  到底怎么了,那天伊丽说要宣布雷劲退休,现在估计也退休了不是吗,怎么还会有事呢?不对,那就不是他,到底是谁阿,这么折磨人?她烦闷的洗把脸,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想要和人确定一下,可真拿起来电话又不知道打给谁,就这么茫然的坐着怔怔,奈奈妈洗完碗进屋看她发呆,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发什么愣?”
  “没事,眼皮有点跳。”奈奈无奈的说。
  “给你眼皮贴张纸角,一会儿就好。”奈奈妈给奈奈粘了张小纸块,然后坐下。
  “说吧,那男人是干啥的?让你这么心惊肉跳的。”奈奈妈一幅了然于胸的模样。
  “黑社会。不过是从良的,现在开公司呢。”奈奈想找个人吐吐苦水,这样就可以把心头的紧张缓一缓。
  奈奈妈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你确定我们全家不会成为警察严打的目标?”
  “应该不会。”其实奈奈也不太确定,她只好陪笑。
  “哪天准备领回来?”奈奈妈问。
  “还没到那步,我们还小,还不成熟……”奈奈继续讪笑。
  “恐怕该做的都做了,还不成熟?”无比狡诈的奈奈妈果然是老姜一块,熟悉一切小偷小摸的男女奸情。
  奈奈翻翻白眼:“老妈,你太直接了,好歹要顾及一下你女儿羞涩的小心肝。”
  “你没发现你最近贫多了?那个人教育这么成功的?”奈奈妈鼻子一哼。
  “你女儿原本就是一个贫嘴的人,无奈多少年了在你的蹂躏下不得施展。现在我终于茁壮成长了,你又嫌我。”奈奈笑眯眯的和奈奈妈撒娇。
  “好了好了,别贫了,赶快上街。你的磨蹭是出了名的,等咱们能出门商店还不得快关门了?”奈奈妈起身,去收拾衣物。
  留下奈奈拍着自己的胸口,暗自宽慰自己,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可能是冬天来了心脏不舒服罢了,哪来那么多不安全的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  


  奈奈还是没忍住,在下午一点的时候打了雷劲的手机。
  关机。不知道为什么,奈奈察觉有点不妙。雷劲作为公司负责人,不可能大白天不开手机这么不负责任。可是鉴于那天他已经让自己离开了,又抹不开面子给别人打电话问,只好强忍下心中不安,陪奈奈妈挑衣服。
  “这个怎么样?”奈奈妈拽过一件衣服,对着奈奈比量起来。
  奈奈抬头给了一个笑脸:“妈,您年轻貌美,穿什么都好看。”
  “你就是嘴甜。”奈奈妈对这样的答案很是满意,快步走向更衣室去换。奈奈笑脸在瞬间转换成愁眉苦脸,在椅子上手脚难安。
  一下午,都没拨通雷劲的电话,奈奈被奈奈妈拖着四处逛街,眼花缭乱的商铺衣鲜靓丽的时尚男女都引不起她的兴趣。奈奈妈无奈的说:“你神魂颠倒的,如果有事你就先走。”
  奈奈摇头,陪着笑:“哪能把我亲爱的老妈丢在街上,那是天大的罪过。好、好、好,别生气,我一会儿肯定专心。”奈奈呵呵干笑。
  刚到北辰商厦门口,迎面就开来一辆极其招摇的黑车。看清号码的奈奈心骤然一抖,以为是雷劲,忙低头假装没注意到。可面前的阴影告诉她,这次又被抓住了踪迹。
  许瑞阳很严肃的说:“嫂子,跟我走一趟吧。”
  怎么会是他?雷劲,他怎么了?
  奈奈心颤的厉害,手都开始发抖。她把手袋打开,把信用卡给奈奈妈留下,小声说:“妈,我有事,先去一趟,你自己慢慢逛。”
  岂料奈奈妈二话没说,一皮包砸过去,正砸在许瑞阳的脸上,只见她一边大怒一边下手往死了砸,嘴里还高喊着:“你们想干什么?绑架阿?我报警!”说完立即掏手机。
  许瑞阳千防万防,打死都想不到这辈子会被大妈雨点砸了一顿皮包,他一边揉着被砸痛的额角四处抱头鼠窜,一边顶风作案抢奈奈妈的手机,嘴里虽然解释着:“伯母,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但表情没控制好,有点小凶恶,奈奈妈不畏恶势力的劲头上来了,手指快速按下,报警电话就那么拨过去,眼看那边都有人接通电话了,奈奈一把抓过来按掉恳求道:“妈,我真的没事,你自己先回家,我一会肯定回家,你放心。”
  说完就抄着自己的手袋拽着还在挨打的许瑞阳胳膊往车上跑。
  气喘吁吁的奈奈妈愤恨的很:“你倒是留个时间阿,什么时候不回来我就报警!”
  奈奈从窗户探出头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一定回家。”
  “到底怎么回事?”奈奈心乱七八糟的。
  “劲哥准备退休。退休之前以前的仇家寻上门,所以……”许瑞阳卖了个关子观察奈奈的表情:“你如果跟着劲哥,将来可能也会危险。所以劲哥特别交待,让我们带你去看一眼,然后,就再也不用往来了。”
  这种黑社会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如今也轮到奈奈的头上。她有点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许瑞阳:“那,他还好吗?”
  “不好,非常不好。如果你要是后悔,现在还可以下车。”许瑞阳一本正经的说。
  奈奈脑子一片空白,对付这种局面的经验少之又少,她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心里的声音就是,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雷劲,哪怕此时他的旁边就是几把她见都没见过的武器,也无所谓。他不好,一定就是受伤了,一定很严重。越想越怕,她对许瑞阳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不,我一定要见到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先在去见他。”
  “也许,他旁边会有很多人威胁到他的生命,还有很多人都准备杀了他。”许瑞阳面无表情,说着最可能的局面。 
   奈奈咽了咽口水,坚定的说:“那我也要去。”
  “你想好了,从此以后可能非常危险,甚至连伯母都逃不掉。”许瑞阳最后一句话特别强调。
  “那,我只能求你一件事,如果有事,请帮我把我妈转移个安全的地方。”奈奈态度还是很坚决。
  不管未来究竟怎样,她都已经选定了。那个目标就是雷劲。或许会有危险,或许不那么平稳,但有他的地方她会很安心,所以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她就这样决定了。
  “这样你都不放弃?”许瑞阳诧异的问。
  “你是他的兄弟,他出了事你们会放弃他吗?”奈奈反问。
  “当然不会。兄弟的别名叫义气。我们命都是劲哥给的,我们也不会放弃劲哥,永远不会。”许瑞阳笑笑。“但是你不同。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和劲哥不是夫妻,你走是你的自由,没有对错。”
  “你没有资格建议我离开他。”奈奈愤怒的说:“我警告你,你别以为只有兄弟才有义气和感情,女人也一样。越是困难的时候女人越不会离开,因为她们还有你们男人缺少的那份母爱。”
  “母爱?”许瑞阳竭力憋住笑意,望向窗外。如果被劲哥知道这个女人拿他当儿子,不知道会怎么想。
  当然,奈奈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似乎刚刚用的形容词不太合适,结巴起来:“那个,那个我们去哪找他?”
  “21号,洪子他们已经在那儿了。”许瑞阳平心静气的说。
  “他,他严重吗?”奈奈战战兢兢的问。她很怕许瑞阳说雷劲已经受了伤,可又想听他说,雷劲确实已经受伤。因为,那至少代表,他还有条命活着。
  许瑞阳直盯盯的看着她,面色严肃:“你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情况不容乐观。”


  21号楼门前很平静。楼前除了停着的几辆黑车外,什么都没有。
  原本奈奈以为会有的案发现场,满地的子弹壳以及该到场的警察叔叔也都没有。
  “怎么,怎么没动静?”奈奈有点害怕,颤抖着声音问。
  许瑞阳无奈的说:“你要什么样的动静?我们几个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劲哥被仇家打伤了?”
  也对,他们这个行业,电影里常演,都是自己咬着一捆纱布挖子弹的。奈奈点点头,跳下车往楼前跑,却被许瑞阳一把拽住了胳膊。
  他缓步走到台阶上,在门前敲了三声,中间间隔很长。
  门随即而开,里面开门的是一脸严肃地老七:“你们回来了?”
  许瑞阳点点头,然后又压低声音说:“还有其他人来吗?”
  老七摇摇头,闪个身子放她们进去。奈奈一看老七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严重了。他一贯给人嬉皮笑脸的感觉,她还记得那时问她庚宝事时的不正经,现在突然露出严肃,让奈奈心一沉,不敢多说直接乖乖跟着许瑞阳上楼。
  许瑞阳站在书房前,神色凝重的说:“嫂子,劲哥就是在这里遭到伏击的。”
  奈奈眼皮一跳,心也跟着狂跳。
  书桌上很干净,就一张白纸方方正正的摆在上面,她想看,又觉得此时应该更关心雷劲的伤势,她扭头问:“雷劲在哪?”
  “嫂子你先坐一会儿,现在医生正在手术。”许瑞阳说的煞有其事。
  奈奈心里一阵阵向上翻滚,眼泪就含在眼圈溜来溜去,听话的她只能抑制心底的担忧默默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微微颤抖。
  一直以来,她忽视了很多东西。少年时缺少的父爱让她一味喜欢享受别人的宠溺,别人对她的好,她都会理所当然的接受,没有回报。尤其是离婚之后,爱情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宠爱也变成了不值钱的东西。她开始学会留条退路给自己,对雷劲给予的爱也软弱的不敢承认。只因为,她不想再受伤,不想再付出。她全部的爱,于背叛的时候已经失去,雷劲则是那个最倒霉的继任者,他面临的也是一颗被尘封过的遍布伤疤的心。
  许瑞阳看奈奈伤心的样子,有点愧疚,但必须完成的任务还得继续,他拿起那张画纸,对奈奈说:“嫂子,这是劲哥受伤前画的。”
  再熟悉不过的眉眼轮廓在纸上呈现,奈奈颤抖双手把画纸接过,眼泪模糊了双眼。她甚至可以透过画纸看到雷劲坐在这里,映衬着午后的阳光画下自己时嘴角的笑意,还有,蕴含在一笔一画中的爱。
  他的画真好阿,大体轮廓还能抓住了自己全部的小细节,甚至,甚至还有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皱纹。
  她从来不知道,他会这样把她刻在心底。奈奈抑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发抖,用手捂着嘴,才没有哭出声。
  流利飞扬的笔锋下是她才发现的心。那么含蓄,那么专注,第一次赤裸裸的摆在她的面前,她一直流着泪,大滴大滴的落在画纸上,洇晕了一片黑色。
  不知道,他在面临危险的一刻是否也想到了她。
  他一直在等,却从没有主动要求过她的回报。他那么桀骜的一个人,居然会甘心情愿的站在角落里等她蓦然回首。
  他曾真心实意的想和她结婚,那次在结束和伊丽会面后的求婚一定是他郑重其事思考过才说出的话,可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永远都没有领会他的苦心,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保护她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情人,而到了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再这样想。
  他不是会为一个情人费心思的人,伊丽说过的。
  他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在对她无言的说,我爱你。
  她居然需要这么久才听见他全心全意喊出的这句话。
  那些经历过的伤害让她以为,爱情终归是要背叛的,她不想再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可此刻她突然明白,这么久以来,能遗忘过去,能在彷徨和挣扎中走过才是对自己真正负责,更是对他必须的公平。
  直到今天她才懂得,爱人无罪,受过的伤害也可以忘记。只要能挺起胸膛迎接下一份感情,谁又能说,那不是一次最美好的爱情呢?
  伤害不是借口,勇气由女人自己来创造,即使再次受到伤害,至少享受了真心实意的感情,也是真心实意为爱付出过,就没什么对与错。
  所以,她要亲口告诉他,雷劲,你别想跑,我秦奈奈决定嫁给你了,虽然你还不完美,虽然我还在害怕你的背叛,但是我们一同努力,争取过上五十年!




[43] 雷劲我给你个死法


  奈奈生平最为小气。此小气非彼小气。
  即,你打我一巴掌,定要换回去。你敢吓唬我,我也定要吓唬回去。
  可此行为一直处于意淫阶段,从未实施过。
  之所以没成功,无非因为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包子,有了气都自己含着,哪敢反手抽回去?
  她曾无限感慨的说,老天啊,赐予我力量吧,我不想再当包子了。下一次,下一次,有人敢吓唬我,我一定也吓唬回去,否则,我就不姓秦!
  
  许瑞阳偷眼看奈奈满脸泪水,情绪也是慷慨激昂,心中大喊不妙,此时越是悲伤,待会儿他们哥儿几个死的越快。于是他立即上前谄媚的说:“嫂子,医生已经走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劲哥?”
  奈奈抽泣着,把画纸攥在手里,克制好自己的情绪,想要在雷劲面前表现出坚强若无其事的状态。她不想让他操心,更不想让他在最疼痛的时候难过。
  所以她眨巴眨巴眼睛,跟在许瑞阳身后,强压着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步子挪到主卧。
  奈奈此时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他们两个见面的第一句话,她想深情的对他说,别傻了,以后我都一直陪着你。
  嗯,就这么说!她暗自握紧拳头。
  卧室门打开,大落地窗透过来的阳光有些刺眼,使得奈奈再次流下了眼泪,只不过等她甩开模糊双眼的泪水,定睛看清楚屋内的一切时,一口恶气愤然而生。
  “你怎么来了?”雷劲口气不善,出乎意料的问。
  此时,他坐在床上,黑色的衬衫脱掉了半个袖子,肩膀上包了几圈纱布,上面略有红色的血迹渗出来,不大不小的一片,但绝对没到致命的程度。没受伤的左手夹着烟,因为见到奈奈比较震惊的缘故,不觉把烟掉在了床上,他皱眉用手把烟扫到地上,再次抬眼看着奈奈。
  周围还是那几个兄弟,各自在角落里坐着,只是一个个都在诡异的微笑。
  奈奈这口气说死也缓不回来。从一开始她就做好雷劲至少没了半条命的打算,结果真到眼前了,他活蹦乱跳的坐在那儿居然还敢无辜的问她怎么来了,这个王八蛋!
  她真想一手袋砸死这个举世无敌的大混蛋!
  果然,奈奈的神经还是照比其他人短了一截,她这么想的,手也控制不住的这么做下去。
  她冷笑着问:“怎么,还没残废是吗?”
  雷劲诧异她的语气,“怎么了,你什么意思?”
  奈奈突然抄起手袋砸在雷劲脑袋上,雷劲没有防备,被打得晃了一下,差点栽到床下,接着条件反应伸手去抓再次来袭的手袋,岂料奈奈此刻突然间腿脚灵活,眼看着自己手袋被黑社会绑架了,嗖的蹦上床再用牙齿和手玩命的袭击雷劲的胳膊和腰。
  要了亲命了!
  胳膊还好,腰上被她咬了几口,真他妈的疼!
  剩下的几个兄弟赶紧收拾好看热闹的眼神趁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离开,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雷劲明白事情原委以后,他们没一个能好得了。
  那就不是胳膊腿儿出点儿血的问题了,敢拿他和嫂子开玩笑,不打算活了么?
  走到门口,许瑞阳把门关紧才敢出声,他一边咂嘴一边晃着脑袋说:“真不愧是母女阿!”
  “怎么了?”老五走上来搭着他的肩膀问。
  “嫂子和她妈真的太像了太像了,连打人所用的手法都那么像。”许瑞阳颇有感慨的说。
  洪高远回头踹了他一脚,问道:“什么意思,有屁快放,别卖关子。”
  “总之,以后你们遇见了劲哥的丈母娘和嫂子都要小心。千万别惹着她们娘俩,真的。那是比条子还让人头痛的人阿。”许瑞阳抚着自己被奈奈妈手袋砸过的额头痛处,对大家语重心长的说。
  “你的意思是……”洪高远还是没摸着头脑。
  “别说了,等会儿劲哥出来你看一眼就知道了,脸上的伤肯定比挨孔溪那枪严重多了。”许瑞阳咳嗽一声,呵呵讪笑。
  “滚蛋!”其余三人异口同声的骂道。
  许瑞阳突然想到什么,返回主卧,没来得及敲门就冲了进去,正看见雷劲搂着奈奈倒在床上一顿热吻,他干咳一声:“劲哥,你忙你的,听着点儿就行了,没啥大事儿。“
  奈奈挣扎着从雷劲的嘴下逃生,实在不好意思面对身后的人,只能把脸埋在枕头中间装死。倒是雷劲的表现反而还算坦然,若无其事的问:“有什么话快说,还有正经事呢!”
  许瑞阳笑得分外贼,“你放心,我绝对不耽误劲哥你办事。刚刚我去接嫂子的时候伊丽打电话说,希望你还平安。”
  雷劲愣了一下,随即命令道:“滚吧,没命令别瞎进来。”
  许瑞阳此刻很有眼力,立即飞身跃出,躲过身后的烟灰缸,兴高采烈的和楼下的兄弟们汇合去了。
  奈奈等许瑞阳把门关好了,才半带羞涩的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刚刚举动感到尴尬的她,悻悻的抓好凌乱的衣服和手袋,准备起身回家。
  “你干什么?”雷劲面无表情。
  “废话,回家。你又没死,叫我来干啥?”口不择言的奈奈也说不上气雷劲哪点,总是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横在哪儿。
  也许是之前太伤心的缘故吧,好不容易看见了真心,反而有点却步,如果真的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坦白,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鸵鸟奈奈第一个知觉反应就是,雷劲没事就好,接下来是先走为妙。
  雷劲太了解她了,从进门那刻看见她为他留下的眼泪时就已经下好了决心。
  将来有什么事都再也不放她了。他又不是什么煽情电视剧的男主角,为爱情牺牲自己,死活都把泪水苦水往肚子里咽。他雷劲的女人就得陪在他身边,安全可以交给他,但是人必须得在。这才是能配得起他雷劲的女人。
  于是他拽着她的手,满脸严肃的说:“秦奈奈,这个时候你才想走,已经晚了。”
  气急败坏的奈奈质问道:“咋了,我卖给你们黑色会了?”
  雷劲挪了挪身子,把她重新拉回自己怀里笑着说:“看见我肩膀上的血没?有它我就不是黑社会了。”
  什么意思?难道是一切风雨都已过去,万丈彩虹就在眼前?即使雷劲只有左手,劲道也大的很。奈奈一拉一扯直接摔在他的怀中。
  屋子里突然很安静,奈奈可以听见他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如果他真的不再是黑社会,那么一切将会变成什么样子?门外那些兄弟们,旭都的生意往来,还有他们日后的生计问题,所有所有的一切可能都要重新考虑,不知道这个莽汉子考虑过没?
  雷劲发现奈奈的眉头皱的厉害,用下巴磨蹭她的额头命令道:“笨女人,不用你想了,你目前需要负责的事就是陪我睡一觉,我都三天没合眼了。”
  奈奈顺从的贴着他的身子躺下来,蜷缩在他的怀里,鼻子酸酸的:“就这么退休了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认识你?别说,刚刚你打我的时候还真有点后悔,我没想过你有暴力倾向。”雷劲故意逗奈奈。
  “你!”气急的奈奈张嘴就咬,雷劲倒没觉得太疼,只是他心疼她那一口小白牙,于是扒着她的脑袋声音粗嘎:“唉,你能不能换一招?每次都这样,你属狗的?”
  奈奈收了牙齿,把脸一拧,任由雷劲紧紧抱住她,不再理睬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背后的雷劲没有再出声,只是把下颌靠在她的颈窝上,闭上双眼。
  折腾三天了。终于有了结束。从今以后,他们至少可以安稳一段时间,直到下一群人的到来。
  也许留奈奈在身边有点危险,可他真的下不了决心再次远离她。就让他自私一次吧,他发誓会尽力保护好她的安全。
  奈奈半迷糊的时候,听见雷劲在耳边说:“奈奈。”
  “嗯?”奈奈在他温暖的怀里眼皮上下直打架,异常的困倦。
  “这次可以结婚了吧?”雷劲闷声问。
  奈奈在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别墨叽,睡觉!”
  靠。又来!


  “劲,劲哥。”洪高远打牌输了,负责送信工作,这次他是汲取许瑞阳的经验敲门了,但是进门的时候看见雷劲的脸色还是很差。
  “快说。”雷劲顾及奈奈还在呼呼大睡,压低声音。
  “嫂子她妈,也就是劲哥你的丈母娘打电话给嫂子同事,嫂子同事又打电话给这里……”
  “到底什么事?”雷劲听他绕了好大一圈,有点不耐烦。
  “她说,她女儿如果十五分钟之内再不到家,她就报警。”洪高远嘿嘿一笑,算是作为话的结尾,腿一抬,早已消失在门背后。
  “丈母娘?”雷劲有点懵。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的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睡得死去活来的奈奈。脸红得像苹果的笨奈奈,就傻呼呼的睡在自己的床上,那么安心。
  也许,这是个好称呼。至少意味着,奈奈将会成为他的女人。
  这么看来,有个丈母娘的事儿显然还不坏。
  雷劲似乎忘了一点,那就是他刚刚颇为赞许的丈母娘目前正在发飙当中,并且已经暗自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号称是黑社会从良人士的毛头小子见识一下丈母娘的威力,否则老虎不发威,他真拿她当HELLO KITTY呵。
  “阿嚏!”雷劲没有预警的打了个喷嚏,总觉得四下里都是鬼祟的眼睛盯着自己。
  莫不是,意念这玩意儿真有那么灵?




[44] 有朋自远方来不乐


  奈奈妈喜欢干净,经常在早起时从被窝里把昏迷中的奈奈挖起来,将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后,心满意足的离开,只留下打着瞌睡,头都要点到膝盖的奈奈可怜巴巴的蹲在床上某一角落。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奈奈妈交待,不许睡了,你把被子弄乱了来客人怎么办?
  这个要来的客人,是一般将来时,是永永远远的将来时。
  奈奈可以当作这个客人永远都不会来,但,绝不可以破坏刚刚收拾好的房间,于是奈奈养成了每天六点起床的好习惯,在奈奈妈的淫威下苦哈哈的带着两个堪比熊猫的大黑眼圈。
  “妈,为什么要收拾阿,家里不就是我们俩吗?”几乎因失去早觉饥渴而死的奈奈痛苦的问。
  “日防客,夜防贼,这是治家之根本。”奈奈妈神清气爽底气十足的说。
  “哦,原来家里来了客人和家里遭了贼是一样一样的。”困倦的奈奈点点头,得到了一个异常宝贵的真理。  


  奈奈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奈奈妈打电话。播过去的时候正占线,吓得奈奈半死,回头就是一巴掌,正抽在雷劲带伤的胳膊上,不顾他吱牙咧嘴还顺带掐了两把,“都怪你,不让我回家,这下好,我妈报警了。”
  雷劲颇有兴趣的问:“你妈动作很快嘛。”
  “还笑,万一警察来了看你怎么解释。”奈奈咬牙切齿。
  “怎么解释?她女儿睡在我的床上还解释什么,这属于家务事,警察不会管的。”雷劲低头将奈奈抱到自己的怀里,逗弄她的下巴轻笑着:“你觉得呢?”
  “切,我妈报警的时候肯定说你们是黑社会,到时候警察叔叔不会单纯的把此事归结到家务事的。”
  “那我们到底是不是黑社会呢?”雷劲舔着奈奈的耳垂笑问。
  “这个,我怎么知道?”奈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
  “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了解一下黑社会,不过事先说好,如果要是你不干的话,这辈子可就再也没机会了,我眼看就要退休了。”雷劲眯眼睛,侧过脸冲着奈奈微笑。
  奈奈一向是好奇宝宝。伪装两年弃妇的日子也从雷劲出现开始变成了小白时光,既然当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那么难,为什么不能安然享受笨一点的生活呢?所以她尊重自己想要幼稚生活的欲望,笑眯眯的说:“怎么,你不当伟大牺牲的男主了?”
  “什么男主?”雷劲对这词不了解。
  “就是小说里的男主角阿,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宁可把所有的苦累都背在肩上,宁可女主误会他也不解释,一味拿为她好当借口,剥夺女人的知情权,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这就是传说中的圣父。”奈奈把多年来看言情总结出来的经验,悉数倒给雷劲。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男人脑子有病,谁能白送老婆给别人的?”雷劲似笑非笑的说:“我可不傻,我们家的女人谁都不送。”
  雷劲从未说过这么肉麻的宠溺情话,还好,奈奈沉浸在即将到来的黑社会新体验中无法自拔,暂且没发觉他异样,接着说:“那好,我陪你度过黑社会最后的日子。不过我也事先说好,要给我买保险,受益人写我妈的名字。”
  “为什么写你妈?”雷劲心酸酸的,脸也酸酸的。
  “因为连我都出事了,你还不得挂了?”奈奈理所当然的推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知道他一定会豁出自己全部力量来保护她?经过解读后的对话在雷劲耳朵里变成了对自己的肯定,眼光闪烁了一下。
  “好,没问题。我答应你!”雷劲笑答,“我绝对不会让你妈拿到一分钱。”
  “好。”奈奈用力点头。
  “除非是聘礼。”雷劲补充。
  “切。”奈奈脸上顿时有些红,眼睛中泛过一丝喜悦幸福的笑意。  


  没出雷劲所料,第二批报仇小分队在傍晚时分到来。
  为首的人非常客气的和楼下的兄弟们打过招呼,然后就是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雷劲微有一些嘲笑地道:“听说上午孔溪来了?他居然只伤了你的肩膀?他眼睛受伤了吗,枪神居然会失准?”
  雷劲随意拿起烟,点燃后夹在手指却不去吸,微微笑着:“因为我帮他干掉了他最痛恨的人,他自然肯放我一马。”
  “其实你知我知,当年孔溪家族覆灭都是史密斯搞的鬼,你只不过是帮罗家找了点儿公平罢了,却成全了史密斯想要收养个义子的想法。可惜,史密斯不懂得我们中国那句俗语,所谓养虎为患就是他的下场。如今波士顿那些帮派悉数归到孔溪手下,也算成全了孔家当年想要发扬光大的想法。”对面那个人笑得也是随意,脸上的疤痕因为扯出的笑意更加扭曲骇人。
  雷劲笑眯眯的看着他,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聊些陈年往事和趣闻而已,你来我往,神情颇为放松。
  奈奈在厨房准备好咖啡端出来,被许瑞阳用身子挡住,他似乎想要帮忙,可奈奈一闪身,笑呵呵绕过他伸出的双手直接走到雷劲面前,把咖啡先放到客人面前的茶几上,而后对着雷劲眨眨眼,把咖啡杯也稳当当放在他的面前。
  雷劲低头一看,居然是咖啡杯装的白开水。
  知道这又是奈奈耍他的小把戏,当着客人不好发火,他无奈的笑笑,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对面的人眼睛一直盯在奈奈身上,端着咖啡的手也停顿下来:“雷劲,你让你女人待在这儿?”
  雷劲含糊的应了一声,随即那个人又问:“你不怕你死了,她难过?”
  “显然,我不怕。”雷劲笑道:“我倒是觉得如果我死了她在眼前,对她有很大的帮助。”
  “让她明白下一次要找个好人家?”那人嘲讽的笑,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错,让她可以为自己的男人感到骄傲。”雷劲沉默一会儿才说。
  凌锋微微一笑,把插在裤袋中的枪掏了出来,硬邦邦的甩在茶几上。
  他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雷劲,有人花钱买我杀你。”
  雷劲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的拿过枪,检查一下,笑着问:“谁阿,给这么烂的枪?我雷劲怎么也得混个瓦尔特P99才对,这人真不识货。”
  奈奈站在一边,早已经被那乌黑锃亮的枪吓得动弹不了。而雷劲居然对那种杀伤性武器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让她气愤异常。是,他是见惯了没错,但也不应该把性命当玩笑,好歹也要表现出点紧张吧,真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他真想在她面前当勇士?
  “雷劲,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个人给的数目不少。所以我们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你拿枪吧。”凌锋微笑着,从雷劲手里接过枪,低头开始调整。
  于此同时,许瑞阳和洪高远一同在旁边的沙发站起,从怀里拔出枪顶在凌锋脑后。
  奈奈心头狂跳,嘴微微张开,眼睛瞪到最大。
  乖乖,这下可算是见识到大场面了,火爆血拼加黑帮复仇,这种情节简直就是吴宇森黑帮电影里最经典的场面。
  偏偏男主角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态度破坏了画面的全部美感。
  “雷劲,你这么待客?”凌锋还是在笑,手上调整枪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噼哩叭啦的动着。
  雷劲面无表情的对凌锋身后的两个人说:“撤掉。”
  可许瑞阳和洪高远的动作都没有收回,仍逼在凌锋的太阳穴上。
  奈奈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嘴唇抿紧,带着伤疤的脸也开始逐渐失去所有笑容。他冷冷的表情似乎告诉别人,千钧一发就在此刻。
  突然,奈奈顾不上其他冲到许瑞阳的面前,手里还颤巍巍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你还没喝咖啡,再不喝就凉了。”奈奈颤抖的嘴唇几乎说不清楚全部的字句。
  许瑞阳手中的枪略略放下,抬眼看了看雷劲的脸色。
  突然凌锋笑着回头,对奈奈说:“你不用费力气了,他们不会听你的。”
  奈奈无助的看着雷劲,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刀疤脸的男人并不坏,他甚至没有像杀雷劲的念头,因为他手指都没扣在扳机上……
  雷劲在奈奈冲出来的那一瞬间脸色一变,只是随后,淡淡的命令道:“奈奈,回去!“
  “可是……”奈奈还想说。
  雷劲皱眉示意她闭嘴,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重重的,正面对他的奈奈当然感受到他目光的压力,手脚畏缩了一下。
  “我想喝白开水。”雷劲拿起杯子微笑示意奈奈再来一杯,奈奈瘪了一下嘴,她当然知道这是雷劲支开自己的方法,可当着大家的面她又说不出拒绝雷劲的理由。
  她低头闷声不吭的把手里的咖啡杯放下,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雷劲面前的杯子,钻进厨房,耳朵始终支着查听外面的动静。
  “雷劲,你变了。”这应该是那个刀疤脸的声音。
  “有吗?”雷劲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不高兴。
  接下来就再没有动静。奈奈焦急的倒着水,手一直在抖,没有声音,也不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况了,可转念一想,也许没有声音也是最好的声音了。
  当奈奈迅速倒好水端出厨房时,眼前的景象吓得她差点端着白开水跳起来。
  许瑞阳和老七坐在雷劲左右,洪高远和老五则作在那个刀疤脸的身边,六个人,居然,居然在两边的沙发上互相和谐对望。
  这是在搞什么阿?
  奈奈进退不得,只能端着白开水咬着嘴唇靠在门口。
  “这么说,你这次来,是来旅游的?“雷劲嘴角一扬,靠在沙发上。
  “算是吧。”凌锋同样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散开微笑。
  怎么回事?只是倒水的几分钟,就变成多国谈判了?奈奈不解的望着众人。
  “那你可以走了。”雷劲轻笑着说:“大老远的还让你跑一趟,真过意不去,幸好老七那儿还有你喜欢的东西给你预备着。”
  凌锋始终微笑,如同唠家常般说:“目前你的两大仇家你解决了一双儿,接下来你还准备怎么做?”
  雷劲靠进沙发椅背里,朝奈奈招招手,无奈的笑道:“你说,我有这么个笨女人,还能做什么?”
  凌锋摇头微笑:“她可不笨,她能看懂我不想杀你,居然第一时间知道劝你的兄弟们,而不是劝我。”
  这下奈奈听懂了,似乎是在说自己。
  奈奈磨蹭着走到雷劲面前,被他一把拽住怀里,雷劲看了她一会儿:“别说,如果不是你,我还真没发现她这么聪明。”
  “你这个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这么多年了都没变。”凌锋笑道。
  “你不也一样?明明来旅游的,硬说是来杀我的,总喜欢耍人。”雷劲闲适地抚弄着奈奈的头发,羞涩的奈奈在外人面前要顾及形象,想挣扎起身,却被他强行按下,小声说:“别动,这样挺好。”
  “什么时候生儿子?”凌锋呵呵一笑。
  “和你有关?”雷劲搂着奈奈反问。
  “当然,孩子他爸都是我留下的命,孩子当然和我有关。”凌锋故意把话说的很暧昧。
  “谁留谁还不一定呢。”雷劲面不改色的冲他笑笑:“等我儿子满月,咱们俩再比量一次。”
  凌锋哈哈大笑:“好,一言为定,留你小子命一年,先生个娃娃再说。”
  眼看两个人的交谈越来越不像话,奈奈脸上挂不住用指甲用力掐雷劲腰,他疼得一松手,她赶紧猫着腰一溜烟跑到厨房去了。
  凌锋扔下手中的烟头,用脚踩灭,站起来告辞:“走了,这次你退休,我收获最大。”
  雷劲几个人也同样站起来,尤其是雷劲面色凝重:“我会记住你说的话。”
  凌锋看着雷劲的表情,眉头紧拧:“我估计她还会来找你。我现在是怎么都弄不明白女人的想法了。”
  “女人的想法还是不要去想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因为我们是用脑子想事情,她们是用心情想事情。”雷劲无奈笑笑。
  凌锋笑而不答,由许瑞阳和洪高远一直护送出门。
  在门关上那一刻,雷劲分明听见厨房里忙碌的奈奈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45] 丈母娘好像不好惹


  吕毅害怕丈母娘是从和奈奈结婚那天开始的。
  上学时就听奈奈反复不停的嘟囔,说奈奈妈到底有多么辛苦,自己一个人独挡一面既要养活女儿又要赚钱。虽然从奈奈毕业那天,她就宣布退休了,但往日凌厉的风范还在。说得他每次到奈奈家都是战战兢兢的,最初满脸的笑容和寻常老太太的打扮着实让他轻松了一下,直到,直到奈奈结婚那天,善良的印象彻底破灭了。
  婚礼那天,奈奈妈让吕毅在外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开门,一手交保证书,一手交女儿的做法让送亲接亲的人都忍俊不禁,却让新郎倌吕毅尝透了苦头。
  当时他不厚道的想,幸好他们秦家就一个女儿,就嫁人一次。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哪个倒霉的男人再次登门受难呢!


  奈奈回家以后本以为奈奈妈会有一场暴风骤雨等着她,即使不骂,也得冷脸冷言好几天,哪知一转眼都过了一个星期了,连个动静都没有。越是这样,她越有点心虚不安,总觉得还不如被骂一通舒坦安心呢,于是她私下找机会和奈奈妈套近乎,可明显,人家不买她的帐。
  清晨奈奈陪奈奈妈去买菜,站在一群大妈阿姨当中,绑马尾辫的她分外显眼。于是七嘴八舌的讨论也都围着她转。
  “你们家女儿二十几了?”李大妈问。
  “都三十一了。”奈奈妈的脸色明显没有转暖的迹象,奈奈只能小心翼翼的提着兜子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不像阿,长的多讨人喜欢阿,眉眼轮廓多像你。”李大妈夸起人来毫不留情。
  “其实,还是像他爸。”奈奈妈虽然把功劳送给别人,但心里美滋滋的,嘴角也有点松动的意思。
  奈奈松了口气,赶紧念了声阿弥陀佛,幸好李大妈会夸人,不然还不知道要阴到什么时候呢。
  那日后来她打通了家里的电话,证明了奈奈妈只是在和表姐聊狗宝宝的事而非一时义愤填膺的报警后,不敢久留的奈奈还是在雷劲独臂开车下送回了家。
  与其说他送她,倒不如说是四辆车同时送他,在这么大的阵仗下,奈奈妈开门的表情一下子从阴转多云直跨越到雷阵雨。
  幸好雷劲有事没上楼,否则脑袋上还得挨砸,只不过这次是饭勺。
  从那天开始,家里气氛一直很诡异,奈奈虽然相信没动静就是好事情,可眼下始终保持暴风雨前兆的状况更是让人紧张。
  “有男朋友没?”陈大妈笑着凑上前:“我们家有个侄子不错。”
  奈奈一拍额头,想要转身假装买东西没听见。可奈奈妈的大嗓门几乎让整个菜市场的人都把眼光注目到这里:“有了,听说还是个……开公司的。”
  奈奈松口气,她知道奈奈妈临到话尾把黑社会咽下去有多么难,愧疚的她赶紧称了香蕉跑上来说:“妈,这个你喜欢吃,我多买了些。”
  陈大妈赶紧往兜子里瞄了一眼:“你看你女儿多孝顺,香蕉都挑大个儿的买。”
  呃,奈奈哭笑不得,赶紧贴在奈奈妈身边陪着笑脸。
  “那什么时候结婚啊?”陈大妈实在忍不住八卦的本色,打听道。
  奈奈妈大皱其眉,把脸一转看着奈奈,“你问她,我还没看到人呢。”
  奈奈小声抱怨:“那能怪我吗,你这两天脸上都不开晴,谁敢带回来看阿。”
  奈奈妈冷眼一横,身后再没有可怜兮兮的声音,奈奈低着头背着环保袋,跟在后面,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声不吭。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奈奈!”奈奈惊异,赶紧回头,居然是一身运动服的林治。
  “你怎么在这儿?”奈奈不顾自己刚刚被奈奈妈臭的灰头土脸的,笑呵呵的问。
  “我?早起晨练,我自己家就在这儿。”他一笑雪白的牙齿露出一排,让奈奈不由感叹,年轻真好,连笑容都看着比雷劲舒坦。
  雷劲的笑,怎么说呢,总是多那么点不厚道的意味,让人觉得一不小心肯定是要被算计去什么,可同样的笑容到了林治脸上就显得那么无害。
  眼看着林治还要上来帮忙拿袋子,她踌躇了一下,怕周围人误会,赶紧解释:“不用了,我们马上就到家。”
  林治笑笑:“别误会,我女朋友家和你们家同楼。”
  “是吗,你怎么知道?”奈奈有点惊奇。
  “那天我送她回家,看见你男朋友送你回家。”林治还在笑着。
  奈奈忽然有点失落,而后又堆起笑容说:“那敢情好,这下以后我们可以做邻居了。”
  其实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虽然明明知道当初是自己拒绝了人,人家也自然有再选的道理,可还是会有点点遗憾留在心头。
  大概女人都是自私的,即使被拒绝过的人,还是希望自己能在那个人心里留有一席之地,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念念不忘。
  她叹口气,说:“那你要是结婚了,记得跑趟腿送个喜帖给我,好歹也算咱俩没白相亲一场。”
  林治笑咪咪的说:“肯定的,如果没有你的开导,我还在叉路口徘徊呢,现在好,我已经认准了。”
  也许,他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奈奈有点感伤,赶紧挥挥手和他告别,追赶奈奈妈的脚步。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跑,为什么那么慌张,她只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离开感伤的地段,越快越好。
  她不喜欢别离,她希望所有的人都围绕在自己身边。这种小公主脾气从小就有,虽然被人打击过,还仍保有残余。如今林治也找到自己的爱人了,小陈听同事说也要做冬日新娘了,唯独她还在任重而道远的艰难前行中。
  结婚那个事就像是个禁忌,他和她都没人再提起,当然,代表结婚的见家长也就这么拖了下来。不是不想,而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总不好让她大剌剌的对雷劲说:“嗨,我想见你了,你和我见我妈去吧!”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她真的做不到,她还是在希望,他可以一板一眼自己登门。
  于是,她只能默默祈祷,祈祷等奈奈妈开脸那天,等雷劲灵机一现的那天快点出现。
  她不是想嫁,而是,很想很想嫁了。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该是多么幸福。


  雷劲对见奈奈家人这件事一直有点犹豫。
  怎么说呢,从奈奈平时的行为可以看出,奈奈母亲教育女儿成功。大是大非前,奈奈的表现完美的诠释了家教这个词。可雷劲为人不喜欢拘束,从小任由散养长大,到后来的家人尽失也让他远离了规矩的捆绑,越是拘束的场合,他的表现越是随意,蔑视一切规矩道德的他很容易给奈奈的母亲带来不好的印象,如果她反对他们俩的感情,奈奈一定会很难过,所以他不想为难奈奈。
  可是,老七的话还是给他不少的触动。
  他说:奈奈是个传统的女人,她对家的依赖和信任已经到了最大限度。所以,得到了家人的祝福,她才会安定下心来,也会真真正正认可雷劲的存在。
  所以,雷劲还是决定要去见见这个许瑞阳口中具有暴力倾向的岳母。
  毕竟,岳母是老婆的监护人,想要拐骗人家的女儿,自然就要先过岳母这一关。


  奈奈开门时,发现门后的雷劲,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雷劲冲她淡淡笑了下点个头,就自己走进房间。失神的奈奈明白过来,赶紧跟着他的脚步走上前,压低声音紧张的问:“你怎么来了?”
  一个硕大的水果篮放在她的手上,而后是雷劲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一下:“我来见家长。”奈奈被他说动话一下子弄愣住了,想起早上自己的胡思乱想,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刚想嫁,就有来人娶了?
  两个人还保持暧昧的姿势对面站着,身后憋了半天的奈奈妈突然咳嗽一声:“完了就找个地方坐一下。”
  呃,奈奈立刻跳开,慌张的喊:“妈,你在后面怎么不说话阿?”
  “你也得看着我,我才能说话阿。”奈奈妈波澜不惊的回答。
  死小子,分明他已经看见她站在这儿了,结果硬是在老人家面前上演一出老人不宜的镜头,别当她不知道他使的什么小心眼。
  就是奈奈愿意也不行,居然在她的地盘上调戏她的女儿?死小子。
  雷劲转过身,恭恭敬敬的自我介绍:“伯母,我叫雷劲。是奈奈的……好朋友。”
  雷劲停顿那一秒钟,奈奈心差点从嗓子眼跳了出来,生怕他说出什么过于亲热的词语。
  奈奈妈略略点点头,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在确定自己已经仔仔细细把对手看了一遍后,对奈奈开口:“都坐吧,你去倒水。”
  奈奈神情颇有些不自在,瞅了雷劲两眼,示意他少说话,而后才钻到厨房去。
  最近好像自己一直在倒水?奈奈边找茶叶边想,上次好像倒个水,对手就变朋友了,不知道这次奈奈妈会不会在她倒水的时候和雷劲握手言和呢,如果是那样,可真要谢天谢地了。
  雷劲坐在沙发上,姿势还算中规中矩,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和奈奈十分神似的女人。
  他想起老七说的话,奈奈至幼丧父,从小是奈奈妈一手带大,因此奈奈对母亲有着无限的敬佩和依赖。
  “我们家奈奈不聪明。”奈奈妈开门见山,说话时还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奈奈,声音很低。
  “这个我知道。”雷劲笑着开口,眼睛也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看过去,奈奈在厨房忙不迭的来回跑,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
  目前雷劲的表现在奈奈妈看来,还好。但她不敢掉以轻心,吕毅第一次上门时也表现异常良好,谁想到后来还是在外面有了女人,所以这次她已定会严格把关,为奈奈这个傻丫头多操操心。
  “我们家没钱没势,自然也不指望能靠上有钱有势的人家,奈奈这辈子已经够苦了,这孩子从来不和别人说,但是我知道她一直过的很辛苦。从小没了父亲,长大以后老公又有了外遇,明明三十几岁还单纯的像个孩子,把她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雷劲笑着顺奈奈妈的话说下去。
  奈奈妈对他的话似乎有点意外:“你什么意思?”
  “奈奈太单纯太善良,放在外边单等着别人骗,放在我这儿最起码没有敢骗她的人。”注意到奈奈朝这边张望,雷劲居然还轻松的朝她摆摆手,紧接着就听稀里哗啦的声音,似乎托盘掉在了地上,他原本微笑的嘴角弧度扬的更大。
  “可惜,这福气太大,我怕她称受不了。“奈奈妈冷冷的说,“奈奈受不了苦,也享不了福,所以平平淡淡过日子最好。”
  雷劲眉毛一挑,嘴角上扬。挺狡诈个老太太呵,这话里分明有话。
  奈奈妈回头一看雷劲,笑着问:“那么,雷先生今天来的意思是?”
  “我喜欢奈奈,也想和她结婚。”雷劲直接点明此行要点。
  “哦。”奈奈妈发出一个简单的声音后,再没说话,就这么一个软钉子回过去,让雷劲防不胜防。
  停了半天没声音,倒是奈奈从厨房端了茶水出来,放在茶几上,乖乖和奈奈妈坐在一边,有点不自然的看着对面的雷劲受审。
  “我很认真。”雷劲又补充一句。
  “雷先生今年多大年纪了?”奈奈妈突然来一个回马枪杀得雷劲措手不及。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35。”
  “我们家奈奈今年31。不是小姑娘。”奈奈妈再说。
  奈奈在一旁小声抗议:“我才三十周岁。”
  “那不还是三十多了?”奈奈妈一点面子也没给奈奈留。
  “这个年纪不是玩得起的年纪,雷先生年貌相当,完全可以找个低于二十五岁的女孩子,你能告诉为什么看好奈奈了吗?就因为她比较笨?”
  “当然不是……”话题转到这里变得异常艰难,雷劲微微笑笑:“我觉得……”
  “没什么觉得不觉得,就是明说吧,我认为你的条件和我们家不合适。你的生意,你的个人条件,和奈奈都不般配。最主要的是,我认为和你在一起很危险。这也是我不同意你要求的原因之一。”奈奈妈依然态度严肃,句句刺耳。
  “我认为奈奈已经成年十二年了,伯母为什么不问问奈奈的意见?”雷劲说。
  奈奈妈扫了一眼身边潜伏很久的女儿,“她?哪怕五十岁了在我面前都是个孩子,所以无所谓听她的不听她的。”
  一句话拒绝,绝对不拖泥带水。奈奈眨巴一下眼睛,拽了拽奈奈妈的袖子,怯怯的问:“妈,我能说话吗?”
  “不能!”奈奈妈对女儿和外人一视同仁,拒绝的同样干脆。
  得,今天这个老太太怎么变得油盐不进了,奈奈只好对雷劲报以歉意的微笑,表示自己确实尽力了,但是实在胳膊扭不大腿,没办法了。
  “我们家奈奈说难听点呢是被人休回家的,不管是谁对谁错,多少还是代表了我教女无方,奈奈身上横竖找不到多少优点,也自然不能够得到雷先生的青睐。她将来如果跟了你,再来个三天没到就被人打包送回来了,不仅是她活不好,连我恐怕也活不好。所以这次绝对不是你说能我就相信你的问题。你要做出让我信服的事来。”
  奈奈又拽了一下奈奈妈的胳膊,被奈奈妈甩掉。
  雷劲认真的点头:“这个我会做。”
  “那就好,等做好了再来吧。奈奈,送客。”奈奈妈笑眯眯的说:“雷先生现在一定想出去透口气。”
  雷劲顺着她的逐客令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再鞠一躬,“伯母,我还会再来的。”
  “希望如此。”奈奈妈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也站起来,直接去厨房找茶叶了。这死丫头着急成这样,连茶叶都没放。
  只剩下奈奈和雷劲对望着,奈奈抱歉说:“没想到我妈会这样。”
  雷劲点她的鼻子:“如果你以前能让人省心点,你妈还能这么费劲?她是想逼退我呢。”
  “那,那你退了吗?”别说,还真有可能。想他一个堂堂黑社会,哪里受过中年妇女的批评和教育阿,而且被人教训了还不能拍拍屁股走人,还必须死乞白列的赖在这儿听完所有的话才能下去,换谁都得退缩。
  “我退了你会不会很难过?”雷劲故意逗她。
  “雷劲。”奈奈郑重其事的喊着他的名字。
  “嗯?”雷劲见她神情严肃,也跟着凛下脸:“怎么了?”
  “你好去死了!”奈奈异常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