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24

半袖妖妖:金玉良缘 26 - 完


【26】妖妖归来

  昨晚已经认识过了,这女子的确是魏雨辰,他也只说自己叫流云,两个人寒暄了阵,就各自歇下了。可也许是到了陌生的地方有点不自在,也许是临时搭的床铺不舒服,总之这一夜过得极其缓慢,院里不时传出嘻嘻哈哈的笑闹声,流云根本无法入眠,他辗转反侧,过了三更才浅浅睡着。
  一大早又是被低叫声吵醒,这边刚坐起来,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是昨晚送被褥来的那个魏小蛮,魏雨辰的弟弟,他给门拍得啪啪作响,嗓门是又尖又亮。
  “起了吗?我要进去了袄!”
  “嗯,进来吧。”流云本来就是和衣而眠,一翻身就下了地,少年推门而入,见他站在窗前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都吃完饭要去干活了,锅底还有点粥给你留着呢,我姐说你要去寻亲哩,要是走的话就别耽误了。”
  说着他开始往出抱家什,外面有人接应,不多一会儿就给角落里的几个工具都倒腾走了,流云很是无语,这不是明摆着下逐客令呢么!
  他走出书房,外面有二十几号人都拿着家伙,魏雨辰在他们前面说着需要注意的事项,听着像是要去做什么工程,流云往前凑了凑,她一眼瞧见,讨好地笑笑,让那少年带着这小队人先走,自己跑了过来。
  她今日仍旧是粗布衣裤,长发也是极其简单地梳着大辫子,连带着小跑一跳跳的,像是邻家的女孩儿,根本没有一点父母官的模样,流云从来不知道,怀县已经穷到这个份上了吗?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魏雨辰一托后背上的木箱讪讪笑道:“我们这在修河坝,实在是不方便留客了呵~”
  “魏大人?”流云不确定道:“看样子你就是远近闻名的小魏大人了?怎么这县衙不审案件吗?”
  “在下的确是魏雨辰,”她眉眼弯弯:“可百姓困苦,天灾人祸,多少案件也是迫不得已,唯有修了河坝,解决了民生,才能安民心。”
  “这不是朝廷的事吗?”流云皱眉:“靠你们这些人,就能修大坝?”
  “嗯,”她坦然道:“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京官哪里懂得百姓疾苦,还是趁早动手,等来人了,也好相与不是?”
  “那我也别白吃你的馄饨,”他打定主意要去看看:“带上我吧。”
  “这怎么行?”魏雨辰连连摆手:“一看公子就是锦衣玉食的,怕是吃不了苦,还是早日寻亲去吧!”
  “你等着。”他摆了下手,挥袖间自然带着些许贵气,她不由得呆了呆,流云回屋里取了尚方宝剑,依旧背在身上,这就打算跟着魏雨辰出门,少年已经走得没影了,她两人并肩出行,魏雨辰还惦记着流云没吃早饭的事,随手买了两个馒头揣在怀里。
  怀县的灾多在坝上,流云没到过现场,可他无比庆幸自己能亲眼看见,一望无际的空地都是淤泥,魏雨辰背的箱子里装的都是各个地段的记号,他跟在她身后,忽然觉得这女子才真的是为国为民,自己以前那些都是空话,仅此而已。
  很快,两个人和少年小蛮会和,魏雨辰指挥工人挖渠,流云看了,都是一小段一小段未连接上的,她不时拿出图纸写写画画,他是想帮忙,可却帮不到什么,这个人,从开始劳作开始,就忘记他的存在了……
  过了晌午,流云的全身已经都是泥了,他也下去挖土,因为没吃早饭这会已经挺不住了,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叫着,力气也逐渐消失,这让他想起京城的日子,原来他也能过上脚踏实地不用脸不用脑光用双手的日子呢!
  还好赶上休息的时候少年又回去取饭,魏雨辰给怀里的馒头想了起来,给了他还觉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才救急填了肚子。
  俩个人随意聊着,过了半个时辰少年小蛮突然跑回来说京里来人了!
  魏雨辰赶紧回到了县衙,流云想着大约是清歌赶了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就此说出自己的身份,恍惚跟着她回去,不想却是呆在原地。
  县衙的大门口,两排侍卫林立在旁,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前面的华贵,后面的朴实,他一眼就认出,后面的就是清歌乘坐的,至于前面的,默默叹息,可不就是帝姬纳兰的么?
  魏雨辰很激动,马车前面站着的,正是我们的纳兰公主,她身旁一边站着男孩一边站着个大叔,身后还跟着个脸色不大好的公子。
  “公主殿下!”她刚要下跪立刻被人扶住了。
  “起吧。”纳兰的目光看向她的身后,流云站在一边,丝毫没有相认的模样。
  “殿下请进!”说实话魏雨辰没想到公主殿下会来,还来得这么快,她伸手邀请,面前的纳兰可是第一次见,她和传说中的一样冷艳高贵,连说了两次,公主殿下却没动,顺着纳兰的目光看向身后,流云神情怪异。
  “啊,这是流云公子,”魏雨辰解释道:“他现在借宿在县衙。”
  “流云?”纳兰低低念了一句,她站着没动,只负手相待。
  “公主殿下。”流云已经缓过神来,他朝着她微微欠身,却没有上前的意思,清歌和四叔站在纳兰身边,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想着临出京前,兰染还是住进了公主府——一想到心就赌得慌。
  魏雨辰偷眼瞧着,纳兰公主看着流云的目光可有点不善,这点不善就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那样,她暗叫不好,难不成这公主殿下看上了流云的模样?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流云的长相可谓是顶尖的了,要不先给他送走?不然要是出点什么事……
  正是胡思乱想,纳兰已经赫然转身,不知为什么,魏雨辰就在那挥袖间看出了一丝怒意,她心里有点小疑惑,脚步已经跟着纳兰走进了县衙。
  她竟然也没有揭破他的身份,清歌和四叔也没有出口唤他,流云暗暗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他走回县衙后院书房,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泥,本来干干净净的假脸上面,也践了几滴脏污。
  一看见她,那些已经压在心底的骄傲就又窜了上来,她不想先叫他,那他就不去,他就做他的流云!
  流云忍下掀去假面皮的冲动,打定主意就当不认识纳兰,不认识就不认识她了!
  纳兰的到来打断了魏雨辰的计划,她不通人情世故,见了公主殿下,就赶着给她的图纸拿出来献上,细细的一笔一笔,每一处河流都记录在案。
  兰秀正因为纳兰的怀县之行暗自生气,这会见了这不像样的县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会主子要是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那怎么行!
  他叫了半路截住的清歌和两个侍卫,先去收拾县衙的后院,纳兰仔细看了魏雨辰的笔画,暗自赞叹,怀县上游是碧江,她仔细询问了现状,得知了魏雨辰自己倾家荡产在招募人马修河坝给予了肯定。
  当然她不知道,魏雨辰那些人马大多是半架子。
  魏雨辰一一介绍,她正说到兴起,忽听纳兰问道:“流云什么时候到京的?”
  她随口答道:“他是我昨晚遇见的,这公子不像是寻亲,倒好像是离家出走的呢!”
  “怎么说?”纳兰挑眉。
  “他没有钱啊!”魏雨辰一直不好意思问流云,面对纳兰却坦然相告:“哪有出门不带银两的,我看这公子就像是赌气的,当然他人不错,看穿着也定是出自名门,好人家的公子。”
  言外之意就是好人家的公子必须不能轻易招惹,招惹了那就得负责。
  当然,最好是别打他的主意,也许是京里什么世家的公子呢,可不能随便玩玩的!
  她说的这几个意思纳兰都听出来了,不过纳兰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一种她意料之中的表情,纳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似嘲讽又似笑她多心。
  魏雨辰稍稍放了心,后院里那些临时工人都回来了,小蛮清点了人数回来向姐姐报告,他一进大堂就看见一锦衣女子端端坐在大堂之上,姐姐拿着图纸细细在解说,那就是刚才没来得及仔细看的公主殿下了?
  他生性大胆,也不下跪施礼,只定神看着纳兰,她脸上表情淡漠颜色冷艳,坐在不远处可是高贵如斯。
  纳兰似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淡淡瞥过来:“这是?”
  魏雨辰赶紧叫小蛮过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魏小蛮。”
  “公主殿下长得和我想得一模一样啊!”魏小蛮上前两步甜甜笑道:“殿下真好看!”
  魏雨辰膛目结舌地看着大胆的弟弟,她这个弟弟今年十五岁,难不成……
  纳兰还没来得及做出一点反应,兰秀已经先回来了,他皱着一对眉,走到跟前建议道:“主子咱们还是住客栈吧!”
  “怎么?”纳兰挑眉:“这么大个县衙住不下本宫了?”
  “主子诶!”兰秀都不忍说了:“后院都是一些流浪汉,还有苏……那个流云公子占了书房,怎么收拾也住不下啊!”
  “……”她不说话一直看着兰秀。
  “好吧,”兰秀老实道:“说实话这县衙也不像话了,收拾不出干净地方给主子了。”
  “这个……”魏雨辰有点不好意思了:“公主殿下住我屋里吧,我那个还是干净些的。”
  “公主殿下住我那也行!”魏小蛮定定看着她:“我去书房挤挤!”
  “那个谁……流云住哪呢?”纳兰饶有兴致地看着魏雨辰。
  “他住书房。”魏雨辰心急道:“他是男子总是让着些才好。”
  纳兰听她说话的口气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她沉吟片刻,才定神道:“给那个流云公子叫来本宫有话问他,这修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兰秀去外面置办些床铺,就收拾下书房吧。”
  兰秀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再使性子,赶紧出去置办了,魏雨辰心里惶惶不安,推着弟弟去找流云,等人都走了,小清歌才瘪着嘴凑到跟前跪下。
  “公主殿下,让清歌伺候流云哥哥吧,行吗?”
  “殿下,老奴也求您了!”四叔也跪在了她面前。
  纳兰揉着额头挑眉看着他两个人,她不过是顺路截住了马车一起来的怀县,什么时候说过不许他俩回流云身边了?
  难道她看起来就那么可怕吗?
  难道他们看不出了吗,是流云不想与她相认啊!
  她轻轻点头,心里是说不出的落寞。
  正是窝着口气难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流云噗通一声也跪在她堂前。
  “流云参见公主殿下!”
  她眼皮一跳,纳兰抬眸,流云跪在清歌旁边,双目带火,看着她是不忿是愤怒是倔强,还是疏远。


【27】闹别扭中

  纳兰定神看着流云,他神情倨傲,看着自己双目毫不避讳。下面三个人齐齐看着自己,好似怎么着了似的,她冷哼一声,原本准备好的话全都压回心底,拂袖起身,竟是连点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走下大堂,直至走远。
  她走过来的时候,淡淡属于她身上的香气划过鼻尖,流云心如捣鼓,他跪得笔直,正是猜测着她会不会在身边停下,她已经走远,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清歌赶紧起来扶他:“流云哥,我和你住吧!”
  流云也不知哪来的火气,强压着按在心底,他推开清歌双手,自己站起来拍打身上灰尘:“不用,你和四叔就跟着公主殿下,就当不认识我。”
  四叔闻言顿时皱眉:“你这是何苦?现在你是锦衣可不是别人。”
  他是在提醒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么,流云也不想意气用事,可他就是拗不过这口气,他轻轻说了声我知道,三个人迅速分开。
  魏雨辰对于纳兰的到来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她前思后想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流云公子留不得,等流云从大堂出来,赶紧给拽到一边,仔细说了不方便之处,当然,她还拿出了仅剩的二两银子。
  流云十分无语地推拒,他想了想,只说:“我再住三两天,公主若是容不下我,立马就走。”
  魏雨辰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弟弟小蛮一直念叨着公主殿下的好,怕是思春动了心,难道这流云公子也是打着一步登天的主意?她刚给小蛮训了一通,这番话可还在口边盘旋着呢,要不要也对面前男子说一遍?
  正犹豫着,书房那边传来熙攘声,她俩人上前,只见兰秀正指挥下人往出抬东西,院子里放着一张楠木雕花拔步床,床上更是放着相应的案几等生活物件,纳兰就站在一边,流云暗恼,和魏雨辰站在一处动也不动。
  不多一会儿书房的东西就被都收拾了出来,两扇门打得打开,勉强给床抬了进去,纳兰随后进屋,兰秀管事的能力还是不错,这么会功夫东西全都置办全了,纳兰初到怀县也不好太过于奢侈,她见床榻安置妥当,被褥也是崭新柔软,只合身躺了上去歇着。
  魏雨辰一脸的我就知道模样,她小声劝着流云:“我看公子还是寻亲去吧,帝姬纳兰轻易不近男色的,这个老百姓都知道的。”
  兰秀在身前走过几次都装作不见,流云知道他不怎么待见自己,他也是随口问着:“老百姓都知道什么了?”
  魏雨辰凑近了些,密语道:“公子没听说吗?纳兰公主钟情于卿相锦衣公子,传闻锦衣公子另有所爱,殿下去江南之后受了情伤养了个小白脸,听说啊那个小白脸长得那叫一个美!最近我一直忙着修坝也没怎么注意,现在公主独自一个人来了,指不定正窝着火呢!”
  流云一脸诧异地看着她:“现在都传成这个样子了吗?”
  她理所当然道:“是啊,所以我劝公子还是别打那什么主意了!”
  俩人在一起正说着,兰秀跑了过来他轻咳了声大声喊道:“魏大人!”
  “诶!”魏雨辰吓了一跳!
  “公主说让你去知会知会,一会儿出去募捐修坝银两。”
  “嗯……嗯?募捐?去哪募捐?”她呆呆说道:“这县里都是一毛不拔的。”
  “主子说了你就照样发帖,来不来不用你管!”兰秀看着流云,后者淡淡瞥之。
  魏雨辰连声答应,赶紧去找衙役分头行动。
  流云了然地嘀咕:“打的好主意。”
  兰秀见魏雨辰走了,这才微微欠身:“公主有请公子。”
  流云双手负于背后,慢慢走进书房,屋里已经改成一间标准的住房了,他关上房门,看着里间的大床一步一步走过去,纳兰侧身躺在里侧,听见声响正是看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凤目微眯疲惫至极,一个是目光清澈百般挑衅。
  她闭上眼睛,索性不看他:“过来。”
  流云白了她一眼:“过去干嘛?”
  她摸索着身边空着的被褥,轻轻抚摸:“过来,我很累。”
  他犹豫了下,顺从地脱了鞋子,躺倒在她身边。
  她的香气一下子就窜了过来,流云几乎是贪婪地呼吸着,他揽着她的腰身埋首于她的胸前,一下子沉寂了的心就又砰砰乱跳起来。
  纳兰叹息了口气,不再言语。
  可是流云抱紧了她的身体,却是闷声问道:“你碰了他没有?”
  她一下睁开了眼睛:“谁?”
  他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还能有谁?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纳兰淡淡笑意流出眼角:“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流云摊开身体,舒展了下四肢,然后黯然地捂上自己双眼:“我不是你的谁,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一点也不像我……我不问了,本来也不关我的事不是哧~”
  他的酸涩都看在眼里,她本就是逗他,可安抚的话还未说出口,身边人已经翻身下床。
  流云弯腰穿上鞋子,身后是令人窒息的安静,他自己就是个第三者,有什么资格质问她呢?
  魏雨辰安排好一切的时候早已经过了晌午,出乎意料的是几家商家都十分愿意捐出银子,但是都想见公主殿下一面,有的人家甚至是从未有过的大方,直言说有什么困难随时都能效力,这让年轻的魏大人很感动。
  她赶着回来向公主殿下汇报,在书房门口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兰秀,犹豫着要不要敲敲房门,房门竟然自己开了,流云白着张脸开了门,两个人面面相觑,也是一起吓了一跳。
  魏雨辰干巴巴说道:“流流流云你在这干嘛呢哦不……我找公主殿下有事。”
  流云缓了口气,绕过她默默走掉。
  她不安地看着他背影,心里正揣测着他进书房的原因,纳兰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进来!”
  赶紧办正事,她走进书房,我们的公主殿下坐在床边,正一脸不悦地看着她。
  魏雨辰颇感压力,赶紧给募捐的几家商家说了,他们想要尽快地见公主殿下,越快越好。
  纳兰想了想:“不用着急,一会叫兰秀拿些银票出去寻个体面点的酒楼,明日再见。”
  她当然说好。
  到了晚上,因为纳兰霸占了书房,流云不得不搬进了小蛮的屋子,说是他的闺房,其实就是一个杂货间,这小子自己改造了下,唯一叫他骄傲的是姐姐给买了张罗汉床,每天能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比起那些流浪汉,不知温馨多少。
  魏雨辰撞见他从书房出来之后也没找过他,流云心里微恼,心想不如直接说自己是苏锦衣了,这样还能光明正大地受到礼遇,怎么也不至于人想歪了去,就算他做了让人想歪了事。
  小蛮对他一直是不怎么友好,当然这也是同性之间理所当然的排斥。
  他深有体会。
  这几日一直奔波也没机会好好睡上一觉,清歌给衣衫拿了来,流云得空换了,还在小蛮的屋子洗了个澡,他清清爽爽地穿了棉布衣裤,披了长发趴在人家的床上,叫小蛮羡慕不已。
  这魏小蛮一直跟着姐姐过着清贫日子,即使她做了县官也没能改变,何曾有过锦衣华服,他见流云换下的衣衫也属名贵,开始对他的来头产生了好奇。
  “流云公子?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啊?”他摸着自己简朴的褂子,无意识地别过眼去。
  “京城啊,”流云也无意瞒他:“怎么?”
  “你也是从京城来的?”魏小蛮诧异极了:“那你没见过公主殿下?不认识她?”
  “嗯……”流云想了想说道:“京城的百姓无人不识公主殿下风采。”
  “那你来怀县干什么了?难道就是为见公主来的?”魏小蛮的声音尖了起来:“不会吧?”
  “你的脑袋瓜子就只能想着这些事吗?”流云好笑地弹了他额头一下:“当然不是了!”
  小蛮吃痛,瘪着嘴瞪他:“那你干什么赖在县衙不走?”
  流云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尚方宝剑,就像是回应一般,这时候院里忽然传出一声尖叫,兰秀独特的尖嗓子!
  “抓刺客啊!来人啊!”


【28】刺杀未遂

  纳兰有点头疼,到了晚上也睡不着,兰秀特意买了熏香,淡淡香气在屋内缭绕,她也就有了点困意。
  可这还没等睡着,屋顶异常的一声咯噔就惊醒了迷迷糊糊的她,这些年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兰秀刚好去给她打水了,屋内没人,她自保尚且不能啊!这会还庆幸自己没来得及脱衣服,估计躲闪也方便些,纳兰微微动了动身子,赫然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这是什么时候遭了人家的道了!
  一人掀开瓦片,轻轻跃下房梁。
  纳兰费力坐起身子,刚好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这人一身夜行衣,面貌清秀,很明显是个男子。
  他手中提着长剑,往前一送,刚好抵在她的前胸。
  “纳兰公主?”
  “怎么?”纳兰拖延道:“你找本宫有事?”
  他的回答是拿剑尖挑开她的衣襟,从下到上,再从上到下。
  纳兰里面是白色内衫,再往里,就是抹胸小衣了,她一动不动,这人嬉笑道:“没事,小人就是想采朵花共度良宵,要是公主殿下不嫌弃,那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采花采到本宫头上来了?”纳兰嗤笑道:“你可好大的胆子呢!”
  “胆子大不大我可不知道,”这人吃吃地笑:“要是能和帝姬一夜风流,一辈子就不白活!”
  “是么?”纳兰也笑:“你这胆量本宫很喜欢……”
  他凑近了些伸手来拉她,她一动不动,这人极其放心地调笑:“这香不错吧,特意为公主殿下准备的呢!”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这人闪身跳上了床里,他拉下了幔帐的一角给身体盖住,剑尖仍旧对着纳兰。
  兰秀端着水盆,一进门就瞧见主子歪在床边,他刚要走近,纳兰手里物件啪地摔了出去,白玉扳指直接碎在眼前,他愣了下,马上意识到有危险,顾不上扔在地上的水盆就尖声喊了起来:“抓刺客啊!来人啊!”
  这一嗓子惊动了很多人,流云也顾不得披上外衫抓起尚方宝剑就冲了出去,他抖开包袱到了院里直接冲向书房,纳兰没有多少工夫底子,那惊悚的喊叫声彻底刺痛了他。
  纳兰挑眉看着刺客公子,他也是有些怔然,然后突然像醒过来一样抓过纳兰贴到胸前。
  他温热气息都吹拂到了脸上,纳兰压下心底恶心的感觉,开口质问道:“谁派你来的?”
  这人撇下长剑,手腕一翻,一把匕首握在手心。他用力像她腹中刺去,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小声呢喃道:“采花不成只好杀人灭口了。”
  “呵呵~”门再次被推开的那一瞬间,纳兰冷笑道:“要是真想采花那你就会发现本宫的秘密了。”
  伴随着侍卫冲进来的还有流云,在他的眼中,纳兰正被人捅刀子,他纵身一跃,尚方宝剑赫然出鞘,这贼人本来就是死士,刺杀未成,连忙抵抗。侍卫一拥而上,流云白着张脸来也不及多想,一把给纳兰抱住。
  她力气用竭,软软在他怀中喘息:“没事,我里面穿着软甲呢。”
  魏雨辰上前捏住刺客下颌,可是已经来不及,这人突出一口黑血,他冷笑两声就闭上了眼睛。她恨恨啐了口,转眼过来又有点目瞪口呆。流云只穿中衣裤给纳兰公主抱得死紧,这是什么情况?
  纳兰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还不给衣裳穿了?”
  流云手边还放着长剑,他充耳不闻抓起来就冲到魏雨辰面前,趁着刺客还没拖走上去就两个窟窿。
  魏雨辰有点不忍再看,他一举宝剑冷声道:“不认识这把剑吗?”
  她瞪大眼睛:“难道是……”
  “御赐尚方宝剑,我乃锦衣也。”流云拭去剑上血迹,还剑入鞘。
  “哧——知道的是给我出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杀人灭口呢!”纳兰远远地轻哼,他一下子白了脸。
  这层窗户纸一捅破,魏雨辰也明白了,感情这公主殿下和苏锦衣大概是一起来的,她们俩的故事本来就在百姓中流传,虽然这位相爷为了权力放弃了公主殿下的感情,但是这不代表什么,看样子嗯……俩个人还是有感情的。
  书房的窗户开着疏散着香气,兰秀指挥侍卫清扫现场,纳兰则在床闭目养神,至于流云,他给宝剑放在桌上,一直对着它发呆。
  次日一早,纳兰神清气爽地起身时候,流云已经穿戴整齐,清歌和四叔帮忙打理了下,三个人看见她时候都是警惕而担忧的,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不愿出言解释。
  魏雨辰果然安排了募捐事宜,流云与她忙成一团,最后将目标定在一家酒楼。
  到了晚上,怀县的富商们都看见了纳兰,她在众人的拥簇中特别显眼,我们的公主殿下身穿锦衣玉带,许是身体缘故,外衫还披着纯白色的斗篷,她那乌黑的秀发从两侧垂下,斗篷的帽兜则刚好给她的容颜遮住。
  当随身小厮将她的帽兜摘下,纳兰美目一挑,立现尊贵冷艳。
  众人齐呼公主殿下,下跪迎接。
  她微微点头,魏雨辰一一介绍,这些都是怀县左右的土豪,一个姓朱的名叫朱福的竟然还拖家带口的来了,她神态特别憨厚,纳兰拿眼一瞥,众人阿谀奉承的百态尽在眼底,这个朱福一开口,定有人附和,妙的是,她还带着她的两个儿子。
  老大朱若玉老二朱新竹,一个二十一个十六,也算有些姿色的。
  流云不在,只清歌跟着了,他小小年纪看这阵势心里早就骂开了,这些个人打的好主意!
  因是这个朱福的带头捐款,募捐很顺利,连带着纳兰从京里带来的一百万,竟也达到了二百万之多,募捐回来,流云就和魏雨辰分工忙开了,一个召集工人修坝引水,一个四处奔波,联系各个水路路段,两个人势必要将这大江南北通顺开来。
  只纳兰悠闲得很。
  这一天流云回来早了些,他走在街上忽然就瞧见了纳兰,她在一家酒楼的二楼窗口处坐着,刚要开口唤她,就见她身边坐了个人。还是个小公子,他怔了怔,鬼使神差的,就上了楼。
  彼时他还穿着满是泥土的短靴,长衫下摆处也都是脏污,一进酒楼就吸引了店家的注意力。
  来怀县修坝的白衣卿相,几乎是人人都认识了,小二特别亲切地迎了出来,流云只说找人,顺着楼梯缓缓地就走了上来。
  纳兰桌上酒菜俱全,她托腮而坐,很少看见这么随意的动作。身边小公子抿着嘴不知说着什么,这一幕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以至于流云差点失态,不过还好他定力不错,心心念念的都是在京中时候蒙泰的样子,心里总能平静。
  “公主殿下好生悠闲那!”他站在桌边,几乎都有掀桌的冲动。
  “嗯,苏爱卿这是才回来?”纳兰坐直身体,目光落在他的脚上。
  “这位就是传闻中的白衣卿相了?”那小公子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新竹有礼了……”
  流云不躲不避地受了这一拜,也不看他,只挑眉看着纳兰:“在下有事相商,殿下还是先回县衙吧。”
  纳兰对着有点不自在的小公子浅浅笑了:“新竹先回去吧,本宫改日再听你讲故事,回去也告诉你哥哥,他说的事本宫记下了。”
  “嗯,”朱新竹再次给两个人施礼:“谢公主殿下赏脸。”
  他的身影刚一离开,流云就拉下了脸色:“殿下一个人连个侍卫都不带,方能体会风花雪月才是吗?”
  纳兰难得心情好解释下:“在县衙闷得很,和小公子说说话也不错。”
  流云转身就走。
  他实在是任性,如今变成这样的局面更是迷茫惶恐,心里的那种无力感自从蒙泰走了之后一直存在,面对纳兰,他就是放不下也放不开更是抹不开那层面子了。
  纳兰倒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她在楼上又喝了两碗酒,这才慢腾腾地回县衙。
  这一回去可是吓了一跳,流云正往书房搬自己的那点家当,兰秀憋红了脸万般不愿意的样子,可人直接给他定在了一旁,自己抱着东西就都摆在了纳兰箱子旁边,魏小蛮膛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就连后院做饭的大婶都诧异地自言自语:“这不合礼法……”
  这的确是不合礼法,尤其对象还是锦衣的身份,纳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自顾地在她大床上面铺被:“你这是在干什么?”
  流云耳根泛红,头也不回:“我与你出京,就要时刻保护你的安全。”
  纳兰挑眉:“所以?”
  他手下一顿:“所以从今日起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在哪你也必须在哪。”
  她眸色一低,差点失笑。


【29】如意如意

  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和她纠缠不清吗?
  纳兰心底倒是升起了一丝好奇,她并未流露出一点异样的情绪,流云没太过于纠缠,每次等她起了,他已经不在,而等她从外面游玩回来,他累极都已睡着,所谓的同床共枕,实在是清水也。
  这天朱福派人又送来赈灾银两,正巧流云在县衙吃过午饭,当时魏雨辰正拿着张图给他讲解,衙役给白银抬进来,后面跟着的恰巧是朱家长子,流云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引来他的侧目。
  朱家子也不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他模样也算不错,过来对着流云俩人就是恰到好处的欠身。
  流云也未说话,魏雨辰一向都是大好人,她指着书房的位置就给人放了去。
  他有点不高兴,当然,她不傻早看出来了,但这些天的相处,她早就将流云当成了自己哥哥一般,于是就打算劝劝。
  “流云大哥——”这是魏雨辰独特的叫法,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秀上一秀:“自从你搬进书房,流言蜚语就没断过,可小妹不相信你是攀龙附凤的人,早前的故事我也听过一些,若是公主无意,我劝哥哥还是宽宽心,放下罢!”
  “我的事我自有分寸,更何况,”流云也不怕说给她听:“公主要是不许,你以为我能近她的身?”
  “你这么说……”魏雨辰咋舌道:“难道你是说公主对你有情?”
  “也许吧,”流云当然不怎么确定:“她只是不善于表达,从不说出口而已。”
  “这……”魏雨辰不由得看向那房门紧闭的书房。
  “我先走了,等会再给我讲讲水流吧。”流云起身离开,他直奔书房,听见屋内传来兰秀的轻咳声,知道屋内不是只有两个人这才放下了心,推开房门,刚好遇上纳兰不悦的目光。
  她坐在桌边,肩上还披着件薄衫,里面锁骨微露,好像是午睡临时起来的样子。
  “你先回去吧,殿下这几日受了点风寒,不宜见客。”流云直接下了命令。
  “那好吧,若玉告退。”朱若玉赶紧退出书房。
  “哼……”纳兰轻哼一声,转身回到床上,兰秀连忙接过薄衫,心里则大骂流云满嘴瞎话。
  流云上前,纳兰拿眼角瞥着兰秀,后者连忙出去并且给房门关好。
  她是真的有点头疼,此时只想好好歇一会儿,他看出她身体不适,也挨着坐下了。
  “好吧,我全坦白。”流云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摩挲:“你这么做我的确是相当不高兴,我猜你之所以恼我就是想知道我和如意女帝之间有什么协议,其实这很简单,你问我就告诉你,可惜你永远也不会问我,只会闷在心里,做一些让我生气的事来刺激我。”
  他这么一说,纳兰顿时挑起了眉:“万能君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是什么万能君?”流云叹息:“苏家我救不了,如意我管不了,锦衣的命我也救不回,就连你,我也是患得患失,时时感到对不起蒙泰。其实如意答应我的很简单,那就是回京之后叫我做自己,从此再不和你有任何交集。”
  “这个简单,”纳兰微恼:“本宫家有贤夫,你本来什么也不是。”
  流云脸色苍白,顿了下连忙说道:“即使我能潇洒离去,你也别这么无情,多少给我些时日,等我走了,你愿意怎么都随你!”
  “好好好!”纳兰一连说了三个好,她额角突突跳着,使劲摔开他手一转身就给后背留给了他。
  “别这样……”流云俯身过去在身后抱住她柔软的腰姿:“其实我心里很难受,真难受。”
  她一动不动,他一手自背后探入前大襟,直接抚上一边酥软,纳兰身体一僵,仿佛是不敢置信地转身,正好被他双唇寻个正着,两个人唇舌纠缠,男人是有意撩拨,女人是很久未曾动情,干柴烈火,放下幔帐之后,就立时缠到了一处。
  也说不上是谁先主动,谁先开始脱衣服,更说不上是谁上谁下……
  正如那句话,久旱逢寒露,情意正浓。
  事后,纳兰光着身体躺在床上不愿再动,流云只好亲自伺候她擦洗,他自己也洗了个澡,然后两个人并肩躺在一起,谁也不想说话,却在被里十指交缠,一个是心满意足,毫无防备,浅浅入眠,另一个则看着她枕边的护身软甲,久久不能闭眼……
  怀县的百姓都知道了,这纳兰公主明地里是来修坝的,可其实是追随苏锦衣而来,虽然这苏大人不能嫁人,但就做公主殿下的情人,那谁也不能说不行不是?县衙的魏大人就做了两人甜蜜的见证,传闻公主殿下护身的贴身软甲不见了,苏大人对其是贴身保护,这二人住在书房的大床上,几乎是夜夜春宵呢!
  怀县这水坝修了整整五个月,等这水路四通八达了,募捐的银子也花光了,魏雨辰的县衙也翻修了一番,尤其公主殿下住过的书房,更是留作了纪念一般,京里也来了如意的旨意。
  纳兰从未说过以后怎么办,流云做一天锦衣,她两个人就不能在一起,当然或许是她不愿违背祖训而已。
  本来是择日回京,魏雨辰非要践行,结果这一天,因着声势浩大的百姓欢送团,很少饮酒的纳兰喝了几碗酒就有了点醉意、流云扶着回了书房,她浑身燥热难受,他神情忧郁,趁她酒意甚浓,抱着她行了房事,之后悄悄离去。
  次日一早,昏睡了一夜的纳兰醒来时候,就对上了兰秀的兔子眼,她摸摸心口处,仍有他的温暖,可心里却逐渐冷了下来,无缘无故地昏睡,那最后离别的温情纠缠,仿佛就在眼前。
  “哭什么?我这也不是死了!”纳兰起身穿衣。
  “主子你可知道,流云公子先一步走了!我还以为他害了你呢!”兰秀赶紧地给她端水洗脸。
  纳兰默然,他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想先一步回京,她不是没有疑问,可宁愿就一直看着,也不问出口……
  主仆二人都对此事做了最后的缄默,魏雨辰更是小心翼翼地丝毫不提这个人的存在,侍卫队护送,纳兰又坐上了华贵的马车,她最后看了一眼怀县街道,想着那个人的心思,最后摸着怀里的软甲,唏嘘不已。
  又过了两日,因是一直赶路,夜晚就住在车里,兰秀挨着纳兰脚下睡着了,而她则因为车帘外的风声难以入眠,马车逐渐停了下来,只听一声什么人,外面就乱了起来!
  纳兰一脚给兰秀踹醒,车里就有护身用的长剑,她提在手里,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带兰索出来。
  外面乱成一团,纳兰挑开车帘,发现已经是尸横遍地了,很多黑衣人蜂拥而至,她甚至看见了他们的冷笑和嘲讽,兰秀要冲出来一把给他拽到身后,她长剑当胸,动也不动。
  一个黑衣人冷笑数声,欺身而至。
  因她武艺粗浅两下便挑去了长剑,兰秀失声哭出声音,纳兰皱眉喝道:“哭什么!横竖有我陪着你呢!”
  于是他不敢再哭,那黑衣人一剑当胸刺来,纳兰吃痛靠在车壁上。
  长剑并没有立刻刺入身体,黑衣人已经觉察到了异常,他心中暗咒该死的流云,刚要横削过来,外面已经火光冲天,一大队人马吆喝着冲了过来,纳兰趁他失神一脚踹来,他赶紧跳开,兰秀捂着口鼻瞪大眼睛看着外面穿着官服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纳兰抚着心口,犹自砰砰乱跳。
  若不是这软甲,恐怕自己已经命丧黄泉。
  丢了几个月的东西忽然就穿在了身上,她拒绝想太多,看着外面的混乱,凤目锐利起来。
  朱若玉此时竟然穿着五品朝服,他走到马车前面深深地跪了下去:“兰若玉来晚了,公主殿下受惊了!”
  “你不是故意来晚的么?”纳兰冷冷道:“是想见到本宫的尸体吗?”
  “臣说了,他要害你。”他避而不答:“是殿下不相信而已。”
  “住口!”纳兰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赶紧收拾收拾,启程回京!”
  “臣有一事相求!”兰若玉跪而不起:“请殿下成全。”
  纳兰已经闭上了眼睛:“本宫说立即启程!休要多言!”
  他倔强地看着她:“臣恳请殿下下命令,诛杀苏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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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纳兰回到京城的那天,一切都变了,仅仅是差了一天而已,如意下了皇榜,向天下人坦诚了自己男孩身份,而苏君后背负了所有罪名,自杀于后宫之内,苏家锦衣公子谢罪入狱,宗室里本来就人丁稀少的皇家老者对她的归来简直是痛哭流涕。
  京城大乱,兰家占据了上风,仅仅是一天的功夫,她顾不上所有的杂念直奔皇宫。
  如意脱去了凤袍,就像一个普通的男孩儿那样束着头发,他穿着白色的常服,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窥测到自己的秘密,感觉到十足的轻松。
  纳兰寻到他时,他正在后宫里发呆,素塔陪着他俩个人看着天上的云。
  她无意惊动,可实在是气恼:“如意!”
  如意十分艰难地面对她:“皇姐,都是我做的,别殃及无辜好吗?”
  纳兰看着他又要落下的泪珠黯然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于是那泪珠就真的落下来了。
  “皇姐尽心尽力的扶持你,从小教导你偏爱你维护你,你呢?”纳兰缓缓靠近,语气忍不住上扬起来:“我不想辜负母皇的嘱托,想保护你和你的一切,结果兰家没能怎么样,你自己就主动认罪了,甚至都没给我任何的时间来为你安排后路!”
  “你让我太失望了,如意。”纳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让皇姐怎么办呢?”
  “姐!”如意跳了起来,直直扑来。
  “好吧,”纳兰揽他入怀:“如意如意,事事如意。”      


【30】登基为帝

  百姓们私底下都在议论,苏家完了。
  纳兰果然没有令兰家失望,她迅速接管了朝政上面所有事宜,苏家因为苏君后的离世也是措手不及,苏锦衣关在天牢,不久也问了刑。其他没成气候的都排成一排,在大殿上跪着。
  纳兰没有太深究,如意始终将责任揽在身上,她心知肚明,托了心腹给人直接送到了素塔那里,登基为帝也不是一件草率的事。
  又过半年多,来年春天,帝姬纳兰春祭之后登基大典,她改国号为太平,广昭天下,减税免税,又重新做了一番运动。
  时间过的很快,朝廷稳定下来之后,群臣开始建议充盈后宫,历任女皇的后宫最多也就八位侍君,所以私下里,兰家也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
  兰染还住在公主府,他自然是头号人选。
  可纳兰已不是当初的纳兰,任凭人家怎么说,她眉头一皱,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就彻底冷脸,然后就谁也不敢再提。
  劝她选秀的奏折摞起来老高,她看了只随手扔在一边。
  可等了又等,等了又等,那人始终没有回来……
  夏日炎炎,怀县的一个四合院里,清歌正晾晒着洗完的衣衫,四叔回了老家,如今只有他和流云相依为命,他也不知道流云哥哥这是为什么非要回到这里,当初回到京城,如意小皇帝立刻扣押了他们,直到纳兰公主性命无忧的消息传过来,才没有真的下杀命。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流云哥哥一脸痛色,对小皇帝说:“我下不了手,因为我不想当皇帝,可你是皇帝,为什么也下不了手?“
  如意当时不顾君后在场,对他们恨恨道:“皇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带着你们给她陪葬!”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他回头张望,一张俊美无双的脸顿时映入眼帘,流云自己那独特的容颜就那么袒露在阳光之下,他甚至看得到那微微扬起的唇角。
  清歌想这就是流云哥哥他自己,不用再扮演别人,真好。 
  怀县,这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流云看着天边的云,不由得想起了她。
  清歌晒完衣裳要出去买菜,可一拉开大门,立时傻眼。
  外面站着两排侍卫,一人站在门前正要敲门,魏雨辰魏大人。
  他一见她就结巴了:“大大魏大人您怎么来了?”
  魏雨辰也是吓了一跳:“清歌你怎么在这里?”
  大门大开,她一眼就看见了院里晒阳阳的流云。
  他淡然地看着她,虽然面貌不同,但是从那身姿上,再加上清歌的出现,也能认出这人身份。
  原来他真的是流云,女皇陛下的情人苏流云。
  魏雨辰只管传达女皇旨意,京里来的侍卫则负责给人带到。
  苏家还有一位苦苦撑着的右相,此人姓苏名少红,已经四十多岁了是膝下有女无子。纳兰登基后彻查朝中清流,苏家是倒了,但是又被她扶起来了。
  这个苏相和夫君两个人可谓是朝中老打酱油的了,纳兰提拔之后直接下了旨意,选其子进宫。
  可她无子,原来还一直纳闷,可过了两个多月,出门游玩的儿子突然被押了回来,他忽然才明白女皇陛下的用意。
  这一天,苏家流云公子被送入后宫,他被逼着穿上了红嫁衣,任由一顶轿子抬了进去,女皇下旨封其为苏贵君。
  流云一直没有反抗也没有言语,他还不知道她的心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落在何等境地。
  宫人们给他引进了凤殿,殿内一个人也没有。他有点意外,自己四处转悠。等到了晚上,日理万机的女皇陛下终于回来了,他已经自顾自地脱衣裳在睡觉。
  他知道这是女皇的凤殿,可他也知道她既然给他带回了京城,又引在这宫里,那他自然就不客气地住下了。
  给女皇掌灯的仍是她的贴身小厮兰秀,当然如今的他已经是喜怒不表于色了,所以看见自家陛下的凤床上还躺着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的人时候,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退下。
  纳兰倒是怔了片刻。
  随即她走到大床边上俯身看着他:“你还真是不听话,可惜回来的有点晚了。”
  流云挑眉等着她的下一句:“什么意思?”
  她微微扯动了双唇,带出一丝笑意:“因为在封苏贵君之前,宫里面已经有一位兰贵君了。”
  他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依旧闭上眼睛等着入眠。
  身旁是窸窣地衣料声音,纳兰无心逗弄,站直了身体轻咳了声说道:“起来伺候我。”
  流云有点诧异地睁开双眼,接着温顺地跪在床上开始给她解盘扣,她定神看着他,他也难得如此顺从。
  可惜的是他笨手笨脚,解了半天却也没能全解下来,纳兰却一下子将他抱住。
  “陛下,”流云道:“您这是要留流云侍寝吗?”
  “闭嘴!”纳兰恼道:“你个罪臣,杀了你尤不解恨!”
  “于是呢?”他莞尔:“让我侍寝?”
  “你就那么想侍寝?”纳兰掐了他腰身的软肉一把,开始扒他的衣衫。
  他本来就没穿多少了,被她这么快的动作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弯起了嘴角。两个人倒在了凤床上……
  早上起床的时候,纳兰早已不在。
  不过清歌却被送进了宫里,流云赖在凤殿上不肯起床,这小家伙一直诚惶诚恐地跟他嘀咕,正在他犹豫着是要先起床还是先梳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流云示意清歌去看,没等两个人听清是怎么回事,一个男子已经闯了进来。
  他穿着高贵,摸样淡雅,而眉宇之间全是凝色。
  一走进,两个人打个照面彼此都在心里冷哼了句,果然是他!
  这人正是兰染,也是后宫之中的兰贵君。
  “清歌,”流云叫唤道:“给我衣裳拿过来。”
  “苏贵君好大的胆子,”兰染挑眉:“这凤殿当中,可是不许男子留宿的。”
  “是嘛?”流云一边慢条斯理地穿衣裳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着:“这可如何是好?女皇陛下可是缠着我在这床上弄了一个晚上也没说让我走,现在腰还酸着呢!”
  “你!”兰染再难以保持没有表情的脸:“你不用炫耀,还是小心为妙吧,伴君如伴虎,说不定让你回来,就要给苏家连根拔除呢!”
  他只当没听见,气得兰染甩袖而出。
  又过一晚,苏家贵君中毒差点驾鹤西游,女皇震怒,驱逐兰家子。
  同年十月,纳兰女帝身怀有孕,帝君一直空位中,来年长皇女诞生,苏家贵君父凭女贵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