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9-07

殷亚悦: 冷君系妾心


  楔子

  御书房中,身著靛青色的长袍,腰系玉佩,男子一脸严肃的立于桌前,锐利的黑眸望著桌案后方身穿龙袍的男人。

  若非为了妹妹未来的幸福,海天麒说什么也不会再踏入皇宫,与皇帝面对面谈起交易。

  「只要你娶大公主为妻,朕就取消将海冷梅赐婚于三皇子的圣旨,并且不再追究那桩婚事。」慕容浚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前来,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海天麒没想到皇帝竟会出此难题给他,本来他以为,皇帝顶多只会给他一个官位,要他入朝为官罢了,没想到却是将赐婚的对象换成他。

  「你可以选择拒绝,但是三皇子与海冷梅的婚事则照常举行。」慕容浚好整以暇的望著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就像一头豹要玩著利爪下的猎物。

  「为什么会是大公主?」海天麒直视慕容浚,一点也不害怕这不驯的模样会为自己引来麻烦。

  仍待字闺中的公主有好几名,但为何偏偏是传言中最受皇上疼宠的那一个?

  难道这是皇上刻意对他示好?还是另有其他用意?

  「凤鸢是朕最宠爱的公主,将她赐婚于你,就当是朕对你的一片心意。」慕容浚笑了笑,眼底掠过算计的神采。

  海天麒拧眉不语,但他已经从皇帝那双算计的黑眸得知,将慕容凤鸢嫁给他,绝对不会像皇帝所言的那般单纯只是为了展现心意。

  然而他已经无计可施,明知皇帝设了一个圈套让他跳入,但为了妹妹的未来,他不得不点头。

  「只要皇上保证草民的妹子与海府一家上下皆平安无事,那么一切任凭皇上做主。」



  第一章

  在海云龙颓丧的离去以后,始终在屏风后方待著的人儿缓缓移动莲足,来到慕容浚面前。

  女子有著一张白净的鹅蛋脸,水灵灵的星眸上方是一对秀眉,小巧的鼻梁,以及微微抿紧的朱唇,在细心的妆点之后,更显得雍容端庄。

  她是当朝的大公主,慕容凤鸢。

  慕容凤鸢浑身散发出清冷的气息,星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正俯视桌案上那幅画像的慕容浚。

  「父皇。」她淡淡的唤了声。

  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了慕容浚的沉思,他抬眸一瞧,唇角顿时扬起一抹笑意。

  「鸢儿,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

  慕容凤鸢微微福身,并没有忽略父皇眼中的欣喜之意,但她细致小脸上的神情依旧淡然。

  「来一会儿了。」她视线往下一移,落在那幅画像上,星眸微微黯然。「父皇又在思念余姨娘了?」

  「是啊,算算时间,已将近十年没有再见到她了。」一想到与他分隔两地的爱人,慕容浚不由得心中惆怅。

  「十年啊……」慕容凤鸢轻声低喃,星眸半垂。

  画中的女子跟她容貌有几分相似,但两人却没有缘分。

  这就表示,她入宫也将近十年了,是吗?

  日子过得真快,她竟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中生活了十年,而且还能平安的活到现在,想想,她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觉得讽刺。

  「那孩子也九岁有了吧?」慕容浚叹道。

  当初他离开时,那孩子还在余妃的腹中,返宫半年后,他也接到余妃顺利产下龙子的消息。

  想起当年与余妃分离时她嘴角的那抹苦笑,慕容浚不禁心疼,也很不舍。

  为了确保余妃在宫外的安危,他曾派人暗中保护他们母子俩,没想到却被一些想要攀附权势的小人意外得知她的去向,暗地里轮番去骚扰他们母子的生活,后来余妃只好请求他别再派人护著她。

  因为她害怕好不容易拥有的平静生活会再次被朝野的有心人破坏,更不希望孩子无端受波及,所以请他别再让人跟著他们母子,并且希望他能专心于朝政,别去找她。

  起初慕容浚当然不愿意,要不是余妃表示,若他不答应的话,她宁愿与孩子躲到连他都找不著的地方,他也不会接受她这样的请求。

  于是这些年来,他只能待在宫中,独自对著她的画像思念她,尝尽相思之苦,却无法可解。

  慕容凤鸢静静望著父皇眉宇间流露出的愁郁,没再多说什么,将视线往海云龙消失的门口望去。

  海云龙,被父皇从一名平民瞬间提拔为内阁大学士,在朝野引发一片舆论声浪,许多高官对于海云龙如此幸运的际遇感到不可思议,也引起部分有心人眼红。

  这位误打误撞被拉入这淌浑水中的人,可是她未来夫家的长辈。

  顺著女儿的视线望去,慕容浚想到稍早前海云龙战战兢兢的想为次子海天麒说情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为了得到海云龙,朕可是煞费苦心哪。」

  他等了二十多年,可终于让他等到了!

  「父皇似乎对海大学士特别偏宠。」慕容凤鸢开口道,水眸望著父皇满意的笑容。

  即使海云龙入朝至今仍未有令人眼睛一亮的作为,但父皇对他似乎没有任何质疑。

  「鸢儿,海云龙的用途并不在此时,但你相信朕,他绝对会是个良臣。」

  从海云龙的身上看不见任何野心与嗜权的气息,那双炯亮的黑眸透露出的是赤诚的心,当初就是因为他的不贪与赤诚之心,让慕容浚一眼就看上这个人才。

  这样的人,不仅对主人掏心挖肺,当然更不会反咬主子。

  而海云龙的次子海天麒,则刚好完全相反。

  海天麒生性沉冷,在波诡云谲的朝中绝对能够如鱼得水,并且毫不留情的毁掉阻挡或伤害他的那些人。

  他可以轻易的割舍高高在上的身分、地位,也可以为了得到权力而踩著别人的血往上爬,端看他想不想要得到罢了,而非那是由什么人给予。

  他的眼神太过冷冽,仿彿任何事物都无法捆绑住他的心,似乎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但是,再怎么残酷冷情的人,对于亲情还是很难割舍。

  海天麒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家人。

  只有让他有了牵挂,他才会对自己根深柢固的想法和行径有所迟疑。

  因此这回海冷梅的事,可说是上天赐给慕容浚一次太好的机会,若不好好把握,未来要再得到海云龙和海天麒这两大人才,机会可能极为渺茫。

  慕容凤鸢暗暗叹息。她并不想知道海云龙在父皇的心中评价如何,她在意的是未来将与她同床共枕的海天麒。

  那个男人,她只在父皇的寿宴上见过一回。

  其实她记不清海天麒实际上长得如何,但对他那双深邃而难以猜测的黑眸记忆犹新,看起来是个心思深沉的男人。

  不需要经过相处,慕容凤鸢记忆中的海天麒,并不令她欣赏。

  当她得知父皇将她赐婚予海天麒时,她曾经断然拒绝,但父皇完全不肯退让,甚至对她动怒。

  无可奈何之下,她不得不答应这件婚事,但她一点也不知道,父皇拉拢海氏父子究竟是为什么。

  望著慕容浚算计著什么的神色,嘴角的笑看来是那么的得意,身为帝王的子女,婚姻大事完全身不由己,被拿来当作交换的条件也是正常的。

  人人都说她是最受宠的大公主,为什么她却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

  她只觉得自己被视为交易的物品,用来换取父皇想要的人才。

  慕容凤鸢敛起水眸,心底涌起一股悲哀,却无法制止即将发生的事,只能暗暗摇头叹息,并悄悄告退。

  ◆◆  ※  ◆◆

  带著颓丧的心情,海云龙无奈的回到学士府,当他才踏入大厅时,竟瞧见应该在苏州的次子海天麒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悠哉的品茗,似乎正等待著他回来。

  「天麒?你怎么来京城了?」海云龙诧异地望著沉静的他,在主位落坐。

  海天麒不疾不徐的将茶杯搁回茶几上,慵懒的抬眼望著满脸疑惑的父亲,低沉的嗓音里似隐含著笑意。

  「我都已经接下圣旨了,当然是来京城完成婚事。」要不老头子以为他是来看许久不见的父亲吗?

  「什么?你……你这么爽快就答应皇上了?」本来以为儿子会力抗到底,没想道他却将赐婚一事看得很淡,这反倒让海云龙傻眼。

  「不答应皇上,难道要让自己的脑袋落地?」海天麒没好气地道。他还想多活几十年好吗?

  「我以为你不会想娶公主……」海云龙搔搔脑袋。

  「在冷梅未回府以前,我确实打从心底不想成婚,更不可能碰皇室的女子。」

  若非为了妹妹的下半辈子著想,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将自己推入这样的万丈深渊。

  活了二十七个年头,他早就将人生作好安排,这辈子除了游山玩水,他一点也不想让任何事绑死自己。

  但是,当见到妹妹悲伤的落泪,恍若一缕游魂,行尸走肉般的活著时,他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所以他独自一人进宫去,找上在他成年以后就显现出对他极富兴趣的皇帝。

  多年前,海天麒曾出席皇帝的寿宴,那个高高在上,只手就能遮天的皇帝曾告诉他,若他这一生中能够付出二十年的岁月来为未来的帝王效命,那么,皇帝愿意给他所有他想要的权力、财富与美人。

  但海天麒并既不贪权势、富贵,也不贪美色,他想要的是浪迹天涯的自在生活,那才真正适合他的性子。

  然而妹妹的婚事迫在眉睫,一旦她与三皇子拜堂成亲,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于是海天麒接受皇帝的条件,答应娶慕容凤鸢为妻。

  慕容凤鸢……

  脑海掠过一抹清丽而高傲的倩影,那清冷的眼神,仿佛没有任何人可以探知她的心。

  海天麒只在皇帝的寿宴上见过她一次,对她那双清冷得仿彿尘世间的一切都事不关己般的双眸,他记得很清楚。

  虽然贵为公主,但她好像并不快乐,不然那双眼眸怎么会透露出孤单?

  「我没有想到本来欢欢喜喜的一场婚事,却变成这样收场,还得让你委屈……」海云龙感叹世事变化多端,快得让人难以掌握。

  海天麒对父亲语气中的无奈不予置评,只是挑起浓眉,话中有话地道:「委屈?就不知道最后到底会是谁委屈了谁。」

  谁说他委屈了?

  他可是很期待与慕容凤鸢的婚姻生活呢!

  ◆◆  ※  ◆◆

  一个月后,京城驸马府。

  皇帝最宠爱的大公主下嫁平民的戏码,在京城轰轰烈烈的上演,这日全京城喜气洋洋,许多人围在街道两旁,纷纷争相想一睹公主的风采,以及一跃成为驸马爷的幸运男子。

  新郎官是当朝大学士海云龙的次子,据说生得相貌堂堂,器宇非凡,举手投足间显得潇洒自若,是皇帝很早以前就决定的驸马人选,但由于海天麒并不想太早定下来,因此才一直延宕至今。

  「不愧是海大学士的二公子,果真生得一表人才,风流俊俏,是所有女人看了都会心动的男人呢!」

  「是呀,好俊呢!就不知道大公主是否也是个大美人?」

  「宫里的公主怎么可能不美?只要胭脂红粉往脸上一抹,再丑的女人都可以变成大美女呢!」

  街道两旁的谈论声此起彼落,坐在骏马上的海天麒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他的妻子怎么可能是丑女?

  他可是亲眼见过她的风采,虽然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除非身材变形,或者是长了满脸痘子或黑斑,要不然慕容凤鸢在他的记忆中是一名清丽秀雅的佳人。

  稍早他牵著她坐入花轿时,那双柔软的小手温暖而细致,纤细的身段只比五年前更加凹凸有致,若是红盖头下的容貌跟五年前一样迷人的话,那么他海天麒的妻子对所有男人来说,确实是很赏心悦目。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穿过长长的街道,鼓乐、鞭炮声齐鸣,响彻云霄,将整条街点缀得热闹非凡。

  不久,迎亲队伍便在驸马府大门前停下,海天麒翻身下马,照礼俗拿扇敲打花轿顶并用脚踢三下花轿,然后掀起轿帘。

  他即将过门的新娘正端坐在花轿里头,接著在一旁喜娘的搀扶下走出花轿。

  海天麒望著红盖头下的人儿,她给他的感觉好娇小,令任何男人都会有种想将她纳入羽翼下的感觉,但当她挺直腰杆,抬头挺胸的轻移莲步时,却令他觉得这女子似乎不怎么好亲近。

  他玩味的望著新娘,从喜娘手中接过她的小手,当他的掌握住那只柔软的小手时,他明显感觉到她的僵硬。

  「别怕。」海天麒轻声在她耳边低语。

  慕容凤鸢俯下头,从盖头的下方,她看见了正握著她的那只大掌,它温暖而厚实,却也令她不由自主的想逃。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男人如此亲近过,心底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抗拒,于是她轻轻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在下一瞬间被握得更牢。

  她愕然的瞪著那只紧紧握住她的大掌,从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的她顿时心生一股不悦,更用力的想要抽回手。

  「别再反抗,不然我可要当著全城百姓的面前抱你入门了。」海天麒低沉的威胁道,甚至微微施力,让她重心不稳的跌入他怀中。

  「你……」慕容凤鸢没想到他会如此恶劣,出声想喝止他,但立即想到现下的情况不适合她发怒,于是她忍下这股怒气。

  她是大公主,身分矜贵,绝不容许她做出不合宜的事。

  见她终于不再绷紧身子,海天麒露出满意的笑,愉悦的带著她跨入门槛,这仿彿仔细呵护著她的模样,赢得一旁围观百姓们的赞赏。

  「驸马爷还扶著公主入门呢,肯定是个疼妻子的好男人!」

  「可不是吗?你瞧新娘也是任由新郎官牵著,好一对恩爱的新人呀!」

  是哪个人眼睛瞎了?她什么时候愿意让这个男人牵著了?她根本是被强迫的好吗!

  慕容凤鸢有丝恼怒地任由即将成为她夫君的男人牵著走入大门,心底对海天麒留下不太好的印象,却不知道他只将这一切当成婚姻开始前的调情游戏,一点也不在意方才的你来我往。

  ◆◆  ※  ◆◆

  洞房花烛夜。

  喜筵结束后,夜色已深,晕黄的烛火摇曳的映照在窗户上。

  海天麒带著微醺踏入新房。

  虽然已有几分醉意,但他的脑袋还很清醒,望著端坐在床沿的人儿,他遣退一旁候著的喜娘与丫鬟,并缓缓朝她步去。

  那稳健的脚步声,让慕容凤鸢不禁有些紧张。

  她敏感的察觉到,屋内似乎只剩下她与他两人,其他人都被他遣退了。

  他要做什么?慕容凤鸢戒慎的瞪著红盖头下的那双黑色靴子。

  没有其他的动作,海天麒直接掀起她的盖头,因为他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她的容貌是否如他记忆中那般动人。

  慕容凤鸢被他毫不犹豫的动作弄得心头一颤,清亮的水眸掠过一丝慌乱,却在视线停留在他的脸庞上时,顿时忘记了呼吸。

  她的夫君,海天麒,生得龙眉凤目,器宇不凡,是极好看的男子。

  狭长的黑眸在一双浓黑的剑眉点缀下显得十分深邃,眸光冷然却又有一股难以察觉的温意,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抿紧的唇,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痕迹,矛盾得令她移不开双眼。

  这男人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威胁她的海天麒?

  「娘子,还满意为夫的相貌吗?」

  海天麒调侃的嗓音敲醒了陷入思绪中的慕容凤鸢,她小脸顿时一红,飞快的移开视线,小嘴因羞愧而抿紧。

  她竟盯著她的夫君猛瞧,甚至还发起呆来?

  慕容凤鸢的反应让海天麒又是一笑,朝她伸出手,牵起已经在床沿坐了许久的人儿,来到桌旁坐下。

  拿起早已备妥的交杯酒,海天麒将其中一杯放入她的手中。

  「新婚之夜,得先喝交杯酒,以示日后夫妻同心。」海天麒话中有话,黑眸闪烁著难解的光芒,拿著酒杯的右手直接勾著她的小手,率先一饮而尽。

  「等等,你为什么要遣退喜娘和丫鬟们?」慕容凤鸢并没有跟海天麒一样喝下交杯酒,反而很在意被遣退的下人。

  「娘子,今晚是我们两人的新婚之夜,难道你希望有人在一旁观看?」海天麒淡笑一声。

  「可是……」听出他话中的嘲弄,她的小脸又是一红。

  「娘子快快喝下手中的酒,要不,日后我们夫妻俩可是很难同心呢。」海天麒轻声催促,右手仍勾著她,黑眸直盯著她瞧。

  慕容凤鸢,皇帝最宠爱的大公主,以她尊贵的身分,却被赐婚给他这种平民,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或是图些什么?海天麒著实不明白。

  见她迟疑的将那杯酒饮尽,浓浓的酒味差点将她呛著,顿时她整张小脸变得像桃花一样艳红,看得他一阵心荡神驰,心里对她的猜忌顿时消失。

  如此娇艳动人的女子,是他海天麒的结发妻。

  情不自禁的,他俯身亲吻她那娇艳欲滴的嫩唇,浅尝轻啄,缓缓品尝著她的气息。

  慕容凤鸢瞪大双眸,错愕的望著几乎与她贴在一块的俊脸,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

  「你好美。」他喃喃低语,拿下她握在手中的杯子,一把抱起呆愣住的美人儿,将她抱上铺著大红喜被的床榻。

  「你要做什么?」慕容凤鸢望著他闪烁著光亮的黑眸,紧张的问。

  「你说,新婚之夜,新郎官应该做些什么好呢?」海天麒觉得她的反应有趣极了,同样上了床榻,与她四目交望。

  慕容凤鸢不禁倒抽一口气,没想到昨晚宫里的老宫女告诉她的那些羞人的房事,竟这么快到来。

  「怎么不说话了呢?」海天麒著迷的望著她红艳的小脸。

  她那双水亮星眸下的心思,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尊贵的公主,果真是被保护得很彻底的娇花,似乎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呢!那么,身为她的夫君,他不介意做个好夫子,从头到尾完整的教导她,让她知道。

  「我们……这么快就要睡了?」慕容凤鸢轻咬下唇,紧张得连声音都不住颤抖。

  海天麒爱怜的轻抚她红嫩的粉颊,俯首在她耳畔低声道:「不,我打算一整晚都不让你睡了。」

  「不!」慕容凤鸢惊呼一声,迅速拍掉正抚摸著她的大掌。

  长年身处皇宫中,鄙视一般百姓的想法已经根深柢固,她一时之间仍无法接受海天麒的碰触。

  「不?」海天麒好玩的勾起一抹笑,对于她眼中激烈的抗拒之意视而不见,反而对她透露出的鄙视神色挺有兴趣。

  「你只是个平民百姓,并非王族,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我慕容凤鸢的夫君!」她一手揪紧衣襟,一手将他推离。

  「喔?那伟大的慕容凤鸢公主,既然你认为海某没有资格成为你的丈夫,那么,是否需要海某拟一封休书,让你坐上回头轿呢?」海天麒对于她语气中明显的鄙夷感到一丝气怒,薄唇吐出的话也重了许多。

  「你说什么?」她愕然。

  「我说,既然公主瞧不起海某出身平庸,那么海某也无福消受皇上的恩德,不如就让海某拟封休书,让公主坐回头轿回宫去吧。」说著,海天麒翻身下床,当真找来纸笔。

  休书?回头轿?

  瞪著已经端坐在桌前,手拿狼毫写著的海天麒,慕容凤鸢不敢相信他竟真要这么做,于是立刻下床,不由分说的抽走他手中的纸笔。

  「海天麒,是谁准许你这么做的?」她气恼的瞪著他。

  这男人到底是安怎样的心眼,竟要她带著休书坐上回头轿,好让天下人耻笑她?

  「既然公主看不起我,那我想自古以来以夫为天的道理对公主来说并无意义,那么我愿忍痛送公主一封休书以及回头轿,好让公主可以尽早另寻良缘。」他一番话说得似乎是为她著想,事实上却是硬生生的将她的威风压入谷底。

  慕容凤鸢瞪著他嘴角看似无辜的笑,顿时觉得这男人并非简单人物,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黑眸中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你好歹毒。」她忿忿地咬牙道。

  「公主言重了,海某只是比较善解人意罢了。」海天麒无谓的耸耸肩,笑意更深。

  「你……」她极为气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主,你拿著海某的纸笔,这样我无法写休书放你自由呢!」他朝她伸手讨著纸笔,黑眸瞅著她的小脸,观察她多变的神色。

  「你、你……我有教你写休书吗?」她将手中的纸笔丢到一旁,小脸上满是恼意。

  她会说出那些话,只是因为想稍稍报复他威胁要在众人面前抱她的话,并且重申自己的身分地位,不想从此以后被这男人以她的夫君之名压得死死的。

  她不希望她的丈夫是个只想攀权附贵之人,甚至为了权势而对她百般讨好,抑或仗著自己是驸马在外胡作非为。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与海贵妃有亲戚关系,但到底还是一介平民,她就不相信父皇只是单纯的将她赐婚予他。

  过去父皇也曾有意将她指婚给一些王公贵族,但都被她婉拒,而父皇也都由著她,但这回不知为何,当她拒绝这桩婚事时,父皇却大发雷霆。

  她想,若不是父皇对海天麒有某种程度的期待,就是海云龙对父皇说了些什么,父皇才会将她下嫁给一名平民男子。

  对于父皇替她选择的丈夫,慕容凤鸢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捍卫自己的尊严,不被眼前的男人欺负。

  「你不是瞧不起海某吗?」海天麒似笑非笑的说。

  她眼中的防备之意很重,似乎对他这个夫婿很有意见,而他一向仁慈,愿意大发慈悲的把耳朵掏干净,听她怎么说。

  海天麒好整以暇的一手撑著下巴,黑眸直勾勾的望著她,等她开口解释。

  「随你怎么想,总之就是不许你写休书!」

  她蛮横的将他已写下几个字的纸撕碎,星眸狠瞪他一眼,理也不理他,自顾自的上床,准备就寝。

  慕容凤鸢压根儿不晓得海天麒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结束新婚之夜,累了一整天的她,几乎是一沾床就立刻睡著,完全忘记房内还有另一个人在,而那个人正是她的夫君。

  海天麒被她迷糊的举动逗得不禁失笑,但即使她累得倒头就睡,他今晚要逗逗她的念头可没有断过。

  于是,他褪去大红喜袍,只著内衫上了床榻。



  第二章

  睡得极沉的慕容凤鸢根本没有察觉身旁多了个人,犹自沉浸在睡梦中。

  她睡得很熟,侧睡的脸上小嘴微张,红嫩的唇瓣微微嘟起,粉嫩的脸颊红扑扑的,模样煞是可爱。

  情不自禁的,海天麒俯身亲吻她的眉眼,大掌抚摸著她的腰身,感到一阵心荡神驰。

  薄唇挑逗似的扫过她的耳鬓,再往下滑了些许,含住圆润可爱的耳垂,然后伸出湿热的舌,轻慢的舔弄。

  「好痒……」睡得正熟的人儿有些难耐的伸手往耳边一拨,将扰人的蚊子赶走,再换个姿势继续睡。

  她这娇憨的动作,令海天麒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女人真的很可爱!

  「鸢儿。」他轻声唤著,并不打算让她一个人梦周公,把他这位新郎官晾在一边干瞪眼。

  「别吵……」慕容凤鸢小手一伸,又像拍蚊子一样,往他的俊脸挥去。

  他灵巧的闪过,一把握住那只使坏的小手,俯身直接吻上她的小嘴,狂浪的吸吮,顿时让她惊醒。

  「你……唔唔……」她瞪大双眼,又惊又怒,伸手想推开压在身上的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他紧紧攫住。

  这这……这男人要对她做什么?!

  「鸢儿,你可别忘了今晚是我俩的洞房花烛夜,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应该不会想让夫婿独守漫漫长夜到天明吧?」海天麒停下索吻的动作,眼眸含笑的低声道,大手已经不老实的往她身上摸去,悄悄的解开她的嫁衣。

  「你快放开我!」慕容凤鸢脸蛋红红的,光是想到昨晚老宫女告诉她的那些话,她就不敢往下想待会儿将要发生什么样的事。

  「这么美味的妻子,为夫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海天麒煽情的亲吻她的脸颊。

  这么高傲又美丽的小妻子,令他情不自禁想占有。

  「你……」羞赧的望著他眼底赤裸裸的欲望,她胆怯而害羞。「你在胡说什么,我要睡觉……」

  「可是为夫今晚可不打算让你睡了。」他褪去她身上的嫁衣,只剩下内衫,女子美丽的曲线若隐若现,顿时让他下腹又是一阵紧缩。

  海天麒望著她娇羞的模样,没有将她扭捏的抗拒放在眼里,愉快地低头开始一口一口享受今晚的盛宴。

  他的唇扫过她的颈子,在一片白皙的肌肤留下朵朵吻花,淤红得很诱人。

  慕容凤鸢缩了缩脖子,想躲却躲不掉。

  「好痒……」她忍不住咕哝。

  「如果你说很舒服,我会更开怀。」她不解风情的话令他挑起眉,决定更卖力的挑逗他的小妻子。

  他的吻来到她的胸前,隔著布料凸起的两颗莓果仿彿诱惑著他品尝,黑眸一沉,他毫不犹豫的张口含住其中一个,隔著布料啮咬著。

  慕容凤鸢轻呼一声,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瞧,羞愧的发现他正隔著肚兜吸咬著她的胸脯。

  「你、你……你怎么能……」她说得结结巴巴,不知所措。

  海天麒扬唇一笑,「男女交欢就是这样,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可是……这样好奇怪……」慕容凤鸢无法控制的低吟一声,小脸顿时更红,双手迅速地捂住小嘴,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过自己发出如此娇软的声音。

  他轻慢的捻拧那挺翘的尖端,偶尔以指摩挲,对于她纯真的反应喜爱得紧,轻柔的拉下她捂住小嘴的双手,将她看个仔细。

  她水亮的星眸透露出些许胆怯,粉嫩的双颊红艳似火,仿彿一掐就能滴出血来,嫣红的双唇被他吻得微微肿胀,模样妖媚动人,令他忍不住想狠狠的蹂躏她、占有地。

  推高遮住他视线的粉色肚兜,两团白皙的丰盈立刻跃入眼底,两朵红莓颤巍巍的点缀在上头,挺翘而粉嫩,吸引他品尝。

  「你真的好美……」海天麒低哑的轻喃。

  从来没有人这样大胆的直视她的身子,更何况是男人,慕容凤鸢红著脸儿,伸手想遮掩被他赤裸裸盯著瞧的胸脯。

  「别遮。」他握住她的手,不许她打扰他的兴致。

  「你别一直盯著我瞧……」被他瞧得不自在极了,她扭动身子,想避开他火热的视线,却被他霸道的将双手高举过头顶,高大的身躯直接压在她上方,让她想动也不能动。

  「你这么美,我怎么可能不瞧?」海天麒不理会她的抗议,低首直接含住一朵粉嫩的蓓蕾,灵活的舌尖或是舔舐或是勾旋,惹得她战栗不已,却无法抗拒。

  「你……你快住手……」慕容凤鸢企图喝止他,然而语气不仅一点威严也没有,反倒像是撒娇。

  「你确定要我住手吗?」他低哑的笑了,粗糙的长指捻拧著蓓蕾,甚至弹弄著。这个小女人就连在床上都不忘自己公主的身分,还妄想命令他?

  慕容凤鸢难耐的弓起身子,想闪躲他在胸口制造出的骚动,尤其双峰被他煽情的舔弄著,教她好羞。

  「你这个小女人,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以夫为天这句话的意义。」海天麒轻斥,恶劣的啃咬了下她的颈子,大掌缓缓往下滑,悄悄滑进她柔软的腿间。

  她发现他一点也没有将她的威吓听进耳里,还放肆的对她做出这种羞人的事,她应该发怒才对,但令人泄气的是,她竟然觉得很……舒服。

  羞愧与情欲交织著,她分不清身子传来的感觉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但她确实并不想真的抗拒他在她身上点燃的激情。

  慕容凤鸢娇声低喘,「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身子变得好怪……」

  「做夫妻间会做的事。」

  海天麒咬著她的唇瓣,轻轻的解开她颈后的系绳,将粉色的肚兜褪去,顿时一对高耸浑圆的胸脯呈现在他眼前。

  慕容凤鸢倒抽口气,赶紧遮掩住裸露的浑圆,星眸怯怯的望著他微眯的黑眸。

  这男人……怎么可以一直盯著她的身子瞧呢?瞧得她好不知所措。

  海天麒强硬的拉开她的小手,将她雪白而美丽的盈软瞧得仔细,长指摩挲著蓓蕾,瑰丽的顶端很快的因他的爱抚而挺翘、紧绷。

  「你别摸那儿……」

  她脸儿红通通的,一双鹿儿般楚楚可怜的星眸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不知所措的模样更让他想尽快占有她。

  「你不给我摸,那么是想给谁摸呢?」海天麒勾起邪恶的笑,长指恶劣的拧扭一朵嫩蕊,惹得她哀鸣一声。

  「才没有……我才没有要给谁摸……」星眸渐渐染上情欲的色泽,慕容凤鸢轻咬下唇,想制止不断冲出喉头的羞人呻吟,却一再被他恶劣的挑逗迷乱了神智。

  「还是你正想著别的男人?」海天麒挑眉,望著她迷蒙的双眼,心中因这个猜测而升起一种异样的不快感。

  生于帝王家的女子,虽然外表庄严端正,但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并没有人可以真正的了解。

  宫里常传出一些王公贵族生活糜烂的消息,在一般百姓的想法中,皇宫里头的人虽然有权又有势,但那里也是全天下最乱的淫窟。

  「才没有呢……」慕容凤鸢娇声低道,眼波流露出说不出的媚态,身子因为被他逗弄得不晓得该如何是好而频频扭动著。

  「是吗?」海天麒低喃,被她娇媚的神情迷住,大掌在她的腿间来回抚摸著柔嫩的肌肤,接著挑起薄薄的亵裤一角,伸指找到隐藏在花瓣中敏感的珠蕊。

  当他粗糙的指腹碰触到细嫩的敏感花蕊时,她的身子恍若遭雷击般僵住,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小嘴逸出更娇媚的呻吟。

  「你……你在摸哪儿呀……」为什么她会有种酥酥麻麻的快意?

  「摸这儿。」海天麒的欲眸紧锁著她的每一个表情,长指忽地用力一掐,圆润的珠蕊被紧紧的掐在两指间,惹得她失声尖喊,双腿立即夹住,将他的大掌夹得紧紧的。

  「呀!」慕容凤鸢缩起身子,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却无法抗拒他所带来的每一种感觉。

  他就像头野兽不断的玩弄利爪下可怜的猎物,激情而狂野,将她的高傲与不驯狠狠地拆下,变成深陷在迷乱情欲中的小女人。

  他宽厚的大掌用力的握住一只浑圆,不断拉扯、拧扭已经被玩得紧绷的顶端,原本酥软的胸脯也因而又胀又痛。

  慕容凤鸢忘情的娇啼、呻吟,发出令男人血脉债张的酥媚声音。

  「不要这样……好奇怪……」无法克制的喜悦不断从她体内深处传来,陌生的浪潮甚至在腿间汇聚成一道涌泉,从酸疼的嫩缝渗出,沾湿了她的腿窝。

  「你真美!」海天麒低声叹息,长指滑过一片春水,藉著爱液湿润了手指,探入私密的窄缝中。

  如此纯真而美丽的女子,是他海天麒的结发妻呢。

  她意乱情迷的呻吟,柔美的身子敏感的轻颤,媚眼望著他沉著的神色,她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只毫无任何抵抗能力的弱小猎物。

  身子不断传来燥热的快意,她几乎忘记武装自己的软弱,腿窝被他的大掌撑开,她察觉到一股坚定的力量在她最私密之处肆虐。

  「你别……别摸那儿……」慕容凤鸢轻咬下唇,星眸半垂,已没有力气拒绝丈夫的需索。

  「别如何?」海天麒的嗓音带著令人沉醉的沙哑,「是这样吗?」

  他的舌头舔过她平坦的小腹,落下一个个吻痕,甚至得寸进尺的往下滑进她腿间的私密处亲吻著。

  慕容凤鸢微微颤抖了下,羞愧于他过于狂浪的行径,双腿下意识的想合起。

  海天麒一点也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敏感处,略微施力将她的腿撑开,埋首于她的腿间,撷取埋藏在柔软密林中的珠蕊,不断以湿润的舌尖来回逗弄,带给她最震慑心魂的激烈快意。

  「不要……」慕容凤鸢失神的呻吟,将小脸埋入被子里,不敢看将她弄得好羞的男人。

  她低喃的嗓音软软的,极为甜腻,即使说著拒绝的字眼,却令海天麒更加欲火焚身。

  火辣辣的舌头在花瓣中最细嫩之处做著最羞人的动作,将嫣红的敏感处舔得更湿、更热,耳畔不断传来她一声比一声更娇媚的呻吟,任何男人听了都会按捺不住欲火。

  海天麒的俊脸因为欲望而蒙上一层红晕,臣服于身下的她是那么的娇媚动人,他黑眸微眯,望著眼前雪白柔软的胴体,迅速褪去身上仅剩的衣物,强健的身躯霸道的将她锁在臂弯里,抬高她的大腿,将肿胀的欲望抵住湿润的花径入口,笔直的朝他渴望已久的幽穴挺入。

  慕容凤鸢秀眉微拧,被忽然撑开的花径传来些许不适,她扭紧被子,感觉自己被塞得满满的、紧紧的,还有一点点的疼痛感。

  在刺入柔嫩的花径瞬间,海天麒原本染著欲色的脸顿时一愣,错愕的瞪著眼前那张欢愉与疼痛的神色交杂的小脸。

  「你……」他脸色铁青,阴沉的瞪向正紧紧吞著他身下硕硬的小穴,神色阴鸷,目光中已没有方才的柔情,只剩风雨欲来的怒意。

  察觉上方的男人一动也不动,慕容凤鸢睁开迷蒙的双眼,不明白他怎么会以那么阴狠的眼神看著她。

  「我……我怎么了?」她情欲稍退,但体内深处仍旧不由自主的渴望著他的进犯。

  「人们都说皇宫是个淫窟,不论皇子还是公主,个个骨子里都浪荡得很……只是我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敢将一名已是残花败柳的公主赐婚海某。」海天麒的嗓音冷酷得骇人,黑眸深处闪烁著残忍的锐光。

  「你说什么?!」慕容凤鸢因他话里的轻蔑与轻视的眼神而震慑。

  「我说什么你真的不懂吗?呵呵……」他冷笑,弯起她的腿,顺势抬高她的臀,将两人的交合处让她看得清楚。

  将暗红的硕硬微微退出,再重重刺入,他反覆抽送,赤裸裸的在她眼前动作著,她羞愧难当,想撇开头,却被他按住脑袋,动弹不得。

  「你快……放了我……」慕容凤鸢想要压抑不断涌出的欢愉感还有来到喉咙的淫浪呻吟,却怎么也无法如愿。

  亲眼见到他占有她的身子,这一幕著实骇人,她浑身燥热,好想要躲开这一切,但他却霸道的制止她逃避。

  「少装清纯了。」海天麒冷嗤一声,欲望依旧不歇止的进犯她的花穴,语气已经不似刚才温醇,反而森冷得令人发抖。

  「我真的……不懂呀……」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他的表情好骇人?

  「我说皇帝的诚意还真是微薄,居然将被玩过的残花败柳丢给我海天麒!」他恶意的拧住一朵蓓蕾,更用力的撞击她的细嫩处,动作粗蛮且毫不怜惜。

  慕容凤鸢终于明白他所说的话是何意,身子传来因他而起的疼痛与欢愉,心底却升起一股寒意。

  「你说……我是残花败柳?」眼眶瞬间染红,她愤怒的想推开他恶意的作弄,但他的力气比她大得多,教她感到挫败,而他残忍诋毁的字眼,更是教她心寒。

  他为什么要这样侮辱她?

  「如果不是,」海天麒勾起残佞的笑,大掌划过水嫩的花瓣,来到正被他一次又一次撑开的花穴,「那这儿为什么没有落红?」

  当他挺进渴望许久的温暖禁地,却没有遇上任何阻碍,连一丝血迹也没有,而她的神情甚至欢愉大过痛苦,皇帝不是随便塞个残花败柳给他,不然是什么?

  望著她羞愤交加的小脸,他没有想到外表看似端庄尊贵的慕容凤鸢,竟然也是个淫娃荡妇!

  而她更好巧不巧的被赐予他海天麒为妻!

  理不清是什么情绪,似是被背叛的愤怒,却又无法言喻,海天麒失去了平时最擅长掌控的理智,像头野兽般狂放的将所有的怒意发泄在她身上。

  「我不是、我不是你说的那种……」慕容凤鸢急著解释,柔软的身子却一再被他强劲的手劲弄疼,娇嫩的花径被他粗鲁的撞击,忍不住哀鸣出声。

  「你别再多费唇舌,我不想听你解释!」他粗鲁的低吼。

  「我真的没有……」她想继续解释,却被他粗暴的打断,身子整个被翻转过去。她看不见他的脸,更不知道这男人打算怎么折磨她。

  为什么他要这样说她?慕容凤鸢心头一痛,是被羞辱的疼痛,也是因为蒙受不白之冤。

  「够了!」海天麒恶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不想再听到她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一想到所娶的妻子竟是别的男人穿过的破鞋,海天麒的自尊心严重受损,原先想怜疼她的那丝念头也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支配著他的意识。

  他要恶狠狠的占有她,教她永远忘不了今晚究竟是哪个男人跟她共赴云雨之巅!



  第三章

  打从一开始,慕容凤鸢对这桩婚事便十分排斥,不管父皇将她赐婚海天麒的用意为何,她一点也不想跟任何人成亲。

  身为公主,在这世人眼中看似尊贵的身分背后,她尝尽多少痛苦和煎熬,只有她自己知道。

  每一个接近她的人,都是贪图她背后的权势地位,对她怀有过度的期待,妄想一步登天,她的身边没有半个人拿真心对她。

  她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谈心的兄弟姊妹,没有她所渴望的那种平凡的家庭温暖。

  在这座华丽的笼牢里,她孤孤单单的活著,每天面对那些对她居心叵测的小人,还得防范自己遭人陷害。

  公主这个身分,对她而言不是富贵与权力,而是为她带来重重危机的致命毒药。

  如果可以选择,慕容凤鸢一点也不想出身宫庭。

  当她的丈夫用满满的怒意占有她的身子,以锋利的言语质疑她的清白时,她已经知道,嫁给海天麒,不过只是将自己推向另一个万丈深渊。

  但她不怕,比起未来海天麒可能带给她的伤害,她更不想回去那尔虞我诈的皇宫中。

  对于父皇将她嫁出宫这件事,她已经释然,因为她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安全与自由。

  在皇宫那座牢笼中,她就像只金丝雀,外表光鲜亮丽,却必须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至少现在她安全了,也自由了。

  但是……揪著喜气的大红被,慕容凤鸢神情木然,将身子背对著身旁的男人。激烈的情欲已退去,剩下的是冰寒的空洞。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她的夫君解释,新婚之夜她为什么没有落红,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海天麒沉著一张脸,黑眸瞪著床上背对著他的妻子,被当成猴儿耍的怒意还未消散。

  「在嫁给我之前,你就有爱人了?」他强硬的转过她的身子,锐眸瞪著她面无表情的小脸。

  慕容凤鸢毫无情绪的脸庞和淡然的眼神,令他心中怒火更炽。

  当他入宫见皇上,以自己为交换条件来换取妹妹一生的幸福时,或许他对婚姻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然而他无法忍受记忆中那个纯净无瑕的慕容凤鸢竟是个浪荡的女子。

  弄不清心中那股郁闷从何而来,这样的情绪让他的双眼更加阴郁。

  慕容凤鸢清澈的水眸里毫无情绪,对于他的逼问,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将视线挪向一旁,看也不看他眼里的愤怒。

  既然他已经认定她是个淫乱的女人,那她无话可说。

  「我在问你话!」这样的她让海天麒不满极了,于是他伸手扳正她的小脸,强迫她面对他。

  慕容凤鸢冷冷的望著他,低低的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但她想,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子,要他完全相信她的清白根本是白费心力。

  罢了!

  活了将近二十个年头,她什么风风雨雨都见过,几度在生死关头徘徊,她都顺利的活了下来,而今她只不过是嫁给一个质疑她清白的男人,不管未来的日子过得多煎熬,对她而言都不算什么。

  因为她不怕死,毕竟再勾心斗角、水深火热的日子,她都已经尝过,早就没什么好怕的。

  慕容凤鸢高傲的扬起下巴,无惧的瞪视他眼底的怒火。

  「你这个女人……」海天麒瞪大黑眸,嗓音顿扬。

  她桀骜不驯的模样著实令他火大,但他不想跟女人计较,索性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物后拂袖而去。

  在房门合上后,床榻上的人儿原本冷凝的小脸顿时变得充满哀伤,她紧咬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但是,就算再怎么委屈、悲伤,她也绝不向命运低头。

  ◆◆  ※  ◆◆

  慕容凤鸢以为海天麒在经过洞房花烛夜之后,会对她这个不贞的妻子恨之入骨,本来她已经抱著独自一人归宁的打算了,没想到当她一早踏出大门时,他竟已在马车里头候著她。

  马车平稳的往皇宫的方向前行,海天麒正闭目养神。从他眼睛下方的黑晕看来,他跟她一样,昨夜似乎没有睡好。

  她暗暗冷哼一声,心想这个高傲自大的男人怎么可能睡不好?

  昨夜他每一句羞辱人的话,对她来说都是极深的伤害,她才是该难以入眠的那个人吧!

  慕容凤鸢瞪了他一眼,拉好披风后掀开车窗的帘子,打算欣赏外头的景致。

  「把帘子放下。」海天麒连眼睛也没有张开便低沉的命令。

  慕容凤鸢拧起秀眉,对于他命令的语气很不悦。

  「我想看看窗外的风景,难道也不行吗?」

  海天麒张开眸子冷冷地瞧著她,「天气这么冷,你是想受寒吗?」

  「我又不觉得冷。」她娇哼一声,将视线挪至外头的景物上,懒得再理会池。

  「我说放下。」他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增添怒意。

  「你……」她杏眼圆瞪,他带著威胁的语气真的很令人气恼。

  她慕容凤鸢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女人,毕竟从小就是被众人捧在掌心中的公主,从来只有她命令人,可还没有人敢胆这样对待她,尤其他还是个平民!

  忽地,一道掌风圈住了她,使得她重心不稳的倒下,娇小的身子狠狠摔入一堵宽阔的胸膛,而原本被拉开的车窗帘子也瞬间合上。

  「你做什么?!」她失声惊叫,立即离开他的怀抱,睁大杏眼瞪著他。

  「在教你。」他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教我?」

  「教你何谓三从四德。」海天麒冷声一笑,健臂一伸,将羞恼的她拉进怀中锁著。

  她傲慢的瞪著他嘲弄的神情,抿紧红唇,倒要看看这男人要对她说什么大道理。

  「大公主出身皇室,据说是非常受宠的一位公主,那么想必皇上也要人教导你不少礼仪吧?」他带笑的黑眸里透露出冷冽的气息。「然而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你不仅不顺从丈夫,甚至在婚前已经不守妇道,毫无贞洁可言。光是这两条罪名,就算我休了你,相信皇上也不敢说半句话。」

  「你住口!」慕容凤鸢愤怒地喝止他,气得几乎想扬手赏他耳光,但她极力克制自己,因为她不想再回到皇宫,尤其是带著一封休书回到那个牢笼。

  若真是那样的话,她这辈子肯定抬不起头来。

  但是,他所说的罪状,她真的没有做过!

  即使事实就是如此,但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她只能拿一双不服输的双眸死死的瞪著他残忍的脸庞。

  「恼羞成怒了?」海天麒恶意嘲笑道。

  「我说过我没有不贞,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你所指控的事!」她愤怒的重申,但从他的神情看来,他一点也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呵!」海天麒冷笑一声。

  他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而事实就是他娶了个不贞的公主为妻。

  「你……」她百口莫辩,找不出一个可以完全说服他的理由,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落红啊!

  「你若安安分分的做好份内的事,我不会让你难过日子,但若是让我发现你背著我和别的男人乱来,到时候就休怪我无情。」严厉的撂下狠话,他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

  慕容凤鸢这才发觉,原来马车已经来到了皇宫,她忍住心底不断涌起的酸涩,是委屈,是悲伤,但她坚强的不让泪水落下。

  她没有错,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对待?

  但是,不管她怎么解释,她的丈夫仍一点也不相信她是清白的……

  ◆◆  ※  ◆◆

  「父皇!」

  当见到慕容浚那一刹那,慕容凤鸢觉得如隔三秋,欣喜的抱著他。

  熟悉的安全感包围著她,久久不散。

  小时候,只要她遭到其他皇兄欺负,便哭哭啼啼的跑去找父皇,但总被那些守卫拦在外头无法进入,因为父皇日理万机,没有多余的闲暇可以陪伴他们这迪一孩子。

  她的记忆只从十岁那年开始,十岁以前的记忆,对她来说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十岁前她是个什么样的小女孩,她只知道,当她有记忆以来,便是生活在余妃的身边,由她带著。

  余妃告诉她,因为她那时跌跤摔伤了脑袋,醒来后任何人都记不得了,映入眼帘的第一张脸,就是余妃担忧的脸庞,还有父皇严肃而焦急的脸。

  她以为余妃就是她的母亲,当她冲著余妃喊娘时,差点将余妃吓得跌跤,而父皇的脸色更是黯然。

  后来余妃跟她解释,她的亲生娘亲已经在生她时难产去世,她并不是她的亲生母妃。

  从那以后,她才知道自己是个没有亲娘的孩子,而她的父亲是万人敬尊的帝皇。

  余妃,是父皇最疼宠的妃子,也是在十多年前一场宫廷斗争中被牺牲的红颜之一。

  据说那场斗争是慕王勾结边关的外族试图将父皇拉下皇位,但因为后继无力,而被随后赶到的恭亲王与公孙彻歼灭,从此父皇的江山稳固,直到现在天下太平,边疆也在公孙一家人的坚守下,没有让外族再越雷池一步。

  而余妃因为在那场斗争中,为了解救受人挟持的父皇,不仅忍辱负重委身于那名王爷,直到得知恭亲王与公孙彻将父皇平安救出,天下太平之后,独自一人悄悄离开皇宫。

  当父皇获救以后,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为了他而牺牲的余妃,他发了疯似的找遍整个京城,几乎将每块土地翻过来,还是见不到余妃的倩影。

  直到有次微服出巡,父皇才偶然的在京城外的一座小农村找到失踪许久的余妃。

  父皇曾经想将余妃带回宫中,但却被余妃却认为自己已经配不上父皇,不仅不愿回宫,也拒绝接受父皇的安排,让人保护她,因为她想拥有平静的生活,不愿意再被打扰。

  而慕容凤鸢的童年是寂寞的,是孤独的。

  十岁那年,父皇将她带回宫,没有娘亲的小女娃,被调皮的皇兄们欺负后,她总是哭得浙沥哗啦,独自一人在角落舔舐伤口。

  直到父皇发觉她被欺负,为了弥补他的疏忽,不仅下令将她交给皇后带著,甚至常带著她微服出巡,游山玩水,给予她其他皇子和公主们得不到的父爱,从此,她成了众人眼中最受宠的大公主。

  「我的鸢儿,你回来了!」慕容浚见到女儿归宁,龙心大喜,也抱紧了女儿。

  当他决心要将慕容凤鸢嫁给海天麒时,他认为自己的决定是不会错的,他不会错看海天麒这男人。

  海天麒看似冷心无情,然而一旦他陷下去,将她看得重,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这也是为什么当慕容凤鸢拒绝这桩婚事时,他会故意发怒,不让她称心如意,因为他已经为他的孩子选择最好的良伴。

  「是呀,鸢儿好想父皇呢。」她撒娇的扯了扯父皇的袖子,扬起甜甜的笑意。

  不过离开皇宫才短短一天,她竟然这般想念父皇。

  或许因为父皇是在这勾心斗角的华丽牢笼里,唯一可以保护她的亲人吧。

  「以前都没见你这样撒娇,怎么今儿个倒像个小孩子似的?」慕容浚宠溺的揉揉她的发。

  平日这孩子鲜少将情绪表现出来,没想到才刚嫁作人妇,归宁这日却与他这么亲昵,倒让慕容浚有些讶异。

  「不知道,可是鸢儿就是想父皇呀!」她轻声嘟嚷,像个孩子似的摇摇父亲的衣袖。

  「好,那待会儿父皇再跟你好好聊聊。」他捏捏女儿的脸颊,「现在你先去找你母后吧,她可是很舍不得你出嫁呢!去让她看看你,嗯?」

  「是,父皇。」慕容凤鸢点点头,开开心心的往皇后的寝宫而去,早就忘记还有个男人跟她一起入宫这回事。

  海天麒冷眼望著他们父女两人交谈,沉默不语,并不打算打扰他们,直到慕容凤鸢飞也似的离开,他才移步准备跟著她去见皇后。

  「等等。」慕容浚唤住正要跟著离去的海天麒。

  「朕知道你们才刚新婚,小俩口很想成日寸步不离,但有些话朕还是要和你说。」他要人去沏一壶茶,打算和海天麒谈谈公事,也谈谈心事。

  海天麒对于皇帝揶揄的语气并未回应,只是沉默的依他的指示在他面前落坐。

  「经过一夜的相处,你对鸳儿有什么看法?」慕容浚一双锐利的黑眸盯著海天麒,心想眼前已是他女婿的年轻人外表看似平静无波,或许有些什么话想说也不一定。

  经过洞房花烛夜,想必海天麒也该发现些什么了。

  但慕容浚并不打算说出这个秘密,因为一旦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被揭开,那么对慕容凤鸢来说无疑又是一次剧烈的打击。

  他宁愿女儿是活在全新的人生里,猜测著十岁以前的记忆是如何,也不愿她记起那段可怕的经历。

  他会选择海天麒来守护鸢儿的未来,是因为他看出海天麒浑身没有半点世俗的味儿,不拘小节,性子爽朗磊落,只有鸢儿这种聪慧而美丽的女子才能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才不过一晚,如何能看透一个人呢?皇上,您太看得起天麒了。」海天麒扬起淡笑,轻易的将皇帝打算刺探的话堵回去。

  「这倒也是。」慕容浚挑眉,赞赏的笑了笑。「鸢儿这孩子性情是傲了些,但心地不坏,也是个守规矩的女孩儿,你可要好好待她。」

  守规矩?海天麒对于皇帝的话无法完全苟同。

  如果她是个守规矩的女子,怎会在新婚之夜让他难堪?

  「是,天麒知道。」海天麒微微颔首,并不想再多谈有关于慕容凤鸢的事。

  「那就好。」慕容浚满意的点点头。

  然而话锋一转,他精锐的黑眸闪烁著谋算的光芒,望著海天麒平静的脸庞,心底盘算著些什么。

  「朕得到密报,十多年前,慕王及其党羽虽已被朕下令诛杀,但这阵子却传出有余党出现,朕还没问清楚公孙爱卿是怎么一回事。」慕容浚眉头深锁,显得心事重重。

  他担心的并非自己的生命会遭受威胁,而是怕身边的人会因而无端受波及,就像当年的余妃,为了救他而委身于慕王。

  海天麒拧眉思索著。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孩子,但从父亲和大姑姑的口中得知,那场斗争确实很激烈,甚至差点改朝换代。据说慕王在被逮捕以后被处以五马分尸,死状凄惨无比,他的家人也跟著送命。

  只是事情已过去那么多年,为何还会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掀起风波?

  在他看来,现在百姓皆安居乐业,过著丰衣足食的生活,要是朝廷再出现一次像十多年前那样的纷争,天下势必动荡不安。

  「皇上是担心,若是余党未灭,届时又要掀起惊涛骇浪?」

  「联并非担心自己皇位不保,而是不愿过去的一些憾事再度重演。」慕容浚感叹自己虽身为帝皇,却连最爱的人都没有办法保护。

  在经历过余妃为了他而牺牲的事件后,他再也不想让他最爱的人深陷恐惧之中了。

  「皇上有何吩咐?」海天麒知道,皇上跟他说这些话,并非单纯的倾诉心事或者是闲谈,必定是有些什么事要他去完成。

  「朕要你去追查那些余党的下落,必要时将那些余党缉捕。」

  慕容浚的想法是,一旦海天麒灭了那些余党,那么他就有正当的理由给海天麒一个官位,届时,拉拢海氏父子的计画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当海云龙与海天麒坐稳朝中高官之位后,那么他的理想便可以逐步完成,将那孩子送上皇位的事也就可以放手一搏。

  想起他那从未见过的孩子,仍旧稚嫩的小男孩,他多想听那孩子用软软的嗓音唤他一声父皇……

  ◆◆  ※  ◆◆

  结束与皇帝的交谈,海天麒前往皇后的「静心殿」。

  他尚未踏入屋内,便听到慕容凤鸢银铃似的笑声传来。不需要看到她的笑靥,任何人听到她的笑声,都可以猜出她现在的心情肯定是愉悦的。

  不知为何,他想起昨晚两人针锋相对的情况,她的娇颜上没有笑容,杏眼喷怒的瞪著他,那模样仿佛当他是仇人似的,顿时让他的心情变得郁闷。

  越过长廊,随著娇笑声逐渐清晰,海天麒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直到在一座凉亭瞧见皇后与慕容凤鸢时,他便整了整神色,从容的朝她们走去。

  原本与皇后聊得正开心的慕容凤鸢,一瞧见海天麒的身影出现,笑容顿时隐去,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挪向别处。

  她这看似不屑的神情,正巧被海天麒捕捉到,顿时一把无名火跟著上扬,但他仍维持惯有的微笑面对皇后。

  「瞧,说人人到!本宫刚刚正跟鸢儿谈起你呢!」

  皇后没有察觉出两个年轻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热络的将两人都拉到身旁坐著。

  「今儿个能看到你们夫妻俩一起回来,本宫真的很开心。鸢儿,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也该收起女孩儿的娇性了。海大学士是个好亲家,你嫁进海家,要孝顺长辈,对丈夫也要百依百顺,可别受了点小气就动不动抬出公主的架子,这样会让人说闲话的。」皇后拍了拍慕容凤鸢的小手,再三叮嘱著。

  皇后的一席话,令慕容凤鸢忍不住叫屈。

  「母后,鸢儿哪有端架子呀?」她不满的咕哝,暗暗瞪了眼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我才不会那么幼稚呢!」

  若非海天麒冤枉人,她哪会端出公主的架子?

  她只不过希望可以有个温暖的家庭,有个疼爱她的丈夫,有个可以依偎的怀抱……

  其实她要的并不多,只想跟一个男人和平共处,厮守一生。

  她明白,生在帝王家,婚姻之事身不由己,而她也已经接受嫁给海天麒这个事实,如今她唯一的期盼,就是能和他平静的度过未来。

  虽然他早已经认定她不贞,甚至对她冷情相待,让她有个安全的怀抱可依靠的梦想已然落空,但是无妨,只要他愿意给她一个宁静且安全的空间,让她度过下半辈子,那么她依旧感激他。

  慕容凤鸢似是撒娇般的小声反驳,反倒让海天麒忍不住露出嘲弄的笑,认定她此刻的每一句话都是强辩。

  「请皇后娘娘放心,鸢儿是个相当识大体的女子,并不会给天麒带来困扰。」既然她要装疯卖傻,使心机,那么他就陪她玩。勾起深沉的笑,海天麒深邃的黑眸直盯著慕容凤鸢错愕的星眸,缓缓地说下去,「而且天麒相信,海府上上下下都会喜欢像鸢儿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

  「看到你们这么恩爱,本宫就放心了!」想起鸳儿小时候不幸的遭遇,皇后就更心疼几分,如今看到鸳儿嫁给这么疼妻子的夫婿,她也感到十分欣慰。

  皇后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对男女的言行举止都只是在演戏罢了,事实上两人根本不如现下所表现出的那般相亲相爱。

  这桩婚姻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还得端看这对男女的造化了。

  ◆◆  ※  ◆◆

  「想不到你还满会演戏的嘛!」

  坐在马车里,慕容凤鸢想到适才在皇后面前海天麒面不改色的称赞她,说著言不由衷的话,她就觉得这男人城府真深,忍不住开口讥讽。

  「过奖了。」海天麒勾起嘲弄的笑痕,「对你这种女人,我不需要谈真心真意。」

  「什么这种女人?」她因他语气中的鄙夷而气结,「我慕容凤鸢从来没有做过悖德之事,你不能这样批评我!」

  「没有?你还真敢说呢!」他笑痕加深,眼底的讽刺意味更浓。

  适才在皇上与皇后面前,他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是因为他一点也不想为了这个女人而毁了唯一可以解决妹妹与三皇子婚事的机会。

  皇上虽是位明君,但难保会为了一己之私而护短,要是他将慕容凤鸢不贞的事实说出来,难保皇上不会因为恼羞成怒而迁怒于他妹妹,届时他就算拿自己的命来抵,也无法挽回妹妹的幸福。

  在妹妹的幸福与自己的幸福两者之间,他宁愿选择保全妹妹,所以他可以选择漠视慕容凤鸢带给他的羞辱,绝不可能为了自己而让皇上有机会破坏这一切。

  既然妹妹认定了那个男人是她一生所爱,那么他也不会再反对,相反的,他会尽他的能力成全他们的爱情。

  所以,就算他娶的妻子是一名不贞洁的女子,他也可以忍受。

  「你……」慕容凤鸢气怒的瞪著他挑衅的神色,愤怒的朝他低吼。「既然你是这么看待我的,那你何不刚才就跟父皇说我的不是?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如愿的休了我呀!」

  「你以为你的父皇是什么好人吗?」海天麒眯起黑眸,神情冷冽。「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接受皇上的赐婚?若非为了恳请皇上解除我妹妹与三皇子的婚事,你以为我愿意娶公主为妻吗?如果我不接受你的不贞而休了你,那我妹妹是不是有可能再一次成为皇上乱点鸳鸯谱的对象之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家人!」

  慕容凤鸢因为他语气中明显的排斥意味而感到难堪,因为就算她已经嫁入海府,他依然拿她当外人看。

  这个认知令她一阵心酸,但倔强的性子使她不愿向他低头,于是她冷冷的一笑。

  「呵!你家人的生死干我何事?」

  海天麒因她满不在乎的冷酷反应而瞪大双眼,嗓音跟著骤冷。

  「既然你已经嫁入海家,那么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你最好记住这一点,别把你在宫里的那一套带入海府!」

  「随你怎么说。」她无所谓的耸肩,星眸中却有著淡淡的哀愁。

  原来,他是为了他的妹妹而答应娶她……这个认知顿时令慕容凤鸢感到阵阵惆怅。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为了维护妹妹,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她已可以从他的言行中察觉,这男人真的很疼爱他的妹妹。

  她也好希望能有这样的兄长来关怀她,可惜的是,她一个也没有。

  看得出来,海天麒是个很好的兄长,为了妹妹的幸福,可以忍受对她的成见,依然维持夫妻的名分。

  如果……昨夜她有落红的话,那么他对她会不会好一些?会不会也是个令她心暖的丈夫?

  想起昨晚当海天麒掀起她的盖头,对她露出温柔的笑意时,是那么温暖而令人心动,如今回想起来,那仅仅昙花一现的温柔,竟教她忍不住心颤。



  第四章

  清晨,阳光由窗外照入室内,床上的人儿眨眨眼睫,纤长的睫毛微微扇动著。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一阵敲门声已传来。

  「鸢儿,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温柔的轻唤,慕容凤鸢迷迷糊糊的下了床,套上外袍,穿好绣鞋,才前去应门。

  打开房门,站在外头的是她的大嫂与小姑,还有她们的孩子。

  她愣了会儿才迟疑地开口:「你们……请问有什么事吗?」望著笑容可掬的两人,她有些不知所措。

  前些日子,海天麒忽然表示要带她回到苏州的海府,说什么嫁入平民百姓的家里,别以为她还是宫里的公主,要她体验平民的生活是怎么一回事,不给她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被他语气中明显的讥讽惹恼了,也不甘示弱的贬低他的身分,没想到她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反而硬被他架回苏州。

  虽然慕容凤鸢嫁入海家已有一阵子,但除了过去曾在御书房见过海云龙外,她从未和海天麒的其他家人见过面。

  来到海府后,海天麒将她一个人丢在府中,一句话也没有交代便迳自外出,而身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只好将自己关在房里,不知道该怎么跟府中的其他人相处。

  除了每日伺候她的下人外,这是头一次府中有人前来敲她的房门。

  「我们要上街去逛逛,所以来找你一块儿去。」李藤儿扬起温柔的笑。

  「婶婶,娘说要上街去买糖糖,你跟小穆儿一起去好不好?」小穆儿跑到慕容凤鸢的身边,软软的小手拉著她的裙摆,仰起小小的脸,软嫩的嗓音轻易的融化了她的心。

  「是呀,二嫂,希望你不会觉得我们太唐突。如果你不嫌无趣的话,咱们就一块儿去市集走走吧。」抱著襁褓中的女儿,海冷梅对她露出真诚的笑,但也不免有些担忧她与大嫂的举动会冒犯了慕容凤鸢。

  毕竟家里多了位娇贵的公主,二嫂在生活上想必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不一样,她生怕一个没拿捏好,会触怒人家。

  「不,怎么会呢?」慕容凤鸢因她语气中的胆怯愣了愣,而后立刻摇摇手,「过去我一直待在皇宫中,宫外的很多事物都没有见过,你们愿意邀我一块儿去,我真的很开心。」

  本来以为海天麒那么难相处,他家人的性子应该也跟他差不多,没想到今早她们竟主动来邀她出去走走,确实让她受宠若惊。

  「那真是太好了。」海冷梅悄悄松口气,与李藤儿对看一眼。

  自从慕容凤鸢来到海府后便一直待在房里,让她们两人以为她是住不惯,或是不愿意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才会刻意将自己关在房里,与他们充满了隔阂。

  半个月过去了,慕容凤鸢始终不曾踏出房门与海府任何一个人说话,而二哥也只丢下一句出外办点事情,就将新婚妻子丢在陌生的地方,或许慕容凤鸢也是要保护自己,所以才会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

  虽然二哥与慕容凤鸢是夫妻,但据闻慕容凤鸢是皇上最宠爱的大公主,不晓得性情会不会跟那些出身不凡的女子一样骄蛮,因此在来找她之前,海冷梅与李藤儿可是鼓足了勇气,顺道带两个小娃儿来壮胆。

  但今日看起来,或许慕容凤鸢只是外表看起来比较冷傲,实际上也是跟寻常女子一样,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相处。

  「本来我和冷梅还担心你会不想去呢,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李藤儿也悄悄松口气。「小穆儿,先过来娘这里,先让婶婶梳洗一下,我们再一块儿上街去。」

  「好!」小穆儿欣喜地点点头,还不忘转头叮咛慕容凤鸢,「婶婶,你要快一点喔!小穆儿今儿个要吃王大叔卖的棉花糖,迟了就没了。」

  「嗯。」

  「那我们先到大厅等你喔!」

  望著他们的背影走远,孤孤单单在海府待了半个月的慕容凤鸢,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她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

  ◆◆  ※  ◆◆

  大街上,人群来来往往,热闹非凡,许多摊贩高声的叫卖著。

  坐在客栈的二楼,海天麒俯视著街道上人来人往,偶尔啜饮著花雕酒,状似无意的欣赏著街道上的景物。

  回到苏州后,他将新婚妻子留在府里,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独自一人追查慕王余党的下落。

  天未亮便出府去查缉线索,总在入夜以后才回府,当他回到房里时,他的妻子睡得正酣甜,隔日,他又总在她还未醒时就离开房间。

  他自由惯了,仍然不习惯身边有个人陪著,不认为自己已经成为当朝大公主的驸马,所以才会连回自己的房间都不曾唤醒他的妻子。

  想起那日当他说要回苏州城时,慕容凤鸢忿忿地拒绝,就令他感到气恼。

  因为她竟以不愿与一般老百姓同住一个屋檐下为理由拒绝他,逼得他不得不以强硬的手段将她带回苏州海府,甚至冷落她以示薄惩。

  「海兄,你在想什么?该不会在想你的新婚妻子吧?」风秋伟已经观察海天麒好一会儿,发觉他竟瞧著大街上的人群出神,忍不住戏谑的开口道。

  「别胡诌!」海天麒回过神,眯眼瞪著笑嘻嘻的好友。

  「可是这半个月来可真是忙碌,每天早出晚归,难道嫂夫人都没有跟你抱怨吗?」风秋伟摇摇手中的玉扇,挑眉问。

  「我可不是要跟你谈这些事,别再胡言乱语。」海天麒沉下脸,不悦的低声道。

  「是,我知道了。」风秋伟仍旧笑嘻嘻,故意用暧昧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眼好友。

  海天麒懒得理会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陈旧的羊皮摊开,是一张画著险峻山形的地图。

  「追查了这么久,可让我找到慕王余党的贼窝了。」他勾起冷笑,锐利的眼中有著肃杀之色。

  「这……这不是峰山吗?」风秋伟忍不住惊呼。

  「正是。想不到这帮贼人竟会藏身于此吧?」即使心思缜密如海天麒,也不得不对这帮贼人感到钦佩。

  也难怪风秋伟会错愕。

  十多年前慕王虽然勾结外族试图夺取皇位,但他毕竟是皇上的亲手足,在慕王被捕以后,朝廷上下纷纷猜测皇上或许只会将他终生监禁,没想到却是将慕王全家上下杀个精光,令人错愕不已。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慕王一家得到的教训仍历历在目,朝野可谓风平浪静,没有人敢有造反之心,本来以为天下太平,却在数个月前有回刺客夜袭皇宫,再次引发朝中不安。

  刺客当场被逮著,然而他却瞬间咬破事先藏在齿缝间的毒药自尽,即使失风被捕也不肯透露出半点蛛丝马迹,若非无意间发现刺客左背的一块凤蝶纹身,也不会令人联想到极可能是早在十多年前就被诛除的慕王后人所为。

  根据当年执行圣谕的公孙彻所言,当他带著圣旨前往慕王府逮人,正拉扯著时,他亲眼瞧见慕王的人马左背都有凤蝶的纹身,由于那只凤蝶是以极艳丽的五色颜料纹上,因此令他印象深刻。

  当年皇上以最狠戾的手段来惩罚慕王全家,照理说这帮余党应该有多远就躲多远,没想到却是藏身在京城外不到十里的峰山里头。

  「该说这帮余党愚昧,还是聪明呢?」风秋伟摇摇玉扇,狭长的黑眸里有著赞赏的眸光。

  最危险的地方,也会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当年皇上快刀斩乱麻,杀了慕王全家上下,任何人都不会想到那帮余党就藏身在离京城极近的山里头。

  「峰山虽然山势险峻,但要找到贼窝也不是难事。过几日我就动身回京城,届时就可以上峰山探一探究竟。」

  峰山山脚下也是回京城必经之路,海天麒打算先将慕容凤鸢带回驸马府,再独自前往该处查探。

  「我可以将几名手下借你用用。」身为苏州城威风镖局的当家,风秋伟不吝啬的提供人才助好友一臂之力。

  当初海天麒跟他提起需要人手协助追查慕王余党时,风秋伟二话不说便提供帮助。

  「事成之后,我可得好好答谢你了。」海天麒朝他感激的一笑。

  「你只需要请我到府上吃顿饭,让我瞧瞧嫂子的尊容,满足我的好奇心,就可当作是答谢我了。」

  风秋伟实在很想知道,皇上究竟是将生得怎样的公主赐给一向冷情的海天麒为妻?

  虽然海天麒回到苏州已半个月了,却不曾开口邀他到海府喝杯茶,只约在客栈碰面,有好几次他不断暗示海天麒,但海天麒依旧不为所动,让他忍不住猜想,海天麒该不会是刻意将妻子藏起来吧?

  还是这位公主其实是个无盐女,或是有什么残疾的女子?

  他真是好奇得紧呐!

  风秋伟睁著一双好奇的狭长凤眼,眸中闪烁著期待的光芒,巴望著海天麒。

  闻言,海天麒瞬间冷下脸庞,「我说过别再跟我提这件事,否则我可要翻脸了。」

  风秋伟见他动怒,只好乖乖闭上嘴,不敢再多问。

  ◆◆  ※  ◆◆

  原来这就是民间的市集。

  慕容凤鸢不断观看著四周的摊子,有杂耍的、斗蛐蛐儿、卖艺的……许多琳琅满目的摊子令她双眼一亮,十分好奇。

  她迫不及待地想四处瞧瞧,但因为对这儿不熟悉,她只好跟著李藤儿、海冷梅一起慢慢逛。

  「婶婶,这就是小穆儿说的棉花糖!」小穆儿喜孜孜的拉著慕容凤鸢的手,往一摊位在转角处的摊贩而去。

  小穆儿将娘亲事先给他的银子拿给小贩,然后接过对方递来的棉花糖。

  「婶婶,这个很好吃喔,甜甜的,小穆儿最喜欢了。」小穆儿将棉花糖递到她面前,要她尝尝看。

  慕容凤鸢望著小穆儿高举著的零嘴,不自觉的露出甜甜的笑意,张口含了口软绵绵的棉花糖。

  甜甜的滋味立刻在口中蔓延开来,无形中有一种淡淡的安定感充满心中,这是她从来不曾在宫中尝到的滋味。

  从小生长在宫庭,她要什么有什么,但这却是她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朴实且踏实的感觉,一种家的感觉。

  「好好吃,对不对?」小穆儿眨著晶亮的瞳眸问。

  「真的好好吃,小穆儿好乖,会分给婶婶好吃的棉花糖。」慕容凤鸢摸摸小穆儿的头,眼中荡漾著柔软的光芒。

  「因为婶婶好漂亮,小穆儿很喜欢。」小穆儿童言童语的称赞,令一旁的李藤儿和海冷梅一阵失笑。

  「小穆儿的小嘴真甜呢!」慕容凤鸢宠溺的捏了捏他的鼻尖。

  「婶婶,二叔叔怎么好多天不见了?小穆儿喜欢跟二叔叔玩骑马,小穆儿很想二叔叔。」小穆儿好久没有看到海天麒,怀念起跟他一块玩耍的时光。

  娘说,公主婶婶跟二叔叔是夫妻,就是每天都会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可是为什么他都只看到婶婶在家,二叔叔却都不见人影?

  慕容凤鸢顿时一愣,愣了会儿才扯著牵强的笑道:「婶婶……也不知道二叔叔到哪儿去了,他没跟婶婶说。」

  从海天麒将慕容凤鸢独自一人留在海府看来,他们夫妻之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后头的李藤儿与海冷梅两人互看一眼,心里都明白这一点,却也都没有点破。

  「婶婶跟二叔叔吵架了吗?就像小穆儿也会跟爷爷生气一样吗?」小穆儿歪著小脑袋,天真的问。

  「小穆儿别问了,娘带你去看别的好玩的。」李藤儿牵著小穆儿的小手,赶快将他带开,可不想让小孩儿单纯的心思不经意碰触到慕容凤鸢脆弱的心弦。

  「二嫂,小穆儿还小,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希望你别在意。」始终注意著她的海冷梅走近她身边,轻声道。

  「我没事。」慕容凤鸢连忙收拾低落的情绪,摇摇手道。

  望著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海冷梅沉默了会儿才又开口:「你跟二哥是不是出了些什么事情?」

  「呃……没、没有呀。」慕容凤鸢心慌的想掩饰情绪,却在不经意间暴露更多。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们之间似乎藏著些什么事?」海冷梅瞅著她略显慌乱的小脸,越瞧越觉得她肯定有心事。

  「哪有什么事?你别瞎猜。我……我要到那儿去瞧瞧了!」没想到海冷梅竟然会注意到这些,一种被看穿的惶恐令慕容凤鸢不安,因此往后退了步,打算逃离这种窒闷的氛围。

  当她旋身要往别处去时,却意外撞上一堵肉墙,娇小的身子一震,差点往后倒去,当她站稳脚步,定睛一瞧,星眸登时圆睁,愕然的瞪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那是她好几日不见的夫君,海天麒。

  慕容凤鸢因他突然出现而面显无措,视线不晓得该往哪儿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著他瞧。

  海天麒瞧了她一眼,似是闪躲却又像是不将她当一回事,他的目光只短暂的在她身上停留后,便落在她身后的海冷梅母女身上。

  他冷淡的模样令慕容凤鸢不由得感到一阵失落。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她知道,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但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陌生人还不如。

  「你怎么会在这儿?」海天麒绕过慕容凤鸢,来到妹妹身前,并伸手抱过仍在襁褓中的外甥女。

  「今儿个天气不错,心想老是窝在府中也没什么意思,所以跟大嫂、二嫂一块儿上市集逛逛。」海冷梅揉了揉因为抱孩子抱得太久而酸疼的手臂,一边解释,一边注意他们夫妻俩的神情。

  从兄长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出他究竟想著什么,但他始终忽略慕容凤鸢的存在,让海冷梅更加确定他们夫妻两人肯定出了事。

  「大嫂呢?」海天麒问道。

  「跟小穆儿在那儿看布料。大嫂说天气渐渐热了,要选些较薄的布料做衣服……说到这个,二哥,你帮我照顾一下小可薇,我跟二嫂也去选几匹布,好替你做几套衣服。」

  海冷梅不给海天麒拒绝的机会,也不理会慕容凤鸢错愕的神情,拉起她的小手就往不远处的布庄走去。

  从爹与二哥相继接下圣旨,而她全身而退时,她就知道爹与二哥为了她,一定跟皇上谈了什么条件。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爹竞为了她而踏上他这辈子最不愿意碰触的政途,而二哥则沉默地接受皇上赐婚,放弃了原本打算孤独一生的念头。

  她的家人为了她的幸福,作了那么多的牺牲与改变,那么也该换她来为他们做些什么才是。

  伫立在原地的海天麒,单手抱著婴孩,抿紧的薄唇隐隐透露出一些情绪。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眼眸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追寻著慕容凤鸢的身影。

  每当夜深人静,他一回到房里,视线便立即落在床榻上的人儿身上,凝视著她的睡颜许久。

  等他察觉这样的状况时,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管白天、黑夜,当他回到海府时,一双黑眸总追逐著她的身影。

  海天麒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也无法探究是为什么,但他知道,他一点也不排斥这种管不住自己那颗心的感觉。



  第五章

  逛了一整个早上的市集,回到海府已经是晌午了,女人们手里捧著几匹布,一边走一边谈论新衣裳要怎么做,而海天麒则一手抱著小女娃,一手牵著小穆儿,沉默地跟在她们后头。

  望著与大嫂和妹妹相谈甚欢的慕容凤鸢眉宇间有著淡淡的喜悦神采,小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那是与他相处时他所看不见的美丽模样。

  除了洞房花烛夜她曾对他露出羞怯的笑容外,与她相处时,她似乎都是以尖锐的言语面对他,甚至对他冷漠相待。

  他已经许久不曾见到那个对他流露出娇怯的慕容凤鸢了。

  走进大厅,就见一大早出外洽商的海天麟在厅中候著,一看到消失一整个早上的妻儿归来,他俊脸上有著薄怒。

  「你们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海天麟拉过妻子,拿过她怀中捧著的布,眼中有著明显的指责。

  「爹!」小穆儿一见到海天麟,喜孜孜的上前拉起父亲的大手。「爹,小穆儿跟您说,娘今儿个带小穆儿上街去,看见好多好玩的东西喔!」

  海天麟抱起儿子,黑眸不悦的望向一旁的妻子,等听她怎么解释。

  李藤儿吐了吐小舌,略带撒娇的道:「我们去逛市集,因为太高兴了,所以就忘了时间……夫君你别生气,你瞧,我买了些布要给你做衣裳。」

  海天麟没好气地瞪著怀中的布,无奈地道:「下回出府时,差人去商行跟我说一声,别让我担心,懂吗?」

  「知道了。」李藤儿盈盈地笑著,「你别担心,今儿个我们在市集碰巧遇到天麒,有他保护我们,不会有事的。」

  「你……」海天麟拿她没辙,「总之下回不许你出府太久!」

  「夫君,别气了,下回我不会再让你担心。」知道丈夫是担心她,李藤儿柔声安抚丈夫,之后赶紧拉过站在一旁的慕容凤鸢,介绍道:「她就是天麒的妻子凤鸢喔!她回府这么久,我们今儿个终于见到她了。」

  慕容凤鸢愣了愣,礼貌的朝大伯点点头。

  海天麟瞧了她一眼,略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我累了,你跟我回房去,伺候我沐浴。」海天麟拉著妻子的小手就往厅外走,也不管他说的话已经让李藤儿整张小脸瞬间红透。

  望著李藤儿羞红著小脸被丈夫带走,海冷梅轻声笑著,语带欣羡地道:「大哥真疼大嫂,结褵几年了,感情还是这么好。」

  慕容凤鸢同样对海天麟夫妻的鹣鲽情深羡慕不已,星眸不由自主的望向站在一旁的海天麒,就不知他是否可以感受到她的期盼?

  她多希望也能像李藤儿那般,有个疼爱她的丈夫……

  然而,她却只见他眼底冷淡的情绪,于是期待与不安的心情瞬间转为失望。

  「二哥,我先回房歇息了。」

  海冷梅要下人将布送到她的房间去,然后伸手从海天麒怀中抱走女儿。逛了一整个早上的市集,她也想小憩一会儿,于是很快的抱著女儿离去。

  偌大的大厅里头,只剩下海天麒与慕容凤鸢两人。

  她挪动脚步,拿起放在一旁的布,欲转身离去。

  「等等。」海天麒忽然伸手挡住她。

  她停下脚步,抬眸望著他。「什么事?」

  「跟我来。」

  他拿过她怀中的布,要下人送去他房里,接著牵起慕容凤鸢的小手,低沉的嗓音里有著不容拒绝的坚持。

  ◆◆  ※  ◆◆

  方才看著慕容凤鸢欣羡的神情,为海天麒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将她带到海府的后山。

  海府的后山占地极广,景致秀丽明媚,除了广大的树林外,往更里头走,还有一潭深及腰的天然冷泉。

  「这是哪儿?」慕容凤鸢望著他,眼中有著疑惑,也带著些兴奋。

  「海府的后山。」

  他迳自往冷泉的方向走去,见状,她赶紧跟上前。

  「这儿好美!」她赞叹著,像个好奇的孩子不断观看著四周的风景。

  看见前方的那潭冷泉后,她甚至比他早一步来到冷泉边,伸出白皙软嫩的小手掬起纯净的泉水。

  「这水好凉喔!」她惊呼,开心极了。

  以往,慕容凤鸢只有在宫里举行庆典时,才能跟皇帝及皇子们到京城外的树林里狩猎,欣赏自然的美景。

  所以每当庆典到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她总缠著父皇带她一块儿去。

  「往后你爱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海天麒被她孩子气的举止逗笑了,跟著在她身边蹲下,黑眸望著她笑意满面的小脸。

  「真的?」慕容凤鸢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真的。」他低沉的嗓音里有著坚定,唇角的笑痕更显温柔,接著以大掌盛起清澈的冷泉,将掌中的泉水倒往她仍呈杯状的小手中。

  慕容凤鸢愣愣的望著他的动作,心底却因为他坚定无比的语气而泛起阵阵甜蜜。

  这是成亲那天过后,他第一次靠她如此近,他那抹温柔的笑令她心神微颤,她赶紧收回视线,就怕被他发现,她竟看他看得失了神。

  「今儿个去市集好玩吗?」

  那时,海天麒早就在客栈二楼看到她走在人群中,她像个好奇的孩子,不断和小穆儿东瞧西看,偶尔还会露出纯真的笑容。

  那纯真的笑,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让他很怀念。

  心中不断涌起的骚动,使他的双腿似自有意识般的往楼下走,却在瞧见她眼底的愕然时,他的神色跟著变得冷漠。

  他管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法将真实的感情显露出来。

  「奸玩!」慕容凤鸢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粉嫩的双颊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小穆儿带我逛好多摊子,琳琅满目的东西看得我眼睛都花了!虽然市集里头没有奇珍异宝,却令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我好想再去一次。」

  「好,下回我再带你去。」

  轻轻的、好听的嗓音伴随著一句承诺落下,慕容凤鸢眼前的男性脸庞逐渐放大,不由得一阵目眩神迷,当她回过神来,粉嫩的小嘴已经被海天麒霸道的攫住。

  她睁著错愕的大眼,望著他轻轻合上的双眸,娇小的身子已被他搂进怀中,动弹不得。

  为什么他会……慕容凤鸢顿时绷紧身子,不知所措的任由他搂著。

  「别怕。」海天麒低声道,大掌在她的背上来回轻抚,试图抚平她紧张的情绪,另一只手却悄悄的解开她腰侧的系带。

  从洞房花烛夜之后,因为气恼,因为对她的不谅解,他选择隐忍对她的欲望,即使回到海府,每当夜晚来临,他看著熟睡中的人儿,也不愿唤醒她来共赴巫山云雨。

  但心中那份原本淡淡的情愫,随著日积月累,逐渐转变成浓烈的欲火时,他已不想再隐忍对她的渴望。

  她是他的妻子,那么他就有资格要她,有绝对的权力要她从今以后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男人。

  他的舌在她口中恣意的探索,汲取她的蜜津,偶尔吸吮毫无防备的丁香小舌,将她逗得意乱情迷,渐渐的,她原本紧绷的身子因他温柔的挑逗而逐渐放软。

  粉红的外衫瞬间被褪落于地,一阵沁凉的风儿吹来,慕容凤鸢顿时回神,她伸手推开他,小脸红透,星眸瞅著他深不可测的黑眸。

  「这儿可是外头,你怎么可以……」她轻咬下唇,想指责他放浪的行径,却说不出口。

  海天麒并不想结束已经燃起的情欲,他霸道的将她圈在怀中,没有多说什么,伸手褪去她身上其余的衣物。

  「啊!夫君……你、你要做什么?!」她被他的举动骇著,伸手想制止他,却在转眼间已经浑身赤裸。

  「别恼。」他抱著娇羞可人的妻子,将赤裸的她放在散乱的衣物中,黑眸深处闪烁著炽热的欲望。

  海天麒一手撩起她乌黑的发丝,那柔软细致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另一手则徐缓的扯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慕容凤鸢紧张的以手遮掩住身子,意识到他是真的要这么做,但又不知该如何阻止。

  他赤裸著上半身,露出精壮的体魄,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再次吻上她娇嫩的唇瓣,长指抚上她胸前的浑圆。

  「夫君,不要……」她又慌又怕,担心被人发现,于是不断的推拒他。

  「可是我要。」海天麒一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它们高举过她的头顶,黑眸望著她惊惧的小脸,不容她拒绝。

  对她的欲望已经达到顶点,他不愿再忍,而选择在这里爱她,无非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

  她越是慌乱,越是无助,他就越有一种被她需要与依赖的感觉。

  「可是我怕有人……」慕容凤鸢无助的哀求著,星眸含著泪珠,楚楚可怜的瞅著丈夫。

  「有我在,别怕。」海天麒满意的勾趄薄唇,俯身亲吻她颤抖的唇瓣,大掌轻抚著她诱人的锁骨,之后缓缓往下滑,罩住一只丰盈,食指与拇指没有犹豫的轻捻娇嫩的蓓蕾。

  她咬紧下唇,生怕羞愧的吟喔声被人听见。

  他的欲眸凝望著她羞愧的小脸,长指或是掐拧或是搓揉的玩弄著掌下的丰盈,将柔软的雪峰玩得胀疼,她的小脸也逐渐染上情欲。

  海天麒勾起唇一笑,火热的唇缓缓往下移,在被玩弄得紧绷的蓓蕾上停留,啮咬著敏感的尖端,偶尔以舌来回扫弄。

  「夫君,不要……」这激烈的挑逗令人几乎发疯,慕容凤鸢可怜的低喃,媚眼中有著乞求。

  为什么他偏偏要在这儿要她?难道他不明白,她已经快被强烈的羞耻感逼得快要崩溃了吗?

  「你美丽的身子,从今以后只能属于我!」海天麒不理会她带著哽咽的哀求,对她道出狂妄的宣言,在她白皙柔媚的身子上落下他的印记,以更激烈的技巧燃起她的欲火。

  「不……」慕容凤鸢不住挣扎,想逃开这难堪却又令人沉醉的感觉,但他的大掌牢牢的扣住她,使她无处可躲。

  他怎么可以待她如此放浪?她已快受不了了!

  海天麒狂猛的亲吻她柔美的身子,大掌拨开她合紧的腿,没有任何迟疑,将娇嫩的羞花含入嘴里,更激烈的爱抚她。

  慕容凤鸢终于隐忍不了娇媚的呻吟,仰首娇啼出最原始的情欲。

  他受到了鼓舞,火热的舌顶入湿润的幽径,惹得她一阵轻颤,激烈的快意使她忘却羞耻,只想与他共赴欲望之巅。

  单纯的女人,怎么也不会是男人的对手,没多久,她已经娇软的瘫在他怀

  「夫君……」慕容凤鸢忘情的低吟,幽密的花唇在他的舔弄下又湿又酸疼,羞耻的快意遍布四肢百骸,但她完全无法抗拒。

  他改以长指抚弄已被舔弄得湿透的花瓣,战栗的快感席卷而来,她不由自主的缩起身子,星眸迷蒙的望著他。

  「舒服吗?」海天麒哑声问,一双黝黑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凝望著她迷蒙的泪眼。

  「别问……」慕容凤鸢羞愧以掌掩住小脸。

  「好,就别问。」他低沉地笑了,低首亲吻她红嫩的唇,大掌坚定的分开她再次拢起的双腿,在她迷乱之际,将火热的硬挺送入湿润的花径。

  瞬间被充满的快意令她失声娇吟。

  他奋力的抽送著,将柔嫩的花径一再撑开,撞击著最脆弱的一处。

  她娇小的身子随著他的冲撞而摇晃,赤裸裸的丰盈在他眼前晃动,他毫不犹豫的张口啃咬她胸前已然紧绷的雪嫩,凶猛而强悍的热情几乎焚烧了她。

  「夫君……疼……」她的蓓蕾被他狂浪的力道弄得又麻又疼,可是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感,柔弱的承受著他的占有。

  「唤我的名字。」海天麒吸吮著她嫩白的丰盈,健腰摆动得更加迅速,炽热的硕硬不断来回抽插,让脆弱的花径涌出更多蜜液。

  他渴望从她软嫩的小嘴听到她唤他的名讳。

  「别……鸢儿就要受不住了……」慕容凤鸢听不清楚他的声音,泪眼迷蒙,浑身都充满紧绷而激烈的快意,身子仿彿只要被人轻轻一碰就会断了。

  察觉紧紧吸住硕长的花径开始急促的收缩,海天麒忍住欲发泄的欲望,猛力的一再进占脆弱的花心,每一次的进入都直抵深处,终于将娇弱的人儿送上销魂的欲望峰顶。

  激烈的快意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她彻底疯狂了,无法抑制的呐喊出体内的狂喜,幽穴紧紧吸著男人的欲根,激情的泪水爬满了她的小脸,像个可怜的娃儿般啜泣。

  「我的鸢儿。」海天麒爱怜的亲吻她的颊,抚摸她汗湿的小脸,黑眸凝望著她的泪眸,彻出壮硕,翻过她柔软的身子,由后方抱紧她仍沉浸在欢爱余韵

  慕容凤鸢的小手揪紧身下已经被弄皱的衣服,不住的喘息,任由他抱著,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欲望根本还未纾解。

  「夫君……」她的小手交叠在他的大掌上,想转过身子看看他。

  她的脑子仍一片混沌,不明白为何他今天会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事,而他的嗓音好温柔,好似温暖的风吹拂著她原本落寞的心,吹皱了一池春水。

  「唤我的名字。」海天麒强健的身躯微微压住她,大掌伸进她的腿窝,抚摸湿透的花瓣,在她慌乱的惊呼声中,再一次的将欲根挺进潮湿的花穴。

  慕容凤鸢紧紧握著搁在她纤腰的长臂,娇嫩的花径被他狠狠的撑开。「你不是……唔……」

  「还没结束。」他温醇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在她耳畔响起。

  「不……」她含怨望著他,气恼他怎么可以又这么对她。

  海天麒不是没有瞧见她眼底的恼怒,然而她的身子带给他更大的激情,吸引著他去挖掘沉浸在情欲中的女人究竟是怎生动人。

  「别恼。」

  海天麒爱怜的亲吻她汗湿的颊,大掌绕过她的腋下搓揉著两团丰盈,心底渴望著她能开口唤他一声天麒。

  「乖,我真的想听你唤我的名字。」他再次要求。

  「天……天麒……」慕容凤鸢忍不住低泣。

  但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仍旧撼动不了他想要疼爱她的欲望。

  海天麒满意的笑了,以更狂野的力道疼爱她,带著她领略更为癫狂的情欲……

  ◆◆  ※  ◆◆

  天色逐渐转暗,风也逐渐转凉,慕容凤鸢几乎是被冷醒的。

  「你醒了。」

  身后传来低沉好听的男子嗓音,她回头一看,是将她疼爱得昏过去的丈夫,她白皙的小脸顿时一热,粉颊浮上一抹红晕。

  当她看见昏黄的天色时,不由得惊呼,「天,已经这么晚了?」

  她立即起身要著衣,只听见哗啦一声,她低头一瞧,才发觉自己和海天麒正泡在冷泉池里头。

  「我……我们……」她立即遮掩住身子,小脸羞红的望著他。

  老天,她竟然跟夫君在外头做……做这种事!

  而且,只要被他碰到身子,她就会克制不了自己,变得放荡极了,她怎么会如此不知羞?!

  海天麒扬唇一笑,将浑身赤裸的人儿抱进怀中,大掌轻慢的在她凹凸有致的娇躯上游移,「我瞧你累坏了,所以就将你抱进冷泉里泡泡。」

  她眨眨大眼,对他此刻温柔的模样有些诧异。

  他的大掌搁在她的纤腰上,轻柔的按捏著那略显僵硬之处,语带心疼的道:「还疼不疼?」

  之前他毫无节制的要她,不仅将她惹哭,她还晕了过去,可见她实在承受不了他给予的强烈激情。

  「啊?」原本就已红透了小脸的慕容凤鸢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来,她将小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小声地道:「我……不疼,一点也不疼。」

  如果他此刻的温柔不是昙花一现,那么就算他每天都对她做这么羞人的事,她也无妨。

  「是吗?」

  海天麒的喉头发出混浊的低吟,因为她娇羞的模样对他来说诱人极了,他好不容易熄灭的欲望竟又缓缓苏醒。

  「真的不疼?」他再一次确认,空著的一掌抚摸著她的背,滑过细嫩的雪肤,来到俏臀上缓缓按捏著,充满挑逗的意味。

  慕容凤鸢睁著清亮的水眸,察觉的敏感的私密处传来骚动,小脸显得更加火红。

  「不、不疼,啊!」她强忍羞涩的将话说完的瞬间,脆弱的花径瞬间被一股力量侵入,他修长的指狂肆的蹂躏著她。

  她拢紧双腿,轻咬下唇,感到不知所措。

  「夫君……」

  「既然不疼,那为夫就母需忍了。」海天麒低哑地道,长指藉著湿润的爱液畅行无阻的抽送著,执意要她也为他疯狂。

  是的,他已经为这小女人彻底疯狂了。

  当他在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瞧见她睁著一双怯怯的水眸时,心底的那根弦已在无意中被触动,弹奏出感情的曲调。

  她在他心中一直是完美无瑕的,纤尘不染般纯净动人,因此当他发现她已非完璧之身时,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他不能忍受她的心里住著别的男人,还有她柔美的身子曾属于别的男人,于是他愤恨的以难听的话羞辱她,只因为他无法接受她与他第一眼的认知有出入。

  他原以为自己在成亲后仍可以过得和从前相同,即使生活中开始有她的存在,他依然是那个潇洒的海天麒。

  但时间却告诉他,他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海天麒了。

  他的视线开始追逐著一个女人,会因为她快乐而满足,会因为她悲伤而挂心,当她露出落寞的神情时,他才知道,他已经将她放进心底。

  他不再是独善其身的海天麒,他的心思已经一分为二,深深挂念著另一个女人,那就是他的妻子,慕容凤鸢。

  慕容凤鸢柔弱的承受著他的占有,骇人的快意窜遍全身,娇嫩的花穴在他的挑逗下忽地不断收缩,涌现更多蜜液。

  但她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狂野的他,希望他能永远这样温柔的对待她……

  他吻住那张发出娇啼的小嘴,将胀得疼痛的硕硬挺入悸颤的花穴,以更激烈的冲刺带著她领略情欲的美好。

  「这一生,你只能属于我。」薄唇含住她柔软的小嘴,海天麒坚定的宣示融化在两人的纠缠中。



  第六章

  在追查到慕王余党的线索之後,海天不再多作停留,也没有和家人多作解释,便与慕容凤鸢返回京城。

  坐在马车里,慕容凤鸢对於海府的人很是想念。

  「夫君,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苏州多留一段时日?」她好喜欢他的家人,因为跟他们相处,她感受不到丝毫的算计之心,只感受到他们的真诚。

  和他们生活在一块儿,她不需要担心自己是否会遭暗算,亲切的他们更将她当成家人,让她心里充满温暖。

  好不容易她终於逐渐敞开心胸融入那一家子,海天麒却没有说什么便向家人告辞,令她感到相当惆怅。  

  海天麒看著她,她那张小脸上有著明显的失落。

  「你舍不得他们?」他笑问。

  「是啊,我很喜欢大嫂和冷梅,她们教我好多东西……」慕容凤鸢点点头,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他。

  「你瞧,这是大嫂教我做的。你知道吗?这是头一次有人教我做这些小东西。以前在宫中,我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需要自己动手,可是大嫂和冷梅让我知道,自己用心做出来的东西,更值得让人珍惜。」

  她的语气里有著落寞,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渴望著某种东西来填塞心口那块缺角。

  「在宫里,你似乎过得很不快乐?」接过她递来的香囊,海天麒望著她。她眼中的孤单和落寞著实教人心疼。

  过去他入宫见到她时,她坐在她父皇身边,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漠清冷得像个局外人般。

  或许是因为她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冷傲而淡然,才会令他印象深刻。

  慕容凤鸢垂下眼,神情里有一丝黯然,唇角弯起嘲讽的笑。

  「在那里,我不晓得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混乱得教人看不清也猜不透。我很庆幸父皇将我嫁出宫,让我远离那个纷纷扰扰的地方,我不必再担忧明天或许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即使父皇再怎么保护她,百密也有一疏,只要有心人存在,那么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活在宫中。

  「跟我的家人在一起,你不必提心吊胆,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人。」海天麒揉揉她的发,将她抱入怀里。

  他的臂膀强健而有安全感,无形中安抚了她最孤独的心灵,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似的,令她感到无比心安。

  她要的真的不多,只要有一个真心相待的良人就够了。

  而他,会是她冀盼的那个人吗?

  ◆◆  ※  ◆◆

  几天的路程过去,马车终於行驶到京城外的峰山下,在经过一处农庄时,慕容凤鸢忽地要海天麒停车,接著飞也似的奔下马车,朝不远处的一间矮舍而去。

  「你要去哪儿?」海天麒瞪大眼,有些被她莽撞的举止吓著,停妥马车後立即跟上她的步履。

  一会儿後,慕容凤鸢奔进那间矮舍的前庭,庭院里有几只鸡鸭,而她的目光紧紧锁著关上的木门,眸中闪烁著期待的光彩。

  从她被父皇接回皇宫以後,她已经十年不曾见过余妃,因此当马车行经这座村庄时,唤起她记忆深处中最想念的一段时光,她才会奋不顾身的冲下马车,朝这间矮舍直奔而来。

  这么多年未见,不知余妃过得如何?她还记得那时候的余妃已身怀龙种,不知那孩子是不是平安长大了?

  跟上来的海天麒,安静的在一旁望著她,看见那张小脸上有著他从未见过的期盼。

  似是近乡情怯,却又难掩期待,抬起的小手微微颤,终於下定决心,慕容凤鸢敲了敲略显破旧的木门。

  「是谁?」

  破旧的木门被稍稍开启,一名约莫八、九岁的男孩探出脑袋,清亮的黑眸带著惊惧的神色,来回望著他们两人。

  这阵子村庄时常被土匪侵扰,土匪不时来打劫粮食、牲畜,已经把村里闹得人心惶惶,因此只要有陌生人来敲门,他都会特别小心。

  慕容凤鸢一见到男孩,难掩激动的神情,她略微施力欲推开木门,却被男孩奋力挡住。

  「你们要做什么?是不是又要抢劫?!我……屋里已经没有半点东西可以让你们抢了!求求你们饶过我们……」男孩叫嚷著,不断以身躯抵抗,将破旧的木门推得嘎吱作响。

  「我们不是土匪,我是来找余姨娘……」慕容凤鸢著急的澄清,忽地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後倒去。

  海天麒眼明手快的接住被推倒的人儿,担忧地问:「有没有伤著?」

  「我没事。」她扶著丈夫的手臂,站稳身子,抬眸望著已被关紧的木门,不放弃的想再上前敲门。

  海天麒长臂一伸,将她挡在身後,「我来就好。」

  他话才落,慕容凤鸢便错愕的瞪大双眼,看著夫君以极凶猛的力道踹开那扇木门。

  破旧的木门不堪被人猛力的一踹,立刻裂成两半,屋内的男孩目瞪口呆的望著海天麒阴沉的神情,压根儿忘记此刻他应该赶紧该找个地方躲起来。

  海天麒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抓过呆在原地的男孩,凑近男孩的脸,拧起的眉宇间有著明显的怒意,不悦的沉声道:「你差一点就撞飞她了。」

  男孩被他阴狠的神情骇著,但这份恐惧没有持续太久,他便奋力的扯著海天麒的手,张嘴高声叫嚷著。

  「放开我!我警告你,你们这些土匪最好快点给我滚,要不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快滚——」他声嘶力竭的吼著,高亢的嗓音吼得两人耳朵一阵疼痛。

  「闭嘴!」海天麒迅速的掐住男孩的双颊,制止他再继续发出尖叫声,拧眉瞪著他。「我们并不是土匪,你不需要害怕。」

  慕容凤鸢这才明白原来海天麒会这么生气,是因为她方才差点摔倒。

  红唇因这个发现而微微弯起,甜蜜的滋味在心头蔓延,她上前制止丈夫粗暴的行径。

  「夫君,是我自己没有站稳,不是这孩子的错。还有,我真的没事。」她再一次提醒,望著他的眸中有著温暖的笑意。

  海天麒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太过激动了,脸庞瞬间僵住,放开那个男孩後,转身踱到一旁,掩饰心中的尴尬。

  他竟然失控的要伤害一个年幼的孩子,而那个令他极端愤怒的原因,竟是因为她与男孩推拒时差点不慎跌倒。

  海天麒郁闷的偷觑著一旁的妻子,看见她正温柔的安抚那个受到惊吓的男孩,那柔软的嗓音,竟令他心底瞬间涌起一股酸意。

  「对不住,夫君他只是担心我,没有恶意,你别生他的气,好不好?」她轻轻拍抚男孩的背,安抚他受惊的情绪。

  男孩惊魂未定的瞪著海天麒,确定他不会再有伤人的举动,才将目光落在慕容凤鸢的脸上。

  「你说你们不是抢匪,那么你们是来做什么呢?」男孩半信半疑的瞪著眼前温柔的她。

  「我是来找人的。你娘呢?在屋子里吗?你娘是不是姓余?」慕容凤鸢眼眸晶亮,宠溺的望著男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多年未见的余妃。

  她曾经误以为余妃就是她娘,将余妃吓得差点摔倒,但对她来说,余妃就像她的娘亲一样的重要,在她空白的童年重新开启一道门,尽心的引导她走入全新的生命,更像亲娘一般疼爱她。

  距离当初分离至今已经有十年之久,她想知道余妃还好吗?父皇的小皇子是否平安长大?

  而眼前这个聪慧灵敏的男孩,是否就是父皇与余妃的小皇子?

  「你找我娘?」男孩神情戒慎的瞪著她。「你找我娘有什么事?」

  「你别怕,我是……」看出男孩的眼神里充满戒备,慕容凤鸢急忙想解释,却被一道熟悉的嗓音打断。

  「你……你是鸢儿吗?」伴随著不确定的问话,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一旁的帘子後走出来。

  余娘疑惑的望著屋里的一对陌生男女。

  她原本正在屋後的菜园里施肥,听到小天竞的叫嚷声便立刻奔来。

  当她看见屋门被破坏时,以为又是那群凶神恶煞要来抢劫,本想返回後头拿锄头来防身,却在听见女子开口询问她的姓氏时瞬间愣住。

  多少年过去,当年她离开皇宫隐居乡间,只求平安度日,没想到皇上还是找来了,是吗?

  在这个村庄,她刻意隐姓埋名,没有人知道她姓余,只除了皇上与当年曾被送到这儿避风头的慕容凤鸢。

  余娘愣愣的望著眼前的女子,记忆中稚嫩的轮廓逐渐与眼前的女子重叠,那曾经误喊她娘亲的女娃儿,如今再度站在她面前,生得气质出众,落落大方。

  慕容凤鸢欣喜的望著从帘子後方走出来的妇人,见到那张熟悉的容颜後,忍不住落下激动的泪水。

  「余姨娘……你真的是余姨娘!」她欣喜若狂的上前紧紧抱住妇人,嗓音中有著掩不住的激动。「我是鸢儿,你还记得我吗?」

  余娘抱住怀中的慕容凤鸢,胸口一阵温热,眼中涌起水雾。

  「我记得,姨娘一直记著你!」余娘捧著她的脸,那双历经风霜的手隐隐颤抖著,仔细端详著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鸢儿好想你……」慕容凤鸢哽咽的倾诉思念之情。

  「你这孩子,快别哭了。今儿个能再重逢是件好事啊,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呢?」余娘的双眸中同样泛著泪光,唇边扬起温柔的笑意,拭去她不断滑落的泪水。

  「因为我好想姨娘……」慕容凤鸢还是无法将泪水止住,毕竟分隔了十年之久,如今能再见面,她完全无法压抑激动的情绪。

  「姨娘知道,姨娘也想鸢儿。快别哭了,你再哭下去,可要被竞儿取笑了。」余娘微笑道,然後拉过呆立在一旁的小天竞,「竞儿,来,这位是你的大姊姊,快喊她一声。」

  小天竞拧起浓眉,年纪虽小,但浑身已经散发出一股非凡的气势,他抬头望著母亲,疑惑的开口:「娘,她真的是竞儿的姊姊吗?」

  「当然是真的,竞儿快喊声姊姊呀。」余娘催促道。

  「可是……他们将咱们家的门给踹坏了。」小天竞指著地板上支离破碎的木门,有些不悦地道。

  慕容凤鸢顿时一脸尴尬,正要赔不是时,始终沉默的海天麒开口了。

  「门是我方才不小心弄坏的,我会负起责任。」他淡淡地道,一双黑眸悄悄的观察眼前这对母子。

  从慕容凤鸢喊这名妇人姨娘来看,她极有可能是皇帝的妃子,但怎么会流落在民间呢?

  余娘这才将视线挪到海天麒身上,「鸢儿,这位公子是?」

  慕容凤鸢略带羞涩地道:「姨娘,他是鸢儿的夫君。」

  「在下海天麒。」他朝余娘点点头。

  余娘闻言,眼底掠过一丝震惊,神情复杂的望著海天麒平静的脸庞,唇办开启又合上,欲言又止的模样完全落人海天麒眼底。

  「原来是鸢儿的夫婿啊!我听闻皇上将你嫁给一名平民男子,本来还替你觉得惋惜,但今日一见,我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余娘笑了笑道。

  她曾经以为,皇上是因为鸢儿过去的遭遇而草率的将她嫁给寻常百姓为妻,如今见到海天麒,她便明白皇上是用心良苦。

  皇上为鸢儿选了个器宇不凡的良人,无论他的眉宇抑或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一股霸气与自信,这样的男人绝不会亏待他所爱的女人。

  再说,从他不著痕迹的挺身维护鸢儿的举动看来,鸢儿确实嫁了个疼她的丈夫,她著实为鸢儿威到欣慰。

  慕容凤鸢羞怯的抿唇一笑,没再继续这个令她别扭的话题。

  ◆◆  ※  ◆◆

  经过几天舟车劳顿,加上慕容凤鸢与余娘多年未见,在与海天麒商量以後,两人决定在这儿休憩几天。

  天色逐渐转暗,已是酉时。

  慕容凤鸢主动帮忙余娘做饭,但从未下过厨的她几乎是帮倒忙,不是不小心踢到搁在一旁的水桶,就是连端个盘子都会摔破,最後连小天竞都看不下去,直接将她请出灶房,还撂下一句,「不会做饭的女子,怎么做人家的妻子?」

  一句话说的慕容凤鸢面红耳赤,难堪的离开灶房,一个人怏怏不乐的在屋舍附近闲晃。

  她知道自己公主的身分让她与一般百姓不同,无法立刻融入他们的生活,却没有想到她会觉得这么难过。  

  因为打从心底喜欢海天麒的家人,她想更融入那个家庭,不想让自己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但不管她多努力,却老是遇到挫折。

  「夫君不晓得上哪儿去了?」她喃喃低语,在心情沮丧的时候,她好想要跟他撒娇,希望他可以安慰她。

  不久前,当安顿好她以後,海天麒只说要去附近办点事情,要她等他回来,不过,他都已经出去两个多时辰了,仍不见他的踪影。

  「抢劫——上匪又来抢劫啦——」

  忽地一道凄厉的喊叫声划破宁静的夜空,凌乱的马蹄声逐渐逼近,来不及回头,慕容凤鸢娇小的身子霍然被一只健臂从後方捞起,转眼问,她已被按在马背上。

  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来不及看清楚发生什么了事,耳边便传来一道浑厚的笑声。

  「瞧我逮著什么了?是个小美人呢!」马背上的男子粗鄙的笑著。

  「这女人生得真是国色天香,主子肯定可以尽兴的玩了。」

  摇了摇晕眩的脑袋,当慕容凤鸢睁开双眼时,立即被眼前的景况震慑。

  十多个骑著马的男子,以蛮横的姿态,抢掠无辜村民的财物与食粮,无力反抗的村民只有被欺压的份儿。

  「大胆!快放我下去!」她愤声大喝,转头威怒的瞪著将她掳上马的男子。

  她眉宇间透露著令人敬畏的威严以及与生俱来的贵气,令那名男子不由得一愣,但也只是短短的瞬间。

  「这小美人真是呛辣,我看老大肯定爱得紧。」男子说得淫邪暧昧,与一旁的土匪哈哈大笑。

  「快放开我!」慕容凤鸢不断扭动身子。

  没想到在京城附近竞有这种恶劣至极的匪徒,简直是目无王法!

  村子里哀号声四起,毫无反抗能力的村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眼睁睁看著自家的乾粮、牲畜被恶贼夺走。

  「鸢儿!」余娘远远的看见被上匪掳在马背上的女子正是慕容凤鸢,惊慌失措的朝他们奔去,心中慌乱。「我的老天啊!你们快放开她!」

  鸢儿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要她如何面对皇上?

  「姨娘,你别过来,快回去呀!」慕容凤鸢没想到余娘竟会不怕死的朝她飞奔而来,生怕这群视人命如草芥的上匪会伤害余娘,於是她大声暍止她靠近。

  「鸢儿!」余娘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追在後头的小天竞早一步抱住娘亲的腰,拚命的制止她继续往前奔去。

  「娘,别再过去了,这样下去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小天竞一边施力制止不断想往前解救慕容凤鸢的娘亲,一边大声的提醒,「我们应该要尽快找到海大哥才是啊!」

  村子里没有人敢招惹这群凶神恶煞,现在唯一的寄望就是海天麒,他们必须留下小命,将慕容凤鸢被上匪掳走的事情告诉他。

  「可是……」

  「娘,你不能去,咱们得快去找海大哥才是啊!」小天竞冷静的作出决定,死命的将娘亲往反方向拖。

  「天哪……」余娘眼睁睁的看著慕容凤鸢被一群土匪掳走,却无能为力,悲伤的落下泪来。

  她要如何向皇上交代呀?

  ◆◆  ※  ◆◆

  为了早日找出慕王後人的藏窝处,海天麒在安顿好妻子後,独自一人上山探个究竟,路途中却意外下起滂沱大雨,他只好打消念头。

  循著原路下山,雨水使地面泥泞不堪,导致回程行走困难,当海天麒回到余娘母子的住处时已是亥时。

  「太好了,海公子你可回来了!」余娘急了一夜,看到海天麒归来,慌乱无措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海天麒望著屋子里里外外混乱的状况,浓眉拧起。「为什么村子里有些人家大半夜还在整理东西?」

  此刻已是亥时,通常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已就寝,为何他回来时沿路还看到许多人家忙著整顿家当?

  利眸迅速的扫过屋内各处,海天麒没有看见应该在屋子里等他归来的妻子。

  望著余娘与小天竞忧愁的神情,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急躁的问:「鸢儿呢?为什么她不在屋子里?」

  「鸢儿姊姊被土匪抓走了!」小天竞大声嚷道,「两个时辰前,那群土匪突然来将村子里值钱的东西、乾粮还有牲畜都抢走,连鸢儿姊姊他们也不放过,将她掳走了!」

  「那些上匪好可怕,每个人手里都握著一把大刀,三、两下就把人砍伤,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余娘越说越难过,语气哽咽,担忧慕容凤鸢会遭到不测。

  海天麒瞪大双眼,「你们说什么?!」鸢儿被上匪掳走了?

  「那些上匪生性凶残,我怕鸢儿会遭到不测,你快去救她吧!」余娘焦虑极了,泪水扑簌簌的直落下。

  「海大哥,你快跟我去救鸢儿姊姊,那群土匪就住在山里头!」小天竞当机立断的拉著海天麒往外奔去,「我知道他们的贼窝在哪里,你快跟我来!」

  之前有一次他上山拾木柴,不经意间发现那群土匪的窝藏处,他赶紧报官,想将这帮恶贼逮捕,还给村子宁静的生活,但官府却以草率的理由拒绝他,甚至说是他是小孩子胡言乱语,捉弄大人,令他十分生气。

  虽然他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但他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娘亲,守护他重要的家人。

  娘亲说,鸢儿是他从未见过的亲姊姊,那么他理当也该保护她才是。

  娘亲为鸢儿姊姊哭得伤心欲绝,他也要用自己的力量,将鸢儿姊姊从那群土匪手中救出来!



  第七章

  「我劝你最好放我走,要不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被一群土匪掳回山塞的慕容凤鸢,小脸高高仰起,美眸恶狠狠的瞪著伫立在身前的上匪头子。

  男子蓄著一脸落腮胡,居高临下的望著一脸倔强的她,勾起的薄唇露出讽刺的笑。

  「小美人,也不想想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居然敢命令我?」

  「呵!」慕容凤鸢缓缓站起身,与男子面对面直视,冷笑一声,清晰而冷冽的道:「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而我也不会乖乖任你宰割!我警告你,最好快点放我离开,要不然你会後悔惹上我!」  

  之前她曾听小天竞说过,村子不时会有上匪跑来抢劫,闹得人心惶惶,如今她既然被这帮土匪捉到贼窝来,她就不能让恐惧击败,她必须保持冷静,想法子逃离这里,然後教官府好好查缉这帮人。

  「你这个小贱人!」被一个女人当众唾弃,土匪头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的狠甩她一巴掌,将慕容凤鸢打得跌在地上,脑子一阵晕眩。

  一旁的小喽罗见头子生气了,连忙陪笑道:「老大你息怒、息怒!这小妞儿也只有现在可以耍嘴皮子,等会儿你就可以将她整得死去活来啦,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土匪头子想了想,接著扬起邪气的笑,「你说得对,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来人啊,把这个小贱人带到我的房里去,等等我就要她哭著向我求饶!哈哈哈……」

  慕容凤鸢瞪大星眸,咬牙忍住浑身不断涌出的恐惧。

  不,她不能退缩,必须撑到有人来救她,才有办法将这群为非作歹的土匪—网打尽,因此即使她害怕得想落泪,她也必须鼓起勇气跟这群凶神恶煞虚与委蛇。

  想起在她在心中浮现的容颜,那是她的夫君,曾经对她冷情以待,冷嘲热讽的男人,如今却让她忍不住想投入他的怀抱,希望他安抚她恐惧的心。

  慕容凤鸢被动的任人带走,脑海里不断回想这些日子海天麒对她的好。

  他认真的倾听她说话,嘴角总带著淡淡的笑意,望著她的眼神温柔得令她心折,在冷泉畔的激情以待,甚至为了她对小天竞发脾气……这些点点滴滴,都让她的视线越来越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不管这些日子他对她的温柔是真是假,抑或只是一场梦,在她的人生中已经留下美好的回忆。

  他知道她被人捉走了吗?那么,他会不会为她担心,会不会为她焦虑不安呢?

  揣测著海天麒现在的心境,慕容凤鸢赫然发现,她竟开始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少。

  曾经自以为可以潇洒的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可以不受任何情爱的牵绊,如今,她却在乎一个男人的心中是否有她的存在。

  现在,她甚至好想、好想他……

  ◆◆  ※  ◆◆

  黑夜笼罩整座林子,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树林里飞快的穿梭。

  夜风吹乱了海天麒的发,却吹不散他心中的牵挂。

  当他回到矮舍,乍闻妻子被土匪掳走时,觉得犹如一道闪电狠狠的劈向他,令他无法思考,若非小天竞提醒他该做什么,或许他已经慌乱得失去该有的冷静。

  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吧?毕竟那么娇弱的人儿,怎么可能抵抗得了那些凶神恶煞?

  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霸占他的思绪,令他惶恐,提心吊胆,整颗心都只想著娇弱的她该如何自保。

  那是—种牵挂著—个人才会有的恐惧,他不敢停下脚步,就怕稍晚—步,她就会遭到不测。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在他心中究竟占有多重的分量,他想,这一生他永远也不会想放开她……

  ◆◆  ※  ◆◆

  慕容凤鸢忍住浑身不断窜起的战栗,勇敢的抬头迎视站在房里另一头的男人,心底下断思索著该如何逃离这里。

  她被送到土匪头子的寝房,从眼前这男人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看来,不难知道他准备对她做什么。

  她堂堂的公主,竟沦落到这种下场。

  「我倒要看看,你那张厉害的小嘴儿待会儿怎么哭著求饶!」土匪头子扬起邪恶的淫笑,一步一步逼近她。

  慕容凤鸢沉著的应付,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目光一边不断寻找屋子内有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利器,一边小心他会突然扑上来。

  瞪著土匪头子色迷迷的脸,她有种想吐的感觉,但她忍住欲呕的冲动,不断往後退。

  「你带领的山寨,少说也有上百人吧?你们都是靠劫掠老百姓过活吗?」她忽然开口问。

  土匪头子一愣,「你问这个做啥?」

  「没做什么,只是很好奇你既然能成为山寨的头子,想必也是有别於一般人,可谓聪明绝顶吧?」她刻意拖延时间,并试图找出破绽逃出这里。

  「那当然!」上匪头子以为她是夸奖他,沾沾自喜的道:「我身上可是流有皇族的血,自然比其他人还要尊贵。」

  慕容凤鸢顿时一愣,「你说,你的身上流有皇族的血?」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十多年前那场皇位的纷争吧?」那场纷争差点让天下改朝换代,相信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慕容凤鸢点点头。

  她确实曾听父皇谈起,但每当父皇提起这件事时,就相当痛心自责,因为据说当年余姨娘为了保护父皇,曾委屈自己成为慕王的小妾,以保全父皇的性命。

  「不错,我就是当年慕王爷的後人。」土匪头子神色一凛,眼中充满强烈的恨意,愤恨的说:「当年慕容浚灭我全家上下,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不配当皇帝!」

  慕容凤鸢拧眉不语,想起过去父皇曾提起当年的事件时,眉宇间充满沉重的神色,可见那件事情在他心头留下不小的阴影。

  「我想慕容浚肯定不晓得,当年被他诛杀的慕王府上上下下,竟然还有人在那场屠杀中存活下来……」

  他忽然一个箭步扑向慕容凤鸢,反应不及的她立即被他牢牢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我,慕景阳,就是那场屠杀中唯一存活的人!我想慕容浚肯定没有料到,已经被诛杀的慕王爷一家人,竟然还有幸存者改名换姓後藏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我的存在就是要为慕王府报仇,让慕容浚也尝尝与亲人死别是何种滋味!」他猖狂的大笑,眼中充满肃杀之气,以及赤裸裸的欲望。

  「放开我!」慕容凤鸢极为惶恐,用力的推拒著他。

  「你这个小贱人,我愿意碰你,你还应该跟我磕头道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慕景阳残暴的狠甩她一巴掌,将她柔嫩的脸颊打得红肿,制止她反抗。

  慕容凤鸢脑子一阵晕眩,顿时失去抵抗能力,接著衣襟忽然被人猛力的扯开,露出肚兜。

  「不要!」胸口一阵凉飕飕,令她的脑袋恢复些许神智,骇人的凉意流窜全身,她忍不住放声尖叫。

  「你给老子闭嘴!」慕景阳的大掌捂住她的小嘴,制止她刺耳的尖叫声,另一手则用力拉扯她的衣服,迫不及待要占有身下的绝色美人。

  「唔唔……」慕容凤鸢拚命抵抗,但她毕竟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怎么也抵挡不了男人的兽性,恐惧的泪水终於夺眶而出。

  天麒……她的夫君呢?为什么还没来救她?他知不知道她好害怕呀!

  衣物被撕裂的声音一声接著一声,紧缩在胸口中的那颗心下断颤抖,恐惧感凌迟著她,已经彻底将她的冷静击溃。

  她无法再冷静的与土匪头子周旋,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她的丈夫出现来解救她。

  海天麒有没有发现她被土匪掳走了?如果发现了,那么他会不会来救她呢?

  他会担心她的安危吗?还是……只当她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就算她横尸山野也无所谓?

  「唔唔……」她恐惧的想尖喊出声,但嘴被慕景阳的大掌捂住,不管她怎么抵抗,仍抵挡不了这个如野兽般的男人,甚至察觉到私密的腿间被他用力的揉弄。

  「哈哈哈……你尽管哭、尽管叫吧!在这里我是老大,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慕景阳狂妄的褪去她身上最後一件衣物,张口嚿咬她细致的肌肤。

  他的碰触令她罗心欲呕,她终於忍不住张嘴狠咬捂在她嘴上的手掌,几乎使尽全身的力气。

  「啊——」房里顿时响起惨烈的痛呼,慕景阳吃痛的收回手掌,发现右手虎口处的肉几乎被咬下来。

  慕容凤鸢见机不可失,用力推开压在她身上的慕景阳,慌乱的爬起身欲选出去。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慕景阳急怒攻心,强烈的怒意熊熊燃烧著,伸手抄起搁在一旁的大刀,猛力往她身上一挥。

  「啊!」

  慕容凤鸢的小手才碰到门闩,还来不及打开房门逃出去,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顿时自背上传来。

  鲜红的血瞬间喷溅在墙壁与地上,将屋内染成血淋淋的一片,令人怵目惊心。

  「天……天麒……」强烈的痛楚几乎夺走她的呼吸,在残存的模糊意识中,她依然记得有个笑得温柔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那个在新婚之夜,以低沉温醇的嗓子轻慢的逗弄她,将她惹恼的夫君。

  那个质疑她不贞,不断对她冷嘲热讽,冷情相待的无情夫君。

  那个在冷泉畔对她做尽所有羞人的事,对她柔声轻哄的温柔夫君……

  她要见他……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她要见到他,然後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

  慕容凤鸢咬紧下唇,强撑著沉重的身子,颤巍巍的拉开房门,在眼前逐渐模糊之际,她似乎见到了心中最渴望的那个人,也仿佛听到有道熟悉而激动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於是她露出安心的笑,缓缓的合上双眼。

  「不——鸢儿——」

  ◆◆  ※  ◆◆

  当海天麒找到慕容凤鸢时,她浑身赤裸且身上染著鲜红的血,虚软的缓缓的在他眼前倒下。

  「不——鸢儿——」他悲愤的怒吼,飞快的抱住欲坠地的娇小身子,脱下外袍覆盖在她身上,痛苦的望著她闭著双眼的小脸。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鸢儿你醒醒,我是天麒啊!你快醒醒!」怀中的人儿苍白得教人害怕,一股强烈的恐惧笼罩他全身,令他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

  然而不管他怎么喊叫,她就像个布娃娃般,静静的躺卧在他怀中,小脸惨白,仿佛失去了生命。

  「鸢儿,你别吓我了!快醒醒啊!」海天麒越喊越心慌,一股酸涩充斥鼻端,几乎令他窒息。

  「你是什么人?」慕景阳握紧手中的大刀,喝问道。

  海天麒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颤抖的抱起逐渐失去生命力的妻子,黑眸悲愤的瞪著手握大刀的慕景阳。

  那把亮晃晃的大刀上正滴著鲜红的血,灼痛了海天麒的心,也染红了他的眼。

  「你竟敢拿刀砍她?」他步步逼近,眼底满是赤红,浑身怒意张狂,凌驾了他的理智,要他立刻杀了胆敢伤害他妻子的恶徒!

  跟随在一旁的小天竞见状,用力的拉住已经失去理智的海天麒。

  「海大哥,现在最重要的是救鸢儿姊姊要紧,再拖下去,恐怕鸢儿姊姊会有生命危险啊!」

  「我要杀了他!」他海天麒绝不饶他,绝不饶他——

  连一向为非作歹惯了的慕景阳也不禁被海天麒骇人的怒意吓著,不由得倒退数步。

  「你……你要做什么?」慕景阳害怕的吞了吞唾沫,双眼不断朝外头张望,希望有其他手下来帮腔,好为他壮胆,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些小喽罗早就被海天麒一一摆平了。

  「你竟敢拿刀砍她?你竟然敢伤害她?!」

  海天麒愤声怒吼,仿佛要将胸中的不安与恐惧宣泄出来,双眸蒙上浓浓的杀意。

  「海大哥你快住手!」小天竞用力的朝海天麒的臂膀挥拳,试图打醒他,焦急的喊道:「现在救鸢儿姊姊要紧,你看她的呼吸好浅,好像就快要断气,再迟就来不及了!」

  海天麒黑眸一瞠,愣望著小天竞焦急的神情,当视线再往怀中的容颜移去,那几无血色的娇弱容颜和紧锁的眉头,狠狠的拧痛了他的心。

  他妻子的生命正在他怀中一点一滴的流逝!

  「不——不——」

  ◆◆  ※  ◆◆

  海天麒抱著奄奄一息的慕容凤鸢,一路施展轻功直奔京城,而小天竞则快马加鞭的在後头追赶。

  一路上,海天麒不时查探她是否还有气息,每当发现她呼吸短浅,他就立刻为她灌入真气,如此反覆数次,当他到达宫门前,已经几乎筋疲力竭。

  他掏出令牌表明身分,顺利进入宫中,飞快奔往太医阁,并要人前去通知刘太医。

  刘太医—接获通知,立即著手准备,当他瞧见几乎快没呼息的慕容凤鸢,有些诧异的望著一脸呆滞的海天麒,之後立即开口,「驸马爷,快快将大公主放在床上,让我们瞧瞧。」

  海天麒赶紧将妻子放在床杨上,一路抱著她直奔回宫的双臂早已筋疲力竭,正隐隐发颤,伸不直也弯不了。

  「海大哥……」小天竞拉著发愣的他,呐呐地开口唤道,却唤不醒茫然不安的海天麒。

  他愣愣的望著太医们不断来回在屋子里穿梭,为虚弱的人儿医治,随著床上的人儿呼吸越来越浅,他的心也不断往下沉。

  那是他的妻子。

  即使面对他冷情相待和言语嘲讽,仍充满朝气的与他抗衡的妻子,如今竟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海天麒茫然的颓坐在地上,脑海里不断重复著她奋力推开那扇门,瞧见他出现时露出的安心笑靥。

  她是那么的信任他,在面临危险的处境,一看见他出现就全然放心的模样,令他震撼不已。

  她是那样的信任他啊!

  为什么他却无法保护她,让她遭遇这种危险?

  为什么他要到了这种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多在乎她?她对他而言已不仅仅是个妻子而已啊!

  眼睛越来越酸涩,阵阵的湿意出现在脸颊上,海天麒看不清楚屋子里的一景一物,伸手一摸,才发现脸庞早已不知何时沾满了泪水。

  原来……他海天麒也会为一名女子牵挂,为一名女子担忧落泪……

  本以为这辈子他应是无情无欲的,孑然一身的享受此生,老天却将慕容凤鸢推进他的生命中,在他平静的心湖掀起惊涛骇浪,让他懂得为一个女人笑,也为一个女人哭。

  海天麒闭上双眼,唇边勾起自嘲的笑。

  皇上千方百计要将鸢儿赐婚给他,是否就是看准他压根儿无法一生冷情的对待鸢儿,势必会被她的聪慧与美丽所吸引,往後甘愿鞠躬尽瘁的为朝廷效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场战役,他彻彻底底的输了。

  因为,他竟为了她不由自主流露从来不曾表现出的情绪,所有的喜悦与悲伤都因她而起。

  真是可笑至极……他竟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一生了无牵挂,就算娶了慕容凤鸢,也无法改变他飘泊天涯的打算,所以才会一再忽略心底因她而起的涟漪,对她总睁著一双期盼的眼,渴求他能多看她一些、多疼她一点视而不见。

  为何他要让自己陷入如此懊悔不已的境地?

  「海大哥……」小天竞担忧的望著沉默的海天麒,发现了他正隐隐颤抖的双臂。「方才你一路抱著鸢儿姊姊,手臂都伤著了,我替你捏捏可好?」

  没等他回答,小天竞已经张开手掌,贴心的揉捏著他僵硬的手臂。

  海天麒依旧沉默不语,睁开的双眼失神的望著前方。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手臂有没有受伤,此时此刻,他只在乎鸢儿是否已清醒。

  如果她醒来了,那么他绝不会再隐藏心中的渴望,他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有多在乎她。

  只要她能醒过来,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一刻,海天麒只能无助的祈求上苍,将他还未来得及好好珍惜的妻子完好的还给他。

  慕容凤鸢奄奄一息的被海天麒抱入宫里,这个消息立刻惊动了慕容浚,他飞快赶来太医阁一探究竟。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容浚一看见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的女儿,不禁又惊又怒,立刻冷声质问。

  「回皇上,大公主身受重伤,背部有一道从右肩胛延伸至左腰侧的刀伤,伤处深可见骨,目前微臣已经为大公主止住了血。但由於失血过多,现在大公主仍昏睡著,微臣已要人煎药,尽快让大公主服下。」刘太医道。

  海天麒愣愣的望著一脸铁青的慕容浚,抿唇不语,但眉宇间的沉痛的神色泄漏出他此刻的情绪。

  原本正为海天麒揉捏手臂的小天竞,看到身穿龙袍的男子严厉的眼神往这儿望来,马上机灵的退到远处。

  慕容浚拧眉走近床边,正忙著为慕容凤鸢医治的刘太医原要退至一旁,却被慕容浚制止,「刘太医尽管医治鸢儿,可别为了朕而延误救治。」

  「回皇上,目前大公主虽然已经止住血了,但由於失血过多,仍须静等她苏醒,方可脱离险境。」

  刘太医心中叹息。虽然大公主的呼吸已经渐渐恢复平稳,但是苍白无血色的模样还是十分令人担忧。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无论如何,朕就是要鸢儿活著!」慕容浚严厉地道,黑眸中流露出沉痛与不舍。

  「是,臣等必当全力医治大公主。」



  第八章

  慕容浚眯起黑眸,深邃而狭长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一脸沉静的海天麒。

  数个月前,这个年轻人曾冷静的在御书房里与他谈交易,如今地点一样,却有著完全不相同的心情。

  海天麒面无表情,实际上是不安多过於冷静,慕容浚早已看穿他故作沉默下是一颗焦虑、惶恐至极的心。

  「当初朕就是看重你,才将鸢儿嫁入平民之家,因为朕认为你会倾尽所有的爱护她,然而如今看来,你并没有保护好她。」慕容浚一开口便是谴责。

  海天麒不发一语,一脸木然。  

  「她曾经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知书达礼,是朕最疼宠的女儿,若非十年前她曾遭遇不幸,丧失了记忆,也不会变得冷情而淡然。」慕容浚感慨的低叹。

  丧失记忆?海天麒抬眸,不解的望著慕容浚。

  「朕当初选中你,不仅仅是为了天下苍生,也是为了私心。」慕容浚始终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只有像你这样不凡的男子,目光才不会被世俗捆绑。」

  慕容浚向他走近,锐眼直勾勾的望著他。

  「你是鸢儿的丈夫,应该早就知道鸢儿在洞房花烛夜并没有落红。」

  海天麒的眼神难掩震惊,没料到皇上知道鸢儿并非完璧之身。从皇上沉痛的神情看来,鸢儿似乎曾经遭遇极大的不幸。

  海天麒眯起眼,沉默的听著慕容浚所说的每一句话,越听心情越沉重。

  「十年前,虽然慕王叛乱一事已经平息许久,但慕王的余党始终流窜各地。那一日,朕与皇后到祖陵祭拜先皇,没多久忽然接获鸢儿失踪的消息,在追查了整整一天一夜以後,鸢儿在冷宫被寻获。

  「见到鸢儿那一瞬间,朕以为她已经香消玉殡。她的呼息好浅,浑身满是鲜血,小小的身子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痕,还受了严重的内伤,刘太医说,若再晚一步找著,只怕她已不在人世了……刘太医还说,鸢儿不仅内、外伤严重,连幼小的子宫都受到严重的损伤……」

  想起这孩子曾被人惨无人道的虐待,即使慕容浚的心再刚硬,也忍不住发颤。

  抿紧的唇隐隐颤抖,海天麒无法想像,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竟会被凌虐得那么可怜。

  当时的她还那么小,一定很害怕,很恐慌,那小小的,颤抖的身子被人恶意欺陵,她一定很痛苦……

  「欺陵鸢儿的是几名宦官,他们是慕王的余党,潜伏在皇宫中只为等待时机反叛。他们说抓走鸢儿只是一时兴起,凌虐她是为了报复朕……可怜的孩子,竟成为斗争中无辜的牺牲者。」慕容浚深吸口气,每当想起那小小赢弱的身子布满鲜血和伤痕,他便会责怪自己太过轻忽。

  十多年前余妃的事件已经是一个警惕,然而他却在以为慕王的人马已全都歼灭时松懈戒心,让人有机可乘,造成鸢儿一生不可抹灭的伤害。

  「不可饶恕……」海天麒黑眸掠过一丝杀意,咬牙怒道。不管是十年前伤害鸢儿的那几名阉人,还是拿刀砍她的慕景阳,都该下地狱!

  慕容浚眸底闪过残忍的神采,咬牙怒道:「朕当然不会轻饶他们!他们怎么对待鸢儿,朕就要人怎么对待他们!」那几名宦官胆敢伤害他无辜的鸢儿,他当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即使是海天麒这般刚强的男子,听闻慕容凤鸢年幼时的遭遇,心底仍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更心疼她的无辜。

  只是我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敢将一名已是残花败柳的公主赐婚海某。

  你说……我是残花败柳?

  新婚之夜,他因为认为她曾与人苟且,愤而以言语伤害她,尽管她极力为自己的清白辩驳,仍无法改变他先入为主的想法。

  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你不仅不顺从丈夫,甚至在婚前已经不守妇道,毫无贞洁可言。

  你住口!

  他太过自以为是,也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所以他不仅不接受她的解释,甚至对她恶言相向。

  「你是朕亲自为鸢儿挑选的丈夫,朕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你不会辜负她的。」慕容浚认为,只要他那可怜的女儿可以得到幸福,就算海天麒怨恨他也无妨。

  海天麒愣愣的望著慕容浚的脸庞,默然无语。

  ◆◆  ※  ◆◆

  恍惚的向慕容浚告退,海天麒踩著下稳的步伐来到太医阁。

  刘太医正与其他几名太医商讨慕容凤鸢的状况,另外有两名宫女小心翼翼的喂著昏睡的她喝药。

  视线落在床上的人儿身上,海天麒看不见其他的人,眼底、心底都只有那令他伤神又不舍的人儿苍白的小脸。他颤抖的来到床边,大掌紧紧的握住她柔软冰凉的小手。

  「鸢儿,快点醒过来,我在这儿等你呢……快醒过来可好?」他亲吻掌中的那只小手,带著哽咽低声恳求著。

  海天麒浑身不断的轻颤,除了因为心疼她的遭遇,更害怕她就此沉睡不醒,抑或忘了他是她的夫君。

  十年前,她因为过度惊恐而选择丧失过往的记忆来保护自己,那么这次呢?她是否又会选择遗忘曾受到的伤害?

  一旦如此,那么,她是否也会将他逐出她的记忆?

  想到她可能会忘了他,海天麒不愿继续想像那会有多可怕,他紧紧抱著心爱的人儿,以最直接的方式感受她的温度。

  「鸢儿听话,快醒来好不好?你不是喜欢藤儿大嫂,喜欢小梅,喜欢小穆儿吗?我再带你去苏州可好?」海天麒试图唤醒她,然而回应他的依然是一片寂静。

  慕容凤鸢虚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若非她的胸口缓缓起伏著,显示她还有呼息,他几乎无法感受到她的存在。

  这一刻,海天麒才明了,原来这种恐惧是害怕失去最爱的女人才会有的。

  为什么他非得直到这种生死分离的时候,才体悟到她对他究竟有多么重要?

  「我求你快醒来……」终於,一道被极力压抑的哭声还是抑制不了的逸出海天麒的喉头。

  太医阁里静得彷佛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太医们在见到驸马爷哀伤的抱著大公主低诉後,决定不打扰他们,识相的离去,那些伺候慕容凤鸢的宫女也都已悄悄的退下。

  屋里只剩下男人的哽咽声回荡著,那一声声极力压抑的哭声,不难听出他哀痛的心情。

  「鸢儿……」

  在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却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之下,海天麒终於抱著娇弱的人儿痛哭出声。

  另一方面,慕容浚来到太医阁外。

  海天麒压抑的哭声传入他耳里,令他震撼,他神情严肃,不发一语的伫立著。

  当初,在慕容凤鸢嫁给海天麒以後,慕容浚曾因为担忧心高气傲的海天麒一时无法接受这桩婚事,因而迁怒慕容凤鸢,於是他曾经要人藏身驸马府观察他们夫妻相处。

  之後,探子的回报果真如同他所预料的,海天麒冷落她,并对她冷情相待。

  曾经,慕容凤鸢的过去是个不可提起的禁忌,若非这次她意外遭受伤害,让他发现海天麒对她并非无情无心,慕容浚也不可能提起。

  说出这个秘密,是要让海天麒更早看清自己的心,若他对她当真无情,那么以他的性子,这个秘密对他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甚至对此毫无感觉。

  相反的,若海天麒对她有著怜惜,那么他会心疼十年前的小鸢儿所受到的伤害,为此感到极为不舍。

  这就是慕容浚要的结果,慕容凤鸢终究牵绊住海天麒飘荡的心。

  然而要确认这个答案,却是以她的生命来测试,上苍未免也太过讽刺了。

  慕容浚弄不清此刻心底的感觉究竟是喜还是悲。

  「启禀皇上,再过多久就要鸡啼了,皇上是否要回寝宫歇息会儿?」刘太医以为皇上是担忧大公主的伤势,连忙接著道:「臣等已经为大公主止血,大公主也喝了些汤药,只要大公主醒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慕容浚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  ※  ◆◆

  在整整昏迷了五日後,慕容凤鸢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下,终於清醒过来。

  沉睡在黑暗中那么多日,她始终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破碎而悲伤,不断唤著她的名。

  鸢儿听话,快醒来好不好?你不是喜欢藤儿大嫂,喜欢小梅,喜欢小穆儿吗?我再带你去苏州可好?

  我求你快醒来……

  她认得那个声音,那是她的夫君海天麒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破碎的呼唤,不断的窜入她昏沉沉的脑袋,激起她原已像是坠落深渊的意识,让她费尽全身的力量也要睁开双眼告诉他,在还没有完全拥有他之前,她不会弃他而去。

  所以,尽管她好痛、好累,好想什么都不管的投入黑暗的怀抱,还是舍不下那个哀伤哭泣的男人。

  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揪扯著她的心,也给了她苏醒的力量。

  背部的伤使慕容凤鸢无法躺著,只能趴在床上,於是她转过头,想好好的看看海天麒。

  「夫君……」她虚弱的轻唤,嗓音破碎而沙哑,吃力的抬起虚软的小手,轻抚正趴睡在床沿的男人。

  连日来,海天麒一直不敢离开,就怕她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出了差错,几乎没日没夜的陪伴在她身侧。

  过度的疲累使他在不知不觉中睡著,然而当头上传来轻柔的抚摸动作,耳里听见熟悉的嗓音,他瞬间惊醒。

  「鸢儿?」海天麒又惊又喜的低呼,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日来的等待,她终於张开双眼了。

  「我昏迷多久了?」在失去意识前,她似乎曾看见他出现在眼前,这会儿再看看屋子里熟悉的摆设,她知道这儿是她的寝宫。

  在陷入危险时,她相信她的丈夫会来解救她,因此强忍住恐惧,与土匪头子周旋,争取时间逃脱。

  他真的赶来救她了。

  慕容凤鸢露出一抹笑,心里甜丝丝的。

  「五日了,你整整昏迷五日了!」

  海天麒略微激动的语气和神色憔悴的模样,没有了平日的俊逸潇洒,令她感到好不舍。

  「我已经没事了。」她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安抚他不安的心。

  「下回不许你再这么吓我!」海天麒低首亲吻她的脸颊,语气略凶,然而哽咽的嗓音让她明白,他只是太担心她了。

  「鸢儿知道了。」

  他担忧著她的模样,令她不由自主的想挨近他,於是她想起身靠近他些,但当她才移动手臂要撑起身子时,背部传来的痛楚令她拧起眉,痛苦的低吟了声。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见她面露痛苦的神色,他一阵心慌。

  「不碍事,只是不小心扯到伤口而已。」她赶紧安抚他,而他溢於言表的关怀令她感到好窝心。

  「你的伤尚未好转,先别急著起来,要是伤口裂开了怎么办?」海天麒心疼的斥责。

  「知道了。」慕容凤鸢柔柔的一笑。

  他毫不掩饰的关心,像为她筑起了一座堡垒,比任何东西都还要坚固,让她不会再害怕,只有完全的安心。

  「夫君……」她望著他憔悴的脸庞,晕黑的眼圈,布满血丝的双眸,苍白的脸色,感到心疼极了。「你看起来好憔悴……这五日来你都没有歇息吗?」

  海天麒亲吻她的颊,低哑地道:「你没有平安醒过来,我怎么能睡?没有你平安的在我身边,我就算睡著也睡得不安稳。」

  幸好上苍在让他煎熬了五日以後,将她平安的还给他。

  闻言,慕容凤鸢讶然的瞪大双眼,清亮的水瞳中有著不敢相信。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遭受这种委屈……」如果他那时不要急於追查慕王的余党,那么他也就不会抛下她一个人,让她被人掳去,还受了一身伤。

  幸好她脱离了险境,否则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夫君,你待我真好……鸢儿真的好幸运可以嫁给你。」她动容的说,泪眼凝望著他懊悔的眸子,在那里看到了他对她最真的疼惜。

  她娇嫩的嗓音里含著感激的喜悦,泪眼瞅著他的模样,让他脸上不禁掠过一抹红晕,於是他不自在的站起身。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刘太医来替你瞧瞧。」

  像是急著逃离这种尴尬的时分,海天麒神色十分不自然,连嗓音也显得浮躁,快步离开寝宫。

  他这孩子气的举动,令慕容凤鸢忍不住噗哧一笑。

  想不到她的夫君听到她的赞美,也会脸红呢!

  ◆◆  ※  ◆◆

  一桩公主被上匪掳走的事件,意外的查出当年慕王後人的巢穴。

  在心爱的女人昏迷之际,愤怒的火焰将海天麒的理智燃烧殆尽,他将事情的始末告知慕容浚後,希望可以亲自领兵前去逮回那帮恶贼,但慕容浚虽立即下令要人带兵前往峰山,却不是让海天麒去。

  当时慕容浚告诉他,鸢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他身为她的丈夫,不该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她身边。至於那帮匪贼,自然会有人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一点毋需他费心。

  慕容浚的话,敲醒了失去理智的男人,但也在这时候海天麒才发现,她已经彻底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变得不再像自己。

  他已经无法恢复过去的那个他了,心思只绕著她转,只要有人胆敢伤害他在乎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他想要的,已经不是单纯的夫妻关系,不想要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也不要针锋相对,更不要她只将他当成丈夫而已。

  他要的越来越多,越来越不能满足现状。

  他要的是她所有的感情,而非只因为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所以才依赖他、尊敬他。

  幸好在昏迷五天後,慕容凤鸢终於醒来,总算让他悬在半空的大石可以放下。  

  「驸马爷,大公主已经没有大碍了,背部的伤也慢慢的开始结痂,但是现在大公主的身子还是挺虚弱的,若是大公主想下床走走,等过两天比较有体力了,再下床动动筋骨。」

  「我知道了。」

  海天麒点点头,目送刘太医离去後回到内室,却发现虚弱的人儿已经不安分的坐在床沿,准备下床。

  「你在做什么?」他快步来到她身边,语气略微粗鲁,带著心疼的斥责。

  「夫君。」慕容凤鸢眨眨眼,笑意浮现唇角。他会这么激动是因为担心她,所以她一点也不怕他此刻板起脸的样子。

  「刘太医说你得多休息,你乖乖的躺回床上去,要是身子再受伤就不好了。」海天麒制止她穿鞋的动作,语气不容抗拒。

  「可是我想下床动一动。」她不理会他,迳自将小脚套进鞋里。

  「不行!」他一脸毫无商量余地的模样,蹲下身将她好不容易套上的绣花鞋脱下,并且丢得老远,就是不让她有机会再穿上。

  「哎呀,夫君你怎么这样啦!」慕容凤鸢瞪著被他丢到角落去的那双鞋,气恼的嘟嘴低嚷。

  海天麒一愣,头一次看到她娇嗔的模样。

  过去他们总是针锋相对,他曾说出极难听的话羞辱她,甚至冷情以待,对她没有半点温柔可言,更不是个好丈夫。

  然而,当她陷入危机,一看到他出现,竟露出安心的笑容,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会救她,将她带离危险,令他自惭形秽。

  他从未善待她,但她却相信他。

  她是这么的单纯善良,年幼时不幸的遭遇使她遗失了记忆,却像拥有更多力量,努力的在有如龙潭虎穴的宫中生活,即使嫁给他,听不到从他嘴里说出半句好话,她还是一样坚强。

  海天麒好懊恼,为何在她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後,他才了解自己早就喜欢著这个老是故作坚强的小女人?

  内心不断涌现的是对她越来越无法压抑的感情,他再也隐藏不了澎湃的情意,於是狠狠的抱紧她,牢牢攫住她红嫩的唇,以炽热的吻感受她的存在。

  慕容凤鸢被他激烈的模样吓著了,清澈的眸子愕然的望著他。

  他的舌霸道的侵入她不知所措的嘴里,像是想给予她所有似的,与她交缠著。

  他怎么了?她手足无措的回应他的吻,却越发觉得他的吻变得焦急,甚至有些慌张。

  「夫君……」她含糊不清的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为什么他似乎很难过,仿佛有什么严重的事让他感到痛苦?他到底怎么了?



  第九章

  慕王的余党藏身在峰山一事,因为大公主被土匪掳走而走漏,朝廷议论纷纷,许多人对此事都感到无比错愕。

  慕容浚派出的人马立刻攻上峰山,试图逮捕慕景阳一干人,但慕景阳也不是省油的灯,有鉴於海天麒只身潜入山寨救走慕容凤鸢的先例,他早就在峰山周遭布下陷阱,令慕容浚损失不少兵马。

  但就算慕景阳一干人再怎么顽强抵抗,面对的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因此他们没多久後便被制伏,关进天牢里。

  而身受皇命追查出慕王余党的驸马爷海天麒,在一干恶贼被打人天牢半个月後,受封为二品大将军,赐兵马十万,在朝中正式占有一席之地。

  海氏父子飞黄腾达的奇妙际遇,令朝中众官不解,甚至不服慕容浚的册封,有人不怕死的上奏与慕容浚理论,但慕容浚均置之不理。

  得知父皇封海天麒为大将军,慕容凤鸢不但没有任何欣喜之情,反而忧心忡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父皇要给海天麒那么大的官,还赐他兵权?父皇到底有什么意图?

  百思不得其解的慕容凤鸢,终於忍不住找父皇问个清楚。

  「父皇。」

  休养了半个多月,慕容凤鸢背部的伤终於好了大半,但是因为当初失血过多,身子仍有些虚弱。

  「鸢儿,你怎跑来了呢?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应该多待在寝宫休息才是。」慕容浚一见到女儿仍显苍白的容颜,忍不住叨念了几句。

  「父皇,鸢儿已经不碍事了。」她略显焦急地道:「鸢儿今日来,是有些疑惑想问父皇。」

  鲜少看到女儿沉不住气的慕容浚忍不住好奇的挑眉问:「鸢儿这么急,连父皇都好奇是什么疑惑了。」

  「父皇,天麒虽然奉旨追查出慕王後人的藏身之处,父皇也顺利逮捕了他们,但是为何父皇会一下子就给天麒这么大的官位?父皇不会觉得不妥吗?」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平民丈夫会被拉入朝廷这淌浑水,每天得跟一群居心叵测的高官显贵斗智、斗力。

  她好不容易有了安心的感觉,以为此生都能在乎静的日子里度过,不需要担心,怕会有人来伤害他们一家人。

  可是,父皇的一道圣旨,却又将她的梦想打碎。

  她不要过著害怕没有明天的日子,她不要海天麒遭遇不测,她不要好不容易握在手心中的幸福被硬生生的破坏……

  慕容凤鸢焦虑不安的神情令慕容浚眯起黑眸,若有所思的望著她清澈水眸中的慌张。

  「你对父皇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我……我……」她顿时一阵哑然。

  「任何女子见著夫婿飞黄腾达,应该都兴高采烈才是,但朕看来,你似乎不满意朕给天麒这么大的官位?」慕容浚挨近她,敏锐的黑眸仿佛可以将人看穿。

  慕容凤鸢轻咬下唇,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後,终於鼓起勇气,勇敢的抬眸望著父亲锐利的眼。

  「父皇,您从小就疼爱鸢儿,把鸢儿保护得好好的,让鸢儿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可是父皇,每当您离开皇宫,鸢儿总好想跟著您出宫去,但那不是鸢儿贪玩,而是因为鸢儿会害怕!」她忽地跪下,哽咽的诉说著深埋心中多年的感觉。

  即使忍住泪水,她仍然隐藏不了已经积压多年的委屈,声泪俱下的说著最令她害怕的恶梦。

  「或许刚开始鸢儿抗拒父皇的赐婚,然而当我认识天麒的家人後,我却觉得好幸福,因为我和他们相处不需要担心受怕,不需要烦恼明天这世间还会不会有我的存在!所以……父皇,鸢儿求求您,将天麒还给我,别让他当官,我只希望能和他平凡的过这一生……」

  慕容凤鸢说得泪水直流,模样极为哀伤。

  然而她的每一句话,都隐约教慕容浚感到不安。

  她似乎有著难以启齿的话想说,却无法说出口,将她的心凌迟得似乎一捏就会碎,所以苦苦的哀求他这么一件令他猜测不出原因的事。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浚拧眉瞪著她泪眼婆娑的模样,黑眸中有著令人敬畏的严厉。

  「我……」她哑口无言,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却硬生生的梗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要怎么跟父皇坦白一切?她要怎么告诉父皇,十年前从她重获新生那一刻起,对皇宫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不知道这样的恐惧是从何而来,但长年在皇宫中生活,她看过许多高官如何陷害无辜之人来获取权势,或许是因此她对宫中的生活才怀有惧意。

  十年来,她战战兢兢的活著,就怕有人将矛头指向她,成为下一个被胡乱栽赃的无辜者,於是她用冷漠来伪装自己真实的情绪,更从不与其他人打交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慕容浚眯起黑眸,朝她逼近一步。

  慕容凤鸢摇摇头,不愿多说,只是不断央求他,「父皇,天底下明明有那么多人才任您挑选,为何偏偏是鸢儿的夫君?天麒已经是鸢儿的一切了,若父皇再夺走他,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句又一句的控诉,说得慕容浚一阵气恼。

  「有这么一个大好的人才在朕眼前,朕怎么可能轻易让他溜走?鸢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海天麒是他费尽心思才为那孩子找到的良臣之一,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不可能放弃为那孩子铺好的路。

  「因为我怕呀!」慕容凤鸢崩溃的低吼,「父皇,鸢儿知道您一直很疼我,也很保护我……可是生在帝王家,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虽然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您并不能每一个人的性命都兼顾。鸢儿始终不明白为何父皇处心积虑非要海氏父子入朝为官,我本以为父皇将我嫁给平民是要让我有个安心的依靠,可是我没想到您却给天麒这么大的官位!」

  这样的安排等同於宣告她的梦想破灭,让她回到生活在皇宫的日子,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她在乎的每一个人会遭到不测。

  「你是要朕放弃海天麒?」慕容浚瞪著她,语气顿扬。

  「鸢儿恳求父皇将天麒还给我。」她用力地向他磕头,语气哽咽。

  她沉痛的哀求,令慕容浚一阵沉默,若有所思的望著她悲伤的神情。

  「这次回宫途中,你遇见余妃了吧?」沉默一会儿後,慕容浚忽然这么问。

  慕容凤鸢点点头,抬起泪眼望著他。

  「瞧见那孩子了没?从余妃怀胎以後,朕已经将近十年不曾见到她了,当然,朕也是头一次见到那孩子……余妃将他带得极好,很有礼貌,年纪小小就器度非凡,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在鸢儿受伤被带回宫那天,他瞧见了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并从海天麒口中得知是那是余娘的孩子。

  那一刻,他的心受到极大的震撅,因为,那是他头一次见到那孩子。

  当那孩子无惧地直视著他时,清彻而深幽的黑眸闪烁著聪慧的神采,浑身散发出一股无法言喻的自信,令他内心澎湃。

  慕容浚目光幽远,「那个孩子,是朕心中的一个理想。」

  「所以……」慕容凤鸢咬唇,嗓音里仍带著哽咽。

  「你该明白,朕对余妃始终有著亏欠。」忆起那段沉痛的往事,想起那个傻女人为了他而牺牲自己,慕容浚感叹身为一国之君,却连最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慕容凤鸢错愕的望著他,隐约可以理解父皇要说什么。

  「给那孩子最好的,是朕唯一能给余妃的补偿。」慕容浚坚定的望著她,低沉的嗓音里有著感叹。

  父皇的话让慕容凤鸢彻彻底底的明白,他为了达到目的是怎么利用她的。

  「父皇……将鸢儿赐婚给海天麒,也是您的手段之一?」她颤巍巍的起身,嗓音不住地颤抖。

  慕容浚冷峻地望著她,「你早就该明白的。」

  犹如被一记闷雷打著,她愣愣的望著慕容浚冷酷的脸庞,粉嫩的唇办微微颤抖。

  她一直以为父皇对她比较特别,他明白她的心思,任由她撒娇,愿意倾听她的想法,但显然她错了。

  在父皇眼里,她跟其他皇子、公主并没有两样,都只是能帮助他达成目的的棋子。

  望著慕容凤鸢苍白的小脸,慕容浚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你身上的伤才刚好些,还有什么话就改日再说吧。」他面色凝重地道,手一扬,要宫女将她带回她的寝宫。  

  「不,鸢儿不走!」她挣脱上前扶她的宫女们,握住父皇的手臂,哽咽著低喊:「父皇,鸢儿求您了!」

  她只求能与夫君此生平安的度过,这样的要求很难实现吗?

  慕容浚强硬的扯回手臂,暍道:「把大公主带回去!」

  背过身,他不愿再听著她的哭喊,因为他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他是一国之君,本就有私心,当一件事无法两全时,他必须作出选择,使整件事圆满。

  他亏欠余妃太多,也幸好余妃将那孩子教得极好,使得他为那孩子铺的後路不会白费心思,只要海氏父子在朝中站稳了,那么便是他可以安心托付皇位的时候。

  即使他是以鸢儿的婚姻为筹码来得到海天麒,然而身为父亲,他只能为女儿选择最好的另一半,以此弥补对她的亏欠。

  他只希望,未来她能懂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心情。

  ◆◆  ※  ◆◆

  夜晚,海天麒终於拖著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宫。

  本以为妻子已经就寝,没想到当他走入内室时,一个娇小的人儿便冲向他,将他紧紧抱住。

  熟悉的馨香,让他知道是他的妻子在怀中,他露出温柔的笑。「怎么了?今天这么晚还没睡?」

  「我担心你。」慕容凤鸢的双手将他抱得牢牢的,似乎害怕著什么,低低的声音有些愁郁。

  「担心?我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海天麒失笑,抬起她的小脸,却发现她的眼睛红通通的,明显哭过的样子,剑眉顿时拧起。「你刚才哭了?为什么?是伤口又疼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都不是……」

  他担忧的模样让她心底涌趄一道暖流,但也因为他是这样的温柔,更令她害怕失去他。

  「夫君,我们别再待在京城,回苏州去好不好?我想念藤儿大嫂,想念小梅,想念小穆儿,我想要再逛市集……你不是说过要再带我去逛逛吗?我们回去好不好?」她像个害怕糖被抢走的孩子,慌张的寻找庇护。

  海天麒将她拥入怀中,大掌拍抚她的背,以为是在峰山受伤时造成的阴影,才会使她变得如此脆弱。

  「你是担心那些人会再来伤害你吗?如果是这样,你大可放心,那群伤害你的人都已经被打入天牢等候发落,你不用再害怕了。」

  「不是的,我不是害怕他们!」慕容凤鸢摇摇头,小手揪著他的衣袖哀求著,「夫君,你别当什么大将军好不好?」

  海天麒一愣,「怎么了吗?为何这么说?」

  「我们回苏州好不好?」

  「鸢儿,这阵子我还有许多事情得忙,过些日子再带你回苏州好吗?」

  「不要,我要现在就走。」既然父皇不可能放弃她的丈夫,那么她就要将他藏起来!

  她孩子气的拉著他的手要往外去,他则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鸢儿,你在闹什么性子?」海天麒对於她任性的举动深感不解。

  「我没有闹性子!」慕容凤鸢严厉的否认,星眸忽地蒙上一层薄雾。「我只是想保护你,我只是想要保护我得来不易的幸福,我不要你有了权势,却有更多的危机等著你……」

  她太清楚权力的背後暗藏著什么样的危险,她宁愿违抗父皇,也不愿意所爱的男人受到伤害。

  海天麒先是一愣,在终於明白她担忧著什么後,忍不住笑了出来。「傻瓜,你是担心我的安危?」

  「我才不傻!」她牢牢的握紧他的手,泪汪汪的瞅著他,浓烈的情爱已经隐藏不了。「当我明白我早就爱上你时,我已经不能失去你了。」

  上扬的嘴角因她直接坦白心中的情意而僵凝,海天麒瞠著双眼,眼底有著震惊。

  她泪眼坦承对他的感情,令他诧异极了。

  他以为在他的冷情以待以後,她对他只剩下夫妻间仅有的情谊,因此当她坦承她爱著他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来没想过会从她的小嘴里听到这么动人的情话,一时之间呆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望著她含泪的小脸。

  海天麒抿唇不语的模样,让慕容凤鸢以为他对她只有夫妻情分,所以对她的表白置之不理,深深的失落笼罩著一颗期待良人回应情爱的心,握著他的那双小手微微发颤。

  原来他对她的疼惜全都是因为夫妻之情,所以他对她温柔、对她好、为她担忧……只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她以为他会回应她的情意,没想到她等到的却是沉默。

  分不清是苦涩还是麻木,即使心中早就有准备,会得到他不在乎的答案,但期盼能得到他认同的心还是很痛。

  忍住心碎的痛楚,慕容凤鸢低声哀求他能明白她的顾忌。

  「夫君,能不能求你舍下所有权力、富贵,只跟鸢儿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就好?」不问朝政,不与朝廷再有任何牵连,只在苏州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如果他对她有那么一些重视,那么他应该会答应她吧?

  仿佛是一场赌注,她赌他对她究竟是否有一丝丝情爱。

  「我不能答应你。」海天麒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他并非眷恋权势,接下大将军一职只是为了实践对皇上的承诺,付出二十年的时间全心全意辅佐未来的君主。

  慕容浚不愧是只老狐狸,拉拢海家父子站稳朝中一文一武,要利用他们的能耐替未来的君主铺一条顺遂平稳的路。

  海天麒知道,他是彻彻底底被皇上玩弄於股掌间了。

  但这也无妨,因为他的人生已经有更重要的目标,而那个目标也早已经在他眼前了。

  与皇上的这桩交易,他虽然失去了自由,却得到令他倾尽一生都想守护的妻子。

  只要有她在身边,不管未来朝廷或边关有多少布满荆棘的困境等著他,他都不会畏惧。

  而且,他的妻子说爱他呢!

  无限的满足充斥著海天麒整个胸膛,唇角微微扬起愉悦的弧度,但他的性情本就较内敛,还是无法将情绪赤裸裸的表现出来。

  「鸢儿,你若是想念大嫂他们,我可以偶尔挪出时间陪你回苏州走走,但我不能答应你离开朝廷。」

  他必须信守承诺,在朝中做二十年的官,等未来的君主可以掌理天下之後,他便会告老还乡,与她安稳的度过下半辈子。

  「原来……权势地位才是你眼中的唯一……」慕容凤鸢喃喃自语,松开握住的大手,背过身不再看他。

  她以为,若他同样爱著她,那么必定不会弃她的心愿於不顾,但是,她显然把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想得太高了。

  他想也不想的拒绝让她明白,他对她终究没有半点情爱存在。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海天麒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他是个心思深沉的男人,对於权势、地位相当在意是理所当然的,她怎么会笨得以为自己可以让他改变想法,与她一同远离那些纷纷扰扰呢?

  无声的叹息悄悄爬上心头,慕容凤鸢勾起自嘲的笑容。

  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  ※  ◆◆

  在宫中休养了整整两个月後,慕容凤鸢才回到京城的将军府。

  两个月前高高悬挂在大门上方的驸马府匾额,在海天麒正式受封为大将军後改挂上将军府的匾额。

  他的身分、地位更上一层楼,也代表著她与他越来越疏远。

  这段时日他忙碌於朝政,与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夫妻之间聚少离多,然而,她对他的思念却是有增无减。

  即使他只当她是个妻子,她仍然对他有著深深的挂念。

  一个月前,海天麒只说要去整顿军队,便独自一人前往军营,这么久一段时间,都不曾捎过一封信回来报平安,令慕容凤鸢不免为他担心。

  「夫人,夜已深,该歇息了。」跟随在一旁的丫鬓青儿拿来披风为她披上御寒。

  「你先退下吧。」慕容凤鸢拉紧披风,星眸凝望著高挂夜空的明月。

  快要中秋了。

  人们都说中秋是月圆人团圆的日子,可是她的丈夫却半点消息也不曾捎回来。

  他知道她正挂念著他吗?

  他的心中是否也惦记著她过得好不好?还是……他根本就忘记有她这个妻子还在京城等著他归来?

  浓浓的失落袭上心头,分不清是寂寞抑或是酸涩,她真真切切的思念著她的丈夫。

  青儿无奈的望著伫立在月光下的人儿,忍不住摇头叹息。

  打从一个月前大将军前往城外的军营後,夫人就每日殷殷期盼他归来,只是等了又等,从日出等到日落,依旧不见大将军的身影。

  前些天,军营有人带了封信回府,告知他们大将军带兵去处里最近暴动不断的边塞,回府之日无法确定,本来青儿要将这消息告诉慕容凤鸢,但带信来的士兵说大将军曾交代别告诉夫人,於是青儿只好忍著不说。

  不用猜也明白大将军是不希望夫人担心,更吩咐她得要人每日都写信向他禀报夫人有没有吃饱穿暖、心情好不好……大将军明明很爱夫人,却不让她知道他的消息,使得夫人一颗心也不安稳。

  而且每日看夫人盼君归来的模样,青儿也忍不住鼻酸。

  「夫人,将军今晚不会回来了,您还是早点回房歇息吧。」青儿不死心的劝道。

  慕容凤鸢凝望著夜空,沉默不语。

  她何尝不明白今晚他不会回家?她只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对他别再有著过多的期待。

  如果他对她有心,就不会让她为他牵挂这么久,也不曾捎个讯息报平安……

  鼻端忽地涌现酸涩感,慕容凤鸢轻闭双眼,晶莹的泪珠沾上长睫,心口有著觉悟的痛楚。

  这个觉悟是否来得太晚?为何要到现在才让她彻底明白,她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拜过堂,喝过交杯酒,毫无任何感情的发妻?

  她的丈夫眼里只有权势。

  他不爱她。

  这个事实令她痛苦不已。

  但这能怪谁?是她不该有期待的。

  因为有了期待,才会感到失落,才会觉得心痛。

  谁教她在这场帝王乱点鸳鸯谱的戏码中,爱上了对她半点感情也没有的男人?

  凄楚的一笑,慕容凤鸢黯然的摇摇头,终於转身回房。



  第十章

  慕容浚不仅赐给海天麒大将军的职位,也将边塞的暴动交给他处理,考验他的能耐。

  海天麒果然不负皇命,在三个月内平定边关暴乱一事,待事情告一段落,他立刻快马加鞭,飞奔回京城,只为了见他日思夜想的妻子。

  几乎是骏马一抵达将军府门外,他立刻跳下马背,疾步走进大门,一路上下人们请安的声音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分开了好几个月的妻子。  

  他疾步走入卧室,以为慕容凤鸢正在午睡,然而空荡荡的大床告诉他,她并不在房里。没见到她,他立即唤来丫鬟青儿。

  「夫人呢?她去哪儿了?」他略显急躁的问。

  青儿被海天麒似带著怒意的语气吓著,好半晌後才道:「夫人……夫人她去苏州了。」

  海天麒瞪大双眼,「鸢儿去了苏州?为何没有人告诉本将军这件事?」这些人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主子存在?

  「是、是夫人不让青儿说的……」青儿嗫嚅著道,觉得脸色冷峻的大将军真是令人害怕。

  海天麒脸色微沉,倏然站起身。

  「她去苏州多久了?」为什么她不在京城等他回来?为什么她要一个人去苏州?为什么她连个消息也不愿让人通知他一声?

  许多的疑问令他不由自主的生起气来,很想立刻逮回他那难以了解的小妻子,问问她为什么要丢下他。

  她这么做好像是存心弃他而去,令他很难受。

  「回将军,夫人已经去苏州将近一个月了。」青儿硬著头皮说,就怕惹恼海天麒。

  海天麒脸色更沉了几分,一句话也没再多说便转身离去。

  ◆◆  ※  ◆◆

  海冷梅幽幽叹口气,不知该如何帮助始终将自己关在房里的慕容凤鸢,只能等待著此时正与慕容凤鸢在房里长谈的李藤儿能带来好消息。

  自从前一阵子慕容凤鸢只身一人回到海府,她们就看出她变得不一样了,小脸上毫无表情,对於他们的关心也都置若罔闻,彷佛将自己关在一个壳里,不让别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海冷梅曾试图与她谈谈,想问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慕容凤鸢始终不愿多说。

  海冷梅不明白,几个月前他们夫妻俩回京城去时,明明慕容凤鸢是带著笑容离开苏州,显而易见那时候他们夫妻的关系已经变好,可是为何她此番回到苏州,却是挂著令人担忧的愁容?

  咿呀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房里走出来。

  李藤儿抬眸望著海冷梅,小脸上满是无奈,轻轻的将房门关好,道:「鸢儿还是不愿多说,可是我大概猜到几分了。」

  「是不是跟二哥有关?」海冷梅问。

  李藤儿点点头,低叹一声。「这世间,果真是情字最伤人。」

  不管是什么人,都注定会在情字这条路上受伤。

  她比较幸运,虽然受过伤,但至少现在拥有幸福的生活,有疼爱她的丈夫在身边,但慕容凤鸢却无法得到丈夫的爱。

  从与慕容凤鸢的言谈中,李藤儿多少得知她难过的原因跟海天麒有关,也猜得出来,这场婚姻必定布满荆棘,谁先爱上对方谁就先痛苦。

  如今慕容凤鸢的神情不似数月前那般平常,反而有著女子陷入感情枷锁时的愁恼。

  「二嫂爱著二哥?」海冷梅诧异的瞪大眼,有点不敢相信。

  她本来以为当初关系紧绷的两人,若能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已经算不错,没想到後来二嫂会爱上了二哥。

  「没错,但是天麒似乎不爱鸢儿……」李藤儿拧起秀眉,无奈的叹息。

  「所以她才会这么难过?」

  「鸢儿跟我说了些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她曾经被土匪掳走,差点命丧黄泉,但天麒及时救出她……鸢儿是在那时才真正体认到自己爱上天麒了……可是我想,或许是天麒从不曾回应她的感情,才会让她很难过。」

  以海天麒高傲的性子,就算他真爱著慕容凤鸢,也不会轻易在这场有如交易的婚姻中轻易表现出来。

  被一道圣旨硬生生决定了往後的人生,想必海天麒对这样的圣意很不谅解,当然对指婚予他为妻的慕容凤鸢也不会有多少疼惜。

  「真是难为她了。」海冷梅对慕容凤鸢心生同情,更觉得自己罪恶极深,自责道:「从前二哥就抱著一辈子打光棍的主意,若非为了我,他也不会答应皇上的赐婚……我觉得我很对不住二哥,也对不住二嫂……」

  为了她一个人的幸福,让无辜的两人都受苦,海冷梅也很不好受。

  「小梅,你别自责,事情并非没有转园余地。」李藤儿安慰道:「鸢儿有她的优点,我相信天麒迟早会发现的。」

  「可是……要是二哥一辈子都不爱她呢?」海冷梅忧愁的皱著小脸。

  这时,一道隐含著怒意的低沉男声打断她们的话,李藤儿与海冷梅定睛一瞧,赫然发现海天麒就站在不远处,脸上布满骇人的阴霾。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海天麒朝她们走近,黑眸不悦的眯起。

  没料到海天麒会出现,原本担忧的两人顿时愣在原处,纷纷朝他投以讶异的目光。

  「是谁说我不爱鸢儿?」海天麒拧起浓眉,语气烦躁。

  海冷梅与李藤儿两人互望一眼,眼底有著诧异的神采。

  「二哥,你怎么回苏州了?」原本担忧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海冷梅佯装不解地问。

  会让他抛下繁重的国事气冲冲跑回苏州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躲在房里独自舔伤的慕容凤鸢。

  「当然是回来逮人的。」想到那个小女人莫名其妙丢下他一个人跑回苏州,他就一肚子气。

  「喔?难道二嫂没跟你说她要回苏州?」海冷梅忽然觉得这对夫妻实在很爱捉弄人。

  「她真是莫名其妙,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也不差人写信告诉我一声,究竟是把我这个丈夫放在何处?」

  海冷梅再次与李藤儿对看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嘴角纷纷扬起了然的笑意。

  究竟二嫂是从哪儿看出二哥一点也不爱她呀?海冷梅只看到眼前的二哥已经没有从前那种潇洒自若的模样,他已经懂得为一个女人担忧挂心了。

  「鸢儿人呢?」海天麒不是没看见她们诡谲的笑容,但他无心理会,现在只想尽快见到妻子,那个令他头痛,却又想念得紧的小女人。

  「这段日子,鸢儿都一个人待在房里很少出来,看她的样子挺闷闷不乐的,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模样,我们问她究竟怎么了,她没说清楚,但大概的意思就是她心底住著一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偏偏对她没有半点情爱……」李藤儿一边小声地说,一边观察海天麒青白交错的脸色。

  「那个蠢女人!」又气又恼的低咒一声,海天麒一脸不悦的往房间走去。

  ◆◆  ※  ◆◆

  小手轻柔的抚著怀中细致的布料,那是她几个月前同大嫂、小姑一起学要做给丈夫的衣裳。

  那时候的她有著一股傻劲,明知道海天麒讨厌她,偏偏还是一头热的栽下去,单纯的以为这样的举动能让他正眼瞧瞧她。

  慕容凤鸢愣愣的望著怀里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裳,不断想起他对她的好,却又想到那些举动全都只是他的责任时,不免又是一阵心酸。

  不晓得他回京城了没?他知不知道她很担心他?他知不知道……她已经回到苏州了?

  若他知道她人在苏州,他会来找她吗?

  他……想念她吗?他可知道她有多想他!

  「夫君……」慕容凤鸢低低轻喃,泪光在眼眶中闪烁,小手缓缓的拧紧掌中的衣裳,小脸上满是落寞。

  带著满满的不舍与怒意,海天麒推开房门,便看见她呆坐在床沿,盯著一件衣裳发愣,而那件衣裳是她说过要做给他穿的。

  那声轻轻的低喃,正巧的落入他耳里。

  不管是谁听到,都明白这小女人在思念他。

  海天麒走向她,没好气的说:「你竟然让我兴匆匆的回家,却见不到你,真是让人气闷。」伸手拿起她抱在怀里的衣服,他眼中有著指责,但却是心疼多过气恼。

  慕容凤鸢抬起小脸,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星眸因错愕而睁大。

  「夫君,你怎么来了?」她傻傻的问。

  他忽地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住她微张的小嘴,要让她也明白他的思念不亚於她。

  这个吻来得突然,猛烈却充满浓浓的情欲,更饱含相思,令她不知所措。

  「你竟敢让我找不到人!」海天麒喘息著低声道,大掌急躁的扯开她的腰带,探进衣襟里,抚摸记忆中温润的肌肤。

  「我……夫君……」慕容凤鸢嗫嚅的低喃,一抹红晕浮现双颊。

  「我每天在军营里最想念的人是谁,你可知道?」他褪去遮住她春光的衣裳,黑眸瞪著她因羞怯而不晓得该往哪儿摆的双眼,大掌扣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躲避他的注视。

  她忍住不自在的羞怯感,「我……我不知道……」

  海天麒舔著她微张的朱唇,不时轻咬著那两片柔嫩的唇办,气恼她怎可以不明白?

  「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恶意的轻拧藏在粉色肚兜下的红莓,略带惩罚意味。

  他的一句想念,仿佛爆竹般在她脑子里炸开,震撼极了。

  「你……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会想念她?

  「为什么不可能?」海天麒眯起眼,低沉的嗓音里有著明显的欲望,大掌中的柔润触感令他爱不释手,於是缓缓收拢五指,掐揉著浑圆。

  「因为……因为……」慕容凤鸢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因为他压根儿不让她好好说话。

  「因为什么?」他舔著她白皙的颈子,顺势将她压在床榻上。数个月未见,他对她的渴望已经堆积如山,恨不得立刻拥抱她。

  这脑袋没开窍的小女人,偏偏看不到他所释放出的情意,独自一人自哀自怜的样子令他好气又无奈。

  「若你的心里……有我……」慕容凤鸢娇喘著,媚眼如丝,无法将一句话完整说出。 

  他熟练的挑逗她每一处的敏感点,热情得仿佛不是那个沉稳内敛的海天麒,这样的他对她来说是陌生而新奇的。

  他是个冷静沉著的男人,可是在床第之事上,他的热情就像一把火狠狠燃烧著她,将她变得不像自己,只因他而存在。

  海天麒望著她娇喘不休的娇媚模样,有种想立刻埋进她的冲动,大掌迅速褪去她的衣物,包括贴身的肚兜、亵裤,白皙的娇躯呈现在眼中,使得欲望更上扬几分。

  「继续说,我在听。」他的薄唇亲吻著她每一寸肌肤,留下密密麻麻的吻痕,辗转在蓓蕾上逗留,吻得她娇喘不休。

  「你……你这样……我怎么……说话呀……」慕容凤鸢轻喃著埋怨道,眉心轻轻拧起,小脸上有著压抑不了的情欲。

  「我就是要这样,谁教你要惹我生气。」他惩罚似的以齿咬了下她的蓓蕾,惹得她一阵轻颤。

  「我……我才没有……」她缩了缩身子,小声抗议。

  「还说没有!」海天麒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气恼,大掌托高她白嫩的臀,使她的双腿自然的分开,然後以指试探的抚触那片私密处。

  「别……」慕容凤鸢羞愧的别开小脸。

  「你竟怀疑我想念你的事实?」他忽地将两指塞入湿润的花径,并恶意的捏拧花核,刺激她最敏感的一处。

  克制不住的娇吟冲出喉咙,她觉得那又尖又细的甜腻嗓音根本不像是她的,感到好羞人。

  「你不等我回京城就独自一人跑回苏州,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丈夫存在?」海天麒又道,长指在狭窄的花径中缓缓抽动,稠腻的蜜液不一会儿便沾湿他的手,他眯眸望著她越来越迷蒙的眼神,觉得她真是柔媚得教人心痒难耐。

  「不……」慕容凤鸢娇甜的嗓音似是悦耳的乐曲,而身子益发空虚的感觉令她快要疯狂了。

  她只是太悲伤,不想待在周遭都是权势气息的京城,才会一个人跑回苏州海府。

  「你可知道,你不只是我海天麒的妻子而已?」

  他张口含住她断断续续发出娇啼的红唇,掏出火热的硕硬,撤回手指,将疼痛的硬物狠狠的挺进又窄又湿的花径,带点刻意的意味,用力撞击她脆弱的花心。

  漫天而来的快慰令慕容凤鸢失了神,理智全被欲望牵著走,瞬间被充满的快感让她忘了道德的束缚,本能的摆动纤腰回应他的占有。

  「夫君……」她不禁低喊著。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可是唯一能让我牵肠挂肚的女人啊。」

  他温醇而浓情的嗓音在她的嘴里化开,又深又浓的感情,不需要更多的字眼,她瞬间已明白他的心。

  他对她并非无情,他只是不曾表达出来。

  她早该想到,以他冷情的性子,若非他真正在乎的人,他不可能对她好。

  她怎会怀疑他不爱她呢?

  爱与不爱,这个答案其实不需要他说出口,因为他已经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夫君……」慕容凤鸢甜腻的嗓音里带著细微的哽咽,是喜极而泣,也是激情中的真实感受。

  泪水湿润了她的眼,张开纤臂牢牢的抱紧正猛烈占有她的丈夫,主动回应他的热情。

  这一刻,她不再被那些莫名的理由牵绊自己的思绪,不再怀疑海天麒是因为贪权恋势而娶她,因为他已经用行动告诉她,在他心中,她是他这辈子唯一掏心掏肺,用心所爱的女人。

  ◆◆  ※  ◆◆

  黑夜降临,照亮屋子的烛火已被吹熄,所有人都合上眼睡去,却有一双黑眸仍神采奕奕。

  海天麒望著怀中睡得酣甜的人儿,大掌轻抚她一身雪白肌肤,眸中有著令人难以察觉的怜惜。

  他的妻子是那样的冰雪聪明,有勇气对著冷酷无情的他呐喊出委屈,却没有胆子开口问他一句是否爱她,这样看似坚强却又软弱的小女人,令他不倾心也难。

  「你这个傻女人,怎不来问问我的心呢?」海天麒轻声低哺,「如果我没有追来苏州,那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独自承受这种莫须有的痛苦呢?」

  睡梦中的人儿只是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将赤裸的身子往後更靠近他的怀里,汲取他的温暖。

  「我明白你在宫里很寂寞,更担心我在朝中会被人陷害,所以你希望我离开朝廷。可是你知道吗?为了能与你安心的度过未来,我不得不逼自己留在朝廷中,实现对皇上的诺言,用二十年的时间辅佐未来的君主,以换取後半辈子的太平日子……」

  若他背弃对皇上的诺言,只怕届时圣颜震怒,无情的连对鸢儿都不会心软,以伤害她来惩罚他的失信。

  皇上这步棋下得令人难以招架,可说是洞悉他的弱点,给了他这么一位美丽动人的妻子为诱饵,他无法割舍,也不愿割舍这么令他动心的女子。

  为了她,他甘愿倾尽所有,排除万难,给予她最想要的生活。

  「我会永远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她年幼时不幸的遭遇,对海天麒来说是一个永远无法忘却的痛楚,而他绝不会让她再度遭受那种恐惧,只要她愿意给他时间完成皇命,愿意给他机会,让他与她能一起白头偕老。

  健臂搂紧慕容凤鸢的身子,海天麒的薄唇扬起满足的笑,意识逐渐蒙胧,梦境中,他们俩生了几个小萝卜头,住在一个淳朴的小村庄中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直到好几年以後,慕容凤鸢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海天麒无论如何都坚持接受大将军一职,也了解父皇当初为何不管她如何抗拒,都坚决要将她赐婚给海天麒。7 i, d P7 u* H) b7 U* _

  父皇是明白她的无助的,给她一个好丈夫,是他唯一能为她这个女儿做的事。2 {( p- P9 M4 y0 ^, B* t8 C' D;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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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内,海天麒在朝廷上解决一道又一道的难题;对外,他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与公孙家分别镇守边关长达十多年,抵挡与日俱增的外患,保卫这块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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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麒告诉她,这些考验,只不过是未来他们俩携手远离喧嚣尘世的必经之路,一旦通过了,他们便可以远离所有的是是非非,一家人永远过著平静安稳的日子。2 t1 C l* N7 Y- 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