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你怎么又来医院了?还给我弄出个胃粘膜脱落?”脑科医生经过姬渊的病房,立刻认出了他,问过护士才知道这小鬼病了。
姬渊稍微侧过身子,寻找让自己最不痛苦的位置,微笑道:“难道你不想看到我?”
“我倒希望永远不在医院遇见你,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利于口服药治疗,等胃好得差不多,你还是赶快叫家人来吧,商量到底是手术还是做化疗。”
“可不可以两个都不选?”姬渊摸摸乌黑柔软的头发,“刮掉了或者是药给拿掉了都很可惜。”
医生伸指弹了他两下:“都什么时候还美!外面坐着的是你朋友吗,跟前两次陪你看病的人不一样?”
姬渊惊讶地道:“他还没走?”
“可能坐了很久吧,在打瞌睡。”医生用大拇指比划比划走廊。
心中升起了一点点喜悦,躺在这快六个小时了,他竟然还在外面等,不过喜悦仅仅是一时的,自己不会傻得以为他的行为有什么特别,他怎么会为自己担心呢。
“我跟他不熟,普通同学而已。”姬渊将手臂枕在头底下,“医生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是个小伙子,跟你同岁,在北京读大学。”
“怪不得你看我的眼神那么暧昧,是不是想儿子啦?”姬渊笑嘻嘻地道。
“我儿子没你这么不听话!”医生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医生可不可以实话告诉我,不做化疗也不手术,我最多能活多久?”
医生微笑道:“我会尽量把你的生命延长,让你活到腻为止。”
“我想去美国读书,我已经拿到麻省的录取通知书了,五月份开学,我能挺到那时候吗?”
医生拍拍他的头,柔声道:“当然,而且能顺顺利利的念完并继续深造,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
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霍静山走了进来。
医生吩咐了两句离开病房。
“你觉得好些了吗?”霍静山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帮姬渊整理头发,用指肚帮他理顺细长的眉毛。
这样温柔且亲密的动作令姬渊怔了半晌,片刻之后才道:“我三天没洗头洗脸了,很脏。”
霍静山的手停在半空中,他也被自己不经大脑便做出来的行为吓到了,这是连对兰儿都不曾有过的动作,即使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他只会过帮她挡挡风,让她拿镜子和木梳重新整理自己。
姬渊看出了他的尴尬,笑着道:“帮我把桌上的湿棉球拿来,我擦一擦嘴。”因为胃出了毛病,他不可以喝水,即使口干也只能拿湿棉花润一润。
霍静山避开他的目光点头,把桌上的棉球拿给他。
“我的手机呢?”姬渊向他伸出手,“来医院前我一直都握在手里。”
“在我这,你不要用了,下午钟南打来电话,我告诉他你在医院,他说晚上来看你。”
“现在都六点多了,文新荣肯定缠着他吃晚餐呢,其实他们也挺让人羡慕的。”姬渊忍不住感叹。
“羡慕什么?不寻常的爱情?你认为他们能坚持多久?”霍静山不解地瞅着他,“你也想像他们一样吗?没有普普通通的生活,走向社会以后被人指指点点?”
姬渊闭上眼睛,长喘一口气:“你不会懂的,你也不需要去明白,你不是要改变兰儿吗?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真的希望在我死之前看到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你不会死的!”霍静山脱口而出地大声否定。
姬渊睁开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希望我早点死吗?怎么这会儿又改变主意了?”
“抱歉,我收回之前的话!”霍静山颔首道。
姬渊轻笑了两声:“我累了,你回去吧。”
霍静山站起来道:“那我先走了,学生汇演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叫别的学院来弄。”
“谢谢,麻烦你了!”
***
姬渊住院的事还是瞒不住姬老院士和姬兰,但他并没有把脑癌的事告诉他们,眼看进入了期末的考试阶段,他的体力也渐渐衰退,只好申请缓考。
学校这边过完圣诞后,便开始连续性的考试。
把寝室的东西收拾好,该带走的带走,该放起来的放妥当,背上行囊,阿南和十月登上归家的火车。
文新荣和代理不回家,像跟屁虫一样随在他们的后面,不过前者的感情渐入佳境,准备再接再厉,而后者就惨了,自从被十月看到褚英桐吻他的一幕,就再也没理过他。
帮十月提行李,一直跟他进入家门。
“他是谁?”风家的外面有一快小绿地,正在修剪草木的风爸爸直起身子好奇地瞅瞅代理。
“我的跟班。”十月努努嘴,“代理,这是我爸爸。”他现在也不再称呼代理为学长了,因为一个半月来他的火气还没消,干嘛要对他用尊称。
代理苦笑,抬头瞅瞅风爸爸,好高好壮,像一堵墙,比霍静山的身材还要健硕,十月真的是这个人的儿子吗?
而当他见到风妈妈和风姐姐的时候,他顿时觉得十月家的营养分配一定有问题,两位女性的身高差不多都在一米八上下,只比自己矮了一点,十月却又瘦又小。
“告诉我,你是不是每天都被虐待?”代理在十月耳边小声问道。
“我们家最有营养的东西都给我吃。”十月白了他一眼,“是你一定要跟来,我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你住客厅罢。”
风妈妈知道代理是十月寝室的同学,听到两人的小声嘀咕,捏了一把十月,对代理微笑道:“十月的房间很宽敞,床也很大,你可以和他睡在一起。我们西共的风景不错,冬天的气候也比较温暖,可以让他带你到处走走。”
“谢谢伯母!”代理连忙赔笑。
***
午饭后十月将代理领进自己的房间。
代理看到屋子里的装饰和摆设,忍不住微笑,大约有二十多平方米的的空间,白色调的墙壁和家具,淡蓝色的泡布窗帘,室中心有一张长宽都两米多的大床,珍珠粉的被单上摆着几只胖胖的毛绒玩具。
十月扑到床上将玩具抱在怀中,噘嘴道:“这些是姐姐送我的,不准笑。”
代理放下行李,走到十月身旁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太息道:“十月宝贝,你实在太可爱了。”
十月推开他的嘴不满地道:“我还没原谅你呢,不准亲我。”
“你打算气我到什么时候?那天褚英桐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代理无奈地蹲下来,拉住他的手。
“即使是故意的,你也不应该让他亲到,还有,你不是说你爱我吗,证明呢?”
“你低头。”
十月弓下身子,代理却趁机伸头吻住了他,随即便将他推倒在床上,加深了吻。
粘腻诱人的声音从他们相依的唇间发出,十月由先前的略微挣扎到伸臂抱住代理的肩膀。
松开了十月,二人的胸口急剧起伏,代理喘息道:“我想了很久,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来证明我有多爱你,我想你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的确跌到陷阱里面了,即使把我的生命献给你,我也会毫不恋惜,可是我想用它的全部来好好爱你,希望从这一个吻里你能体会我的心意。”
十月眨眨圆圆的大眼睛,然后紧紧地闭上:“吻得技巧太差,体会不到。”
代理失声道:“什么,我的吻技还差,那好,我多吻几下来弥补不足!”
“不要!”
***
“除了老妈,我的家人独光了,屋子只有她和我住,走廊最里面的两个屋子都是空着的,都很整洁,你随便挑吧!”将门钥匙丢到茶几上,阿南倒向沙发。
文新荣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装修很简单却非常干净清新。
选了里面右侧有阳光的房间,将行李放好走出来,文新荣坐在阿南旁边道:“你老妈呢?”
“在十月家的武馆做老师,现在正好有一个班。”
“那就是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文新荣从后面抱住了他,坐在椅子上,开始毛手毛脚。
“你不要大白天就想着这些。”阿南笑着拍开他的手,“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有你就够了!”嘴上虽然这么说,文新荣还是松开他,跟他一起进了厨房。
跟着阿南在厨房里走来走去,阿南忍不住埋怨:“你快出去啦,在这里碍手碍脚。”
“不要!”文新荣孩子气的撅嘴,抱着他的要道,“你在这里做菜,我就这么贴着你,不会占地方的。”
阿南摇了摇头,与他轻轻地唇碰唇,道:“如果你一定要在这里,那么跟我学做饭,以后我去你那里都由你做给我吃!”
以为这样的威胁会立刻使他退到客厅,没想到文新荣笑着答应:“好啊!”
阿南一怔:“你今天吃错药啦?”
“没有!”文新荣抱着他闭上眼睛,一脸陶醉地晃了晃,“我最期望的生活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想,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研究日常琐碎的事,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然后到床上疯狂地,一起迎接第二天的太阳。”
“原来你就这么点儿志向!”阿南点了点他的鼻子。
“这种志向已经算是人生最美满的了,知足者常乐,何况像我这样出身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阿南用吻堵住了他的嘴,轻声道:“你不是已经身处幸福之中了吗?什么不好的东西都不去想,心里只要想着我一个人就好。”
文新荣抱紧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像他这样俊美的人,此刻的表情的确是一幅很好的画面。
正准备吃饭的时候,阿南的妈妈从外面回来,文新荣还来不及向阿南了解她的性格,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
实在没料到教武术的钟妈妈竟然个子那么小,大约是一米五十六七公分的样子,纤纤细细的,模样非常可爱,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
“你确定他是你妈妈而不是你姐姐?”文新荣在阿南耳边低声道。
阿南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把钟妈妈手上的菜篮子接过来送去厨房。
钟妈妈打量了一会儿文新荣,微笑道:“你就是阿南在电话里提得那位要来这边散心的文同学?”
“我就是,伯母好。”文新荣发挥俊男的天生优势,微笑道。
“西共这边没什么特点,但是冬天的气候特别好,适合培养性情,多留几天,让阿南陪你。”
我本来也没打算走。文新荣嘴上连连称是,暗地里吐舌头。
“妈,我刚做完饭,一起吃吗?”阿南从厨房回到客厅问道。
“和其他老师在外面吃过了,你和同学一块儿吃吧,我先进屋了。”钟妈妈把外套挂到衣架上,进入自己的房间。
再次做到餐桌前,文新荣道:“你和你***感情不错嘛。”
阿南耸耸肩,感情不错,他还没看到呢!
***
把十月抱在怀中蹭来蹭去,代理心满意足地道:“十月可爱的让人不忍放手。”
“大半夜的你干嘛吗?”十月被他吵醒,埋怨地推着他。
“十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代理拨弄着他的头发。
“说!”十月将脑袋塞进代理的胸口,准备再次进入梦乡。
“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真的不在意吗,正常来说男人都是应该喜欢女人的。”
“那你呢?怎么又会喜欢上男人?”十月抬起头眯着眼睛道。
“在那种男风盛行的学校里,随波逐流吧,再说女人配不上我!”
十月一下子坐起来,微恼道:“你怎么可以看不起女人,虽然我不是,但我又姐姐妈妈,还有钟妈妈,他们都是好女人,你竟然看不起天下的女人,哼!”
代理哭笑不得:“我不喜欢女人不正好,这样会专心对你一个。”
十月把嘴噘得老高,眼珠一转:“本来打算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我再采取行动,冲着你看不起女人的想法,我决定把计划付诸实施。”
代理支起身子道:“你说什么计划?”
十月大力地将他推倒在床上,手指在代理的腰上某处用力按下去,后者立刻全身发软,使不上劲。
“喂,十月,你干吗?”代理心中略吃一惊,十月的功夫的确很高,但没想到他对人体的经络和穴位也很清楚,刚刚好像把自己的经络截断,才导致他全身酸软。
十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两条粗布带,将代理的双手绑到床头,又翻出一双新袜子塞进代理的口中,脸上挂着危险的笑容,柔声道:“这是绝对没人穿过的,你不要嫌脏。”
代理一脸惊恐,他的小十月究竟要做什么?焦急地用力摇头,十月却当作没看见。
将他的睡裤和内裤一并脱掉,十月瞅着代理修长坚实的腿和内侧的私密处,感叹地道:“你的宝贝大小还好啦,不过颜色和形状很好看,比A片里的男主角强太多了。”
这是他的宝贝十月嘴里吐出来的话吗,为什么这么色?代理眼冒金星。
十月的美貌小脸蒙上一层妖艳的色彩,诡异如低于历来的恶魔,但如果现在代理是自由的,他会很欣赏这幅画面,并且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但现在一点也不好笑。
“唔……”代理一边闷哼,一边想要动弹腿部,但大腿对于他的努力无动于衷。
“我点的穴没人解得开,六个小时以后你就可以动了。”十月嘻嘻地笑道,“记得几个月前我说一年以后你想怎样便怎样吗?其实那个意思是你想怎样被我上都可以,但是你的行为让我忍不住发作。这半年来我可是有长高的,我们家人都是晚长,相信大学毕业后我就会比你高比你壮,那时候我才像个攻,你在我的身下才比较舒服,不过你现在将就一下,我会小心翼翼地对你,让你舒服的。”
看着代理拼命地摇头,十月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下体,在那浓密的毛发中,姣好的下体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软嫩的舌尖着小囊袋和玉茎之间的缝隙,然后到了茎上的沟槽和小眼,最后含入了口中。
代理的俊脸涨得通红,蒙上泪雾的眼睛透着情的色彩,鼻尖慢慢地冒出了细汗,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这样,但十月的灵舌和口腔让他渐渐迷失。
突然的刺痛让他恢复一些神智,身体不断颤抖。
十月一只手伸进他的上衣,揉捏他的乳尖,另一只手沾了少许凡士林,食指插进了代理的洞中,缓慢翻搅。
“唔……”代理皱着眉头把脸埋进枕头,怎么会这样,他竟然被十月给XXOO了。
十月放开他的下体,笑着道:“你的家伙变大了,上面青色的血管都蹦起来了也,看来后面应该加把劲了。”说着又增加了一个手指,由于润滑的作用,在加上之前十月帮他放松,代理很快就容纳了他的三根手指,最后十月碰到了里面的突起,忍不住用指尖挠了两下。
代理的抽气声令他开心不已。
“很舒服是不是?润滑油可是我精挑细选的,一个月前就买好了,还以为不会这么快派上用场。”十月弹了弹他的坚挺,看着玉茎不断颤抖,好像要射出来一样,后面不断地刺激代理,搞得后者不断吸气吐气,“让你看看我的宝贝,它是不容小觑的。”
十月跪立在床上,把睡裤一把拽下来。第一次看到他的私处,代理顿时眼前一黑,本来以为他身材娇小,那里也很小的,其实一点也不比自己差,如果真地像他说的那样,等他的身高像他的父亲一样,那里岂不是特大号的,那自己怎么办?不对,他现在不该想这个问题,而是怎么让十月放了他,不过前者好像兴致勃勃,那里抬起老高,正准备进攻他。
救命啊!
“你认命吧!”十月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抬起他的臀部,让自己的家伙对的,缓慢而有折磨地推了进去。
代理的脸几乎扭到一块去了,十月亲吻着他的喉咙和胸口,随着他的小嘴吸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一个的紫色豆子,然后他含住了代理的,又咬又拉。
胸口的疼痛、麻痒,正被十月玩弄得想射却不让射的玉茎,不断被撞击和刺激的,代理几乎疯狂了。
“你的身体只适合被上啊!”半个小时后在十月射出来的刹那,他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松开对代理的钳制。
白色的乳液从孔里喷到了十月的腹部,代理脑中一片混乱,几昏厥。
“不庄,我还没尽兴呢!”十月拍拍他的脸,“念在你是第一次被上,再做两次就放了你。”
“嗯唔……”
代理闻言睁大了眼睛,发出表示“不要”的意思,十月却把他理解成暧昧的,拍手道:“代理宝贝最好了,体会我对你的苦心,那我就再加两次吧!”语罢退出下体,看着他那仍然张合的小洞,滴出琼液的羞涩,禁不住在上面亲了亲,又道:“是不是做七次也没关系,小宝贝!”
十二
“讨厌!”阿南趴在床上,满脸娇媚地吐出低声的爱语,刻下的文新荣正用舌尖伸进他的吻。
因为两个人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这反而增加了刺激,让爱更加疯狂。
“不准叫!”文新荣拍拍他的屁股闷喉,再被他这么叫下去,自己可就忍不住了。
“进来嘛!”阿南挺起腰软语央求。
再有自制力也经不住他这个天生尤物的勾引,文新荣鼻血险些喷出来,为了不让自己遭罪,他挺身奉献了自己的家伙。
“嗯……唔……”被文新荣的手堵住的嘴只能发出破碎的,好在床是实木的,垫子是耶棕的,不会发出声响,不然被二人这么摇,早已经散架子了。
***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文新荣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阿南躺在床上平复心情,不知道这样对他是好还是坏,自己还没有确定是否真的爱他,虽然在床上的感觉的确令自己很痴迷,但他值得自己为他付出真心吗?满足他的望,照顾他的心情,对他千般万般好,可自己却不知道究竟在这其中投入了多少真心。不能怪自己冷血,这个世间在他眼里看来就是一个空旷的架子,每个人都不是真实的,还不及网络对他的吸引。
文新荣,救救我吧,把我从无声的世界里拉出来,让我爱你,爱到世界里充满了你,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
坐在大浴缸里的代理捂着脸懊恼,昨晚不知道被十月了几次,反正在第N次的时候他昏过去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十月“小宝贝”兴致勃勃地又做了两回,才把已经坐不起来的他扛到浴室里。
十月抱着大浴巾走进浴室,一脸笑容地蹲下来:“代学长,要吃饭了,快出来吧!”
代理惊恐地看着他,猛摇头。
十月撅嘴道:“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我不介意多做两次。”
代理还是摇头,十月的可爱表情在他的眼里除了恐怖还是恐怖,况且他的腰真得直不起来,腿更是发软,怎么可能自己出浴缸。
十月无奈地大发神威,将他从浴缸中提出来,大快朵颐一番,吃饱了然后扶着代理下楼。
“咦,代同学不舒服吗?”风妈妈给他倒了一杯牛奶,关心地道。
代理忍着后面的痛坐在椅子上,白着一张脸,他很想告诉她,她那“乖巧嬴弱”小儿子早上在自己的后面留下了体液,不过考虑到这么说她一定会昏过去,所以代理放弃了争取同情的权利:“突然换床,有一点点不习惯。”
十月冲他微笑表示赞同,但代理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威胁,好怕怕!
吃晚饭以后,十月的家人都去了武馆,剩下在客厅里对望的两人。
“十月……”代理颤抖着声音,一定是什么出错了,一定是。
“你放心好啦,白天我不会对你动粗的,十月这么好,又是个体贴的人,怎么能亏待代学长呢?”十月不停地眨大眼睛,发挥天生楚楚可怜的优势。
代理瞅着他的样子既迷惑又不解,他是那样一个可人儿,自己是那样的喜欢他,可是他堂堂的大少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以后只能在他的身下吗,太可悲了。
“十月,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
“说吧……”十月笑眯眯地支着下巴。
“那个……在下面的可不可以在上面?”代理吞了口唾沫。
“原来代学长喜欢更刺激的,那好,你在上面,这样的体位有利于插入得更深,看来昨晚我还没满足你。”天真无邪美少年的嘴里说出这么大胆的话真是暴殄天物。
代理一脸黑线:“我是说我做攻……”
“好啊!”十月一口答应。
“真的吗?”代理又惊又喜。
“我让你做一次,你就得让我做十次,不然免谈!”
代理一头倒在沙放上,哭丧着脸道:“那我还是忍了吧,我的身体有什么好,硬梆梆的一点也不好抱,你怎么会喜欢呢,再说你怎么能有那么多的体力和精力,与其被你死,我看我好是死了算了。”
十月跳过去抱住他的脑袋,轻轻地拍着,温柔地道:“代学长一点也不硬梆梆的,等我身材长高变大,你在我眼里就是娇小,抱起来铁定舒服死了。还有不用担心我的体力,我们家人体质比较特别,尤其是男人的精力过剩,如果不好好地发泄,就会脑血管崩裂,我老妈在这方面很认同老爸,我也会努力做到让你离不开我的身体。再者,你要是敢给我自杀,我就尸一百遍,说话算话!”
“十月,为什么你变得那么可怕?”代理“呜咽”道。
“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好好疼你的。已经十点多了,我们出去玩吧。”
代理指指屁股:“不要,哪里好痛,一会儿又会拉肚子。”
“不会的,我处理得很干净,还有我们是骑脚踏车,我载你。”十月拉着他起来。
“不要,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小男人载,以后还让我怎么见人?”代理死活也不出去。
“早晚你都会变成小男人,怕什么,快点跟我出来,不然白天我也不放过你,让你变成在床上的生物。”
我怎么这么悲惨,早知道不来西共了,学校多安全。代理在心中哀号。
***
在一家快餐厅外,十月和代理偶然遇见了阿南和文新荣。
“西共这么小吗,出来散步也能撞见?”文新荣拨弄了一下头发。
阿南没有理他,对十月道:“代理住你们家方便吗,不然去我家吧。”
“不行!”十月和文新荣几乎异口同声,代理则苦着一张脸。
阿南笑了笑:“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四人在一张餐桌前坐下来,各自点了餐点,阿南对代理和文新荣道:“你们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我过年之前回去就可以了。”文新荣一边把餐巾铺到腿上,一边道。
代理本想说越快越好,却被十月在桌子底下捏了一把,连忙干笑道:“我也是。”
阿南奇怪地看看他,又瞅瞅十月:“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神色古古怪怪地。”
“没有。”十月抱住代理的手臂,靠在他身上一脸笑容,“我们昨天和好了。”
“恭喜你,努力没白费!”文新荣大力地拍了代理一把,振得后者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代理咳嗽了两声,哑着声音道:“你想打死我吗,用那么大力干什么?”
“你体虚吗,以前揍你两下都没事的!”文新荣怪叫道。
如果你被上之后还能嚣张的话,我就给你当儿子!心中想是这么想,他可没脸说,他这么大的块头被十月那么个小人儿制住了,被人知道还得了,文新荣一定会笑掉大牙。
这时服务员把食品纷纷端上来。
“这边有没有酒吧,晚上去和酒吧。”文新荣将一颗饭团放入嘴中,提议道。
“十月,你舅舅不是开酒吧的吗,去那边吧。”阿南点点头。
“有小姐的,你们也去吗?”十月翻翻白眼,他可不希望代理看着女人两眼放光,阿南明知道舅舅那里不一般,竟然还附和文学长。
“有女人怎么样,我们去喝酒不是吗?”阿南拍了一下十月的脑袋,“你都这么大了,害怕见妈妈桑吗?”
“什么呀?”十月撅嘴,瞥了文新荣一眼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阿南伸臂勾住文新荣的脖子,笑道:“我才不怕他风流,他不风流就奇怪了呢!”
“阿南,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滥情吗?”文新荣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搞得阿南差点把嘴里的饭笑喷出来。
看着两人开玩笑的样子,代理羡慕不已,他的十月为什么那样对他?
十月似乎看透了他的心里,斜眼瞪着他,等他发现的时候,立刻陷入诚惶诚恐的状态。
“呀,对了,今天是姬渊的生日,我还没给他打电话!”阿南突然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倚在文新荣的肩膀上打电话。
“怎么突然想起了他?”文新荣皱眉道。
“他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看人要用心的。”阿南拍拍他的脸。
“你好。”电话那边出来姬渊的声音。
“我是钟南。”阿南语带笑意。
“阿南?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姬渊惊讶地道。
“你今天不是过生日吗,问候一下,身体怎么样了,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是不是伤风了?”
“小感冒,没问题的。”
“脑袋呢?有进展吗?”
“能有什么进展,老爷子和兰儿好像察觉了,我看瞒不住了。”
“告诉他们对你来说有好处,起码能多几个人支持你,霍学长呢,态度还是老样子?”
“为了帮我隐瞒去医院做化疗的事,他可是想尽了办法把姬兰弄走,不让她缠着我。医生说我的情况没有恶化,看来挺到去美国没什么问题。”姬渊用着嘲弄的语气道。
“读几年书再回来也没问题吧。”阿南笑着摇头,“还有,改改你说话的方式,不能乐观一点吗?”
“等我去美国玩玩儿,就乐观了,文新荣在你身边吗?”
“他和代理还有十月都在,要说话吗?”
“免了吧,我和他们又没交情,文新荣巴不得我赶快消失,别去惹你呢。”
“你对他倒挺了解的,今天你生日,快乐起来吧。”
“谢谢,我先挂了,手上还有点事。”
“嗯,拜拜。”
姬渊放下电话,拿着单据到窗口划价,然后坐电梯到化疗室打针。
这是第一个疗程的最后一针,手上的血管几乎全废了,此后要歇一个月。
靠在床头的他开始胡思乱想,药液经过的血管传来一阵阵的抽痛,抗癌的药物怎么这么伤人,明明是救人的,却让人苦不堪言。
快打完的时候,他回头叫护士换药,却意外地发现霍静山站在外面的窗口旁,向他这边瞅。
霍静山没料到他突然转过身,来不及躲闪之下,只好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兰儿呢?”瞅着护士把输液管插到另一个瓶子胶口,姬渊打了个哈欠道。
“她的同学出了点事,临时叫她过去一趟,所以我过来看看你。”
姬渊点点头:“坐,旁边的床没人,床单刚刚换的。”
霍静山坐下来,见他手上扎针的血管有些突起,皱眉道:“很疼吧?”
“有一点,习惯了。”姬渊背对着他躺下。
二人沉默了良久,等到其他床位的人打完针纷纷离开,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霍静山开口道:“你睡着了吗?”
“没有,有事吗?”姬渊动也没动。
“能不能面对我,我想跟你说话?”霍静山拍拍他的肩膀。
“直接说罢,我听着呢。”
“你做手术吧,我刚刚和医生谈过,他说手术比化疗好,起码有一半的几率。”
“那不是摆明了让老爷子和你的宝贝兰儿知道吗?”姬渊将头埋在枕头里。
“你面对着我。”霍静山沉声道。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姬渊冲他摆摆手。
“你难道真的想死吗?”霍静山将他硬是抱起来,用手臂箍住他的肩膀,一脸愠怒地道,“你就不能不那么倔强,身体是自己的,给你自己留点后路不行吗?”
“不用你管!”姬渊侧头不看他,嘴角逸出冷笑,“你看好兰儿吧,等她知道我的病,不疯就奇怪了。”
“现在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谈她,为什么你一定要把她拿出来堵我的话?”霍静山真想一巴掌打过去,但姬渊现在的脆弱让他实在下不了手。
“怎么?”姬渊意外地看着他,随即吃吃地笑,“厌倦她了,还是准备抛弃她?我们交谈的话题一直以来不都是她吗?除了她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够了,是你逼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谈起兰儿,为什么她爱你,你明明是她的哥哥,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现实,但是现在的主题是你的病,我们认认真真地谈你的病情不可以吗?”霍静山扳正他的头。
“你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一切,你对与我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姬渊眯着眼睛寒声道。
“你心里一直以来喜欢的不都是我吗,我不是傻子,五年前那些情书的内容我记得一清二楚,用不用念给你听?”
姬渊愣愣地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滚,我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滚!”
“我还没说完,你爱我吧,你的放纵都是因为我,你的眼神流露出的全是我,我还没有瞎,我看得出来。我是个人,难道你以为我无动于衷吗,可是我不是同性恋,甚至讨厌同性恋,这是作为基督教徒不应该有的思想,我背叛了上帝,我无法接受你的爱,更容忍不了你爱我,对不起,这些年是我伤害了你。”霍静山将他搂入怀中,抚摸着他的背,试图把自己的无奈传达给他。
姬渊静静地呼吸着,这拥抱给他片刻的温暖永远也融化不了他已经沉入冰潭深处的心,也许让他籍着这份热度休息一会儿吧。
“听我的,手术吧。”
姬渊单手推开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虚幻的笑容:“你真的理解手术的意义吗?”顿了顿又道:“如果保守治疗,以我现在的情况,或许能活个两三年甚或更多年,而手术就意味着对我宣判了,成功固然是好,但也绝对活不过十年,这些我跟医生早讨论过,倘若不成功,要么死在手术台上,要么五六天之后癌细胞扩散到脑袋各处,窒息而死。与其相信你想我多活两年,还不如说你想让我早点下地狱!干脆一点吧,我现在就窗户跳下去,十七楼的高度我死定了,而且很干脆,‘啪’地一声就成了肉饼,怎么样?”
耳边听着他的话,心口传来的一阵阵莫名疼痛令霍静山眉头锁得更紧,和姬渊相对而坐,他感到自己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十三
推开酒吧的大门,震耳聋的音乐声差点搞破了四人的耳膜。
八点钟正是人们夜生活最顶峰的时期,平常不算萧条的酒吧此刻更加热闹了。
“你们随便坐,我去找舅舅过来。”十月大声对三人道。
阿南拍拍他的肩膀,领着代理和文新荣来到吧台前,点了三杯啤酒。
“人倒是不少。”文新荣四下打量,舞池里男男女女跳着性感的舞蹈,摇来晃去,彩光晃的人迷迷糊糊。
“帅哥,一起跳个舞吧?”一个脸上涂满珠彩的美丽少女一只手搭在文新荣的肩膀上,猛抛媚眼。
“好啊!”文新荣优雅地笑了笑,搂着她挤进舞池。
“色鬼!”阿南笑骂道。
“你不嫉妒吗?”代理奇怪地侧头看着他,“可以和其他人共享一个男人?”
“我只是让他来解救我,让我自己学会如何爱上一个人,这就足够了,何必违背他的风流本性,让他只面对我一个人呢?”阿南耸肩道,“不过你和十月就不同了,十月那小子从小就占有极强,他要的东西别人休想碰,如果你敢朝三暮四,我可不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了!
代理在心中哭着回答,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搞起捻三,那不就是在找死嘛。
“我们喝酒吧!”阿南又叫了一打啤酒。
代理点点头,和他开始一杯一杯地灌酒。
十月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回来,文新荣更不知道去哪里风流快活,阿南和代理挥退了几拨同两人搭讪的服务小姐和来玩的女人,喝了两打啤酒,开始有点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十月!十月!”代理下巴枕在吧台上,白皙俊美的脸蛋上透出红晕,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大声叫着十月的名字。
阿南迷蒙着双眼瞅瞅他,打了个酒膈:“喂,你嘴啦?”
“没有……”代理笑嘻嘻地挥挥手,“才十几杯啤酒,不……不算什么!”
“我晕了,再喝酒完蛋了!”
“没关系,有他们两个一切OK。”
阿南摇摇头,向调酒师弹了下手指:“再来一打。”
“还喝!”一只大手拦住了他的手臂,跟着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提了起来。
阿南回头一看,原来是文新荣,笑眯眯地道:“你回来啦!”
在文新荣眼里,他的笑容充满了致命的诱惑,方才被那少女勾起的火再次上涨。他好色,但不滥搞,所以立刻从战线上撤下来找阿南,没想到他喝了那么多。
软绵绵地趴在文新荣身上,阿南呵呵地笑个不停:“她的滋味好还是我的?”
“你的好,你的好,乖,我们回去……”
十月也过来扶代理,四人连拉带扯终于出了酒吧。
“钱给了吗?”文新荣冲十月扬扬下巴。
“请侄子喝酒应该没问题吧!”十月眉头大皱,“他们两个搞什么,喝这么多!”
“我们两个都不见了,他们还能干什么?”文新荣吐吐舌头,“我们回去了,你们也赶快回去吧。”
十月点点头,招来计程车将他们分别载走。
***
被霍静山送回家的姬渊一进门,“咚咚”的爆竹声响起,跟着从头顶飘下来好多红的纸削,原来们走有两侧站了两个男孩子,笑眯眯地举着爆竹。
姬兰穿着一条蓝色的长裙,如精灵般扑入姬渊的怀中,笑道:“哥哥生日快乐。”
跟着两个女孩子推出一个大蛋糕,来到姬渊面前。
原来姬兰和霍静山分开后,就与同学给姬渊筹划生日派对。
后面跟上来的霍静山将姬兰拉入怀中,有点惊讶地望着姬渊:“你今天生日?”
姬渊没有回答,转向姬兰的同学微笑,表示感谢:“你们随便玩,不用拘束。”
“渊哥,先许个愿,吹蜡烛切蛋糕吧!”一个看起来眼熟的女孩递上塑料的餐刀。
姬渊点点头,对着蛋糕闭上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从霍静山的角度看他的侧脸,他发现他的五官是那么精致,肌肤上连一点瑕疵也没有,好像希腊神话人物的雕像,每一刀都那么独到认真。这大概是自己头一次认真地看他吧,从前都是在逃避面对他,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却还一次次地伤害他,如今想到这些,心就忍不住会痛,难道是因为他即将面临死亡,自己的怜悯之心沸腾了吗,但他应给惋惜,而不是心疼的。
姬兰用手肘撞了撞他,他立刻从失神中恢复过来,咳了一声,只见姬渊正在切蛋糕,走上去道:“生日快乐。”
“谢谢!”姬渊头也不抬地道。
“哥,我要带草莓的那块!”姬兰凑到姬渊旁边微笑道。
姬渊用餐盘盛给她,这才问霍静山:“你要哪一块儿?”
“不用了,我不吃甜食。”霍静山摇头拒绝。
“省了!”他开始给姬兰的同学分蛋糕,整个晚上不管别人怎么玩怎么闹,他都没在同霍静山说话。
大约十点多钟的时候,姬兰的同学纷纷离开,霍静山被姬老留下来住,同姬氏兄妹一同收拾房间里的狼籍。
和姬渊一起把垃圾拿到院子当中,霍静山想了想,终于开口道:“我们做朋友吧,不要考虑身边的任何人,只做单纯的朋友,我不想和你再僵持下去了。”
姬渊将垃圾丢进大红桶,明天早上自然有人来收垃圾,他直起身子,冷冷地道:“你认为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能,只要我们努力去做,抛开兰儿,抛开你的过去,我们就能做朋友。”霍静山抓住他的肩膀。
姬渊侧头瞅着他,嘲讽地笑了笑:“你太天真了,人的过去怎么可能抛弃,它是你生命的痕迹,是时间的见证,除非一切从头开始,所以我爱你的事实永远不会改变,我恨你的心情也只会越来越膨胀,因此不要再来招惹我了,你招惹不起,去爱你的兰儿吧!”语毕转身向门口走去。
霍静山一把拉住他,眉头大皱:“我是认真的,请你也不要以偏激的想法对我。”
姬渊推开他冷笑道:“你不怕我勾引你吗,把男人和女人弄上床的本事我有的是,随便给你吃两颗药喝点迷魂汤,管你什么禁主义,还不是被我得很开心。”
“啪”
霍静山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你就只会自甘堕落,自己都不知道珍惜自己,还让别人怎么救你!”
姬渊揉了揉脸颊,眼角瞥到姬兰房间窗户后的黑影,你满意了吧,我的好妹妹。
***
“在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还不想回去吗?”文新荣搂着阿南的肩膀,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坐计程车到一半,阿南非要下车不可,文新荣只好跟他一起下来,在大街上散步,走着走着就来到一个小公园,找了个长凳坐下来。
阿南摇摇头:“你想回去吗?”
“不是,不过你妈不担心你吗?”
“他更担心的是碰到我的人,多陪我一会儿不介意吧?”阿南把玩着他的外衣口袋,贴近了他,他的身上好暖和,像个天然的火炉。
“永远陪着你我都不介意。”文新荣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阿南摇摇他的手臂,以难得的撒娇口吻道。
“只要我能回答,就一定发自内心的,我不喜欢花言巧语。”文新荣用手磨蹭他的脊背和手臂,帮他取暖,随即把外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
“你不冷吗?”阿南把他的外衣拉下来还给他,“我还没那么弱小啦。”
“这是你要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吗?”将他抱入怀中,用外衣将两人裹起来。
阿南白了他一眼,神情转黯,淡淡地道:“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我要肯定的答案,尽管你从来不管外人的眼光,只过自己的生活,你真地确定让我——这个男人跟你生活很久很久吗?”
“我觉得自己的行动已经足够证明了。”文新荣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他的腰,“你的心里仍然忐忑吗?”
暗处阿南的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也许吧。”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我真得那么难猜吗?还是你想得太多了?”文新荣挑起他的下巴,认真地看着他。
“不是,你当我无理取闹吧,呵!”阿南傻笑一声。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尤其是这两个月,你对我的态度主动多了。”文新荣让他的目光与自己相对,怀疑地道。
“记得我让你努力取得我的爱吧?”阿南抬手捧着他的脸,叹了口气,目光哀怨而空寂,“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想去爱一个人,自从爸爸和奶奶去世了以后,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我就只有一个人,虽然十月总是来陪我,但我好孤独,就像被关在一个巨大空旷的黑屋子里,到处乱撞,找不到出路。”
文新荣收紧搂他的手臂,下巴不断蹭他的头顶:“我会开门进去把你领出来,等我……”
阿南“嗯”了一声:“回去吧,晚了!”
两人站起来,肩并着肩走出公园。
***
十月的房间充满了酒气,把代理驾回来的时候他挨了一顿批评,憋了满肚子气,刻下还不知道怎么发泄,坐在床头瞪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代理。
“十月……”代理抱住他的脚摇来晃去,“不要生气嘛,我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十月一脚将他踹开:“去洗澡,好臭!”
“可是我站不起来了嘛!”代理耍赖地道。
“那你就在地上睡好了!”十月把杯子丢在他的脸上。
“不要,我要和十月一起睡?”他猛摇头,其实此刻的代理早已经神志不清了,多半都是在发酒疯,不然他绝对不会强烈要求同十月睡。
“和我一起睡就必须洗澡,你自己选。”十月冷着脸仰头。
“十月在学校不是这样子的,他好温柔地对我,你不是十月,你好坏,为什么要冒充他?”代理“丢弃”他的腿,跪坐在地上,红扑扑的俊脸晃来晃去,眼睛飘忽不定地在屋子里游移,下一秒张开大嘴哭起来,“你……你好坏,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我……我要回家!”
十月怕他吵醒了父母和老姐,连忙捂住他的嘴,没想到代理发酒疯竟这么好笑,比小孩还要幼稚,忍着笑出来的冲动,他将他拖进了浴室,丢进浴缸,将喷头的水温调到20度,对准了他的头放开水。
代理像小狗一样甩脑袋,可水还是不放过他,流进了眼睛和嘴巴:“不……不要……好难过……呜……十月救我,人家……人家让你做还不行吗……有人要淹死我……呜……十月……”
听着他嘴里断断续续地哀号,十月放下喷头,趴在浴缸的沿上,盯盯地打量像落汤鸡一样的代理。
代理瞪大了眼睛瞅他,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嘴一张,喷了他一脸水,跟着嘻嘻地笑个不停:“你跟我一样了……嗝……”
看他不断地耸肩打嗝,十月叹了口气,搂过他的脖颈,让他的脸爱着自己的脖子,柔声道:“学长,怎么办?你让我喜欢上你了!”
代理也回抱他,嘴里说着白痴的话语:“乖,理理抱着你你就安心了。”
“嗯,我会安心理得地爱你的。”十月把他的醉话理解成对自己的肯定,扒了衣服跳进浴缸和他鸳鸯共浴。
满缸的温水和充盈空间的蒸汽加深了情的幻想,当十月好不容易进入代理的体内,后者便抱着他开始哭:“十月……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没说谎……即使……即使永远做接受的那个……我……我也愿意……十月……呜……啊……”
分不清他是在还是抽泣,十月鼻子也莫名地酸酸的:“我知道……我知道……”
最后两个人相拥又哭又笑。
十四
梦里被十月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可怕,代理强迫自己醒来,擦去头顶的冷汗,发现怀里有东西在蠕动,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十月,像一只小猫般倚在他怀里,睡得好开心,因为他的嘴角上挂着淡淡地笑容。
难怪会作噩梦,原来是十月压住了他的胸口,这样看去十月好可爱,就是那种让人忍不住呵护的宝贝,可笑的是他才是真正的“小老虎”。
向后稍微挪动一下身体,没想到十月的小手抓住他的睡衣,为了不吵醒他,他只好不动弹。
用手指一点一点勾勒十月的轮廓,他努力回想昨晚离开酒吧后的事情,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好在他不知道自己发起酒风来是什么样子,不然在他自己的心目中形象就全毁了。
“唔……”十月一声,睁开眼睛,用手指揉了两下,抬头看着他,“代理……”
“醒啦,是不是我吵醒你了?”代理揉揉他的头发。
十月摇头道:“没有,睡得很好,你呢?”
“也很好。”代理微笑道。
“学长……”十月拉长了声音,代理还以为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心中产生瑟缩感,谁知道十月挪上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早安!”
代理一怔。
“昨天晚上代学长哭得好惨,一直兜爱我,不要和我分开,我好感动!”十月伸臂抱住他,满脸温馨地表情,“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你的心情这么沉重,我好愧疚之前那么对你。”
“我说了什么?”代理一愣一愣,难道他醉酒之后胡说八道了,他可从来没喝醉过,天晓得喝醉之后的样子。
“本来我想和学长你那个的,可是你抱着我哭个不停,说自己宁愿作受的一方也要和我在一起,讲了两个多小时呢!”十月笑眯眯地瞅他,凑到他脸旁又亲又咬,“我也喜欢学长,你放心好了。”
“我昨晚真的哭了吗?”代理惊愕地望着他。
“嗯!”十月大力地点头,“哭的时候非常可爱,像个小宝宝一样,学长,我好喜欢你,让十月做罢,昨晚都没做成呢!”
说罢十月也不管代理同不同意,把他的裤子一把扯下来,他的下半身顿时裸露在空气中。
“不要!”代理扭扭捏捏地捂着下体,“一会儿你姐姐就上来叫我们吃饭了。”
“只要你不出声他们就听不到,我房门反锁上了,进不来的。”十月摆出最可爱的表情哄他把上身的睡衣也解开。
轻轻地吻和逗弄代理胸前的两点粉珠,十月的手也不老实地抚摸他的私处,因为太舒服,代理忍不住出声,男人早上本来就爱冲动,他赶忙把枕头盖住脸,胸口起伏不定,腰一挺一挺,张开腿来。
没道理的,才两个晚上他就习惯让十月进来了吗,其实他更想进入十月,但腰酥酥麻麻根本没有力气,与其挣扎还不如顺从他吧(果然天生的受受,已经自觉地投向哩)。
代理抬头看十月怕在他的跨间温柔地为他,眼眶顿时发热,忍住哭得冲动,他低吟一声射了出来。
液体顺着十月的嘴流到他的,令那里鲜艳滴,叫人产生欺负的冲动。
“学长……”十月两眼眯成了妩媚的线,手指丝毫不客气地伸进那里。
“痛……十月,慢……慢一点……”代理倒抽了一口凉气,腿立刻夹住。
“乖,有你的体液润滑,很快就好。”再增加了两个指头,十月细心地寻找他的敏感点,让他快一点适应。
“十月……”随着代理的低喊,十月占据了他。
两人十指相握,十月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道:“学长很不甘心吧,被我上了那么多次?”
“没……没有……”代理随着他的律动摇头,“为了十月,我……什么都愿意……唔……”
“我会……我会陪着学长,一起面临世俗和家族的压力,没人能把你从我手中夺走的,即使要和所有的人作对,我也会坚持的……”
“咚咚咚”敲门声让高潮刚刚退去的两人吓了一跳,十月迅速地从代理身体里出来,后者轻叫一声,满脸通红,因为突如其来的空虚让他觉得淡淡地失落又害羞。
“十月,别忘了今天下午交流团的事,你快起来收拾东西去武馆报道,记得带着同学过去玩。”姐姐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知道了!”十月回应一声,把代理的睡衣从床下拿上来给他套上,“今天下午有武术界的交流会,你跟我去武馆看看吧。”
代理坐起来道:“要打架吗?”
“不是打架,而是切磋,但不是今天,今天只是一个聚会,晚上还有中国武术协会举办的筵席,明后天我和几个师兄弟代表风家的武馆出战。”十月蹲在床上,抱着膝盖道,“阿南也会参加,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武术吧。”
“会不会很血腥,我不看这类的东西。”
“你怎么把正当的比赛形容得好像互相残杀似的,那是文明的比赛,有护具和规则的,你以为打黑市拳那,还有,亲你的褚英桐和他表弟尹惠远也在名单里,最好别让我碰上他们,不然有他们好看,一个勾引我的男人,另一个勾引我朋友的男人,活得不耐烦了。”十月噘着嘴道。
“十月,你好像越来越不像你了!”代理苦着一张脸,那个温顺的十月哪里去了?
十月“啊”的一声捂住嘴,遭了,露馅了,这些年树立形象的心血白费了。七岁那年刚刚从乡下来的阿南被别的小孩子欺负,他出手打抱不平,结果那些孩子被他打得全进了医院,家长纷纷上门告状。于是他被姐姐狠狠地揍了一顿,便发誓再也不让人看出自己天生暴力的本性,不过偶尔在阿南的面前也会表现出来,可是一直好好地忍到现在,难道代理的弱势让他的强势逐渐表现出来了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对学长始终都会很温柔的!”十月扑上去搂住代理,亲了又亲。
“你们两个别拖拖拉拉地啦,快起来!”姐姐的声音再次响起,二人不得不离开床洗澡换衣服。
***
早晨文新荣接到帮内兄弟的电话,向他报备最新情况,阿南靠在他身边,一面听着内容一面吃苹果,看起来就像个小妇人,过着温馨幸福的生活。
“有事吗?”阿南看他挂断电话,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有些人闹事,那帮老家伙没事就***给我找麻烦!”文新荣一边吃苹果一边骂,“要不是我在学校学习,不想把事闹大了,早作了他们!”
阿南忍不住微笑:“你好像地痞!”
“我本来就是地痞出身,”文新荣笑了笑,“前阵子关东的老大秦踱被人干掉了,群龙无首之下乱成一团,叫我们关西的老大——就是我老娘出来主持公道,老妈她早就不管这些事了,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本来我想趁机做大,可与我们龙新会势力相当的几个老不死的不服气,老给我搞事,扫了我们的兴致的那次也是这些老家伙派的人。”
“你还是小心点吧,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不是每次都能躲过去的。”
“过年不回去了,我怕他们盯上你,你还是跟着我的好。”
阿南摇摇头:“我看还是不要了吧,你老妈对我的态度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讨厌我还来不及,如果知道你连过年都在我这里,我看我更容易被她干掉。”
“那你就和你老妈去我们那边旅游过年,住到我的公寓就可以了。”
“咦,为什么你有那么多公寓,黑社会的收入这么多吗?”
文新荣笑道:“黑社会只是个称呼罢了,我们也有正当生意,比如你最擅长的东西?”
“软件开发吗?”
“嗯,不过不太正当罢了,通常都是用来搞灰色活动,例如赌博。对了,我们刚刚接到了两笔生意,刚好把你的专长派上用场,帮我偷一份商业情报,和一快纸币刻板,你需要什么样的人帮忙尽管开口。”
“你们还做假钞吗?”阿南惊讶地道,“如果被捉到了只有死路一条。”
文新荣打了个哈哈:“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又害死多少人吗?如果真要死,我都该死一百回了,区区做假钞这种行当,就把我吓退了,那也太可笑了。不过我叫你偷的商业机密对中国的经济有好处的,刻板也是美钞塑版,专门骗外国人,放心好了。”
“那国际刑警呢?被全世界通缉更不好玩。”
“我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不过我真希望有那么一天,全世界的警察最想捉到的人就是我。”
“你把资料给我吧,我自己斟酌时间和人手,再跟你商量这些事。还有,一年一度的武术界集会今天下午在十月家的武馆举行,届时全国各地的武术名流都会来参加,我和十月会作为风家的代表出席明后天切磋比赛,你陪我去看看吧,也许从中还可以网络一些人才,而且我相信教你功夫的人物也不简单,该是位有名气武术家,大概也会参与其中,介绍给我认识吧。”
文新荣讶道:“我的老师?哈,你该不会以为我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吧?”
阿南愕然道:“难道不是吗,你的身手和脚力都非比寻常,就连在我之上的十月都比不了?”
文新荣好笑地道:“这是从小打架练就的好本事,老爹告诉我一句话,与人对敌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狠,只要狠没什么做不到,所以我九岁的时候就开始杀人了,千万不要说我凶残,混我们这一行的,没有‘狠’的意识是活不下去的。”
阿南撇撇嘴:“有时候和你在一起,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怕我吗?”文新荣抓住他的手臂,“我不会伤害你的,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阿南笑了笑:“话说得太早,我们的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
武馆外面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不但到处是穿着奇奇怪怪的人,连记者也遍布每个角落。
十月一眼便在人群中发现了阿南和文新荣,四人聚到一块儿前者便开始为他们介绍武术大家。
风家在武术界的名气也是响当当的,不然武术协会也不能选择他们的武馆作为集会场所,作为东道主,十月心中当然有自得之意。
阿南大力地拍了拍十月的头:“小鬼,别管我们了,去招呼客人。”
十月翻了翻白眼,仍然离开去引领刚刚到来的人。
“嘿,世界上也有很多巧合的事情嘛!”一个比较熟悉的声音由三人的背后传来,三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竟然是褚英桐和尹惠远。
“学长好!”尹惠远红着脸对文新荣道,学长越来越帅气了。
“嗯!”文新荣点头,“你怎么也来了?”
“我……我……”尹惠远呐呐地半天说不出来,被褚英桐在脑袋上拍了一把。
“我们也是一个流派的代表。”褚英桐转向阿南微笑道,“上一次在体育馆的天台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希望能再次跟你交手。”
阿南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仍不失风度地微笑点头。
褚英桐靠近代理,抱着他的手臂笑道:“代学弟,来西共的感觉如何,和你的宝贝十月进展如何?”
代理扒开他的手干笑道:“托你的福,我们还不错。”
褚英桐见他推开自己,故作受伤状,“凄然”地道:“呦,怎么这么冷淡,我们以前感情不是很好的吗?”
“今时不同往日,他是我的人!”十月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两人中间,挡住了代理。
褚英桐伸手捏了十月的脸一把:“上次输给你半招,我回去很努力地练习,这次如果碰上你,我一定会小心应付的。”
“我也是!”十月冷着脸对他。
“小心保护你们的爱人!”褚英桐扫了他和阿南一眼,“远,我们走!”
被拉扯着离开的尹惠远不住回头瞅文新荣,阿南笑道:“看来这个小娃娃对你用情甚深,你可不要辜负了他。”
“你嫉妒了吗?”文新荣用玩味的眼神看他。
“嫉妒?我倒希望给你培养几个后宫呢,哈!”阿南冷笑一声。
十五
和十月一起将啤酒红酒搬到大厅的时候,阿南抬头擦汗,刚好看到角落里文新荣正和两个神神秘秘的男子说话,正要过去,一个小巧的身影挡在他面前,低头一看,原来是尹惠远。
“那个……那个……”尹惠远低垂着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手指头一个劲地缴着衣摆。
阿南好笑地看着他,道:“有事吗?”
“我……我……那个……我喜欢文学长!”他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说道,脸却已经红成一片。
“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吗?”阿南俯身看着他。
“你也喜欢学长吗?”尹惠远因为紧张眼睛眨个不停,这个钟南好漂亮,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特殊的贵气,如果自己是学长,也会被他吸引的,平凡的自己怎么和他相比。
阿南想了想:“还可以,挺喜欢的!”
“你是认真的吗?”看他的态度,尹惠远觉得他好像在说笑一样。
“当然,我不喜欢开玩笑,怎么了?”
尹惠远闻言立刻露出快要哭的表情:“可不可以把学长分给我一点点,我也好喜欢学长?”
“这个不是我决定的,可是他对每一个情人不都很好吗,难道他欺负你了?”
尹惠远连忙摇头:“不是的,学长怎么会欺负我,可是他的眼睛里只有你一个人,这谁都看得出来,我……好伤心,也好不甘心!”
“那就去争取,不择手段也好,死缠烂打也罢,作出对我不利的事情让他离开我的话就算你有本事。”阿南笑眯眯地道,眼角瞥到文新荣好像被人架出去了,他的头垂下去,似乎被人弄晕了的样子,凭文新荣的身手怎么会轻易被人制住,这里一定有问题,他丢下一句“人可不能太慈悲”,推开尹惠远追着那两个男人的背影去了。
“喂,阿南,你去哪里?”搬东西出来的十月间他跑出去,叫了两声,回头看看尹惠远,双目如冰,后者吓得连忙将头缩进领子当中,原来可怕的不是钟南,二是他旁边那个“小巧”的十月,好强的气势,难怪表哥会输给他。
***
被捆住手脚塞住嘴的文新荣躺在一个大棺木盒里,刚刚醒来的他浑身无力,想不到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被自己人暗算。
和他说话的两个人本来是自家手下的兄弟,本以为他们跑来西共找他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没想到大意之下中了他们的麻药,被关到这里,一定是有人收买了这两个人,出卖了自己。
此时此刻的情况不容他多想,最好节省脑力和体力等待麻药劲过去,想办法逃脱。
感到棺木盒在微微左右有规律地摇晃,文新荣觉得自己应该是在船上,他不禁惊讶,西共和老家都离江河海很远,怎么能用船运输自己。
这时棺木的顶上传来细小的敲动声,跟着木盖稍稍挪动,一丝微弱的光亮照进来,然后木盖被挪向一边,阿南的头探了进来。
文新荣一看是他,扭动身体哼了两声,阿南忙将手指头放到嘴边,轻声道:“小点声,我给你松绑。”
将身上的束缚去掉,文新荣把嘴中的布扯下来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打量了四周,看起来他们在一个存储室,到处都是乱蓬蓬的,布满了灰尘。
“我也不知道,听绑架你的人说,我们现在正在公海上,不知道要去哪里。”阿南摇摇头。
文新荣见他脸上身上都是灰,衣服也是蓝色的工作服,沾满了机油,擦着他的脸道:“你怎么跟来了,这是什么打扮?”
“我看见两个男人把你从武馆架出来,觉得不对劲就跟上了,他们先是把你送上火车,然后带到这艘船上,因为看着你的人太多,身手似乎都不赖,我也不敢出手救你,所以混上船打晕了一个工人,把他的衣服换下来。”阿南趴在舱门口看了看外面,回头道:“你能动弹吗?”
文新荣从棺材里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我还没死就提前进了棺材,好兆头!”
阿南丢给他一记大白眼,叹了口气道:“跟着你果然危机重重。”
“妈的,究竟是谁要绑架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文新荣从背后将阿南抱住,“连累我的宝贝一起受苦,回去一定好好补偿你。”
“先想想怎么回去吧,混蛋!”阿南在他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色会冲昏人的头脑,你给我记住这句话。”
文新荣拉开舱门,左右看了看,往前一步便会撞到船的栏杆,越过去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他退回来道:“我们即使出去把所有的人打倒,强迫他们把我们送回去也仅仅是让自己得救,仍然不知道是什么人绑架我,你愿不愿意同我冒一次险?”
“什么意思?”
“我躲进棺木,看看他们到底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你依然做水手,帮我留意这些人的举动和话语,任何流露出指示他们的人的消息都要向我汇报。”
“让我做情报人员吗?”阿南笑了笑。
“只能这样做了!”文新荣耸肩。
“那好吧,我把你绑起来,再丢回棺材里,要不要给你弄点东西吃,还是你想方便一下。”阿南把绳子举起来,向他晃了晃。
“不用这么快吧,我两个都想要,还有,可不可以让我在生理上也解决一下,禁太久的话对身体不好。”
阿南挥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死性难改!动作快点,要大便还是小便就给我迅速解决,我去找吃的东西来。”把绳子丢给他,转身出舱门。
文新荣坐在棺材盖上低笑个不停。
***
几经接近半夜十二点了,早上独自出去的姬兰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手机突然的振动声令姬渊一惊。
“哥……哥……”听着电话里姬兰抽泣的声音,姬渊也吓了一跳,“救我……”
“你在哪?”
“我……我在陇西街这边……你快来……”
老爷子此时已经睡下了,他大概以为姬兰是和霍静山一块儿出去,所以安心地睡下,正好让姬渊拿到他的车钥匙,开车出去找姬兰。
通过手机里姬兰断断续续的描述,姬渊在街道的死角找到了浑身破烂满脸是伤的她。
“哥!”姬兰惨叫一声扑入他的怀中。
“你怎么了?霍静山没陪着你吗?”姬渊将她扶起来,发现她的裙子卡在腰处,露出了沾着血的低裤,“兰儿……你被人……你跟谁出去了?”
“不要看了,不准看!”姬兰捂住下身哭喊,“我要回家……哥……我要回家!”
“你跟我去医院!”姬渊将她抱起来跑向车。
“不要!”姬兰挥舞着手打他,不小心在他脸上抓了一道血口。
“如果染上什么病怎么办,我们去医院!”将她塞进车里锁上门,姬渊从另一侧上车,发动引擎。
“哥……我求你了,我不想去医院,是我……是我自己信错了朋友才这样的,哥……求求你!”姬兰掩面而泣。
姬渊一边开车一边道:“你究竟跟谁出去了,霍静山每天不都陪着你吗,他滚去哪里了?”
“跟他没关,哥……你不要问了,就当一切都没发生好吗,我不想去医院,我不想再没脸见人了。”姬兰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嘎!”
车停在马路的一旁,姬渊转身抓住姬兰的肩膀用力摇晃,大声吼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你觉得自己还有脸见人吗?把所有人的好意都当成是在欺骗你,你知不知道每个同你在一起的人都好痛苦?你在折磨谁?还是在折磨你自己?我才要求求你,求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行不行?”
“不是我的错!那不是我的错!是你们逼我的!”姬兰拼命摇头。
“兰儿,我求求你了,我活不了多久了,在我还能够看到你的时候,清醒过来吧,你不是爱我的吗,请让我死后瞑目罢!”姬渊凄然看着她,“我没有骗你,我的脑袋里有一个恶性肿瘤,死是早晚的事,尽管我是那样的恨你,但作为哥哥的我仍然爱你,我希望在死之前看到你过着正常的生活,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我真的别无所求了!”
姬兰呆呆地瞅着他,泪水犹挂在睫毛上未滴落,表情却凝固在脸上。
姬渊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踩动油门驶向医院,明亮的路灯透过玻璃窗斜映在他的脸上,一缕清泪不经意地流下。
***
“喂,吃东西了!”阿南敲敲棺木,把棺材盖推开,“没饿死吧?”
“你的嘴能不能不那么毒?”文新荣把被反绑的手抽出来,拿出嘴中的布,阿南给他绑的扣子看似很紧,但只要手一转就能拿出来,再一转还能绑回去,特别方便。
在船上已经呆了三天,算一算西共的武术大会也该接近尾声,阿南的手机刚上船就没电池了,便与大陆失去联系,求救无门,也只有按照文新荣的说法,静观其变。
“你不刷牙吗,用不用我搞来牙刷?”阿南把饭一口一口地喂他,嘴上问道。
“我更想洗澡,再不洗的话,身上就生虫子了!”
“晚上船就到岸了,他们会把你抬去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我会想办法跟上你,如果我们失去联络,每个星期日的晚上我会到我们身处地方最高的那个建筑物下面等你。”
文新荣点点头,抓住他的手:“不准有事,一切行动以安全为前提。”
“你也是!”阿南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快点吃,我不能逗留太久。”
等阿南走后,不到一个小时,有人进来给文新荣注射了麻醉剂,他很快便昏睡过去。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在古老的和式建筑,浑身无力的他勉强从榻榻米上坐起来,身穿着宽大的浴衣,下摆凉凉的没什么东西,身上也飘着淡淡的香气,看来是有人服侍他洗过澡了。
他绝对是在日本的土地上,因为味道已经不同了。
母亲是地地道道的日本女性,她本家就是日本村田氏黑帮,本州的灰色大家族,现在由舅舅村田上隆主持。她嫁到中国自然是利益上的联姻,因为村田氏有意吞并关西的黑道势力,借以把东西两地都控制在手,这样大陆就有一多半的黑道势力落在村田手中。但这种野心文新荣却不想让他实现,中国的地方有中国人自己来管,即使是见不得光的势力,为此,他和母亲的意见也有不合的时候,更得罪了村田氏。
周围的事物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六岁到十一岁之间的五年,他一直生活在日本,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弄清他怎么会到日本。
“有人吗?”文新荣用日语大声喝道。
外面传来“噼噼怦怦”脚步声,跟着门被拉开,一个穿者和服的少女跪在门口,伏在地上着乡下的口音不住说:“对不起,请吩咐!”
“闭嘴!”文新荣烦躁地吼道。
少女吓得更不敢抬头了,哆嗦得不能出声。
“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佐……佐久间……”
“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文新荣想要站起来,却两腿发软。
“不……不知道。”少女拼命摇头。
文新荣知道不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挥手叫她出去。不晓得阿南去了哪里,在日本人生地不熟,如果没跟上自己,他该怎么办?依他现在身体的状况,连出这个门都不行。
“当当当”
门外传来相隔很长的敲地板声,文新荣闻声望向门口,门被缓慢的拉开,一个男人伏在地上慢慢地移进来,然后回手关门。
“什么人?”因为他低着头,文新荣看不到他的长相。
那人抬起头,脸上挂满了笑容,以口形做出噤声的唇语。
“阿南?”文新荣压低声音道。
来人正是阿南,他将一个纸团丢给文新荣,把手中的和式服举到后者面前,以标准的日语道:“请少爷把衣服换上,待会儿会有人送来午饭。”
文新荣惊讶于他竟然会说日语,压下心中的疑问,把纸团紧紧地握在手中。
等仆人把饭菜送来退出去之后,他将纸团打开,阿南帅气的字体呈现在纸面:
你现在正在日本静冈的小城佐久间,今天是一月二十九号,距你下船刚好一个星期,我已经成功混进这间主屋做仆人,至于屋子的主人尚未调查清楚。你每天都被四个高手监视,我无法和你过深接触,不过他们对你并没有恶意,只是限制你的行动,请静候我的消息。
文新荣用筷子蘸了少许酱油,在纸的背面写了几句话,团成一团,开始用餐。
十六
当医生告诉姬渊,姬兰以后再也不能生育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想笑,不是他冷酷无情,也不是幸灾乐祸,只是他除了笑以外就失去了其他的感觉。
这是报应吗,自己活不久,妹妹做不成真正的女人,是他们兄妹的禁忌爱情触犯了命运的旨意吗?
他爱霍静山,霍静山爱着姬兰,姬兰却爱着自己,他们三个人在原地打转,不知道该去往哪个方向,更甚至走不出这个误区,那就只好有一个人选择退出这个游戏,选择死亡。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姬渊回过头,不用想就知道是霍静山,姬兰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强暴的事,可他偏偏就要告诉霍静山,因为自己可以看见他痛苦的样子,他痛苦自己就会快乐。
霍静山面无表情的透过玻璃窗注视着病房内沉睡的姬兰。
“多漂亮的睡美人!”姬渊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饿了吧!”霍静山出奇的冷静令继渊禁不住一愕。
“想找个地方揍我吗?”继渊略一思考,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霍静山瞅瞅他:“我只是单纯的想请你吃饭,一夜没睡,早上又没吃东西,我想你该饿坏了吧。”
姬渊顿生出好笑的感觉:“你生病了吗,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屋子里的那个人才是需要你去帮助和疼惜的。”
霍静山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的手臂向电梯走去,任姬渊怎么甩也甩不开,只好跟着他出了医院。
天灰蒙蒙的,飘着几点雪花。
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两人找了一个人不太多的小餐厅坐下来。
霍静山点了一大堆东西,不断叫姬渊吃,后者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莫名其妙地道:“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可是也没到怕做个饿死鬼的程度,不用点这么多东西吧。”
霍静山不出声。
姬渊放下餐具,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沉声道:“兰儿的事……”
“不要说她了!”霍静山打断他,执起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吃东西。
“咦?”姬渊诧异地望着他,换作以前,霍静山一定把罪责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姬兰,让她遭受那样的事情。
霍静山鼓着腮帮抬头看他,皱眉道:“为什么不吃,又不是叫你请客!”
姬渊只好陪着他往嘴里塞东西,直到两个人实在吃不下去的时候,前者排排肚皮,忍住反胃的感觉:“不行了,再吃就提前见阎王了!”
霍静山点了两杯助消化的山楂茶,好半晌才道:“昨天白天,我和她吵架了……”
“她?姬兰?”姬渊愕然,他不是一向宝贝姬兰吗,怎么会吵起来?
“因为你……”霍静山盯着他,“她怪我总是提到你,总是问你的情况,所以她翻脸了,因此我们昨天才会分开,她去找朋友玩……”
“然后就出了事,对吧?”姬渊恍然大悟,失笑道,“转来转去还是怪我,你早说啊,我都吃了这么多东西,被你打一拳又全吐出来,你存心是想让我难过嘛!”
“姬渊……”
姬渊挥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拿起湿巾擦嘴和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轻松地道:“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没有我一切都会解决的,等我消化一会儿就去找个最高的楼,然后从上面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我吃安眠药好了……”
“姬渊!”霍静山低喝道。
“那你要我怎么样,不然你亲手掐死我吧,反正死在你的手上我也能快乐一点!”姬渊抬头露出了雪白修长的脖颈。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无理取闹?”姬渊哼笑,起身大步走出餐厅,霍静山丢下餐费追了上去。
和一辆车险险的擦过,姬渊被剐倒在地上,跌进路边的雪堆里。
那辆车停下来,司机将头伸出窗外冲他吼道:“找死啊,走路不长眼睛!”
追在后面霍静山看到姬渊跌倒的一刹那,心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奔过去将他扶起来,慌忙问道:“怎么样?受伤没?”
姬渊甩了甩眩晕的脑袋,挥手道:“没事……”
司机看他除了满身的泥以外,没有什么异样,扬长而去。
将他背起来,霍静山沿着马路的边缘走向医院:“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是在责怪我自己没有保护好兰儿,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还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就自顾自的揣测我的想法,你不觉得对我太不公平了吗?”
抱着他的脖颈,姬渊将头靠在他的背上,闭着眼睛道:“那你要我怎么想,以前你哪一次把我看成心怀好意了,在你眼里,我一直就是一个卑鄙下流的人!”
“不是的……”霍静山摇头否认,“我承认因为姬兰,对你有很深的偏见,我以后会改的。”
“我觉得你好像真的生病了,怎么好像另外一个人在跟我说话?”姬渊纳闷地道,“你和姬兰究竟吵些什么东西,把你吵开窍啦?”
“没什么,也许最近老是想着你的病,所以对你的举动更关注,她不太高兴,等她出院情绪好了,我再跟她说。”霍静山停下来,将姬渊的臀部抬高一点,让他的腿能卡在自己的腰间,继续向前走。
“你真的不在乎吗?姬兰的过去,还有现在?”
“我对她……已经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了。”霍静山叹了口气,“你们兄妹,几乎让我喘不过来气。”
姬渊笑了笑:“是爱和恨吧,你爱姬兰,又恨她不争气,自甘堕落;而我爱你,可是我更恨你,也许直到我死的那一天,才能释然,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惩罚,你认命吧。”
沉默占据了行走的时间。
“真的不能原谅我吗?”霍静山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他的声音里,似乎还夹着哽涩。
“原谅你?”姬渊轻声问他也问自己,“如果原谅你,那么我真的找不出活着的动力了。”
***
“哥……”从姬兰醒来,她便一直抓着姬渊的衣襟,哭着一声一声地喊他,“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哥……你……告诉我,你没生病,你不会死,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听着她的哭喊,姬渊盲目地看着前方,身体被她一直摇晃,却没有回应。
霍静山背靠着墙壁,耳边一声声的哭泣紧紧地揪着他的心,让他无力站直。
“嘭”门被打开,手把撞到了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三人失神地向门口望去,只见白发苍苍的姬老爷子,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抖着:“你们……你们说什么?”
“爷爷!?”姬渊怔怔地望着姬老爷子。
老爷子一瘸一拐的走道姬渊面前,抓着他的衣领,两眼通红:“你……你有什么病?说!”
“爷爷,你听错了,我没事……”姬渊摇头。
“嘭!”老爷子挥拳打在他的脸上,后者的嘴角立刻流出血来。
姬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老人,嗡嗡作响的耳朵里只听到眼前这位老人的怒吼:“我们姬家究竟做了什么孽,竟生出你们这两个不肖子孙,一个个都不知道检点!”他举起拐杖,用力向姬渊的头打去,后者条件反射地抱着脑袋,手臂被狠狠地抽了一下,跟着数棍落了下来。
霍静山连忙冲上去抱住姬老爷子:“姬院士,住手!”
“放开我,这臭小子跟他爸一样在外面闲扯,是不是得了什么艾滋病,叫人知道了,我……我这老脸还往哪里放!”老爷子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他虽然年老但力气依然很大,霍静山又不敢对他用太大力气,只好叫姬渊闪开,可后者像没听到一样,呆立在那里任由打骂。
姬兰扑到姬渊身上,哭喊道:“不是的,哥没错!爷爷!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再打哥哥了。”
“你还有脸说话吗?”老爷子挥棍击到姬兰的脊背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进医院的吗?”
“不要!”姬兰想要护住姬渊,没想到后者转身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几滴血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抬起头,看到了他额角触目惊心的血口,忍不住放声尖叫。
医生、护士纷纷冲进病房拉住老爷子,制止姬兰的叫声。
“他流血了!”一个护士指指姬渊,立刻有人拿棉条给他止血。
屋子里面顿时乱作一团。
被迅速注射镇静剂的姬兰抽泣着瞅着老爷子:“爷……爷……你不要怪哥,他患了脑癌,是脑癌!”最后一句几乎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
老爷子闻言怔在原地,良久缓缓抬头看看正被护士按在椅子上的姬渊,一团团止血的棉花从护士手中的镊子滑到手推车板上,可后者额角的血还是流个不停。
“带他去外科,他头上得缝两针。”医生拍拍护士的肩膀,摇摇头低声道,“这小子是老田的病人,手续费少收点!”
护士点头,把一块纱布蒙在他的头上,用手按着:“跟我来!”
老爷子一动不动地瞅着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在医疗人员手下的摆弄,眼前一黑,“咕咚”跌倒在地上。
***
“你确定不通知文学长的家人吗?”十月抓紧了电话,阿南从遥远的日本打来的国际长途电话不能持续太久,因为他身上只有很少的钱,不足以支付高昂的费用。
“我怀疑他被绑架跟他的家人有关,现在还不确定,你只要告诉我老妈,叫她不用担心我,其他的事情等我们回去再说。”
“好,我知道了!”
十月放下电话,阴沉着脸道:“我要去日本找阿南!”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上哪里去找他?”代理搂着他摇头道。
“可是……”十月哭丧着脸,“我不放心阿南一个人,文学长被人软禁,他现在什么外援也没有。”
“我觉得那小子有足够的头脑和本事处理任何突发性事情,不然阿荣也不会那么看中他。”
“看中他?他和阿南在一起不是因为看上阿南的‘美色’吗?”
“谁说的?”代理诧异地看着他,“你以为阿荣只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吗?”
“难道不是吗?”十月奇怪地瞅他,“整天都对着阿南流口水,文学长是我见过最色的人了!”
“像阿南这样的计算机天才千载难逢,现在的犯罪可不是过去的真刀真枪,情报要走在最前沿,如果他不能成功处理阿荣被软禁的事,那阿荣就真的走眼了。”
“原来你们是在利用他,我还以为文学长是真心对他的,太可恶了!”十月愤怒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将代理一脚踢开,“我马上去办签证,到日本找阿南,不管那个臭学长了!”
“十月,你冷静点!”代理跳起来抱住他。
“你放手!”十月挣开他,冲进房间翻行李,“你们都是大混蛋,都怪我硬拉着阿南去男校,害他现在遭遇危险。”
“十月,你要是去找他,我就去找褚英桐!”代理挡在门口,见他把临时护照翻出来,情急之下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敢!”十月将行李箱一丢,冲上去把代理拖到床上,一屁股坐在他的腰间,差点把后者的腰坐断。
“你要是敢去找他,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喂狗。”十月卡住他的脖颈威胁道。
“谁让你宝贝阿南比宝贝我还多,我嫉妒他,如果你去找他,我就找褚英桐!”代理放赖地道。
十月眯着眼睛想了想,松开手道:“那好,我不离开,你乖乖呆在我身边。”
代理坐起来双手拥住他,不断抚摸他的脊背:“阿南会没事的,他不是让你安心等待他的消息吗?再说我们代家的产业遍布全球,在日本也有公司,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叫那边的人适当援助他。”
“好吧,我听你的,你不准去找褚英桐!”十月回抱他。
“我不去,刚刚只是吓吓你而已。”代理笑着道。
“趁他们都不在家,我们来吧!”十月拉着代理的手,眼睛眨个不停。
代理苦笑道:“昨晚你不是已经惩罚我很多次了吗,那里现在还疼呢,能不能放过我?”
十月脸色一暗,代理连忙道:“我让你做,做几次都可以。”
“这还差不多!”十月开心地拍手。
十七
文新荣在阿南上来端餐盘的时候将纸团塞进他的衣服里,顺便偷摸一把,立即招来后者的大白眼。
走出房门,阿南来到大宅的死角,小心翼翼地将纸团打开,只见文新荣写道:
你怎么会说日语?这几天过得还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们?
“尽说废话!”阿南忍不住发笑,但对于他关心的话语,自然很受用,“帮我报仇?自身都难保了!”
他继续看下去:
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查出软禁我的人是谁,如果需要帮忙,在日本可以联络这个人——龙歧秀,内部联络方式:************;或者找代理援助你。
“龙歧秀?”阿南喃喃念道,他一路跟着文新荣莫名其妙的来到日本,又费了好大劲才混进这所乡下大宅,为了查出软禁后者的人,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侵入大宅设置的安全防卫远程系统,一路追到了神户的控制网端,如果这其中有高手跟上,他的位置会立即暴露。
别看这宅子外表普通,就是座乡下的房子,可是除了四个高手每天巡逻之外,整所房子都在一个远程卫星监控下,每一个角落都能被终端的监测人看到,而监测人就在神户地区。中午阿南将纸团丢给文新荣的时候,令监视系统短暂地瘫痪了几分钟,凭他一己之力,做到这些已经超乎想象,但如此冒险的行为不宜多行,幸好刚刚文新荣比较聪明,他大概也考虑到被微型摄像监视的可能性,趁两人身体接触的时候把纸团给了他,不然肯定会被看到。
在追查到神户终端的同时,他顺便调查了一下文新荣的家庭背景和社会背景,寻求可能对他实施禁足者,意外知道了他的母亲原来是日本人,而且背景不简单,巧合的便是神户的黑道大家族村田氏,那么根据这个巧合,自己可以暂时假设软禁文新荣的人不是跟村田氏有过节,就是村田氏自己人做的,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推断,他纯凭直觉;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他完全理解错误,是文新荣在黑道手段太极端而惹出的祸,与村田氏无关,但无论怎样,村田都值得怀疑,因此他吩咐十月暂时不要通知文新荣的母亲。
至于文新荣提到的这个龙歧秀,如果真的信得过,那可就太好了,毕竟比找呆在国内的代理要方便。
***
“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抢救无效!”护士向医生报了时刻,医生毫不留情地在报告上添下了时间。
当医护人员把姬老爷子蒙着白布的尸体推出来的时候,姬渊“咕咚”一声坐在地上,霍静山忙俯身去扶他。
“别碰我!”姬渊闪开他,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下午突然昏迷在病房里的老爷子,因激动脑室急性出血,在抢救了六个小时之后,毫无知觉地离开了人世。
“姬渊,我叫爸妈来处理你爷爷的后事,你先跟我回家休息一下!”霍静山强制性地将他抱扶起来,他的头刚刚裁缝了两针,医生说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他必须躺下来休息几天才行。
“是我……是我气死了爷爷……是我……”姬渊面无表情地瞅着他,喃喃地嘀咕。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我们回家休息!”霍静山再次背起他,走出医院乘上车,给家中的父母打电话通知医院的情况,叫他们尽快赶去。
现在姬兰仍然在昏睡中,尚不知道姬老爷子过世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必须先将姬渊送回家安顿好,才能回医院护理姬兰。
***
从姬渊的口袋里掏出大门的钥匙,霍静山将浑身无力的姬渊扶到沙发上,由于是深夜,打扫的大姐早离开了,他只好自己进厨房热了一杯牛奶,端到姬渊面前。
“喝一点牛奶暖暖身子吧,我爸妈已经去医院了。”
姬渊失神地望着他,捧起奶杯,缓缓地搓着温热的玻璃表面:“姬家就剩下我们兄妹俩个人了,什么人都没有了……”
霍静山搂着他的肩膀让他依靠着自己:“你们还有我,我会照顾你们的。”
“还有你?”姬渊哼了一声,“我自己生活还好,可是你真能娶姬兰吗,最起码的夫妻义务你都不能尽,你确信能照顾好她一辈子吗?”
“我能的!”霍静山搂着他肩膀的手紧紧地捏着他的骨头。
“是吗?”姬渊抬头盯着他,缓了缓,遂低声道,“那证明给我看……”
下一刻,他的薄唇贴上了霍静山的嘴唇,后者浑身一僵,刚要推开他,没想到姬渊双臂抬起,紧紧地搂着后者的脖颈,令他退无可退,遂加深了吻意。
“姬渊……唔……”霍静山实在没想到姬渊有那么大的力气,两人唇舌紧密无间地纠缠,他只能勉强发出几个字音。
两行清泪从姬渊的眼角滚落,他眼中深深的哀恸,令霍静山呆呆地怔住,一时间忘记了反抗。
“就一次……就一次好吗,求求你……爱我吧……”姬渊哭着贴近他,褪去了上衣,光滑洁白的身躯好像天使临世般令人不敢亵渎,又不断诱惑着凡人去玷污。
胸口涌起的悸动不断冲击着霍静山的理智,眼前一片眩晕,为什么会有这令人惧怕的望产生,自己明明是个禁主义者,怎么会这样?
他的手不听使唤地抚摸上姬渊的胸口,一定是姬渊对他下了咒语。
温热瞬间燃烧了二人的理智。
***
“啊……”姬渊趴伏在床上,很久未被进入的身体突然的开启,撕裂的疼痛使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床头。
“对不起……对不起……”头贴着姬渊耳侧的霍静山一声一声的抱歉。
姬渊摇摇首,抬手抱住他的头,指尖摩挲他的脸颊,扯出淡淡的笑容:“不痛……真的不痛,放心爱我吧。”心口的痛和甜蜜交融,姬渊控制不出地哭泣。
身下的瘦削身体不住地颤抖,他的复杂心情似乎传递给霍静山,霍静山紧紧地搂着他,笨拙地吻着他的雪背,缓缓地摇晃彼此。
久久未褪去,当周身的空气冷静下去的时候,姬渊拥被昏睡了过去。
霍静山到洗手间弄了块湿热的毛巾,帮他擦试汗湿的脸和脖颈,不经意地开始勾画他的轮廓。
没想到自己失控了,对姬兰,他可以很冷静地应付每件事,可是面对她的哥哥,自己却常常说出极端的话语、作出过份的行为,难道他在自己的眼里,早已经与众不同了吗?就让自己堕落这一回吧,以后不会再有了。
外面传来了关门声,姬渊睁开眼睛,拿过睡衣披在身上,走到窗边向院子里望去。
看着霍静山的车驶出大门,他靠在窗边痛哭失声,他们的关系或许在这之后彻底决裂了,再也做不成朋友,连恨都失去了。
***
“您好,请问你是龙歧秀先生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阿荣和我的私人联络方式?”电话那边的声音格外深沉,阿南觉得自己好像通过他的声音就看到了他的脸。
“文新荣被人软禁了,他让我向龙歧先生求援。”
“我凭什么相信你?”龙歧秀冰冷地反问。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文新荣也选择相信了你。”阿南微笑道。
对方沉默了半晌,才道:“把你的位置告诉我。”
阿南随后说了佐久间的某个位置,这个龙歧秀不信任自己,自己更不信任他,如果不小心让“敌人”知道有自己在外面帮助文新荣逃脱,那自己的脑袋上就等于顶了一把枪。
将电话挂断,阿南背着菜筐回到大屋,这几天他都是被派出来买菜,也正好利用了这个时间和外界联络。
将菜筐送至厨房,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端茶的少女美珠,一个茶杯掉到地上摔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美珠一个劲儿地躬身抱歉。
“没关系,是我没注意到你进来才撞上的。”她也是和自己同时被雇佣的,从文新荣进来开始,大宅就雇佣了新的仆人,好像怕人知道似的,所以自己才这么容易进来工作。
美珠的胆子比较小,做事还有点毛手毛脚,着一口乡下话,不过她的脸倒长得很好看,所以才不致让人讨厌。
“被关的少爷怎么样了?”阿南装作不经意地发问。
美珠抬头偷瞄了他一眼,脸上一红,小声道:“正在闹脾气呢,看守又给他打了镇静剂,还给了我一小瓶药,要我每天在他的饭里加一点。”
“可以给我看看吗?”阿南冲她微笑,美珠的脸更加红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了他。
瓶子外面没有标签,里面装满了绿色的液体,阿南皱眉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有点像过去自己调配的草汁呢,大概会很好喝吧,这个交给我,我来放吧,以后早饭和午饭也由我来送,你冲茶和洗衣服,毕竟女人还是比较擅长这些的。”
美珠犹豫了一下,但是阿南的笑容实在让人很难拒绝,只好害羞地点头。
阿南握着药瓶回到房间,心中忐忑不安。
这些人究竟在干什么,他们每天都给文新荣注射大量的镇静剂,让他跟本站不起来,要知道镇静剂量过多,会使人的肌体老化,最终还有可能导致瘫痪,如果再这样下去,还可能致命。还有手中的这个药瓶,里面装的是什么药,用来做什么用的?
希望龙歧秀快点找到自己,让他把这瓶药拿去化验。
傍晚,阿南将饭端进文新荣的房间,见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好上前摇晃他,好不容易才将他弄醒。
“少爷,吃饭了!”
文新荣握住他的手,让他把自己拉起来,本以为阿南还会给他纸团,却见后者冲他使了个眼色,又向天棚挑了挑眉毛,他愣了愣,好像明白了阿南的意思。
见他连手都抬不起来,阿南只好喂他,这已经是第二次喂他吃饭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几回这样的事。
看他因为药物的关系两眼发青,双颊凹陷下去,阿南忍不住心痛地想抚摸他的脸,却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文新荣轻轻地拍拍他的腿,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这样。
对于卫星监控角度了若指掌的阿南挪到了背对针孔摄像头的方向,做出口型:“我尽快救你出去。”
文新荣颔首。
***
结束了除夕前最后一天的训练,十月和代理被留下来帮忙闭馆。
“代理,你把装护具的箱子帮我拿过来。”
代理应了一声,跑到大厅里搬箱子。
“代理!”半天也不见他进来,十月叫了两声,心中奇怪,于是向大厅走去。
当他推开大厅的门,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褚英桐抱着代理疯狂地接吻,而代理则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睁得老大。
“代理!”十月“大吼”一声。
代理听到他的声音,明显地汗毛倒数,刚刚他出来搬箱子,没想到直起身体的时候腰上一麻,便动弹不了了。就在他惊诧不已的时候,从身后竟出现了被认为早已回老家的褚英桐,而褚英桐一个大拥抱将他拥入怀中,把嘴凑上来,送上了“缠绵”的吻。
在那之后,便是十月看到的场景。
妒火中烧的十月冲上去一把将褚英桐扯开,挥手给了代理一个巴掌,后者身体一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歪在那里。
褚英桐失笑道:“他的经脉被我截塞,根本动弹不了,你冤枉他了。”
十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俯身在代理的腰上搓了搓,后者在片刻之后发出一声,坐直身体捂着脸。
“让我看看!”十月掰开他的手,这时的代理右脸上已经浮现了一个红肿的掌印,前者立刻露出快要哭得表情,“对不起……”
代理连忙摇头安慰他:“没事,一点也不痛!”
听他口齿都有点模糊了,十月更加内疚,一边给他揉脸一边瞪着褚英桐:“你怎么还没走?”
“走不走是我的自由吧,小学弟!”褚英桐俯身露出坏坏地笑容。
“你想怎么样?”
“前几天的切磋会上,很不巧我们没碰上,今天我是想来跟你作个了结的。”
“已经闭馆了,我不会跟你打的!”十月拉着代理进入休息室找药箱,褚英桐也跟着进来。
“你该不是怕了吧?”
十月撇撇嘴:“我没心情跟你打,请你马上离开!”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打开翻跌打药膏。
“只要你肯再跟我打一场,不管输赢,我都不会再缠着代理,怎么样?”褚英桐挡在代理身前,不让十月给他上药。
十月的眼睛闪现一抹危险的色彩,沉声道:“这是你说的,不管输赢,如果你再碰代理一根毫毛,我就杀了你!”
褚英桐耸肩让开,代理抓住十月要给他摸药的手,摇头道:“不准跟他打,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他和褚英桐同在团委工作,后者是个什么角色他比十月清楚得多,褚英桐可是那种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即使他没有十月的功夫好,难保不会用什么卑鄙的手段。
十月转向褚英桐:“你到外面等我十分钟,然后我陪你玩个痛快,这次我看护具就省了吧。”
褚英桐微笑道:“正合我意,你们慢慢亲热吧,半个小时我也可以等。”语吧转身离开休息室。
十八
“他是故意激你的,为什么你还要答应他?”代理大不赞同他的做法。
十月在他肿起的脸上拍了一下,痛得后者龇牙咧嘴:“第一次为了阿南我才出手,你不是常说我偏心,老是关心注意他吗,所以这一次我是为了你,你满意了吧?”
“可是褚英桐绝对不是个单纯的人物,你一定要小心他。”代理抓住他的手,心中颇觉得不安。
“我们习武的人,只要一交手,就知道对方的背后目的,我会步步为营,让他无机可称,毕竟只要肯跟他打,不管输赢他就不再缠着你,因此即使输了,也是我划算。”十月抱住代理的腰,“代学长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代理不禁摇头苦笑,十月的心里依然还是小孩子的占有。
***
来到练习室,褚英桐和十月都把外套脱下来丢到地上。
两人像上次一样分两侧站立,十月摊手道:“因为是你非要挑战的我,所以这回不再对你客气了,请!”
“上一回也是罢?”褚英桐笑了笑。
“少废话!”十月左腿微曲,借着脚踝的弹性飞一般地冲向他,在褚英桐的身前纵身跳起,双掌合十下劈,气势猛烈。
距离上次两人交手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十月也吸取了少许经验,私下不断锻炼自己最弱的脚力,而且他的身高比刚上学的时候拉长了一些,下盘更加不稳,所以在这方面格外下苦功,此时正是试验这三个月来的成果。
褚英桐两腿迅速分开,双臂交错抬起,“嘭”地架住十月籍着身体重量的下劈,手腕跟着翻转,握住十月手腕将他正个人轮了起来。
在空中的十月腰杆一挺,身体躬成弧形,两脚猛踢向褚英桐的胸口。
褚英桐当然不能让他蓄势的两脚碰到自己的身体,否则肋骨非折几根不可,手一松开,十月便被抛了出去,落在两长外。
“你也下了不少功夫嘛!”十月冷哼一声。
“对你自然不能掉以轻心,上回让你侥幸赢了我,我现在还后悔呢!”
“是不是侥幸打过再说!”
在一旁观战的代理焦急的心情形于颜色,看着两人来往过招,对于打斗不擅长的他跟不看不出来谁占了上风。
但二人已感觉到了彼此的功夫都有了不少的进境,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
十月两手不断回转拍出,跟着曲起手指,左掌从褚英桐的右下空隙出穿出,拇指按往他的右肋穴位。
褚英桐猛吸一口气,令胸口回缩,迅速退后数步避过他的手指,但十月巧妙的手法虽然没真正打中他,指风却已经到位,前者顿时感觉胸口窒闷,连忙深呼吸调整血脉的畅通。
十月微微一笑,脚下加快速度,用比以往更迅捷的身形欺近了他。
“啊!”就在两人拳掌相对的刹那,十月感到手心一痛,回手一看,掌心出现了一个血点,不经怒道:“你用暗针?”
“放心,那只是普通的麻醉剂,让你的行动变缓而已。”褚英桐露出诡异的一笑,“如果我就在你的面前和代理发生关系,你会怎么样?”
“你太卑鄙了!”十月恼羞成怒,麻醉剂的药效很迅速,他的手臂已失去了知觉,只好按住了大臂上方的穴位,阻止血液向上身循环,跟着冲向褚英桐,全力展开风家的掌法和新研究出来的腿上功夫。
但由于身体比例失衡,褚英桐轻松地闪躲了他的攻击。
在一旁的代理除了着急也插不上手,情急之下跑到外面把箱子搬进来,将护具像仍棒球一样丢向褚英桐,好在他上高中的时候做了两年的掷球手,命中倒是挺高的,一时之间把褚英桐的动作也给打乱了。
褚英桐无奈之下只好举手投降:“好啦,本来这一回儿只想羞辱一下高傲的小学弟,没想到惹恼了我们的代大少爷,我还想在学校混下去,所以今天就算了。”
代理停手跑向十月,扶着他到处检查:“你有没有怎么样?手上很疼吗?都怪我让你受了伤。”
十月摇摇头,怒瞪着褚英桐:“你根本就不配做习武的人!”
褚英桐摇摇手指头:“性命攸关的时候,不择手段是必要的,小弟弟你学者点罢,毕竟我比你多活了几年,你考虑事情还是太天真了!”
***
画好妆的姬老爷子安详地躺在棺木之中,摆放在灵堂的正中央。
对于物理学界做出巨大贡献的他,葬礼自然是格外的隆重,校长、院士、教授等教职人员、学生以及社会的各界人士纷纷参加了葬礼,报纸上也发了朴告,甚至北京的政界人士也赶来出席,人数近六百。
因为姬家一脉单传,直到姬渊这一辈才两个孩子,所以戴孝的人只有他和姬兰,姬兰哭得死去活来,在后堂由霍静山的母亲照顾,姬渊和霍静山在前面接待友客的致敬。
呆呆地盯着火盆的姬渊,只有在霍静山撞他一下,才知道行礼。
抬棺木的大多是姬老爷子生前好朋友或学生,姬渊捧着灵相走在最前面,然后上了灵车。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葬礼结束,在一顿午饭之后,人们纷纷离去,较亲密的人来到姬家慰问,晚上八点左右才安静下来。
霍静山及其父母留在姬家陪伴姬氏兄妹,前者到厨房煮了牛奶端上来,给众人暖身。
“渊渊,你和小兰今天晚上到我们家住罢,明天早上再回来收拾东西。”霍妈妈拍拍姬渊的肩膀,将旁边靠在沙发上哭累了不能动弹的姬兰扶起来,把牛奶放在她的嘴边,“小兰,听霍静山话,喝一点牛奶,早上出院就没吃东西,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我真的喝不下去,我……”姬兰摇摇头。
“喝吧,我也不知道能照顾你多久,你好好珍惜自己一点儿!”姬渊眉头紧锁地看了她一眼。
姬兰含着眼泪把牛奶喝了下去。
霍妈妈看着这种样子,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从儿子口中听说渊渊得了不好的病,跟着又想起他们兄妹小时候的遭遇,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心理的滋味,究竟姬家祖辈上造了什么孽,全报应在两个孩子身上了。
“让兰儿过去罢,我在这里守灵。”姬渊一边整理参加葬礼者的名单和葬礼金一边道。
“这样也好,静山,今晚你在这边陪渊渊,我和你妈带兰儿回去。”霍爸爸开口道。
霍静山点点头。
等他们离开,就剩下姬渊和霍静山,屋子里顿时冷清下来。
霍静山拿着笔把人名一个一个记下来,对姬渊道:“将来这些你们都要还的,别把名单丢了。”
看姬渊不出声,他伸手握住前者的手:“你现在一定又在想,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拿什么去还给人家,可是没有压力,你就没有生存的动力,我现在已经不想着劝你去手术了,因为你有自己的考虑和顾忌,所以你最需要的就是克服病魔的动力,哪怕只是一点点又或是这种人情上的压力关系,我希望你去看重它,就当是为了我行吗?”
视线一直落在茶几上的姬渊在半晌之后缓缓转向他,露出一抹苦笑:“昨天晚上的事……你不厌恶我吗?”
霍静山将他揽入怀中,心酸地道:“是我……是我的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可不可以把你现在的行为当作对我已经产生了感情,而不是单纯的可怜?”姬渊将他稍微推开一点,凝神盯着他的眼睛。
“可以……愿意怎么想都可以……”他已经看不清自己感情的前路了,前天同姬兰的吵架他便意识到,他那虚幻的爱情早已破败不堪,从一开始就有着隐患的裂纹,从看到那些情书的字句萌发。
“那好,我去做手术,即使再也走不出那个白房间,我也会很高兴地瞑目。”姬渊微微一笑。
***
昏暗的街角,偶尔有几个小孩子玩累了经过这里跑回家去。
看到约好地方站着一个很高的男人,侧面的轮廓看起来很壮硕,阿南犹豫了片刻才走上去。
“请问是龙岐先生吗?”阿南放低声音,这个时间本来是不应该出来的,可是他还是找借口来到街上。
“你就是那个钟南?”对方的语气很古怪,说不上是轻蔑,但也不是很尊重,虽然周围的光线很暗,但阿南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
“这应该不值得怀疑,你对文新荣是否被绑架的事情比知道我的身份更感兴趣罢?”
那人冷笑两声:“我叫龙岐泰,是阿秀的弟弟,这都听不出来吗?”
“我好像不是听觉高手,对于只通过一两次电话的人没必要把声音记得那么清楚,而且线路通常可以改变人的声音。”阿南微觉不快,“我没时间和你废话,你们有意救文新荣,就马上把我给你们的资料进行分析,还有,我这里有一瓶药,可否帮我拿去化验,究竟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么信任我们?”对方的声音微带笑意。
“我对你们早已经做过详细的调查,包括龙岐氏的灰色地带,对你们是否可靠我不置可否,但文新荣相信你的哥哥,我只能依照他的吩咐去做,倘若你们敢出卖我们,我可以保证龙岐氏在其他势力的压力下,很快便会从日本消失。”
那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语气平缓地道:“请求我们的帮忙,态度还这样嚣张,和文新荣倒有点相似,你是他的男人?”
“这个你无权过问,我先走了,这瓶药给你!”阿南把事先已经分出来的药液交给他,转身便走。
那人突然闪电般地抓住他的手臂:“我还没说你可以走呢!”
阿南手臂一摆,蛇一般脱离了他的掌控,回首瞥了他一眼:“还没有人可以留住我呢!”遂快步离开。
“有意思的男人,阿荣的眼光终于长进点了。”
***
听见外面有异常的动静,文新荣从榻上坐起来,走到门口。
门“唰”的一声拉开,两团黑影立在他的面前,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鼻子上已经被捂上一块白布,香甜的味道通过鼻粘膜的感应直接刺激了他的大脑,令他眩晕倒地,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被扛起来,在屋子间穿梭。
“起来啦,还想睡到什么时候?”耳边不断地向着阿南的呼唤声,文新荣想不起来都得起来。
“这么多天还没睡够吗,真是的!”阿南将他扶起来,递上一杯水。
“换作你被用那么多镇静剂和麻醉剂,身体的机能哪能这么快恢复过来?”文新荣一边喝水一边埋怨,跟着向周围看了看,还好不是和式的建筑,不然他马上就得疯,“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是叫我找龙岐秀帮忙吗?这就是他的家!”阿南耸耸肩。
“他在哪?叫他来见我。”
“我只见过他弟弟龙岐泰,哥哥还没看见。”
“弟弟?他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弟弟来,我们在一起相处五年,我怎么不记得龙岐氏有两个继承人?”文新荣愕然道。
阿南闻言才知道自己被龙岐秀骗了,不觉得好笑,虽然他把龙岐氏家族也作了一番调查,但他可不会去查他们家族有没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在外面会不会有野种,不过值得奇怪的是,龙岐家族确确实实有龙岐泰这个人,也真的是龙岐秀的弟弟,只不过在刚生出来的时候就夭折罢了。
“你们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究竟背后的主使人是谁?”
“这个你最好找龙岐秀本人谈,他对于你被绑架的事比我更清楚,毕竟我势单力薄,还不足以作出详细的调查,他就在楼下等着你。”
“再跟他说话之前我们先亲热一下,我快想死你了!”文新荣狠狠地吻住阿南。
等他亲吻手快够了,正要动手脱衣服的时候,阿南拦住他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少做这些事情,我又不会跑!”
文新荣失望地放开他:“以后再这样半途叫停,我会夭折的。”
阿南摇头失笑,用手指在他的头上弹了一下:“先看看谁要害你罢,你差一点就残废了,还满脑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处理黑道上的事,别人只要送上美丽的可人儿,你便晕头转向了!”
“对了,你怎么会说日语?”文新荣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直起身问道。
“以前在学习班的时候同桌是日本人,跟他学了整整一年的日语,本来纯粹是兴趣,没想到竟派上了用场,我自己也觉得很意外。”阿南略感好笑,摇了摇头。
十九
来到楼下的大厅里,阿南询问仆人龙岐秀去了哪里。
“老爷去花园里剪花了。”
“被软禁了这么多天,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坏!”背后传来软绵绵慵懒的声音。
二人闻声回头望去,文新荣笑了笑:“阿秀的气色也不错嘛!”
在阿南的眼中,对方是一个很矮的少年,但眼神透漏的沧桑却不容忽视,清秀的五官,淡淡的笑容,瘦削的身形。
“龙岐秀?”阿南惊讶地问。
对方点了点头:“如假包换,龙岐秀,男,今年二十四岁!”
“那么龙岐泰呢?”
“阿泰吗?去给我买云锣饼和青虾糕了!”龙岐秀淡淡地微笑道。
“龙岐泰?谁是龙岐泰,阿秀,你真的有个弟弟?我怎么不知道?”文新荣听得一愣一愣。
阿南也有点糊涂了。
“不用觉得奇怪,阿泰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接走了,直到七年前才回到我的身边,那时阿荣你已经回到中国,所以不知道罢了,等一下他回来我再给你介绍。”龙岐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吩咐仆人端上茶点和水果。
“是什么人在背后主使的?”文新荣立刻将话题切入关键问题之中,被折磨那么多天,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非叫他付出代价不可。
龙岐秀瞄了一眼阿南:“你有个相当好的助手,没有他我们也不会那么快查出对方的底细,顺利把你营救出来。”
文新荣揽住阿南,摇摇头:“他可不是助手,将来我的天下将有一半是他的。”
龙岐秀笑了笑:“新井圭太这个人你听说过没有?”
“名字有点耳熟!”文新荣垂头索,“啊”了一声,“舅舅的结拜兄弟新井正的儿子,山口德一郎的干儿子,德一郎是现在山口组当家山口之江的堂兄,而山口之江与舅舅的关系也有些暧昧,关系真是有点乱,这跟绑架我的人有关系吗?”
“你的‘朋友’钟南先生为我们提供了很多资料,因此得知一直软禁你的人便是住在神户的新井圭太,后来我们发现圭太的户头里突然多了很多钱,由此追本溯源,才知道是山口氏汇进来的。你的舅父村田上隆这半个月来与之江见面的次数明显多于从前,让人惊讶的是,你的母亲也从中国飞到日本,和他们秘密会面,从这些可以看出什么,你自己斟酌罢!”
“你的意思是,我舅舅和山口之江指使新井圭太软禁我,而母亲也参与了此事?”文新荣有点不能致信。
“我没这样说过,还有,钟南先生给我的那瓶药已经仔细化验过了。”龙岐秀从口袋里拿出小瓶子,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
“那是什么?”文新荣转头问阿南。
“看守你的那些人把这个交给仆人美珠,叫她每天都在你的饭菜里加一点,被我不小心知道了,于是把送饭的活儿接过来,你才幸免吃到这东西。”阿南冲瓶子努努嘴,“我说你差一点瘫痪已经算是客气的了,那东西可以要你的命。”
龙岐秀接着他的话道:“这是从非洲热带雨林里一种叫伯伯草的植物中提取出来的含有剧毒的液体,由于同盐水调配的比例不同而呈现出不同药效,给你吃的这个和盐水比例是十比一,每天摄取少量并不会致命,但对神经的伤害很大,久而久之被注射镇静剂的你便会卧床不起,看起来好像是麻醉过量,其实你的脑神经已经瘫痪,然后很快便成了植物人,最终死亡。”
他顿了顿继续道:“对于你母亲的家族村田氏的野心你比我更清楚,是不是你的霸道越来越影响他们在中国的计划实施,所以才会软禁你?”
“但老娘不会想我死的,她一向很重视我!”文新荣连连摇头否认。
“也许是上隆逼迫她,她才不得以这样做,而你的舅舅则自作主张下毒害你,之后就说属下办事不力,给你注射的麻醉药品过量才不小心弄死你,追究下来也顶多牺牲几个得力助手罢了。”
“不会的……”文新荣失神地不住否定,但仔细一想,这样可能性却很大。
“其实也可能推测错误,”阿南拍了拍文新荣的肩膀,“山口组也想占领中国的黑道市场罢,阿荣或许是其中的一个巨大阻力,所以他们才指使那个圭太绑架阿荣,软禁在日本,借以要挟能跟他们合作又有野心的村田氏,要求他们趁这个机会快点吞并中国关西关东的势力,然后向南方扩展,如果村田氏不答应,就会要阿荣的命。然而村田氏想独揽大权,又怕阿荣受到伤害,所以和山口频频谈判。”
“没错,一定像阿南说得那样,虎毒不食子,老娘绝对不会这样对我。”文新荣连忙附和他。
龙岐秀失笑道:“第一次看到你六神无主的样子,对于那个从前一向自大的阿荣,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慎重起见,你还要多注意你的母亲,毕竟人比老虎还要狠毒,饥饿的时候连自己的孩子都吃。还有,我给你们订了明天下午回中国的飞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只要一个电话我便会过去,切忌少安毋躁,想查出真正的黑手,专心用你的眼睛去看,身边的每个人都不能放过。”他特意瞅了阿南一眼,后者报以淡淡的微笑。
***
帮代理将行李和纪念品拿进候机室,十月坐在椅子上发呆。
办完手续的代理走过来坐下道:“阿荣和钟南顺利从日本回来,即使我回去,也有钟南陪你。”
“那怎么一样?”十月嘟着嘴,“阿南是好朋友,学长怎么相同?”
代理搂住他的肩头柔声道:“再有两天就过年了,我必须回家,年前后正是仓卖最忙的时刻,我再不回去帮忙,老爸会打死我的。”
十月只有点头:“褚英桐再去骚扰你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代理苦笑道:“我会尽量避免遇见他。”其使他担心的并不是褚英桐,而是父亲那边的私家侦探,大概他和十月的关系已经被那边知道了,所以他回家面临的将是审问和反对。他的性向问题一直是代家的忌讳,连那些平时爱八卦的叔婶、堂兄嫂和堂表姐也闭口不提,因为他是长孙,又被顶上的老爷子疼爱,不管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愿意怎么游戏人间,只要毕业之后乖乖继承家业,结婚生子,一切都可以挣一只眼闭一支眼,谁也不准多嘴。
不过他对十月的认真程度可是前所未有的,这一点老爸一定能察觉到,所以才难办。
“学长,该登机了!”
代理提起行李在十月的头上亲了一下,走向检票口。
看着他在转角消失的身影,十月看了看手表,看来他必须马上到火车站接阿南才行。
***
在每个人都迎接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姬老爷子的头七到了,在霍家的帮忙下,头七的祭奠顺利完成,跟着便是姬渊手术的事。
霍静山的爷爷霍关良通过人际关系,请到了北京最好的脑外科医生做主刀,商量之下决定在元宵节之后的十八日开刀。
初二之后姬氏兄妹便回到家中,每一天都在低气压的环境下度过,姬渊倒还没什么,姬兰却要疯掉了。
“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姬兰含泪靠在沙发上,看着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电视的姬渊,后者面无表情,寂静得可怕。
“哥……”她一声抱住他,“你不要不理我,哥……不要这样……不要让我感觉到你好像要消失了一样好不好?”
“再过两天回外家的霍静山便回来了,你再忍耐一下……”姬渊平静地说道。
姬兰捂嘴忍住哭声,她知道错了,一定是上天惩罚她的卑鄙和自私,连个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一味的步向深渊。可是为什么要把痛苦和磨难降临在哥哥身上,为什么不是自己,为什么?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姬渊放下遥控器,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姬兰摇摇头。
“马上就从美术学校毕业了,你还想继续念书吗?还是找一份工作?”
“我想工作……先不要管我了……”
姬渊打断她的话:“想工作吗,我看看能不能找人帮帮忙,把你弄到广告公司去!不然找代家帮忙,他们旗下的公司应该有好位置,看在霍家的面子上,不会亏待你的。”
姬兰收起眼泪,深吸了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道:“我已经二十岁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也不会再任性,不和你争霍静山,只希望……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个难关,那样我就满足,算我求求老天爷,让他行行好,让你好起来吧……好起来……”
姬渊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淡淡地说道:“不管结果怎样,你都要坚强起来,即使我离开了,霍静山也不能给你幸福,那么就找一个你认为最幸福的方式活下去,也是替我顽强的活下去,答应我好吗?”
姬兰张大着眼睛点头,她怕一眨眼,眼泪又会掉下来。
***
刚刚过了十五,学校要求返校的时间便到了。
天气依然很冷,不过雪季已经过去,再挺过几次寒流,春天的气息便会不知不觉地接近。
“有没有看到梅花?今年的梅花开得特别漂亮!”走在校园里的学生突然谈起了冬天的花朵。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梅花呢!”南方的学生感叹。
“明年冬天到我家住一阵子,过年之前再回去,肯定能看到!”
把行李拖到寝室的楼下,十月一屁股坐在箱子上道:“妈妈和姐姐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进去,好像铁块一样沉,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阿南方下行李袋道:“我叫陈昊下来帮你拿罢,刚刚他还给我打电话说在寝室里等我,需要帮忙就叫他。代理呢?他怎么没接你?”
“不知道,过年前回到家以后便联系不上他了,他大概早把我忘了!那文大学长呢,他不是没有你不行吗?”十月忿忿地道。
阿南皱皱眉,摊手道:“我和你的状况一样,从日本飞到上海,分手之后便再也没联络,我想他正在处理家事,所以暂时不打扰他。”
“我们遇到了同样忘恩负义的家伙,以后再也不能相信他们的花言巧语了。
一个电话过去之后,陈昊飞一般地冲下来帮两人拿行李,不愧是学生会体育部的部长,体力过人至极,脸不红心不跳地把两人的行李搬上楼。
“我们寝室没人耶?”十月纳闷地掏出钥匙开门。
陈昊将阿南的行李放下道:“霍静山已经报到好几天了,听说姬渊明天手术,他去医院陪护了!还有,代理的父亲给他办了转学手续,他大概以后都不会来这所学校了。文新荣我不太清楚,不过好像家那边也有事,暂时不会报到。”
“你说什么?”十月失声将行李丢下。
“啊?”看到他的脸色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陈昊愕然应了一声,转头瞅瞅阿南,又瞅瞅十月。
二十
“你说什么?代理要转学?”阿南也惊讶地瞅着陈昊。
“嗯,学生会最先知道的,他的本系还没通知,至于原因大家都不太清楚!”说吧走进房间。
十月沉默地打开寝室门走了进去,阿南本想要跟他进去,没想到前者摔上门将他关在外面。阿南摸了摸鼻子摇头回寝。
“十月的反应太大了吧?”陈昊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面向阿南道。
“他和代理的关系你看不出来吗?”阿南眉心紧锁,将行李放到桌子上整理。
“是那样没错,但在男校里不会那么认真罢?再说像代理一样的大少爷,顶多玩玩而已,你劝劝十月罢,衬没陷得太深。”
阿南耸肩不置可否,忽然想到了姬渊的事,抬头问道:“姬学长明天动手术吗?”
陈昊点头,摸着下巴用玩味的口吻道:“不知道什么大病需要动手术,只是没想到霍静山竟然跟着去,他们不是一向针锋相对的吗?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哈!”
阿南料到他根本不知道姬渊得的什么病,心道姬渊不是一直不肯接受手术,把希望寄托在化疗上面,怎么又突然同意了。
“在哪家医院?”
“综合医院,好像是上午九点钟开刀。对了,你知不知道姬老院士辞世的消息?”
阿南闻言惊讶地道:“姬院士辞世?过年的时候我还跟姬渊通过电话,他没跟我说,听他的口气也不想家里有人去世了的样子。”
陈昊挑起眉毛摊手道:“大概是不想让你费心罢,葬礼我也参加了,来了不少人,姬渊的妹妹姬兰几次晕了过去,姬家现在除了他们兄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明天上午九点钟吗,我们学院后天才正式上课,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明天我肯定去不了,代我跟他说手术成功。”陈昊站起来道,“我出去了,晚上回来,阿齐那小子大概很快就到。”
等他出门,阿南见他的桌子上放了几本黄色杂志,拿过来翻了翻。
推门声响起,十月垂头走进来,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放声哭了出来。
“阿……阿南……我……我……联系不上学长了……咦?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看女人的裸体?你想起死我吗?”十月伸脚踢了阿南两下。
“喂,不要拿我出气,又不是我抛弃你的!”阿南丢下杂志闪开。
十月坐在陈昊的位置上哭道:“我就知道他走以后不打一个电话给我一定有问题,可是没想……没想到他连个解释都不给我就转学……”他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翻了两页,开屎了起来。
“喂喂,别拿杂志出气,那是陈昊的!”阿南苦笑着去抢救刊物。
“代理太可恶了,如果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把他从楼上扔下去!”十月狠狠地一敲桌子。
阿南搂住他的脖子安慰道:“我看得出来代理对你很认真,你要相信他才行,也许真的有什么困难不能现在解释清楚,你耐心等等看好了。”
“可是……可是……人家好想他嘛!”十月委屈地抽泣。
“你……”阿南拉长了声音斜眼看他,“被他吃掉了?”
十月侧头泪眼汪汪地瞪着他:“我看起来有那么弱吗,是我上了他,哭喊着要负责的是他,我才不想做薄情的男人!”
阿南愕然,下巴差点掉下来:“你说你上了他,不会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放假的时候!”十月不好意思地挠头,突然皱起小鼻子道,“这不是重点啦,我现在要怎么找到他嘛,是不是我们的事被他家人知道了,所以把他软禁起来,一定是这样,我要去救他!”
阿南一把按住跳起来的十月:“少安毋躁,这都是你一个人的揣测,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再等等看,总会有消息传开的,说不定代理今天晚上就出现了呢。”
“如果换做是文学长,阿南你会怎么办?”十月将头埋入他的怀中撒娇地蹭了蹭,阿南的身上有***味道,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和阿南在一起了。
“等喽!等不来就放弃,没有他我一样能活得很好,再说我没有你那样强的占有,真的不能维持两个人在一起的现状,还不如分开的好。”
十月抬头不解地道:“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文学长,还是像以前一样把两个人的感情看作征服彼此的战争?”
阿南点头道:“喜欢,当然喜欢,不然我怎么能和他上床,我又不是随便的人,至于是不是战争,我已经不这样想了,如果他能给我幸福,我会安心地接受那份宠爱,如果不能,我也没办法勉强他,也许我们真的不是彼此的命中注定。”
十月伤心地撇嘴:“说得那么诗情画意,如果文学长对阿南不好,阿南就太可怜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温柔的人了!”
“那个……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刘作齐尴尬地看着这幅美丽的画面,终于还是决定开口,但又不晓得说什么来打断互相安慰的二人。
***
匆匆跑进医院的阿南来到询问处询问过后,阿南跑上三楼的脑外手术室,见一个人也没有,刚要找姬渊的病房,转角传来霍静山说话的声音,跟着脚步声“提提塔塔”,两个护士推着一张床转过来,后面跟着霍静山和一个同姬渊长得很像的女子——大概就是姬渊的妹妹姬兰,接着是一对儿中年夫妇。
“钟南?”霍静山对于他的到来颇感意外。
阿南点头来到病床侧面,只见姬渊穿着隔离服,脸上还挂着笑容。
“你怎么来了?”姬渊微讶道。
“昨天知道的!”阿南握住他的手,“给我安安全全地出来,好了以后请你吃大餐,满汉全席我都请得起。”
姬渊微笑道:“冲你这句话,我必须得好起来。”
阿南放开手,将位置让给霍静山和姬兰。
“哥……”姬兰将手递给姬渊,姬渊一手拉着她,一手扯着霍静山,将两人的手交叠在胸前。
“你一定要照顾姬兰,不管出家还是做修士,对姬兰你都有一份责任,如果我死了,在天上也会一直看着你们的。”姬渊认真地看着霍静山的眼睛,大概我们的缘分永远也不会到来,我无法恨你因为我无力再爱你了,希望我的手术结果有两种,死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的话也永远不记得你……
他的眼神传达给自己的讯息好像是一种舍弃,霍静山的心顿时觉得空荡荡的,是不是这意味着他将失去一些东西,那他要怎么去捡回来,去哪里捡?
当手术室的门关上的一刹那,外面的人心情各异。
***
“手术情况怎么样?”下午一点钟的时候阿南接到了十月的电话。
“还没出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么久?什么手术要这么长的时间?”
“开颅手术,时间当然长了!”阿南走到离手术室很远的地方,以免影响医疗仪器。
“开颅手术?”十月意外的声音令阿南可以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回学校再跟你仔细说,我去吃口饭。”
将电话挂断,他转回去跟坐在椅子发呆的霍静山道:“你们吃午饭了吗,一起去吃吧,伯父伯母大概也饿了罢!”
霍父抬头微笑道:“你们三个孩子去吃吧,我们来之前吃得很饱,现在还不饿。”
霍静山点点头,对身旁的姬兰道:“一起吃饭吧,你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做手术的人是姬渊,可不是你自己,你要是累垮了,姬渊出来看到你的样子肯定不利于痊愈。”(手术可能考虑到颅压的问题,病人的饮食会有所控制和调整)
姬兰只好同意。
三人一起来到医院不远处的快餐厅点了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上回姬兰住院的时候他们来的也是这家餐厅,连坐的位置都相同。
沉默地将饭吃完,阿南打破僵局道:“怎么突然决定做手术了,医生不是说保守治疗更安全吗?”
“是我劝他做手术的,成功几率虽然不是很高,我觉得更值得考虑。”霍静山沉声道。
“你这样说未免太自我了吧,只考虑到你自己的想法和对你有利的一面,有没有考虑过姬渊是如何想的?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做手术吗?”阿南眉头大皱,不满地看着他,转而望向姬兰。
姬兰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柔声道:“我和静山已经正式分手了,哥还不知道,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用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阿南的目光流转在两人之间,对霍静山道:“那么你知道姬渊喜欢你了?你呢?对他是什么感情?”
霍静山沉默不语,并不是他无话可说,而是他还没有整理好自己感情,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知道了,不过你可能要后悔,本来姬学长不肯做手术的原因就是怕一旦失败,再也看不到你,他希望能多一刻留在你身边,便少一点遗憾,可是你一点儿也体会不到他的心情,让他去手术可能你有你的理由,不过学长的希望已经彻底被你摧毁,我想即使手术成功了,你永远也得不到他的爱了,也许这正是你想要的。”
阿南举手叫来了服务生,放下钱道:“这是我自己那份,我不想请没有心的人。”
阿南推开寝室门,见陈昊和刘作齐都在里面,连十月也在,看了看表道:“才七点多,你们都没活动了?”
“姬渊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十月进来说他做的是开颅手术?”陈昊拉住阿南问道。
阿南点头道:“对啊,他脑袋里面长了一个恶性肿瘤,去年十一月份发现的,你们该不会不记得他昏倒了好几次罢?”
“为什么他不跟我说?”陈昊不解的问道,“手术成功了吗?”
“肿瘤摘除了,不过医生说情况好坏要等他醒来以后才能知道。”阿南一头扎在床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在手术室外面站了七个多小时,我的腿都麻了,十月,帮我锤一锤。”
十月坐在他旁边一边给他捏腿一边道:“你怎么知道?”
“去年陪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不让我告诉别人,不过我给他买的药被文新荣看见了,跟霍静山提了一嘴,也不知道霍静山怎么知道这件事。”
“丁丁当当……”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作响吓了阿南一跳,连忙掏出来接听。
“噢,等我!”
把电话挂断,阿南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裤道:“我出去一下,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十月你在我这边睡。”
“你去哪里?”十月见他急匆匆地便要走,拦着他问道。
“回来再说!”
***
下楼一路小跑来到最近的校门,阿南看到了不远处停着一辆暗色的越野车,走了过去。
车门在他到之前打开,阿南理所当然地跳上去关上门。
“昨天为什么报道?”久违的淡淡香烟味道和男人特有的汗味令他靠上去搂住驾驶座上的人,送上甜腻腻的法式热吻。
文新荣伸臂将他搂在环中,痛痛快快地上下摸了个遍,低笑道:“这么想我?”色色地手滑进阿南的裤子当中,抚摸他的股沟。
阿南伸出舌头着他的下巴和脖子,微笑道:“难道你不想我吗,包括我的身体,啊……轻一点……我自己平常又不做,那么大的力气想弄坏我吗?呵!”他仰着头,心安理得地接受文新荣的爱抚。
“舒服吗?”文新荣邪笑道。
阿南按住他的手道:“你说话的语气不大对劲,心里有事吗?”
文新荣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不会背叛我罢?”
阿南坐支身体笑道:“那也说不定,看情况喽!”
文新荣将他搂近自己:“你真让人捉摸不透,老是给我不确定的答案,不过这样也好,我好歹也有心理准备,不过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有什么事让文大少爷的语气变得这么沉重?”阿南用指尖在他的胸口画圈,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他。
文新荣苦笑道:“先别诱惑我了,说正经事呢。”
“你说啊!”嘴上虽然这么说,阿南却没有住手的意思。
“我跟老娘正式决裂了,虽然之前一直有堤防着她,没想到她早对我的势力范围伸手,现在已我的实力还不足以同有村田氏支持的她硬碰硬,我缺资金。在南边做大的空虎和我的关系一向很好,只要我出的气钱,他就帮我把关西和关东夺回来。”
“你的意思是叫我帮你弄钱喽?”阿南像没骨头一项贴着他,故意嗲声嗲气地道,“可是人家即使卖身也赚不来那么多钱噢,再说你叫我去绑架政要吗,我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好了,别开玩笑了,记得上次跟你说的那块刻板吧,现在正在上海,马上就要转运出国,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
“刚开学就叫我翘课跑到上海给你偷东西?有多少分红给我?”阿南白了他一眼,向他伸出手。
文新荣低头含住了他的手指头,轻轻吮:“我能拿到两千万的酬金,只要这两千万就可以帮我得到整个关内,那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须急于一时。
“这还差不多!”阿南抽回手指,唾液拉出的一条银线呈现在车内微弱的灯光车内微弱的灯光下,弥不已,谁知道阿南的下一个动作更令人疯狂。
他将文新荣刚刚吮吸的手指放入自己的嘴中,灵舌吐出来轻轻的拭,瞥了后者一眼,腻声道:“过来,爱我!”
“天哪,即使石头都会心动,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他说归说,人已经扑了上去,将椅子放倒,随手关掉那可怜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