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稍後,两人各自换了乾净衣裳,何少祺便全盘托出,他代替妹妹嫁进宫中的缘由。
「原来如此……」即使了解了他的初衷,如意仍有一点不懂。「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骗我说去西域,难道你信不过我吗?」
见她抿著唇,一副受伤的表情,他连忙解释:「不是的,因为册封大典攸关本朝威信,皇上希望愈少人知情愈好,所以除了家父家母,以及随我入宫的两名属下,并无人晓得此事。」
「也对。」如意受教地点点头,道:「毕竟宫中人多嘴杂,若不慎走漏风声,一切的计画就白费了。」
「那么……你不生我的气了?」何少祺试探地问。
她摇了摇脑袋,笑道:「既是圣上之命,何大哥岂敢不从,而我又怎么能生你的气?」
虽然被耍得团团转,不过她性情本就良善,更不爱跟人计较,只要事情一说开,马上就释怀。.
「谢谢你的谅解。」他总算松了口气,「不过,我还是得向你赔罪,方才在汤屋对你……」
「没、没关系啦,事情过去就算了,我不会在意的。」如意急忙打断他的话,因为一想到那羞人的情景,她的脸就快冒烟了。
「你不在意?」
蹙著眉头,何少祺不禁被弄胡涂了。初吻对姑娘家而言,何其珍贵,可她怎能说得云淡风轻,不当一回事?
「是我贸然闯入汤屋在先,接著把你当成刺客,还对你又咬又踢,所以……咱们也算扯平了。」
如意羞低著头道。她相信何大哥应是无计可施,才用这种方式制止她的哭泣,当然就不会怪罪於他。况且,她的初吻能献给倾慕的男子,这辈子也了无遗憾了。
殊不知,这番话有多伤何少祺的自尊心。
刚才亲嘴时,这小妮子毫无反抗,他还以为是两情相悦,可她现在却撇得乾乾净净,难道只是他在自作多情?若是如此,那他选在这时候表白,岂不是太冒险了?
虽然,他大可用权势得到她的人,但他不想这么做,毕竟强摘的瓜不甜,而他要的,是一颗真挚的心……
察觉到氛围的僵凝,如意赶紧转移焦点,反问道:「那,你有皇后的下落了吗?」
「没有。」不想让彼此更尴尬,他也暂且压下那份失落感,说明:「不过日前有人受托送来一封短笺,上头竟是少姈的笔迹,写著『返京途中,平安勿念』八个字。只是不晓得她人身在何处,为什么迟迟未归,我们也正朝这条线索去追踪。」
「太好了,我相信她应该平安无事,而且很快就会回来了。」如意说著走向床榻,拿起裁好的披帛,「这是我刚完成的披肩,如果何大哥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它保留下来,直到娘娘返回吗?」
「当然……」何少祺眸光一闪,立即追问:「你这织染的技巧,是否来自『余家布坊』?」
「你怎么知道?!」她好讶异。
「因为这料子薄如蝉翼,却又坚韧难断,和『霓裳羽衣』如出一辙,我才做此推测。」
余家布坊最负盛名的代表作,就是「霓裳羽衣」。它色彩缤纷,如梦似幻,摆动时彷若仙袂飘飘,因此被前朝指定为御用布疋。
然而在四年前,余家竟企图以劣等品鱼目混珠,经皇室发现,不但撤消其御牌,还查封了所有财产。
尽管何少祺多方打探,欲延揽布坊的师傅为自己效力,可惜那些人若非迁居异乡,便是已经老病亡故。
原以为技术繁复的「霓裳羽衣」,恐将从此失传,想不到今日得以一见,他兴奋得都快跳起来了。
「实不相瞒,余家布坊正是先祖父创立的。」轻声一叹,如意这才道出自己的身世。
她父亲余勤展乃余家长子,母亲赵红袖则是名闻江南的「神绣」,原本一家和乐融融,可惜爹娘相继过世,布坊就落入叔父余守业手里。
不同於大哥的勤勉好学,余守业只知吃喝玩乐,没几年光景,便败掉大半的家产。偏偏他不懂技术,又爱乱出主意,因而气走不少老师傅,才埋下日後交不出货的恶果。
纵然他有心善待侄女,但妻子吴氏气量狭小,老把如意当下人使唤,甚至在家道落败後,将她卖入宫中……
听完她坎坷的遭遇,何少祺不禁义愤填膺,道:「岂有此理,你叔叔婶婶简直不是人!」
可受害者只是置之一笑,「其实叔父待我不薄,也幸亏婶婶让我去布坊打杂,我才有机会学到不少东西。」
什么?那对夫妻不但霸占余家产业,又为了图自己温饱,狠心把她卖为奴隶,这样还叫「不薄」?
「你、你……我真是败给你了。」何少祺瞪眼道。
虽然这丫头的思考逻辑,让他听得好想吐血,可往另一方面想,世间又有几人及得上她宽阔的心胸?所以啰,这么仁厚的好姑娘,他绝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就轻易放手……
「何大哥?」怯怯喊了声,如意实在不明白,何以他前一刻还气呼呼,这会儿却抿唇暗笑?
何少祺忽地抓著她的手,道:「如意,你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
「以你的天分,不该埋没在宫中,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请求皇上除去你的奴籍,你可愿意来我的布庄帮忙?」
他勾勒出美好的蓝图,用意是想把她先骗回家,再利用近水楼台之便,拐来当老婆。
「真的吗?」眸心为之一亮。
如意对刺绣织染一直很有兴趣,只是对自己的手艺没啥信心,没想到她初次尝试做出的「霓裳羽衣」,就获得何少祺赏识,这可是莫大的肯定。
忽而,她又想到——「不行,我已经答应吉祥了。」
「你答应他什么?」不会是嫁给他吧?!
「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开饭馆,届时由他掌厨,我负责跑堂兼收帐……」
基於对何少祺的信任,她毫无保留说出吉祥的计画。
可这单纯的计画听在他耳里,却像一套居心叵测的阴谋论,脑中还浮现两人「夫唱妇随」的画面。
好你个贼太监,手脚竟然这么快?
「这计画是不错,但仍有变数。据我所知,皇上相当倚重吉公公,不太可能让他陪罗总管告老还乡,若是他走不了,你该怎么办?」
对,他一定要叫东方旭留住那小子,最好让他在宫里待到老死,一辈子都别想再动如意的脑筋。
「此外,经营饭馆并非你的长项,不如布庄的工作驾轻就熟。何况你还是余家唯一的传人,想必伯父伯母在天之灵,一定也希望你能重现『霓裳羽衣』的光环吧!」
不愧是做生意的,他字字句句都说得合乎情理、切中人心。
「我……」犹豫地咬著下唇,如意真的好挣扎。
毕竟吉祥帮她那么多忙,还期待著能和她共创事业,她若中途「变节」,不是太没义气了?
看出她已经动摇,何少祺又道:「若是你不好跟吉公公说,就由我来开口,相信他应该会卖我这『皇后』一个面子吧?」
这临门一脚,果然让她点了头。
「那就有劳何大哥了。」
◆◆ ※ ◆◆
如意会答应何少祺,除了喜欢这份工作,另一项因素,就是日後有了这层主雇关系,两人便能有更长时间的接触。
虽然她很清楚,何大哥是为了取得「霓裳羽衣」的技术,才游说她加入何家布庄,但只要能见到恋慕的男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得知「假皇后」的秘密後,如意现在看他穿女服的模样,反而觉得滑稽好笑。
「何大哥真有一套,居然能模仿女子千娇百媚的仪态……」正想著,忽然听见有人提到她。
「你不觉得尊主待如意特别好?」碧儿问。
朱儿只是淡然地道:「他对每个人都一样好。」
事实上,这对姊妹来自百花门——一个曾被江湖归类为「邪魔歪道」的神秘杀手组织,但自从被何少祺接管後,大家就脱离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因此众弟子无不感谢他的再造之恩。
「哪有一样?如意在凤仪宫的待遇,几乎等同女官,而且尊主看她时,眼神格外温柔,他不会喜欢上那丫头了吧?」
碧儿的性情虽然大剌剌,倒不至於连这点细微处都瞧不出。但也因为顾著聊天,她并未发现自己谈及的人,就蹲在花丛里。
「喔,那又怎样?」
沉稳内敛的朱儿,语气依旧不兴波澜。
毋须妹妹提醒,她早就察觉到,总是与女子保持距离的尊主,对如意毫不避嫌,还热情地邀人家秉烛畅谈。
而那一夜,她就在外头静静守著,直到天明。
虽然以尊主的为人,应该不至於起色心,隔天她也技巧地证实了,如意仍不知皇后为男人假扮,但由此可见,这傻乎乎的丫头在何少祺心中,确实占有一席之地。
不过,朱儿并不打算告诉妹妹,这两人曾经共寝一室,否则碧儿必会将此事转述给某人听,那就麻烦了。
「可尊主仪表堂堂,又富可敌国,甭提京城有多少名媛盼能得到他青睐,咱们百花门随便挑一位姑娘,也堪堪强过如意呀!」碧儿轻蔑地道。
比起前任尊主忽晴忽雨的怪脾气,何少祺谦冲有礼,作风开明,又英俊倜傥,莫怪有不少师姊妹暗暗倾心。
这么优秀的男人,却看上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这件事若传回百花门,肯定有人觉得不服气,尤其是小师妹黎美瑶。
她是总管黎姥姥的侄女,因父母双亡,才来投靠姑姑。不料老尊主一见这孩子就很喜欢,不但收为义女,还极为溺爱,因而把她宠成任性骄蛮的个性,连姥姥都管不了,直到新尊主继任,她才稍稍收敛。
淡瞥妹妹一眼,朱儿反问:「你没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其实,她起初也不理解,为何尊主对如意情有独锺?但相处一阵子後,她就发现这姑娘善良又可爱,特别是那副毫无城府的憨甜笑容,很容易让人想与之交心。
「那美瑶该怎么办?她对尊主痴情不已,还誓言『非君不嫁』……」碧儿忧虑地道。
她与黎美瑶年纪相仿,又是很谈得来的朋友,相信固执的小师妹,必然不会就此罢休。
「够了!」低喝一声,朱儿郑重地警告:「尊主的私事,你我都无权过问,至於小师妹那边,你也别多嘴,听到没?」
「好啦,我知道啦……」
直到脚步声远去,如意才敢让憋了半天的胸腔,大大喘一口气。
为感谢大家的照顾,她打算染几条丝绢,分送给其他宫女,所以就来花园寻找适合的材料,却意外听见这段八卦。
「她们口中的『尊主』,应该是指何大哥吧!」
对於碧儿的怀疑,她是觉得很好笑,可朱儿为何没反驳,还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另外,百花门是什么地方?而那位「痴情不已」、「非君不嫁」的美瑶姑娘,又与何大哥有何关系?
成堆的疑问在如意心中盘旋,指尖突然一抹刺痛。
「嘶……」她的抽气声,恰好引来了正在寻找芳踪的何少祺。
「原来你躲在这里。」探头瞧见她食指有血,他马上挤进花丛,紧张地问:「怎么受伤了?」
「只是被利草划到,没什么大——」她话未完,何少祺便抓起那根玉指,送进嘴里。
他、他居然吸她的……
如意愣了下,小脸迅速染上绯红。
因为他舌尖传来的热气,轰地冲向她脑门,这晕晕然的感觉,不禁让她想起上回亲吻时,那股在嘴里化开的浓烈滋味。
「幸好割得不深。」何少祺吸净了血珠,才煞有介事地解释:「小时候,我若不慎弄伤指头,家母就会帮我舔一舔,说也奇怪,伤口很快就不疼了。」
明知这小妮子容易害臊,可她发窘时的无措模样,既逗趣又可爱,害他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
「喔。」含糊应一声,如意赶紧抽回手。
的确,被吮过的指头变得热热麻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何大哥又不是她娘,怎么能对她做出这么……这么亲昵的举动?
莫非他真的喜欢我?芳心才雀跃地一跳,她随即又想:不可能呀,世上美女何其多,哪轮得到我这根葱?
况且,以她低微的出身,根本进不了何家的大门,所以她还是少胡思乱想,也别奢求不属於自己的幸福……
「在发什么愣?」俊颜突地贴近。
呵,这丫头一会儿害羞傻笑,一会儿又皱著眉头,脑袋瓜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可至少,何少祺能从她的表情读出喜怒哀乐,而这正是他喜欢跟她在一起的原因。
「没有……」如意窘然退了几寸,避开拂来的热息,「我在想,你今儿怎么没易容,还穿回了男装?」
「成天戴著面具,还要运功缩骨,其实挺累人的,所以我向皇上告了假,出去逍遥几天。」
何少祺所拟的新版宫廷礼规,已交付罗总管执行,而德妃自被勒令闭门思过,也不敢再出来作乱,後宫暂时算是平静。
至於妹妹的下落,也陆续传来一些消息,而且确定她还平安活著,所以他才敢放松心情,到宫外透透气。
「但你不在的话,谁来扮皇后?」如意反问。
「放心!我已传令下去,说本宫要『斋戒礼佛』,为皇上与百姓祈福,暂时不接见任何人。」
「那你打算去哪里?」即使只有小别数日,她心里也很不舍。
「可能到三河县走走吧。听说那边正举办庙会,除了可以看杂技表演,还有市集可逛……」见她面露欣羡之色,何少祺便问:「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热闹?」
如意低落的情绪,马上因他的一句话而翻扬。
「我、我可以吗?」大眼巴巴地眨著,犹如渴望主人赏赐骨头的小狗。
「当然。」他怜爱地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快去收拾行李,咱们稍後就从密道出发。」
◆◆ ※ ◆◆
三河县,乃三大江河汇流之处,船只往来频繁,南北杂货亦在此流转,尤其朝廷将港口扩建後,很快就成为十大繁华县城之一。
既是靠水吃饭,每年的河神诞辰,该县便会举办隆重的祈福法会,以祈求行船平安,除了庙方邀请的戏班,许多外地的商贩也会来共襄盛举,让庆典更加热闹。
就见街道熙来攘往,两旁的摊子摆卖著各式吃食或用品,杂技班的吆喝声更是此起彼落,教人目不暇给。
看得眼花撩乱的如意,不由得想起儿时,爹娘也曾带她去逛庙会,还买了风车跟糖葫芦,当时的她真的好幸福……
察觉她目光定著在卖糖葫芦的摊商,心有灵犀的何少祺,马上掏钱买了两串。「来,你尝尝。」
「谢谢……」她接手舔了一口,「好甜哦!」
「你慢慢吃,我这里还有一串。」含笑的墨眸溢满宠溺。
「你不吃吗?」如意觉得奇怪。
「我对甜食比较没兴趣。」
咽了咽暗涌的唾沫,其实他最想吃的,是那张诱人的唇。尤其她伸出粉舌轻舔时,他真巴不得化身为糖葫芦,享受她的「眷顾」。
唯恐再瞧下去,会忍不住冲动当街吻人,何少祺赶紧撇开视线,假装浏览周围的摊位。
事实上,他对庙会的活动毫无兴趣,只因为如意曾提及童年往事,他才带她来重温旧梦,顺便找机会试探她的心意。
「大爷,要不要买副耳环?」小贩一看来客的穿著,便知是富家公子,马上热烈地招呼道:「我这儿有翡翠、玛瑙、珍珠、珊瑚……等款式,全是上等货,包管尊夫人喜欢。」
何少祺但笑不语,随手拿起一款,并以眼神询问一旁的如意。
怕惹人误会,她连忙澄清,「我、我不是他夫人。」
「得了,我瞧你这模样,也知道你是丫鬟。」小贩不屑地道,当她只是帮忙拿东西的跟班,却不知自己势利的态度,已经惹恼了客人。
「不看了。」何少祺立即放下耳环。
「大爷,您怎么不挑了?」
「一个会把宝玉错当石头的俗人,我就不信他卖的货有多高级。」撂完话,他就拉著如意离开,还边骂道:「狗眼看人低,什么东西嘛!」
「其实那位老板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丫鬟呀……」如意小声地道,不懂何大哥在气什么。
何少祺已经很不爽的臭脸,顿时又多出三条线。厚,这小笨蛋怎么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不过,如意明明长得清秀可人,为何没人发现到她的美?他不禁停下脚步,仔细的打量她……
啊,有了!问题就在於她衣著太朴素,又脂粉未施,和满街花枝招展的姑娘相较,难怪不够显眼。
「怎么了?」如意摸了摸脸,以为沾到糖葫芦渣。
「你……」眼角瞥见有人在卖头饰,何少祺顺势将她往前一推,「喜欢什么尽管挑,何大哥买给你。」
「不用了。」她猛摇手,不敢让他破费。
「咱们难得来三河县一游,总要带点纪念品回去,才不虚此行。」说著抓起数支发簪子,轮流在她头上比了比。「嗯,这款样式很不错,这珊瑚的颜色也挺美的……」
看他不顾路人的眼光,认真地在帮自己挑选,如意除了感动在心,也忍不住想问:「何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宠你呀!
何少祺几欲脱口的答案,到了舌尖又改为:「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送些小东西,也不为过吧!」
虽然他善於谈生意,却不曾谈过感情,所以更要步步为营,譬如——这人来人往的大街,就不适合告白。
「朋友……」这经过深思熟虑的措词,却让如意彻底幻灭。
对呀,何大哥不止一次强调过,他是以朋友的立场关心她,她怎么还时不时想些有的没的?
蓦然,旁边一阵推挤,那推力之大,不但让如意扑进他怀里,两人还双双跌倒在地。
「啊!」发现自己压著何少祺,她连忙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俊唇微扬地扶起娇躯,「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那温柔的浅笑,既令如意心动,也令她心痛。
何大哥,请你别对我这么好,否则我如何斩断对你的妄念?压抑著内心的悸动,她低头拍拍裙子的尘土,才察觉——
「咦,我荷包不见了?」
第七章
「什么荷包?」
「是水蓝色的,上面绣了荷花,里头放著你的琥珀坠子……奇怪,它刚刚还在的呀。」如意焦急地蹲下来寻找。
「莫非是那小子?」何少祺沉吟道,「你等著,我去帮你找回来。」
其实,刚才他扶如意起身,即瞥见一位小乞丐匆忙地跑开,极可能就是嫌犯。
凭著敏锐的眼力,及上乘的轻功,他很快在附近的窄巷追到人,而那少年也正好在翻看战利品。
「呵呵呵,今天真是大丰收……」哪知高兴没多久,到手的荷包即被截走,「喂,还给我!」
「笑话,这是我朋友的东西,凭什么还给你?」
早在买糖葫芦糖时,何少祺就发现他在周围晃来晃去,於是警觉地将银两揣入怀中,不料这小子竟转而对如意下手。
「你是……」
赫然认出这位贵气公子,正是物主的同伴,他转身就想溜。
「站住!」但对方的速度更快,伸手一揪,犹如老鹰抓小鸡般,轻易地将他衣领提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腾空的双脚挣扎地踢了几下,少年心知跑不了,便讨饶道:「大爷,小的是因为饿慌了,才动手行窃,请您念在小的头一次犯案,原谅我吧。」
「好个『头一次』犯案?」何少祺冷笑地扯开他腰带,十几贯钱就叮叮咚咚地掉出来。「你小小年纪,扒技就如此高明,长大还得了?走,跟我去府衙见官。」
「不要啊……」脏兮兮的脸蛋瞬然发白,「小的上有生病老母,下有弟妹嗷嗷待哺,大爷若把我抓去关,就没人挣钱养他们了。」
「哼,愈是惯犯,愈善於撒谎,白痴才会上你的当。」他嗤之以鼻。
「真的啦!」少年拚命挤出两滴泪,「小的承认不是初犯,但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只要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小的保证会改过自新,拜托……」
这时,不放心的如意已经赶到,也听见了他的忏悔,於是代为求情。「何大哥,你就信他一回,放过他吧。」
「可是——」这小子目光狡黠,分明是在演戏嘛。
他尚未应允,如意就扳开他手臂,还帮少年拉整破烂的衣衫,柔声问:「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我我、我叫小拓,今年才……十三岁。」
那抖得厉害的声音,听起来像吓坏了,但对小拓而言,这只是他博取别人同情的伎俩之一。
「看你身子这么单薄,就知道没几餐温饱。」如意马上拿出另一串糖葫芦,「这你先拿去止饥,免得饿坏了。」
瞪著色泽鲜红的糖葫芦,小拓差点流出口水,可畏於另一双监视的厉眸,他哪有胆子吞下去?
「别怕,这位大爷是好人,不会为难你的,不过你以後绝不能再当偷儿哦。」如意翘起小指,「来,我们打勾勾。」
那温柔的声音,似有催眠的力量,让他迷迷糊糊地照做,待回过神,两人已经盖完印。
「好极了,姊姊相信小拓是个乖孩子,定会遵守诺言。」说著,她从腰间掏出几锭银子,塞进他手里。「这是我存了几年的工钱,虽然不多,起码能让你们全家撑一段时日,你要好好收著,可别丢了。」
闻言,一股暖流涌上小拓的胸口。
想不到这位姊姊没半句责备,反倒献出积蓄,实在有够好骗耶!
可是……可是为何他毫无侥幸得逞的快意,还产生浓浓的愧疚感,甚至觉得很想哭?
「好了,你快点回家吧,免得家里人担心。」如意推了推迟疑的他,提醒道。
「喔。」低低应了声,小拓走了几步,又回头觑了眼那张和善的笑脸,才快速离开。
直到瘦小身影消失在巷弄尽头,何少祺才没好气地吭声:「放虎容易抓虎难,你不怕那小子贼性不改,反让更多人受害?」
「我相信小拓,他会改邪归正的。」如意语气十分坚定。
「你呀,」以扇柄轻敲她固执的脑袋,他警告道:「这么容易就相信人,迟早会吃大亏的。」
「若是如此,我也认了。」如意调皮地吐吐舌。
看著她可爱的表情,何少祺哪还气得起来?
唉,想不到精明如狐狸的他,竟会喜欢一个轻易就被小孩骗过的蠢蛋,莫非这就是「一物克一物」?
而如果,这辈子他注定栽在如意手里,那他也只好……认了,谁教他无可救药地爱著她。
回头又到刚才的摊位买了发簪,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正讨论今晚要到哪儿落脚,忽闻一声娇呼——
「少祺哥?!」
◆◆ ※ ◆◆
话说何少祺的师父空空子,与百花门尊主凌波子原是同门师兄妹,甚至论及婚嫁,却因为一点误会反目,两人自此分道扬镳,四十几年都没往来。
直到空空子往生前,才交代徒弟,日後若遇到师叔,务必代他转达悔恨及思念之意。
没想到隔年,何少祺就碰巧救了被仇敌重伤的凌波子,并送她回百花谷,还转述了师父的遗言。
得知师兄仍深爱自己,凌波子感动之余,竟以残存的内力震断心脉,决意追随爱人下黄泉。她临终时,还宣布传位给师侄,并要求所有女弟子对天发誓,效忠新尊主。
何少祺虽然当场拒绝,但因师叔长年以奇毒控制属下,他若不从,就拿不到解药,他只好勉强答应。
一办完丧事,他立刻废除百花门「杀尽天下负心汉」的宗旨,并以「桃源庄」的名号,在三河县开设客栈。
等生意步上轨道,再跨足药材、餐饮等行业,两年内就扩展了十几家店,让每位姊妹都能依其所长,各司其职。
不过何少祺只在幕後策划,除了开业当天有来视察,之後就不曾再踏入客栈,一切细节全交由黎姥姥执行,故商场中无人晓得身为布匹商的他,其实就是桃源庄的主人。
因为他行事一向低调,不喜欢树大招风,再者,他也不习惯被百花门的弟子「伺候」。
每次见面,她们又是朝拜、又是奉茶的,不论他如何劝说,这些已经「奴化」惯的弟子,仍坚持礼不可废。
或许对别的男人而言,有诸多美女为自己效力,是求之不得的艳福,但何少祺却觉得是一种束缚。所以这次他来三河县,还刻意避开客栈所在的城东区,以免惊扰大家。
孰料,他竟遇上一个最最麻烦的人物——
「少祺哥,我终於见到你了……」
看到闻声而回首的男子,确实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黎美瑶不禁激动地冲上前抱住他。
「美瑶?」讶然的俊眸闪过一丝惊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百花谷闷得慌,於是求姑姑带我出来见习。」她噘起嘴儿道:「那天你没说一声就离开,你可知道人家多挂念你?」
上次何少祺提前回百花谷祭拜老尊主,她却因一步之差,没能见上一面。这回姑姑带人来客栈培训,她便吵著要随行,因为三河县离京城约五十里路,说不定可以溜去找少祺哥。
哪知到这里五天了,姑姑却把她看得牢牢的,连逛街都叫师姊陪同,害她根本没机会开溜。
黎美瑶正想著该如何脱逃,不意就在万头钻动的群众中,瞥见一道熟悉的背影,真是天助她也。
「我……」没错,他就是因为怕她「格格缠」,才吓跑的呀!
此时,另外两名弟子已经赶到。
「小师妹,你干嘛跑这么快……尊主?」
「你们也来了?」何少祺赶紧推开怀里的「八爪鱼」,道:「这里不适合说话,咱们先回桃源庄。」
既然被发现了,他索性走一趟客栈,再找机会脱身。主意一打定,他便朝站得远远的如意招手,示意她跟上来。
「少祺哥,我跟你说哦……」
黎美瑶立刻紧挨著他,吱吱喳喳说著出谷以来的见闻,让人毫无介入的余地,而如意则默默随行。
尽管她早有预料,文武双全的何大哥,应该不乏喜欢的对象,可当她目睹他和别人亲昵的模样,心头仍不免一阵酸涩。
但她并非吃醋,更不敢嫉妒,只是感到懊悔。
唉,倘若她没跟著来,也不会落得美瑶姑娘一出现,自己就变得很多余的尴尬场面了。
片刻後,他们抵达桃源庄。
早一步获报的黎姥姥,和一些位阶较高的弟子,已在门口恭候。但为免张扬,直到将主子迎入偏厅,她们才行大礼。
「吾等参见尊主,愿尊主福禄永享、万寿无疆……」
如意不禁看傻了眼——哇,这阵仗一点都不输皇宫的排场呢!
不过,何大哥不是以布庄为业的吗?什么时候也开起了客栈,还被这些貌美的姑娘称为「尊主」?
「各位快请起。」何少祺苦笑了下,慰勉道:「听说姥姥带姊妹们来此见习,真是辛苦您了。」
当初,他就是相中三河县的水陆枢纽优势,才把这里当作百花门发展事业的第一站。
而随著港口的蓬勃发展,桃源庄的生意果然蒸蒸日上,甚至成为连锁分店的干部培训中心。
「不敢当,这是属下分内的职责。」黎姥姥接著问:「对了,尊主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
三个月前,何少祺突然飞鸽传书,请她协助追查妹妹的下落,後来又调朱儿、碧儿进宫支援,这段期间,双方始终保持著联系。
「我来三河县办点私事。」他一语带过,「对了,这位余如意姑娘,是我绣坊的师傅,麻烦带她到桃花院的西厢休息。」
「属下遵命。」应声的中年美妇,转而对贵客颔首,「我是这里的掌柜徐英,余姑娘这边请。」
见如意犹豫地望向自己,何少祺柔声道:「你先随徐掌柜回房梳洗,等我忙完公事,就去看你。」
「是……」
她一离开,黎美瑶即忍不住问:「少祺哥,你何必招待一个小小的绣工,睡最上等的厢房?」
桃花院是特地为尊主而保留的落院,并不对外开放,连她都没资格享用,那丫头怎么可以入住?
「放肆!尊主决定的事,哪轮得到你来碎嘴?」黎姥姥立即训斥。
虽然余姑娘相貌普通,可从尊主在房间上的安排,她就明白此女的「地位」绝不普通。
尤其何少祺温柔的语气,截然不同於待属下温和有礼、实则隔著淡漠的距离,相信明眼人都瞧得出,尊主对她极为看重。唉,也只有美瑶不知天高地厚,真把人家当一般的绣女。
「可是她——」
抢在侄女争辩前,黎姥姥就命令道:「我还有事向尊主报告,你到前头帮其他人的忙吧。」
她不是不明白侄女的心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丫头缠得愈紧,只会让尊主躲得愈远。
「好啦。」被姑姑的厉眸一扫,黎美瑶只得先行退下。不过出去前,她仍回首补了句:「少祺哥,那咱们晚点再聊啰!」
◆◆ ※ ◆◆
桃花院分为东西两边,中间坐落著莲花水池,周围花木扶疏,在月色照映下,显得分外清幽。
而厢房精心的布置,更教人咋舌。
从茶几坐椅、檀木香榻、到明镜妆台,无一不是精雕细琢,连墙上也嵌著夜明珠,不时散发出柔色光晕,增添浪漫的气氛。
此外,後面还有热水不断的洗浴间,宽大的浴池至少能容纳四名壮汉,如此奢华的陈设,几可比拟皇宫。
如意一沐完浴,徐掌柜就派人送上晚膳,并转告尊主迟些才能过来。然而时至二更,何少祺仍不见踪影,她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她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想跟他聊一聊,虽然……他们在旅途中已经说了不少话,可分开不到三个时辰,她就思念起那磁性的嗓音了。
望了望对面的屋子,内厅透出的光线显示有人,如意来回又踱了几步,才鼓起勇气跨出房间。
穿过花园,她来到东厢,不意瞥见半掩的门扉内,黎美瑶就坐在何少祺腿上,两人的脸还贴得好近好近……
「呵!」她不由得倒抽口气,而这细声也暴露了她的存在。
「如意?」
见她慌忙地跑开,何少祺想要去追人,却被黎美瑶一把扯住。「别理她,我话还没讲完呢。」
「你先回去,明儿再谈。」他敷衍道。
「才不要,你每次都骗人家,然後就一溜烟跑掉。」搂著他的脖子,她红著脸儿道:「少祺哥,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说著奉送香唇。
「胡闹!」何少祺大手一推,害她冷不防摔在地上。「你一个姑娘家,应该要洁身自爱,岂可轻佻地勾引男人?」
撑起差点开花的粉臀,黎美瑶不解地问:「你干嘛这么生气?难道你不喜欢我主动吗?」
「这非关主不主动,而是我对你毫无感觉。」
念在她是师叔的义女,又与黎姥姥有血缘关系,何少祺不便给她难堪,才再三包容。不料这种温和的方式,反倒让美瑶得寸进尺,看来,他应该把立场表达得更清楚。
「为什么?是不是……我长得不够美?」
这些年来,黎美瑶总以自己的容貌为傲,直到出了百花谷,方知天涯处处是芳草,因此她才急於和少祺哥定下关系,免得他被别的姑娘抢走。
「你是很美,可我心里早有了人,实在无法接纳你。」
言毕,何少祺就朝西厢奔去。
不过那扇门已经关上,烛火也熄了。
「如意,我有话要跟你说。」他扬声道。
「……我、我睡了。」
擦了擦眼泪,如意赶紧脱下外衣,跳到床上当缩头乌龟。
听那仓皇的应声,带著异常的鼻音,他又不死心地拍著门板,「我知道你没睡,快开门吧。」
「很晚了,还是等明天……」话未说完,即传来「砰」的一声。
「我一刻都不能等了,」踹门而入的何少祺,直接就冲到床边,掀开被子,「听我说——你哭了?」
其实这一路行来,他数度以「眼神」放电,可如意似乎没啥感觉,一下子就转移注意力,令他大感挫败。
可没想到,她因为误会他和美瑶有暧昧,而躲回房间偷哭,足见这小妮子心里是在乎他的。
「没有,是沙子跑进眼睛里了。」作势揉了揉发红的眼,她牵强扯动嘴角,「何大哥找我什么事?」
「关於刚才的事,我一定要跟你解释……」他亟欲澄清。
「别说了!」如意却抢著接口,「你们郎才女貌,又两情相悦,难免会情不自禁,这点我完全能理解。」
「不,是美瑶她——」
「你不用担心,」她再度打断,而且愈描愈黑,「你与黎姑娘幽会一事,我绝不会泄漏半句,毕竟闺誉对姑娘家是很要紧的。」
「该死的,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再三被误解的何少祺,不禁火大地吼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美瑶!」
「什么?」耳膜被震得嗡嗡响,如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你开玩笑的吧?」
「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他横眉竖目、咬牙切齿地问。
呃,是不太像!
「可我明明看见你和黎姑娘在亲热……」
那一幕,让她的心像被撕裂般,痛到快不能喘气,所以她才急急避开,免得看到更多不堪的情景。
「那是她一相情愿,硬要赖坐在我腿上,不巧就被你撞见。」何少祺接著保证,「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严正拒绝了美瑶,她应该不会再来缠我了。」
如意则听得一愣一愣,心想:有美女投怀送抱,他居然不要,这男人的脑筋是有问题吗?
「怎么,你不相信?」瞧她一脸狐疑的。
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世上比我美、比我好的姑娘多得是,你怎么会喜……喜欢我?」
「感情本来就是主观的东西,难以用客观的条件去比较,最重要的是彼此的『感觉』。」
何少祺深深看她一眼,续道:「当你笑时,我会跟著开怀;看你受委屈,我的心会很疼;若是你被欺负,我也不禁跟著动怒。这种相互影响的情绪,是我不曾在别人身上感受的,尤其每次与你独处,我就忍不住有股……」他拉长了尾音,却顿住语句。
「有股什么?」如意好奇地追问。
「想亲你的冲动!」
话落,何少祺即俯下头,噙住丰润粉唇。
「唔……」惊瞪著大眼,如意料想不到他竟然有这种「冲动」。
一如初次的体验,在触及薄唇的瞬间,她的嘴就微微发麻,当滑舌挤入津腔,她的思绪更纷乱如麻。
奇、奇怪,何大哥是喝了酒吗?否则这气息怎会如此的醇厚醉人?
醺醺然想著,如意不自觉地伸出丁香,随著他的嬉弄而舞动,还交缠出闪亮的银丝……
第八章
须臾,何少祺自芳腔抽离,以食指勾起如意唇边的唾丝,喃道:「别怪我情不自禁,是你的嘴儿太甜了。」
「嚇?!」从恍惚中回神,她赶忙推开他的怀抱。
见她两手紧捏著襦裙,一副想找地洞钻的窘样,他哂然一笑,开始说起自己的经历。
「我十四岁那年,就拜在先师空空子门下,而师父的第一堂课,便是教我认清人的『本性』。」
「……」爱听故事的如意,忍不住稍稍抬起头。
「他将我乔装成叫化子,并让我到寺庙前乞讨,结果香客们纷纷掩鼻而过,连口中常念著『我佛慈悲』的住持,也拿棍子驱赶我。偏巧,那天有位官家夫人带女儿来上香……」
那位小姐年仅十三,曾陪母亲上何府串门子,她相貌出众、举止端庄,颇得何夫人夸赞,还有意与对方结秦晋之好。
可当何少祺以「乞儿」的面目向她行乞时,她竟一反柔善,朝他吐口水,并命家丁拿石头砸他,那副刻薄的嘴脸,令他永生难忘。
多年来,他易容扮成各种角色,也看尽人情冷暖,更深切体会到美貌、名利、地位,全是虚浮的表相,唯有真挚的一颗心,才是世间的无价宝……
「所以,即便丑若无盐,只要心地良善,她在我眼中就是美丽的;反之,如果心肠歹毒,就算她貌似天仙,我都不屑一顾。」
听到这里,如意终於了解他看人的眼光,何以会与众不同了。
「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我对你是认真的吧?」何少祺执起她的手,问:「那你呢?你对我又是什么感觉?」
从如意热情的反应,显见她对他的吻「非常」有感觉,但他仍想听这小妮子亲口承认。
「不、不知道……」羞低的脸儿,红如煮熟的虾子。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剑眉微挑。
「我……我……」小嘴张张合合,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虽然他的告白很动听,可如意心里仍觉得不踏实。毕竟何少祺可是打著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哪可能平白让她捡了便宜?也说不定,这只是南柯一梦,一旦她向他靠拢,梦就醒了……
「你再不说,那我只好『逼供』了。」
不耐地扣住她脑勺,何少祺再度欺上芳唇。
记得师父曾道,世上的女子莫不口是心非,但即使她们嘴巴不诚实,她们的身体却骗不了人。
为验证空空子的定律,他特别加深了这个吻,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挖掘这张蚌壳嘴的秘密。
面对悍舌的攻势,小丁香毫无招架之力,几回搅和,如意就放弃抵抗,任他予取予求。
趁她应付不暇,何少祺拉开单衣,突袭丰耸的山丘。虽然隔著肚兜,无法直视其中的风貌,可他感觉得到手里的蜜桃,是那么软嫩有弹性,才摸几下,就如发过的面团般胀起。
「呵,你这儿慢慢变大了……」
「哪里变……啊?!」茫然睁开水眸,如意才发现他正按著自己的胸脯,不禁吓得想起身。
何少祺却扣住纤腰、反贴上她的背,这姿势不仅让她难以脱逃,那双从腋下环来的大手,更能游刃有余地在兜衣内穿梭。
「在我问完口供前,你哪儿都不准去。」他托著滑腻的嫩乳,虎口一收一放,徐缓的把玩,热唇还滑至颈间,朝她耳边吹气。「告诉我,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哪、那有人这样逼供的?根本是存心欺负她嘛!但碍於他的威胁,如意只能嗫嚅道:「我……欢……」
「我听不见,再大声点。」他故意重捏了下椒乳。
「唔!」这警告的力道,立即让她提高音量,「我也喜、喜欢你。」
「真的?」何少祺继续搓拧著小小乳粒,让它变得又尖又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阵战栗从乳蕾而来,让她呼吸变得急促,「不……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看来我得『大刑』伺候了。」说著,他便撩起裙摆,往她亵裤探去。
「你做什么?」如意骇然大惊。
「别怕,」何少祺邪肆一笑,「我不会强行占有你,只会慢慢的折磨你,直到你对我没有任何隐瞒。」
「不……」挣扎中,狼爪已越过凄凄草原,直攻神秘园地。
如意感觉到他拨开肉瓣,碰触细缝内的羞蕊,接著就一阵酥麻……天哪,一向是正人君子的何大哥,怎么会变得如此邪恶?
奇怪的是,他手指才动了几下,她就浑身发软,几乎使不上力,莫非他会施法下咒?
「快住手,我说就是了。」不敢再做无谓的抵抗,如意赶紧坦白道:「其实我们认识没多久,我就偷偷仰慕你了。」
「好极了。」虽然得到满意的答案,何少祺并未放开她,还一手狎弄椒乳,一手挼搓著花苞。「那你再告诉我,你喜欢我抚摸你吗?」
「嗯……」这双边的夹攻,带来令人亢奋的快慰,也将如意推入意乱情迷的境界。「喜欢……
「感觉舒服吗?」粗砺指腹挑逗地刮挲核芽,他从涓涓的湿泽,便知这小妮子动了春情,於是乘胜追击。
「舒服……」已把羞耻抛在脑後的她,果然乖乖的有问必答。
「那这样呢?」长指滑入花径,缓缓来回。
「好刺激……啊啊……」强烈的快意,让如意忍不住娇吟,还情不自禁地分开双腿,期待他更深入的爱怜。「何大哥……」
「少祺。」何少祺命令道:「从今以後,你只能这么喊我。」
几经波折,终於弄明白她的心意,他迫不及待就立下规定,享用这等待已久的主权。
「少、少祺,我好、好热哦……」
虽然他的爱抚很舒服,可她腹下却凝聚起一股莫名的燥热,彷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轻囓她小巧圆润的耳垂,何少祺微哑的沉嗓,同样压抑著渴望。
想不到小妮子的身子如此窄紧,他伸入的中指,完全被花肌紧紧衔咬,倘若两人真的结合,那滋味不知会多销魂。
尽管欲火奔腾,但如意是个好姑娘,应该要明媒正娶,以八人大轿迎进门,所以他才极力克制,没把她的衣衫剥了个精光。
随著邪指加速的抽撤,如意很快就到达欢愉的顶点。
「啊……」春水应声泄涌而出。
半晌,她被高潮冲散的三魂七魄,才从云端回归躯体,就听何少祺揶揄道:「小东西,你的反应真是热情呢!」
看到他摊开的指掌,沾满了亮晃晃的淫液,她不禁窘得无地自容。「你、你真是坏。」
「对,我是很坏,但也只有你,可独享被我『欺负』的权利。」他嘿嘿一笑,赖皮地道:「现在你全身都让我摸透了,这下子非嫁我不可了。」
「你——」娇羞地瞋他一眼,如意才恍然明白,原来这男人百般挑逗她,不是为了逼供,而是要逼婚。
「好啦,不逗你。」何少祺捧起她嫣红的粉颊,正色道:「如意,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愿意……嫁给我吗?」
迎上他的墨眸,那款款的深情中还掺杂著忧虑,似乎害怕会遭到拒绝,她不禁一扫身分悬殊的顾忌,欣喜地投入他怀抱。
「我愿意!」
◆◆ ※ ◆◆
当如意被啾啾的鸟叫声吵醒,已经过了辰时。
「哇,我怎么睡到这么晚?」
她立刻下床梳洗,却在更衣时发现锁骨下方,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印子——那全是何少祺留下的吻痕。
想到情郎所许的承诺,如意就觉得好甜蜜,再想到昨儿被他抚遍了身子,她更是臊极了。
心神正荡漾,外头传来徐掌柜的声音。「余姑娘,你醒了没?」
「醒了。」她连忙开门,「对不起,我起晚了。」
「没关系,尊主已有吩咐,说姑娘旅途疲累,会睡得迟些,叫我们别太早来扰你清梦。」示意下人将餐盘端上桌,徐英又关切地问:「这里的床,你睡得可惯吗?」
「很、很习惯。」如意心虚地应。
昨儿何少祺还谈起他经营的事业,以及和百花门的渊源,直到四更天才离开。当然了,这之中两人免不了又一番卿卿我我。
「对了,少……他人呢?」虽然两人已互许终身,但在外人面前,她实在不好意思直呼何少祺的名。
「尊主外出了。我们有批药材走水路要送到北方,哪知船行至邻县就出事受损了,所以他和姥姥前去了解损失的状况,可能傍晚才会回来。」
「这样啊……」
她不怪何少祺把自己丢下,跑出去忙公务,只是经过一夜的浓情蜜意,突然又分开——即使才小别几个时辰,她心里仍会感到寂寞。
见她露出失望的神情,徐英又道:「尊主还说,姑娘若觉得无聊,可由属下陪同,带你四处走走。」
「不用麻烦了,你还有客栈的生意要忙,我自个儿去就行了。」
用完膳,如意再度前往庙会。
昨天两人抵达三河县时,已过了午时,而後发生荷包被扒的插曲,又巧遇黎美瑶等人,所以市集还逛不到一半。
打算今儿就把它逛完,她优闲地参观各种玩意儿,浑然不察有双美眸,正怨毒地瞪著自己。
来到人潮较不拥挤的北大街,她发现有位婆婆独自坐在角落,没精打彩地喊著:「来呀,来买刀哟……」
老人家瘦骨嶙峋,脚前摊开的破布上,摆著十来把生锈的刀子,若非缺了角,便是掉了柄,莫怪无人上前搭理。
「婆婆,这刀子多少钱?」随手挑了一支,如意并非真的需要,只是心生怜悯,帮忙捧个人场。
「不论大小,统统一贯钱。」难得有人光顾,老人家开心地补充道:「姑娘,你别瞧这些刀破破旧旧的,这全是名匠打造,材质极佳,只要稍微磨过,又是一把锋刃了。」
「既是名匠之作,我岂能占您便宜?我就以三倍的价买了它吧。」说著掏出三贯钱。
这些钱是临出门前,徐掌柜硬塞给她的,正好拿来做善事。
「多谢姑娘,您真是慷慨的好人……」感激地收了钱,老婆婆怕她被割到,还特别用布把刀面包妥。
买了东西,如意继续往下走,不意与一位男子擦撞。只听得「哎哟」一声,对方就跌坐在地。
「大爷,您不要紧吧?」赶忙将人扶起,她一时也没细想,娇小的自己怎么能轻易撞倒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
「无妨……」那人顺势抓著她柔荑,道:「真对不住,我眼睛瞎了,看不到路,还请姑娘见谅。」
唔,这妞儿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挺可口的。
「没关系。」不自在地抽回手,如意一点也不喜欢这位爷儿的碰触。但心思单纯的她,并不认为对方是故意轻薄,只是碰巧就摸到了。
「在下许祝三,敢问姑娘尊姓?」
「敝姓余。」她望了下四周,不禁问:「许大爷是独自一人吗?」一个眼盲之人,怎会有兴趣上街?
许祝三叹了口气,道:「我原本和朋友来逛庙会,没想到竟与大家走散了,不知姑娘可否发发慈悲,带我回城郊的住处,我家人必会有所酬谢的。」
「这……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过酬谢就免了。」如意瞧他态度有礼,不像坏人,所以就答应了。
「咦?那不是好心送我钱的大姊姊吗?」坐在街角的小拓,恰好瞥见她的身影。「奇怪,她怎么会跟泼皮许祝三走在一块?」
於是他悄悄跟踪,就见两人步出城外,来到一座荒废的屋子……
「许大爷,您确定是这里吗?」如意踏入斑驳的大门,但除了几张破旧的桌椅,根本没半个人影。
「是呀,」壮硕身躯跟著挤入屋内,「这地方虽然破了点,不过相当隐密,绝不会有人来打扰我的好事。」
「好事?」她狐疑地回头,却见许祝三俐落地将门闩上,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大当,「你、你不是瞎子?」
「我要是瞎了,怎么能把你这美姑娘骗来此?」他拉开腰带,阴恻恻地笑道:「放心,爷儿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和你乐一乐。」
「别过来……啊?!」如意吓得後退,不意被地上的石块绊倒,整个人往後一仰,跌躺在草堆上。
糟糕,大姊姊有危险了!
听到里头的惊喊,小拓本想冲进去救人,可考量到自己绝非那无赖的对手,他只好暂时离开,奔回城里求援。
「原来你比我还性急,这么快就摆好姿势了。」咧嘴一笑,许祝三如饿狼般扑向柔弱的小羔羊。
「你这淫棍……放开我……」
如意虽奋力抵抗,可粉拳难敌狼爪,只听得唰唰几声,她的上衫和长裙即成了碎布。
「啧啧,想不到你瘦归瘦,奶子还不小嘛!」他大力揉捏著兜衣下的丰乳,差点滴下口水。
「不——」眼看魔爪已扯住亵裤,她急情之下,就抓起掉在旁边的钝器往上戳。
「哇」的痛呼一声,许祝三见大腿插了把刀,不禁恼火,噼哩啪啦就呼她好几巴掌,骂道:「臭娘儿们,竟敢暗算你爷儿我,简直找死!」
「啊、啊!」惨叫连连的如意,只觉脸颊阵阵火辣,接著金星在眼中乱窜,让她天旋地转。
可在失去意识前,她仍忍不住在心中呐喊——
少祺,快来救我……
◆◆ ※ ◆◆
「大姊姊,我们马上就到客栈了。」
当如意幽然醒来,映入瞳心的不是她殷殷期盼的何少祺,而是从城里找来援兵的小拓。
据他所述,在带人赶到时,许祝三已不见踪影,因此他就向附近农家借了一辆骡车,并与同伴联手将昏迷的她抬上车。
也是啦,那淫徒既已得逞,哪可能还留在原地?
虽然她昏了过去,不晓得後来的情况,可残破的衣衫和裙上的血迹,在在证明一件事——她被玷污了。
而这残酷的事实,就像五雷轰顶,轰得如意魂不附体。
天哪,命运之神是故意捉弄她吗?否则怎会让她才尝到幸福的滋味,转眼又将她推落痛苦的深渊?抑或者,方才她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场恶梦?
见她半声不吭,两眼茫然,小拓除了担心她的脑袋被许祝三打傻了,更为自己的懦弱而自责。
昨儿离开小巷後,他忍不住又回头跟踪如意,故而知道她落脚桃源庄。其实他并无恶意,只是想找机会道声谢,不料她今天就出了意外。
可恨的是,他没能保护大姊姊周全。假使他别那么怕死,直接就冲进去与色狼搏斗,或许她还有机会逃走……
「怎么回事呀?」见门外几个褴褛少年,扶著一位姑娘下骡车,店内的客人纷纷侧目。
徐英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也吓了一大跳。
但她毕竟见过风浪,马上就恢复镇定,先解下披风披在如意身上,接著叫来一位丫鬟搀她去擦药,然後将小拓带到偏厅询问细节。
表情呆滞的如意,则像个傀儡般被扶回房里,直到脸颊渗入药膏的凉气,才如梦初醒。
「麻烦你出去,我想单独静一静。」她哑声请求。
「是。」将药膏搁到一旁,那丫鬟出去前又道:「姑娘若有何需要,请尽管喊一声,小的就在外头等候差遣。」
心知这句「等候差遣」,是为了预防自己想不开,如意不由得苦笑。
其实,就算她有寻短的念头,也不会马上付诸行动,毕竟她若死在这里,不但给桃源庄添晦气,也让大家难以向尊主交代。更何况,她还想见何少祺最後一面。
走入浴间,如意脱下破烂的脏衣裳,看著淤青四布的手脚,她心头猛地发酸,泪水亦纷涌而出。
可任凭她怎么用力刷洗,已刷不掉那淫贼留在她身上的耻辱,也洗不掉失去清白的事实。
就不知,当何少祺获悉这项消息时,会露出什么表情?是惊讶,是愤怒,还是鄙夷?想到此,她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呜……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
遇到这种倒楣事,如意不敢埋怨老天,只怪自己太天真,随随便便就相信人,才会落入陷阱……
悔恨之际,忽闻焦虑的呼喊:「如意?如意?」
她赶忙拭去眼泪,才拿了布巾围裹身躯,何少祺已推开浴间的卷帘。
和黎姥姥外出没多久,他眼皮就间歇地跳著,心也莫名的不安,因此在查看过船货的情况,他便快马赶回来。没想一到客栈,徐英就领著小拓,向他报告余姑娘遭人欺负一事。
何少祺立刻下令捉拿许祝三,接著就赶来探视佳人。
在前往西厢途中,他也做好了接纳她失贞的心理准备,可一瞥见那张被打肿的脸,他几乎快抓狂了。
「天杀的!」低咒一声,他急急上前,想检查未婚妻的伤势。
「别过来……」如意却如惊兔般跳开,「我是个不洁的女人,碰到我,只会弄污你的手。」
「你别胡思乱想。」明白她受到极大的打击,难免自暴自弃,何少祺於是柔声安慰:「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不!」摇摇头,她决然背过身,道:「我已经成了残花败柳,哪配得上尊贵的国舅爷?你还是……另谋对象,找个更适合的姑娘吧。」
「没有比你更适合的姑娘了。」他扳回她的肩,坚定地宣誓:「听著,这世上只有你能让我欢喜、让我忧,即便你瘸腿了、重病了,甚至毁容了,我依然要娶你为妻。」
「你、你这是何苦?」如意不禁哽咽。
「我不觉得苦,因为我是如此的爱你,所以你千万别放弃我,更别放弃你自己。」
何少祺说著捧起小脸,轻啄她的眉心,而後又兜回菱唇,与香舌纠缠。直到她快喘不了气,他才将人打横抱出浴室,放在卧榻上。
「可以让我瞧瞧你的伤势吗?」
点点头,如意羞然合眸,任他拉开了布巾——一看到她手臂和大腿的抓痕,何少祺的心又痛揪了下。
可以想见,她当时有多奋力抗拒,才会留下这么深的抓痕,幸亏除了淤青,她身上倒没什么伤口。
虽然恨不得立即手刃许祝三,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目前最重要的,是得先抚平这小妮子受创的心灵,否则依她的个性,很快就又往死胡同里钻。
「少祺?」如意正想问他看完没,何少祺突然吻上她的脸。
他的动作好轻好柔,像怕碰坏她似的,并以红肿的腮颊为起点,然後向下延伸,在颈间短暂停留,再往手臂滑去……
第九章
稍後如意才明白,原来他是要帮自己舔疗伤痕。
泪,再度崩落下来,可这回不是心痛,而是因为感动。呜呜……她何其有幸,能遇上这么个痴情种?即使她破损了、有瑕疵了,他还是把她当成珍宝,细心地呵护著、疼惜著……
随著唇舌的滑移,她感觉到原本碎掉的心,又一片片的被何少祺缝合起来,连冰冷的身躯亦逐渐回温。当他含住丰盈的椒乳时,她低低的啜泣声,已转为浅浅的呻吟。
将一对绯红樱蓓吮得湿湿亮亮,何少祺接著抬起白皙裸足,轻舔纤巧可爱的脚趾。
而细微的麻流,也从趾尖往上窜,令娇躯一颤。
尽管受辱的阴影仍在,而如意也预料得到,接下来将发生什么状况,但她仍强忍畏惧,决定把自己交给这个男人。
见他如膜拜般,虔诚地一寸寸往上亲吻,她腿心不禁涌出一股春潮。哎,太丢脸了,她居然湿得这么快,希望不会被发现……
偏偏,事与愿违。
「你动情了。」何少祺不但发现了,还将雪腿分开,瞧个仔仔细细。「好美的花儿呀,真想尝尝它的滋味……」
「不可以!」如意吓了一跳,忙道:「那、那里很脏的。」
她怎忍心让情郎纡尊降贵,为自己「牺牲」到这等地步?何况在不久前,她才被别的淫棍玷污过。
「对我而言,你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洁净无瑕的。」何少祺肃然道,并俯首吻住羞蕊。
「呵!」烫热的接触,令她呼吸一窒。
他、他当真亲了她最私密的——天哪,好羞人哦!
「唔,又香又甜,简直是人间美味……」狂舌咂咂舔完蕊苞上的甘露,继而深入花径,掘采更多蜜液。
他大肆的搜刮,旋即掀起花壶里的风暴。
「呃嗯……」紧揪著床褥,如意难以自抑地呻吟,感觉体内似乎蛰伏了一头怪兽,随著强烈的快意而蠢蠢欲动。
她好害怕,怕那兽物一旦现形,自己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她又抵抗不了令人欢愉的情潮……
欲拒还迎间,私处愈发的炽热,彷佛要烧起来。
「少祺,我快受不了了,救我……」呜咽的声音近乎崩溃。
「我马上来。」
从泛滥的春潮,何少祺便知这小妮子已经准备好了。於是他迅速褪掉衣物,握住早就硬邦邦的昂物,一举挺进花阜——
「好痛!」如意突然痛呼。
看她脸色骤转为苍白,表情十分痛苦,他连忙撤退,才发现分身带著血丝,「你是完璧之身?」
「怎么可能呢?」她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布巾上鲜明的红渍,「我醒来时,裙子明明沾著血呀!」
「我想……那并不是你流的。」何少祺沉吟道。
据小拓说,除了如意的衣服,地上的草屑也有点点血迹,只是他不便翻看姑娘家的身子,不晓得大姊姊伤在何处,才急忙送她回客栈救治。
「不是我,难道——啊,是那把刀!」
「刀?」
「就是我在市集……」如意将她跟老婆婆买刀的事说了一遍。「我只记得被那坏蛋压著时,好像有拿东西刺他一下,然後我就被打晕了。」
这么一拼凑,真相就大白了。
肯定是许祝三受了伤,无法一逞兽欲,便先行离开,接著小拓与同伴赶到,就把她带回来。
「你太迷糊了吧,连自己是不是处子也搞不清楚?」拧了拧瑶鼻,何少祺真是败给她了。
「人家又没经验,哪知道失身是什么感觉嘛?」如意不服地翘起嘴。
他哈哈一笑,重新抚摸沾著落红的幽穴,调侃道:「没想到阴错阳差,我倒成了毁你清白的『罪人』。」
在贯穿花径的瞬间,他就察觉这甬道过於狭隘,原来是蓬门初次为君开,难怪他一进入,即被周围的襞肌卡住。
脸颊为之一热,如意小声道:「能毁在你手上,我也心甘情愿。」
「所以,你不反对我继续啰!」邪指挑诱地兜捻花蕊。
阵阵的快意,让她不禁娇喘,「既然被你……破了身,即是你的人,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你这没长心眼的小笨蛋,今儿你顺了我,接下来的日子可别後悔。」
何少祺欣然噙住她朱唇,铁杵同时没入潮间带。
虽然私处仍感不适,可比起方才撕裂般的剧痛好多了,加上爱液的润滑,她很快就适应被硕物撑开的感觉,甚至在片刻後,主动抬腿夹住熊腰,迎合傲龙的律动。
「天哪,你又热又紧,真是棒极了……」他迷恋地道。
如意也觉得很奇妙,怎么疼痛一下子就消失,还变得这么舒服,而且舒服到让人忍不住想呐喊。「啊……」
这淫糜的浪音,如同猛烈的春药,让勃发的玉龙更为亢奋。
顾不得初解人事的娇躯,需要加倍的温柔,何少祺不自觉加重了劲道,疯狂地捣弄泥泞如沼的蜜穴。他磅礴的气势,不仅撞得爱液四溅,也让如意坠入情欲的洋流。
神魂颠倒的她,已经难辨东西,只能盲目地攀著唯一的浮木,随之起起伏伏。可他的律动实在太快了,快到让她数度跟不上节奏。
「慢一点……」虽然很想停下来,但冥冥中似有一股引力,不断把她拉往某个未知的境界,这种灵魂快被抽离的感觉,不禁让她又慌又恐。「我不行了,我快要……啊啊——」死掉了!
未竟的话语,全让巨大的欢浪给淹没。
受不了花肌强烈的收缩,何少祺背脊一麻,也跟著泄出精华……
待喘息平复,他才想起自己失控的行径,赶忙摇摇近乎昏厥的可人儿,「小东西,你没事吧?」
掀了掀长翘的羽睫,如意恍惚问道:「我还……活著吗?」
「当然。」他好笑地轻啄她鼻心。
「可我的魂魄好像出窍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彷佛死了一回。」眼神迷蒙的她,还处在高潮的余韵中。
「傻意儿,这就叫『欲仙欲死』。」何少祺动了动仍在花丛流留的棒杵,道:「要是你喜欢,咱们可以再好好回味一遍。」
「你、你怎么又……」神智倏地清醒,如意不禁羞红了脸。
「谁教你让我食髓知味,随时都想吞了你。」他低声道,炽热的眸子不掩邪恶的企图。
欲火正要燎原,敲门声却扫兴地浇了两人一盆冷水。
「尊主,我们抓到许祝三了。」
◆◆ ※ ◆◆
俊男加美女,是多赏心悦目的画面,可许祝三面对一群「只应天上有」的非凡男女,却怕得抖如秋叶。
甭说那几个以剑把他架来的俏妞,比押解犯人的牢头还凶,其他旁观的女子亦是目光狠辣,仿佛淬了剧毒。
尤其坐在主位的白衣公子,明明长得斯文俊俏,可那讳莫如深的眼神,却阴沉得令人不寒而栗、从头皮麻到脚底。
不仅许祝三,百花门的人也是头一回看到尊主「动怒」的模样——即便他没有龇牙瞪眼、怒发冲冠,但大家都感觉得到,他身上有一股看似无形,却极为强烈的怒焰。
的确,何少祺是在生气,而且非常、非常的不爽。
除了心疼如意险遭恶人奸辱,主要是因为刚才的「性致」被打扰,所以欲火转为怒火。至於这一切的後果……哼,当然得由许祝三概括承受。
在他的示意下,徐英率先道:「淫贼许祝三,你可知你在城外破屋欺负的姑娘,是我们店里的贵客?」
「我整天都待在家里,哪有欺负什么姑娘?」许祝三否认到底。
传闻桃源庄的娘儿们,个个貌美如花,可惜全带著刺——摸不得。许祝三的一位酒肉朋友,就曾藉故上门闹事,结果被打得满地找牙,所以他也不敢招惹这些凶婆娘。
没想到,他要玷污的那位姑娘,就住在这间客栈?唉,早知会惹祸上身,他真不该接下这笔「桃色交易」。
「有人证在此,你还想狡辩?」指著一旁的小拓,徐英的气势可比青天大老爷在审案,只差没官差附声「威武……」。
咽了咽口水,许祝三心知脱不了干系,索性耍赖。
「有人证又怎样?我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就被那姑娘捅了一刀,这医药费我还没跟她算咧。」
因为那刀子插得极深,刀面还沾满铁锈,他担心会化脓,於是随便拿条绳子绑住姓余的妞儿,然後回家处理伤口。不料再回到破屋,人就不见了。
「亏你讲得出口,简直无耻至极!」黎姥姥顿了顿铁杖,几名属下立即抽出利剑,往他手脚划去。
「哇……」痛叫的许祝三,赶紧跪下磕头道:「小的有眼无珠,还请诸位姑奶奶饶小的一条狗命,我发誓,以後绝不再调戏良家妇女了。」
这家客栈不但高手如云,庭院又大如迷宫,即使他被杀了,外人也不会发现,所以还是识相点,先求脱困再说。
「你的话若能信,狗屎也能吃了。」徐英说著转向何少祺,「尊主,就让属下一剑杀了这碎渣吧。」
闻言,许祝三吓得差点尿裤子。「别、别杀我,小的也是受人所托,才会干出这等缺德事。」
「那个人是谁?」黎姥姥追问道。
「我不晓得她的名字,不过她长得很漂亮……」眼角忽地瞥见窗外的人,他立即指道:「就是她!是她给了我一百两,叫我对余姑娘下手,还说事成後要陪我爽几回。」
「可恶……」见事迹败露,黎美瑶转身就跑。
话说她昨晚在西厢外,听见屋内男女的浓情蜜语,简直呕得快吐血了。恰好今早何少祺去邻县办事,之後如意又独自出门,她便一路跟随。
才想著该如何对付情敌,就遇上企图调戏她的许祝三,於是她将计就计,诱骗这猪猡帮她复仇。
孰料仇没报成,反倒被拖下水。
「哪里走?」大喝一声,何少祺纵身穿出窗外,他快如飞鹰的速度,可让众人瞪大了眼。
这也难怪,当年他以真气为凌波子疗伤时,只有黎姥姥一人在场,後来他又刻意深藏不露,所以大家都以为新任尊主的武功平平。
「糟了!」黎姥姥暗叫不妙,匆忙对徐英丢了句:「快去请余姑娘。」便跟著追出去。
在百花门中,她是和尊主相处最久、也最了解他的人,虽然他平常没啥脾气,凡事好商量,可一旦发起狠,他可以做得比谁都绝。
记得客栈开张那日,城里最大的「龙门旅店」派人来恫喝,叫她们关门大吉,原来该店的龙老板仗著有高官撑腰,强迫在港埠停留的船家都得去那边消费,算是三河县的「商霸」。
黎姥姥本想以武力解决,是何少祺阻止了她,直说聪明人只要动脑,自会有人来动手。
隔没几天,即传出龙老板因利益分配不均,而杀死勾结的贪官,两人在打斗中还不慎烧毁旅店的消息。
虽然大家认为是报应不爽,黎姥姥却很清楚,这全靠尊主的离间妙计,才能让那帮恶霸相互残杀,进而家破人亡。也因此,她更为侄女捏把冷汗,就怕尊主气愤难消,会让这丫头「死」得很难看。
果然,黎美瑶尚未逃离庭院,一道白影就飞降在眼前。
「少祺哥?」想不到他轻功么好?
「说,许祝三真是受你所指使?」他冷声问。
咬了咬下唇,她骄傲地承认,「是我指使的又怎样?谁教姓余的横刀夺爱,抢我的男人……」
「什么横刀夺爱?」何少祺打断她的话,重申:「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一股火儿窜上来,黎美瑶怒然道:「我不懂,以我的姿色,不知胜她多少分,为什么你会选择那贱货?」
「不许你骂她贱货!」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他不客气地道:「在我心中,如意是个完美无缺的女人,而你连她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你居然……打我?」捂著火辣的脸颊,她不甘地问:「你不是说,你从不打女人的吗?」
就因为这句话,她才抱著即便少祺哥知道了,也不会对她怎样的侥幸心态,唆使许祝三去侵害情敌。
「可你的心肠实在太狠毒了,逼得我不得不清理门户,以免将来还有无辜的人受害。」说著他高举起手。
「尊主不要……」黎姥姥急忙冲过来,跪挡在侄女身前,「可否请您念在老身的薄面,留下我黎家这仅有的血脉?」
其他赶到的人,也同声附和:「是呀,小师妹年轻不经事,请尊主开恩,饶她这一回吧。」
「你们都别帮她求情,否则惹火了我——」何少祺大手一挥,旁边的桃树即断成两截,「就休怪我无情。」
看得出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众人立时噤声。
见那根粗大的树干,轻易就被劈断,黎美瑶这才了解事态的严重。原来何少祺有这么惊人的内力,原来他翻脸的模样,是如此之恐怖。
她不禁跪下道:「我、我知道错了,少祺哥,你别杀我……」
「放心,我不会杀你。」迅速点住她的穴道,何少祺噙著笑意,眸底却透著冻人的寒冰,「我只会毁掉你的容貌,好教你尝尝,当一个人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啊……」黎美瑶吓得想逃,可惜动弹不得。
他抽出匕首,正要在那张美丽的脸蛋划上几刀,突然有人抱住他的腰——「不要!」
「如意?」何少祺一回头,阴狠的表情瞬时转为温柔,「不是叫你在房里好好歇著,怎么跑出来了?」
「因为我不希望有人因我而受伤。」扳下他握著利刃的手,如意柔声道:「少祺,你原谅她吧。」
「这女人用卑劣的手段陷害你,你还替她说话?」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抬起手,抚平他愠拧的英眉,「其实黎姑娘本性不坏,只是一时犯胡涂,才走岔了路。」
「对啦,你心胸宽广,度量大得可撑船。」锐眸狠厉地朝黎美瑶一瞟,「但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要敢伤害我心爱的人,我绝不轻饶。」
「我明白你想为我出气,可你毁了她的脸,不是让她比死还痛苦?」如意偎入他胸膛,撒娇道:「况且,若非我先放过小拓,他怎么会跑来救我?要不是我同情老婆婆,向她买了那把刀,又岂能在紧要关头保住清白?所以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人情留一线,日後好相见嘛。」
「你何时变得这么会说教了?」何少祺好没气地道,显然态度已经软化。
事实上,他拥著这副香软的身子,也很难拒绝这小妮子的要求。
「要我赦免她的罪,不是不行,可你得答应我……」俊唇凑近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只见她蓦然红了脸,接著娇羞地点头,何少祺才大笑地收了刀。
虽不知尊主说了什么,但余姑娘轻易就让他转怒为喜,可见她的影响力,大家也对她宽宏的气度深感佩服。
黎姥姥接著上前,向「准尊主夫人」致谢,「承蒙姑娘不计前嫌,还为美瑶美言,请受老身一拜……」
「姥姥快请起,这样会折煞晚辈的。」如意扶起她,道:「黎姑娘已经跪了好一会儿,先帮她解开穴道吧。」
「不用管她,这丫头理该受点责罚,就让她多跪几个时辰。」
经过这次的教训,黎姥姥更下定决心,要严厉管教侄女,免得她将来捅出更大的楼子。
趁两人说话时,徐英也悄声向何少祺请示。
「尊主,那许祝三该如何处置?」
「放他走吧,我不想杀人。」何少祺嘴角残佞地一勾,「不过为免遗害人间,咱们得先断了他的『祸根』。」
◆◆ ※ ◆◆
原来何少祺提出的条件是——两人一起洗澡!
是夜,他们在浴池享受鸳鸯戏水的情趣,极尽温存,让初经人事的如意累到浑身酸软,翌日差点下不了床。
说是要让她充分休息,何少祺便延後外出赏游的计画,可她在白天补休的体力,到晚上又被榨得精光。
隔天如此,再隔天亦是如此。
如意终於明白,为何他敢断言,她接下来的日子会後悔。原来这男人的「胃口」奇大,不但夜夜索欢,还把她折腾到哀哀求饶才作罢……
见丫鬟们每次送膳食来,总以异样的眼光觑著自己,她就觉得好丢脸。
哎哟,羞死人了,大家肯定都猜出,窝在床上的她其实是一丝不挂,才会掩著嘴儿窃笑啦!
逍遥的假期一晃眼就过完,在离开客栈那天,所有人都到门口恭送,其中还包括小拓。
他已经被何少祺收入门下,从此不必流落街头、挨饿受冻,黎姥姥还承诺,将倾全力栽培这孩子。
能觅得一位智貌双全,又疼惜自己的好郎君,如意第一个就想到要和吉祥分享这份喜悦。哪知一回宫,竟听说他成了「男宠」。
据传皇上对吉公公百般宠信,除了白天常召他进御书房伴读,夜寝也只留下他一人伺候。甚至有卫兵巡逻御花园时,远远瞥见两人在凉亭内,动作相当的「暧昧」……
如意压根就不信,一心想出宫创业的吉祥,会为了贪图权势而沦为玩物,必定是有人捕风捉影,所引起的谣言。
可过了几日,东方旭突然驾临凤仪宫,还与何少祺闭门长谈。
出来时,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也不肯透露皇上说了什么,反而增添绯闻的真实性。
虽然她很想去问好友,但又怕惹得何少祺不快,只好将担忧暂搁心中。未料没多久,就有人替吉祥传话。
「锦儿姊姊?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看到德芳宫的同伴,如意既意外又开心,马上奉上茶水。
「我在附近巧遇小顺子,聊著聊著,就请他带我过来看你了。」落坐後,锦儿环顾了下室内的陈设,道:「想不到你一个人就住这么宽敞的房间,皇后真是疼你呢。」
「呃,『她』对我的确很照顾……」娇憨一笑,她实在不好意思说,那个人晚上还帮她「暖床」咧!
「能遇上这么好的主子,实在是你的福分。瞧你现在的气色,红润又健康,人也变漂亮了,而且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娇媚呢。」
「有吗?」如意的粉颊微微赧红。
事实上,其他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大家都以为,这可能是因为她陪皇后在佛堂斋戒,才会受其潜移默化,进而「脱胎换骨」。只有她心里最清楚,这全是爱情的「滋润」。
锦儿接著问:「对了,我听说皇上陪皇后回去恳亲,今晚还将夜宿何府,可是真的?」
「『娘娘』是有这个打算。」她轻描淡写带过。
真正的内情是,何少祺接获到妹妹已返家的密报,才和皇上赶回去探视,顺便商讨後续的事宜。
「太好了……」望了下门外,确定无闲杂人等,锦儿才压低了音量道:「其实,我是替吉公公带句话来的。他有事想找你帮忙,请你今晚初更时,务必到上林苑一趟。」
如意不疑有他,还高兴地道:「我也正想找他呢,麻烦姊姊转告,说我会准时赴约。」
「嗯,我这就去回他口信。」
「姊姊你稍等!」唤住急於离开的锦儿,她从木柜取出一个小布包,摊开道:「这玉簪是『娘娘』打赏的,送给你。」
「不行,我怎么能拿皇后赏赐予你的东西?」
「别担心,我还有好几支,而且『娘娘』也说我可以送人。」如意硬把簪子塞给她,「收著吧,咱们是祸福与共的好姊妹,你就甭跟我客气了。」
「祸福与共……」咀嚼著这个令人动容的形容词,锦儿突然觉得好讽刺,连握在手里的簪子也变好沉重。
「怎么了?」瞧她表情怪怪的。
「没事。」锦儿吸了口气,暂且压下那股罪恶感,道:「谢谢你的礼物,那我告辞了。」
第十章
如意完全没料到,会在上林苑遇到乌老妖,还被掳回德芳宫。虽然她想大叫,可惜嘴巴塞了布,只能发出徒劳无功的单音。
「唔——」救命啊!
仔细检查过绳索,确定这丫头无法自行脱困,乌嬷嬷丢下一句「晚点再来收拾你」,就离开了柴房。
虽然不清楚乌老妖为何要抓她,可如意再笨,也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但因手脚被牢牢绑住,她只能像只虫子般,歪歪扭扭地朝门边挪移。
突然,那扉门又呀地打开……
是锦儿。
「唔、唔!」身躯扭得更加厉害,为乍现的一线生机而欣喜。
她犹豫了下,才扶起如意,拉掉那团软布。
「谢天谢地!」重获自由的小嘴,马上叽哩呱啦道:「锦儿姊姊,那乌老妖莫名其妙就把我抓来,幸亏你出现了。快点帮我解开绳子,否则吉祥等不到我,一定会心急的。」
但锦儿却双手未动,「对不起……」
「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见她满脸愧疚,如意不禁猜测:「难道……约我见面的人,不是吉祥,而是乌老妖?」
「……」低头默认。
「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她气结地问。
「请你原谅我,我是逼不得已的!」锦儿忍不住哭了,「娘娘说,我若不依计行事,就只有死路一条。」
又是德妃?
「可我不懂,为什么她三番两次要害我?」如意实在想不透。
「我起先也不明白,直到无意间听见娘娘和乌嬷嬷的谈话,才晓得是因为你曾撞见她与使节大人在里幽会,娘娘担心丑事外传,所以想取你性命。」
「我哪时候撞见他们——」她脑中蓦然闪过一道灵光,「啊,莫非是那一夜在後花园……」
抹了抹泪,锦儿又道:「实不相瞒,今晚娘娘要除掉的不单是你,还有吉公公。因为她怀疑,皇上许久不来德芳宫,就是被男宠给迷惑,所以叫我用你的名义,约吉公公二更时到日月湖相见,以便嬷嬷下手。」
这惊人的内幕,可吓坏了如意。
「姊姊,我不怪你出卖我,但吉祥有恩於我,我不能眼睁睁让他送死,求你念在咱们交情一场,赶快去阻止他吧!」
「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乌嬷嬷会杀了她的。
「这不是在帮我,而是帮你自己。」如意殷殷地分析道:「你想想,皇后那么疼我,而皇上又对吉祥十分倚重,一旦我俩死於非命,主子必会追查真凶,届时你可脱得了干系?」
「这……」锦儿不安的神色,似乎已经动摇。
「再者,德妃性格乖戾,乌老妖手段残酷,等杀了我和吉祥之後,哪有可能独留你一个活口?如此浅显的道理,连我这么笨的人都想得到,你怎会相信她们的鬼话?」
「可是我——」
「你在这里做什么?」
阴沉的男嗓,打断两人的交谈。
「使节大人?」见戈尔泰立於门口,锦儿连忙把布团塞回去,解释道:「我听到有怪声,就进来瞧瞧,原来这贱婢想逃跑呢。」
他勾了勾唇,「有我在,谅她插翅也难飞,你下去吧。」
第一次在後花园看到如意时,他只觉得这丫头样貌普普,没想到相隔两个多月,她竟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这么漂亮。
「可嬷嬷吩咐,要我看紧她……」
「没关系,我刚才跟嬷嬷讲好了,这丫头就交由我处置,而且她已经前往日月湖去猎杀那只兔崽子了。」跨入屋内,戈尔泰将囚犯抱到旁边的小床,又瞪了锦儿一眼,「还不出去?」
「是!」尽管忧心好姊妹的安危,锦儿也只能听命告退。
支开了下人,戈尔泰就支起如意的粉颚,故作同情地道:「瞧你难受的,这样吧,我拿掉这块布让你喘口气,可你千万不能大声张扬,否则惊动到娘娘,我就惨了。」
「嗯。」不知戈尔泰起了色心,她一能说话,就天真地向黄鼠狼求救:「使节大人,你跟娘娘的事,我毫不知情,求求你放我走吧。」
「哈哈哈,傻瓜才会放掉到嘴的鲜肉。」
克兰公主丰满的体型,固然是戈尔泰的最爱,但日盛姑娘的纤柔之美,他也颇感兴趣。
不过,德芳宫的奴婢都太清瘦,看了就倒胃口,而如意则综合了各方的优点,该突的突、该翘的翘,又兼具南方女子的娇滴神态,所以他才忍不住想对她下手。
「放心,只要你乖乖顺从,任我爽个够,我答应待会儿下刀时,不会让你痛苦太久的。」说著脱掉外袍。
顿时明白他的企图,如意不禁抬腿往他胯间踹去,「不要碰我!」
「噢!」冷不防被踢中要害,戈尔泰痛得冷汗直流,一等痛感稍缓,他立即捂住她口鼻,怒骂道:「你这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先杀後奸,再鞭你的尸。」
「唔——」好、好痛苦,不能呼吸了……
就在如意快窒息时,他倏地松手,接著就瞪著眼睛,砰的倒下来。
猛吸了好几口气,如意才发现戈尔泰腰上插著一支玉簪,而锦儿则一脸惊愕地站在後方。
「我、我居然杀了人……」颤声自语的锦儿,随即恢复神智,过来帮她松绑,「你没受伤吧?」
「没有。」她搓搓发麻的手脚,谢道:「多谢姊姊相救……」
「这是我应该做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身陷险境。」两人互相搀扶,正要离开,突然一只大手抓住锦儿的脚踝。
「休想逃……」戈尔泰瞪眼道。
那支玉簪恰巧伤及他脊椎,导致下半身瘫痪,可他长年拿弓的臂膀,却依旧有力。
锦儿挣脱不了,於是道:「你快走,否则就赶不及救吉祥了!」
时间紧迫,的确不容迟疑,如意只好先丢下锦儿,撑起麻感未褪的双腿,跌跌撞撞地逃离柴房。
幸亏德芳宫的偏门无人看守,她才能顺利逃脱。想到肩负著两条人命,她就好著急,即便半途摔了一跤,还是拖著扭伤的脚拚命跑……
「如意?」带著妹妹回宫的何少祺,远远瞧见她跛行的身影,连忙飞奔过来,「你怎么弄得一身狼狈?」
「快……吉、吉祥危险……」她上气不接下气。
同行的东方旭,立即追问:「什么危险?」
「在、在日月湖,乌嬷嬷想杀他——」
如意话未说完,他就如一阵旋风般,咻的不见了……
◆◆ ※ ◆◆
世事难料,乌嬷嬷正要对吉祥下手,突然跑出一位蒙面黑衣人,不但点住她穴道,还用她的匕首杀人。
而迟一步赶至的东方旭,立即劈了那刺客一掌,并把坠入湖心的吉祥捞上岸。可惜混乱之中,竟被黑衣人乘机溜掉。
另一方面,何少祺也救回了还困在柴房里,并与戈尔泰互相拉扯的锦儿。
有她和如意的指证,乌嬷嬷终於坦承是受主子指使,还爆出克兰公主暗结珠胎的丑事。
东方旭大为震怒,本想将这狠毒的淫妇处以极刑,但基於维护两国和平的考量,最後只能把乌嬷嬷等人打入大牢,再遣送克兰公主回罗刹国。
至於吉祥,由於那把刀深及肺腑,加上他差点溺毙,让伤势雪上加霜,即使太医止住出血,却退不了他的高烧。
为此,如意忧急如焚,还日夜向菩萨祈求,希望神明保佑昏迷不醒的他,能平安度过这个劫数。
焦虑等了五天,总算传来吉祥苏醒的好消息,又苦苦熬了三天,皇上终於准许她进龙华殿探病。
可在此同时,她也获悉一项天大的秘密——
「天哪,你真的是个女的?」
尽管在来时的路上,何少祺已告知约略的情况,可当她看到换回女装的挚友,仍惊讶得快凸出眼珠。
「抱歉,瞒你这么久,你会不会……很气我?」吉祥虚弱地问。
从鬼门关回来的她,脸色还很苍白,却有种病恹恹的美感,令人油然生起一抹怜惜。
「怎么会?是我太眼拙了,与你相识三年,竟未发现你是女儿身。」想到自己的白目,如意也忍俊不住。
毋须胭脂花粉修饰,吉祥精雕玉琢的五官,就宛若芙蓉初发,动人至极,再配上乌木般的青丝,更衬得肤白似雪、点点晶莹。
难怪皇上对她如此珍视,不仅借调朱儿和碧儿过来照料她,他自己也连日守著病榻,寸步不离。
「我一直想谢谢你,若非你通知皇上赶来搭救,我肯定没命了。」
关於好友那天所遭遇的凶险,吉祥事後全听说了,也因此她更加感激如意奋不顾身的义气。
「何必言谢呢?」如意拉起她的手,道:「咱们可是肝胆相照的知交,况且你也曾救过我呀。」
吉祥浅浅一笑,但随即逸出叹息。
「唉,可惜你大喜当日,我没法子去喝你的喜酒……」
昨儿早朝,皇上突然宣布要收如意为义妹,册封「乐善公主」,并指婚给何国舅,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
得知如意将有美满的归宿,她固然为之欣喜,可她的伤怎么能在十天内痊愈?想到无法亲身到场祝贺,她就觉得好遗憾。
「没关系,我会让少祺为你留几瓶美酒,等你调养好身子,再来找我们痛饮一番。」如意安慰道。
「那就一言为定啰。」两人勾了勾手指,吉祥又问:「不过,何国舅干嘛急著成亲?难不成……你『有』了?」
小脸蓦地一热,「你、你别瞎猜,那是因为何夫人催得紧,他才向皇上请求赐婚的。」
没想到,东方旭不但慷慨允诺,还让她以公主的身分出阁,如此一来,双方就不再有门户上的差距了。
「别净聊我的事了。你呢?皇上可有提及要如何安置你?」如意迫切地想知道。
出事至今,东方旭只对外宣称,吉公公是为了护主而遭刺客重击,因感念其忠心,才将之留在龙华殿养伤。
虽然她看得出来皇上是真心喜欢吉祥,可他为何极力封锁吉祥的性别秘密,不让这段感情化暗为明?
「没有。」翦翦水眸蒙上黯然薄雾,「经历了生死大关,我也想开了。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尽管吉祥说得很潇洒,但那牵强的笑容,仍泄漏了对未来的不确定感,以及身不由己的无奈。
「啊,对了,这是我送你的贺礼。」她顺手从床边取来一只锦盒,「祝你跟何国舅——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谢谢你的礼物和祝福。」如意欣然接过,就要打开。
「慢著!」吉祥却按住盒子,「现在还不能看,等到新婚之夜,你们夫妻再一起开启。」
「为什么?」
菱唇神秘地一弯,「因为……」
◆◆ ※ ◆◆
原本以为,吉祥是因为圣命难违,被迫与皇上偷偷摸摸,直到那次去探视,如意终於明白,她根本是爱惨了东方旭,才甘心当他的「男宠」。
能与心爱的男人厮守,固然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但如果得和一群女人共同拥有这个男人,那绝对是世上最痛苦的事。
何况,「色衰爱弛」乃後宫不变的生态,不论多美的人,一旦年华老去,宠爱即跟著断绝。
前朝的君王如此,相信当今的圣上大概也不例外。或许,吉祥就是体认到这残酷的现实,才说自己想开了吧。
毕竟她出身寒微,亲生母亲还是花楼里的老鸨,这样的背景,莫怪皇上一时间难以给她定名分。
想到好友堪虑的前景,如意就担忧不已,连带影响待嫁的心情,即便到了大喜当天,她仍挥不开这片愁云……
「敢问公主,是否对皇上的赐婚有所不满?」
「嗯?」赫然发现新郎倌站在眼前,她才慢半拍地回答:「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而且还故意叫她「公主」?
「方才我喊了声『娘子』,你没回应,而我一揭开头巾,又见你皱著眉头,我以为你不想嫁给我呢!」
何少祺表情虽然不悦,但还是体贴地为她取下厚重的凤冠。
「对不起啦,」吐了吐舌,如意坦言道:「我因为想事情想得分神了,才没注意到——咦?其他的伴妇呢?」
厚,连喜房的人来人往都没察觉,她神经也大条了吧。
「我甫进门就示意她们退下了。」担心娇妻会饿坏,何少祺先拉她坐上椅子,吃几口菜肴,再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该不会是想著如何度过今夜的良宵吧?」
「才不是咧!」她羞窘地否认,「人家是在担心吉祥啦。」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尽管已经知道吉祥的性别,不过在这重要的洞房花烛夜,老婆还把手帕交放第一位,何少祺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不成!从今儿起,他要这小妮子的心里眼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别人能霸占她。
「虽然圣上对她百般呵护,但後宫目前有皇后及淑妃,将来也不晓得还会纳多少新秀,我真不敢想像,万一她失宠的话……」
「你想太多了。皇上看似冷情,实则是个专情之人,否则也不会为了保护一个女子,让人非议他有『龙阳之癖』。」何少祺以客观的角度分析。
「少祺,你是不是很……气皇上?」如意忍不住问。「因为他只顾著吉祥,都没到凤仪宫看皇后……」
「当日他告诉我吉祥的事,还打算把她留在身边时,我的确很不满,毕竟少姈还没回来,他就另拥新欢,未免太超过。但後来看他为了吉祥,把自己搞得面目憔悴,我就明白了皇上无法失去她,犹如我不能没有你。」何少祺笑笑地捺了下她的头,「所以呀,你是瞎操心了。」
「可皇后又该怎么办?」她虽然希望好友享尽荣宠,但也不忍心见小姑饱受冷落。
「那你更不用烦恼了,皇上已做好安排,不会委屈少姈的。」
事实上,妹妹心里早有了人,还怀了身孕,因此他与东方旭研商後,决定让她以「诈死」的方式,卸下皇后的枷锁。
可这么一来,何家就得办「丧事」了,而唯恐延误到儿子的喜事,何夫人才急著把媳妇娶进门。
「什么安排?」水眸灿然放亮。
「这……不说了,再聊下去,咱们的春宵就泡汤了。」
猴急地喝了交杯酒,何少祺立刻抱她上床,褪下彼此的衣物。
这阵子,他忙於追查黑衣人的身分,以及安排妹妹的後路,同时还得筹备婚礼,根本无暇跟如意说上几句话。如今终於抱得美人归,嗯哼,他非得缠她个三天三夜不可。
「意儿,你真美……」
捧起被精心妆点,而展现艳丽风采的娇颜,他热切啄著她的眉眼唇鼻,再沿著粉颈往下巡礼,眷顾每一寸香肌。
即使半个多月没温存,但如意的身子已经变得非常敏感,才稍稍被他抚吻,私处就溢出大量水泽。
「娘子,你湿得好快哦!」刮弄了下蜜露盈盈的花蕊,他满手都是透明的滑液,像沾了层糖浆似的。
她微喘地道:「那是因为……你弄得人家好热……」
「我才热呢。」何少祺抓起她的手,碰触坚硬无比的欲龙,「如何?是不是很烫?」
「真的耶……而且好大,又好粗……」头一次摸到他的分身,如意虽然害羞,却也感到好奇。
「它愈粗大,你才愈『快乐』呀。」说著就要欺上娇躯。
「等一下!」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吉祥有送我们一份贺礼,我差点忘记拆开来看了。」
「不过是份礼物,不用急著现在看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何况他已经「箭在弦上」,片刻都不能等了。
「但这份礼物很特别的。」她拿出那只锦盒,道:「听说是经过大师加持,能使新婚夫妻更恩爱,而且须在行房前开启,才有其神效。」
「神效?」何少祺不禁皱了下眉头,「是符咒吗?」
有个爱贴符咒的娘亲,就够他受的了,他可不希望妻子也跟著迷信。
耸耸肩,如意迳自掀开盒子,里面只有一本书,可她拿起来翻了两页,脸就涨红了。
「原来是、是……」春宫集?
「神女宝典?」他觑了下书名,失笑道:「这本册子很有名呢,据说出自一位大师之手,画得极为传神,今日一见,果然细腻动人。」
「别看了,好羞人哦。」她害臊地道。
「欸,既是吉祥的一番美意,咱俩岂能辜负?」将妻子揽进怀里,何少祺边翻著书,边评论:「啧,这张画得好火辣,这张也十分精采……」
可不是嘛!那一幅幅淫秽的欢媾图,展现了各种教人意想不到的姿势,人物的表情更是栩栩如生。
看著看著,如意不由得脸红心跳,口乾舌燥,腿心还流出涓涓湿泽。
「娘子,你想不想试试这种『招式』?」他魅声哄问著,长指点了点女上男下的图画。
「不要啦,很……奇怪耶。」在她的观念中,男为主,女为从,做妻子的怎么可以「骑」到丈夫身上?
「哪会奇怪?新婚之夜就是要玩点刺激的,才能留下难忘的回忆呀!」何少祺顿了下,又道:「当然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少姈的事,我恐怕就不便透露了。」
「可恶,你就会威胁人家。」尽管不满丈夫卑鄙的手段,可她实在很想知道答案,只得屈服道:「好啦,试就试……」
「多谢娘子!」他得意地往後微仰,「上来吧。」
瞪著那擎天之柱,如意吸了口气,才硬著头皮分跨双脚,缓缓坐上他握稳的昂物——
就见湿润的花唇,一寸寸地吞没了巨柱,几乎不留缝隙。当刚柔融为一体时,两人都不禁为这紧密的结合而低吟。
「天哪,你把我夹得好紧……」何少祺哑声道,先前的嘻笑尽数敛退,只剩炽烈的欲火,熏染沉浓的墨眸。
「嗯……」她何尝不是被他撑得扎扎实实?
而这扎实的感觉,就像诱人的香饵,驱使如意蹭弄那粗硕的棒体。
初时,羞臊的她动作笨拙,毫无章法,还几度让长刃脱离了穴鞘,幸亏何少祺耐著性子指导,她才渐入佳境,抓到驾驭的要领。
「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好极了……」
有夫婿的鼓舞,她便纵情摇摆,甚至捧起一对晃荡的玉乳,忘我地搓揉,「相、相公……」
「我在。」听出她的渴求,何少祺立即凑上唇舌,轮流吮吸两只因亢奋而胀硬的蓓蕾。
呵呵,想不到被「欺压」的感觉,还满刺激的,更想不到换个姿势,这小妮子就有如此热烈的反应。
「娘子好棒哦,弄得为夫舒服死了……有妻如此,我真是天底下最『性』福的男人了。」
何少祺不断的称赞,心想——这三天一定要把「宝典」的招式全演练过,好将他腼覥的娇妻,调教成热情豪放的「神女」。
受他刻意的诱导,如意更深陷情欲的泥沼,难以自拔。
「啊……」她狂野地驰骋著,浪啼道:「我也觉得……好幸福,幸福到……快飞上天了。」
「那我们就一起飞吧……」
扶握纤盈的柳腰,他主动迎合浪臀的节奏,让亢龙一次次深达花心深处,助她攻上云雨之巅。
芙蓉帐暖,满室旖旎。
大红喜烛早已燃尽,可缠绵的情火呵,却是一夜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