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26

乐颜:狂兽 下


  第六章

  中午,冷如雪陪著顾以默吃午餐。
  是附近餐厅送来的餐点,可是她吃得直皱眉头。
  「味道和家里的差太多了,这是哪间餐厅的饭菜啊?他们居然还没关门大吉?」
  顾以默淡然一笑,「这间餐厅生意很好呢,附近的办公大楼很多人都向他们订餐。」
  冷如雪撇撇嘴,「不好吃。以後中午我送饭来给你吃好不好?」
  「不用。」
  「要。」她眼珠子转了转,「喔——你是不是伯我撞破你的奸情啊?」
  顾以默立即脸色一沉。
  见状,冷如雪瑟缩了下。糟糕,她又触到了他的逆鳞。
  这个坏脾气的男人啊,千好万好,就是对男女偷情、外遇这方面的事极为忌讳,连开开玩笑也都不可以。
  难怪他会对她上了新闻这么生气。
  「对不起。」她很认真地道歉,「我是希望你能吃得好一点嘛,而且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吃饭胃口也不好,再说我也想见到你啊,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耶。」
  「口蜜腹剑。」顾以默瞪她一眼。
  她吐吐舌头笑了起来。就知道他很好哄,虽然经常板着一张脸,其实只要不忤逆他,他是很好说话的。
  甜甜蜜蜜地吃完午饭,顾以默休息了一会儿就要出门,去银行见一位大客户,说好下班后两人一起去顾母那儿,之后冷如雪便一人待在办公室里等他回来接她。
  因为她上午已经睡饱了,于是此刻无聊地用顾以默的电脑上网。他的电脑硬碟里存了许多商业资料,冷如雪随便浏览了一下,偷偷一笑,如果她想陷害他,这里面随便一份资料就能让他跌得很惨
  笨蛋以默,凭什么这么信任她?
  这时,门上响起两声轻敲。
  「请进。」冷如雪十分好奇谁会进来,抬头便看见一名混血美女,对方眼镜片后掠过一道寒光。她愣了一下,道:「有什么事吗?以默不在喔。」
  「打扰了,我就找你,冷如雪。」高挑美女反手关上门,隔着办公桌在她对面坐下。「我叫苏珊·科尔顿,总裁的特别助理。」
  「你好。」冷如雪客气地对她点点头,注意力从电脑萤幕转到她身上。
  所谓特别助理,一种是能力特别出众,在公司里属于总裁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要角色;而另外一种呢,就是在上司身旁有着特别帮助的万能花瓶,这种特别帮助尤其指满足上司的下半身。
  顾以默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更不是乱发情的种马,但是这位小姐看起来很在意他的样子。
  「请原谅我直呼你的名字,因为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你,骆夫人?还是冷小姐?」苏珊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讥嘲。
  因为骆子安与冷如雪是私下签字离婚,基本上外界还未完全确定两人是否已分手。
  「我最希望的是被称为顾夫人。」冷如雪甜甜地笑着,一副沉浸在爱河中的傻模样,「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想成为顾以默的夫人,不是段夫人。」
  这说得很明白了吧?
  她无意跟任何人争波克总裁夫人的宝座。
  顾以默是她独自一个人的,而段天磊是她不熟悉的人。
  苏珊的话锋被她的回答截住,皱了皱眉方说:「你不必玩这种语言游戏,我们都知道顾以默就是段天磊,他们是同一个人。」
  「那好吧,打开天窗说亮话,苏珊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我希望你离开总裁。」
  冷如雪笑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你影响到了总裁的地位,你的那些绯闻让董事长很生气,而段家的二姨太与三姨太更是乘机闹事,说名誉不好的人不能继承段氏。」
  冷如雪冷笑一声,「还二姨太、三姨太呢!那是什么鬼东西?这是在演民初大戏吗?董事长大人连什么二、三姨太太都弄出来了,他的名誉如何?他又是怎么继承段氏的?」
  苏珊哑口无言。
  这个女人比她预料的还难缠,原来冷如雪不是个徒有狐狸精外表的花瓶,还口齿伶俐得很,句句打在她的弱点上。
  「可是不管怎么说,那些跟了董事长的女子都很清白,不会像冷女士你这样同时脚踏几条船!」
  「放屁!」冷如雪这下彻底火了,猛地站起来,怒视着苏珊,满脸不敢置信,「你确定你是在美国那个宣称人权第一、人格独立、自由至上的国家长大的,而不是从中国古代穿越而来的人?什么叫那些跟了董事长的女子都很清白?有没有搞错?无数的处女只能献给同一个男人,而历经风浪的女子就是可耻的吗?照你的说法,男人踏多少条船都是值得骄傲的,女人爱上超过一个以上的男人就该去死?你真的是女人吗?为什么比男人还鄙视女人?」
  苏珊被她逼得也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她当然知道这种状况对女子不公平,可是她是在这种家庭里长大,她的父亲、姨父还有兄长,哪一个是对伴侣忠贞的?哪一个不是有了妻子还养情妇?耳濡目染之下,她也以为这就是应该的,忘记了女人该有的公平。
  「冷女士,请不要说脏话。」
  「放屁、放屁!我就是要骂,怎样?」冷如雪激动得浑身发抖,这是父亲去世后她第一次如此生气,如果那些明显带着大男人主义色彩的话是从段长庚的嘴里说出来,她或许还不会如此气愤,可是那些话偏偏是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女人怎能如此作践自己?
  或许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如此猖獗,就是被苏珊这样的女人惯出来的!
  「我已经离婚了,现在是自由之身,有权利和任何人谈恋爱。而顾以默只有我一个女人,比那位董事长的名誉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麻烦你转告董事长,在指责别人之前,先反省一下自己,不要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了,就可以用双重标准对待别人!」
  苏珊没想到会遭受如此猛烈的反击,反而失去了平素灵敏的思维,因为冷如雪确实不是胡乱叫嚣,而是句句言中要害。
  「还要麻烦你转告他,当顾以默重新找回我时,我就已经跟定他了,绝不会再擅自离开,只要他对我不放手,我就绝对不主动离开,如果有人想搞破坏,那就直接冲着我来好了,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再放开他。」
  「可是,如果他和别的女人结婚呢?」苏珊忽然想起了这个反击手段,刚刚她真是被吓胡涂了。
  冷如雪一愣,「什么意思?」
  「美国石油大王的女儿看上了总裁,董事长已决定两家联姻。」苏珊仰起头轻蔑地看着她。
  既然她得不到段天磊,那么冷如雪也别想得意,最好冷如雪和那位石油干金斗个你死我活,她再从中得利。
  「爱情不能决定一切喔,你出身也不错,应该明白上流社会的游戏规则。」苏珊笑得越发得意,「洁西卡·霍尔小姐可是对总裁势在必得。她的父亲是石油大王,大哥是议员,二哥是华尔街的股神,她不但有美貌,又同时拿了艺术与MBA学位,冷女士,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闻言,冷如雪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可是她知道自己在苏珊面前绝对不能崩溃,所以她努力集中精神笑着回答,「或许她是位无与伦比的公主,可是我却是以默心目中独一无二的皇后。」
  苏珊愕然。
  她凭什么这么有自信?
  「哼,可是形势比人强,如果总裁非得和霍尔小姐结婚的话,你怎么办?也要当位姨太太吗?」苏珊以牙还牙。
  「呵,我从不想那些还未发生的事。就像有些傻瓜问她的男人,如果我和另外一个女人同时掉落悬崖时,你会先救谁?当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就不能指望男人回答她满意的答案了,因为提出问题的她是替自己制造更大的灾难。」
  冷如雪在晕眩中渐渐冷静下来,只是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
  「苏珊小姐,如果你说这些话只是想让我主动离开以默,那很遗憾,我要让你失望了。」她淡淡地道,重新坐回总裁的座位上,玩起简单的线上小游戏。
  苏珊几乎气得跺脚,最后忿然离去。
****
  前去顾母家的路上,顾以默皱紧眉头看着冷如雪。
  「你身体不舒服?脸色很难看。」
  冷如雪用双手使劲揉搓了一下两腮,「怎样?看起来有没有粉红、健康一点?我不想让顾妈妈担心。」
  「苏珊跟你说了什么?」
  「她喜欢你,你知道吗?」她的以默向来有很多女孩喜欢,现在成了波克总裁,以后恐怕会有更多的莺莺燕燕追逐他吧?
  这样一想,冷如雪就觉得无比疲惫。
  她一向认为几个女人同时争一个男人是很愚蠢的行为,却不知道为什么八点档连续剧总是演得那么兴高采烈,重复千百遍也不厌倦。
  她确信,如果她的男人不能确定自己的女人是谁,而是不断被别人抢过来抢过去的话,那她一定率先退出战局,把这个墙头草、窝囊废踹到太平洋去。
  没有主见,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或者想享齐人之福的男人都是超级垃圾,踢到外太空都会造成污染。
  「她是大妈的外甥女,大妈把她放在我身边是为了监控我,我暂时还不能调开她。」
  「那只要你别对她有什么暧昧的暗示就好,否则她会更加肆无忌惮。」
  「呵呵,不会比你的绯闻有更多的暧昧。」
  「讨厌!」冷如雪顿时觉得羞耻,「你明知道那些只是做戏。」
  「你放心,我是个连戏都不会做的人。」顾以默以淡淡嘲讽的口吻回答。
  冷如雪立即懊悔起来,悄悄把手放到他的大腿上,推了推他,「对不起嘛,我不该怀疑你。你也知道啊,我独占欲超强,又超级小心眼,让我再多见几个你的爱慕者,我都怕自己会变成喷火的酷斯拉,凡所有近你身边三尺的适龄女性,我都会想杀杀杀,统统杀无赦!」
  她连连比着手刀,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取悦了顾以默。他轻轻摇头,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脸颊,「记住你的话就好。」
  冷如雪开心的一笑,暂时把那位石油公主抛到脑后。
  人生得意须尽欢,烦恼的事能丢多远就丢多远吧。
  她不会笨到为了一个还只是「可能」的问题,而再去触碰顾以默的逆鳞。
  如果心眼里装满了嫉妒和怀疑,爱人也会变成仇人。
  她可是号称小妖精的聪明女人,怎么会傻傻的落入苏珊的陷阱呢?
  片刻后,两人来到顾母的住处。
  顾母住在一栋寻常的公寓里,在顾以默出国以前,他们母子俩一直住在这里,之后顾以默曾想给她换更好的房子,但她拒绝了,因为她喜欢这种普通的平民生活。
  顾母是一名身材娇小,面容清瘦的女性,称不上绝色,但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分外吸引人,开朗的个性也很讨人喜欢。
  「如雪,以默出国后你也不来看我一次,真的很让我伤心喔。」顾母拉着冷如雪的手抱怨道。
  「顾妈妈,对不起。」冷如雪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和顾以默彻底完蛋了,以顾以默那超级强的自尊心和骄傲,岂会原谅她的背叛?
  哪里知道世事峰回路转,又有了柳暗花明的今天呢?
  直到现在,她还是经常会在睡梦中惊醒,怀疑这只是一场美梦,她的以默并没有回到她身边。
  「呵呵,跟你开玩笑的。来、来,顾妈妈为你准备了一桌好料,以默说你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多吃点啊。」
  冷如雪笑着应答,狼狈地看着堆了满碗的各式菜肴。
  顾母以前曾在美国留学,机缘巧合下结识了段长庚,那时候她以为他还未婚,也不知道他尊贵的身分,展开了为期三个月甜蜜的爱恋,直到段夫人找上门,她才知道自己成了段长庚外遇的对象,既然段长庚绝对不会为了她和妻子离婚,那她便毅然选择分手。
  她一向是鄙视做男人的妾室或情妇的。
  后来她迅速辍学回国,虽然那时候她已经怀了顾以默,但她不打算再和段长庚有任何关系,坚决拒绝了段长庚想提供的金钱资助,她唯一的条件就是段长庚不能干涉儿子的人生。
  她一直当单亲妈妈,含辛茹苦带大儿子,最近几年,有位离了婚的医生一直积极追求她,两人相处得不错,可谓苦尽甘来。
  顾以默小时候,顾母没有好的工作,有时候还要必须做劳力工作养家,很辛苦,而身为没有父亲的孩子,顾以默也受尽同学的欺负,所以顾母送他去武术馆,让他学着保护自己。》
  顾以默对周遭的人一直相当冷漠,直到他的坚冰保护层被冷如雪打破,才有了该属于他那个年纪的表情,会笑、会发脾气,所以顾母很喜欢活泼又主动的冷如雪。
  如果没有冷家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现在他们两个应该已经结婚,成为一对人见人羡的佳偶吧?
  看着现在强颜欢笑的冷如雪,顾母也暗自心酸。
  冷如雪也等于是顾母看着长大的,顾母相信她是个自爱的女孩子,绝不是报纸上报导的那样,但是这些话说给段长庚听,他又怎会相信?
  那个顽固跋扈自以为是又令人憎恨的沙猪!
  顾母从来没想到,在二十五后,她还会再次和他对决,而这次她依然不会退让,坚决地选择站在儿子这边。
  她相信自己养大的儿子,也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
  命运已无情的打击着人们,她更不能当阻碍儿女幸福的刽子手。
  「如雪啊,顾妈妈一直很好奇,你当年怎么有勇气追我这个冰块儿子?你不知道,我有时候看到他的冰块脸,都恨不能揍他两拳、踹他两脚呢。」
  顾以默也瞥了冷如雪一眼。
  其实他也有些好奇,一直不能理解被称为校花,被许多优秀男生追求的她,为什么会选择他,并且碰壁无数次也不气馁。
  「因为我对以默一见钟情啊。」冷如雪笑咪咪地回答。
  「一见钟情能坚持多久?」顾母呵呵而笑。
  「嗯,一见钟情也许不可靠,但那是个好的开端,人们不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吗?而且越是接触,我就越发现他的优点,他是块璞玉,而我就是雕琢他的工匠罗。」
  「又胡言乱语。」顾以默倒过筷子敲她的头。
  她对他做了个鬼脸,之后神情渐渐变得沉静。「如果真要说个理由,可能是我觉得他和我是同一种人吧。顾妈妈,你有这种感觉吗?人出生后会逐渐认识很多很多的人,但是能够谈得来的寥寥无几,人们大多都是自我的,只关心自己,不会真心在意别人,所谓的亲戚、朋友,绝大多数能够一直维持关系的,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这种利益也许是物质上的,也许是精神上的,那种无所求却又互相吸引的人很少见。」
  顾以默诧异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这个总是快乐的单纯女孩,他到底了解多少?
  真正的璞玉是她吧?
  「以默是单亲家庭的小孩,性格虽然不至于乖僻,但多少有点不合群,而我看似家庭美满,其实也是单亲家庭喔。」
  「胡说,你是爸爸妈妈一同带大的呀。」顾母不解。
  「顾妈妈,」冷如雪放下筷子,拉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你相信吗?我从你这里得到的母爱,比我从我妈妈那里得到的多。」
  顾母惊讶地用手掩住了嘴,「你说的都是真的?」
  「从我有记忆以来,妈妈从来没有抱过我,更别说像别人的妈妈那样带我去游乐园玩,去麦当劳吃炸鸡。学校的母姊会她从来没出席过,我的衣服全部是爸爸给我买的,还有,」她停顿了一下,「就连我第一次月事来临时,都是哥哥帮我买各种用品。」
  「我的天……」顾母的眼睛不禁红了,把冷如雪拥进怀里。
  「我有记忆以来,妈妈经常出外旅游,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我以前以为她是喜欢旅游,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是和别的男人私会。」说到最后,冷如雪的表情阴暗无比。
  「如雪,别再想了。」顾母心疼地擦去她的泪水。她从来不知道这个貌似快乐的千金娇娇女,内心有这么多苦涩与无奈,
  「而那个男人,才是我真正的父亲。」
  顾母满脸震惊。
  顾以默则皱紧眉头。
  他回国时已经查到了这些资料,可是亲自听到冷如雪说出来,还是为她心疼。
  他的小女人,本该享受甜蜜单纯的宠爱,人生却被这样的黑暗打击着。
  「所以说呢,我觉得我和以默其实是很相似的,他虽然只拥有顾妈妈,却得到最完整的爱,我貌似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却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他们都觉得以默冰冷,我却觉得他坚强;他们觉得我活泼快乐,其实那是我用来掩饰脆弱的伪装。呵呵,那些年里,以默和顾妈妈带给我的快乐,比我给予你们的多得多。」
  顾母抚摸着她的秀发,久久无语。
  之后,她怱然严肃地看着儿子,「以默,记得妈妈从小教育你的话吧?」
  「嗯。」
  「以后你要是让如雪哭泣,我绝对不会饶恕你。」
  「妈,她不让我哭就好了。」在母亲面前,顾以默难得摆出低姿态,「你也不想想五年前是谁抛弃了我。」
  说起来还真是满腹哀怨。
  冷如雪破涕为笑,躲在顾母怀里再送他一个鬼脸。
  「傻丫头,当年你选择嫁入骆家,是为了替你父亲留住一辈子的心血吧?」顾母问道。
  冷如雪点点头,「冷氏是爸爸一手建立的,我不能眼看着它毁在那个没心没肺的贪婪男人手里,正因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才尤其不能原谅。」
  顾母叹息。
  男人哪,又何时是不贪婪的呢?
  房子、车子、金钱、女人都是越多越好,就像饕餮,永不知足。
  爱情?大多时候只是小女孩浪漫的幻想而已。
  顾母再次抬头打量着儿子。
  那么以默呢?为了如雪选择进入原本不愿意前去的波克集团,披荆斩棘用尽一切手段夺得大权,将来呢?会不会也被浮华腐蚀?
  「妈。」顾以默明白母亲的想法,苦笑了声,「不信任我,就是不信任你自己。」
  顾母顿时放下心来,却故意反驳,「谁知道?你身体里毕竟也流着一半花花公子的血。」
  「是谁说过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儿子的?」
  「现在就学会反驳我,不孝了吧?」
  听着他们母子俩抬杠,冷如雪笑了起来,抱住顾母,「顾妈妈,如果以后以默变坏了,我们一起揍他。」
  顾以默忽然伸手把她从母亲怀里拉过来,在她的臀上狠狠拍了一下,「以后再说大逆不道的话,这就是家法。」
  「顾妈妈!」冷如雪尖叫,「你看啦,他怎么可以如此大男人主义?」
  她的脸涨得通红。这个混蛋,怎么可以在母亲面前如此放肆与……亲昵?
  顾母袖手旁观,呵呵地笑着。
  她对儿子从小就是实施开放式教育,母子俩更像朋友,而非长辈和晚辈。
  「在我的律条里,就是要以夫为天。」对付任性妄为的小女人,就要使用铁的纪律,再给她点特权,她会把他折腾死。
  冷如雪还想挣扎反抗,忽然那个「夫」字钻进了最柔软的心底,让她浑身酥软,最后只能傻傻地望着他笑。
  顾以默轻拍她的小脸,把她丢到椅子上,继续吃起已经有些冷掉的饭菜。


  第七章

  时间悄悄流逝。
  顾以默回到台湾已经二十天了,距离他回美国的日期还剩下十天。
  冷如雪有点小小的忧郁。
  十天后也正巧是除夕,顾以默应该会回段家过年吧?而段家不接受她,所以她不得不和他分离。
  她坐在落地窗前,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却挥不去她心底的隐忧。
  顾以默从来不和她谈他们的未来。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未来可言吧。
  「夫人,有位女士在门外求见,说一定要见你。」叶紫走进来,打断了她的发呆。
  「是谁?」
  「她不肯说名字,只说一定要见夫人,大约五十岁,烫鬈发,和夫人长得有点相似。」
  冷如雪皱眉。难道是她
  反正事到如今总要有个了断。「让她进来。」
  「好的。」
  来人果然是秦玫,她身上罩了件驼毛长大衣,脸色有点憔悴。
  「请坐。」冷如雪一副主人招待客人的姿势。「王妈,准备热茶。」
  「不用麻烦了,我说几句话就走。」秦玫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自从冷如雪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世,她们母女间的关系也差不多降至冰点,比街上的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秦女士,有话请说。」虽然现在秦玫还是她父亲的未亡人,但冷如雪并不想称呼她冷夫人。
  「雪儿……」秦玫欲言又止,想看着女儿,却又胆怯,视线只好在她周围游移,「你知道波克集团要吞并了骆氏的事吗?」
  「不清楚。」冷如雪确实不清楚顾以默在忙些什么,只记得当初顾以默是说以她为代价,帮助骆氏度过危机。
  「雪儿,顾以默情断义绝,切断了骆氏所有求生的门路,只等着骆氏乖乖入瓮,凯旋……你爸爸他……」
  「住口!」冷如雪厉声喝止了她,「我的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冷元庭!」
  「可是不管你怎么说,凯旋总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当初你肯为了冷元庭而选择威胁我们,嫁给子安,那么为什么不愿意救救骆氏?那是凯旋的心血,好歹要给他留一点面子呀,如果被顾以默吞下肚,骆氏就彻底烟消云散了。」秦玫也激动起来,她实在不明白女儿为什么就是不和亲生父母亲近,反而处处帮着外人。
  「为什么?」冷如雪冷笑,「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斩断自己的幸福也要帮爸爸?你知道小时候是爸爸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吗?你知道我半夜里发烧,引起肺炎,是他送我到医院,不眠不休地守候着我吗?你知道我国中时候进入叛逆期,和那些坏孩子抽烟、喝酒,上酒吧胡闹,是爸爸一家一家酒吧的找,跑断了腿才把我找回家的吗?你知道为了给这个家一个锦衣玉食的条件,他长年奔波劳苦,累得胃出血吗?骆凯旋为我做了什么?你又为我做了什么?」
  秦玫又窘又黯然,「雪儿,是我那些年疏忽了你,我不是个称职的好母亲,可是……凯旋病得很重,你忍心让他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基业瓦解崩溃吗?」
  「我为什么不忍心?我求之不得呢。」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冷血!」
  「是啊,谁教你当初为我取这个名字,冷如雪!」
  「你真的不肯帮?」
  「那是顾以默的事,我管不着,自然帮不了。」
  「呵,呵呵……」秦玫忽然笑起来,带点神经质的道:「我知道你厌恨我,因为我背叛了你父亲是不是?可是你以为冷元庭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情圣吗?你以为他谈生意就只是单纯的谈生意?你以为他上酒家就是单纯的喝酒?他身上有多少不同的女人香,你又知道吗?男人……呵呵……有哪一个是好的?」
  「我还没那么白目。」冷如雪不为所动,「爸爸不是和尚,当然会有需要,可是你长年与他分房,他还能怎样?在你与别人偷欢,又不想放弃冷夫人宝座的时候,难道还要他为你守身如玉吗?可笑。」
  「我与骆凯旋认识在先,相恋在先,我无法忘记旧情,有什么错?」秦玫的神情渐渐有些迷乱,「你也不是如此?嫁了子安,还勾搭上齐峻,可是顾以默一回来,还不是重投他的怀抱?女子重前夫,不都是如此?」
  「你给我闭嘴!不要把我和以默与你们相提并论!」冷如雪气炸了,「我和子安已经离婚了!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哥哥,我怎么可能和他有夫妻之实?我和齐峻更是没任何朋友之外的关系!现在我和以默都是单身,我们是正大光明的交往!当年骆凯旋为了子安妈妈家的财产娶了她,你也为了一张长期饭票嫁给爸爸,既然两人已经分手,为什么就不断得干干净净?为什么彼此有了婚姻、有了子女以后还要藕断丝连,牵扯不清?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
  「因为我们有爱,我们爱得顾不了这么多……」
  「放屁!」冷如雪只觉一阵头晕,「你们贪心不足,欲望不足,婚姻让你们乏味,所以要出轨寻求刺激,不是吗?如果真的有爱,为什么不各自离婚再重组家庭,非要这样偷偷摸摸许多年?最可耻的居然还联手想吞并冷氏,你们简直没有一点点天良!」
  「你真是个恶魔,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母!冷元庭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样护着他,憎恶我们?」
  「因为你们寡廉鲜耻!」
  「你放肆!冷元庭就这样教导你没大没小吗?」
  「那是因为有些人为老不尊,自取其辱!」
  「雪儿,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们?」
  「秦女士,你活到这样一把年纪,难道还不知道有些错不可以犯,有些事绝对不可以原谅吗?」
  秦玫被击垮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女儿完全把她当作仇人,这不禁让她有些歇斯底里,「冷如雪,你置亲生父母于不顾,却不择手段地护着那个没有血缘的男人,你该不会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冷如雪身体一僵,双眼如同着了火。
  秦玫仍迳自说下去,「我早该就想到了,他那样不同寻常地疼你,比疼如风还温柔,吃饭只会替你夹菜,对我这个妻子却不闻不问。你都十几岁了,晚上还会去看你睡觉会不会踢被子,谁知道那些夜晚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咱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秦玫脸上。
  「滚!」冷如雪指着大门,「你给我滚!」
  「怎么,心虚了?」秦玫捂着火辣辣的脸,咬牙切齿,「心虚了吗?要是我把这些告诉顾以默,你说他会怎么想?当年你为什么抛弃他……」
  突然间,一把水果刀插进了秦玫身边的沙发椅背里。
  秦玫一惊,猛然住嘴。
  「你再敢说一个侮辱往生者的字,我就杀了你!」冷如雪逼至她面前,颤抖的手仍紧紧握着刀柄。
  激狂的怒气在她的胸腔里奔窜,杀人的冲动几乎无法遏止。
  怎么会有如此龌龊肮脏的人?
  而这个人居然会是她的母亲!
  她是怎样侮辱了「母亲」这两个字!
  「滚!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从现在起我们恩断义绝!」
  秦玫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她知道冷如雪是真的想杀了她,那双嗜血的眼睛比恐怖片里的杀人魔还骇人。
  一直逃到了大厅门口,她才回过头喊着,「我走,你也可以不管骆氏,可是你也不管冷氏了吗?顾以默胃口大得很,这次他要一箭双雕,把冷氏也吞下去!」
  说完,她再也不敢停留,踉跄地跑远。
****
  冷如雪握紧双拳,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个小时,胸腔里的激荡情绪才慢慢平复。
  记得以前她曾在书上看过一句话——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当时还觉得有点夸张,现在她真正见识到了,却觉得活着真是生不如死。
  平静下来后,冷如雪才有余力反刍母亲最后留下的那些话。
  顾以默也要吞并冷氏?
  为什么?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为了……报复她?
  因为母亲的话而涌起的黑暗情绪,直接把她引入最坏的猜想。
  冷如雪颤抖着抱住双肩,明明屋里开着暖气,她却觉得越来越冷。
  「叶紫,帮我打个电话给以默,说我想见他。」
  「好的。」片刻之后,叶紫帮她从楼上拿了件外套,「夫人,我们走吧,先生在办公室等着你。」
****
  半小时后。
  冷如雪再次走进顾以默的办公室,她锁上门,直视着那个沉稳如常的男人。「以默,可以和我好好谈谈吗?」
  他一笑,「当然。」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波克集团准备在台湾建立一个投资公司,想吸纳本土的资本,要在一个月里完成有点难度,所以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你吸纳的是什么资本?」冷如雪紧紧追问。
  顾以默向后靠在高背椅上,手里玩弄着钢笔,「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你怎么对付骆氏我不管,反正那是子安的责任,可是你为什么要动冷氏?」冷如雪向来不是能压住脾气的人。
  顾以默深深凝视着她,「那么你以为呢?我为什么要吞下冷氏?」
  冷如雪被他反问住,赌气地扭开头,「我如果知道,怎么还会来问你?」
  他沉默不语。
  「以默,你知道我有多么在乎冷氏,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它完整的存活下去,好吗?」冷如雪放低姿态,哀哀婉求。
  他深吸一口气,「不。」
  冷如雪愕然地望向他。
  「就在你来之前,所有文件都已经签署,冷氏和骆氏都已经不存在,成为波克集团的一部分,并且开始进行业务整合。」
  冷如雪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他那冰冷的面容,严峻的眼神,不可违逆的气势,此时的他就像高高在上的帝王,弹指间就让对方灰飞烟灭。
  她的心跌落谷底,喃喃追问着,「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那是我爸爸的心血,那是我费尽心思保存的东西啊,为什么?为什么?」
  顾以默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不作任何解释。
  这个小东西说过,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事实,事实胜于雄辩。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不想解释什么。
  冷如雪神情恍惚地站起身来,转身打开门离去。
  等在办公室外的叶紫急忙追了上去。
  顾以默沉思了会儿,起身拿起外套,也跟着离开。
****
  冷元庭的墓前。
  冷如雪跪在墓碑旁,额头抵在墓碑上,神情委靡。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云层低沉沉的,厚重得好像快承受不住,要从天上落下。
  叶紫担忧地在一旁看着,再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顾以默,低声叹气。
  这段日子,虽然她用尽了一切方法替夫人进行食补,可是夫人还是没有健康起来,原本就虚弱的身体越发单薄,那瘦削而娇柔的面容竟然像虚幻似的,越来越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先生如此疼爱夫人,为什么夫人还是好像有许多烦恼似的?
  「对了,先生,去公司之前,夫人的母亲曾经来找过她,好像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夫人和她发生争执,情绪很激动,哭了好久。」叶紫拍了一下脑袋,懊恼自己怎么忘记告诉先生这么重要的事。
  顾以默面容一肃,目光紧盯着那个脆弱得好像风一吹过就会倒的小女人,慢慢走过去。
  双腿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冷如雪,此时坐在墓前,双膝曲起,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她的长发没有束起,风一吹便凌乱地扬起。她的小脸苍白,下巴尖尖的,眼睛很大,看起来就像个娃娃。
  顾以默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挣扎了一下,但那宽厚的怀抱传来的体温让她很舒适,所以最后她还是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有些粗糙的大掌轻轻把她的乱发理顺,抚到耳后,他的唇温热地贴在她小巧玲珑的耳朵上。「听我说,好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冷如风是个天生的军师,却不是将才,无法守成,也不能开拓疆土。他精通细节,善于处理复杂琐碎的事,可以成为非常棒的副手,可是无法肩挑重任,统领全局。」
  冷如雪惊讶地回头看他,看到他深邃目光中的暖意。
  「其实你多少也了解自己的哥哥,对不对?」顾以默轻柔地拥抱着她,低语道。「他这些年很努力,但也很辛苦,他联合香港的大公司对付骆氏,其实已经把权力交出去不少了,如果我不及时插手,冷氏早晚会落入香港那间公司手里,那样更不是你心中所愿,对不对?」
  冷如雪唔了一声,抬手抱住顾以默的手臂,沮丧万分地说:「都怪我任性自私,当初为什么要去念中文系呢?如果我也学企业管理就好了。」
  「笨蛋。」顾以默轻轻咬住她的耳朵。「我不是说过把你交给我吗?什么问题都交给我来处理。而且,我是你的,我的所有也都是你的,这和你自己亲自守护父亲的心血有什么区别呢?」
  冷如雪终于露出一抹笑,「以默,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喔,坏心眼。」
  「呵呵。」他沉沉地笑着,「我是很坏,我绝了骆家,抢了冷氏,让你身无分文,无处可逃,将来只能依靠我一个人。冷如雪,我再也不给你任何机会拒绝我、离开我了。」
  他脸上带笑,目光却格外深沉。
  冷如雪隐隐感到有丝寒意,这个男人是认真地切断她的一切生路,让她只能选择他,做一个依附他生存的女人。
  「以默……以后你会不会抛弃我?」她满脸委屈地问。
  他猛然把她拦腰抱起,她吓得尖叫一声,他的大掌却狠狠在她的臀上打了一下,「我说过,再胡说八道就这样家法伺候。」
  冷如雪主动攀缘住他的颈项,可怜兮兮地对他挤出笑容,「可是人家是真的很苦恼啊,你看,我不是个独立自主的强势女子,你又那么狠心地把我所有可能的后路都切断,以后如风哥哥无法照顾我,子安哥哥无法帮助我,我今天又和母亲断了关系,如果你再不要我,那我不是死定了吗?」
  她是很在乎冷氏,可是她也清楚顾以默所说的情况都是确实的,她无法保护冷氏长久生存,哥哥也不行,与其让冷氏落入别人手中,不如被顾以默掌控。
  而且,她真的很累了,为父亲、为冷氏做得也已经够多了。
  五年前,她认为冷氏比顾以默重要,可是现在,顾以默凌驾了一切。
  除了抱紧这个男人,她不想再做其他任何挣扎与选择。
  如果天上的父亲怨她不孝,她也认了。
  顾以默就这么抱着她下山。
  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冷如雪,我是个有感情和道德双重洁癖的人,你应该知道吧?」
  「唔……」
  是,她的以默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绝不是时下那些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
  因为母亲的遭遇和他幼时的经历,他相当偏执,甚至不愿意接近女人。
  「我曾经希望我的女人没有一点点瑕疵,我会宝贝呵护她一辈子,让她不受一点点世俗的沾染。」
  冷如雪嘟起嘴,有点惭愧,虽然她只是名义上和骆子安结婚,但毕竟在名声上已经有损。
  「当年我伤心绝望地到美国去时,我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离开我,我以为你真的喜欢上骆子安,不管是因为他有钱也好,风流潇洒也好,我是真以为你已经背叛了我,还有后来又出现的齐峻,都让我痛彻心扉。」
  「对不起。」除了道歉之外,冷如雪已无话可说。
  反正都是她的不对,问题确实都是出在她身上。
  「可是,就算如此,就算我有洁癖,就算我认为你已经背叛了我,最后我还是决定把你这个我认为已经不洁的女人抢回来,不管是出于自尊心也好,报复也好,我只知道自己无法放过你。」
  「以默……」冷如雪的心几乎窒息,她觉得这是她此生听过最动听的情话了,让她好想哭。
  「你明白吗?当我选择回来时,我也已经孤注一掷,切断自己所有的后路了。」
  「以默,呜……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是个被怨恨迷瞎了眼的傻瓜,以前的种种,我再也不会去管了,以后我只做你一个人的火儿,好不好?」
  顾以默没有回答,走了几步才低低嗯了一声。
  「那以默,我要你背我。」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冷如雪立刻又活过来,「电视剧里男主角都会背女主角,好浪漫呢。」
  他无奈地低头看看怀里的她,她苍白的小脸上浮上两抹嫣红,看起来健康许多。
  女人真的是感情的动物,伤心时会变得憔悴,高兴时立刻春光明媚。
  而他怀里的小东西,从小就是个感情太过充沛的人,真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胸腔里怎么会充满那么多激烈的情感,勇往直前的爱,不顾一切的恨,她的世界里只有鲜明的黑与白,不喜欢中间色,有时候他真担心她会被这些情感压垮,可是偏偏她的韧性又那么强烈,让他惊叹。
  面对她时,他所有的原则都变成了没原则,怨气即使还掩藏在心底,表现出来的行为却都成了爱。
  也许当她第一次笑咪咪地对他说:「顾以默,如果你不拒绝我,我就要认真追你了喔。」
  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拿她没辙了吧?
  顾以默把她放到地上,然后站到她面前,曲膝蹲下。
  冷如雪欢呼一声,立即扑到他宽厚的背上,双手在他颈前交握。
  他有力的大手将她稳稳托起,「小公主,这样可满意?」
  她嘻嘻笑着,之后才咬着他的耳朵说:「还不满意!难得以默说出这么多感性的话,让我好想要你。」
  他的呼吸陡然一窒。
  坏心的她故意伸出粉舌在他耳朵上舔了一下,「以默,我好想、好想要你喔,我们要不要尝试一下在汽车里做?」


  第八章

  叶紫不知道先生为什么把车子开得飞快,好像生气了,眼睛里还直冒火。
  而夫人呢,则一改之前的忧伤,不时望着先生吃吃地笑。
  一回到家,不等冷如雪下车,顾以默便拦腰抱起她,迅速进屋,直冲卧房。
  他反脚踢上房门,把她的外套扯掉,拉开她的衣领,之后立刻急切地在她圆润光洁的肩头上拚命地吻。
  「嗯……」冷如雪仰起头轻轻地低吟。
  他吻上她纤细修长的颈项,同时褪去她身上的衣裙,露出她白皙的娇躯。黑色的胸罩紧紧裹着那丰满的酥胸,几乎要跳脱而出,黑白两色对比鲜明,显得香艳而刺激。
  顾以默的眼神越发深沉,火苗暗暗燃起。
  大掌解开她胸前的束缚,使劲揉搓了两把,粉嫩的乳尖迅速挺立起来,他低头吮吸住,一只手在另一个上头揉捏。
  冷如雪细细地抽气,身体微微发抖。
  「淫荡的小东西,只是玩弄上面,这里就湿了吗?」他的另一只手拨开她的内裤,探进她的私密处里。
  「啊……」双重刺激下,冷如雪全身如遭雷击,花穴越发湿润,甜美的爱液沾湿了他的手指。
  她感到胸前闷疼无比,花蕾更是充血,他啜着她的蓓蕾,像贪婪的婴儿一样坚吮不放,而她只能用力抱着他的头,嘤嘤地低喊出声。
  「以默……啊……我快站不住了……」她双腿发颤,腰肢发软,真的已快支撑不住。
  顾以默干脆把她抱起来,用自己的双臂支撑着她。她像藤蔓一样缠在他身上,缠绵地喘息,他则乘机张嘴吻住她的嫣唇,含住她的舌,
  她主动回应他,两舌好像调皮的小蛇互相嬉戏,发出暧昧的声音,
  深吻一直持续着,加上他的双手同时逗弄着冷如雪的乳房和私密处,使得她娇喘吁吁,花穴里更是爱液潺潺,濡湿了腿间的芳草他的手掌。
  顾以默只觉胯下胀痛,这个小妖精比他想像的还淫荡、还敏感,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天生尤物只为他妖娆,他就激动如狂,恨不得立即进入她。
  把她放到大床上,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身上的束缚丢开,然后用力分开她的双腿,滚烫的巨硕立即迫不及待地抵向前,浑圆的前端在柔软的穴口摩挲了一下,再狠狠地一插,直抵花心。
  强烈的快感直冲脑际,让冷如雪几欲昏死。
  他抽出再进入,如此连续几下后,瞬间加快速度,在湿润的甬道疯狂的进出,冷如雪如坐在云霄飞车上,呻吟不成语。
  「啊……啊啊……坏蛋……你啊……不懂得怜香惜玉一点吗?嗯……慢……慢一点……」
  「真的要慢吗?」顾以默听话地放慢了速度,慢慢退出,久久不再进入,只在入口处轻磨浅插。
  冷如雪只觉柔软深处酥麻难耐,宛如千万只蚂蚁一起咬着,她主动弓起纤腰,瞪着他娇嗔道:「顾以默,你是故意的!」
  他低沉地一笑,猛然狠狠进入,再次填满她的空虚。
  她不住喘息,粉拳在他背上狠狠捶了一下,「每次都这样……啊啊……」
  「还不都是你害的,是谁让我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情不自禁?」
  冷如雪骄傲的笑了,主动回吻住他。
  这是她的男人呢,个性强悍,能力卓绝,连在床上都让她惊叹、沉醉,她还奢望什么呢?
  如果他想让她变成必须依附大树才能生存的藤蔓的话,那她就依附住他吧。
  顾以默今天似乎格外兴奋,持久力也惊人,滚烫的灼热宛如烙铁一样让冷如雪也全身沸腾起来,结实的小腹和她的身体相撞,她丰满的硕乳也随着抽送上下激烈摇晃,激情的汁液越来越多,发出暧昧的水渍声。
  「以默……我……唔……我要死了……以默……啊啊……我不行了……不行了……」
  可是他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挺腰律动,速度快得惊人,冷如雪刚从高潮顶端稍微下来,柔软还在痉挛,又被一波波激烈的快感推向更高峰。
  她喘息着,眼睛水汪汪的,因为承受不住激情而小声啜泣,「坏蛋……怎么可以这样……唔……嗯……真的不行了……求求你……」
  顾以默低头看她。见她满脸红潮,媚眼如丝,小嘴微张,雪白的胸部上下起伏,他放慢了速度,举起她的双腿,一面亲吻她小巧的脚趾,一面徐徐地抽送。
  这却比刚才的狂风骤雨更让人难熬,冷如雪啜泣得更加可怜。
  她有些恼恨,以前明明是她稍微撩拨一下,他就承受不住,随着她的节奏起舞,现在呢?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高竿的技巧啊?
  他知道她已经达到巅峰一次,不适宜再持续太过猛烈的欢愉,便选择以较温和的方式,轻重交替地进入,不至于让她负荷过重,可以喘口气,又可以使她保持兴奋状态,来迎接他的下一波猛攻。
  之后,在缓慢进行了七、八分钟后,他将她的双腿放到肩上,随后慢慢倒向她,把她的双腿越撑越开,并逐渐加速抽送,这样的姿势使得她的花蕊朝上迎合他俯冲而下的巨硕,让他每一下都直抵花心。
  她顿时被这样的快感折磨得死去活来,溃不成军。
  「啊……啊……我要死了……以默……不行了……求你……求求你……呜呜……我不行了……真的……啊……不要……不要了……啊……」
  冷如雪狂乱地吟叫着,再没有了以前的狡黠心思,完完全全沉迷在这种原始却最亲密的交合之中。
  当她再次达到情欲的巅峰时,顾以默仍没有放过他。他退了出来,大手掐着她的下巴,让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滚烫的坚挺也顺势而入。
  顿时一股强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冷如雪难受地干呕了一下。
  讨厌,讨厌的顾以默。
  她用手握住只能进入一半的庞大,小嘴被塞得满满的,被她撩拨起兽性的他忘记了温柔体贴,只追逐着原始的快感,她的喉头被呛得直想咳嗽,无法吞咽的唾液也顺着他的来回抽动而流下。
  她试图挣扎,却只是让嘴里的雄性更为壮硕硬挺,她只好委屈地用小舌试着舔弄一下。
  「天啊!就是这样!」酥麻的电流瞬间窜过全身,顾以默低吼一声,「你真是个淫荡的小东西,继续,用你的舌舔弄它,包裹它,吸吮它,啊……好……小荡妇,让我更舒服一点……」
  脑袋里昏沉沉的,冷如雪已经完全无法思考,那些带着羞辱意味的言语反而让她浑身如着了火。
  情事有点失控,她又怕又隐隐地期待着,不知道这样狂乱的极限在哪里。
  她好像有点理解为何有人沉迷在欲望里不能自拔了,只要放得开,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快乐又疯狂的事。
  她一边含弄着嘴里的巨硕,一边用手爱抚自己的酥胸,那里酥酥麻麻的,花蕾已经坚硬如小石子。
  顾以默看着她娇媚的模样,见她的下身又是春潮一片,透明的爱液不断泌出,他的胯下更是炽热膨胀,几乎要爆炸开来。
  「宝贝,自己摸一下。」他一边律动着腰部,一边把她的小手向她的花穴按去。
  冷如雪觉得羞耻到极点,气恼地拨开他的手。他沉沉地一笑,代替她探进那湿润多汁的私密处。
  冷如雪浑身一颤,忍不住忘情地咬住他的巨大。
  顾以默疼得抽口气,急忙退出,「你要我变成太监吗?」
  她先是一愣,继而笑起来,「活该!谁教你这样欺负我。」
  「难道你不喜欢?」他眼里是满满的调笑,终于放过她可怜的红唇,俯身压住她,低头亲吻,「小女人,这样还不能喂饱你吗?」
  冷如雪没想到这个男人被她彻底教坏了,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火辣,男人厚起脸皮来,绝对不是女人能比的呢
  滚烫的巨根再次挺入那空虚多时的花穴,冷如雪敏感的身体剧烈的娇颤起来,酥麻得几乎瘫软在床上,紧含住硕大的内壁更是不住收缩
  「喔……好舒服……小妖精,你会要我的命。」他低吼着。她的身体每次都紧紧包覆着他,如果不用尽最大的自制力,他怕自己会很快就丢脸地激射出来,
  「以默……我也好快乐……」冷如雪轻哼着。她知道,除了这个男人,她再也找不到这种完满的感觉。
  「我会让你更快乐。」
  「唔……好酥……好麻……哼嗯……」花径被滚烫的巨硕不断划过,柔软的内壁剧烈紧缩,冷如雪难耐地挺腰扭摆,配合着他的进出而上下起伏。
  身下的欲望被吸吮着,每次抽出都会被紧紧挽留,顾以默全身的血液也似乎沸腾叫嚣着,气息逐渐粗重。
  他的大手按住她饱满的硕乳用力揉搓旋转,顿时一股激烈的快感涌上,她尖叫失声,「以默……啊!不行了!」
  她的脚趾蜷缩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怀疑自己是否会死在床上。
  「宝贝,好好享受,我们有得是时间。」他却还没有满足,凶猛的巨兽再次重重顶进她柔软的蕊心。
  冷如雪抽着冷气,原来快乐到了极点并不是全身滚烫,而是毛孔全部张开,浑身冰凉,冷汗涔涔。
  顾以默坏笑着,扣紧她的腰,傲然地道:「宝贝,今天我会让你享受到极致的快乐。」
  他猛然退出,空虚感让冷如雪诧异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身体已经被翻转,双腿跪在床上,臀部被抬高。
  第一次用这种动物般的姿势,冷如雪的脸艳红如火,弓着腰不停颤抖,接着身体迅速被硕长的巨物进入,她膝盖一软,几乎趴在床上。
  「不要了……呜……以默……太深了……」怀疑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因此移位,她扭着腰闪躲,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箝制住细腰。
  他的大掌在她浑圆白皙的臀上拍了一下,她不禁呜咽出声。
  坏蛋,每天给她补养身子,难道就是为了这样玩弄她?
  她相信,如果她的身体再虚弱些,这时候一定早就昏死过去了。
  可怕的男人,可怕的欲望!
  「宝贝,我喜欢你的声音,再叫给我听。」顾以默重重地喘息,小腹撞击在她的俏臀上,发出令人脸红的声响。
  「啊啊……混蛋……你有完没完……唔……我快死了……」那么坚硬巨大的东西不停地在体内肆虐,快感似乎快超出了极限,她已经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了。
  他更加放肆地律动,她的身体几乎弹跳起来,快要撞到床头。
  「宝贝,你看你吸得我多紧?是你不让我离开的喔,贪婪的小淫妇!」
  「啊啊啊……我才不是……呀……」
  冷如雪再也无法忍耐了。
  「以默……不行……真的不行……不要……我……」
  和以前的感觉不同,她的身子猛然打着哆嗉,失禁的感觉涌向下体,她又丢脸又惶恐地尖叫,「放开我……以默……」
  恶劣的顾以默却嘴角高扬,更加扣紧她的腰肢,剧烈地抽送,刺激着她体内的那一点。
  「想怎么样?乖乖告诉我,我不会笑你喔。」他不理会她的哀求,残酷地继续律动,大掌更加用力地揉搓她的酥胸。
  「你这个坏蛋……我再也不理你……啊——」
  强烈的失禁感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和以往不太能察觉的爱液不同,那是剧烈的激射感,滚烫灼热的液体瞬间喷泄而出。
  「你该死……怎么会这样……」冷如雪终于放声大哭,她一辈子也没有这样丢脸过。
  「宝贝,宝贝,你该感到骄傲,有人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高峰。」他的语气柔和下来,却更加猛烈地抽送。
  感觉越来越强烈,水液不断如失禁般射出,排山倒海一般却又令人感到耻辱的快感让冷如雪再也承受不住,终于浑身一软,昏厥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几乎咬着牙哭泣,「顾以默……你去当太监……」
****
  当冷如雪醒来时,只觉喉咙有点痛,嘴里也又干又涩,身体好像压了千斤巨石,让她难受的呻吟。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雪儿,醒了吗?别动,小心手臂上的针。」
  她慢慢地睁开眼,抬头看到挂着的点滴,才发觉自己左手臂上正插着一根针。
  顾以默正注视着她,神情温柔但也有点凝重。
  她呆了半晌,思绪才慢慢清明,「我不是生什么大病吧?」
  「高烧三十九度,你说严不严重?」
  她撇开头,「那又是谁害的?」
  话一出口,失去意识前那狂乱的欢爱景象便在她的脑海里重演,让她的小脸再次滚烫发红。
  他却对她的指责不以为意,捏玩着她软绵绵的小手,「你的体质太差,这样就承受不了?叶紫没有尽职把你调养好。」
  「你去死!是你不知节制好不好?」抽回自己的手,抓起枕头丢他,冷如雪羞耻得好想钻进地洞里。
  怎么有这样厚脸皮的家伙?大白天也能无所谓地讲这种事。
  顾以默抱着枕头低笑,那不正经的眼神让冷如雪又不好意思起来,拉起被子遮盖住头。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把被子拉下一些,露出她的小脸。「想把自己闷死吗?」
  「哼,不要你管。」
  「小火儿,」他的笑里带着怜爱,「第一次的时候不就是你主动引诱我的吗?」
  「我……才没有呢!」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冷如雪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什么疯,会那么大胆。
  人们的行为往往会超出自己的预期,回头再想时,难免会吓出一身冷汗,觉得不可思议。
  「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恼恨,你一副老练熟悉的模样,一想到你这些都是被别的男人调教出来的,我就恨不得立刻去杀了那些家伙。」
  冷如雪愕然地看着他。当时的他看起来酷得很,原来心里却是这样想的啊。
  「你不会了解男人的独占欲有多么强烈。」顾以默低低地叹息。虽然后来知道他的火儿依然纯洁,可是一想到整整五年她一直待在别的男人身边,他还是难以释怀。
  他嫉妒,嫉妒得快发狂,
  可是骄傲与自尊又让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男人有时候也真的很辛苦。
  「以默。」冷如雪在这种时候绝不会再跟他闹别扭,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很少吐露心声的。
  「你啊,在那种事上总是一副劲爆火辣女郎的样子,害我以为你有多大胆,谁知道稍微加大尺度,你就哭哭啼啼。」顾以默好笑地捏捏她的粉颊,「真那么难为情吗?」
  冷如雪哼了两声,「我从来不知道我会有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啊,真的好可怕。」
  「可怕?」顾以默的手指坏心地在她胸前捏一下,「难道不是快乐吗?还是我得来的资料其实是骗人的?」
  「你从哪里学来这些坏东西啊?」冷如雪不悦地反问。
  「网路上,不然还能是哪里?」顾以默叹息着,再次握住她的手,「冷如雪小姐,以后请你千万保重,把身体养得好好的,不然我的『性福』就全完了。」
  「你……越来越不正经。」
  「小东西,你有子安哥哥、齐峻哥哥,可是我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
  冷如雪的心又甜蜜又悸痛,「以默,什么叫我有子安哥哥又有齐峻哥哥,我也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呀!」
  顾以默靠在床头上坐好,然后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动作小心翼翼,就怕碰痛了她插着针头的手臂。
  「火儿,对不起。」
  「嗯?」冷如雪不解,怎么现在他又莫名其妙的道起歉来?
  「昨天我玩得有点太过火了。」
  「什……什么呀!」
  什么叫玩得过火?快点结束这种令人羞耻的话题好不好?冷如雪哼了一声,小手在他的手背上狠狠拧了一下。
  顾以默反手把她的小手包进大掌里,「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吗?」
  「因为你是野兽!」
   「哈哈,这个原因也不错。」顾以默大笑,震动的胸膛让她觉得好舒服。「不过不完全是这样,其实我是害怕。」
  「害怕什么?」她歪仰着头看他,看到他深沉的眼眸里显露出的忧虑,她的心也跟着一揪。
  「昨天你从我的办公室离开后,我真怕你会以为我是一心回来报仇的。你以前可以为了保住冷氏而跟我分手,而这次是我亲手并吞了冷氏,我害怕你会更决绝,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冷如雪久久无法言语,眼泪悄悄滚落,她却不想擦拭。
  以默……她何其有幸爱上这样的男人?又是几生有幸,才修来能被他爱上的福分?
  「以默……」她轻柔地呢喃,「你知道吗?我并不后悔五年前的选择,那时候你是个平凡小子,无法帮我什么,而我又不能让爸爸枉死,我那时候唯一的痛就是必须放开你的手,如果你从此以后重新找到别的幸福,我就算难过死了,也会诚心祝福你。」
  她仰起头直视着他,颤抖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可是老天太厚爱我了,你居然还肯为了这样的我而回头。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当你从子安手中接过我时,我真想当时就死去,那样一来,我就再也不会失去幸福了。」
  顾以默低头吻住她的唇,「再不许说『死』这个字。」
  世上再也没有比死别更绝望的事,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有可能。
  「以默,我爱你。」冷如雪颤声说:「所以,如果你不得不选择和石油公主联姻的话,我也不会离开你。」
  顾以默震惊地望着她。
  「我以前总是鄙视第三者、鄙视情妇,可是,如果只能这样的话……」她流泪看着他,伤心地许下承诺,「以默,我愿意做你的地下情妇。」


  第九章

  顾以默生气了。
  可是冷如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
  她还觉得委屈呢,她都已经为他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不要名分地跟着他,而且发誓再也不会离开他,他还气什么?
  要知道她一向是很大女人主义的耶,如今都肯为了他选择做男人背后的小女人了,他还要她怎样?
  真是莫名其妙。
  冷如雪的高烧退了,身体也养好了,可是顾以默却选择跟她分房睡。
  他们还没有度完蜜月就要分居了,真是悲惨。
  而且这些天冷如雪感觉有些不舒服,早晨起床后总会想吐,身子懒洋洋的,有些嗜睡,胸前也总是胀胀的,好像又丰满了一圈,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开始发育了,也许这样下去,变成E罩杯也不无可能。
 而且她心底里总有些渴望,好像欲求不满,偏偏顾以默每天都熬夜工作到很晚,然后便独自去客房休息,彻底把她冷落了。
  呜……怎么会这样?
  她并不爱哭的,可是自从重回顾以默的怀抱后,她的泪腺好像也发达不少,每天都忍不住偷偷流几滴眼泪。
  可恶的男人!
****
  凌晨两点,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以默走进房里,先拉开窗帘,然后悄悄走到床前。
  藉着外面的些许光亮,他可以看到床上的小女人睡得很不安稳,被子被她抱在怀里,一条腿还压在被子上,睡姿极为不雅,而她的脸上泪痕未干,睫毛还是湿润的。
  他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弯腰把可怜的被子从冷如雪怀里慢慢拽出来。她不满地伸手拨弄了两下,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没什么力气,他又笑了,眼睛里是满满的宠溺。
  小东西喜欢抱着人睡觉,他们同床共枕的时候,她总是睡着睡着就钻进他的怀里,不是抱着他一只胳膊不放,就是抱住他的腰,认真说起来,那种姿势睡觉并不太能完全放松,但他却该死的喜欢。
  他拿了个枕头塞到她空虚的怀里,再替她盖好被子。她的小脸在柔软的枕头上磨蹭了两下,继续沉沉睡着。
  她一向不容易入眠,但也难以清醒,一旦睡着了,若不睡到自然醒,整个人就会迷迷糊糊的。
  真是个天生懒命的女人,如果让她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只怕光是每天一大早起床就会要了她的命。
  顾以默轻轻在床沿坐下,大掌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蒙胧的月光下,她的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细致的五官,小巧的下巴,近一个月的欢爱让她更是褪尽青涩,变得性感妩媚而妖娆。
  她是小小的,软软的、娇滴滴的女人,是男人心头最柔软的存在。
  五年来,他作梦也不敢想像可以这样一低头、一抬手就能把她拥进怀里。
  此刻她真的已经属于他了。
  多么不可思议。
  冷如雪忽然翻动了一下,背对他侧躺着。
  见被子又被她踢开,他苦笑着再次帮她把被子盖好。
  就是这样,即使「分房」他也不能安睡,这个小女人的睡癖不是普通的差。
  她的身子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陷进什么梦魇里,发出细微的啜泣声,他把她翻过来,才发现她又流泪了。
  他掀开被子,钻入被窝,把她揽进怀里,她果然立即舍弃了枕头而钻到他的胸前,啜泣声小了,泪水也不再流得那么急。
  「只是嘴上说说就已经哭得这么凄惨,如果真的让你做个小妾,做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妇,你还不哭死?」
  顾以默不禁叹息,咬了下她嫣红的唇,大掌克制住抚摸她身体的欲望,只是加重力气按摩着她的圆臀。
  「根本就没有这么大方,何必委屈自己?」
  只要抱着她,他就会忍不住冲动,胯下已经变硬。
  他认命地自我解嘲,「是不是你已经吃定了我,知道我无法拥抱别的女人,才故意说那些话气我?装得可怜兮兮的博取同情,其实呢,你是侮辱我的感情,你知不知道?」
  冷如雪往他怀里钻,小腿伸到他的两腿中间,正好磨蹭到他的坚硬。他低吼一声,在她的臀上拍打了下,她却不知死活地扭动起来,让他的巨大更加炽热。
  「该死。」这几日的分房而睡让他的欲望压抑到极点,现在温香软玉在怀,她又这么撩拨他,他想克制都来不及。
  顾以默有些粗鲁地脱去她的睡衣,意外发现她睡衣里没有穿任何东西。体内的欲火顿时狂烧,他叹息着咬住她胸前的丰满,大手抬高她一条腿,把炽热的烙铁缓缓送进她的体内。
  「小祸水,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搞得精尽人亡。」
  这也许是他们之间有史以来最温柔的交欢,他忍住激情,尽量缓慢地抽送,可是她的柔软又热又紧,让他几乎快要失控,最后只能小幅度地加速。
  冷如雪仍没有醒来,只是脸儿变得绯红,原本的啜泣变成细细的呻吟。
  夜正旖旎,空气里弥漫着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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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如雪发现自己作了个春梦。
  人家都说春梦了无痕,可是她醒来时,却觉得那梦境真实得可怕,柔软的私密处仍隐隐痉挛,灼热如焚烧过的感觉迟迟未消散,身上也黏黏的,确实曾流了许多汗。
  她懊恼地使劲拍打枕头,「冷如雪,你真不知羞耻,居然作这种梦……嗯……」
  一阵恶心感涌上来,她急忙跳下床,匆匆跑进浴室,抱着马桶一阵干呕。
  其实呕不出什么来,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难受得要命。
  待这阵翻腾慢慢平息后,她无力地打开水龙头,胡乱把睡衣扔进洗衣篮里,准备沐浴。
  当温热的水滑过全身,她才感到重新活了过来。当小手滑过平坦的腹部时,她忽然愣住。
  难道……
  她的月事似乎好一阵子没来了。
  推算起来,起码已经晚了将近半个月,而她之前的生理期一直很规律的……
  她又急忙摇头。不可能啊,虽然他没有使用可恶的小雨衣,她却一直有吃避孕药。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冷如雪的脑海里乱七八糟,草草吃了些早餐,便坐在落地窗前发呆。
  怎么办呢?
  要是顾以默再不肯理她,而她又有了小宝宝的话该怎么办?
  难道她要学顾妈妈,做个单亲妈妈?
  啊啊啊啊——真是越想头越大!
  可恶的男人,这都是你害的!
  「夫人,齐峻先生来访。」叶紫忽然兴奋无比地跑进来大声说,一直活泼但沉稳有加的小护士第一次这么失态,「齐峻耶,真的是他!」
  冷如雪也有些讶异,「快请他进来。」
  因为顾以默的忌讳,最近她都没有和齐峻有任何联络,难道他和子安又出了什么问题?
  「如雪,好久不见。」穿着米色休闲服的齐峻依然玉树临风,俊美得让人迷醉。
  「阿峻,我真想你。」冷如雪给他一个真心的笑脸,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张开双臂拥抱他。
  齐峻似笑非笑地收回自己已经展开的臂膀,耸耸肩,「你喔,还真的要为那家伙守身如玉啊?」
  「乱说话。倒是你,怎么突然想来找我?」冷如雪仔细观察他,看他并没有什么忧伤的表情,才放下心来。
  「没良心喔,如果我不来看你,你是不是就再也不见我们了?」齐峻摇摇头,道:「不是我说你,那个男人的独占欲实在有点过头,今天我还是向他三请四请才能进来的,其实我之前就来过几次,都被保镖挡在外头。」
  「啊?」冷如雪很吃惊,她一点也不晓得这件事。
  「我也知道他其实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很在意,可是我真的对女人无能好不好?你和他比较起来,我对他还比较感兴趣呢。」堂堂大明星色迷迷地笑着,「和子安比起来,他可是不同类型的美男子。」
  「你要是敢动他,小心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喔。」冷如雪一巴掌打掉他的绮念。
  齐峻呵呵笑起来,「他这座冰山啊,恐怕也只对你有兴趣而已,别人还没靠近,就先被冻坏了。」
  两人说笑了片刻,说起各自的近况,之后,齐峻收敛了戏谑的表情,「我这次来,算是谢谢你和顾以默的。」
  「嗯?怎么说?」冷如雪不解,谢她是天经地义,毕竟她帮了他和骆子安五年,可是关顾以默什么事?
  「这些年委屈了你,如雪。」齐峻认真地说。对于好女人来说,名声也很重要,但冷如雪为了他们不惜毁了名誉,他很感激,也很愧疚。
  「呵呵,都这么多年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冷如雪不以为意,那时候她以为往后和顾以默再也无缘,根本不拿自己当一回事了,能帮齐峻和骆子安也算是成人之美,看他们快乐,她多少也有点被救赎的错觉。》
  「你知道我心里曾经有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吗?」齐峻忽然压低声音。
  「什么念头?」冷如雪有些好奇。
  「如果顾以默不出现,我想等你心里的怨恨稍微减弱时,就让你和子安离婚,向你求婚。」
  冷如雪惊讶地张大了嘴,真的被吓到了,许久后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不是……」
  「是,我是,可是人类是多么复杂的生物?我以为自己不会爱上女子,偏偏你出现了。」齐峻笑得轻松,眼神却深沉,「好不好笑?我爱着子安,却又有了心理上的出轨,人心就是这么难以捉摸,不可信任。」
  冷如雪双手捂住嘴巴,还是难以置信。
  「幸亏顾以默回来了,哈。」他故作轻松地笑着,「否则未来还真是一个难解的局面,有时候假戏做久了也会成真呢。」
  「齐峻……」冷如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其实不管再怎么爱慕同性,人类延续后代的本能还是会不时作祟,我还是会渴望能与一个女人正常的恋爱,然后生育孩子。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他忽然举起双手,神秘兮兮地说:「千万别把这些话告诉子安喔,他知道了会剥了我的皮。」
  冷如雪笑了,心想,那只是一种歉疚与补偿心理的爱吧?
  性向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同志苦苦挣扎了。
  「至于顾以默,」齐峻叹口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世上真的就有那么厉害的家伙,只要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真可怕。」
  「怎么了?」冷如雪不解,顾以默到底如何可怕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说他?
  「为了不让你再担心我和子安的事,他买下了我所属的经纪公司,也把我放到他的底下。」
  「啊?」冷如雪更吃惊了。
  「厉害吧?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啦,并且严禁我以后再有任何绯闻,他会好好投资,找最好的剧本、最好的导演给我,就是不许我再找你,呵呵。」
  冷如雪已经说不出话来。
  或许顾以默真的已经厉害到她无法想像的地步了。 
  「还有,波克集团在台湾的投资公司已经组建完整,顾以默任命子安做总经理喔。」
  「耶?」意外还真是一个接一个。
  「你不会真的以为子安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吧?」
  「也不是,我知道他也是存心想搞垮骆氏,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其实他也憎恨着自己的父亲,只是我不知道他也能承担这么重大的责任。」冷如雪一直觉得骆子安不简单,但始终看不透他的能力极限在哪里
  「顾以默确实是个人物,可以不避亲,不避仇,他其实很讨厌我和子安的。另外,冷如风是副总经理,这个安排你还满意吧?不过骆凯旋恐怕就很难堪了,他的儿子和情敌的儿子最后居然成了同事,呵呵。」
  冷如雪一笑,耸耸肩,「上一辈的恩怨我已经不想计较了,我想,我的两位哥哥也不会再计较的。」
  这样也好,大家都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过往的恩怨就一笑置之吧。
  而促成这一切的,却是顾以默这个外人。
  冷如雪的心微微发疼。
  顾以默,为了她,他到底是如何的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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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冷如雪抱着枕头,敲了敲客房的门。
  门打了开来,嘴里叼着烟的顾以默有点意外地看着她,「你……」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啦?」冷如雪更惊讶。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抽过烟,两人接吻,她也没嗅到过他嘴里有烟味啊。
  顾以默耸耸肩,侧身让她进来,「很久了,只有心情烦躁时抽一、两根。」
  「一、两根?」冷如雪指着床头那已经被烟屁股堆满的烟灰缸,生气又心疼,「你不要命了吗?」
  满房间的烟味,呛得她连连咳嗽。
  顾以默迅速打开窗子,可是外头的空气太冷,他皱了皱眉,回身拉住她,把她带离客房。
  「我没关系,我要和你一起睡。」冷如雪挣扎着。
  「回我们的房间。」顾以默干脆打横抱起她,直接回到主卧室。
  他把她放在大床上,自己迅速进浴室刷牙,洗了个战斗澡,把所有的烟味都洗掉。
  当他一身清爽地回到床上时,冷如雪主动投进他的怀抱,才知道在这些她没有看到的细节里,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的呵护她。
  「以默,我们讲和吧。」她鼻子酸酸地哀求,「不要再冷战了好不好?
  「好。」他向来对她的撒娇没办法。
  「我知道我说愿意做情妇这句话让你生气,你觉得我不信任你,不尊重你的忠诚如一,也不自爱,不尊重我自己。可是,你也要体谅我说这样的话时,其实也已经痛得心都碎成无数片了啊。」
  她抱着他的腰,越说越委屈。
  「也许你会说,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你可以放弃波克集团,可是我不要你这样,我知道你是有抱负也有能力的男人,你喜欢这份挑战。虽然当初你是为了我才不得已回到父亲身边,但是现在你是真心喜欢上这份重任与挑战,我不能自私地再让你因为我而放手,以默,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他怎么不懂?就是因为太明白,他才对她又气又怜。
  「虽然你每天工作得很疲惫,但我看得出你眼睛里流露出的成就感与快乐,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这份工作的,男人一向把事业看得很重,不是吗?」
  顾以默刚想辩驳,冷如雪却伸出小手盖住他的嘴唇。
  「先听我说完。冷氏在台湾也许算是不小的企业,但和波克集团比起来简直天差地远,收购它根本对你的事业没有帮助。你二十岁时才回到段家,但也让其他原本以为可以继承家业的人恨你入骨吧?你一定曾遇上种种困难,但我却什么也帮不上你,反而给你制造那么多麻烦,我也会有罪恶感的。你父亲会想让你与石油公主联姻也无可厚非,起码证明了他确实对你寄予厚望,真心想让你继承他的位子。」
  顾以默叹息,这个心思伶俐的小女人,原来把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
  「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所以才说想做你的情妇,虽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确实没有半点谎言。」
  顾以默冷哼,「可是我不会感动的。」
  冷如雪笑出声,撒娇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是!是!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说那种傻话了,我相信你,相信你会给我最完整的幸福与快乐。你在我心里啊,简直比天神还厉害、还圣洁。」
  「够了,再说下去我就不是人了。」他终于露出这几日以来第一个笑容。
  「以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喔,不过也许是坏消息也说不定。」
  「什么消息?」
  冷如雪拉起他的手放到她的小腹上,「这里,有个小生命了喔。」
  今天她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定无误,而且,她的体内没有一点点避孕药的成分。
  顾以默微笑。其实叶紫早就告诉了他这个喜讯。
  「你啊,要不要对我坦白些什么呢?比如什么时候把避孕药换成了维他命?」
  「我坦白……」他吻住她,慢慢地把她压在身下,分开她的双腿,迫不及待进入。「用我的身心作最诚实的坦白。」
  「唔……色狼……嗯……医生说了,要小、心……」
  「是,我会很小心,很小心,我的……」
  我的火儿,我的最爱,我用一切夺回来珍藏着的女人。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的你,终于完完全全成为我的了吗?


  第十章

  第二天一大早,冷如雪就被从床上拉了起来。
  她困倦地揉着双眼,不满地抱怨道:「你不是要去上班吗?别管我啦。」
  顾以默却把她抱入浴室,帮她梳洗一番,把她的长发编成辫子再高高盘起,然后再将她带往衣柜前,挑了件最厚的毛衣和长裙替她穿上,最后再为她裹上裘皮大衣,围上围巾,戴上手套。
  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摆弄,冷如雪热出了一身汗,也终于清醒过来。「做什么呀?会热死人的。」
  她就算要出门也会坐车子,车子里也有暖气,就算现在是寒冷的冬天,也用不着穿这么厚好不好
  「到了纽约你就知道有多冷了。」
  「纽约?」她茫然地睁大眼睛,忽然想起今天已经是除夕的前一天,「呀,你要带我去纽约?」
  「不然呢?把你自己丢在家里,让你当个可怜的小怨妇?」顾以默拉着她的手下楼,「时间快来不及了,到飞机上再吃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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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
  段家的司机约翰打开林肯房车的车门,诧异地看着新主子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名女子坐进去
  女子被裹在柔软的裘皮大衣里,只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也许是晕机,也许是时差的关系,她正沉睡着,脸色有些苍白。
  顾以默的动作很轻,连关上车门都尽量不发出声音。
  约翰尽量专心地开车,却忍不住从后照镜偷看一眼少爷和他怀里的女子。那女子有着东方的神秘气质,也有着东方女子的小巧玲珑,是他这个身高体壮的黑人所不了解的人种。》
  段家的两位小姐是混血儿,个性也属于西方人般热情奔放,和这名纯粹的东方女子完全不同,她看起来就像个玻璃娃娃,一碰就会碎掉呢。
  看少爷对她这么呵护,那么一定是他深爱的女子,可是,家里还有位石油公主等着他呢!
  今天是华人传统的除夕夜,就如同西方的圣诞夜一样隆重,那位石油公主更刻意前来一同庆贺。
  据说除夕夜是全家人团聚的日子,过去段家从未邀请外人来家中,而老主人允许石油公主洁西卡·霍尔参加家人的聚会,其用心不是不言而喻吗?
  段家的人都已把霍尔小姐当成少夫人看待。
  这下可好,少爷却带着一名女子回来,有好戏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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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默抱着冷如雪走进屋里时,原本热闹的大厅里顿时变得沉寂。
  大太太、二姨太、三姨太以及大小姐正在打牌,二小姐和洁西卡在一边观看,段长庚则坐在主位上抽烟看报纸,而大少爷和三少爷正喝着红酒闲聊,这些人原本都正等着顾以默回来吃年夜饭。
  大少爷是二姨太的儿子,三少爷是三姨太所生,顾以默则居中。
  这是个有着奇妙生态的家庭,在全球几乎都宣导一夫一妻的现在,正室还和妾室同住一个屋檐下,有种畸形的平衡感
  看到顾以默怀里竟然有个女子,而且还是这样堂而皇之地抱进来,几个女人神色各异地迅速瞅了洁西卡一眼,眼里有怜悯,有同情,也有点幸灾乐祸。
  洁西卡原本笑得灿烂,此时立即收敛了笑容,站直身子,直视着段天磊——她心目中的理想男子。
  他英俊而高贵,冷峻而有着神秘的气息,和她以前交往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而且他洁身自爱,据说回到段家的这五年从没闹过什么绯闻,而且他能力卓绝,仅仅五年的时间就继承了总裁之位,让大少爷和三少爷十几年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这样的男子,却矛盾地充满了神职人员的禁欲气息,性感至极,让她每次见到他都恨不能扒光他的衣服。
  他越是冷漠,她越是渴切;他越是拒绝,她就越想征服。
  追求男人,她一向不屑动用家族背景,可是这次她却用上了,不惜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得到他。
  她以为她就要成功了,成功地踏进了段家的门槛,可为什么此刻他却抱着一名陌生的年轻女子走进门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嚣张?
  这好像当面赏了她一记耳光,笑她的自作多情,笑她的不自量力,连一点点情面都不给留她。
  洁西卡知道段天磊是二十五岁,有正在交往的情人也是正常的,如果没交女朋友那才奇怪,问题是当段家决定和霍尔家族联烟之后,他不是应该像其他上流社会的男人一样,把情人转到地下,给未来的正室一点面子吗?
  精明强悍如他,应该明白一旦得到她,会拥有怎样强大的后盾,可以帮他坐稳集团继承人的宝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辛苦异常地爬上了这个位子,仍还是不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挤下来。
  然而顾以默只是简单地朝他们点点头,便迅速抱着冷如雪上楼。
  见状,洁西卡既恼怒又心痛。
  他甚至连一个解释都不给她,就这样把一个「外人」带进段家!
  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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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默把冷如雪放在床上,看着她憔悴的脸色,他很心疼。
  冷如雪晕机,但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又不能随便吃药,只好强忍着,吐得一塌胡涂,难受得眼泪流不停。
  快抵达纽约的时候她才稍微好转一点,但她昨夜就没睡好,之后又这么早起,再加上这趟长途旅程的折腾,终于撑不到下飞机就昏睡过去,回长岛的一路上也一直睡着。
  这样也好,他本来也不想让她和他的家人面对面。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在纽约市内另有一栋别墅,但今夜必须带她回段家,这是一个宣告,也是他的表态
  这个总裁之位他现在确实还没坐稳,他另外两位兄弟甚至姊妹们都各有自己的势力,他还不能一一清除,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各种关系,这时候不适宜与段家所有人正面冲突。
  冷如雪只要沉睡就足够了,否则她会受到太多冷言冷语。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
  顾以默起身开门,不意外地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父亲。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段长庚神色严峻地说。
  「是,到书房去吧。」
  段长庚瞥了一眼他身后床铺上的人儿,「她就是当年把你甩掉的冷氏千金?」
  「是。」
  「男人该有男人的骄傲,不允许被女人抛弃,既然你已夺回她,证明了你的能力,又何必把她带回家里来?随便怎么安置在外头都好,放在台湾,偶尔回去临幸一下也足够了。」
  「爸,」顾以默啼笑皆非,「你忘记妈是怎样骂你的吗?」
  你是个狂妄自大风流无度不知尊重为何物不知爱情是什么的沙猪!
  一想到那个瘦小的女子震怒地骂着他的模样,段长庚就很生气。
  那个小女人是他此生的败笔,偏偏她养出来的儿子又是如此杰出,让他不想放开。
  「女人家懂得什么?只知道爱呀恨呀的,没什么出息。」段长庚哼了一声,藉以掩饰他的心虚。「男人必须以事业为重,有了自己的王国才能笑看天下,那些女人才肯死心塌地跟着你,如果你一无所有了,你看冷如雪还要不要你?」
  「要。」顾以默坚定地回答,「事实上,她巴不得我放弃段家的一切,跟她在台湾过平民生活。」
  段长庚嗤之以鼻,「说得比唱得好听,等她真的过着三餐无以为继的日子,就不会再这么高姿态了。」
  「即使离开波克集团,我也不会让她过苦日子的,你知道我能做到。」顾以默淡淡地回答。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相信父亲也清楚。
  「你这是威胁我吗?」段长庚大怒,「如果我不承认她,你就要为了她而抛弃家业?」
  「我不想威胁你,我知道你重视我,我现在的位置不稳,确实也需要点时间来稳固情势,但是,我不想重蹈你的覆辙。」
  「什么意思?」
  「当年你与大妈联姻,确实得到一些益处,让你从其他叔伯的手里夺回大权,坐稳高位,可是你也长达十几年受制于大妈的家族,不是吗?否则哥哥和弟弟也不会在十岁之后才被正式纳入家门。你重男轻女,想要男孩子,却不得不让他们在黑暗里度日,为什么?」
  段长庚皱眉,这是他一生最大的无奈,被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戳中要害,让他又气又恼,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爸,我妈决定要结婚了。」顾以默突然转移话题。
  「什么?」段长庚很吃惊。
  「柳叔叔追了她七年,一直不离不弃,两人虽然原本说好只要相伴,但是最终还是决定结婚。感情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希望用各种方式加以维护和肯定,这包括法律和世人的眼光。」
  段长庚无语。
  那个小女人是唯一拒绝过他的,也因此在他心里有最特殊的地位,他没想到她真的决定与另外一个男人携手共度余生。
  「你不能给她,也不肯给她的,柳叔叔全部给她了,爸,你要祝福她,不要搞破坏。」顾以默知道父亲的大男人主义又开始蠢动了。
  段长庚苦笑一声,似乎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已经分开二十五年了,我还有什么资格破坏?」
  「妈希望你也别破坏我的感情事。」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她管得还真宽!现在你是我的儿子!」
  「我是她养大的,她希望我幸福。」
  「难道我就不希望你幸福吗?」
  「只要你答应我和如雪在一起,我就会幸福。」
  「臭小子!」这死小子的口才比他预料的还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不时设个陷阱害他跳下去,让他有苦说不出。 
  「爸,如雪怀孕了。」
  「真的?」段长庚睁大了眼。到他这个年纪,风流已成昨日黄花,含饴弄孙的渴望倒越来越强烈。
  「千真万确。」刚开始他确实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可是当她主动抛弃小雨衣的时候,他就认定了这个女人,第二天就把给她的避孕药换成了维他命。
  段长庚犹豫了起来。
  「爸,我不会在这个非常时期要求与如雪结婚的。」顾以默知道父亲的为难与自己的处境,「再给我两年时间好吗?我保证把一切都做好。」
  「如果做不到呢?」
  「那就任凭你处置。」
  「包括和洁西卡结婚?」
  「是。」他不能给自己留后路,所以誓死也要成功。
  「好,我就再给你两年时间,反正你还年轻,两年后也才二十七岁。」段长庚也想看看儿子的极限在哪里,是否能够单凭一己之力坐稳波克集团总裁的位子。
  「谢谢你。」
  段长庚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儿子,我终究站在你这边。洁西卡那里,我先帮你挡着。」
  而且他欣赏这个儿子的执着,那是他所没有的,也许正因为儿子拥有自己没有的深情与执着,所以才比他更强悍吧?
  人类会因为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而强大,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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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如雪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到段府一游。
  她是在顾以默的私人别墅里醒来的。
  一睁开眼就看到叶紫,她惊讶地眨眨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台湾。
  「夫人,你醒了?」叶紫惊喜地看着她,「你这次睡了好久,先生好担心喔。」此时都已经是中午了呢。
  冷如雪看向窗外,揉揉眼睛,慢慢坐起身。
  叶紫赶紧拿来睡袍给她披上。
  她狐疑地看看叶紫,「除夕夜呢?」
  「被你睡过去了。」叶紫调皮地笑道。
  冷如雪的孕吐不严重之后,就变得很嗜睡。
  「真遗憾,我还想见识一下外国的除夕是不是与众不同呢。」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你怎么也来了?不在台湾过年吗?」
  「我爸妈离婚了,各自重组家庭,我也是孤家寡人喔。」叶紫笑得轻松,语气里却带着淡淡的苦涩。
  冷如雪伸出手臂抱住她,拍一拍,「你以后就叫我姊姊吧,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谢谢姊姊。」叶紫鼻子有点发酸,「姊姊,你和先生真是天生一对。」
  「喔?你也看出来了?」冷如雪甜蜜地笑起来,只要别人说她和顾以默有夫妻相,她就会幸福得像飞上了天。
  「你们都是善良好心的人。」叶紫点点头。「先生说,等你生产之后,身体养好,就送我去纽约的高级护理学校进修,如果我不想再回台湾,他会帮我在纽约找到安稳的工作。」
  「那太好了。」冷如雪放下心来,「我老早就想对他说,我哪里需要你天天服侍?」
  「那是因为先生疼你。」叶紫俏皮的吐吐舌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如果我以后的男朋友能有先生十分之一的好,我一定对他死心塌地。」
  「呵呵……」冷如雪笑了,戳戳她的脸,「那你可不许打以默的主意喔。」
  「姊姊!」叶紫生气地喊着,「先生听到你这样的话会气死的。」
  冷如雪做了个鬼脸,「那家伙啊,就是太过严肃。」
  「难道不严肃,整天拈花惹草就好吗?」叶紫也知道冷如雪常常是一副不在乎什么的个性,否则也不会那样大方地和骆子安、齐峻闹绯闻了,真怕她有一天又惹火了先生,两人再次冷战。
  说起来,他们两人每次冷战,都是冷如雪惹的祸。
  其实在叶紫心底,还真是有点为顾以默抱屈呢。
  不过啊,这种话她自然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因为顾以默小心眼得要命,只要发现身边的女人对他表现出一点点好感,他就立即把人家判死刑,踢得远远的,绝不允许对方继续在他身边出现。
  瞧,他一回到纽约,她就听说苏珊小姐被调走,不再是他的特别助理了。
  所以罗,冷如雪实在是个令人羡慕的幸福女人,就怕她不知惜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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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如雪的肚子迅速大起来,八个月就像人家十个月足月那么大。
  天气正热,她穿着孕妇装,在庭院的树阴下散步,心情有点忧郁。
  没错,她患了产妇忧郁症。
  起初当她的肚子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时,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医院检查后发现居然是双胞胎。
  隔了一个月,她觉得即使是双胞眙,肚子也大得有点离谱,再次去检查,才发现在双胞胎后面还躲了个小孩,那时快把她吓坏了,三胞眙耶!
  妇人生产时是很辛苦的,在古代,光是生一个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虽然医学发达,但她可是一次要生三个耶!
  到时她还会有命吗?
  冷如雪的肚子比别的孕妇大,顾以默似乎比她还紧张,除非必须去公司处理重要的事,他都在家里陪着她。
  可是她却渐渐觉得不耐烦。
  因为她知道自己变丑了,身材严重走样,脸上更是多了几个妊娠期的黄斑,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消失,害得她现在都不敢照镜子,只要想到自己变得很苍老、很丑陋,她就忍不住想哭。
  男人是喜欢年轻美女的好色动物,如果她成了黄脸婆,顾以默会不会变心呢?
  而且他们好久没有性生活了,因为她这位孕妇太过特殊,让顾以默担心得要命,就连她主动要求和他恩爱,他都会拒绝。
  据说妻子怀孕时是男人最容易出轨的时候,顾以默会不会在外面摘野花呢?
  呜……
  真是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冷如雪走着走着又开始掉眼泪,她真是讨厌极了这种日子。
  为什么是女人怀孕啊?每月一次的月事已经让女人受尽折磨,想成为母亲又要承受十月怀胎的痛苦,而男人却在女人受尽痛苦的时候在外面寻欢作乐……
  呜……这个没天理的世界!
  「又在哭什么?」一道浑厚而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然后她就被拥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满心的酸楚顿时化成委屈,冷如雪转过身扑进他怀里呜咽,「讨厌你,讨厌当女人,讨厌怀三个宝宝,讨厌不能做爱做的事,讨厌变得好丑好丑的样子,呜……」
  顾以默啼笑皆非,孕妇的情绪啊,真是没有丝毫道理可讲。
  「是,我讨厌,那下辈子我来当女人。」
  「不要,我才不要当女同志呢。」
  「那你就变成男人啊。」
  「当男人好累啊,要赚钱养家,想想都辛苦。」
  你也知道当男人其实也不容易?顾以默不由得失笑。
  「喔?难不成你要当小白脸?」
  「呜……反正好讨厌,什么都讨厌。为什么不是男人怀孕呢?那时候我一定会很温柔、很温柔地照顾你。」她异想天开地道。
  「那真遗憾,据说现在的科技还达不到这种水准,满足不了你的要求。」
  「呜……啊!以默!」冷如雪忽然大喊,「快……快……我好像要生了!」
  身下一阵湿濡,她肚子太大,怕是要早产了。
  顾以默脸色苍白,急忙拨打手机,同时教叶紫过来帮忙。
  老天!孩子怎么会说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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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时后,经过剖腹产,三个小宝贝顺利降临人间。
  顾以默握着冷如雪的手,根本不去管那三个小东西,他只是看着她,有点哽咽。
  冷如雪刚打了一场生死之仗,虚弱地望着他,微微地笑着。
  一枚造型简约,花纹典雅的白金戒指套上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头没有华丽的钻石,也没有其他任何宝石,只是一枚单纯的戒指。
  冷如雪惊讶地看着,发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也戴着同样的戒指。
  顾以默的唇落在她的手指上,然后以让她此生最陶醉的声音轻语。
  「火儿,你是我的妻。」


  尾声

  一年多以后。
  顾以默的私人别墅里,三个活泼的小鬼头正在草坪上奔跑,他们步履蹒跚地追逐着一个皮球,笑得好开心。
  两名保母在不远处看着,不敢移开目光。三个小鬼皮得要命,一不小心就会跑得不见人影,不好好看着可不行。
  冷如雪坐在树阴下的藤椅上,身前的圆桌上放着笔记型电脑。她正忙着搜集资料,为一个网路游戏的爱情脚本而绞尽脑汁。
  这是她很久以前就做的工作,庞大的游戏脚本由专门的团队负责,而她只负责里面小小的爱情支线。
  叶紫问她何不写小说,她却说只喜欢这样的工作,更有成就感。和许多人合作,虽然她只是里头一个小小的螺丝钉,但这种合作完成的满足感让她觉得不会远离人群,哪怕只是通过网路沟通,也让她很快乐。
  当然,三个皮得要命的小鬼也让她很快乐。
  骆子安和齐峻原本要认其中一个当干儿子,她不舍得三个小鬼分开,干脆把三个都给他们当干儿子,赚来大笔奶粉钱
  前几天,她和顾以默登记结婚了,成了名副其实的顾太太。
  不,身分证上是段太太。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以默是她一个人的以默,以后除了她,不会再有人叫他这个名字,而段天磊则是闻名天下的青年才俊,短短两年,他带领波克集团又跨入新的里程碑,让世人瞩目。
  可是不管是顾以默也好,段天磊也好,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丈夫,她此生的最爱。
  难怪叶紫总说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呢。
  「夫人,有位霍尔小姐来访。」一名女佣走过来道。
  「洁西卡·霍尔?」冷如雪皱起眉。事隔两年了,这位石油公主还没放弃吗?
  「是的。」
  「请她进来。准备咖啡。」
  「是,夫人。」
  之后,款款走进大厅的洁西卡让冷如雪目瞪口呆。
  倒不是因为她长得太美或太丑,这位典型的美国女子有着动人的容貌,让冷如雪惊讶的是她居然挺着个大肚子,就像她一年多前的模样。
  洁西卡居然怀孕了?
  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
  冷如雪不敢想,她只觉得手脚冰凉,眼前发黑。
  「请坐。」她以最大的自制力让自己脸上露出微笑。
  「听说你们登记结婚了?」洁西卡开门见山地说。
  「是的。」冷如雪看了看手上的戒指。
  这还是当年那枚白金戒。
  登记结婚时,顾以默买了很大、很精致的钻石戒指给她,但她还是觉得这一枚更舒适,所以继续戴着它。
  「也许我该认输。」洁西卡叹息,神情有点落寞,「两年前,我作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身分逆转,你拥有了段夫人的身分,而我却成了见不得光的存在。」
  冷如雪的一颗心直直落入冰冷的谷底。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霍尔小姐,你在开玩笑吧?」冷如雪挺直了背脊逼视着洁西卡,想从她的表情里寻找说谎的迹象。
  「我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吗?我可是霍尔家唯一的公主!」洁西卡高傲地回道。
  冷如雪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有什么话请你直说吧。」既然这样,不如一切坦白。
  「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告诉你,我也有了段天磊的孩子。」洁西卡轻描淡写地说。
  仿佛轰的一声,冷如雪脑子里像爆炸一般,让她久久无法说出一个字
  洁西卡看着她受到打击的样子,狡黠地笑了起来。
  「我不相信……」冷如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我不相信,以默不是那种男人,不是……」
  除非出差,他每晚都会回家,自从她的身体恢复之后,他又变成了热情的野兽,这样的他,怎么会背叛她?
  不!她的以默绝对不是这种男人。
  「霍尔小姐,我不知道你的来意到底是什么,除非以默亲口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否则我绝不相信他会背叛我。」冷如雪直视着洁西卡,显得十分坚定。
  洁西卡目光一转,正要再说些什么,顾以默已经走了进来。
  「洁西卡,把你肚子里那玩意取出来。」他脸色铁青,否则我会告你毁谤以及妨害家庭。」
  见冷如雪惊讶地看向他,他走过去,摸摸她的头。
  「方才洁西卡刚到,叶紫就打电话通知我了。」
  冷如雪对他暖暖的一笑,不再有任何怀疑。
  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的模样,洁西卡啧啧两声,从外套下面拿出一个半圆型的抱枕,「我只是有点不甘心,你一直拒绝我,我倒想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也对你这么信任。」
  「你得到的答案呢?」顾以默冷声问。
  洁西卡耸耸肩,「她不是太自信,就是太愚蠢。」
  冷如雪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她的男人不是那种风流的个性。
  洁西卡走到她面前,仔细打量她一番,才认真地说:「我认输了,但不是输给你,你在我眼里根本微不足道,我是输给段天磊,我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男人,哪怕我这样一位石油公主甘愿做他的地下情人,他也拒绝。」
  冷如雪抬头看着脸色依然难看的顾以默,伸手抱住他的腰,蹭了蹭。
  「你要好好珍惜喔,不然随时会有许多女人很乐意抢走你的位置。」洁西卡一甩波浪长发,潇洒的离去。
  「以默……」冷如雪抱紧他,「我好感动喔。」
  「怎么感谢我?」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喔,男人本就该忠于妻子,我说感动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顾以默失笑。
  就是这样,在别人眼里也许是荣宠,对她来说却是天经地义。
  也因为这样,他才这么爱她,这么宝贝她。
  而这些,是那位石油公主绝对不会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