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22
乐颜:海龙之怒 下
第六章
一场危机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暂时过去,因为以陈信靖为首的人还是满脸的不甘心,他们甚至担心只要有女人在船上,前方一定会有更大的灾难等著他们。
虽然云飞渡可以带著自己的女人出航是最早就订下的规矩,但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做,大家也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甚至认为爷根本就不可能要女人上船,哪里会想到平空杀出一个水半夏,竟然就让爷甘愿为她破了例。
想想整件事情都不对劲,水半夏一定有问题。
但船员们只是心里不满,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在云飞渡的身体好转之前,他们也不敢再提赶水半夏下船的事。
*** *** ***
“他是个笨蛋。”在甲板上吹著海风,忙里偷闲跑出船舱的水半夏看了看身旁的严峻说。
“为什么这么说?”严峻微笑的问。
他总是在微笑,虽然笑容让他原本就清秀的面容更显好看,却总是让水半夏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就算为了救我,也可以想想别的法子吧?这样惩罚自己,如果他真的有了万一,被独自留下的我该怎么办?”虽然一直口口声声责骂著云飞渡,水半夏心底的惶恐却比任何人都深。
“不用担心,他做事一向有分寸,真觉得危险,他自己会爬上来的。”严峻依然微笑著。
水半夏哼了一声,“这就叫‘先声夺人’吧?”
在那些船员行动之前,先把自己处罚了,让他们无话可说,慌乱之中也无暇再提及水半夏的事。
“哦?懂得不少喔。”严峻温柔的双眼终于有了一点惊诧。
“我很喜欢听海盗的故事,小时候爷爷都会讲海盗的故事给我听喔,所以对海盗们的伎俩也算知道一些。”水半夏趴在船舷上,看著汪洋大海,“真难以想像,我现在也登上了远洋舰队,还认识了他……”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才上船的吧?”严峻感到好笑地问。
“一半一半。一半是为了见到严大哥,一半是为了见见传言中的海龙神。”水半夏的目光越来越温柔似水,“我没想到他是这么孩子气的男人。”
孩子气?
严峻很想昏倒。
如果有人知道传说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海龙神被一个小女人评论为“孩子气”,大概也会想昏倒吧?
“如果他不这样做,我会怎么样?”水半夏转头看著严峻。
“被浸猪笼,然后抛下海。”严峻答道,“这是海上的规矩。”
水半夏不语,好半晌才幽幽地叹息。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女人才可以自由登船?”
严峻也不能回答。
“严大哥,我认真问你一件事喔。”水半夏忽然又提振起精神。
“什么?”
“关于酒。”
严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要回到这个话题上。“你最好去问本人吧。”
“对于他来说,我觉得酒似乎是个比女人更禁忌的话题,问他也许会伤害他,让他记起不好的回忆。”水半夏对著严峻笑了一下,“所以,还是问你啰。”
“你很聪明。”严峻盯著她许久,才突然发现什么似的说:“是不是从一登船,你就笃定了不会被处死?”
水半夏点点头,“可是被那混蛋逼著跳海时,我还是慌乱绝望了一下。后来他跳下来救我,我就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怕了。”
没有什么理由的分析,也想不出什么原因,但当被那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抱住时,她就是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用再害怕了。
“为什么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因为我留在陆地上也要被送入皇宫,皇宫里住著一只大老虎,舰队上有一条海龙,但是我比较喜欢海,也喜欢龙,如果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不如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里。”水半夏的目光再次变得幽暗。
严峻叹了口气,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有谋略,有胆识,原来水半夏真的不像她的外表那样简单。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那个复杂的男人吧!
“酒是他的禁忌,所以大家才那么害怕。”转回刚才的话题,严峻微微皱著眉头说。
“为什么?”
“我们只见过他喝一次酒,那是船上第一次遇到海盗,死了十八个人,当时我们的船队也仅仅六十人而已。他喝了酒,一言不发,然后只身闯进了海盗霸占的小岛上,一整夜的时间,我们不准靠近那里,但是眼看著小岛四周的海面都被染红了。回来时,他依然面无表情,眼神却恐怖至极,宛如被修罗附身。三天之后他眼中的杀气才渐渐消散。”
水半夏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了。
“所以我们都知道他不能碰酒,否则就会变成一个疯子。这一次你没有真的下不了床,也算一个奇迹了。”
“可……为什么会这样?”水半夏犹疑地问。
“这……我只知道,因为酒,他伤害了‘白玉京’的一位兄弟,那是他最信任、最喜欢的人,所以从此他碰到酒就有这种激烈疯狂的反应。至于细节,如果他将来愿意告诉你,还是等他自己说吧。”严峻叹了口气。
“等……等等,你刚才说到‘白玉京’?”水半夏惊讶地拉住他问。
严峻点头。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的那个‘白玉京’?”
严峻再点头。
“云飞渡居然和‘白玉京’有关系?”水半夏简直不敢置信,她一直觉得海龙舰队和一般战船或商船、渔船都不同,原来和惊天大盗“白玉京”有关联。
“他是‘白玉京’的五爷。”
“啊?!哇!”
严峻若有所思地看著水半夏,“但是他从来不回‘白玉京’,总是独自在海上漂流。虽然他很想回去。”
水半夏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微笑的对严峻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尽量努力的。”
*** *** ***
水半夏回到船舱的时候,守护在门口的辛右送给她一对白眼。
“右右,眼睛坏掉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开点药?”水半夏捏捏他的小脸,全然不理他发怒的表情,“姊姊可是半个大夫喔。”
“才、不、要!”辛右辛苦拍打掉她可恶的手,“你一定会在药里下毒,害我再也看不见。”
“咦?你怎么猜中的?”水半夏故作惊讶地看著他,“右右好厉害喔!”
“啊?你真的要这么做?好恶毒!爷不会饶过你的。”辛右面部扭曲地低声咆哮,像个发怒的小豹子。
“右右,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吃醋才看我不顺眼?”水半夏双手交抱胸前,上下打量著辛右。
“谁……谁跟你吃醋?”辛右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水半夏心底狂笑,脸上却依旧装得正经十足。
“是这样的,我听说许多在海上行船的人呢,因为长年没有女人,可是又不能不解决那个什么身体问题,就往往找男人解决,不知道你们的爷有没有抱过你啊?咱们的右右真是漂亮的孩子呢。”水半夏再次捏捏辛右的小脸。
这下连辛左也开始面部抽筋,他们的船主夫人还真是爱恶整辛右,看来自己这个倔强的弟弟以后灾难多多了。
“你闹够了没有?给我滚进来。”舱房里传出男人的咆哮。
辛左和辛右立即一脸的胆怯,立正站好。
水半夏噘起嘴巴,皱了皱眉头,在门口又转了几圈,才百般无奈地硬著头皮走进去。
自从两人发生关系后,她突然有些怕见他,总是心头小鹿乱撞。
明明感到很害羞、很羞耻,心头却跳跃著欢快的节奏,脑海里总会浮现一些令人脸红的画面。
她觉得自己变得和这个男人一样色。
“以后再胡说些有的没的,小心我让你下不了床。”半坐卧在床上,手里拿著羊皮卷宗的男人低声道。
水半夏撇撇嘴巴,在舱房里四处磨蹭,就是不靠近床铺。
云飞渡也不理她,只是认真看著手中的卷宗。
水半夏在桌案前坐下,趴在案上偷偷打量他,浓眉,长睫,高挺鼻梁,薄唇,线条刚毅的下巴,脸上还有青色的胡碴,那是海上男人刚硬俊朗的美,那副身体更是性感得没话说……
云飞渡忽然抬头看她,她一时心虚,脸儿顿时绯红。
“如果想做坏事,就乖乖过来。”云飞渡又低下头,若无其事地说。
“谁……谁想了?”水半夏笨拙地反驳。
云飞渡低声一笑,不理她。
过了一会儿,还是水半夏自己挨了过来,见他不动如山,只好自己掀开被子钻进去,用脚阳了踢他的腿,“好点没有?”
她给他按摩推拿了好多天,自己的手指都快报废了。
“你不给我暖被窝,怎么会好?”云飞渡终于放下卷宗,低头看她。
明净清秀的小脸,颤巍巍的长睫毛,嫣红的双唇,秀色可餐。
嗯,仔细看的话,她也是个可爱的小美人。
“哼。”水半夏翻了个身,背对著他。
云飞渡也慢慢地滑到被子里,从背后拥住了她,水半夏的身体一僵。
男人的大手在她的腰际留连,手掌粗糙,酥酥麻麻的触感。
“笨……笨蛋,你都这样了……要禁欲!”水半夏觉得自己的嗓音变得怪怪的。
男人把她的身体翻转过来,让两人面对面。
英俊硬朗的面容近在咫尺,炽热的呼吸落在脸颊上,水半夏心头一悸。
云飞渡深邃的眼神好迷人。
她正看得痴迷,云飞渡吻了过来,她象征性地闪躲了一下,但随即就沉醉在男人温柔的吮吻中,两人唇舌交缠,如此温情缠绵的吻让水半夏情不自禁,不由得伸手抱住了男人的颈子。
“真的要禁欲吗?”云飞渡好不容易才结束这个吻,声音喑哑地问。
“你……”感到他的下身正顶著自己,水半夏连声音都变软了。
“小亲亲,新婚燕尔,你怎么可以狠心让我禁欲?我会憋出病来的。”
“唔……”水半夏被他压在身下,感觉自己被一具滚烫的躯体严严实实覆盖住,她的小手本能地搂紧他,可是脸却红得发烧,“你……身体明明不方便……”
“那里方便不就行了?”为了让她感受自己的生机勃勃,云飞渡更加贴近她的下身。
“你……好色……”
“到底谁好色?是谁刚才还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云飞渡咬著她的耳垂呢喃,让水半夏一阵晕眩。
她的唇再次被强势地占据,她的身体不知所以地沉沦,被本能驱使著,被身体的渴望驱使著,她开始主动迎合男人的爱抚。
当自己的双腿被分开,男人的腿半跪在床上抵进她时,觉得哪里有些异样的水半夏猛然睁开眼睛,看著男人活动自如的腿,“你……”
“怎么了?”
“你……骗我!啊……”水半夏呻吟出声,忍不住用粉拳捶打男人宽厚结实的背,“害我担心那么久!”
“如果我的身体真那么差,在海水泡一会儿就没用了,还怎么混船老大?”云飞渡喘息粗重,背上布满了汗珠。
“你……坏蛋!坏蛋!”水半夏生气地咬住他的肩头。
“这是苦肉计,还不是为了你?”云飞渡低吼一声,猛然勒紧她的纤腰,“还是你真的想‘死’在床上?”
“啊呜……你……下……下流……”男人下流的情话奇妙地挑逗刺激了水半夏,让她失声尖叫,死命抱住男人。
云飞渡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抱紧她,像对待可爱小动物一样在她脸上啄了几下,“好吧,念在你为我辛苦按摩好几天,这次就先这样饶了你。”
水半夏哼了一声,钻进男人的怀里,再也不肯起来。
愉悦的余韵久久不散,让她舒服地哼唧两声,就抱著男人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云飞渡拿起旁边早已预备好的湿毛巾将两人清理干净,再低头,才发现可爱的小松鼠已经呼呼睡著了。
这几日,担忧连带著惊吓,她也受尽了折磨吧?原本就小的脸蛋更是小了一圈,但总还是显得很有精神。
也许当初就是因为她旺盛的生命力吸引了自己?
凝视著怀中的小女人,云飞渡的眼神变得温柔似海。
*** *** ***
藉著腿不便行动的名义,云飞渡赖在床上不起来。
他翻了个身,怀中空荡荡的,那个柔软可爱的抱枕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云飞渡嘴角微微一挑,双手交握枕在头下,望著木头舱顶,心情愉悦。
男人是最动物的动物,欲望得到了舒解,让他的精神变得清爽明朗。
早知如此,他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久久漂流在海上做禁欲的笨蛋。
不过,在陆地上的时候,他也抱过其他女人,而且那些女人都比水半夏漂亮丰满,很会伺候男人,却每每让他心生倦怠,抱过一次就绝不想再要第二次。
水半夏算是个异数吧?
小松鼠一样的脸蛋,月牙儿一般的笑眼,不算绝色,却是个看了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女子,而且在床上也会变得很魅惑,绝不输那些美艳的花魁。
云飞渡笑了起来,他最喜欢她的地方,还是她什么时候都向前看,永不妥协的勇气吧?
一个孤身女子敢挑战千年来的传统禁忌,是很不容易,而且奇怪的是,她一点都没有凛冽不可侵犯的高傲模样,反而可怜可爱,两种个性如此矛盾又统一的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真是奇怪的小东西。
正在想著,门吱呀一声开了,水半夏拎著一个大食盒进来。
“这么快就要证明自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云飞渡好笑地看著她红红的脸颊,因为使力又像只小松鼠一样鼓了起来。
水半夏神秘一笑,把两菜一汤和米饭端出来摆放在托盘上,“有好东西给你。”
“哦?这是什么鬼东西?”云飞渡看著最后一碗端到自己眼前乌漆抹黑的药汁,浓眉紧锁。
“药啊,你有关节炎,而且肌肉太过僵硬,再不及早调治,到了晚年你会后悔的哟。”水半夏戳戳他硬邦邦的肌肉,“不想老年半身不遂,就给我乖乖喝掉。”
云飞渡看起来快哭的样子。
“不会吧?堂堂船主大人会害怕喝药?传出去会被大家笑话死的,你怎么树立威严?”水半夏继续戳他的胸膛,虽然硬硬的,但真的很好摸。
“威严?”
遇到你,我早就威严扫地了。
云飞渡苦笑一声,“可不可以不喝?我有内功,可以自己调治。”
“不行!你的内力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医理讲究治本,不要忽视一点点的病痛,它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要从根本入手,把身体由内到外都调治平衡。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就处于失衡喔,不要以为自己那个什么……嗯……很勇猛……就很了不起……哼哼……”水半夏絮絮叨叨地说。
“原来你希望我更勇猛一些。”云飞渡满眼的调笑,可是他喝了一口药就差点吐出来,恶狠狠地瞪著得意的小女人。“你确定你不是在报复我?”
他知道药汁苦,可也不至于苦到五脏六腑都想号啕大哭的地步吧?
“是又怎么样?”水半夏送他一个挑衅的笑容。
“好,我记下了,你就等著瞧。”云飞渡屏息,一口气把药汁喝完,然后一把拽过了她,搂著她的腰,大手灵巧地探进了她的里衣里搔弄。
“你疯了?”水半夏喊了一声,脸蛋绯红,她被他弄得很痒,“不要……别……别……哈哈……求你……哈哈哈……”
他在她身上搔痒,水半夏笑得喘不上气,拚命扭动身子。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有仇必报。”云飞渡粗鲁地解开她的裤子褪下,然后俯下头在她的大腿上吻了一下。
他半卧在床上,她站在床头,高度刚刚好。
“啊……”水半夏不由得失声叫起来,想要阻止他,又怕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托盘,只好用手抱住他的头,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迎合。
“我睁开眼就在想你。”云飞渡的声音再次沙哑而粗糙,“比起早餐,我更想念你的味道。”
心底不再有抵触,对这个男人无节制的需索,她只愿意迎合他。
“云飞渡……”她咬著他的肌肤,狠狠地叫他的名字。
“嗯?”
“如果我变得好色了,全都要怪你。”
“放心,我会一辈子负责的。”
“唔……唔……够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新婚燕尔的一对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火辣的一天。
第七章
“这枚玉扳指,有什么来历吗?”情事过后,水半夏依偎在男人的怀中,懒洋洋地举高胸前的玉扳指问。
“喔,是我家的传家宝,给长房长媳的。”又不得不翻阅卷宗辛勤工作的云飞渡心不在焉地回答。
水半夏的心跳乱了一拍,偷偷地回过身,看著男人英俊的面庞,傻傻一笑,把玉扳指压到了自己的胸口。
“傻瓜,随便说说也信。”云飞渡忍不住好笑,腾出一只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你骗我?”水半夏的脸色一沉,嘟起嘴巴。
云飞渡一直觉得她嘟嘴的样子很可爱,总会让他忍不住很想咬几口,所以他就真的低头咬了几口。
两人又亲热了半天,水半夏才气喘吁吁地从他的魔掌中逃脱,“不要亲我,骗我很好玩吗?”
原来不是给媳妇的宝贝,唉,还害她小小的窃喜了一下呢。
“这枚玉扳指,是我大哥给我的。”云飞渡干脆扔开卷宗,展臂拥抱她,大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胸前和腰际吃豆腐。
“大哥?”水半夏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云飞渡的背景。
“‘白玉京’的老大,也就是我的大哥。”
“啊?”水半夏大为吃惊。
“你应该听严峻提过了吧?我是‘白玉京’的五爷。”云飞渡叹了口气,“只是挂名而已。他们不想我,我也不想回去。但是这枚玉扳指却真的很珍贵,因为这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大哥送给我的。他知道我喜欢船、喜欢海,就选中了这个扳指送我,因为他也觉得扳指里的图案很像一条游龙。”
“你大哥其实很爱你吧?”水半夏认真地问。
云飞渡怔了一下,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过了许久才不确定地开口,“也许吧!以前也许爱过我,只是现在……呵……”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伤感与沮丧。
“为什么把扳指给我?”水半夏看著手中的宝贝,幽幽地岔开了话题。
“还用问吗?”云飞渡咬著她的耳朵反问。
“当然要问,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总是喜欢欺负我。”
“那我告诉你答案好了。”云飞渡笑了起来,“因为我要把我的宝贝收集在一起,大宝贝戴著小宝贝,不用我随时戴在身边,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知道要物尽其用?”
“你……”
水半夏又嘟起了嘴,这次心底其实是乐开了花的。
“云?”过了好久,她小声唤他。
“还有什么要问的?”
“其实……你是很想念大哥,也很想念‘白玉京’的吧?那为什么不回去和他们在一起?就算只是回去看看也好。”
这一次,云飞渡选择了沉默。
*** *** *** ***
舰队平稳地航行著,没有再遇到任何灾难。
五月初,舰队终于缓缓驶进了最终目的地──安吉码头。
整个安吉镇都欢腾起来,对于这里的居民来说,每次海龙舰队的归来都是一个盛大的日子。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惊呆了,因为船上下来了一个女人!
真的是一个女人!
虽然她穿著男子样式的衣服,但那如花般娇嫩的肌肤,小巧玲珑的身段,以及半挂在云飞渡怀里的样子,在在说明了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人们忘记了欢呼,只顾使劲揉著自己的眼睛,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那真的是一个女人!
“我的妻子,水半夏。”云飞渡的表情严肃,步下大船时给众人简单介绍了一句,“过几天欢迎到舍下来喝喜酒。”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最忌讳女人的舰队里下来一个女人,对女人有洁癖,曾经因为一个女子妄图闯进他的家而把她丢到臭水沟的云爷,居然有了妻子?!
在众人无声的注视中,云飞渡潇洒自在地与水半夏携手而行。
虽然水半夏害羞得满脸通红,但依然挺直了脊背,努力保持著笑容。
看来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呢,因为她实在不喜欢被许多人当猴子一样围观打量。
*** *** *** ***
把船上的杂务交给严峻全权办理,云飞渡带著水半夏上了马车,准备先到码头附近的别院休息一下。
“爷?”当两人在早已准备好的豪华马车里坐好,陈信靖也紧跟了过来。
云飞渡挑了挑眉毛。
“可否借一步说话?”陈信靖谨慎地问。
云飞渡看了一眼身旁的水半夏,“不必了,她不是外人。”
水半夏送他一个微笑,握了握他的手,但还是识趣地先下了马车,走到一边等候。
“这是弟兄们的请愿书,希望爷能够好好看看。”陈信靖把一个书简恭敬地交到云飞渡手里。
云飞渡随手翻了一下,面色一沉。
“咱们也很开心爷遇到了心爱的女子,舰队有了女主人,只是……下次出航时,是否可以请夫人和其他船员的女眷一样,留在家里等候呢?毕竟出航餐风沐雨的很辛苦……”
云飞渡的脸色越发难看。
陈信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半夏,上车。”云飞渡对水半夏招手。
水半夏看了看依然垂手敬立在车旁的陈信靖,有点疑惑地走过来,云飞渡的大手一把捞住她,把她抱上了车。
“好,我答应你。”云飞渡冷冷地扫了陈信靖一眼,“下次不会让我的妻子再登上那艘船。”
“谢谢爷。”陈信靖狂喜,连连鞠躬。
看著马车绝尘而去,他的笑容却渐渐凝结。
爷……是不是发怒了?
就连飞扬的尘土里似乎都留下了云飞渡暴怒的气息。
呃……陈信靖擦擦额头的冷汗,心里第一次完全没了底。
爷一向把舰队看得很重要,虽然船员已经换了好几批,但爷依然固守著这个舰队,并且还说过愿意老死于海上的誓言。
爷……不会是真的发怒吧?
*** *** *** ***
一路上,水半夏不停地偷看云飞渡,却不敢跟他讲话。
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只是,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一路上那些人不都在排斥著自己吗?
水半夏慢慢坐到云飞渡的身边,双手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他。
云飞渡低头看她,微笑的摸摸她的头。
“很生气?”水半夏眨著大眼睛问。
“还好。”云飞渡深吸一口气。
“如果因为我而让整个舰队失去了平和,我会感到很难过。”水半夏低下头,轻声说。
“傻瓜。”云飞渡这次干脆狠狠蹂躏她的脑袋,“他们针对的不是你,而是‘女人’。”
“我知道,但很不幸的我就是一个女人。如果可能,我也想变成男人陪在你身边,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你周游各地,而不用担心被别人说三道四了。”水半夏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小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揪著他的衣服,闷闷地说:“不过那样,我们就算是断袖之癖了吧?人家可能会更加看不起的。”
云飞渡大笑起来,“你呀,脑袋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云飞渡……”
“说吧,又在乱想什么?”云飞渡宠爱地揉捏著她娇嫩的小耳朵。
“你后悔要了我吗?”她有些自卑地问。
可是还没等她开始自怜自怨,她就被云飞渡拦腰抱到了双腿上,可怜的小屁股被狠狠地打了几下。
“蛮子!野人!坏蛋!有理讲不通!”水半夏的小脸羞得通红,乱嚷一气,“你为什么打我?”
“下次如果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惩罚会更重。”云飞渡把她抱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水半夏看著他深邃的眼眸,恍惚觉得自己就要沉溺在里面。
“把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云飞渡轻啄著她的嫣唇,呢喃道。
她乖乖点头,完全相信这个男人。
*** *** *** ***
他们在安吉镇停留了三天,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然后乘马车回家。
从进入标有山庄的石碑开始,马车又足足跑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一个大大的宅院,水半夏终于明白了云飞渡到底多有钱。
只这个山庄就有近千亩田地吧?
等马车缓缓在朱漆大门前停下时,水半夏才真的僵住。门口怎么全是女人?!
红的,绿的,紫的,粉的,黄的,蓝的,简直像百花盛开在大门口,而且朵朵花儿都无比娇艳。
这些女子大多穿著鲜艳的薄纱长裙,酥胸半裸,雪白的肌肤在夕阳下变成淡粉色,诱惑万分。
“云爷,你总算回来了。”
“云爷,你可想死莺莺了。”
“云爷,这次你又带了什么宝贝?”
“云爷……”
“云爷……”
“啊?这个女人是谁?”
七嘴八舌纷纷扰扰的声音在看到水半夏慢悠悠地下了马车,被云飞渡紧抓著小手时,戛然而止。
如果目光能杀人,水半夏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一千八百遍。
女人们的眼光犀利如刀子,像是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衣裳扒光光,衡量著她到底值几斤几两。
可是,水半夏比她们更不爽。
极度不爽!
不爽到想在身边男人的身上狠狠划上几刀。
她想从他的手里抽出手来。
但是他不允许,反而更加握紧她,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般的用力,并且狠狠地瞪她一眼。
水半夏噘起嘴巴,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她是我的妻子,水半夏。”云飞渡依然面无表情。
“啊?”
“什么?”
“云爷,你不是说终生不娶吗?”
“怎么可能?”
“那我……我要怎么办?”
众女子又开始混乱起来,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这些佳丽是余姚镇的各家花魁。”云飞渡似乎很随意地介绍了一下那些美女。
水半夏的脸色更沉,她抽不回手,干脆低头狠很在男人的手背咬了一口。
云飞渡吃痛,水半夏乘机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抓住跟在身后的严峻,“严大哥,你的家在哪里?我跟你回去好不好?”
严峻苦笑。为什么他要做炮灰?
水半夏牵著严峻的手就往反方向走,再也不肯看那个混蛋男人一眼。
严峻回头看了看云飞渡,云飞渡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抹笑意。
严峻打了个哆嗦,不由得在心底为水半夏祈福,希望她不要被欺负得太惨。
遇到云飞渡这样的男人,她也只能自求多福吧?
*** *** *** ***
“你应该感到庆幸了,像飞渡这样条件的男人,已经二十五岁了,还没有娶妻生子,连一个侍妾和暖床女婢都没有。”
走进自己的房间,严峻也终于有了回到家的踏实感,不理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女人,幸福地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抱著枕头深深嗅了一口气。
还是家好啊,这床柔软又舒适,如果没有那个碍眼的小松鼠,他真打算大睡特睡三天三夜。
水半夏坐在桌案旁边的雕花椅子上,低著头,玩著自己的手指。
云飞渡的这个家金碧辉煌,好像把全天下所有珍贵的东西都堆到了一块,但她一点也不喜欢。
云飞渡的家看起来就像个愚蠢的暴发户,一点都不配他的气质。
“他是个成年男人了,当然会有欲求,如果他像我一样,从来没去抱过女人,那才是有毛病吧?”严峻翻了个身,用手臂压住自己的眼睛说。
“严大哥……”水半夏有点心虚地喊了他一声。
“没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严峻轻笑一声,“外面那些女子都是这个镇上各个青楼里的花魁,每次我们回来都想到这里大捞一笔,她们也知道自己巴结不上飞渡,但多捞些钱财总是好的。”
云飞渡以前只抱青楼的女子,从来不碰处子,即使是那些标榜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花魁自愿献身,他也从来不碰。
水半夏是良家女子,水半夏是处子之身,但云飞渡还是要了她。
云飞渡还把他视为生命的玉扳指给了她。
所以严峻知道这次云飞渡是认真的,认真到可怕的程度。
而这一次,是给水半夏的一个小小试炼吧?
“喔,他倒是很大方,拿著弟兄们搏命赚来的钱花天酒地。”水半夏的小脸完全扭曲,手指更是缠成了麻花。
严峻会心一笑,也不理会空气中浓浓的酸醋味,“海上的生活很枯燥乏味,所以到了陆地上之后他们才更喜欢奢华,把赚来的银子大把大把的散去就是图个快乐。不过飞渡以前从未让那些青楼女子进入山庄,今天真有些奇怪呢。”
他故意说得含混不清,让水半夏自己去猜测这背后的意义。
水半夏又发呆了一会儿,最后起身,决定去找那个男人当面好好谈一谈。
第八章
在同样华丽富贵的书房里,云飞渡正和头发花白的老管家说话,见水半夏进来,他挥了挥手,身体胖胖、笑容和煦的老管家便退下去了。
居然连书房也弄得这样奢靡,真是个没有品味的人!
水半夏不看他,目光在书房的四处打量,边看边啧啧地摇头。
云飞渡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笑意,但随即板起了脸,“觉得不好看?”
“好看!好看得不得了!我从来不知道书房也可以放这么多黄金白玉的。”水半夏撇撇嘴。
“觉得这种品味很低俗?”
“难道不是?”水半夏挑衅地看著他,终于和他的目光对视。
“可这才是真实的我。”云飞渡眼神寒冷地盯著她,“一个人有很多面,喜欢奢华是我在陆地生活中的另一面。”
“喔……”虽然每个人有自己的喜好,但这样的喜好还真是让她难以接受,爷爷从小就教她要节省节约,尤其是身处乱世之中。
水半夏咬了咬嘴唇,不吭声。
“想说什么就直说。”云飞渡觉得到了这个家之后,小松鼠一样的女人瞬间就和他疏远了。
“你的品味我不做评论,但我就是不喜欢,非常不喜欢。”水半夏又把手指绞在一块,“就像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一样。”
厚,终于提到重点了,其实让她对这个家产生排斥心理的,是因为那些女人吧?
云飞渡心知肚明,却还是装傻。
“你不用担心她们,都只是曾经的一夜露水而已。”他好整以暇地坐著,舒服地跷著二郎腿,“我已经吩咐过管家王伯,过几天我们就举行大婚,这样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云夫人,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听到这话,水半夏却一点也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反而更皱起了眉。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云飞渡很有耐心地问。
“那……那些莺莺燕燕怎么办?”水半夏别扭地开始用手指绞扭自己的衣襟。
“随你便,以后你是这里的女主人,连我也是你的。”云飞渡的眼底有了一丝温柔的怜惜。
只可惜水半夏的目光不知道盯著什么地方,根本没发现他眼神里的深情。
“如果我们成亲了,你还会去找那些莺莺燕燕吗?”这才是她质问的重点。
他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所以她可以不去追问,但是他的未来如果有了她,她就绝对不能容许有别的女人来与她共用这个丈夫。
她此生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就是数女共侍一夫。
那会让她觉得恶心,让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不嫁,宁愿做一辈子的老姑婆。
“这很难说,有时候也许会有应酬的需要。有时候守著一个人也难免会疲倦,想换一点新鲜花样,寻求别的刺激。”云飞渡淡淡地说,“你要知道,要求一个像我这样既有钱又有容貌的男人死守住一个女人,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以后生活无忧,永远都是我的正室。”
什么是拿刀子剜心,什么是当头一盆冷水,什么是怀抱寒冰,水半夏终于明白了。
她怔怔地看著云飞渡,看著他依然硬挺俊美的面容,看著他背后华丽富贵的摆设,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平凡如她,竟然还奢望独占这个男人?
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比她不顾小命偷渡上船还可笑!
水半夏突然呵呵笑了起来,边笑边往后退,“是我傻……是我傻……原来这天底下最傻的人就是我……”
“你要去哪?”发现她的神情不对,云飞渡有些担心。
“云飞渡,我告诉你,我最恨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如果我不能确定这个男人完全属于我,那我宁愿放弃他!”她盯著他,异常认真地坦白自己的心声。
云飞渡挑了挑眉,“你不觉得这样很任性,也很苛刻吗?你凭什么条件提出这样的要求?”
“凭这里。”水半夏用手压住自己的胸口,“凭这颗心。我爱一个人就会用整颗心去爱,不会也不可能把它分成好几份,否则不仅别人疼,自己的心也会疼,所以我要求对等的爱情。”
“对等?古人总是说爱是最富有奉献牺牲的,是最不计较得失的,一旦斤斤计较,还是爱吗?”云飞渡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手心里有了一丝冷汗。
他知道自己正面临著此生最大的考验,也许他能从此走出梦魇,也许会永堕地狱。
而拯救他的希望,就在眼前这个脸色铁青、浑身紧绷的小女人。
他诧异于她到现在还没有崩溃,还能这样克制自己,这样冷静地与他剖心,这样的她让他激赏,却也让他心疼万分。
他曾猜测她遇到这种情况也许会号啕大哭,也许会愤怒得寻死觅活,也许会像个小可怜一样逆来顺受,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鼓起勇气和他当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清楚。
是了,他怎么忘记了,她很勇敢,一直都很勇敢。
但是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似乎也暗示了她心底的脆弱,这一点脆弱让他更加疼爱她。
“屁话!如果所谓的不计较只用来约束女人,那还叫不计较吗?男人写出了一大堆女规女则用来约束女子,把她们变成自己随心所欲操纵的玩偶,妻妾共处是齐人之福,是妻贤妾慧,狗屁!怎么不反过来给男人也写点男规男则?”
“女规女则有何用?淫乱的女子还不是一大堆。”云飞渡忽然讥嘲一笑,“你相信世上有真正互相忠贞的爱情吗?不觉得那是最愚蠢、最好笑的笑话?”
“我不觉得!一点都不觉得!因为我的父母就是这样,而我的爷爷也在奶奶去世二十多年后都没有再娶,用心把我养大,他去世前还嘱咐我,一定要把他和奶奶葬在一起。”说到最后,水半夏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如果我不能达到你的要求呢?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座森林,想想都觉得愚蠢。”云飞渡的身体舒缓了,语气又变得轻佻。
“你……”水半夏气结,咬咬牙,转身冲出了书房。
言已至此,多说无益。
她的心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
*** *** ***
“哟?这是怎么了?”看到水半夏怒气冲冲地撞进自己的房间,严峻愣了一下才问。
她的肩膀上居然还有一个小包裹?!
“严大哥,我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你多一点。”水半夏把严峻从床上拉起来,迅速把他已经放下的头发又绾好。
“然后呢?”严峻只好任凭她折腾自己。
反正他也知道自己在水半夏的心目中已经成了真正的家人,不需要忌讳什么。
“所以,请你和我一起‘私奔’吧。”
严峻吓得一口气卡在喉咙,差点憋死。
良久,他才按住自己的心窝,看著水半夏,幽幽地说:“半夏,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那你就舍得看我这么早死吗?”水半夏同样幽幽地看著他,“如果我不离开这个见鬼的山庄,那我一定不能活著见到明天的太阳,我会被活活气死。”
该说是自己选择男人的眼光太差呢,还是遇人不淑?
看云飞渡一副深情的模样,哪里会想到他到了陆地上,就变身成左拥右抱、想享尽齐人之福的花花公子?
所以她一定要跑路!
不过她没有武功,一个单身女子走夜路难免害怕,所以还是拉个垫背的比较好,比如严峻。
严峻哀声连连,他到底是倒了什么楣?
下次一定要记得去拜拜,把这些衰神、麻烦神给送出去。
“严大哥……”濡湿的双瞳乞怜地看著他,可爱活泼的小松鼠瞬间变身可怜兮兮的流浪小狗。
“好啦、好啦,我怕了你。”严峻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替她拿起小包裹。
如果被某个独占欲超强的男人知道自己和他的女人“私奔”,他铁定下半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已经够可怜了,连讨妻子的权利都丧失了,为什么还要充当他们爱情的炮灰啊?
*** *** ***
“严大哥,现在离‘白玉京’还有多远?”坐在简陋小旅店的长条板凳上,水半夏大口扒著米饭。
走了大半天的路,到了天黑才找到这个旅店,她几乎要饿昏了,所以也顾不得桌子不够干净,饭菜不够香甜可口,马上埋头大吃。
现在她真的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硬把严峻拖了出来,否则以她这个超级路痴,走到猴年马月怕也走不到“白玉京”。
没错,离开云飞渡她也不是无处可去,她现在就要去“白玉京”那个强盗窝探探险。
反正自己也是一个人,活著没人爱,死了没人疼,倒不如豁出命去见识一下自己最想见识的人和事,到时候就算死了也不会觉得白活一场。
“今晚在这里住一夜,明天中午应该就可以到了。”严峻微笑的说。
最初听到水半夏要去“白玉京”的时候,他著实吃了一惊,但很快就了然一笑。
这个鬼丫头,真是一副剔透玲珑的心肠。
现在连云飞渡也不得不钦佩她的机敏和随机应变了吧?
如果云飞渡不是真的对她绝情,那么他势必要出来追随她,而她一直朝“白玉京”走,云飞渡也一定要跟著到“白玉京”,这样,一直不肯回“白玉京”的云五爷就可以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回去那个地方了,因为他要追回跷家的女人。
“好远哪,我的脚都磨破了。”水半夏吃饱喝足,趴在桌子上无聊地发呆。
“等一下回房好好用热水泡泡脚,用这软膏抹一抹会好很多。”严峻丢给她一个散发清香的药盒。
“喔。”水半夏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不知怎么就想起在船上的时候云飞渡为自己烫脚的事,心里一酸,便沉默下来。
严峻在一旁喝著饭后茶,优闲地欣赏窗外的山景。
长年在海上漂流,放眼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现在才发觉陆地上这些景物是多么的美丽生动。
“严大哥,你瞧!”
严峻正在沉醉间,水半夏忽然戳了戳他的胳膊。
“好出色的人物!”
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男子大约二十几岁,小女孩则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这一男一女都极为俊美,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男子一身白衣如雪,脸色亦苍白,眉心中间还有一个宛如梅花的朱砂印记,他的五官极为俊美,冷厉肃杀中带著一些阴柔。
最奇异的是,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没有束起来,只是简简单单地在颈后用丝带扎成了长长的马尾,长发在夜色下闪著冷冷的光。
小女孩则是可爱无比,圆滚滚的身子,粉妆玉琢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睛,连她紧紧抓著白衣男人的小手都肥嘟嘟的,看起来很好啃的样子。
“哇……我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小孩喔。”水半夏发出小声的叹息,可随即她却诧异地发现严峻竟然甩开她,迎向那两个人。
“苏……公子,幸会。”严峻非常恭谨地先朝银白头发的男子施礼,然后又笑著摸摸小女孩的脸颊,“芽芽,好久不见了,你越来越可爱了喔。”
“不是漂亮吗?”芽芽童声童气地问,“娘娘说男人最会说谎话了,哄骗女人的时候,不漂亮的就说可爱。”
“可爱比漂亮好,漂亮的人未必有人爱,但是可爱的人一定会被人爱。”严峻忍著笑,很认真地回答,但随即又想到什么,“娘娘是谁?七夫人吗?”
“嗯,娘娘最漂亮了,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芽芽兴奋雀跃地说。
女人果然很在意外貌的事情,连这个未满八岁的小娃儿都不例外。
严峻忍不住摇头失笑。
“她是谁?”一直沉默的白衣男子在严峻他们的桌子旁坐下之后,才微皱著眉头打量水半夏几眼。
“很可能成为五夫人的人。”严峻笑著回答,说完还朝水半夏眨了眨眼。
水半夏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男人非同寻常。
“喔?”男子再次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水半夏,“今年是怎么了?老七刚成亲,连老五也蠢蠢欲动了?”
“唔……大概是今年的春天特别长吧?”严峻莞尔。
“你好,我叫水半夏,半夏是一种药草的名字。”水半夏向男子微微的点头致意。
这个男人和严峻一样都穿一身白衣,可是感觉却完全不同。严峻有一种轻灵婉约的气质,宛如蓝天上的一抹白云,而这个男人却宛如长年住在雪山上,从头到脚都冻死人。
“苏凤南。”男子还算客气地回应了她,但看著她的目光越发地审慎而凛冽。
“我!还有我!我叫芽芽!发芽的芽芽。”胖胖的小丫头发现大人们只顾说话,遗忘了她,急忙跳到凳子上,举起手大声自我介绍。
“发芽的芽芽?好可爱的娃娃,和你的名字一样可爱呢。”水半夏把最甜美的微笑送给芽芽。
从看到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丫头。
“真的吗?”芽芽歪了歪脑袋,“你也会成为芽芽的娘娘吗?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五爹爹呢。”
虽然她知道自己有一个五爹爹,但是每年却只见到五爹爹派严峻带来的各种珍奇宝贝,从来没见过五爹爹的本人。
“五爹爹?”水半夏好奇地问。
“芽芽是‘白玉京’的镇山之宝,大家都很宠爱她。”严峻简单地对水半夏介绍,“‘白玉京’的七位爷都是她的义父。”
“不,凤不是。”芽芽立即抓住苏凤南的胳膊,大声辩白,“凤就是凤。”
“喔?芽芽喜欢二爷?”水半夏一路上听严峻介绍了许多“白玉京”的事,知道苏凤南是二爷,见芽芽那样依恋冰冷的苏凤南,忍不住开口调笑她。
“呀!你怎么知道?你和七娘娘一样厉害耶!”芽芽立即双眼亮晶晶,崇拜地看著水半夏。
水半夏大笑起来,这个丫头真是春心早动,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多么的喜欢苏凤南。
只是水半夏有点怀疑,像苏凤南这样的冰雕美男,会懂什么是“爱”吗?
“老五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苏凤南把兴奋得满脸通红的芽芽抱到怀里,用丝巾擦了擦她因为兴奋而流出的口水,漫不经心地问。
水半夏顿时丧气地垂下了头。
严峻耸耸肩,无奈的苦笑。
“他还是不肯回来?”苏凤南皱了皱眉。
“我和他吵架了,所以偷偷跑了出来。”水半夏小声的说。
苏凤南愕然看了她一会儿,硬邦邦地撂下一句,“女人真是麻烦。”
“你……”水半夏顿时气结,“你怎么不先问问到底是谁的错就妄下结论?”
“还用问吗?我的兄弟永远都是对的。”苏凤南冷冷地看著她,好像看著一块不值钱的石头,“就算错了也是对的。”
“你……你……”水半夏被气得再也说不出话。
这个俊美脱俗的苏二爷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瞬间一落千丈,连这旅店里的店小二都不如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人?
难怪他会是强盗窝里的强盗头子!
因为强盗原本就是这世上最不讲理的人。
真是……他娘的!
*** *** ***
翌日,一大早。
“真是的,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那样说话?‘我的兄弟永远都是对的。’嗯!”水半夏边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边喃喃抱怨。
她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说的话感到这么愤怒和不可思议,看起来那么出色冷静的人,居然说出那么幼稚护短的话,想想就气得她直翻白眼。
她现在总算明白云飞渡为什么是那样一副死德行了,原来他的兄弟都是如此。
“呵呵,二爷是出了名的护短,这世上没有谁比他的兄弟更重要了,在他的心目中,大概这些兄弟都是完美的吧?就算有瑕疵,也是完美的瑕疵。”严峻对于苏凤南的这种偏执也感到好笑。
因为苏凤南要带芽芽去城里置办些物品,所以水半夏和严峻就和他们分道扬镳,直接上山。
“白玉京”位在高山上,地势很险峻,每个关口都有人把守,但那些人看到是严峻来了都很高兴,纷纷向他鞠躬施礼,露出笑容热情欢迎他。
山寨男人特有的豪爽让水半夏郁闷了一夜的心情总算恢复了一点。
只是这些人打量她的目光也是小心翼翼的,带著些戒备,就和苏凤南看她的时候差不多。
真是一群古怪的男人。
难道她是怪物吗?干嘛都一副没有见过女人的模样?
不许女人登船出海的习俗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可是没有禁止女人登山的禁令吧?
“严兄,你总算来了,爷等候你们多时了。”一个精悍干练的黑衣男子主动来迎接他们,还特意向水半夏鞠躬行礼,“五夫人好。”
“你……你好。”突然被这样正式对待,水半夏有点受宠若惊。
“这里才是五爷的家,所以以后也是五夫人的家了,还请随便些,不用拘谨。”黑衣男子面貌严肃,但是语气很有礼,甚至带著一些亲切,“在下乐善,以后五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
“啊,好,好。”水半夏连连答应。
水半夏和严峻跟随著乐善东拐西拐走了好半天,来到了一个悬崖边。
悬崖高百丈,陡峭如刀削,一道瀑布从百丈崖顶倾泄而下,奔腾直泄谷底,犹如万匹白练自天而垂。
在悬崖的左侧有一高台,上面有天然的石桌石凳,石桌旁坐了两个人,一青衣一蓝衣。
看到那熟悉的蓝色,水半夏的脑袋嗡的一声就乱了。
云飞渡居然比她早到!
第九章
“过来。”云飞渡对著水半夏伸出了大手。
水半夏却固执地站立在原地不动,甚至还因为余怒未消鼓起了脸颊,小嘴也抿得紧紧的。
“过来。”云飞渡皱了皱眉,再次说道。
严峻在她的背后推了她一下,水半夏朝前踉跄了一步,却又停住,这次她还回头狠狠瞪了严峻一眼,气愤他的没情没义。
云飞渡浓眉一扬,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拽到怀里,俯在她的耳畔低语,“你还敢跟我呕气?嗯?居然和我的朋友‘私奔’,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你……”水半夏气极,刚想吼他,却看到那个青衣男子站了起来,朝他们这边一笑,她顿时目瞪口呆。
只是淡然一笑,她就觉得这高山峻岭都没了颜色。
男子很高大,看起来比云飞渡还要高一些,古铜色的肌肤,眉眼间与云飞渡依稀有些相似。浓密黑发在头顶绾了个发髻,只用丝带系住,并没有任何玉石装饰,身上的衣服也不过是寻常可见的青色布衣,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极为洁净好看,烘托出极为华贵的气质,就好像一颗夜明珠放在黑夜里越发显得明亮。
男子身上有一种睥睨天下,傲岸沉著的气度,内在的光华令人在他面前会不由自主地屏息臣服。
水半夏看得入迷,云飞渡吃醋,狠狠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害她吃痛地叫了起来,“啊!好痛!”
“他就是我的大哥,也是‘白玉京’的老大,苍轩。”云飞渡把水半夏拉到男子的面前,沉声向她介绍。
“你好,小女子叫水半夏。”水半夏诚惶诚恐地乖乖施礼,“因为误闯了云飞……云公子的船才相识的。”
严峻在后面暗自咋舌,“白玉京”的老大果然不一样,在他面前,连水半夏都变得这样乖巧可人了呢。
想当初她对著云飞渡可是大呼小叫的。
“水姑娘,不必拘礼。”苍轩挥了一下手,“坐吧。”
“谢……谢谢。”水半夏胆战心惊地坐下,发现那两个男人还站著时,又急忙跳起来。
“水姑娘,或者应该称为五弟妹了?”苍轩的目光盯著云飞渡,却询问著水半夏。
水半夏低下了头,脸颊绯红,与云飞渡正在闹别扭的事,她也不好意思对著苍轩说出口了。
“是这小子欺负了你吧?”苍轩依然看著云飞渡。
水半夏忍不住也怯怯地瞄了云飞渡一眼,最后还是点头,“嗯。”
“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她是不是凡俗女子,是不是贪财贪势,是不是奴颜媚骨,是不是只要得到了云夫人的宝座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云飞渡坦然道。
“你……”顾不得苍轩在跟前,水半夏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咬住嘴唇,盯著这个狂妄自私的男子,“既然信不过我,何必要我?”
“信任是需要长时间才能得到验证的。”云飞渡若有所指地说。
水半夏胸口一阵气闷,恼怒地别开头。
“五弟妹。”
听到苍轩唤她,水半夏慢慢地转头看他。
“以后如果他还敢这样欺负你,你就这样狠狠给他一拳吧。”苍轩淡淡地说著,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记重拳就以雷霆万钧之势落在云飞渡的胸口。
就连云飞渡也错愕万分,胸口的疼痛远不及被苍轩打了一拳的冲击来得厉害。
在他的记忆里,苍轩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兄弟动过手。
“这一拳只是为了警告你,以后做事别总想著自己,多少也替他人想想。”苍轩逼近云飞渡,低声道。
云飞渡的目光闪躲了一下。
“你把‘白玉京’当作了什么?把这些兄弟当作了什么?你以为只要每年都送来成堆的黄金白银就够了?一去经年不肯回来,你知不知道凤南每年春节都为了你而郁郁寡欢?”
“哥……”云飞渡低下了头,“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有何用?”苍轩在他的头上拍了两下,宛如眼前的大男人还是当年那个任性妄为的孩子,“有什么话对凤南说吧,如果他肯原谅你,就什么事也没有。”
“凤……二哥他的伤好些了吗?”云飞渡的语气越发沉闷。
“好多了,多亏了小七,跋山涉水弄来了许多奇药,发作时已经没那么厉害了。”苍轩淡淡地说。
“喔。”云飞渡应了一声。
“弟妹的事,严峻用飞鸽传书告诉我了,她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子,千万别伤了她的心。”苍轩再次揉了揉他的头,叹了一口气,“小五,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孤身一人了。还好,水姑娘出现了。”
提起水半夏,云飞渡一直苦闷的脸上终于浮起一抹轻柔的笑意。
“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苍轩回头对水半夏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挺拔而孤傲,让水半夏再次看得入迷。
*** *** *** ***
悬崖高台上只剩下两个人。
“看够了没有?”云飞渡把水半夏拽入自己的怀中,满是醋味地责问。
“没有。”水半夏想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恨恨地说。
把她的身子固定住,云飞渡低头看著她,用额头抵著她的额头,两人的鼻尖几乎触到一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可是很深沉,宛如他此时深邃而沉痛的眼神。
水半夏的心一荡,几乎立即就原谅了他,但想到自己也太好说话,又急忙闭上了眼睛,故意不去看他的双眼。
她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宛如柔嫩花瓣上的蝴蝶展翅欲飞,云飞渡忍不住伸出舌尖在那上面舔吮了两下。
水半夏的身体一僵,刚想伸手推他,云飞渡的唇已经滑到了她鲜润的嘴唇上,温柔地侵入,含住她的小舌吮吸舔咬。
水半夏的呼吸都快没了,心怦怦狂跳。
这个吻绵延而温柔,不像以前那样强势和饥渴,好像只是为了慢慢品尝她的甘甜,就像慢慢品尝一杯美酒。
水半夏警告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原谅了他,可是太过舒服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抱住云飞渡,她的双膝发软,再不寻找依靠,就要滑倒在地上了。
温柔的吻越来越浓烈,逐渐变成了宛如是要交换灵魂的深吻,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对方那里索取什么,也迫不及待地奉献出自己的所有。
云飞渡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狠狠地把水半夏搂在怀里,狂乱地在她的身上抚摸揉搓著,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水半夏的脸儿越来越红,呼吸也散乱了,她拚命地咬著嘴唇,身体迸发的热潮也让她快要忍受不了。
“不……不要……这是外面。”她羞耻地把小脑袋完全埋进男人的胸怀,为自己这样轻易就情动而尴尬。
可恶!
她本来还想多和他冷战几天的,起码要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生气,多么的愤慨。
可是一听到他的道歉,一看到他那么忧郁深情的目光,她就立即心软了,一被他这样亲吻,她更是连身子都软了……
云飞渡低头含住了水半夏的耳垂,水半夏终于发出压抑的呻吟,紧紧地抱住云飞渡。
“啊……”感觉自己的身体猛然悬空,水半夏吃了一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
“去我的别院。”云飞渡咬住她的鼻尖,低喃。
水半夏顿时羞红了脸,把头藏进他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 *** *** ***
爱如潮水,欲望更如潮水。
而且一潮比一潮高涨,水半夏的反抗只是不断引起下一轮更为凶猛的进攻。
“啊……啊嗯……云……云……不要了……”水半夏颤抖著哀求,短短几日的分离似乎让云飞渡堆积了太多无处可发泄的欲望与精力,她的身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这是对你的惩罚。”云飞渡说著,“以后不许再一走了之,和我吵,和我闹,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就是不许再偷偷跑出去。”云飞渡用压抑而沙哑的嗓音一遍遍地说著。
“嗯……唔嗯……”水半夏突然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男人的身体也在颤抖著,似乎是一种心灵上的恐惧。
这一次,欢爱的刺激远远比以前来得强烈,除了快感,似乎还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一些云飞渡灵魂深处的东西。
水半夏抱著他,很温柔地抱著他,抚摸他的肌肤和头发。
她暗自嘲笑自己,就算他真的伤害了自己,她也无法做到对他完全忘情吧?
云飞渡用肘部支撑著身体,在进入她的同时紧紧抱著她。他的头埋在水半夏的肩上,真正的耳鬓厮磨。
水半夏放荡地呻吟一声,任他急切地抚摸亲吻,挺起腰迎合他。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终于抛却了所有的矜持。
*** *** *** ***
全身酸软,水半夏懒懒地躺著在男人的怀里,蜷成一小团准备睡觉。
运动过度的结果,就是累到浑身无力。
云飞渡却爱怜著迷地看著她,好像第一次看见她的胴体,咬了咬她的乳尖,水半夏哼了两声,用手拍打他。
“不要了……好累……”
云飞渡笑起来,爬上来浅啄著她的嫣红双唇,那里已经有些肿胀了,像吸饱了水分的花瓣。
水半夏半眯著眼扭开头,胡乱揉著他的头,“好了啦,让我睡一会儿,这几天都赶路,快累死了。”
唉,这个男人一旦卸除了心防,简直就成了牛皮糖,黏得烦人。
“还敢说?!本该五天的路程,你们却走了七天半。”云飞渡笑著捏住她的小鼻子,“东看看西瞧瞧,我看你游山玩水很开心嘛,哪里有一点为我伤心的样子?”
“唔……谁……谁说没有?”水半夏支吾著,有点心虚。她生在炎热的南方,第一次到北方来,看什么都新鲜,自然会玩得入迷一点。
只有一点点喔。
“不问我为什么那么对你吗?”云飞渡忽然问。
水半夏默不作声地看著他。
“那些莺莺燕燕都被我赶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云飞渡接著说。
“哼。”水半夏装出不相信的模样,心里却是很欢喜。
“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不喜欢女人吧!”
水半夏诧异地看著他,见他的眼神迷惘,便说好。
云飞渡望著她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开口。
水半夏朝他的怀里拱了拱,并不催促他。
她知道他要说的话一定很难说出口。
“我从小就不喜欢女人,因为母亲一点也不爱我,我是由奶娘抚养长大的。”云飞渡的眼神变得冷酷,嘴角有一抹冰冷的纹路。
母亲对于孩子的成长有多么重要,水半夏自然明白这一点。
“我的父亲算是个有权势的人,但是他太热中公务了,一年到头都忙碌不休,除了偶尔检查我的课业,也几乎从不过问我的生活。我的母亲很漂亮,美丽得像画上的仕女,她也很有才,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喔……好厉害。”对琴棋书画一场胡涂的水半夏不由得惊叹。
云飞渡冷笑,“有才未必有德,有貌更未必有贞洁。”
水半夏的心一颤,不敢再接话。
“她和我父亲是指腹为婚,两人表面上相敬如宾,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交流。虽然家庭不够温馨,但我庆幸自己还有几个朋友,严峻很早就被派给我,一开始做书僮、伴读,后来我宁愿他做我的朋友和兄弟。二哥苏凤南,四哥白行简,小七沈一醉都是那时候就认识了,大哥也见过几面,但不熟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怕他。”云飞渡苦笑一声。
水半夏沉思了一会儿,“我也觉得苍大哥很有威严。”
“何止威严?还很有手段。”云飞渡继续苦笑,“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打我,但是这一拳却轻易化解了你心中的不甘,以及我几年之后厚著脸皮重返‘白玉京’的尴尬。”
“喔喔,一箭双雕。”水半夏崇拜得眼睛亮闪闪。
“好了,不用这么高兴吧?”云飞渡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他都是为了你好,即使打你打得那么狠,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水半夏说。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没有说上几句话,但她感觉得出来那个傲岸男子眼神中的感情。
如果说云飞渡的眼睛像幽深的大海,那个男子就像无垠的夜空,深邃而辽远。
“他是很爱我。”云飞渡坦承不讳,“因为我们是真正的兄弟,血脉相连。”
“咦?是真正的兄弟?那你们为何姓氏不同?”水半夏好奇地追问。
她看到苍轩的时候,确实觉得两人的眉眼之间有些相似,没想到真的是亲手足。
“因为我的父亲不是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也不是我的母亲。”云飞渡的眼神再次变得冷酷。
“呃……那你们怎么还会是兄弟?”水半夏被他说的关系弄得头昏脑胀。
“我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私通,就有了我这个孽种。”
“云飞渡!”水半夏尖叫一声,“我不许你这么侮辱自己!”
“这是事实。”云飞渡的眼神却冰冷而沉静。
现在他已经从那个丑恶的事实中走了出来,所以可以这样坦承不讳。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怀中的小女人。
因为她,他不再把天下的女子都看成乌鸦一般黑,不再心如寒冰终年不化。
水半夏垂下眼,翻身背对著他,把头埋在臂弯里。
她哭了起来。
声音很小的呜咽,却心痛难忍。
“半夏。”男人从背后拥抱住她,嘴唇在她纤细的肩头摩挲,“你不会离开我吧?”
“嗯。”水半夏应道。
“不会背叛我吧?”
“不会。”水半夏转过身子,盈盈的大眼睛坦率而真诚地望著他,“永远也不会。”
云飞渡眼中的冰冷残酷渐渐消散了,绽放了一个从相遇到现在最开心的笑脸,灿烂得像个单纯无心机的孩子。
“那么,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绝不会让你伤心。”
第十章
水半夏决定把“笨蛋”两个字写到卧室的墙壁上,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听信男人的谗言,否则她随时都会变成一个超级大笨蛋。
可怜的小女人窝在床上的被子里,自我折磨加反省。
呜……她为什么要一时感动,还对那个坏男人那么温柔?
那样的彼此交心之后,她本来以为就应该温柔缱绻,相拥而眠了,结果呢?那个下半身的动物兽性大发,抓住她折磨了一宿不说,还把罪责全部归咎到她的身上,说什么“都怪你太可爱了”。
可恶!
虽然现在是夏季,山上的天气比较凉,裹一条凉被刚刚好,但是水半夏在床上翻来覆去之后,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有些不舒服的她终于懒洋洋地起床,顺便看看外面的大太阳,啊?已经接近正午了?
难怪她的肚子好饿,咕噜直叫呢。
只是那个罪魁祸首跑到哪里去了?把她吃干抹净就丢到一旁不管,这就是他所谓的“一辈子对你好”吗?
男人的承诺果然信不得。
决定自己觅食的水半夏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同时也稍微打量了一下这个独立的院落。
昨天她被云飞渡抱进来,然后就一直和床铺玩亲亲,根本来不及欣赏这个云飞渡的小天地。
三间堂屋,两间耳房,全部是石头建造,内部的装饰也极为朴素,桌椅也全部是原木的,只有窗下桌子上的一个青瓷花瓶极为精致,梅子青釉清澈圆润,色调青碧,犹如翡翠。
奇怪,这里的家和余姚镇的家,风格完全不同呢。
水半夏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小的“海龙居”。
她又四处查看了半天,云飞渡还没有回来,她只好走出去,刚打开院子的大门,便看到一个身穿翠绿衣裙的女子正要敲门。
看到她出来,女子对她莞尔,“水姑娘吧?我叫聂轻轻。”
聂轻轻……啊,对了!是七夫人!
“哇!”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水半夏发出一声惊叹,“七夫人,你好漂亮!”
聂轻轻纤细柔弱,肌肤仿佛吹弹可破,特别是那水光盈盈的眼睛,眼波流转间说不尽的妖媚动人,是个名副其实的绝色人儿。
只可惜她的右脸颊上有一道疤痕,虽然痕迹已经相当浅淡,但因为线条相当长,而有些破坏整个脸蛋的美感。
聂轻轻也在打量面前的女子,水半夏比自己略矮一些,面容清秀,虽然称不上极端美丽,但是她那双月牙儿的眼睛却让她整个人生动活泼起来,极为可人。
“你也很可爱啊。”聂轻轻微笑的说,“你应该饿了吧?我带你到我那边吃饭。”
“啊?好啊、好啊,谢谢七夫人。”水半夏立即高兴地点头。
“我听严峻说了你的事,严格说起来,我还应该尊称你五嫂。不过,那样就显得太生疏了,我虚长你两岁,如果不觉得委屈,就叫我一声轻轻姊吧。”
“轻轻姊。”水半夏立即从善如流,还主动拉住聂轻轻的手看来看去,“姊姊,你就连手都美到了极致呢。”
“如果你穿上了男装,我会以为你是个轻佻小子。”聂轻轻莞尔,水半夏的率直爽朗让她很喜欢。
因为她自己的个性相当内向沉静,不太喜欢主动与人结交,所以遇到水半夏这样的人,她反而安了心。
这或许就是投缘吧?
*** *** ***
在聂轻轻的狮轩吃了午饭,下午又陪聂轻轻聊天,知道她怀孕了,水半夏高兴得像个什么似的,直嚷著要做孩子的干娘。
可是到了傍晚,她眼中的光泽渐渐黯淡下来,整个人也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云飞渡还没有来找她!
他们已经整整一天都没见面了。
就算他好久没回“白玉京”,有许多人要见,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事要做,但是也不该把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人丢在一边不管不问啊。
还说要一辈子疼爱她,结果第二天就食言。
什么东西嘛!
云飞渡,小心你会变成一个食言而肥的大胖子!
水半夏在心里嘀嘀咕咕著,一手扯著花瓣,一瓣瓣丢在地上。
聂轻轻见她这样,便偷偷找了一个人去询问五爷的消息。
“娘娘,我来找你玩啰!”正郁闷的时候,芽芽挥舞著小手跑进来。
“芽芽,你回来了?去山下好玩吗?”聂轻轻笑著抱了抱她,又帮她取来一些糕点。
“嗯,今天早晨就回来了,凤给我买了好多好东西喔。山下很好玩,可是一点都不安宁,官兵像恶霸一样,在抓人去充军。”芽芽咬著香甜可口的玫瑰酥,又看了看水半夏,“五娘娘,你干嘛不抓住五爹爹?他一直缠著凤,凤都没有时间理我,好讨厌。”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场景,芽芽噘起小嘴,幽怨地瞪著水半夏,责怪她为什么不看好自己的男人。
“耶?他和二爷在一起?”水半夏想起了那个银白色头发的白衣男子。
“从凤回来就一直在一起,吃饭在一起,说话在一起,下棋在一起,弹琴在一起,就连凤累了要休息,他都要在一起,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我决定讨厌五爹爹了,一回来就把我的凤抢走!”芽芽肉肉的小拳头紧握,忿忿不平地说。
呃……就算兄弟久别重逢,也不必感情好到连睡觉也要在一起吧?水半夏心中一阵嘀咕,有些摸不清状况。
“他们就是这样的。”聂轻轻微笑的说,“二爷这个人有点怪,很喜欢欺负女人,大概他是在故意气你吧?”
“故意气我?”水半夏张大了嘴巴,“为什么?我和他无怨又无仇的。”
“怎么没有?”聂轻轻眉梢轻扬,想起自己当初被苏凤南捉弄的往事,“你抢了他的兄弟啊,他最宝贝的兄弟。”
水半夏这次彻底无语了。
聂轻轻这么一说,她倒又想起了在山下初遇苏凤南时,他说过的“我的兄弟永远都是对的”这种恶心巴拉的话。
恶……好冷!
*** *** ***
月夜下,苏凤南和云飞渡坐在苏凤南的居所──凤院的石桌旁浅斟酌饮。
水半夏在芽芽的带领下来找云飞渡,一进门,便看到两个人默默相对,眼神交融的场景,她不由得再次恶寒一下。
“凤!”芽芽欢快地扑进苏凤南的怀里,顺便还丢给水半夏一个眼色,让她学自己扑进云飞渡的怀里。
水半夏苦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二爷好。”水半夏朝苏凤南施了一礼。
“何事?”苏凤南也不站起来,只是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句。
水半夏看了看同样坐著不动的云飞渡,心头怒火直窜,不由得狠狠瞪他一眼,同时回答苏凤南:“夜深了,想问飞渡是否该休息了。”
“你如果累了,就尽管去睡。”苏凤南挥了挥手,“我会派个小厮过去照应的。”
“呃……不是……那个……”水半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总不能说只有云飞渡陪著她才能睡著吧?
她担忧地看著云飞渡手中的酒杯,他不是不能喝酒吗?
“再说你们还未大婚,住在一起不好吧?”苏凤南冷冷看她一眼,“小五会在我这里住几天的。”
水半夏的脸红了起来,“你们慢聊,打扰了。”
她转身离开,并且不忘狠狠践踏脚底下的花花草草,把它们统统想像成是苏凤南。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可恶的苏二爷,你会一辈子没人爱的!
*** *** ***
“二哥……”直到水半夏的身影消失,云飞渡才无奈的看著苏凤南苦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爱捉弄人。”
“这只是对你久久不归的惩罚。”苏凤南盯著云飞渡的眼睛微笑,“小五,你忘记了我是个喜欢有仇必报的人吗?你居然敢丢下我们好几年不理不睬,独自在外逍遥,不让你吃点苦头,怎么消我心头火?”
“二哥……”云飞渡再次苦笑,“要打要骂都随你,但饶了半夏吧,她也挺可怜的。”
“你不是一直仇恨女人吗?”苏凤南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何时转性怜香惜玉起来?”
“以前我是以偏概全,”云飞渡坦然承认,“是半夏让我重新认识了女人,因为她,我反而看清了所有女人,有好,也有坏,而半夏是最好的。”
“最好的?哼,果然都一个论调,无聊。”苏凤南嗤之以鼻,“你啊,和小七当初一个样,这难道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二哥,你总有一天也会明白这种心情的。”云飞渡笑著说,“很快乐,很幸福。”
“因为她才肯回来的?”
云飞渡点头。
“也因为她才重新可以喝酒,不再借酒发疯?”苏凤南若有所思地盯著他手里的酒杯问。
云飞渡再次点头。
苏凤南长叹了一口气,“小五,我不会反对你的婚事,不过,我也决定不去喜欢水半夏。”
“二哥……”云飞渡哀求。
“谁让她居然可以影响你这么多!”苏凤南哼了一声。
“二哥,你吃醋了?”云飞渡的眼睛一亮。
苏凤南的下巴朝天,不屑一顾。
“哈哈,二哥,你简直可爱死了!”云飞渡猛然伸出长臂横过石桌,一把搂住苏凤南,“我决定了,大婚前一定要好好陪你,哈哈哈……我们夜夜春宵吧,我不会介意半夏吃醋的。”
“你、去,死!”苏凤南反手一把拎起他的领子,把人高马大的男人轻易就抛出了凤院,“你这个死色胚,还是去陪你的色女人吧。”
院落外久久无动静,苏凤南有点不安,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打开大门观看。
云飞渡正守在门口,静静站立著。
“干什么?以为自己是门神吗?”苏凤南冷冷地瞅著他。
云飞渡再次伸手抱住他,把头埋在苏凤南的颈项中,深深吸一口气,良久才说:“二哥,谢谢你,谢谢你肯原谅我。”
“说什么傻话?”苏凤南抬手打在他的头上。
云飞渡稍微推开他,眼神痛楚地盯著苏凤南眉心的梅花烙痕,用手指在上面摩挲著,叹息道:“二哥,我回来是因为我想回来,半夏只是个契机。我想你,想大哥,想所有的兄弟。”
“还算你有点良心。”苏凤南的语气已经不那么刻薄。
“而我能喝酒,是因为你邀请我喝,我以后就再也不用害怕酒了。”云飞渡重新抱住他,“兄弟永远是兄弟,就算娶妻生子也一样。”
“好了!你有完没完?”苏凤南难得脸红,“不要像个女人一样缠缠绵绵的,滚吧,否则水半夏会开始扎草人诅咒我了。”
云飞渡笑了起来,再次说:“二哥,谢谢。”
*** *** ***
一个月后
云飞渡和水半夏在“白玉京”举行了婚礼。
因为正逢战时,婚礼相当简朴,就连经常驻守在山上的三爷和七爷也因为要协助锦王爷训练士兵而没有回来。
但是水半夏很满足。
就算没有一个人来观礼,只要娶她的男人是云飞渡,她都会很开心、很快乐、很满足的。
洞房花烛夜,云飞渡和水半夏喝了交杯酒,正打算转移阵地,到床上度过人生最销魂的一夜,门被敲响了。
“别理。”云飞渡抱住水半夏亲吻。
一定是哪个家伙恶作剧。
亲吻,抚摸,激情渐渐汹涌。
叩叩叩!
继续亲吻,继续抚摸,继续激情澎湃。
叩叩叩!
水半夏猛然推开云飞渡,把凌乱的衣裳拉好,气急败坏地去开门,看清来人时不禁一怔,“严大哥?”
为了庆贺他们的新婚大喜,严峻今天也难得换上了一身粉衣,只是表情很严肃,“半夏。”
“出什么事了?”水半夏把严峻请进屋,不安地问道。
“舰队那边出事了。”
“啊?”水半夏惊愕,“怎么了?什么事?”
严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云飞渡,那个男人好像事不关己,舒服地跷著二郎腿,眼睛依然色色地盯著水半夏。
严峻叹了口气,“我刚刚收到消息,舰队的那艘主船被焚烧了。”
水半夏倒抽一口冷气,那是很大很大的一艘船,等于是整个舰队的灵魂。
“仇家所为?还是不小心失火?”水半夏心痛加心慌地问。
严峻的目光盯住床上的男人。
“是我。”云飞渡懒洋洋地坐起来,用手拢了一下散乱的头发,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是我命令人焚毁的。”
水半夏再次震惊。
“快到出海的时候了。”云飞渡下床,站起身,“严峻,你回去吧。”
“你不去?”严峻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就为了一个女人?”
“严大哥?”水半夏摸不清头绪。
“你回去对耳东叔说,我实现了我的诺言,没有让半夏登上那艘船,以后也永远不会登上去了。”
“你耍他们玩啊?”严峻苦笑。
水半夏当然无法登上那艘船了,船体都变成了灰嘛。
“你代替我的位置吧。”云飞渡拍了拍严峻的肩膀,“我知道你做得到。”
“你知道舰队离不了你。”严峻丝毫不退让。
“我离不了我的女人。”
严峻哑然。
“呃……那个……我说……飞渡,你不必为了我……这么做。”水半夏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云飞渡还在为耳东叔那个逼迫她下船的请求生气。
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生气到要烧毁自己最宝贝的船只。
水半夏扑到男人的怀里,“我明白你的心意就够了,我不该太奢求的。”
在这个时代里,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永远陪著自己的男人远航。
“再说这种怯怯懦懦的话,我就立刻休了你。”云飞渡冷声道。
“喂?!”水半夏瞪大眼。哪有人这么不讲理的?
她是在体谅他,在为他著想好不好?
“好吧,今年就这样,我代替你出航,但是明年你一定要回来。”严峻看著两人之间的打情骂俏,悄然退了出去。
严峻已经明白这是云飞渡给舰队的警告,会给他们一年的苦头吃。
缺少了云飞渡的舰队,不吃苦头才怪。
*** *** ***
“你干嘛那么做?”水半夏抱怨,看著云飞渡,“这样他们会更讨厌我。”
“如果船上没有你,我永远都不会再出航。”云飞渡抱住她,舔著她的耳朵低喃:“在海上要禁欲那么久,我会死的。”
“色狼……唔……你以前不也一样……”水半夏发出低声的喘息。
“不一样,因为有了你,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才不会被你感动呢……嗯……”
云飞渡继续咬著她的耳朵,粗糙的大手探进她的衣服内开始不轨,“我会再造一艘船,用你的名字命名,半夏号,明年我们再出航。”
“我也去?”水半夏很惊讶。
“难道你不想?”
“好吧,给你个面子。”
“那我要开动了……”
“唔嗯……”水半夏的喘息越来越甜腻。
“娘子,咱们有一年的假期,努力给我生一只小螃蟹吧?”激情之中,云飞渡不忘建议。
“咦?啊……我……我才不要!”
什么叫小螃蟹?
就算要生,也要生一只小海龙好不好?
紧紧抱住男人宽厚的背脊,水半夏的眼睛又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白玉京”八卦之二──兄弟阋墙
事情的起因,缘于芽芽的一句话。
聂轻轻邀请水半夏和芽芽到她所居住的狮轩品尝糕点,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著闲话。
“轻轻姊,你说‘白玉京’的七人兄弟情深?”水半夏问。
“难道不是?”聂轻轻反问,随即有些羡慕地说:“古人总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他们却有七个人,那就是七倍的满足吧?有时候看到他们情投意合的样子,我都恨不得自己是个男人了。”
“如果他们真的兄弟情深,那飞渡以前为什么从来不回‘白玉京’呢?”水半夏郁闷地反问。
“也许……有什么隐情和苦衷吧?”聂轻轻也被问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一直搭不上话的芽芽终于找到了发言的机会,立即兴奋地举起小手。
“喔?”水半夏和聂轻轻一起扭头看她。
“有一次我在凤的床上睡著了,几位爹爹在外间喝酒,我想尿尿就醒了,听到他们在谈论五爹爹,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五爹爹,所以对他非常好奇,就认真地偷听了。”因为有了发言权,芽芽小脸通红,连说话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然后呢?”水半夏追问。
“我听到小爹爹说:‘凤,这都要怪你,如果不是为了你,飞渡也不会和兄弟反目啊。’”因为和这几位爹爹很熟悉,芽芽学沈一醉说话的语调学得唯妙唯肖。
聂轻轻忍不住笑了起来。
水半夏却感到奇怪,拉住芽芽的手问:“飞渡为了二爷和大爷反目?为什么?”
芽芽说:“然后六爹爹说:‘凤,你是红颜祸水呢,飞渡从小就迷恋你迷得不得了,你就乖乖给他一个笑脸,他不就回来了吗?’”
聂轻轻再次莞尔。
芽芽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上次就害得她胡思乱想了好久,还被沈一醉狠狠惩罚了一顿。
扭头看了看水半夏,果然看到她的小脸苍白,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聂轻轻低头窃笑,决定不告诉她真相,让她也尝尝自己当初的担忧和苦楚。
自从跟了沈一醉,她发现自己也越来越坏心眼了。
“难……难道说……呃……那个……飞渡竟然喜欢……呃……那个二爷?是那……那种……喜欢?”水半夏结结巴巴地问,“所……所以……才和兄弟阋墙?”
“谁知道呢!”芽芽拍拍肥肥的小手,擦一擦嘴角的糕点残迹,送给她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反正凤很喜欢大爹爹就是了,我都很吃醋呢。”
一句话就把水半夏打入了冷窟,想起刚到山上时苏凤南是如何欺负自己的了。
“唉,不要想太多,真正的理由还是问问当事人比较清楚。”聂轻轻拍拍大受打击的水半夏,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 *** *** ***
水半夏真的去问了云飞渡。
而且她选择了一个自己认为非常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深夜,床上,激情过后。
嗯,从刚才的行为来看,她的男人还是很正常的,不用担心他会有那种癖好。
云飞渡不可思议地看著她,“你说什么?”
“你当初离开‘白玉京’,不是因为二爷才和苍轩大哥反目成仇的吗?所以你回来了,大哥才会打你一拳。”
“老天!”云飞渡摸摸她依然汗湿的额头,“你没有发烧吧?还没睡著就开始说呓语?”
“你不要逃避!告诉我实话啦!”水半夏偎进他怀中,用膝盖蹭著他的雄伟,试图使用美人计,“人家真的很想知道嘛。”
“不要学那些女人‘人家人家’的说话,我很冷。”云飞渡打了个哆嗦。
“云飞渡!你到底说不说?”果然,小女人的耐性没超过半刻钟,她立刻翻脸,翻身骑到他的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早已被她撩拨得激情难耐,云飞渡乘势再次攻入她的柔软之内,水半夏余韵未消的身体本能地夹紧他,口中发出甜美的喘息。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唔……”
结果拷问就此中断。
很久之后,两人都已累得大口喘气,水半夏气恼地揪了男人一把。
“你真的想知道?”
“嗯。”
“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原因。如果可能,我倒真的希望是风花雪月的爱恨情仇。”云飞渡的眼神又变得幽深难测。
“飞渡?”水半夏忽然有些揪心,她最怕他露出这种眼神了。“如果是不好的事情,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我只是和你闹著玩的。”
“没关系,反正总是要说的。”
云飞渡搂紧了她,大手摩挲著她汗湿的肌肤。
“我是很喜欢凤,你应该能够理解吧?每个人的童年或少年时期都会有几个特别喜爱的朋友,所以我就偷偷把生父送给大哥的美酒送给了凤,我听侍从说,那美酒是外国进贡的极品,就擅自作了这种决定,因为凤很喜欢品尝各种美酒,他总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不算什么大事吧?”她不解地问,“就算是偷了酒也是小事一桩吧?”
“可那不是美酒,是断肠毒药。”
水半夏愕然。
“那是我那个毫无人性的生父要毒死我大哥的毒酒,却被我转手交给了凤。”
“天啊……”水半夏久久无语。
“虽然有一位神医救了凤的性命,毒素却顽固地留在他的体内,也许会陪伴他一辈子。凤每次发作都生不如死,他眉宇间的梅花烙痕就是因为中毒才有的。”云飞渡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水半夏紧紧抱住他,“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赐毒酒的人!云……忘记吧,别再想这件事了。”
“你说,我要怎么忘?”云飞渡叹息。
“那……如果不能忘记,我就和你一起记著这件事,分担你的罪疚感。”水半夏认真地看著他说。
云飞渡笑了起来,揉揉她的脑袋,“小傻瓜。”
过了一会儿,水半夏再次幽幽地问:“云,你现在还是很喜欢二爷吧?”
“当然啊。”
水半夏噘高小嘴,想起苏凤南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由得哼了一声。
“苏凤南是兄弟,是手足,是朋友,我当然喜欢他。而水半夏则是妻子,是伴侣,是同衾共枕、白首偕老的小亲亲。你明白吗?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嗯。”水半夏嫣然一笑,主动搂抱住男人的颈项,“为了验证这两者的不同,我要你继续拥抱我,让我没时间、没精力再去胡思乱想。”
云飞渡有些惊讶地看著她。
她也不甘示弱地回望。
“小女人,你是在勾引我吗?”他危险地逼近。
“我有吗?”她甜甜地反问。
“很好,我会让你明天下不了床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