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6

季璃:邪皇幽妃 上

楔子: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柳永 凤栖梧》

  天下之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神州中原历经了近百年的争战兵戌,终于完成一统,然而,长期的战乎已经破坏了社会的经济秩序,人民伤亡惨重,政治上的纷扰尚未完全平息,人心渴望安定,百废待举。

  就在中原民族自顾无暇之时,一场西北单原的大风暴正沸扬展开,一位谜样的男人崛起,他所带领的军队所向披靡,他的名字叫旭烈兀,人们称他为「铁鹞子」,意指翱翔于漠原上的雄鹰。

  几年之间,他率领旗下雄兵,东袭东胡,西征月氏,南并楼烦、河南羊王,建立起一个前所未有的游牧帝国,所有部落皆听他的号令。

  后来,直到他承继了青龙国的梁王之位,人们遣才知道,他原来竟是十多年前青龙国单于送到月氏做人质的皇子。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然而,几代以来,只要被封为梁王的皇子,就等同于青龙国的太子,拥有不可否认的权威地位。

  只是,旭烈兀从小就不受到父亲的宠爱,是青龙国皇族众所周知的事实,单于完全是屈服于他的势力而不得已如此,当年,就是单于将他送往月氏之后,立刻又与月氏展开乎战,月氏人心有不甘,打算杀掉旭烈兀,却被他机警逃脱,在最危急的时候,逃离了月氏的囚禁。

  自此,旭烈兀展开了他的争战生涯,建立东起兴安岭,西至天山,北迄极寒之地,南抵长城的广大帝国,放下精兵万千。

  他的性情冰寒,作风果断机警,凡是与他为敌者,别想会有好下场,西域人称他为「铁鹞子」,关内的人们称他为──「马背上的恶魔」。



  邪皇幽妃1

  如此邪魅的眼神

  轻而易举定住了我的心魂

  引领着我一步步走进你的怀抱



第一章:

  草原、荒郊、野岭,劲风忽起,偃草而过,一片望不尽的苍茫美景,天穹湛蓝清澄,荒草漫漫,一匹快马在天地间驰骋,清脆的蹄声踏破旷野,粉碎了锦绣如织的寂静美景。

  忽那海策马狂奔,直至一处水草丰美的小溪边,才小心翼翼地跃下马背,放慢了脚步接近,他暗暗吞了口唾液,以尊敬却又害怕的眼光望向躺卧在树下枕石假寐的男子。

  原野上的微风轻轻扬起,不羁的黑发随风扑在男子沉静的脸庞上,他的眼眉如雕琢般锐利有型,一如西域人特有的深刻,只不过五官更显得冷峭霸气,微扬的唇角带着一丝睥睨的笑意。

  忽那海的长靴踩过草丛,发出了窸窣声响,忽地,他倒抽了一口冷息,暗叫他死定了!

  就在这时,男子勾起幽冷的笑意,眼皮掀也不掀一下,淡声道:「忽那海,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偷偷摸摸的接近,反而容易引起哈萨儿和亦速儿的警戒,牠们的利牙可是半点都不会留情的。」

  男人冷淡的话声一落,伏憩在他身旁的狮子早就发现了忽那海,警戒地发出低呜声,可怕的事情还不止如此,抬眼一瞧,在树干的顶端还潜藏着一只小黑豹,牠的锐爪尽出,似乎随时准备一跃而下,狠咬住敌人的喉咙。

  「主……主子,你可不可以教牠们不要太激动,我有要紧事情禀告。」虽然经过了那么多年,忽那海还是不能理解主子饲养野兽,并且让牠们随时陪在他身边的怪兴趣。

  「说吧!牠们才刚吃饱,只要你别轻举妄动,牠们不会咬人的。」男人闷吭了声,状似漫不经心,然而,狮子和小豹却像两只听话的小猫咪,重新恢复慵懒的模样,趴伏在原地享受牠们的午睡。

  「是!」忽那海换了口气,才正色道:「属下刚才得到消息,他们两方的人马果真见面了!」

  闻言,旭烈兀缓慢地睁开双眸,乍现两泓深邃的幽色,彷如从冥府而来的魅黑,沁染着冷绝的笑意。

  「终于碰头了,是吗?」他的话听起来不像个疑问句,反倒像是个肯定句,语音微微的扬起,还含有更多的自信,以及志在必得的把握。

  忽地,他高大的身形一跃而起,没有丝毫的邂滞,鸣哨唤来坐骑,一匹神俊的黑马远远奔来,旭烈兀轻身飞上马背,立刻调头往草原的尽头奔去,动作一气呵成,就如他惯常的作风般,完美而果决。

  看见主人离开,猛狮起身,立刻奔随主人身后,而年轻的黑豹也跃下树干,野眸冷覤了忽那海一眼,灵迅的身形眨眼间就隐没在草原之中,不消片刻,就己经超越了猛狮,追随在主人的身后。

  草原、荒郊、野岭,劲风忽起,偃草而过,这样的和风吹拂在忽那海的背脊上,因为冷汗而备觉寒凉……

  ※※※※

  同年十月,中原皇帝与青龙国单于密谋合作,领兵亲征旭烈兀,东西夹攻,约定两军会合于兰城。

  不料,旭烈兀早就知道父亲借刀杀人的预谋,以他多年征战的经验,再加上游牧民族对地形特有的敏锐,佯装败退,诱使中原皇帝率先锋部队向北追击,不经意中深入敌境。

  待中原军队前进至兰城咐近,突然间,旭烈兀亲领的骑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切断了天朝军的主力接应,再加上此时的北方边漠已经是风云交加,来自南方的中原士兵们不耐风雪,纷纷不支,天朝皇帝就如同瓮中鱼鳖,只能任由旭烈兀宰割了。

  因为,中原皇帝无论如何都等不到青龙国单于前来会合迎救,早在他们密谋之初,旭烈兀已经先下手为强,一举击溃了他父亲的军队主力,残兵败将,早已经是无力回天。

  中原皇帝见大势己去,锐气尽失,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竖白旗投降,并听从随行臣子们的意见,提出以和亲纳币的方式,维紧两国之间的和平。

  所谓的和亲,就是将一朝公主送去敌人的阵营里当人质,以求取短暂的和平,比较起劳民伤财,又不保证输嬴与否的战争,这种方式省事多了。

  对方指定了要皇帝最疼爱的女儿,一直以来,皇帝疼爱的公主都是下嫁给亲近大臣的公子,根本就舍不得拣择给外族单于当后妃,或许是因为私心里想将最宠爱的可人儿留在身边,随时可以看照得到。

  厌离并不以为自己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她在官里排行十三,母后总是夸她长得清丽灵秀,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但,每当皇室家宴时,在一群打扮娇艳的姊姊妹妹之中,她总是最不突出的一个。

  她以为自己终此一生都会被忽略,可能随便被指给一个官员的公子,或许是新科进士,当一个相夫教子的平凡妻子,直到她这辈子结束为止。

  没想到,她竟然被指派前去和亲,母后说这是父皇天大的恩宠,教她一定要听话,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千万不许违抗。

  呵……知她者,母后也!她确实很想抗旨,一直以来,她只是不喜欢在姊妹之中表现突出,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个性,只是她母后的性子太过柔顺,才会教人们以为她也一样好欺负。

  但她终究还是披上了嫁衣,择吉日出发前往青龙国,越往北走,农田风光渐渐变成了草原,原本,在关外还有几个国家,但自从「马背上的恶魔」出现之后,他在短短的数年之内并吞了所有国家的领土,如今,才出关口就抵达了青龙国的领域。

  她曾经听说,一出了关口,就算是骑乘千里马没日没夜驰骋百天,都出不了青龙国的边界,直至如今,她才正式领略到这个传说的真实与震撼,而她竟然要嫁给那个占领这辽阔疆土的男人!

  「公主,我们到了!」馨儿探头往窗外一望,立刻就兴奋地把头缩回马车内,手舞足蹈地叙述道:「人们说的果真没错,大都真的好壮观,咱们的京城根本没法子比,公主,妳也瞧瞧……」

  在侍女的鼓动之下,厌离终于撩起车帘往外望去,一瞬间,她内心深处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

  大都是青龙国的首城,其气势之磅砖,教人不敢仰视,它坐南朝北,呈方形,南北较长,带有北方之帝的雄浑气魄,其中良城、宫城是王室活动的地方,皇城以外的城区整齐划一,共分五十坊,是百姓的聚居地。

  厌离高高地仰起美眸,彷佛坐落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她找不出更好的词句来形容这座气势惊人的城池,中原的京师与它相较起来,根本就渺小到了极点,简直无法比拟。

  就在这时,一支青龙国的军队从城门开出,来到花嫁队伍的前头停下,为首的将领拱手说道:

  「可汗有令,只许王妃一个人入宫,其它的人都必须在这里打住,立刻起程回中原去。」

  闻言,厌雕慌乱到了极点,「不!怎么可以……至少,至少留下馨儿,她是从小服侍我的丫鬟,至少让她留下!」

  「公主……」馨儿不舍地哭了起来。

  将领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可汗没有这道命令,恕属下难以照办,来人!迎王妃入宫,不得有误。」

  「公主!」一群从中原随行而来的护从也跟着惊呼。

  将领长手一扬,立刻就有人将馨儿拖出马车,把厌雕一个人留在车里,随着军队浩浩荡荡地开回城内,中原的使官就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每个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青龙国的人将他们的公主带走。

  「馨儿!馨儿……」

  厌离的喊声在城门合上之后消失,她放弃了无用的呼喊,这时,她看见了夹道迎接花嫁的百姓。

  冰冷,这是她唯一能够从他们眼中看到的情绪。

  厌离不自觉地用双臂环抱住自己,试图抵挡从群众眼中透出来的寒冷之意,他们心里根本就不接受她这位新任王妃!

  花嫁的队伍绶绶地在人群夹道中前进,约莫半里长的路途上,除了马蹄与车轮的转动声之外,四周静得几乎怏要教人窒息。

  厌离坐在马车里,看着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孔逝去,心也跟着一阵阵发寒,如果她不是在心里极力说服自己,她会以为自己进入的是一座毫无人气的死城……

  ※※※※

  入夜,大殿的广场前,正进行着一场热闹的庆典,每个人都在为新任可汗的大婚而欢腾不休,营火、美酒、歌舞,还有烤得金黄酥脆的全羊,男人们以随身搞带的短匕割下烤肉,配着美酒大回往嘴里送。

  厌离一个人走过长毯,拖曳着长长的嫁裳后襬,头上的珠饰重得她几乎快要抬不起头,她忍不住往两旁看,立刻就收回目光,不敢再造次,因为,她彷佛一只误入狼群里的羊儿,被一双双狼眼盯着。

  然而当她回眸抬首,就发现自己宁可面对身旁的那一群狼子,也不愿面对眼前那双恶魔之瞳,她一时胆怯了,忍不住想停下脚步。

  但,双脚却就像着了魔似的,违背她的意志,一步步地往坐在首位交椅上的男人走去,她一步步越走越胆怯,却无法停下脚步,心里也跟着乱了调,她告诉自己要勇敢,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停下。

  旭烈兀一手执着酒爵,一手摆靠在铺着貂皮的椅臂上,眸色慵懒邪气地瞅着眼前的少女,她的模样确实青嫩得出人意料,比起许多高大健美的北方女子,她娇小得教他以为随时会被捏碎。

  「把它喝掉。」他将手中的酒爵递到她面前。

  他低沉浑厚的嗓音教她一震,厌离顿了一顿,才经缓地伸出双手接下酒爵,她深吸一口气,仰首意图将酒爵中的液体一口饮尽,但随即被热辣的酒给呛到,咳嗽不止,狼狈的模样引起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厌离抬起被泪水呛红的美眸,无措地盯着他,发现他并没有笑她,只是以眼神示意她将酒爵中的酒饮尽,对此,她心里有些感激,至少,他并没有加入取笑她的行列。

  她所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常笑,通常只有在战场上将敌人置于死地,夺得胜利的那一剎那,才可以看见他唇畔阴冷的微笑。

  这次,她学乖了!一口一口慢慢将酒送进喉咙,但热辣的口感还是数度呛着了她,终于,她喝完了全部,把酒爵交回他伸出来的大手中。

  「咱们青龙国不比中原,不时兴什么拜天地,王妃,既然妳已经饮尽了可汗亲赐的酒,就当做是礼成了!」在一旁的忽那海微笑说完,转头向广场上的人们扬声喊道:「可汗成亲了!弟兄们,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听见男人们的吆暍声像是千军万马般在夜空中回响不绝,厌离心里有些震动,她成亲了!跟眼前这个自始至终都神色阴沉的男人,他有着西域人独特的深刻五官,而那双深邃阴沉的眸子,彷佛随时都会将人吞噬进去!

  她慌忙地低头敛眸,不敢再瞧他一眼,她早就发现的,不是吗?这个男人可怕极了!

  「过来,把妳的头抬起来看本汗。」旭烈兀投给她慵懒的一瞥,语气却是不容否定的坚决。

  厌离照他的话走上了阶,距离他不过寸步,更感觉到他的高大威猛,她不敢注视这男人寒冰般的双眸,才不过与他四目相交,就立刻硬生生地别过雪白的俏颜,丧失了心底最后一丝勇气。

  在他的眼底,她彷佛看见了摄人魂魄的魔魅,她感觉自己就快要被他活生生给吞噬了,这个男人……就是她要相伴一生的夫君吗?

  一时间,她被这个念头给吓坏了,心里恐惧得无以复加,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没用的胆小鬼,但她就是无法直视他阴沉的恶眸,他锐利的目光每一次移动,部像是利刃般轻划过她的背脊,她必须小心翼翼,生伯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划开一道鲜红的口子。

  「妳怕我吗?」他唇畔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痕。

  「不……」她紧捉住最后一丝力气,在他的面前逞强。

  闻言,旭烈兀弯起嘴角,眸底没有丝毫的笑意,却另有一丝玩味,她是第一个对他说出「不」字的人,这教他感到新鲜而有趣。

  「妳的样子出乎本汗的意料,听说中原皇帝有许多女儿姿色艳若牡丹,没想到他竟然给本汗送来一株荏弱的水仙花。

  「很抱歉教可汗大失所望。」

  「那倒不,妳这株水仙花的出现确实出人意料,不过,仔细看起来倒也不令人生厌,本汗身边要多少艳色女子部不怕没有,就是缺了一位像妳这样的女子,妳就留下吧!」

  厌离觉得自己就像一匹母马般,供他挑三拣四,大肆批斗一番之后,才被大恩开赦,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这个想法教她心口一闷,却又不能发作,只能把这委屈硬吞下肚。

  「对了,妳应该还没见过牠们吧?!知道牠们的名字,因为,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他往半空中弹了下手指。

  他是要向她介绍这宫里其它的妃子吗?厌离就算心里不情愿,也努力地挤出笑颜,才正要抬起头向来人招呼,就被出现在面前的庞然大物给吓了一大跳,双腿一软,背脊发冷!

  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狮子与一只黑豹!

  「哈萨儿、亦速儿,我的乖猫儿,向你们的新王妃打个招呼吧!」他眼底沁染一丝冷笑,挑眉觑了她一眼。

  乖猫儿?!牠们明明就是会吃人的猛兽!厌离瞪大盈满惊吓的美眸,两条腿就像棉花般软弱无力,她不自觉地伸手揪住旭烈兀的长袖,不停地摇头,「不要……不要过来……」

  「怕吗?他们只不过想向妳打个招呼。」他敛眸看了她揪住自己衣袖的小手一眼,神色出现了一丝难解的情绪。

  「不……不要……」她吓得花容失色,看着狮子与黑豹不断地往自己逼近,就在狮子张开了大口时,她看见了牠口中的撩牙,心血一时转换不过,眼前袭上一片黑雾,跟着就昏迷不醒了。

  旭烈兀抱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嗤地一声冷笑,「牠只不过是打个呵欠,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说完,他起身抱住了她,转头往寝殿的方向步去,广场上的臣民们看见这幅景象,无不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



第二章:

  如果,以大明殿为中心的殿群,是旭烈兀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那么,以延春阁为主体的另一组建筑,就是他平时居住,进行日常活动的处所了!

  当然,那也将是他和厌离的洞房,只是,今晚里头出乎意料地静俏,双门紧掩,没有人胆敢去打扰。

  这样的情况,厌离并不知情,她一直昏迷不醒,不断地发着恶梦。

  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之中,她不断地逃跑,生怕稍一停顿,就会被追逐在身后的猛兽给咬断喉咙,所以她不断地逃,就算是全身已经没了力气,她依旧不敢稍有松懈……

  但她真的已经没了力气,再也逃不了!她惊慌地回眸,看见了一排森白利牙就要撕断她的脖子!

  「不要——」

  厌离惊吓地睁开美眸,险些被梦里所带出的恐惧吓得喘不过气,涔涔冷汗不断地从她额上滑落,沿着雪白的颈项没入衣襟,她举起冰冷的纤手抚着微热的颈际,一时之间难以辨清现实与梦幻的分际。

  「怎么?发恶梦了?妳放心吧!就算我想让哈萨儿与亦速儿取妳的小命,也绝对不是现在。」旭烈兀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冰冷的嗓音幽幽地飘进她的耳朵。

  厌离找寻着他声音的来源,她坐起身,看见他神色慵邪地躺卧在炕上的另一侧,一双黑眸静觑着她,彷如两泓深不可见底的幽潭。

  面对他锐利的盯视,她心下一惊,连忙垂下小脸,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小手紧揪着盖在身上的柔软毛毯,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嫁衣已经被解去,只剩下一件单簿的底衣,她侧首望向寝宫央心的案上,看见自己的嫁衣连同珠冠都被妥善地放置着。

  厌离一回眸,发现旭烈兀不知何时来到了她面前,顿时美眸圆睁,显得不知所措。

  「妳怕我吗?」他再次询问着同样的问题。

  「不……」

  对于她勉强挤出来的答案,旭烈兀勾唇一笑,大手捻起她颊畔的一束青丝,邪眸一扬,「整整大半个夜晚,我都在看妳睡觉的样子,心里在想,如果占有妳这具有如白玉雕琢出来的身子,究竟会是什么感觉?」

  他微扬的语气彷佛是在征询她的答复,厌离被他的魅眼盯得心慌,轻轻地摇头,「我……不知道。」

  「究竟是会被玷污呢?还是依旧雪白无瑕,犹如处子般纯洁呢?」俯唇在她耳畔低语,声音之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我不知道……」她心跳得飞快,他越是接近她,高大强悍的气息就越明显,她这才发现,对她而言,最危险的不是耶两只有着森白利牙的狮豹,而是眼前这个将主宰她后半辈子的男人。

  他大掌擒住她微凉的小手,感受着她慌张的轻颤,「那就让我试试看吧!究竟是维持无瑕,抑或是被我玷污呢?」

  他直接而露骨的话语教她脸儿一红,心儿惴惴,「我不知道……对不起,这个问题我实在无法……」

  「不打紧,本汗没有要你用嘴来回答,要问的是妳的身子。」

  话声一落,他伸出大掌握住她胸前的一只盈乳,肆意地揉玩着。

  「不要……」

  厌离激动地抗拒着他,却同时发现自己与他相较之下,根本就弱小得不足为道,身上的衣物被他一件件扯开,不到片刻,她已经是衣不蔽体,只能以纤细的双臂搂住自己娇裸的上身。

  旭烈兀似乎一点儿都不怜惜她,温热的大掌直接从她绢薄的亵裤探入,长指撩拨开她柔软的耻毛,以指尖分开她两片娇嫩的花瓣,抵住了她花谷间敏感的小核儿,尽情地亵玩揉弄着。

  「可汗……」她轻皱起眉心,紧咬着嫩唇,有点害怕陌生的快感从他的指尖不断地泛开,热潮从小腹深处涌出,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

  怎么回事……她原本还有些涩痛的花穴,经过他的逗弄之后,竟然汩汩流出了如蜜的爱液,她可以感觉到他手指的抽插越来越滑畅,为此,厌离心里羞得只想挖个地洞躲进去,这辈子不想再见人了!

  旭烈兀强硬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微启的小嘴,心里明白她未经人事,是如此青涩羞嫩,但越是如此,他越想摧残她!

  厌离心慌意乱,她的身子被不断地抚弄着,不断增温的快感教她觉得恐惧,在男人面前赤身裸体,更是教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在他的怀里挣扎,蓦然,她美眸圆睁,不禁惊叫出声,因为她感到有一股不同于他手指的炽热抵住了她的花瓣,她对他近乎乞求地摇了摇头,她甚至于不知道自己在向他祈求什么,只是要他好心地放过她!

  但他偏不!旭烈兀虎腰一挺,亳不留情地将亢热欲火济进她狭小的处子嫩穴之中,让她的柔软完全包围住自己。

  「痛……」

  她伸手推打着他,撕裂的痛楚让她觉得自己会在那一瞬间死去,但没有!他开始挪动腰杆,不断地进出她微渗出处子鲜血的娇穴,一次又一次,由缓而快,总是深入浅出,像是要抵到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那么痛……但,随着他一次次的进犯,她开始感到欢愉,掺杂在疼痛之中袭击着她。

  她咬着嫩唇,无助的呻吟夺喉而出,在她柔嫩的花径里传来一阵阵彷佛溃烂般的灼热,那是他一次次狂占她的证据,她理智上想逃,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向他靠拢过去,纤腰随着他的抽插款摆着,就像是一条乞欢的母兽般,任由他摧残蹂躏。

  老天!这真的是她吗?厌离觉得她都快要不认识如此放浪的自己了!

  旭烈兀吱紧了牙关,被体内因渴望她而不断涌出的热潮给震撼了!他从来没有如此着迷过任何一个女人的身子,他感觉自己就像上了瘾的狂兽,不断地在她的体内冲刺,藉以稍稍地释放他胯间汹涌的欲望。

  「不……」厌离几乎已经话不成声了!感觉眼前的景物越来越迷离、身子就像绷紧的弓弦般,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老天!「他低吼了声,一次又一次深深地理入她的柔软,她越来越紧的吸衔数度都教他溃解。

  「啊……」一阵强烈的快感席卷而上,厌离忍不住娇喊,纤手紧紧地捉住他强健的手臂,感觉自己就像被拋上了天,也像被推下了地狱,她感到浑身一阵释然,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胯间几欲胀裂的欲望,霸道地按住她雪白的俏臀,深深地将灼白的欲泉射入她的花穴之内……

  厌离吟呜了声,娇弱无力地瞇起美眸,雪白如玉的胴体因高潮未退而泛着红晕,她的呼吸仍旧有些急促,揪住被褥的纤手缓缓松放了力道,但他所掀起的风暴依旧在她身子里兴风作浪,久久不能平歇。

  旭烈兀过了好半晌才从她温热的体内抽身,她甜美的滋味几乎教他为之疯狂,险些就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唔……」她细细嘤咛了声,稍稍睁开了美眸,然后又再度合上,有些话她没开口说,说当他抽身的那一剎那,她的身子里彷佛有很重要的东西也一并被抽离,心中有些不舍与惆怅。

  旭烈兀敛眸啾着她美丽的娇颜,胸口再度因欲望而感到翻腾,在交欢之后,她依旧像一株遣世独立的水仙花,清灵美丽,静静地在清水畔散发着馨香,勾引着男人奋不顾身地想得到她!

  对于男人而言,清艳如她,活脱脱就足一个勾魂的魔物。

  他原本料想自己会得到一个无趣的妻子,没想到,中原皇帝竟然为他送来这样一份销魂的大礼……

  ※※※※

  除了近侍忽那海之外,在旭烈兀身边的亲信还有寒山与丰干,寒山曾经是亡命之徒,在遇到旭烈兀之后便被收服,带着一群拜把兄弟--也就是曾经叱咤西域,来去无踪的十戒尊者归顺了青龙国,也因为这十个武功高深莫测的尊者,旭烈兀得以轻易称霸西域。

  而丰干则是满腹经纶,熟读兵书,辅佐旭烈兀用兵,也不断地提供治国之策,比起已经年过二十四,却看起来家个痞痞少年郎的寒山,二十二岁的丰干显得老成稳重,常常用一堆大道理把寒山治得死死的,两个人谈不上水火不容,不过只要碰面就很难不斗嘴。

  所以,忽那海不喜欢让这两个家伙碰头,要是有可汗在场也就算了,但私底下能少把他们凑和在一起,他就绝对不会自找麻烦。

  不过,眼前却有一件大事,教他不得不把这两个「大人物」找过来,看看是否能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案。

  「第几天了?」听完忽那海的叙述,丰干不动声色,平静地问。

  「三天,再过两个时辰,就是第四天了!」从新婚之夜到现在,可汗都没踏出过寝殿大门,眼看着天色渐渐又要暗了,怎么能够教人不担心呢?

  寒山可不似他的死对头那么冷静,眼睛不住地往上殿瞟去,「很少看过可汗对一个女子的身子如此着迷,竟然会一连三天都不上朝,只顾着与她关在房里,这样下去还得了?!」

  丰干并不以为事情有像寒山说得那么严重,微微一笑,「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可汗才比较像个人吗?」

  「像你个头啦!丰干,小心我教可汗治你那张专门耍贱的嘴皮子!」寒山冷哼了声,就是看这个小老弟不顺眼,年纪明明比他小,却一张老成持重的脸庞,硬是比他看起来更值得信赖。

  丰干不知道自己的脸皮如此惹人讨厌,更不知道寒山痛恨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看起来比他小,才正想开口逗逗这个伙伴,就注意到上殿有了异样的动静,两扇一直紧闭的门扉被人缓缓拉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旭烈兀幽深的黑眸俯瞰着他们,神情一如往常般平淡。

  「可汗!」三人齐声拱手喊道。

  「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旭烈兀缓缓地步下殿阶,走到他们面前。

  「在……呃……我们……」纵横西域、什么大恶之事都敢做的寒山一看到主子,心里就不由得有点紧张,更何况他们刚才正在讨论这位头头的「房事」问题,这种事情哪能够真的说出口呢?

  丰干可不一样,他永远都是一号表情,立刻就把寒山未竟的话接下来说,「启禀可汗,有关春天行猎的事务臣都己经办好了,特地前来禀报可汗,请可汗做最后的定夺。」

  「嗯,这几天大明殿那里应该积压了不少公务,丰干,你跟我来吧!顺便禀告春天行猎的事。」说完,旭烈兀冷淡地转身离去。

  「遵命。」丰干拱手领命,跟随在后,临去之前还拋了一个得意的眼色给寒山,教他气得直跳脚。

  或许,这才是寒山最恨丰干的一点,他永远都能够面不改色地对可汗说话,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寒山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第三章:

  一连三天将可汗困在销魄帐内,教厌离背负起红颜祸水的罪名,她哪能说是他日日夜夜不放过她呢?

  他高大强健的体魄一次次占有她的身子,两人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次揉合成一体,她无法不愿呀!而事实上,她也并没有任何不愿……

  他总是能够勾诱她心底最深层的欲望,教她变成一个放荡的女子,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欢愉呻吟。

  她害怕变成那样的自己……或许,上天听见了她的乞求,怜悯她不能自主的处境,从那之后,他没有再碰过她,就连一步也没踏进过她所居住的寝殿,对此,有人讪笑她太过差劲,才短短三天就教可汗厌倦了她。

  对于这样的说法,她一句话也不想反驳。

  厌离一个人在宫里四处游晃着,遣开了侍女察必,她是被指派来伺候王妃的随婢,但说是随婢,倒不如说是旭烈兀安排在她身边的管事,一双充满精光的眼睛只怕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了吧!

  此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空旷至极的校场,看到在校场上操练的一个个强壮好汉,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中原的兵马打不过青龙国,只能被迫嫁出女儿,进贡大批丝网金银乞求和平。

  没由来地,地想起了旭烈兀冷峻的脸庞,是这个男人拥有这支所向披靡的军队,他彷佛是这苍穹之下所有生灵的主宰,就连她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较场上一阵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眸往骚动的现场望去,见到几个大汉在逼迫着一名少年,他似乎做错了什么,正在被狠狠地修理。

  「再来!别想偷懒!」一名大汉将少年揪了起来。

  「我没有偷懒!」少年倔强地回吼,拿起大弓,回踢了大汉一脚。

  大汉吃痛,一个结实的拳头就要往少年的脸上招呼过去,「你这小子还敢嘴硬?简直找死!」

  厌离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她冲到少年的面前,以一双纤臂为屏障护住了少年,「不要伤害他!」

  大汉们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新王妃,心想男人们在练箭,关她什么事?其中之一扬手要将她拉开,「男人的事情,女人家管不着!」

  「住手。」一道沉冷的嗓音扬起,瞬时所有人的脸色从剽悍变得顺服,一个个退开,为他们的可汗让出一条通路。

  「参见可汗。」众人拱手齐声喊道。

  旭烈兀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试图以娇小的身于护住甚至于比她更强壮的少年,冷笑了声,「妳想代他受罪?」

  「如果可以……是的。」她用力地点头,只想与他对抗。

  从那天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与他缠绵的情景,脸儿一红,不敢再继续往下深想。

  「愚蠢的女人,妳以为他会感谢妳的帮忙吗?别傻了,妳这样帮他,他说不定会恨妳。」

  他尖锐的话语刺痛着她,厌离不服输地回道:「我不管!而且……我只是想要帮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被答谢。」

  旭烈兀回以冷笑,无情地嘲弄她,「我天真的王妃,妳究竟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我说他不但不会感谢妳,相反地,他会憎恨妳的妇人之仁,令他想要成为勇士的心蒙羞。」

  「怎么会……我没想过会这样,更不知道……」被他这么一说,厌离心里有些不肯定,她发现身后的少年想从她的庇护逃离,急忙叫道:「别动,你身上还有伤。」

  「我不需要被人可怜,都是妳!都是妳害我被人瞧不起……」说着,他伸手想要将厌离推开。

  一道沉冷的警告声幽幽地扬起,「别轻举妄动,阿合马,护着你的这位女子好歹都是本汗的妃子,小心你对她的态度。」

  「是……」阿合马不敢冒着激怒可汗的万分之一可能性,连忙脆了下来,身子不停地颤抖。

  「到现在妳还以为自己帮了他吗?」旭烈兀冷冷地挑起眉瞅了她一眼,「如果是,那妳真是天真到了极点。」

  说完,他转过高大的身形,头也不回地领着身边的手下离去,这时,阿合马也趁着厌离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跑开。

  厌离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彷佛被人无情拋弃的孤儿般,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不!他们应该只是对她还太过陌生,日久见人心,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等他们足够了解她,或许就能够接受她的存在了吧!

  厌离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勾起嫩唇微微一笑,美眸中却不期然地浮上一缕孤独的伤感,久久不能消去……

  ※※※※

  皇宫是权力的中心,却也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有人一心向着上殿,却也有人怀着异心,想要一尝权力的美妙滋味。

  「把这东西拿着!」

  「可是……」

  「你在嘀咕什么?!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要是被可汗知道了……」

  「到时候他就没命了,还怕他把你给杀了不成?把这个东西倒进壶里面去,记住,千万要不动声色,可别坏了本王的大事!」

  「是,小的知道了!」

  说完,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影跑出小屋,他瞧清左右没人之后,才隐没在月色不及的阴暗巷弄里……

  ※※※※

  每月的十五,是旭烈兀与几名亲近大臣在偏殿餐叙的日子,这是长久沿续下来的习惯,与他共餐的部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今天,是厌离当了王妃之后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餐宴,她所要做的是款待一同前来的命妇们,她在偏殿的小阁中设了宴,只是,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被接受,与宴的人稀稀落落。

  这与她在中原皇宫时有着大大的不同,虽然父皇一向不喜欢她,但是,宫里的姊妹倒是与她感情忒好,她所住的小阁里总是笑语盈盈。

  时辰到了!但抵达偏殿小阁的命妇却少得可怜,这时,偏殿传来一阵骚动,忽那海以急迫的声音喊道:

  「可汗,请不要动桌上的酒食,刚才膳房传来消息,有下人偷吃了这些酒食,不片刻即毒发身亡了!」

  厌离与两、三位命妇面面相觑,她没多想什么,起身就往偏殿跑去,看见了两名卫士揪着一名瘦小的男人上殿。

  被揪上殿的膳房内官浑身发抖,谁不知道今天可汗宴会亲信之臣,而这些亲信恰好都是凶神恶煞之辈,个个如鬼神般健壮,随时都可以将他像蚂蚁一样捏死!

  「你投事吧?」厌离走到旭烈兀身边,心有余悸地觑了那一大桌酒菜,几个内官正拿着银针验毒,当银针抽出酒壶之时,可以明显见到尖端是黑色的。

  「走开,这里没有妳的事。」他冷冷地说道,一双魅眸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瘦小的男人,「据说你是今天早上在膳房当班的内官,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你到底是怎么当的班?!来人--」

  「可汗饶命!小的是无辜的!」男人眼光慌乱地寻找,忽地,他指着厌离大叫道:「是王妃!我看见了她鬼鬼祟祟接近膳房,不知道拿了包什么药粉,如今想来,那应该是毒粉吧!请可汗明鉴。」

  「不……」厌离讶异得合不拢小嘴,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样陷害她呢?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到她身上,没有人站出来替她辩护,因为,她是这殿中唯一的异己,如果是她所下的毒,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旭烈兀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背叛,也对!她是中原人,应该巴不得杀了他吧!他黑眸瞬间变泠,彷佛可以从他幽暗的瞳眸中窥见地狱的模样,他转身看着厌离,「妳想杀的人是本汗吗?」

  「不是……」她神情慌乱地摇头。

  「不是本汗,那会是谁呢?」他一把揪住她纤细的臂膀,彷佛要将她捏碎般用力,「是吧?!是想要杀我吧!是妳父皇指使妳这么做的吗?把我给杀了,就一劳永逸了,是吗?」

  痛……厌离咬牙忍住他带给自己的疼痛,语调困难地反驳道:「我没有……我跟你说过这不是我做的!」

  她试图让他明白事情的真相,试着教他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但他却连一个宇都听不进去。

  「妳知道凡是背叛本汗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放心吧!我不会杀妳,但会亲手好好提醒妳,下次,如果妳胆敢再这么做的话……」他冷哼了两声,…把鞭子拿来!

  「不,你不可以……」厌离又惊又恐,看着忽那海恭敬地递上黑亮的长鞭,摇着头,不停地往后退去。

  「妳想试试看我是否说到做到吗?」他冷笑反问,以眼神示意内官将她擒住,强迫她跪在殿阶前,动弹不得。

  「你不可以这么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令她失声叫出的是刻骨铭心的痛楚。

  那狠狠的一鞭从他的手中落下,凌厉地割开她娇嫩的背脊,一瞬间,穿心的疼痛教她几乎怏要晕厥过去。

  她咬牙吞下了呻吟,却不以为自己还能够再承受更多的痛楚,如果他再抽她一鞭的话……她不以为自己还能够活得下去!

  旭烈兀再度扬起手中的长鞭,却忽然在半空中顿住不动,深沉的眸光瞅着鲜红的血丝缓缓地从她素白的衣衫下渗出。

  「来人,把她带下去!」他冷声喝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厌离噙着委屈的泪水,不停地哭喊着自己的无辜,但她的委屈没有人肯听,终至消没在大殿长廊的另一端……

  ※※※※

  他命人幽禁了她,将她关在这个小小的天守阁里,就连踏出门户的一丝自由,都不允许她拥有。

  渐渐地,她变得苍白,美丽的脸蛋上不再有任何血色,她从最初的激动叫喊,到最后放弃了挣扎,倒落在这楼间的一角,眼神恍惚空洞,彷佛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教她有任何反应。

  她想回中原……

  那里有她熟悉的人、熟悉的物,以及今人怀念的南国气候!这个地方对她而言太过寒冷了,不只是它从北方刮来的刺骨寒风,更尤其是它的人!他们注视着她的眼神,就像要将她冰冻了般,没有丝毫感情。

  那是敌意!他们对她从来都只有敌意,没有温暖、没有接纳,一双双冰冷的眼眸彷佛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她好怕……

  一种深深的恐惧彷佛鬼魅般悄悄地爬上她的心头,攫夺了她所有的感官,厌离双手紧紧地环抱住自己,蜷曲在一方小小的角落里,怕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能向谁说呢?

  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她就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终于,强忍己久的泪水,如断落的珠串般不断地滑落她苍白的脸颊,她的背传来了如火焚烧般的痛楚,她的身子却渐渐地冰冷,或许,她会就这样死去也说不定……眼前一暗,她终于不支地昏了过去。

  ※※※※

  从那天起,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几年来,他征战沙场,戮人无数,双手早就沾满了腥红的鲜血,但他竟然无法忘怀那日亲手鞭笞她的感觉!

  他甚至于可以一刀杀了她,但事实是他就连握紧鞭子都快要做不到!而她那一声声惊恐的呼喊,更是日夜纠缠着他不去!

  他没错!几天来,他不断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只不过是在执行应当的惩罚,只给她这么一点教训,还算是便宜她了!

  「可汗,事情有异。」丰干进门拜见了旭烈兀之后,就立刻点明来意。

  「说!」

  「属下质问了一些膳房里的下人,他们都说王妃那天根本就没有接近过膳房,所以属下又将那天指证王妃是凶手的男人拷问了半天,他才终于吐实是真金王爷使唤他下的毒。

  闻言,旭烈兀心中大怒,「什么?!来人,去把真金-一」

  「来不及了!一拷问到真金王爷是幕后真凶,属下就派人去过王爷府,但那里早就人去楼空,详细调查才发现,真金这几年与邻近的国家走得很近,可汗,真金王爷极有可能要谋反。」

  「传本汗的命令,倾全力缉拿真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时,旭烈兀反而平静了下来,语气淡淡地下令。

  这时,一名官人来报,忽那海听完了官人的叙述,回头禀道:「可汗,天守阁那里传来消息,说王妃从昨天开始就不进膳,情况好象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应该要派人进去看看?」

  闻言,旭烈兀的心口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什么都来不及多想,立刻纵身往天守阁的方向步去……

  ※※※※

  吱呀一声,楼阁年久失修的门板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光线的投射之下,彷佛黑暗的剪影,只有一双墨亮的眸子在黑暗之中熠动着,旭烈兀直勾勾地注视着蜷在角落的纤影,胸口一紧。

  她死了吗?

  「厌离?」他试唤了声,来到她身边蹲下。

  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宇,厌离短暂地回过神,在黑暗中,她无意识地揪住了旭烈兀的衣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有如火焚过般,嗓音也变得沙哑,「是谁……你是谁?」

  「是我,我来带妳出去了。」他动作小心地扶起她,对他而言,她是如此的娇小柔弱,彷佛一不小心就会将她折毁。

  出去?她苦笑摇额,「不,出不去……没有他的命令,我出不去……请你告诉找,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才能离开呢?」

  「少胡说!认真看着我,妳知道我是谁吗?」他强硬地扳过她的小脸,要她正视他的存在。

  「是你?!不要碰我……」她终于知道他是谁了,惊吓地想要闪躲他,身子却虚软得教她无法控制,最后,只能无力地倒落在他的臂弯之中。

  她紧闭着一双美眸,神情尽是对他的害怕恐惧,她怕他……她真的好怕。

  「我不会伤害妳。」

  「你会……你会!」她不相信他的话,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推开,但她做不到,因为她已经累得无法动弹,只怕是离死期不远了吧?!

  她不想死……不想死在这寒冷的国度里!她缓缓地睁开瞳眸,噙着淡淡波光,近乎可悲地祈求道:「我要回中原……你发发慈悲,让我回中原好不好?我不要死在这里……我要回去!」

  旭烈兀敛眸俯瞰着怀里苍白的人儿,两泓黑眸黯沉如墨,看不出此刻的他究竟在想什么。

  「妳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这里就是妳必须终老的地方,除了青龙国,妳哪儿也去不了。」他以冷硬坚定的口吻宣告道。

  「不……不!」厌离绝望地哭喊出声,十只纤指紧紧地捉住他的衣襟,悲伤得难以自持。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残忍待她?!她宁愿以一死来交换离开青龙国的渺茫机会,但现实是她就算死了,都离不开这个教她的心为之冰冻的国度!

  「我不要……救我!谁来救救我?!」热烫的波水滑下她的双颊,立刻变得冰冷,是的,这个国度太过寒冷了!就连她多想保有泪水的温度片刻,都办不到!

  「住口!」他徒然一喝,低沉的嗓音之中隐隐藏着怒气。

  「我不要……」她不要留在这里!厌离松开他的衣袖,别过泪颜,一串串的泪珠无声地滑落。

  「不许妳说不要。」他冷冷一哼,结实的长臂将她腾空抱起,大步地往外走去,阴霾的脸色诉说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他想不透自己为何如此烦闷,只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听到她说想回中原的字眼,那会教他觉得心情恶劣,彷佛她从来都不曾属于他……

  

  邪皇幽妃2

  如此柔媢的眼波

  毫不費力進佔了我的思緒

  牽絆著我一寸寸陷入妳的情網



第四章:

  对于她被放出天守阁一事,旭烈兀并未对他的手下多作说明,五、六名宫婢伺候着她的起居,厌离可以明显看出她们眼底对她的不喜欢,只是碍于对旭烈兀的敬畏,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伤口好些了吗?」下了朝,他回到寝宫,看见她已经醒了,虚弱地侧躺在炕上不动。

  「多谢可汗关心,不碍事了。」她勉强自己起身,不愿在他的面前躺着,仿佛她毫无抵抗他的能力。

  「来人,去取药。」他沉声命令,面无表情地在炕边坐下,动手就要褪去她身上单薄的衣物,检视伤口复元情况。

  「不……」厌离吃了一惊,无论这些口子以来,旭烈兀替她换过多少次药。每当他亲近她、碰触她的时候,她还是会吓一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情愿,但感到难为情却是不平的事实。

  在她的内心深处,依旧无法将这个可怕高大的男人当成自己的夫君,她怕他……怕他的无情冷漠,怕他的喜怒无常,怕他的强势凌人!

  「是该换药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好转,你想要让伤口恶化吗?」他浓眉冷冷一挑,大手轻扯她身上单薄的衣料,与她僵持不下。

  「我可以自己……」她试图对他说之以理。

  「你想说可以自己动手换药吗?」他似乎觉得她的话极其可笑,逸出一声冷哼,「把手放开。」

  厌离觉得自己被他嘲笑了!他果然应该嘲笑她,因为鞭伤烙在她的背上,除非她背后也生出一双手,否则是绝对难以做到自己换药的。

  两团红晕浮上她苍白的睑颊,她终于放弃挣扎,松开纤手,任由他解除她素白色的外袍,不片刻,她的上身只剩下一件红色肚兜,她不自觉地紧紧按住兜衣,生怕在他面前失去自己最后的防备。

  旭烈兀对她这个举动感到叮笑,这些天来她清瘦了不少,捏起来只怕没剩下几两肉,但从兜衣的侧缘却还是可以隐约窥见她急欲隐藏的傲人春色,她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却没想到她近乎顽固的矜持,意外地引起了他体内最本能的男性欲火,为了得到她而蠢蠢欲动。

  他没忘记大掌玩握住她那两团饱满雪嫩的感觉,更没忘记顶端那两抹樱蕊在他的捻弄之下,颜色变深,也更敏感。

  厌离背对着他,没看见他幽黑的眸子因欲望而转成浓黯,她只是想着他分明说要替她换药,却为何迟迟不动手?因为一直等不到他开始动手换药,她的心忐忑不安。

  「可汗……」她出声提醒他,娇裸的身子因长时间接触到冷空气而有些发寒,她揪紧了盖在身上的水貂被,嗓音轻颤。

  旭烈兀被她唤回了神,屏去心中的杂念,为了不撕扯伤口,他用剪子剪开她原来的药布,瞬时,一道狠狠割过她美丽纤背的狰狞伤口出现在眼前,他的心陡然一紧,闷闷作痛。

  明明就是他亲手在她身上烙下这道伤痕,他从来不为自己所做过的任何事情感到罪恶,但为何……当他瞅见这道丑陋的伤口时,他的心情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劣,几乎痛恨起自己的狠心!

  「伤口已经收口,应该再过不久就能结痂,只要妥善照顾,痊愈以后应该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疤痕。」他低沉的嗓音有些暗哑,伸手接过宫女递上的药瓶,轻沾了些在手指上,缓缓地涂抹她的伤口。

  当他温热的手指碰触到她的肌肤时,厌离有些紧张,心跳飞快,她缩起纤肩,微微苦笑出声,「就算有疤痕我也不在乎,只要伤口能快点好,不需要再麻烦你天天替我换药就成了。」

  听见她的说法,旭烈兀原本就恶劣的心情,顿时更加糟糕,她这么说是为了要早点摆脱他吗?他闷哼了声,不发一语地替她上药,最后替她裹上药布,这时,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变得更加紧张了。

  一丝促狭的笑意闪过他的眸子,他知道她紧张的原因,一手握住卷好的布条前端,不怀好意地从她肚兜的下端探进,才正要往上探,就被她两手按住,无论如何都不肯放。

  「不……」她小声地叫着,俏脸通红。

  「放手,你这样子教我如何替你裹药布呢?」他话声微微一挑,理直气壮得不可思议。

  「可是……」

  「放手。」这次,他只淡淡地抛出两个字,不疾不徐,完全没有让她选择的余地。

  厌离无奈地轻叹口气,心里也明白自己根本无力扭转劣势,她缓缓地别开美眸,让他不安分的大掌得到了前进的空间。

  旭烈兀勾起唇角,一圈圈地放松白色的布卷,绕过她平坦的腹部,来到她饱满隆起的胸前,在这儿,他故意放缓速度,故意逗留在她娇嫩的花蕾半晌,曲起的指背彷佛不经意地滑过那抹娇嫩,立刻听见她倒抽了一口冷息,娇柔的身子变得僵硬。

  「怎么了?弄痛你了吗?」他明知故问,大手探出她的肚兜,以另一手接过布卷,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不……」她轻轻摇头,不愿承认那一瞬间的心荡神驰。

  「是吗?我想也是,就算有感觉,也不应该是痛吧?」他轻笑了声,大掌再度探进她红色的肚兜里,这次,他的动作更慢了,更是故意在她的胸前逗留更久,放肆地以指尖在她的樱蕊上轻轻画圆,缓慢而撩人,邪俊的脸庞依旧平静,仿佛一点儿都不知道在那肚兜之下发生的挑逗情事。

  或许,这才是他喜欢替她换药的真正原因吧!

  「可汗……」厌离呼吸困难地吞咽了下,如果刚才他只是不小心的话,这次他绝对是故意的!

  一阵阵酥痒的快感从她的下体漫开,她咬着嫩唇,眼角余光瞥见了就站在不远处的宫女,她们或许看不到旭烈兀正在对她做的事情,但如果她表现得太明显,她们可能就会察觉!

  所以她更努力地想要忍住,不愿教任何人发现她的异样。

  但她的忍耐教他更加肆无忌惮,旭烈兀转而以两根长指轻捻她已经渐渐变硬突起的嫩蕊,力道时而轻、时而重,并且俯唇在她雪白的颈背上呼气,性感的薄唇只差一点点就要碰触到她的肌肤。

  虽然他没有真的吻她,但她却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炙人的温度,她蹙起眉心,不自觉地眯起美眸,目光有些迷离涣散,理智随着他的挑逗一点一点地离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难以排解的燥热欢愉。

  「唔……」一声呻吟不受控制地夺喉而出,她赶紧抿住嫩唇,生怕宫女们听见会露出古怪的神情。

  但是再这样下去,她很难保证自己还能够维持无动于衷,她的心里乱成一团,全部的感觉都集中在他玩弄自己身子的手指上,起初,那温热的触感是属于他的,但渐渐地,她开始分不清楚了!

  一团暖热不断地从她的小腹深处涌升,与她胸口的酥麻快感起了呼应,渐渐地,她不能控制双腿间羞人的湿濡,她夹紧了玉白的大腿,不愿教他发现她竟然有了兴奋的感觉!

  有一句话,她想问他,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不是已经倦了她吗?怎么还会……这话那么羞人哪!她问不出口。

  她以为自己那么诚实的反应能够瞒得了谁?旭烈兀心底了然,勾唇一笑,冷不防地轻啄了下她雪白的膀子,没料到这个举动教她一惊,她慌忙地瑟缩身子,不慎拉扯到背上的伤口。

  「好痛……」她原本红晕的俏脸在—瞬间刷白,小手紧紧地揪住水貂被,半晌说不出话来。

  「该死。」他低咒了声,停止对她的挑逗撩拨,不想对她表现太多的关心,刻意以平静无波的嗓音问道:「你没事吧?」

  「嗯……」她点点头,表示还好,不敢表现出心里对他的停顿感到怅然若失。

  这个意外教旭烈兀意识到她仍旧有伤在身,他恢复了理智,以公事化的动作替她裹好药布,自始至终再也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发生。

  最后,他替她穿上衣服,在为她拉上前襟时,似有心若无意地紫拥了她一下,她怔了一怔,清丽的小脸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旭烈兀很快地抽开长臂,不教她有机会察觉出任何异样,以轻淡的口吻说道:「既然你的身子骨已经康复了些,应该可以参加一年一度的行猎大典,准备一下,四天后清早就出发。」

  「什么?行猎……不!」她几乎不经大脑思考。下意识地拒绝任何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还是你想一个人留在宫里?」他质疑地挑眉瞅着她。

  闻言,厌离感到一阵惊慌,想到自己单独留在宫里面对所有人,那感觉将是何等恐怖?!她转身紧紧地揪住旭烈兀的衣袖,焦急地说道:「不!我去!我跟你去!」

  说她疯了吧!比起一个人待在这雄伟壮丽的皇宫里,她宁愿跟随在他身边,比起侍婢们冷漠的眼神,她更情愿接受他夹带嘲讽的关心,至少,那教她感觉起来真实了一点。

  旭烈兀不知道她为何态度转变那么快,他耸了耸,「我不管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反正我是铁了心要带你去,也不容得你不答应。」

  闻言,厌离愣了一愣,心想这个男人简直无理霸道到了极点,但,听到他坚持带她—同前去,竟意外地教她感到安心。

  ※※※※

  每年春暖花开,青草茂盛,就是青龙国一年一度行猎的时候。身为青龙国的可汗,旭烈兀依照惯例必须带着诸王、随骑、臣子,甚至于妃嫔浩浩荡荡地从首城出发,前去东北方的狩场。

  这座水草丰美的狩场原本并不属于青龙国,但长年来的征战并夺,旭烈兀早就分不清楚这块土地究竟是他从什么部落手中夺取的,他只知道自己拥有一个庞大的帝国,他的战马铁骑踏过帝国的每一寸土地,百姓们敬他、怕他,近乎狂热地崇拜他这个逆天而行的可汗。

  皇军在一处可以居高临下的辽阔土丘上扎营,身上负伤,又不适应长途跋涉的厌离一路上都在昏睡,她太过虚弱,以致于没有力气去抵抗旭烈兀抱她而眠的举动,她挣扎过几次,最后只得无奈放弃,任由他去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内心对她的愧疚,旭烈兀发现自己对她有着难以言喻的怜惜,一路上并不算太过颠簸,他们乘坐着由几匹身强力壮的骏马所拉的皇辇,他破例没有骑乘自己的坐骑,陪她一起坐在车辇里,她老是倔强地要跟他争,不肯让他碰,荏弱的身子里彷佛藏着用不完的倔强与傲气。

  他原本是要带她一路欣赏春天草原上的美景,没想到她一点都不给面子,一路上昏昏沉睡,教他几乎要以为坚持带她一同前来的决定太过莽撞,毕竟她的伤才好不容易痊愈了六、七分而已……

  这时,马车停妥,窗外传来忽那海恭请可汗下车的声音,旭烈兀下令要他先退下,凝视了厌离沉静雪白的睡颜半晌,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小脸。

  「醒醒吧!咱们到了。」

  厌离从浓浓的睡意中醛转,一睁眼就看见他深邃黑暗的眸子,忍不住惊叫出声:「啊……」

  「本汗又不是会吃人的妖怪,没有人会睁眼一看到自己的夫君,就像你这样失声惊叫。」他冷哼了声,心里不悦。

  「我只是……」她想解释,片刻之间却又想不出更好的藉口。

  「哼!」他闷吭了声,不再多说半句话,也不寻求她的同意,长臂一揽,将她腾空抱起,转身缓缓地步下皇辇。

  「可汗,臣妾可以自己走……」厌离惊叫了声,不安分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此举招惹了他不悦的一瞪,她垂下小脸,悄悄地抬起眸,发现四周的臣子与士兵都在忙着自己手边的事,没空间花太多心力在他们身上。

  她这才宽了心,在他的怀里放松了身子,偎在他强健的怀抱里,她就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或许他是对的,她自己根本就走不了……

  ※※※※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草原民族行猎,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盛大的场面!

  以旭烈兀为首,十位尊者挑其中七名为护卫,还有上百名身强体壮的勇士加入其中,今天的行猎对于青龙国而言,是不可免的习俗,但这却也是刺激男人们磨练自己的竞赛,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厌离站在皇帐前看着自己的夫君,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旭烈兀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模样,心里不敢相信眼前如神只般不可侵犯的男人竟是她的丈夫!

  这时,一名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妇走到旭烈兀的坐骑旁,她的模样艳媚,身形一如北方女子常见的健美高大,笑吟吟地对他说了几句话。

  看见他与别的女人亲昵接近的样子,没由来地,她感觉自己的心口紧紧的,彷佛有一种陌生的情感正压迫着地,教她喘不过气。

  寒山恰好将她受伤的表情收入眼底,他一直就不喜欢这位王妃,总觉得她随时都可能会害惨他的主子。

  「她叫博帖儿,是可汗兄长的妻子,不过,在上—场战役,你们汉人杀了她的丈夫,现在她带着孩子想寻求可汁的保护,你知道什么叫做保护吗?就是要可汗纳她为王妾,怎么?你会担心吗?」他在一旁煽风点火。

  「担心?我担心什么呢?」厌离苦笑,深刻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敌意,这地方……又多了一个仇视她的人,是吗?

  「怕可汗与别的女人太过接近,怕自己不再受宠。」

  「我从来没有祈求过讨他欢心。」说着,她心口一紧,似乎把话说得太斩钉截铁,连她自己都有点不信。

  「是吗?那最好,因为可汗是至高无上的,他不属于任何人,就连你也不例外。」寒山见主子跃下马背往这个方向走来,赶忙住口不再兴风作浪,拱手请安之后,他随即离去。

  旭烈兀发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比起许多他见识过的草原女子,她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她柔相中却有傲骨,一点都不输给别的女人。

  他伸手撩去她颊边的柔细发丝,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多跟博帖儿学习,她在宫里很有人望,不只是因为我王兄是族里有名的勇士,她才会受人敬重,更重要的是她的能干,还有她出身我们青龙国最有名望的穆耳家族,只要你能够得到她的承认,绝对会对你有帮助的。」

  他说这些话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告诉她,要及早接受博帖儿的存在,因为她即将成为他的王妾?厌离感觉心口就像被利针螫了下,最后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臣妾知道了。」

  「你难道就不能……算了!」他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中途打住,放开了她,转头俐落地跨上马背,浑厚的嗓音扬声一喝,行猎的队伍随即出发,浩浩荡荡的马蹄扬起了黄沙漫漫……

  ※※※※

  男人们出去狩猎,女人们也在营里准备着,随时可以迎接她们的男人所送回来的猎物,或许不如男人那般强而有力,但北方的女子也是剽悍能干的,像她这么弱不禁风的女子,在这里是被瞧不起的。

  「请王妃移驾到一边去,别妨害我们这些了人吧!」博帖儿见到厌离愣愣地杵在一旁看着她们做事,心里就没好气。

  「喔。」她点了点头,飞快地退开了点,但才刚挑定了位置,就又被另一个看起来充满权威的大娘给喊开。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三不管地带,看着大夥儿都在忙着,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事情做,心里怪孤单的,一双美眸不住地盯着博帖儿,只消一想到她以后要跟这个女人共享旭烈兀,她的心头又更闷了。

  又是一声吆喝要她离开,她这个王妃可真是做得一点尊严也没有,厌离苦笑了声,转身步回皇帐,至少别让自己在外头妨碍到别人做事。

  忽地,号角声响起,留守的士兵们个个抄起弯刀,回头把女人统统赶回营帐里去,但敌人似乎早有准备,他们从远方逼近,弓箭如雨般纷纷落下,射中了多名土兵,一时伤亡惨重。

  守卫的士兵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地将来犯的敌人逐一歼灭,此时高岗上的哨兵发现了带领敌人的头头竟然是被追捕多日、一直寻找不到的真金,他扬声大喊,警告弟兄们:

  「是真金王爷!快来人把他拿住!」

  事情发生得如此快速,教人措手不及,原来营里的士兵中竟然潜藏着真金的爪牙,他们反过来砍杀自己的弟兄,瞬时双方有多人倒地不起,血流成河,这情景教厌离震惊不已。

  她定定地站在皇帐人口,双腿动弹不得,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时,她看见了一名男娃儿呆愣地站在战场上,想必也跟她一样受到惊吓吧!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娃儿被杀,拔腿冲上前去,但有另一名女子的动作比她更快,那就是博帖儿。

  「我的儿啊!」博帖儿心急地叫喊,扑抱住儿子,才要将他带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就被一名敌兵盯上,一把弯刀亮晃晃地对着他们母子。

  厌离心想自己应该求援吧!但敌人太多,寒山等人都陷入了苦战,她生怕那名敌兵会对博帖儿母子不利,顺手从地上阵亡的士兵手中抄起一把弯刀,一咬牙,用力地往那名敌兵的背后一砍,只见他应声倒地,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地圆睁着。

  博帖儿吃惊地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厌离竟然杀了一名大汉,而厌离则是看着自己手上的弯刀,心跳得飞快,刀锋没入肉里的感觉,教她恶心得想吐。

  这时,一名敌兵发现同伴被女人所杀,扬刀就要往手无寸铁的博帖儿身上一砍。

  「不——」厌离想也不想地冲上去抱住博帖儿与她的孩子,用自己的身子做为他们两人的屏障。

  蓦然,她感到一阵灼热的痛楚从背部传来,是她的旧伤又裂了吗?不……不是的,是敌人一刀划在她的背上,想必会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吧!

  穿心刺骨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一阵腥甜味道涌上她的喉咙,化成鲜红的血痕缓缓流下她的唇角。

  在渐渐变得黑暗的眼前,她看见了—张不敢置信的女子脸庞,是啊!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舍身救了博帖儿——一个青龙国的人,甚至于是要与她分享丈夫的女人……

  她这么做,旭烈兀知道了会对她说什么呢?

  他会骂她傻吗?告诉她没有任何人会感谢她这么愚蠢的行为,嘲讽她天真到了极点吗?!

  他会的……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他会好心饶过她才算是稀奇的事儿呢!

  她说过不曾祈求讨他欢心,现在又何须在乎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呢?厌离好笑地想着,朦胧中,她听见了马蹄声如雷鸣般震破天际,她没看见在自己背后高高扬起的弯刀,抬起美眸,看见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朝她而来……

  ※※※※

  风萧萧兮,草偃。

  旭烈兀骑在黑色的骏马上,有力地拉开了手里的大弓,目标正对着草丛问不停的骚动,箭在弦上,才正要发出之际,躲藏在草丛间的猎物跳了出来,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小兔。

  它的左后腿受了伤,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兔毛,面对着眼前的弓箭,它睁圆了黑色的眼睛,明明在颤抖着,却依旧一脸无畏地看着旭烈兀,彷佛在告诉他它不怕!

  它那一双无畏的眸子教他想起了厌离,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是用这种初生之犊的眼神看着他,说她不怕他!

  或许是因为他对她下手太重,那一鞭将她与生俱来的勇气给夭折了!现在的她总是暗暗咬着唇,接受他给予她的命令,乖顺得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搪瓷娃娃。

  他收起了弓,扬声唤来属下,「来人,活逮这只白兔,并且替它疗伤,记住,如果它有任何差错,我唯你是问。」

  「是!」将领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兔,不敢让它有丝毫差池。

  就在这时,旭烈兀依稀听见了号角声,他眉心一拧,心里泛起了—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一名士兵快马朝这里奔来,大声喊着:

  「启禀可汗,大事不好,有敌人趁隙偷袭我们的营地,请可汗立刻派人回去支援!」

  闻言,旭烈兀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厌离那张雪白娇弱的容颜,想到她也在营地之中,背脊不禁泛起一阵冷凉。

  「来人,立刻中止行猎,迅速回营!」

  话才说完,他立刻调过马首,如闪电般带领手下往营地奔去。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说起来可笑,曾经统领过千军万马,在刀口下舔血过日子的他……心里竟然有些恐慌!

  ※※※※

  如果,他再迟一步回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

  策马狂奔回营,一时半刻也不敢有所耽搁,他心里怕的不是前头有千军万马在等待着,而是……

  在一片混乱之中,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厌离!

  她不顾自己的生死,紧紧地抱着博帖儿和孩子不放,一把闪着死亡杀气的弯刀眼看就要落到她的身上!

  旭烈兀狂策胯下的坐骑,放开手巾的缰绳,接过忽那海递上来的大弓,从背后抽出一枝长箭,上弦拉开弓身,咻地一声,箭端直接没入持着弯刀的男人额心,只见男人双眼不敢置信地圆睁,瞬间殒命,僵直地倒落在地。

  他从敌人的刀下抢走了她,才发现她已经身负重伤,不片刻,她的血已经沾满了他的大掌,他抱起她纵身跃下马背,轻轻地将她放在草地上,将她抱在怀里,心急地唤着:「厌离,睁开眼看我!」

  原来真的是他!她缓缓地睁开双眸,看见了他着急的脸宠,不管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只顾着安慰他,「你放心吧!他们没事……」

  那是他要纳做王妾的女子,闪失不得……厌离一想到这点,心口又紧了一紧,发现自己比想像中更不喜欢这件事情。

  「振作一点,我要你也没事才行!」他撕下袍服一角,以大掌紧紧地按住她的伤口,试图替她止血。

  「我?」她迷糊地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摇了摇头,「我是生是死又有何虑呢?也要有人关心才行……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关心他们的家人,要是有个万一就不好了,而我没有,所以无妨……」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刀锋刺进他的心坎,旭烈兀低吼了声,俯唇狠狠地吻住她苍白的唇,不让她再说出任何一句自嘲的话语。

  厌离起初一愣,但她没有推开他,躺在他强健的怀抱之中,她感到好安心,合上双眸,脆弱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淌滑下来。

  其实,她嘴里说的是逞强话,哪是真的不需要有人开心呢?自从来到青龙国之后,她就一直是孤独一人,总是觉得孤单,总是想要伸手捉住什么来当依靠,却又苦苦不能得到!

  她柔白的小手揪住他的衣袖,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依伴的东西,终于承不住疼痛而昏迷了过去。

  他感觉到她娇弱的身子在他的怀里一软,旭烈儿放开她的唇,压沉了嗓音在她的耳畔低语:

  「我要你牢牢记住,你跟他们一样,在这里都有关心你的人,至少,如果你有任何不测,我绝对不可能毫无感觉!」

  ※※※※

  在她背上的那一刀划得太深,红色的鲜血不断地从她已经虚弱不堪的身子淌出,好片刻止不住,热水与乾布不断地往皇帐中送,她身下的毯子也换了好几张,终于在止住血之后,她也气若游丝,快要没了息儿。

  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她竟又开始发烧,整个人变得更加虚弱,看起来就像随时都可能会消失不见般,这种情况教旭烈兀感到焦急。

  「该死!就没有更好的药方吗?她还在发烧,烧得烫人哪!」旭烈兀低咒了声,将她抱在怀里,不断地以冷巾子擦拭她红烫的脸蛋,一双鹰眼冷厉地扫向太医。

  「启禀可汗,这已经最好的药方,如果可汗决定要下重药替王妃退烧,只怕会让伤口更加恶化,这……」无论是谁被这么一瞪,只怕都会像太医一样,颤抖得连说话都很困难。

  「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该死,全是一群庸医!」

  「臣该死,请可汗恕罪。」太医不停地颤抖着,生怕天威难测。

  「退下吧!」旭烈兀扬手挥退太医,心头烦闷不已。

  这时,他怀里的人儿挣动了下,发出了细细的呜声。

  「母后……厌离好痛苦,母后……我好想你,不想离开你……厌离在这里好孤单……你知不知道?厌离想家……厌离要回家……」—串串晶莹的泪珠滑落她发烫的双颊,她含糊不清地发出呓语。

  她在说梦话!

  在她的梦里面,是中原的京城、是汉人的皇宫、是她想念的亲人!旭烈兀拧起眉心,对于自己不存在于她的梦里一事,感到一阵近乎嫉妒的不悦。

  随即,他为自己竟然在嫉妒她的亲人感到可笑,拥有类似嫉妒这种幼稚的情绪,根本就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

  他理智地屏开一切不该有的念头,扬声唤来帐外的手下,「快去准备一下,如果情况允许,明天就前往上都!」

  「上都?可汗,无论如何,王妃都是汉人,要是让她到上都去……」忽那海有些迟疑,因为上都对青龙国而言,是一个神秘的城池,在那里隐藏着青龙国最强大的兵力。

  此刻。旭烈兀管不了那么多,冷眸一扫,「少罗唆,快去准备!」



第五章:

  幽幽地醒转,厌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只觉得身子好虚弱,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稍一抬手,就发现背部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她咬着牙撑起纤臂,试图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这里是大都吗?她看见了屋内华丽却不失庄严的摆设,她应该是在宫廷之中吧!

  只是,为何看似熟悉的陈设,却又有些陌生呢?她究竟住哪里?厌离忽觉使不上力,眼看就要整个人跌回炕上,这一摔不撕裂伤口才怪!她心里暗惊,就在这时被一双强壮的臂膀给揽住。

  「小心一点!」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她的上方扬起。

  她怯怯地抬起眸,看见旭烈兀有些严厉的脸庞,心里一震,不由得低声惊叫:「是你……」

  他可以感觉到怀里人儿的害怕,「不要怕,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

  「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有他的承诺,厌离还是无法不怕他,她别开美眸,顾左右而言他。

  「上都,这里是最靠近狩场的行宫,你伤得太重,不能继续待在狩场,所以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疗伤。」旭烈兀坐到炕上,将她抱在怀里,刻意不碰触到她背部的伤口,以平淡的语气介绍这个对青龙国而言极重要的地方。

  「我没死吗?」一时间,她有些恍神。

  闻言,旭烈兀狠狠地拧起眉心,忍不住叱喝道:「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在本汗身边真的如此痛苦吗?成天将死挂在嘴上,你就不怕真的小命不保?!」

  「我……」厌离愣愣地看着他,没有想到自己说出的话,会引起他如此激烈的反应,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凶,好像真的挺生气。

  「你你你!你给本汗好好疗伤,既然一开始没死成,现在就不允许你死,知道吗?」如果她敢说不知道,他绝对不饶她!旭烈兀阴沉地眯细黑眸,无法说明他的内心为何如此狂躁不安。

  她几乎死去的意外,就像一颗沉甸甸的大石头般压在他的心头,难道,这就是他一直感到不安的原因吗?

  「臣妾知道了。」她轻轻地点头,不解他的狂怒为何而来,更不解他为何如此珍惜地抱着自己,她怯怯地抬起美眸,没预料自己会看见他的脸上除了恼怒之外,还另有一丝担忧……

  那担忧,是为了她吗?厌离随即垂下眸子,苦涩一笑,怎么可能呢?在这疆土广大无垠的青龙国里,谁会将她的生命安危真正挂在心上呢?

  没有人,包括他。

  ※※※※

  旧伤不去,新伤又来。

  厌离觉得自从她和亲嫁来青龙国之后,就连老天爷都存心与她作对,连续两次受伤,伤口都在她触碰不及的背部,教她只能认命地由旭烈兀替她换药,她就连抗议拒绝的立场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这件事,因为,除了擦药之外,他总是有太多理由可以碰触她的身子,他的抚摸总是教她心神荡漾,不能自已。

  所以,她根本不该说的……

  不该让他知道她难耐几天不曾入浴,感到一身黏腻,渴望好好泡个热水浴,或许,就不会有眼前令人难为情的场面出现了!

  厌离全身娇裸地坐在玉石砌成的温泉池中,低垂着小脸,双手紧紧地揪住单薄的绢巾遮在身前,不教胸前的一片春色被窥见。

  「可汗,还是叫侍女进来吧!」厌离不敢转过身子,只敢以背对他,她心里还是希望他可以离开,让她可以放轻松,她娇颜通红,已经不知道是泡着热泉水或是难为情所致了!

  「怎么?你怕羞吗?」旭烈兀和衣侧坐在池畔,一身白色单衣微微地敞露出精健的褐色胸膛,他以长指沾染泉水,漫不经心地划在她赤裸的纤肩上。

  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厌离心里一恼,抿起嫩唇不再说话,赌气拿着绢巾大力擦拭身子,一个不小心扯动了伤口。

  「痛……」她瑟缩了下身子,脸色瞬间泛白。

  看见她被疼痛折磨,旭烈兀心里没由来的一揪,忍不住怪罪了起来,「该死!你难道就不能小心一点,怎么就这么容易受伤?!」

  闻言,厌离敛下美眸,久久不语,这个男人真是蛮不讲理,她哪里是自己爱受伤呢?第一次的伤口分明就是他亲手给予的,第二次则是为了救人,这全都不能怪她呀!

  「你在心里叨念我什么?」旭烈兀察觉她异样的沉默,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内心的想法。

  「没……没有!」她连忙摇头,对他的指控予以否认。

  「我说你有,从你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说!」他强硬地扳过她娇嫩的脸蛋,幽沉的眸子直勾住她。

  「臣妾不敢说。」她敛眸缄口不语。

  「你以为自己不说,我就不能逼你吗?」

  「你就算逼迫,我也不说。」她坚定地瞅着他,曾经逝去的勇气在她眸底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好气魄!」他勾起一抹冷笑,大手俐落地扯开单衣,纵身跃落水池中,一个闪身,正好与她面对面,毫不避讳地以眼光欣赏她美丽的身子。

  「不——」厌离羞得想要将身子缩进泉水里,但立刻被他揪了起来,还被狠狠地训了一顿。

  「你想找死吗?伤口还没全好,哪能让你这么做?」他轻哼了声,俊挺的脸庞看起来有些铁青。

  「我……」厌离一时哑口无言,老天!她到底做错了什麽事情,才会遭到他如此严厉对待?!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敢与本汗顶嘴的好气魄跑到哪儿去了?」他淡淡地挑起眉梢,深不见底的黑眸直勾勾地觑着她,「你不是说就算本汗逼你,也不肯把实话说出吗?怎么?现在统统不算数了?」

  厌离此刻心里又羞又慌,别说是提起与他对抗的胆量,就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她以手上的绢巾遮掩住自己袒露的胸房,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还能够做什么了!

  「还是闷不吭声就是你另一种对本汗的抵抗?」他嗓调微扬,沁着一丝邪气,曲起指背勾划着隐藏在湿濡绢巾之后的粉嫩突起,她以为如此单薄的遮蔽能够替她挡护住什么呢?

  「不……」她身子一僵,惊呼了声,羞怯地低敛美眸,却不料将他在自己身上所做的挑逗举动尽收入眼底,心儿又是一阵难捺的骚动。

  她的默不作声教他越来越放肆,旭烈兀一手撩弄着她敏感的粉色乳尖,锁在她纤腰上的大掌缓缓下滑,漫抚过她的俏臀上方,渐渐地深入私密的股沟中,那里窄小的程度只勉强允许他修长的中指滑入。

  「啊……那里……」厌离蓦然住口,雪白的脸蛋浮现两团红晕,感觉到他粗砺的长指正抵按着她两股之间的小小幽洞,彷佛一只小蛇般,在入口处不停地抵弄磨蹭。

  她扭动着纤腰,心里感到不知所措,一种异样的欢愉感觉渐渐地涌上心头,这时,他又探出另一指往前挪移,冷不防地硬挤进她柔嫩的甬道之中,长指放肆地搅弄着娇穴中的嫩肉。

  「住手……」厌离咬唇忍住美妙的呻吟,呼吸略显困难地问道:「你不是已经对我的身子感到厌倦了吗?为什么还会……」

  闻言,旭烈兀住了手,没料到会从她的口中听到如此荒谬的事情,他眉心一拧,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个该死的结论?如果我厌倦了你的身子,还会碰你吗?」

  「所以,你并不是厌倦了我……是吗?」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问出如此难以启齿的话,但心中泛起一丝窃喜,却是她不能否认的。

  「天杀的,这个蠢问题你到底要问几次才够?!」他低吼了声,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吻住她嫣红的小嘴。

  「唔……」她轻轻地嘤咛出声,在他猿臂的强壮圈锁中,她娇裸的上身紧紧地贴靠在他同样赤裸的伟岸胸膛上,温热的泉水浸濡着他们,成为最好的润滑,让他们之间的接触更加紧密。

  然后,他放开了她,扳转过她纤细的身子,让她趴伏在玉白色的石地上,炽热的欲望抵住她水蜜潺潺的娇穴入口,她轻轻呜咽了声,抗拒的话语都还在喉间打转,他已经深深进入了她!

  「啊……」厌离轻晃着小脑袋,上身微微地弓起,无助地承迎着他一次次的怒犯,他伸出大掌越过她的胁下,握玩住一只晃浪不停的饱乳,不住地捻弄着顶端的娇蕊,招惹她更多的呻吟。

  她感觉到一股酸热的快感从小下体缓缓漫开,心里明白那绝对不是泉水的关系,他在她的身子里撩起了一团火,那团火远比泉水更烫人,就连她的心跳也被灼得无法平静下来,怦然狂跳,越来越快……

  身子里那把火几乎快把她烧成灰烬,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随着他的律动摆舞纤腰,十根纤指无助地抓着玉石地面,但毫无着力之点,教她指尖都快抓红了!

  旭烈兀以一只大掌擒住她自残的柔荑,俯唇轻吻着她背上泛红的伤痕,「快点把身上的伤养好吧!如此一来,本汗才能好好抱你,太久了,我险些都快忘记狠狠爱你的滋味了!」

  厌离咬着唇,粉嫩的脸颊浮现了两片不同于激情的红晕,他大胆露骨的求欢听在她的耳里,远比任何挑逗都教她心魂荡漾。

  「嗯……」她娇怯地点了点头,答应他这个近乎无理的要求,身子一弓,感觉到他亢热的欲火再一次深深贯入自己……

  ※※※※

  比起格局宏伟的大都,上都这座行宫虽然小巧了些,不过依旧有着外城、皇城、宫城的基本建筑,另一部分是北方游牧民族特有的宫帐,驻营在一个方圆二十多里的御花园上。

  后来,厌离才从旭烈兀的口中得知,这座行宫是为了打仗而准备的,在这个地方所隐藏的兵力绝对不下于大都!

  听到他将如此机密的军情告知自己,厌离感到心慌,她并不想知道这些事情,那彷佛是他故意设在她身上的枷锁,藉以试探她的忠诚。

  今天,天色大好,他到校场点阅军队,顺道将她也一起带上了。一路上,她发现下人们对她躬身时,脸上多了一点笑容。

  来到上都的这些日子来,厌离发现人们对待她的态度明显改变了!他们不再那么仇视她这个外来者,就连察必对待她的方式都温和了许多,以前替她梳头时,总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最近却会顾虑到她是否被梳疼,还会替她梳青龙国官妇们最好看的发式,就连衣饰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博帖儿也来探望过她几次,但都是匆匆来,也匆匆地离开,每次她都带来一些养身子的补品,至今都还没服食完呢!

  这时,有一名将领上前在旭烈兀的跟前说了些话,只见他微微勾起唇角,命令道:「把东西拿过来吧!」

  「是。」将领拱手领命,转身离开了一会儿,就在厌离还弄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他又回来了,这次他手上多了团毛茸茸的东西。「可汗,您要的小兔在这里。」

  「嗯。」旭烈兀从侍卫的手里接下小兔,白色的兔子在他的大掌之中显得有些弱小,与她一样,身上都带着伤,「先前这只小兔受了点伤,现在它伤好了,我把它送你。」

  「送我?」她愣了半晌,一时无法反应。

  「怎么?你不喜欢吗?」他挑起眉梢,心里暗恼自己怎么没想到她町能会不喜欢兔子呢?!

  「当然喜欢!」她点点头,飞快地从他的手上捧过兔子,生怕他反悔似地,将兔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谢谢你,我会好好养它,把它当亲人一样对待,终于,我在这里也有亲人了!」

  闻言,他的脸色一沉,却没有发作,仅是别过彷佛雕凿般的俊挺脸庞,状似漫不经心地看着校场上士兵们的操练,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她这该死的女人,口口声声说想要亲人,却似乎永远没想到,在这青龙国里,与她最亲的就是他这个夫君……



第六章:

  梆子敲过四更的响声,厌离幽幽地从睡梦中醒转,恍神了半晌,再也入不了眠,她眨了眨犹沁着一丝睡意的美眸,瞅着躺在她身旁的男人。

  一直以来,他总是比她晚入睡,比她还要早起身,所以她总是没有机会看见他睡着的模样,在他醒着时,更是没有机会与勇气直视他的脸庞,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由自主地惧怕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看他,这时,她注意到他拧紧眉心,神情有些痛苦。

  她怯怯地伸出小手,想要抚平他眉心深刻的纹路。他正在恶梦之中吧?否则为何看起来如此不安凝肃呢?

  「不要碰我。」或许是感觉到她刻意地想要触碰他,旭烈兀警觉地从睡梦中醒转,冷冷地说道。

  「我只是……不小心翻了个身而已。」她心虚地敛下美眸,不敢承认自己伸出手为的就是想要碰触他。

  「是吗?」他侧眸一挑眉梢,对她的说法不多加评论,只是淡淡地警告,「小心一点,我不想伤害你。」

  「怎么会?」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害怕,却又故作镇定,「我不以为你会真的伤害我,是吧?如果你想,大可以随时下手,不需要挑在这时候……快睡吧!我还困着呢!」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他又问道。

  「没……没什么,你好像睡得不太安稳,似乎发了恶梦。」迟疑了半晌,她终于决定吐实。

  「什么恶梦?那是你眼花了吧?!」他低沉的嗓音彷如寒冰般冻人,擅自替她下了结论,「睡吧!你还困着呢!」

  ※※※※

  那夜,他冷厉的神情以及淡漠的语气,一次又一次地盘旋在她心里,她无法不介意。厌离不断地告诉自己,或许他只是不喜欢人家窥探他的心事,而不是真正拒绝她的关心。

  后来,在察必替她梳发时,说起了一些有关可汗的过去,她这才知道原来旭烈兀曾经被囚禁在月氏长达数年之久,他的父汗不顾他的生死,竟然在那时对月氏出兵,他差点就被月氏的国王给杀了!

  虽然后来侥幸逃出,却还是养成了他不信任人的孤僻性格,他虽然从不吝于赏赐有功的亲信,但对于异己,别说是信任,简直就是无情到了极点!

  听察必说完之后,厌离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甸甸地好难受!

  她屏退了下人,一个人坐在寝宫里想事情,随便翻着书、看着古玩,心情还是好不起来。这时,她看见了一只木箧,那是她从中原带来的,里头装着一些汉族衣物,大概是当初宫人们在收拾行李时,不小心给带上了!

  她打开箧盒,看见了她以前在宫里最爱穿的常服,颜色是淡淡的嫩黄,母后常笑说穿上了这袭衣裳的她,就像个小女孩似的惹人怜爱。

  厌离拿起这袭常服披上身,在铜镜前左顾右盼,或许是因为穿惯了青龙国的衣饰,她反倒觉得有些新鲜,而且不习惯。

  「像你这么娇小的身子,穿起汉人的衣服倒真的挺好看的。」旭烈兀低沉的嗓音从她背后扬起。

  「可汗!」厌离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转身,一张小脸低低地垂下,不敢以正眼看他。

  「看着我。」他走到她面前,距离不到半步。

  「不……」她摇摇头,强烈地意识到他对自己的威胁,她有些慌乱,却又不同于先前怕他那样。

  「为什么?本汗的面目有如此可憎吗?」他浑厚的嗓调陡然一沉。

  「不……」她赶紧摇摇头,心想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抬起脸看我?我又不会吃了你。」他冷哼了声。

  她沉静了一会儿,才终于怯怯地抬起美眸,「你从来不笑吗?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说完,她又深吸了口气,才又道:「我害怕……我会怕你不笑的样子……」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会扯谎,但继而一想,她似乎真的没有见过他真心的微笑,他的笑容总是冷冷淡淡的,彷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只要我笑,你就不怕吗?」他有些不信地挑起眉梢。

  「大概吧!」她点点头,也不管到底自己会不会怕,先应了他再说。

  闻言,旭烈兀敛眸深觑了她一眼,随即转移话题,「去把你身上的汉人衣服脱掉,记住你现在是青龙国的王妃,小心你的言行穿着。」

  「是。」她飞快地转身退下,一溜烟地进了内室。

  这时,旭烈兀转头恰巧对着铜镜,他看见自己紧绷严肃的脸庞,眉心不禁拧得更深了,她说过的话语彷佛还在耳边回荡。

  你从来不笑吗?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

  旭烈兀对着镜子仔细地瞧了一会儿,他微微松开眉心,努力牵动嘴角的肌肉,试图将自己的表情变成所谓的「微笑」。

  他试着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试了半天之后,他发现何止成效不彰,根本就是大大的失败。

  他的笑容看起来……很狰狞。

  一时间,旭烈兀感到前所未有的丧气,他知道自己不必要为了笑容古怪而感到心情不佳,他相信没人有胆量出面指出这个事实。

  「你在干什么?」厌离怯怯的嗓音在不远处扬起。

  「没事。」他立刻绷回一张脸。

  「我看见了,你刚才看着铜镜在……笑。」最后一个字,她说得格外小心,因为,她实在不敢确定他刚才那种表情叫做微笑。

  他侧眸觑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腼腆,却又要故意假装毫不在意,「只怕是你眼花了吧?我没有这么做,没道理做那种蠢事。」

  「你在不好意思吗?放心吧!我不会去告诉别人,说你……」她强忍了许久的笑意终于再也收不住,彷如瑰丽的花瓣般,在她的唇畔绽开,「只是你笑起来的样子,真是一点儿都不像平常的你……不,是根本就不像你才对,那样子真的好奇怪呀!」

  「是你自己说我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现在又说不像我,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整张脸庞彻底沉了下来。

  「原来你……你是为了我刚才所说的话才……天啊!」厌离纤手掩唇,心里有点惊喜,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你有话就直说吧!别以为吞吞吐吐的,我就听不出来你话里的讽刺之意。」他挑眉瞅着她,挺鼻逸出了一声冷哼。

  厌离忍住了笑意,含蓄地说道:「其实,再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那么奇怪,只是熟能生巧,你再多笑几次,一定可以好看的。」

  「别言不由衷,我可以从你的眼底看出来,你根本就不这么想。」他狠瞪了她一眼,总觉得她的笑容中藏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是真心这么想的,你信我吧!我是你的妃子,你不信我的话,能信谁呢?」她鼓起勇气说完,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

  旭烈兀敛眸觑了她一眼,勾唇笑哼了声,彷佛听了她说这些话,他根本就无动于衷。

  「你受了伤,多休息吧!晚点我再过来看你。」说完,他转身离开寝殿,不想再与她讨论这个问题。

  他的反应与那天晚上一模一样!厌离觉得自己被他拒于千里之外,半步都不能接近,老天爷!她到底在期望什么呢?想到茫然处,她的心情不禁有些惆怅……

  ※※※※

  如果,她在大都的日子是一场恶梦的话,那么上都的生活就再好不过了!厌离甚至向妇女们学了青龙国独特的编织方法,也听说女人们都会在闲暇时编织一块披巾送给自己即将上战场的男人,称为「克图」,意思就是无限的祝福,以及期待归来的心情。

  她们又说,以往在战场上,男人们大多披有克图,只有可汗是一身黑色的战甲出生入死,不带有任何人给予他的祝福。

  厌离听了好心痛,她想像着旭烈兀彷佛死神般出入血腥的战场,仿佛绝望般与敌人厮杀,却不随身怀有任何人给予他的祝福与期待……

  所以,她细心编织着,丝线每一入扣,她的心里就默念一次平安,每编一针,她就祈求着他会无恙归来,就算念了千千万万遍,还是不倦。

  日子,要是能够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好了……但天总是不从人愿,她不想面对的现实终究到来了!

  「回大都?这么快……」厌离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告诉自己这件事,因为她心里不愿面对,所以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快吗?我们已经在上都待了一个多月,在大都还有许多事情等待本汗处理,不回去不行。」

  「可是……我……」

  「怎么?伤口还会疼吗?」他挑眉询问。

  「不……」她摇头。

  「那不就得了!早些回大都,可以教宫里的太医们会诊,才能够及早确定你的伤势不会留下任何毛病。」

  「一定要回去吗?」她再次询问,随即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觉得好笑,无论她再问多少次,只怕他的答覆都是不会改变的。

  旭烈兀确实已经在心里定了案,他神情坚毅,不容更改,「我已经命人挑定了日子,就选在三天后。」

  ※※※※

  春末夏初,草原上正是水草丰盛,一片碧绿灿烂,美不胜收,但厌离却无心欣赏,一路上心情沉重。

  随着队伍渐渐地接近大都的城门,厌离心里就越害怕,她纤手紧紧地捉住衣袖,手心不断地冒出冷汗。

  此情此景,彷佛就像往事重演一般,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进入大都,看着她的是一双双冷漠且充满敌意的眼睛,没有人欢迎她的到来!

  这次,又会是这样吗?

  她真怕自己再度见到同样的情景,在回途的一路上,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事情不会再更糟了,一定要放宽心怀才行!但……她做不到!

  她心里好怕……怕再见到那一双双冷漠相对的眼睛,那会教她觉得自己好孤独无助!

  马车里,厌离双手拢紧了氅袍,把自己蜷成一团,心想眼不见为净吧!只要她不探头出去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就在她下了这个决定的同时,旭烈兀回马奔到马车旁,扬声唤道:「厌离,你快出来。」

  「可汗……」她从马车前方探出身子,不解地望着他。

  「过来!」他长臂一拉,将她给抱上了马背,惹得她惊呼连连。

  「你干什么?!」厌离心魂未定,娇声低嚷。

  「咱们就快要进城了!听说有很多百姓出来迎接,我要你也看看。」说完,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发现怀里的人儿正在颤抖,「你很冷吗?」

  「不……」她摇头否认。

  旭烈兀没有多想,这时,城门大开,队伍缓缓地开进城里,旭烈兀带着她率先进入,「看,这些百姓们是为了欢迎你而来的。」

  厌离摇了摇头,把小脸埋在他的胸怀里,娓娓道出心里的恐惧,「怎么可能?他们……我永远忘不掉那天花嫁的队伍进城时,他们看我的敌对眼神,我无法忘记……每一晚,当我闭上双眼时,他们仇视的眼神就会跃进我的脑海,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原来,她颤抖是为了害怕?旭烈兀无奈一叹,在她的耳畔说道:「从这一刻起,彻底将那些可怕的回忆给忘了吧!你救了博帖儿和她的孩子,毫无畏惧地面对来犯的敌人,现在已经成了青龙国上下百姓景仰的女英雄,再也没有人会拿敌视的眼光看你,放心吧!」

  「我该相信你的话吗?」她怯怯地抬起美眸瞅着他,这时,百姓们见王妃露了脸,无不发出如雷的欢声,把她吓得不知所措。

  「对我说的话,你没有选择,只有相信的份。」他眼神一硬,丝毫不给她怀疑的机会。

  「是……」她垂下娇颜,心想这个男人果然蛮横得紧,只是她也不知道从何争辩起,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

  或许,他真的说对了!此刻在她眼前的,不再是一双双如冰的眼神,百姓们热情地欢迎着她,从他们的眼底看不出丝毫的不真心。

  见她抿唇不语,心里必定有鬼!这个妮子似乎越来越胆敢在心里编派他的不是了!旭烈兀斜眸觑着她沉默不语的俏脸,心中突有所感。

  但今天就姑且放过她吧!旭烈兀一手放开缰绳,牢牢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把被百姓的热情吓得不知所措的她给揽进怀里,心想自己对她的放纵仅此一次,绝无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