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8

季璃:炎皇怜后 下

第七章

庄妃走后,殷无忧将被烫伤的手浸在冰冷的水缸里,被热水烫红的肌肤还是不断地传来疼痛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在冷宫里究竟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呢?

这时,大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宣告声,她没想到炎焰竟然会到冷宫里,她急急忙忙地将手抽出水缸,飞快地收拾一地的水壶碎片,在炎焰的面前装出没事的样子。

但炎焰眼光锐利,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对劲,他走到了桌畔,视线盯着桌上的两杯茶水,「刚才有谁来过?」

殷无忧暗斥自己不小心,竟然忘记收拾水杯,她轻轻地摇头,「没人,是奴才自己嫌无聊,替自己倒了两杯茶水,聊以慰藉罢了。」

「是吗?朕贤德多才的皇后也会怕寂寞吗?这倒是一件闻所未闻的新鲜事,是不?」他冷笑地挑起眉梢,看出了她的心虚。

「皇上的话折煞奴才了。」

「别口口声声奴才叫得朕心烦,过来!」他伸出大掌握住她藏在衣袖里的纤手,没料到立刻被她生硬地抽开。

「痛……」她咬着唇,痛得脸儿都惨白了,她将被他握过的手藏进衣袖里,不敢被他瞧见她被热水烫得又红又肿的手背。

「你的手怎么了!?」

「不,没事……」

「伸出来!」他轻喝了声。

「不,皇上,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这里是冷宫,不是皇上应该前来的地方,来人,皇上要回去了!」

「朕的人不须你的命令,统统给朕退下去!」

炎焰严声斥退前来侍驾的宫人,黑眸冷厉地盯住了殷无忧,「朕再说一遍,把你的手伸出来!」

她心底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缓缓地将手探出衣袖,纤细的指尖因强忍住疼痛而微颤,只教他看见最不严重的前端,见他要伸手碰触,她立刻抽回,藏匿在背后,试图一语笑带过去:

「刚才斟水时,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烫了,回头浸些冷井水就舒服了,不碍事的。」

「朕没问你这些,朕只教你把手伸出来,不许躲!」他朝她伸出大掌,神色坚定地瞅着她。

在他凌厉的注视之下,殷无忧只好怯怯地伸出手,交付到他的大掌之内,初被他握住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疼得瑟缩了下。

他看到她整只小手都被烫得泛红,就连他最轻微的碰触,都教她难以忍受,炎焰低咒了声,「伤成这样,难道不疼吗?」

原本,她强忍住的疼痛,此刻在他的注视之下剧烈地发作了起来,就连方才被欺陵的委屈也都一涌而上,成为她心底的悲楚,一阵阵地抽痛着,教她红了双眼,险些掉下泪来。

「有人来过,是吗?」他沉声问。

她摇头,语气有些迟疑,但还是想要隐瞒,「不,是奴才不小心伤了自己,皇上您多心了……」

「这次你究竟又想保住谁?到底是谁害你把手伤成这副模样?告诉朕,究竟是谁!?」他沉声质问。

「只是一点小伤,何必计较呢?」

「你是不是要连命都给搭上了,事情才算严重呢?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可以保住那个人。」

炎焰冷哼了声,扬声往外头吩咐道:「给朕查,今天之内有谁到过这里,都给朕仔细查出来!」

「不……」她拉住了他,想要求他收回这个命令。

「朕决心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挑眉冷觑了她一眼。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但她不想再有任何纷争因她而起,「何必呢?在这巍峨皇宫之中,奴才只是冷宫里一个等死的人,谁都能够欺侮我,皇上您一时兴起的追究,不是保护,只是增加奴才的困扰罢了!」

「你说什么!?你说朕这么做只是徒增你的困扰!?该死!」他低咒了声,盛怒难捺,脸色铁青得吓人,「好,既然你这么不领情,你的死活朕都不管了,来人,摆驾回宫。」

说完,他甩开她的手,一脸恼怒地拂袖离去。

「皇上……」她扬声轻唤,却唤不住他,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她追不出去的宫门口。

这次,他又是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走后,这座冷宫再度变得清冷悄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几乎要教人为之窒息,自始至终,殷无忧没有拾起头过。

她低垂螓首,看着自己丈青的发丝迤逦而下,这是炎焰最爱她身上的一部分,就算是待在这冷宫之中,她还是尽力将它维持得滑顺柔亮,她不要自己的身上连最后一点被他喜欢的原因都不存在!

可,她最终还是惹他生气了!

她不是故意的,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教他怒气冲冲地离开这冷宫,难道,他与她之间早已经注定了没有和平相处的一天吗?

晶莹的泪珠,凝聚在她的眼眶底,一颗颗,丝毫不沾长睫直接滴落在石地上,渗成了一圈湿痕,湿痕一圈圈重叠,终于晕染成一大片。

而她的眼底,此刻是两泓流不尽的泪海。

她该怎么办?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

殷无忧扬起螓首,泪眸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争气的泪水滚落颊边,心里好茫然……

○ ● ○ ● ○ ● ○ ●

从冷宫离开之后,炎焰无法消除心头的烦躁,他命人从上驷院牵出爱驹,在校场上策马狂奔,多么希望能够甩掉心头沉而不去的大石。

他废了她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果是对的,那他为什么会觉得心头紧揪?

难道,他错了吗?

不,他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他绝对不可能有错!

就算他是错的,她也只有认命的份!

炎焰越骑越快,风呼呼地在他的耳边吹过,心想她那个不知好歹的妮子,他特地去冷宫看她,她不但赶走他,还说他会给她带来困扰! ?

忽地,他松手放开了缰绳,任由自己飞离马背,跌落在草地上,他望着头上那片无垠的天空,忍不住低咒了声。

「该死!」

这时,管公公见主子跌在地上,急忙上前检视,立刻就看见了炎焰的手背上被擦出了一道伤口。

「皇上,您受伤了!」管公公立刻唤来随仆,「来人,皇上受伤了,快点去请太医过来。」

「不必了,只不过是一点轻伤,擦些药就没事了。」炎焰站起身,随手以袍袖擦去伤口上的血迹。

「可是皇上……」管公公见主子脸色坚决阴沉,知道眼下不宜再多说什么,只好改口吩咐下去,「快去拿金创药过来。」

宫人领命匆匆离去,炎焰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对了,朕记得这药似乎也能够治疗烫伤,是不?」

「是的,造金创药是宫廷特制的配方,对于表皮的伤口都有用,而且一开始就用金创药疗伤的话,伤好了之后将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那……派人给她送一点过去吧!」

「皇上,您指的人是……」

「需要朕再多说吗?她就是她了,还会有谁!?」炎焰回眸瞪了他这个不识趣的家伙一眼。

「是是……小的立刻就去办。」

「对了,顺便调派个小宫女过去,别让她笨手笨脚又把自己给弄伤了。」说完,他故意板着脸冷哼,想到他临去时她那张泪颜,心里就揪痛了下。

一见面就吵架,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不可抗拒的宿命,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钦点她当皇后!

他只是为了赌一时之气,把玉如意强塞给她,让她当上了一个自觉比阶下囚更不如的皇后,或许……他真的错了!

炎焰叹了口气,心中浮上一个念头,他从来都不喜欢那个念头,但残酷的现实,强迫他不得不放手……

○ ● ○ ● ○ ● ○ ● 

炎焰走后不到一个时辰,一名宫女拎着简单的包裹进入冷宫,她来到殷无忧面前,恭敬地福身,「桃儿参见娘娘。」

「你……你有事吗?」殷无忧觉得这名宫女有点眼熟,不知道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皇上派桃儿来送东西给娘娘,并且伺候娘娘,皇上要娘娘以后别再做那些下人们的粗活,免得又伤了玉体。」桃儿上前交给她一个玉瓶,「这是金创药,要给娘娘敷手伤的。」

殷无忧接过玉瓶,顿了一顿,才道:「不必了,你去回禀皇上,说我不碍事,不需要人伺候。」

「皇上早就料到娘娘会这么说,您的话皇上是不会允许的,传令的总管大人转述了皇上的口喻,教娘娘一定要接受,否则他会觉得很困扰。」

「他会困扰?」她感到有些讶异。

这种话不像是炎焰说出口的,他身为九五之尊,早就习惯了命令的口吻,哪里有让她商量的余地,好让他感到困扰呢?

「是呀!娘娘,你就让桃儿留在这里伺候您吧!当初,桃儿不小心用金钗伤了娘娘,多亏娘娘不杀之恩,从那一次之后,桃儿就一直找机会想要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原来你就是当初那位小宫女?」一抹讶异的笑容浮上殷无忧的脸容,她没想到会在冷宫里遇见故人。

「没错,这段日子以来,桃儿一直努力表现,想要挤进大殿的宫女之列,才有机会可以伺候娘娘,没想到……」

「没想到你居然是在这种地方伺候我。」她露出一抹苦笑,替桃儿把未竟的话给说完。

「娘娘,你别伤心,这些话桃儿以后不会再说了。」桃儿急着摇头。

「没事,我很高兴这里能够有一个聊得上天的人。」她付予桃儿一抹微笑,似乎在教她不要太介意,「对了,除了派你来伺候我之外,皇上还有没有交代什么事情?」

「有,皇上说娘娘大可以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但有一个命令你不能不听,那就是不许娘娘你再弄伤自己,娘娘,你怎么笑了?」桃儿看见主子听完这些话笑了,心里觉得纳闷。

他到底是怎么了?

真的已经对她没辙了吗?一会儿说她不接受他派遣的侍女,他会感到困扰,一会儿又说她可以把他的命令当成耳边风! ?

殷无忧想起了初遇见他的那一天,他在她面前就像个放浪不羁的登徒子,还会一脸无辜,拿她咬伤他的齿痕来威胁她呢!

如果,他们永远都能够有说有笑的,该有多好?

她握着手里温润的玉瓶,忍不住叹了口气,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争执几乎已经快要成为他们之间沟通的方式了!

「他还说了什么?」只要是有关与他的事,她都想听。

「皇上希望娘娘……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桃儿的神情更疑惑了,总觉得这根本就是一句暗语,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不懂。

殷无忧浑身一震,心里泛起了寒凉,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仿佛在宣告着……他们今生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决定放弃她,所以才肯对她让步! ?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可不要!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她喃喃自语,心里却一阵阵发紧了起来,不好的预感就像魔咒般占据她的心头不去……

○ ● ○ ● ○ ● ○ ●

殷无忧的预感成真了!

从那次之后,炎焰就不曾再到过冷宫,仿佛他已经遗忘了殷无忧,她的种种对他而言再也不具意义。

秋去冬来,又是月穷岁尽之日,瑞雪下了几天,一片白茫的细雪覆掩了大地,殷无忧是看到了桃儿忙着张贴春词,在门口换上了新的桃符,才知道今天是除岁之日。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距离她被废后的日子,已经过了四个多月,而今天,是她与炎焰正好相识一年的日子。

她望着门上张贴的桃符,望着那两片薄木板上书写着「神茶」、「郁垒」四个字,眼前的视线被泪水给迷蒙了。

黑色的墨迹在她的面前渐渐变得模糊,她眨去了泪雾,试图把字看清楚,但立刻又被再次涌出的泪水给蒙住,她的努力顿时变得枉然。

「娘娘,你怎么哭了?人不舒服吗?桃儿立刻去叫医官过来。」说着,桃儿匆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往外跑。

殷无忧急忙唤住了她,「不必了,桃儿,我只是在想家,想爹娘,想起我自从进宫之后就不曾再见过他们两位老人家,心里有点伤感罢了。」

她也在想着那个男人,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娘娘……」桃儿无措地低喊。

「你不要管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那娘娘有事再叫桃儿,我下去忙了。」说完,桃见识趣地退下,留给主子一个独处的空间。

殷无忧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痕,仿佛必须要这么做,她才能安慰自己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但孤独却仿佛突然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她的纤肩上。

好一段日子没见到他,她还以为自己忘了……

她转眸望向冷宫大门,看着那两扇厚重的门板紧紧地掩着,看起来好冷清,沉重得教她感到快要窒息。

原来,她根本就不曾忘记!殷无忧低声喃念:「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他真的不来看她,他就真的狠心连一次都不来看她!

雪花越飘越大,渐渐拢了她一身,她叹了口气,才正要转身进屋,却在这时,厚重的门板被人推开,一尊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洞开的门缝之间,在她的眼前越来越清晰……

○ ● ○ ● ○ ● ○ ●

鼓声、呼喝声、刀剑声,庞大的阵仗在大内的广场上进行着,炎焰坐在平台上的御座,看着例行的除夕逐傩之舞,除了广场上几百人的阵仗之外,端门外又有七千名卫士等着送火炬出宫,司马门外还有五营骑士一共千余人要接送火炬掷入洛水之中,表示将凶鬼恶疫镇压于水底。

比起民间百姓自动发起的傩舞,宫廷里的规模自然壮大不少,但炎焰心里总有一点失落,广场上有人戴着四只金黄色大眼睛的面具,身披熊皮,手持盾牌,犹记去年,他也在街井中看到这种打扮。

那时,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一年了!

他撩起袍袖,看见修长结实的手腕上烙着一排细致的牙痕,她奉送给他这登徒子的牙印一直都没消失,想必当时她应该是咬得一点都不留情吧!

炎焰苦笑不已,想起自己与她初相识的那天,他异乎寻常地迷恋她如云黛般的青丝,而她却气愤地要拉他上府衙,至今他依旧无法忘记她泼悍的美丽模样,一双星辰般的美眸因怒气闪闪发亮。

但他却也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的眼底噙着湿红的泪水,脆弱得教人想要拥在怀里疼惜。

从那一次之后,他没再踏进冷宫半步,没有再去看过她。

但这些日子,她说过的话就像回音般,一次次在他的脑海里回响,无论他再努力,都无法将她的话从脑海中抹去。

看着我,你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呢?是不是你也心虚了?是不是你明白自己到底让我当了一个如此不堪的皇后?

她的话,一字一句就像利刃般剜割着他的心。

他是否真的对她太残忍了?

前几天,他接到了殷昌宗递上的辞官奏章,他在奏章里说自己愧负圣恩,对官位毫无恋栈,请皇上让他带着妻子辞官归乡。

在整卷奏章之中,他没有提到自己被贬入冷宫的女儿殷无忧,但炎焰却能够深刻地感觉到他身为父亲对女儿的思念之情,他想要辞官,或许是因为无法帮助女儿而感到心灰意冷吧!

究竟有多久了?炎焰心想,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去探望过她,刚好与罗龙国的战事正紧锣密鼓筹备之中,分散了他的心思。

战事应该在年后就会展开吧!现在正是士兵们养生休息的时候,一闻下来,他才发现自己脑海里真正的想法。

他想念她,想见她!

对她深刻的思念,就像一把利刃般剜割着他的心,炎焰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想念她,几乎到了快要发狂的地步!

他猛然站起身,不顾大臣们的愕?,快步地往殿外奔去。

「皇上,你要去哪里?等等奴才啊!」随侍的内监匆匆地跟上他的脚步,但没多久就被主子如疾风般的身手给丢下了。

炎焰片刻都等不及,他高大的身影仿如一道流虹,穿遇飘落的雪花,消失在雪地的另一端……



第八章

是他吗?

她看见的人,真的是他吗?

殷无忧屏气凝息,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炎焰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大掌轻抚着她被冻凉的发丝。

真的是他—她没有想到……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除岁之日,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看到他!

「今天我们谁都不要与对方争吵,好吗?」他抱住了她,轻柔地低语,语气中透出一丝祈求。

「嗯!」她用力点头,美眸噙着湿红的泪光。

他所说的话,也正是她心里所想的。

她不想再与他呕气,只想要静静地偎在他的怀抱之中,内心的激动让她忍不住哭出来。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说话,朕想看你。」他托起她小巧的下颔,注视她细致的小脸,她看起来好苍白,唯一逗留在脸颊上的红晕应该是被寒风给吹拂的吧!

「我不要你看,我哭起来好丑,你不要看!」她急忙用双手掩住了泪颜,不让他瞧见被泪水布满的容颜。

「朕偏要看,把手放开。」

听见他坚持沉定的语气,殷无忧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放下纤手,让他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她脆弱的泪颜。

炎焰曲指揩去她的泪水,冷不防地拥她入怀,喟息低语,「希望这是朕最后一次让你哭了。」

她总是在哭……从他迎她为后之后,总是见到她在哭……

「最后一次哭,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吗?」她的心被揪得好紧,就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炎焰敛眸看着她,半晌无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不知道……

她无助地扯住他的衣袖,哭着摇头,「不要……我不要这样……一个月一次也好,两个月一次也好……就算是半年一次,一年一次都好,哪怕只是匆匆一瞥,都请你来看我,好吗?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坚强,我没有!」

「无忧……」她的话让他大受震撼,胸口仿佛被巨石给击中般。

「不要一次都不来……求你,不要连一次都不来!」她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捉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绝望。

炎焰收紧长臂回拥她,恨不得将她纤弱的身子给揉进骨子里,用他的温热暖和怀里冰冷的她。

他捧起她的脸蛋,吻住了她柔嫩的唇办,尝到了她唇畔咸湿的泪水,他心一恸,吻得更深、更用力,强硬的吮吻力道不片刻就把她的唇都给吻肿了。

殷无忧昂起美眸瞅着他,这时,细白的雪花缓缓地从天而降,飘落在她的发、她的眉、她的长睫上,她勾起微笑,一朵细雪融化在她被他吻肿的嫩唇上,教她更显嫣然可人。

「天冷了,咱们进屋吧!」说完,他长臂一横,将她腾空抱起,笔直大步地往大屋里走去。

这时,桃儿捧着一盆干果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好看见了这副情景,吓了一大跳,还来不及喊出声之前,就被尾随追上的管公公给捂住嘴巴,连人带着那盆干果给带了下去。

细雪纷飞,渐渐地掩去了他们两人的足迹……

○ ● ○ ● ○ ● ○ ●

他将她抱上了暖炕,缓慢地褪去她身上的衣衫,一件件,缓慢得教她都快要心急了起来,他仿佛将她当成了易碎的宝贝,舍不得多用半分力道。

他的动作如此缓慢,但她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

炎焰俯首轻吻她柔顺的眉、她半闭的眼、她软嫩的唇,缓慢地吻下她的锁骨,舌尖在她优美的骨凹处逗留了半晌。

「皇上……」她轻轻吟唤,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感觉胸口有一股热气饱胀,几乎要教她窒息。

她细软的声音挑断了他最后一根自制的弦,炎焰低吼了声,有力的长臂狠狠地搂住了她,近乎狂乱地吻着她。

「唔……」

激动的泪水滑下她的双颊,殷无忧回吻着他,在她的心里已经不管什么叫做矜持,她想与他在一起,身体与心灵毫无保留地交融在一起。

她胡乱地伸手想脱掉他的衣袍,想要感受他强健体魄的温熟,却被他擒住了纤腕,动弹不得。

炎焰也急着想要感受她,他一手擒住了她,一手横过她雪白的后背,强迫她弓起身子,俯首吻住她饱乳上樱嫩的蕊尖,以舌轻舔,以牙慢咬,不片刻,她柔嫩的雪肌已经被他染上了嫣红的颜色。

「啊……」

殷无忧不由自主地吟喊出声,感觉胸口仿佛有千万只蚁虫爬过,麻痒的感觉一丝丝钻进她的心底深处。

他吻完了一边,又换了另外一边,仿佛恨不得将她整个娇嫩的身子都尝遍,这时,他一手缓慢滑过她纤细的腰肢,覆住了她柔软的花壑,灵活的指尖拨开了她柔嫩的花办,抵住了她敏感的花核儿,缓慢地捻弄了起来。

「嗯……唔……」

她咬唇低吟,感觉他长指的力量不断地撩拨着她最细嫩的私地,却一点儿都没弄痛她。

相反地,一阵阵欢愉的热潮从他的指尖蔓延开来,逐渐地融成了羞人的蜜水,潺潺地泌出她瑰色的花缝。

他又加入了一指,挤进她许久未曾被男人敞开过的花穴里,一次次深浅地抽送,捣出了更多的香甜花汁。

「啊啊……皇上,够了……」

她纤手按住了他硬如铁石般的肩头,一会儿想躲避他的抚弄,一会儿又舍不得地凑身,让他更加深入地抽插长指,花穴深处传来一阵阵酥麻的快感,让她的纤腰都快酸软了。

炎焰低吼了声,强烈的渴望教他的胯间为之疼痛,他放开了她,迅速地解开身上的衣袍,当他重新覆落在她身上时,强健的体魄一丝不挂。

殷无忧抱住了他,感受两人的肌肤毫无距离地贴合,一瞬间心里激动得快要落泪。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光,大乎分开她雪白修细的双腿,以亢热的欲望抵在她水嫩的娇穴入口,缓缓地一阵厮磨之后,猛然挺腰贯穿她,一寸寸火热的昂扬挤进了她充血幼嫩的穴径里。

「老天!」炎焰低吼了声,她的窄小血嫩几乎教他为之崩溃。

殷无忧咬着丹唇,不敢相信他正在自己的身子里面,已经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贯穿的撕裂感,她几乎为之疼痛了起来……

他起初停顿了一下,亢热的欲笼仿佛沉潜般深埋进她的花穴最里面,渐渐地,他开始挪动长腰,一次次在她的身子里贯穿、抽出,每一次的抽击都几乎撞及她的花壶深处。

他律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教她也不由自主地娇晃了起来,饱满的双乳炫开了最淫媚的光亮弧度,引诱他的品尝。

炎焰终于张唇含住了她其中一只樱色乳尖,饥渴地品尝她甜美的滋味,他无法控制自己对她越来越强烈的索求。

他一次次的进犯在她的身子里累积了无数的快感,她感觉越来越热,感觉随时都有溃堤的危险。

「唔嗯……」

她脸颊上泛着嫣红色的光晕,朱唇微启,不断地喘息着,他每一次挺腰进犯,她就会呻吟出声,那贪欢的模样看起来性感又妩媚。

她花穴里幼细的滑肌紧紧地吸衔住他,瑰色的嫩肉在他的抽击之下不断地娇颤,殷无忧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弓起娇躯,在他的怀里到达了欲望的巅峰,那近乎蛊惑般的甜美感觉教她差点晕了过去。

「无忧!无忧——」

他疯狂地喊着她的名字,在一阵激擦之后,长臂紧紧地拥住她,在她被摩擦红肿的花缝之中激射出浓白的欲焰……

○ ● ○ ● ○ ● ○ ●

正月初一,梆子敲过五更的声响,天边昏暗未明,宫里四处已经开始焚香放纸炮,宫人们忙着准备椒柏酒以及包着银钱的水点心,还有装着柿饼、荔枝、圆眼、栗子、熟枣的「百事大吉盒」,在宫里进出穿梭,好不忙碌。

这时,一阵骚动从大殿那儿传闻,宫人们窃窃私语,但禁卫们却仿佛无事般,并没有随之起舞。

元日清晨,皇上竟然不在自己的寝宫之中,内监总管要大伙儿都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不准张扬出去。

没有人知道这时的皇上人在冷宫里,躺在他强健臂弯之中的是被他贬谪的废后,但这些烦扰的事情似乎已经离他们很远、很远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炎焰长指轻梳着她的发。

「我觉得这样很好,不说话也很好。」说着,她挪动了一下位置,纤细的双臂将他抱得更紧了。

「朕却很想知道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告诉朕,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好吗?」他的语气之中有些试探。

「好……」她抬起美眸看他,知道他听到这个答案一定会不高兴,瞧,他那张刚俊的脸庞立刻就沉下来了!

炎焰当然不高兴,他对她没有他就能活得很好这一点,一直感到耿耿于怀,甚至于还有点赌气。

为了让他好过一点,她换了种说法,「其实,在这里的日子没想像中那么好过,镇日看看书、种种花草,其实是种菜比较多,但求能自给自足,闲时画画写字,我的琴留在以前的宫合里没带来,不能弹琴解闷,而且,这里只有桃儿,她不会下棋,所以缺了个可以对弈的好伴,再多……就是做做鞋吧!个把月下来,我现在做鞋的功夫已经很不赖了。」

炎焰看着她一脸「瞧,我说得很合吧」的无辜表情,心里觉得有气,但又被她说得好笑,一口呕气提不起来。

「你这是在安慰朕吗?可在朕的耳朵里听起来,怎么觉得你的生活里没了朕的存在,反而过得特别惬意?」

「我有那么说吗?」

「听起来就是这个样子。」他轻哼了声。

「那……如果我说,我希望你就是那个我缺了的棋伴呢?」她轻轻地说道,敛下美眸,檀黑的瞳眸被双颊的嫣色观得更加闪亮。

「所以你是在说缺朕不行吗?」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颔,笑意蓦然染上他深邃的黑眸深处。

「我不介意你这么想。」她确实是想他,出乎意外地想念。

「那以后朕可以天天来陪你下棋,如何?」

「不行,会被人家说闲话。」

「朕不怕有人说闲话!」

「可是我怕!你也不替我想想,勾引君王成天往冷宫里跑,迟早落得一个狐媚惑主的罪名。」

「那朕……」他想将她接出冷宫,甚至于想恢复她皇后的地位。

「你什么都别想,这个冷宫我住得很习惯。」她打断了他,彻底地拒绝他的一番好意。

炎焰有点生气,「你这不知好歹的妮子……」

「再让我怀孕吧!皇上,我想生孩子。」她再次开口打断他的话,这次,她改用一种轻柔的软语。

「对,让你生了朕的孩子,有人可以在这冷宫里陪你,朕就再也派不上用场了,是吗?」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他都吃醋。

她纤柔的小手掩住他的唇,「不,因为是你的亲生骨肉,所以我才想生,这次我一定会很小心,绝对会好好将孩子保住的。」

「朕的皇儿不能诞生在这冷宫之中,绝对不行。」他握住她的小手,锐眸直勾勾地瞅着她,一副绝对没有商量余地的坚决神情。

殷无忧没有想到自己的请求会被他拒绝,她愣了一愣,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从他的掌握之中抽回纤手,笑叹了口气,「那就算了,是我太过奢求,太为难陛下你了!」

「你这么说是故意要让朕心里不好受吗?」他强硬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不让任何距离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朕给你孩子,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雀跃的光芒一丝丝从她的眸中绽出。

真是一个现实的家伙!炎焰在心里笑叹了声,交换条件的神色却是坚定无比的,「只要你一旦有孕,就必须立刻回后宫,接受朕给你的诰封,届时不许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听完他提出的条件,殷无忧感到迟疑,她已经肯原谅自己了吗?被恨意侵蚀的心已经不再疼痛了吗?

「先给我孩子吧!」她冷不防地凑首吻住他的唇,以极度妩媚的挑逗勾引他忽略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第九章

从那之后,炎焰几乎每天晚上都光顾冷宫,里头的宫女侍婢也跟着多了起来,俨然这冷宫也是后宫里的一部分,差别只在于她殷无忧没有嫔妃的名分,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被贬谪的前任皇后。

他们在冷宫之中夜夜春宵,殷无忧怀有身孕怕也是迟早的事,但她却绝口不提重回后宫的事情。

炎焰心里有点纳闷,最后,他才从小顺子的口中得知,刚小产的那些日子里,殷无忧常常一个人郁郁寡欢,独自沉思,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之中,她提起了内心的自责。

她竟然把失去孩子的事情,统统怪到了自己身上!

得知了这一点,不禁教炎焰为她更感到心疼。

炎焰下了早朝,连一身朝服都没换就来到了冷宫,他悄然地推开门,屏退身边的随侍,走到了她的身后,看见她正忙着帮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包扎。

「别动,我在帮你裹伤,就快好了,你稍安勿躁,我才好下手呀!」她乎忙脚乱地捉着鸟儿,尽量小心不伤到它。

他笑叹了声,开口道:「听到你对鸟儿这么温柔的口气,朕还真想亲自受一次伤,让你也用这么温柔的口气对待朕。」

「皇上!?」她吓了大跳,连忙转身,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急着行礼,把鸟儿的伤裹好再说吧!」

「嗯。」她微笑颔首,继续专注在包裹鸟儿受伤的翅膀,最后将它放到以软布铺好的小篮里,才回身朝炎焰福身行礼。

「别多礼了,过来。」他长臂一伸,拉住了她纤细的皓腕。

「啊……」她娇呼了声,弱不禁风地跌进他的怀抱之中。

「明天朕就要带兵亲征,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你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小心保重,早日归来。」

「就这么简单?」

「要不然我应该说什么?说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吗?可以吗?」她冲着他眨了眨灵黠的美眸。

「我真是服了你了!无忧,你应该说会想念朕,会为朕祈祷早日获得胜利,能够凯旋回京。」

「想你是一定的嘛!那还需要多说吗?」她娇瞠了他一眼。

「当然要!你不说,朕就不会知道。」他的语气霸道,仿佛在强硬勒索她一样,忽地,他眸光变得黯沉,仿佛想到了一件令他非常耿耿于怀的事情。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你应该知道朕这次亲征是为了要跟谁打仗吧?」

「嗯,我知道,你们双方终究还是不能化敌为友。」殷无忧轻轻叹了口气,侧着小脸轻轻贴靠在他的胸前。

「是他想要抢夺你,不断派兵侵扰边界,朕才会忍无可忍开战,记住,牙忽银是朕的敌人,也是你的。」

她不表赞同地摇头,抬起美眸,「谁在我面前受了伤,我都会救他,当然,牙忽银也不例外,更何况,他救过我们殷家躲过一劫,我无法把他当成敌人,只希望战争能够快点结束。」

「原来,你还忘不掉他!」他放开了她,冷怒地嘶吼,他无法克制住内心的妒火,一直以来,她与牙忽银之间的关系就是他耿耿于怀的芥蒂。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不是……我不是啊!」她揪住他的衣袖,急着想对他解释。

「是或不是,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说完,他投给她冷淡的一睨,转身拂袖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豆大的泪珠滚落她的颊边,满腹的委屈化成了泪水不断地涌出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听我说,为什么不相信我?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如果是你……如果受伤的人是你,就算拼死我也会救你,我可以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呀!」

她在他身后哽咽地低语,只可惜他走得太急,没听见她愿以命相抵的决心,没看到她眼眸之中满溢的爱恋。

她就像小布篮里被折断羽翼的鸟儿,无论多么用力拍打翅膀,都飞不上广阔的天空……

○ ● ○ ● ○ ● ○ ●

一直到军队开拔出征,殷无忧都没再见过炎焰,她在心里祈求他得到胜利,平安归来,一日日、一夜夜,她虔诚祈祷。

翅膀受伤的鸟儿在她的照顾之下,慢慢恢复了健康,前两天她已经将它放走,看着它飞上天空的那一刹那,她心里忽然好羡慕。

入夜,万籁俱寂,冷宫之中尤其悄静,殷无忧填完了药谱正打算就寝,才正纳闷整个晚上桃儿都不见人影,就见到她匆忙地跑进来。

「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受伤了!」

「你说皇上受伤了?」她急忙地翻身下炕,就连鞋都来不及套上,就急拉着桃儿问明白。

「是的,娘娘,听说皇上被敌军的箭给射中了,箭头还喂了毒,随行的军医一直无法替皇上解毒,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找解药,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他不会死,我要出宫去!我要去救他!」

桃儿急忙地拉住激动的主子,「不行呀!娘娘,你现在是被贬囚在冷宫里的嫔妃,一般后宫里的嫔妃私自出宫就已经是天大的事情,更何况是连出冷宫大门都不被允许的您呢?」

「桃儿,就算会被处以极刑,我还是要去,我曾经在西域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研究过不少西域特产的毒药,我还将百瑞栽培成功,一定能救皇上的,我不能……我不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否则我会疯狂的!」现在听到炎焰受伤,她就已经快疯了!

「娘娘……」

「帮我想办法,桃儿,我一定要出宫去!」殷无忧揪住婢女的袖子,以祈求的泪眼瞅着她。

桃儿心里好为难,但最后终于拗不过她,只好点头答应,「好吧!桃儿有一个从小就认识的大哥也在宫里做事,我记得他就是看守宫门口的,或许他能够帮得上忙。」

○ ● ○ ● ○ ● ○ ●

那夜,在桃儿以及卫士大哥的掩护之下,殷无忧成功地溜出皇宫,出发去北方边界之前,她回殷家一趟,除了要向母亲拿取所需的药材之外,她想问候两位老人家一声,从她入宫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们,心里想念极了。

他们看到她回家,父亲只是微笑,而母亲却激动得哭了,他们看起来的模样比她记忆中苍老,经过才不过短短的一年多……

在她要离去之前,母亲拉着她的手,舍不得让她再离开身边,最后是父亲拉住了母亲,对她说了声「保重」,才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去,在清晨的蒙蒙天色之中,她依稀看见了父亲眼角的泪光。

她知道,他也想挽留她,只是不愿她这个女儿为难……

殷无忧冒险只身赶往北方边界,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晚了一步,就救不回炎焰的性命。

当她赶到军营闸口时,被土兵们阻挡在外,她不得其门而入,心里慌极了,最后是管公公认出了她,才急忙放她进营。

「娘娘,快请进!」管公公替她揭开了主帐的遮帘,请地进去。

殷无忧踏进帐里,看见炎焰脸色苍白却还撑着与将领们商议军事,她险些气哭了出来。

「出去!出去!你们统统都给我出去,你们难道不晓得皇上受了重伤,需要休养吗?」

她没命似的赶路,却发现他根本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安危,连日来的委屈在一时之间爆发出来。

「无忧,怎么会是你?」见到她的出现,炎焰不禁一脸诧异,他扬了扬手,示意所有人全部退下。

「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吗?」她快步冲到他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拉开他的衣襟,看见了他包裹在肩头上的白布上染了黑赤的血迹,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看见她脆弱的泪水,炎焰忽然笑了起来,他知道她是真正在担心他,完完全全出自她的真心,「朕不是说过要受一次伤,让你也替朕温柔地治疗吗?等了那么久,今天总算如愿了。」

她知道他是故意开玩笑让她宽心的,但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盘踞在他结实的肩头,她的心里还是如刀割般疼痛。

「你下次敢再这么做,你就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温柔地替你疗伤!」

「难不成你要粗鲁对待朕?」

「对,我一定要用最大的力气,让你最疼的药,把你痛个过瘾,好让你以后都不敢再受伤!」

「朕狠心的无忧。」他柔柔地笑叹,刚俊的脸宠更加苍白,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中了箭毒,但眼看就要击败罗龙国,他不想功亏一篑,就算硬用太医的药方撑着,他都要获得胜利。

「听我这么说,你不生气?」他不是最易怒的吗?怎么反而笑了!

「朕为什么要生气?知道你是为了朕好,朕还不至于这么无理取闹,难不成朕在你心里就这么野蛮霸道?」

殷无忧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轻佻的问题。拿起了她从京里带来的药包,自顾自地说道:「我现在要开始帮你疗伤了,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我会用药汤苦死你,用敷剂痛死你,你有得受了!」

炎焰愣了一愣,随即失笑出声,这妮子存心要趁这个时候向他报仇吗?如果是的话,那他真的有得受了!

○ ● ○ ● ○ ● ○ ●

经过殷无忧几天的细心调养疗伤,炎焰的伤终于好了大半,毒也消退了不少,这时他才知道她在宫院里栽种的不起眼小草,原来就是能够破解罗龙国异毒的药草。

在军营中也有不少人中了这种毒,炎焰下令医官将剩余的草药制成解毒剂让士兵们服下,而就在这时,罗龙国不堪节节败退,兵力损伤,终于递出了降表,归顺中原。

这时,殷无忧才告诉他,这百瑞草是她父亲叮嘱她一定要栽培成功,在对抗罗龙国的战事上绝对大有帮助,炎焰心里终于明白殷昌宗不但不可能背叛他,甚至于比任何人都忠心于他。

战事告一段落,炎焰终于清闻了下来,他的毒伤很深,身体还有点虚弱,但他却抱着殷无忧不放,深恐再次与她分离,他心里很明白一点,那就是他已经爱惨了这个女人!

「等军队班师回朝,朕要把你从冷宫里接出来,恢复你皇后的地位,这次,你不要想再拒绝朕。」

她笑而不答,静静地依偎在他宽阔的怀抱之中,享受着他有力的臂弯带给她的温暖感觉。

真盼望永远都能跟他在一起,这一刻,她想一辈子留住。

「你知道私自出宫的妃子,会受到什么惩治吗?」她抬眸笑问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最重的罪刑,是死。

她不顾一切,拼得一个死字,也要救他。

炎焰抚着她柔顺的发丝,摇头笑道:「朕不知道,这要问朕身边的承旨官才晓得,不过,你不需要害怕会受到惩处,当班师回朝时,你会跟朕一起回宫,朕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她笑着颔首,偎进他宽大的怀抱之中,知道他不会让她受任何伤害,但她却也知道自己不会与他一起回宫。

昨晚,她接到了一封从京里送来的求救信,是那个放她出宫的侍卫大哥,信里说她出宫的事情已经露了馅儿,请她想想办法,救出被庄妃囚在地牢里的桃儿,庄妃给了十天的期限要她现身,期限一过,桃儿必死无疑……



第十章

这一夜,吃了殷无忧亲手喂的药汤,炎焰睡得特别早,她看着他过了好几个时辰,接近清晨的时候,她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准备离去。

「请好好照顾他,这个药要按时给他服下,免得他体内的余毒再次发作,知道吗?」她拿了几包药粉给守卫的将领,细心地嘱咐道。

「属下知道。」将领接过药包。

「那我走了。」

「娘娘,请等皇上醒来之后再走吧!」他虽然不知道殷无忧为什么要走,但他心里觉得事情不太单纯。

「不,他一时片刻醒不来了,我给他吃了点睡药,只怕在明天之前他都无法醒来,他失血过多,应该要好好休养才对。」

她轻抚着他线条刚硬的鬓角,瞅着他沉静的睡颜,心想要是让他知道她让他吃了会昏睡的药,只怕要对她大发雷霆吧!

喂皇帝乱吃药,她这位娘娘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将领惊问。

他曾经在宫外听说过这位娘娘的传奇故事,听说她在入宫选秀,被钦点为皇后之时,还把皇帝亲赠的玉如意当成「路费」!

殷无忧不知道这位将军心里如何想她,因为把玉如意当成发配边疆的路费绝对不是她干过最惊人之举,天底下大概没人知道她曾经咬过皇帝一口,而且是用尽吃奶力气的那一种。

就连被废后,也都是她主动要求的呢!

虽然最后的下场不怎么好就是了!

「我不想让他为难,也不想让自己为难。」她淡淡一笑。

「属下不明白娘娘话中的意思。」

「我被褫去后位,贬入冷宫,原本就与一个囚犯没有两样,就算是因为要救皇上的命,私自出宫就是犯了宫规,罪无可恕,是该死之人。」

「但只要皇上下令……」

「不,就是因为他能够包庇我,我才说他会为难,他是一国之尊,不该为了一个罪人乱了国法,他不需要为我开先例,一点都不需要。」

「那……娘娘怎么也说自己会为难呢?」

「因为……」她不回答,反而苦涩地笑了,「好好照顾皇上,他还会睡上一阵子,告诉他,以后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受伤了,否则……」

○ ● ○ ● ○ ● ○ ●

「无忧?」炎焰睁开眼睛,第一句唤的就是她的名字。

「皇上,你终于醒了!」将领不禁松了口气。

见不到殷无忧在身边,炎焰拧起了眉心,「无忧呢?去叫她来,就说朕醒了,想要见她。」

「这……」

「有问题吗?」

「回皇上,娘娘早在昨天清晨就出发回京了,她说……」

「说什么?」

「她说请皇上保重,不要再轻易让自己受伤,否则以后就只有御医能替您看病,她帮不上忙了!」

「什么叫做她帮不上忙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无忧呢?快去把她找来,朕要立刻见到地!」炎焰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娘娘回京去领罪了!」

「领罪?她何罪之有?」他低吼道。

「娘娘说她来平城替皇上疗伤并没有领牌得到允许,是她擅自出宫,她说按照宫廷规定,一个后宫嫔妃擅自出宫已是大罪,更何况她是被皇上贬谪在冷宫里的罪人呢?所以……娘娘回京去领罪了!」

「该死!她要多少出宫的符节,朕都可以赐纶地,她又何必——」

「娘娘说她不要让皇上为难,就是因为皇上可以保她,她才故意喂皇上吃下睡药,趁皇上昏迷不醒的时候离去。」

她竟敢让他吃下睡药! ?那妮子……

炎焰觉得自己简直快被她的不知死活给气死,但此刻,在他心里最多的是对她安危的担忧!

「快备马,朕要回京!」说着,炎焰掀开锦被,翻身下榻。

「皇上,您的伤势尚未完全痊愈,请不要勉强。」将领急忙阻止。

「滚开!」炎焰挥开将领搀扶的手,投给他冷厉的一横,「快占准备,朕要立刻回京,立刻!」

○ ● ○ ● ○ ● ○ ●

就怕来不及……

老天,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失去她,那绝望的恐惧会在一瞬间教他的心口为之冰冷!

炎焰率领着一群精锐的兵马,一连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追赶,他丝毫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在第二天的晚上,原本已经收口的伤痕再度因为过度的拉扯而撕裂,他命令将上简单地做了包扎,随后继续赶路。

他的心因急切而狂热,因恐惧而冰凉,冷热煎熬,几乎胀裂开来,就怕来不及阻止她回京去送死……

「快!快追上皇上!」押后的将领看主子不断地加快马鞭,心里一急,也跟着加快速度追随上去,以便随时可以保护主子。

一群人马狂奔而过,扬起了漫天烟尘……

炎焰片刻都不愿意耽搁,他不能,也不愿在知道她对自己有多么重要之后,再度失去她……

在他们一行人提前要离开军营之际,守营的将士捉到了一名行踪鬼祟,作势要离去的伙头夫,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从京城被人托来送信,知道庄妃拿桃儿的性命要胁殷无忧回京去领罪!

这—去,只怕凶多吉少!

但她何罪之有?她拼了命潜逃出宫,只是为了要救他呀!

炎焰再度快马加鞭,希望能够在今天傍晚之前进入京城的围地,冷不防的一阵剧痛袭上,他紧拉住了缰绳,差点被扬蹄嘶鸣的马儿给摔了下来。

「皇上!?」

众人一阵惊喊,急着上前稳住主子的坐骑,一名带头的将领终于忍不住出声劝谏,「皇上,请您以龙体为重——」

「不,不能慢,要是慢了一步,无忧她的性命……不,不行!」这时,炎焰咬牙忍住了疼痛,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朕要拟一道旨意,派精兵快马加鞭将旨意传回京城,在朕回京之前,谁也不能动无忧半根寒毛!」

○ ● ○ ● ○ ● ○ ●

她是真不想活了吗?

竟然会傻得自投罗网,回京任人宰割……

殷无忧一进京就被人带回了皇宫,仿佛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庄妃的掌控之下,一直以来,他们殷庄二家关系就不好,她父亲在皇上面前受宠的程度,早就成了庄宰相的眼中钉。

她看着打扮得娇艳无比的庄妃,看出了她眼中充满了对她的怨恨,似乎巴不得杀了她,一解没当上皇后的宿怨。

「没想到你真的敢单独回京,殷无忧,我真不知道要说你有勇气,还是要说你简直就是一个傻瓜!,」

庄妃看着猎物落网,心里非常得意,因为她还来得及在炎焰回宫之前,将殷无忧这只狐狸精给解决掉!

「把桃儿放了,我私自出宫的事情与她无关。」殷无忧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她不能因为自己而牵连无辜。

「无关?没有那丫头的帮忙,你能出得去?不过,我只要能够除掉你,就等与了结一个心头大患,那丫头根本就不重要。」

这时,宫门外忽然传来「圣旨到」的喊声,但庄妃却不把它当—回事,扬声唤来手下的人,他们个个手里都拿着长棍。

「给我打,今天非要她的小命不可!」庄妃一声令下,长棍也随着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打在殷无忧身上。

殷无忧看着一根根凶恶的长棍就在落在身上,她心里绝望极了,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了炎焰盛怒的脸庞。

她这么自寻死路,一定会气坏他的。

「慢着!」炎焰低沉的嗓音冷怒地扬起。

「皇……皇上!」庄妃吃惊地看着炎焰出现在宫门口,缓步而入,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真是教朕大开了眼界,连朕的旨意都不接,竟然在后宫之中就动用起私刑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将士立刻上前将庄妃身旁的宫女内人都捉了起来,就连庄妃都被两名卫士给押住了。

庄妃还不死心,急着解释道:「皇上,臣妾是无罪的,是这个殷无忧私自出宫,涉嫌秽乱宫廷,臣妾才会将她治罪……」

「住口!」他冷然怒喝,「你说她秽乱宫廷?她这些门子都跟朕在一起,那你岂不是暗指朕就是跟她一起秽乱宫廷的奸夫?」

「不……不是……」

「再说,你凭什么将她治罪?朕不记得有给你皇后的衔位,一个小小的后宫嫔妃如此大放厥词,是你爹庄宰相教你的吗?」

「不……不是……」庄妃已经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现在只想着她爹赶快来救她一命。

「不是最好,否则只怕是罪上加罪,朕已经派人去宰相府请他进刑部,联要问问他究竟是何居心,竟然诬陷殷昌宗大人叛国,迟早都要得个水落石出。」炎焰冷哼了声,长臂一扬,「来人,把庄妃带下去,听候朕的发落!」

「皇上饶命!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

对于庄妃的哀声求饶,炎焰懒顾一眼,此刻他全副的心神都放在殷无忧身上,他眯细黑眸紧盯着地,久久不发一语。

殷无忧低垂螓首,不敢抬头正视他,但就算不看也能够感受到他凌厉的瞪视,越是这样,她越不敢看他,直到她发现有一种红色的液体不断地从他的指尖滴落地面。

是血!

她慌忙地抬起矫颜,看见了他的肩胛上透出一片殷红,「你的伤口……你的伤口又再流血了!」

「你担心吗?你不是存心要气死朕吗?干嘛还担心朕的伤势。」炎焰冷冷地说道。

她握住衣袖的前端,赶忙上前按住他的伤口,「我当然担心你,让我替你疗伤,把血止住……」

「不必了!」他别过脸庞,不理会她的一番好意。

「为什么你说不必了?疗伤要紧,你就不要再跟我赌气了!」她好着急,看着他的鲜血不断地溢出她的指缝,她心里都快疼死了。

「赌气?」他投给她淡淡的一睨,「这本领朕比得过你吗?为了跟朕赌气,你可以连皇后都不当,为了跟你自己赌气,你可以连命都不要,对于这一点,朕甘拜下风。」

「你不要这么说嘛!我……」

「难道你就真的那么不相信朕吗?朕乃是九五之尊,如果保不住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吗?」他忍不住咆哮低吼。

「我……」她被他吼得愣住了。

「你什么?」他心里实在是气坏了,冷哼了声,半点都不给她余地,「对,朕忘了,你是全天底下最倔强、最厉害的女人,就算没有朕,你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不是吗?」

「不……不是的!」她心慌意乱地摇头,「我要感谢你及时出现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只怕已经死了,但就在最后一刻,我发现自己不愿意就此死去,我想活着。」

「你当然必须活着,要是你死了,就算是阴曹地府,朕也要将你的魂魄追回来!」他挑眉横睨了地一眼,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闻言,殷无忧好半晌不能言语,一下子又哭又笑地抱住他,不管他气恼的问话。

「你抱着朕干什么?说话呀!殷无忧,朕一定要你给个交代,咱们之间的恩怨今天统统一次解决……」

○ ● ○ ● ○ ● ○ ●

后来,在殷无忧的建议之下,炎焰命人将她所种的百瑞药苗分送到全国各地,从官府到地方人人得而种之,由于这种草药有强烈解毒的功能,所以人们都很尽心在栽培,当然,有了这个重要的药引,中原的士兵们也就不用害怕罗龙国的毒药了! 

殷昌宗的罪名被洗刷,殷无忧恢复了皇后的地位,并且不久之后就传出了怀孕的喜讯,得到炎焰独—无二的宠爱,他们的日子应该可以算是幸福美满的,不过……

她不再凡事与他起冲突,有时简直柔顺得教人心里发毛,这情况教炎焰浑身不舒服,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所以凡是她提出来的要求,他没有不允的。

「我想吃白糖糕。」

「白糖糕?」她今人这个要求出于他意料之外。

「对,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随便买来塞我的嘴,不让我说话的白糖糕。」

「那不是随便,是情有可原,朕是怕你再往联的手臂咬—口,才会买那东西来塞你这张厉害的小嘴。」

「随便你怎么说,我一直想再吃一次,在冷宫里的时候,我常常想起白糖糕那黏牙的甜味,不过那糖粉真气人,不小心就沾满了我整个嘴巴。」她可没忘记他当时取笑她长了满脸白胡子。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并不是很喜欢那白糖糕的味道,为什么执意还要再吃一次呢?」

「如果你能再让我吃一次,我就告诉你理由。」她扬起柔丽的瑰唇,投给他神秘的一笑……



尾声

炎焰千方百计命人找到了做白糖糕的师傅,连人带着摊子送进宫里,只为了让殷无忧再尝一次白糖糕的滋味。

吃完了整块白糖糕,殷无忧柔媚一笑,半晌不语,直到炎焰不断地逼问,才终于缓缓吐实。

「上次你说我既然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味道,为什么还要再吃一次,现在让我回答你这个问题,其实当时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那块白糖糕,那甜进心扉的味道,让我以为那就是爱上你的感觉,可是……」

听到她说「可是」,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禁感到有些紧张。

最近她对待他总是有些冷淡,她柔柔软软的笑容总是教他看了心里发毛,他宁可她三不五时回嘴一下,或许心里还好过一点。

殷无忧不知道自己的柔顺竟然教他那么紧张,张嘴又咬了一口白糖糕,嚼了几口,一会儿又笑了。

「现在吃来,味道好像不太一样了。」

「不一样?那……或许是师傅不对,朕再派人去找,一定找到同一个师傅,让你吃到一样的味道,来人——」

「不必了,就算是同一个师傅做小来的白糖糕,现在的我吃起来一定也觉得味道不同了。」

「为什么?」

「滋味或许一样,但因为我的心不同了。」

「怎么不同?难道你……不再喜欢朕了吗?」

「这块白糖糕确实很甜,但却没有你当初给我的那一块那么甜,东西是一样的,为什么我会感觉不同呢?我这才发现,只要是你给我的东丙,哪怕是黄连苦泥,我都能吃出甜味来。」

「为什么?」他有点诧异。

「因为那就是爱你的感觉呀!」自从听他说如果她死了,他就算追到阴曹地府,都要将地追回来的时候,她的心就再也不同了!

「可是你说这块没那么甜了,难道你不再爱朕那么深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会担心吗?」她顽黠地眨了眨美眸。

「对!」他肯定地点头。

「好吧!那就让我告诉你,我觉得这块白糖糕没有那么甜的原因,是因为此时此刻我的心,泛着远比这块白糖糕更甜的滋味,我想,如果以后我更爱你的话,一定会变成甜味白痴,再甜的东西我都吃不出来了。」

听完她的答案,炎焰扯开一抹满意的微笑,「那么,让你再也尝不出甜味,将是朕今后努力的目标。」

「贫嘴……啊……」她惊呼了声,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

炎焰吻住了她沾满白糖粉的小嘴,尝到了她唇间那甜人心扉的味道,忍不住泛起了微笑。

原来就是这腻人的甜味,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与他爱她的感觉也相去不远,只是他爱她的滋味远比这甜上千百倍。

他伸出大掌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她一直都以为他是因为爱她的发,才爱上她的人,然而,她美丽的青丝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借口,一个在耶热闹的夜,他苦寻不着与她说话的理由,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借口……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