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13

cooqi: 褒四风情 22 - 完

  第二十二章

  “喏,兔子,刚才看见有个女的和你聊的挺带劲,我就去买了些兔食,喂点人正经东西吃,别真把它玩死了----葆四--葆四--发个什么呆啊!”常旭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蹲了下来,“哪儿不舒服?”我还沉浸在身份证的泥沼中,愣愣地看向眼前一脸关心的常旭,突然,灵光一闪,他连夏天那么绝密的资料都搞的到,身份证应该也没问题吧,嘴角越弯越大,眼睛越弯越细,对着常旭,我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常旭,帮我搞张假身份证吧!”常旭盯着我看了会儿,然后低下头拨弄我怀里的兔子,“你要这干什么?”问地漫不经心,可我回答地却激情澎湃,“呵呵,常旭,我要发财了,刚才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份代考四级的活儿,1000呐,就差一张身份证了----”常旭突然抱起兔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我,“葆四,省了这份心吧,你不是那块料!”被他看得那么扁,我一下子火冒三丈,捂着肚子“腾”的也站了起来,“谁不是那块料?不是吹牛,我葆四从小到大,英语成绩从来是数一数二,别说四级,六级我都代的过!”“不是说这!笨蛋,你知道代考要担多大的风险吗?捉住了就是开除,你才大几,为了1000块钱,你要毁自己一辈子?”“谁说会被捉住?只要身份证做的好,我家楼上的徐佳姐姐代考都挣了一万多,一次都没被抓住!”“说来说去,你就为了那1000块钱!喏!这张存折上有5000!够你花了吧!”该死的常旭,欺人太甚,从荷包里扯出一张存折就丢向我,抱着兔子转身就走,“常旭!!混蛋!你站住,谁稀罕你的臭钱!!”将存折撕的粉碎,奋力地朝他的背影丢去,我气的泪流满面,呜---常旭----我恨死你了---
  
  接下来几天,我生气,他也生气,每天放下一日三餐,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出去散步也都是护士扶着,对我简直就是不闻不问。前几天,我确实硬着气呢,哼!混蛋!王八蛋!侮辱我欺负我的臭鸡蛋!不理我拉倒!等出了院,手术费、住院费连本代利全还给你了,看我还了你?!可是,就说我不是个有骨气的人嘛,这气真生不长久,几天下来,住在这个破医院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快闷坏了!每次常旭来,我都盯着他,想,就是两人再吵一架都好啊,和我说说话啊!当然,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和他说话的,这是面子问题,不能动摇!说实话,那天和他大吵一架后,我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到气他甩钱这件事上了,代考的事到丢到脑袋后面去了,后来几天,想起来了,清醒地左思右想,反而有点越想越后怕,真要为那1000块钱去冒险?连常旭的5000块钱我都不稀罕----不对!他的钱你稀罕才怪,这1000块钱可是你自己凭本事挣的----可是,这个本事可能真象那混蛋说的毁自己一辈子---啊!!我挣扎的脑袋都要长瘤了!
  
  终于,我要出院了。那天,常旭到早早来到医院,我抱着兔子坐在床沿上,看着他收拾东西,一直到坐上车,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途中碰到了红灯,车稳稳停在车阵里,我始终看着窗外,突然,常旭甩过来一张薄片,定眼一看,原来是张身份证?!我没动,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张躺在我腿上的身份证,突然觉得它烫手极了,复杂地看向常旭,他只是在专心地开着车----直到下车,常旭都没有和我说任何话,看着绝尘而去的轿车,紧紧握着手里的身份证,我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翻开那张身份证,陌生的照片印入眼帘,突然觉得很奇怪,我连给谁代考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谭心!一骨碌爬起来冲向楼道的电话,“喂!谭心吗?代考的事你是不是----”“葆四,葆四,那个男孩好帅好帅,他要去了所有资料,还警告我,下次这种事别再找你,虽然拽了点,可是真够赞!葆四,他----”挂断了电话,谭心兴奋的声音突然消失,脑袋空空的晃回寝室,我一股脑把自己摔在床上,深深地把脸埋在被单里,怎么办,现在身份证做好了,我反而越来越拿不定主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真是折磨人啊,我一直处在举棋不定中,代与不代两方的理由轮番轰炸着我,晚上做的梦也是千奇百怪,有时一打钞票可以在梦里飘一晚上,有时被老师捉住的瞬间又可以让我冷汗惊起,魂不守舍的挨到四级考试那天,前夜,我竟然失眠了一整夜,七想八想的,最后顶着个熊猫眼去了谭心他们学校----华中理工大学。
  
  一进华工,严肃的考试氛围就让我心虚起来,尤其是随处张挂的“打击枪手,严禁舞弊”的横幅,更是让我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直到坐在位置上,我发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强装镇定的拿出文具,碰上那张身份证时,我的手都在颤抖,怎么还没开始,我就有种完蛋的感觉呢?“叮铃---”响亮的铃声敲的我脑袋瓜子突然一炸---不行!真的不行!--呼里吗拉的把所有文具扫进书包,我猛的起身,飞快的冲出考室,一路狂奔在华工的校园里,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我----“叮铃----”正式开考的铃声响彻校园,我气啜吁吁地停下脚步,这才敢回望远处的教学楼,哎--还是逃了----
  
  有庆幸,有沮丧,我耷拉着脑袋走出华工--突然,感觉有道强烈的视线注视着我,猛一抬头--常旭?!---还是那副痞子样儿,吊儿郎当地靠在车旁,吊儿郎当地朝我笑着。我突然气起来,真被这痞子看死了?没出息!葆四,你太没出息!噘着嘴,我硬站在那里瞪着对面一脸笑意的痞子,独自生着闷气。真是无可奈何,站了半天,愣见我没动,嘴都要噘到天上了,常旭叹了口气,只有踱过来,拉起我的手,把一脸别扭的我牵到车旁,塞进车里。他一上车,我就把头甩向一旁,旁边传来那痞子压抑的笑声,“葆四,别把脖子纽掉了,呆会儿怎么吃蛋糕呢?”“谁说我要吃蛋糕了,我要吃批萨!”一定要吃最贵的,吃死你!“好好好,批萨批萨,反正你也不怕再胖了----”“谁胖了,谁胖了----”“一个姓葆叫四的胖妞啊---”“常旭!!----”引擎启动,离尘而去的轿车留下一道青春的音符---迷离而又绚烂!
  
  也许是夏天事件让我尝到了任性的苦果,也许是代考事件让我认识到自己的怯弱,往后的大学生活里,我变的相当消极,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确切的说是越变越懒,行动变懒,意志也变懒。大学二年级,我干脆连寝室都不住了,把床铺出租给一个大专生,自己搬回家继续过着米虫生活。常旭常说我在读高四,想想也没错,女孩们热衷的逛街,我兴趣缺缺,太累!学校里的社团活动,我要么不知道,要么就是参加了不能坚持下来,久而久之,我干脆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了。每天除了上课,就在家呆着,有作业就做,没作业就看电视,什么烂节目我都看,老爸老妈都纳闷了,“怎么我们家葆四变成电视宝宝了?”由于不住校,自然和同学们的关系也生疏,不过,他们还不至于说忘了有我这么个人,因为,我可是班上最乖的学生,从来不旷课,不迟到,笔记做的完完整整,每当考试之前,我还是班上最抢手的人,他们都指望着我的笔记呢!有时候想想,还真好笑,我好象活转回去了,高中,我是满世界到处疯,逃课、旷课,都闹过,原来每天放学,不玩到晚上十点是不回家的,幸亏老爸老妈开明,只要不闹出事,任着。现在,我反而每天吃在家里,睡在家里,玩在家里,比个小学生的生活还单纯。满足成自然,习惯了这样平淡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年。
  
  “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让我的生活圈子变的相当狭窄,交往的人也不多,大学同学不熟,高中同学来往的也越来越少,除了涂乐隔三岔五打个电话来哈喇一下,基本上没和什么人联系。让我始料不及的是,现在和我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竟然是常旭。大三,常旭在江汉路时代广场上面买了套房子,真方便,时代广场里吃穿玩一应具全,特对我这样懒地到处跑的人的味口,所以,除了在家,我就爱往那儿跑,去多了,常旭干脆专门施舍了间房我,有时候我在楼下商场打游戏机玩晚了,还可以上去落个脚。常旭到不经常住这儿,他的生活丰富哦,男朋友女朋友一大堆,应酬也多,有时候他住学校里,有时候他回父母那儿,这房子就成了我的乐园,在家呆烦了,我就去那儿胡闹一下,我给自己买了个弹簧床放那儿,特喜欢在上面跳来跳去的感觉,常旭的那套高级音响也被我据为所有,听着Linkin Park狂噪的音乐,一边在弹簧床上一上一下,一边嘶吼,哈!爽呆了!
  
  还有几个月,我们就要毕业了,这些时,大家都在为未来奔波,有人忙着写毕业论文,有人忙着考研,有人忙着找工作,我呢?没他们那么忙,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忙什么,反正我什么不多,就是时间多,毕业论文早干掉了,就等着答辩。至于未来到底何去何从,我根本连个目标都没有,所以,就那么拖着。今天又在时代的游戏厅里撕杀了一天,碰到个10岁的小男孩,嘿!赛车玩的棒啊,和他拼了几个小时的车速,还是输了,心甘情愿请他吃了顿麦当劳,末了末了,他家长找上来还说我带坏孩子,郁闷啊!怏妥妥的上了楼,才把钥匙插进去,门就打开了,穿着T恤短裤的常旭一身休闲,手里捏着罐啤酒,他在啊!哦,想起来了,他是在,这几天他也在忙毕业论文,天天关在房里擂功。
  
  “吃了吗?我才点的披萨!”懒懒地窝进沙发里,瞟了眼常旭递过来的批萨,我摇了摇头,“不吃!气都气饱了!”“呵呵!又怎么了,整天游手好闲,还有什么好气的!”披萨塞进自己嘴里,常旭倒了杯热牛奶又递过来,推开,还是摇头,“恩--不喝!真的饱了!我才吃了薯条!”“尽吃些垃圾食品,没营养又增肥!”牛奶又喂进自己口里,常旭走进房里继续写他的论文,我则打开电视,无聊地把个台翻来翻去。突然,玻璃茶几上常旭的手机震动起来,吓了我一跳,“常旭---常旭---电话---”头仰在沙发背上,故意拖长音怪叫着,“你接一下呀,就会叫!”点了下我的额,常旭没好气地斜睨着我,接起了电话,“喂!哦!吴阿姨啊,您好!那件事可以吗--可以啊---对!她是学历史的---好!我记一下---1398****790---记下了,谢谢吴阿姨---我的公司还好---呵呵,哪里哪里---好!也代问吴伯伯好啊!----再见!”结束通话,常旭立马将刚才记录在纸上的电话号码输进手机,我好奇地凑了过去,“谁也学历史?”“你说我还认识哪个学历史的?”“我?什么事儿?”“上次你不是说想考公务员吗?我帮你问了下,不用考,现在教育局内部有指标,但是要面试---”愣了下,确实说过想考公务员,一来工作稳定,二来朝九晚五的,没多大压力,挺适合自己!可是据说公务员挺难考,又要有关系,我就没做多大指望。“真的可以只面试?”坐直身子,我开始认真考虑起来,如果真这样,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以前是没目标,可是一旦目标确定,我会尽全力的。“是只面试,可是,葆四,你要做充足准备,面试也很严格!”微笑地看向严肃的常旭,“我知道,谢谢你,常旭,我会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面试确实很严格,因为是教育局,他们问了许多教育方面的专业问题,幸亏我老爸是搞教育的,平时帮他打论文,定讲义的时候,耳濡目染也了解点,再加上面试前,我特意找陆伯伯这样的教育管理权威恶补了许多,心中有货,站在人面前自然自信了许多,虽说不上是对答如流,但自认为答的也算得体,果然,我被顺利录取了,被分到教育局中教科督导室做督导工作。
  
  中教科是分管中学教育的,所谓督导,就是对学校做评估评价工作。现在的中学按省级示范,市级示范,区级示范来划分档次,学校想上一个档次,都要经过督导室的评估后才能申报到教育局通过。另外,督导室还负责各个学校各种奖项、称号的评估,以及每学期开学、期中、期末的教学、德育评估,所以,进了这个部门后,我才知道,这和我印象中坐在办公室里吹吹冷气,看看报纸的机关生活完全不一样,我要经常下校检查、听课、评估,遇到领导视察,还要整天整天的陪同,很辛苦!不过,刚开始工作,我觉得挺新鲜,工作的还蛮卖力,到有点想在事业上冲一把的意思。
  
  事实上有努力,就有收获。我这个人虽然有些被宠出来的小性子,可是基本上从小到大还是个循规导矩的好孩子,在工作中,我一样很听话,领导吩咐的事,我都很认真的完成,而且同事之间,不滋事不惹事,口碑还好。所以,渐渐我也有机会参与到一些大型的评估活动中。最近,最让我兴奋的,就是我将“荣归故里”拉,我的母校---省实验要申报国家示范,市教育局要提前做一次全面的评估,我被确定为评估团的一员,被分配到教学听课这个组,哈哈!想不到时隔四年,我将又回到熟悉的课堂,听那些熟悉的老师讲熟悉的课,只不过,俺的身份变了,以前,是我看他们的脸色,现在,嘿嘿,可是他们看我的脸色,呵呵,有够虚荣哦!
  
  想象和现实一点也不差,回到母校的感觉真棒!当然,还是被人捧到天上的感觉不赖拉!最先认出我的是教导处的梁主任,“这---这不是原来魏老师班上的葆四吗?呵呵,一点没变,还是个小精怪样儿,呵呵,有出息拉,都是我们的领导了!”“哪里哪里,梁主任,我还是您的学生,对了,魏老师呢?”“魏老师啊,她前年调到二中去了。葆四啊,这可是你的母校,评估的时候可要手下留情哦!”“当然,当然,----”然后就是些官场上的客套话,梁主任还把我隆重介绍到校长面前,又是一番“成才”的褒奖,搞的同行的同事都开玩笑说,“今天,葆四吃的‘糖衣炮弹’最多,一定要小心她放水!”呵呵,把我美死了!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进行着,即使是虚荣无限,我可没真冲昏头脑,依然很认真的完成听课任务。这是今天听的最后一堂课了,据梁主任介绍,上这堂语文课的老师是去年才分来的大学生,教法挺活,课堂氛围蛮好,而她带的这个班是这一界的理科实验班,学生基础都挺扎实,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冷扬,鲜活的思维,聪明的头脑,桀骜的气质,优秀的成绩----我还蛮期待这堂课呢。
  
  当我和同组的杨老师一同走进这个高一(六)班的时候,立马感觉到这个班的不同。别的班,有老师进去听课,特别是这种关乎学校荣誉的评估听课,绝对首先是掌声雷动,不管是作秀也好,真心实意欢迎也好,反正就是表示礼貌,学生那个坐姿也是端端正正,蛮模式的!可是,这个班完全不这样,学生随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的学生甚至还塞着随声听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做课前准备的样儿,听课的老师来了,有的无所谓地掀掀眼睛皮瞟一眼,有的连瞟都省了,依然故我的做自己的事。他们也不是那种刻意的不遵守纪律,要不,开始上课后,课堂不会达到那么好的效果,所有学生的精神相当集中,每个学生都在认真思考老师提出的问题,并且都能很有见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们表现出来的与众不同是那么的让我熟悉,在冷扬身上,在叶丽菲身上,在常旭身上,在唐甜身上,我都深深体会过----那是优越,特别是偶尔抬头,无意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时,更确定了我对这群学生的感觉----和陆璞一类的人,还会有错?
  
  哈!想不到真是冤家路窄,来评估的时候,什么都好,就是怕碰见他。唉!知道他今年在省实验读高一,就该想得到他肯定会读理科实验啊,早有这个警觉,这堂课说什么也和别人换一下听了。碰见他就没好事,特别是刚才撞见他那贼贼的眼神后,这种倒霉的感觉就越来越强,我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是不是可以借口上厕所出去呢?---嗨!太丑了吧,哪有听课听半截,跑出去的?对人老师也不礼貌啊---可是---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厄运突然降临,那个老师好象讲到“感情感觉”什么的,要学生自由发挥自己对某种感情的看法,该死的陆璞举手了,“老师,亲情我感觉很久了,友情我正在感受,就是爱情,还没机会体会,我想请后面坐着的那位穿红衣服的老师,给我们讲讲她初恋的感觉,好吗?谢谢!”说的一本正经,似乎诚恳极了,最后还仿佛忒纯真地朝我点点头。真是个小混蛋!气煞我也!这么胡闹的学生还不赶出去?可惜上帝看不到我的愤怒,他这么一歪问,竟然还博得全班同学的掌声,一双双或好奇,或有趣,或幸灾乐祸的眼睛都冲我瞅来,更离谱的是,那个据说去年才分来的大学生老师,教法还真“灵活”,居然真答应了他的要求,还亲切地朝我做了个“请”,我昏!这是什么世道啊,课堂可以这么开放了?可是,理智不让我昏,我知道,自己就算现在脸红的再明显,也要硬着头皮站起来。嗨!反正也是死,豁出去了,不如大方些,死漂亮点!带着抹秀气清雅的笑容,我优雅地朝他们欠欠身,“对不起,我和这位同学一样,体会过亲情的温暖,友情的真挚,独独错过了美好的初恋,也许,它真象广告里说的“酸酸甜甜”?滋味如何,大家尝尝优酸乳不就知道了?”“哈哈----”全班的学生都笑了,有的甚至鼓起了掌,效果达到就好,我的笑容更甜了,故意也忒纯真地朝那个小混蛋点点头,看见他眸子里燃烧的火焰,哇,够冲哦!哈哈!我得意的要上天了!哼!跟我斗,你还嫩点儿!
  
  我知道和个孩子斗气,非常幼稚,可是,一想到陆璞满脸的憋屈样儿,真的就忍不住那股子得意劲儿往上冒。人一高兴,工作效率就高,早早和杨老师完成了听课记录,就闲闲地坐在会客室里享用着学校为我们准备的水果大餐,等着全部评估结束,陪教研室领导们巡视完整个校园,就可以收工咯。真是心情好,胃口就好,我一口气吃了两块儿大西瓜,嘿!消化的也真快,专门想上厕所,我这都是去第三趟了。“葆四!”走到楼梯口,突然被道阴沉的声音叫住,吓了我一跳,扭头一看,呵呵!原来是一脸别扭的陆璞,别说,这小混蛋还真漂亮,特别是现在正生着气,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微噘着如花的红唇,蛮可爱嘛!我的嘴角开始往上翘了,“呵呵,这位同学,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师啊?下课问嘛,现在正上着课,高一就逃课,可---”“骗子!”“什么?”这小子突然丢出一句,倒把我搞糊了,“你说什么?”“骗子!你是个骗子!”他到指着我说的愤愤然,“哈!我骗谁了?陆璞,你不上课,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才胡说八道!你没初恋?骗谁啊,韩羡是谁?只怕你和他连床都----”“啪----”狠狠地一巴掌甩向陆璞,打懵了他,也打懵了我,初恋?韩羡?刺地我疼啊!---楼道里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稀稀拉拉,似乎很多人,我顿时觉得无措起来,却没料想,自己突然被拉进一个怀抱,一张红唇对着我的唇就压了下来,陆璞!!----“你们在干什么?”我的心猛地一沉,完了!这孩子存心毁我啊!
  
  我很迷信,我相信命中注定,我相信世上一切机缘巧合都是老天安排的,所以,我虔诚地崇拜着、信赖着头顶上这片青天。可是,很显然,这片青天并不青睐我,瞧瞧,它给我安排了一个多“好”的巧合,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吻,同样的被发现----上次,我碰到了冷扬,结果,我欠下了一笔揪心的情债。而这次,我碰到的是一群人,他们中,有我的领导,我的老师,我的同事---他们看着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也许眼里还有什么,可是,我不想看,也不想去深究。现在能怎样,指责陆璞?说他强吻我?我还真没自私到去毁一个孩子。闭上眼,我决定给自己审判,“我----”“对不起,老师,您刚才看上去快晕倒了,我只是想给您做做人工呼吸,您好了点儿吗?”呵呵!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真要笑出来,陆璞啊陆璞,说你张狂还是幼稚呢?这样的瞎话谁信啊?干脆,今天就成全你,让你害死了算了!“我----”“葆四,你脸色看上去真的很差,是不是中暑了?好点了吗?”意外啊,这种鬼话居然真的有人信?教研室的方主任亲自上来就要扶我,“小杨,你送葆四去会客室休息休息!”被人掺着就走,背后传来陆璞理直气壮地嚷嚷,“是给她做人工呼吸,不然,你们以为在干什么?学校的健康课上不是才教过吗?----”“葆四,你是不是真的----算了算了,好好休息,好好休息!”旁边杨老师暧昧怀疑的眼光,让我突然明白,不该意外啊,这种鬼话是逼着人信啊,教研室担不起丑闻,学校担不起丑闻,何况,一个孩子都没往歪里想,难道大人们还要引着他往歪里想?“杨老师,我头晕的厉害,您能----”只能这样了,现在,成全了陆璞就是成全了自己。
  
  成全了陆璞就是成全了自己,哼!息事宁人的想法确实是自我麻醉的好方法,可是,也只是麻醉自己,麻醉的了现实吗?陆璞确实成全了,他不必为自己肆意的任性和胡闹负任何责任,他安然地享受着因为我对他父母的情意而对他的宽容,只怕他还会为自己事后掩耳盗铃般的小聪明沾沾自喜。可是他料想的到吗?世俗的眼,世俗的心,如何看待他口口声声的“人工呼吸”?唇与唇碰撞出的流言、猜忌充斥不了他的世界,因为他还是个孩子。而我,一个成年人,就活该忍受戏弄,活该承受异样刺骨的眼神。虽然单位里的领导、同事,至此之后,再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件事,可是,我感觉的到他们对我态度的变化,没有以前的直白,没有以前的纯净,他们看我的眼神都象蒙上了一层雾气,灰蒙蒙的。距离让我孤独,可是距离却没有让我惧怕,我是个成年人,却是个不成熟的成年人,因此,我没有成年人那样对世俗看法的敏感与在意,我也有任性,我也有嚣张,试想,如果陆璞不是梅丽阿姨的陆璞,任何一个陆璞,那样嚣张的戏弄我,陷害我,管他几岁,我死都会拉他垫背。所以,纵使单位里再多暧昧的眼神,再多纷繁的流言,我也不会在意,我以一个孩子的倔强,好强的认为别人的眼光伤害不了我,工作还是那么努力,笑容还是那么灿烂,我为自己积极争取着一切。
  
  我工作在事业单位,对个人的政治要求有时要远远大于能力要求,所以争取一张党票,成为年轻人迈向仕途的门券。说起入党,却让我深悔不已,大学时,党员可以成批量的生产,只要你按时参加院里支部组织的党章学习小组,积极响应团委组织的各项工作,稍微吃苦耐劳点儿,平易近人点儿,党就会向你呼唤。可是,大学时,基本上象养在深闺里的我,除了上课,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活动,连基本的党章学习小组,我都懒地参加,所以,最后连个党校结业证都没混到,更别说入党了。现在后悔了啊,原来,在单位里入党是那么的困难,有些三四十岁的小嫂子还要和你争党票,那个竞争激烈!可是,事业单位,党最大,不和它亲近,求什么发展进步,所以,一进去工作,我就向书记递上了洋洋洒洒,大概有万言的入党申请书,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入党积极分子。后来由于工作出色,书记多次找我谈话,把我当作了重点培养对象,还曾暗示等完成了省实验的评估,就准备发展我入党,我一直乐在心怀。可是---评估完后,我的希望落空了。
  
  当我得知发展的两个党员资历比我浅,能力比我差时,心里那个憋屈,我当然知道什么原因让我落选,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尽管憋屈,尽管窝火,我依然没有让那件事的余波刻在我的心板上,我宽慰自己,我鼓励自己,这次没选上,下次再来!我甚至为犒赏自己的大度和勇气,自掏腰包跑到必胜客去海吃一顿。
  
  情侣们向来钟意必胜客优雅的小资情调,那天正好又是周末,幽会的黄金时段,一对对蜂拥而至,我去的时候,店内已经客满,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也都是俪影双双。没觉得自己形影单支,我无所谓地跟起了队,反正,他们吃情调,我吃食物,都是吃!头枕着肩,我把整个身子倚在必胜客透亮的玻璃窗旁,高跟鞋随着店内流泻出来的音乐节奏打着拍子,脑海里想着等会儿进去了要点些什么来喂饱自己,“常旭!”突然听见一道清亮的女声,我连忙站直身子,前后张望了下,常旭?他也在这?要是在,就正好敲他一笔,反正他钱赚的比我多了多。常旭大学时读的军校,响当当吃皇粮的摇篮,凭他老爸在部队的地位,毕业后想继续吃官饷,混个杠杠星星绝对没问题,可是,和大部分高干子弟不一样,常旭没有选择从政,而是下海经商,毕业前,他就靠老爸的关系开了家公司,好象是经营电脑硬件吧,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取得了许多知名电脑品牌的华中唯一代理权,银子是越捞越多,现在俨然一金领,不敲他敲谁。可惜,脑袋象拨浪鼓摇了两圈了,都没看到人影,我想,可能是刚才耳朵灌水了。没多大在意,继续等咯,反正谁掏钱都是吃,快轮到我进去了吧!
  
  “小姐,几位?”服务员亲切的笑容挡在了我的身前,“一位!”“对不起,小姐,我们没有一位桌,您能----”“没有一位桌,就不能一个人吃了?我一个人坐两个人的位置,可不可以呢?!”脱线!欺负我一个人,就不给吃的啊!我的语气有些小骄蛮,呛得那个服务员笑地有些尴尬了。还好,没有继续顶嘴,做了个请,我抬起头,不可一世的小样儿,晃了进去,挑了个最靠空调的位置坐下,舒服!恩!是不是该点餐了?一口气把刚才早在门口想好的食谱一骨碌全倒给了服务员,就兴奋异常地蹭到食物区,开始配置我最爱的水果沙拉了。熟悉必胜客的人都知道,点水果沙拉的乐趣不仅在吃,也在它的堆,通常服务员只给你一个盘子,堆多堆少都是这个盘子,那肯定是越多堆越好,才划得来嘛,况且,那么多水果品种,肯定是都想尝尝。每次去吃必胜客,我最爱玩这个堆水果,尽管每次最后都没吃完,可我下次还是乐此不疲地堆很多,生怕吃亏。所以,堆这玩意儿,我可擅长了,俺可以将这碗最大限度地撑满,而且保证各种水果一应具全,有时候,旁边还有些女孩跟着我学呢,我堆什么,她堆什么,我怎么堆,她怎么堆,有趣极了!今天,又该我大显身手,只见方型的食物区内,一个微胖的身影敏捷地来回穿梭,时而皱眉,时而展颜,终于----一盘子分量十足、花样十足的水果沙拉新鲜出炉,连旁边的服务员都要多看两眼,嘿嘿,心疼了吧,想从水果沙拉里赚我的钱,没门!
  
  捧着满满的水果沙拉回到座位上时,我点的批萨、小点心都已上齐了,看着一桌子精致的食物,真是心情大好,合掌感谢上帝的赐予后,我就全身心的埋进食物里,吃的是津津有味,全神贯注。突然,后脑勺被人轻轻一拍,我整个人差点栽进沙拉里,愤愤地抬头一看,原来是常旭,笑的一脸戏谑,“吃猪食啊,吃那么大声!”“讨厌!要你管!”狠狠横了他一眼,继续和沙拉奋战,常旭笑了笑,没在意地坐在了我对面,“不管你,让你再吃了拉肚子?---”拿起刀叉开始为我分批萨,恩,来得正好,以前吃批萨都是他给分好了的,我对刀叉使用不灵光,本想就用手抓着吃的--“少吃点沙拉,你的胃本身就不好---”把切好的批萨放进我的盘子里,常旭用刀敲着我的沙拉念叨着,“知道了,知道了,每回堆的多,又没全吃了,好玩嘛----”塞进一口批萨,鼓着嘴,我咕哝着,“怎么今天没点意大利面?要不要----”“不要不要,中午吃的就是面,不想吃了,我要吃圣代,要大杯的----”象个孩子叫嚷着,常旭没好气地点了下我的额头,“尽吃些拉肚子的---小姐,再来份大杯的巧克力圣代!”朝常旭甜甜一笑,突然想起来,----“你真在这?刚才听见有个女的喊你,瞄了半天,也没看见,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进水了哩,那女孩呢?”常旭朝我扬了扬头,顺着他的方向,看见一个长发飘逸,婀娜曼妙的女子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优雅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恩,这女孩不错,比上次那个漂亮!”我象是深有考究似的,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上次哪个?”常旭吊儿郎当地继续切着批萨,问地漫不经心,“就是上次那个----哎呀,我的圣代来了!”迫不及待地舀上一口泯进嘴里,哇----爽!现在圣代的魅力可比想常旭的N个女友兴趣来的大,象常旭这样的公子哥,女孩儿简直就是前仆后继,他也是来者不拒,原来,我还挺反感他这点,太不负责任,他不是有个至爱的何静婉吗?可是问起他来,只是淡淡一句“分了!”他懒的说,我也懒的再问,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想想常旭这样被女孩宠惯了的男孩,让他专情,还真困难,管他呢,还操的了那份心?“恩----好吃!”含着口冰凉的圣代,慢慢体味它在嘴里融化后溢出的芬芳,闭着眼,大大赞叹了翻,常旭为我分好了所有的批萨,看见我一脸满足样儿,笑着揪了揪我的脸蛋,“真象只吃饱了的猪----我过去了啊,你慢慢吃,等会我送你回去,对了,少吃点沙拉,听见没有!猪!”“知道拉,你才是猪呢!”闭着眼挥开常旭还要揪我的手,罗嗦!打扰我回味圣代的幽香----
  
  撑着饱饱的肚子,靠在车椅背上,我满足的吁了口气,这顿还是常旭付的台子,嗨---蹭别人的感觉就是舒坦。“遇到什么好事了,吃的这么开心?”正在开车的常旭好笑的睨了眼我,我却因为他这么一问,顿住了本在抚摩肚子的手,是遇见好事了吗?没入成党的委屈沮丧一下子袭上心头,向上翘起的唇慢慢抿成一条线,“怎么了?葆四!”“哦,没什么,呵呵----”笑的一定很难看,常旭猛地踩了刹车,“哎呀!你停下来干嘛?这可是在立交桥上,警察马上----”“到底怎么回事?”常旭捧住我的脸颊,很严肃地盯着,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自己真哭出来,葆四,不是想开了吗?有出息点!慌忙打开他的手,使劲把眼泪眨了进去,露出最灿烂的笑容,“真的没什么拉,突然吃这么多,我怕自己长更胖拉,开车开车,后面车的喇叭都要按翻了,常旭,开车拉,真的没什么!”常旭显然不信,皱着眉盯着我,我一直笑着,感觉嘴角都要麻木了----终于,他没在看我,重新起火,一句话也不和我说,他在生气?葆四,看你,好好的,非要搞的大家都不痛快。突然侧过身,两手拽着常旭的胳膊,满脸的兴奋期待,“常旭!我们去蹦的吧,刚才吃那么多,正好可以减肥哩,好不好?去嘛去嘛----”撒娇地摇着他,常旭终于肯看我了,没好气地斜睨了我一眼,“坐好!你这么个摇法,哪都去不了!”“哦!我坐好!”象个乖巧的孩子,我马上听话的坐回去,双手放在双膝上,坐地端端正正,脑袋却歪着,朝常旭笑地一脸精灵,“哎!拿你怎么办啊---”常旭无可奈何的叹息让我一颗动荡的心稍稍归了位----
  
  “常旭!你看,好热闹哦,这儿的音乐真棒,我们去跳舞----”名不虚传!angel果然是武汉最好的的士高,里面的音响灯光,包括DJ真的超棒,人山人海,生意好的不得了。一进去,我就被里面超强的节奏弄地热血沸腾,激动地拉着常旭就往舞池里钻,“你去吧,我坐会儿,小心点儿,别纽着自己的脚---”“去!你跳舞才纽脚呢!”娇嗔地推开一脸戏谑的常旭,我自各儿奔向了舞池,迫不及待地随着音乐的节奏纽动起来。
  
  强劲的音乐犹如一道狂风席卷了我所有的知觉,我的身体随着这股劲风肆意的摇摆着,此刻,我需要松弛,我需要放纵,我需要---痛快的宣泄,宣泄我的沮丧,宣泄我的委屈,宣泄我的无奈,宣泄我的不平,这里,没有暧昧的眼神;这里,没有不公的选拔;这里,没有强颜欢笑的痛苦;这里,也没有---孤独!我疯狂的跳着,笑着,叫着---突然胳膊被抓住,回头一看,“常旭!”他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有焦急,有担忧,有---心疼!把我拉进怀里,拇指温柔地摩挲着我的眼棱,我竟然体会到一阵冰冷,“葆四,你哭了!”奇怪,舞池里的音乐喧嚣震耳,我却依然很清楚地听到了常旭的声音,“我没哭,我在笑!”笑的那么灿烂,却发现一颗晶莹真的滑落过脸庞,“我没哭,我没哭----”泪珠越滑越多,颗颗滴落在常旭捧着我脸的双手上,猛地扎进常旭的怀里,紧紧拽着他的衣襟,我哭的不能自己,原来,我最需要的---是痛快的哭泣啊!
  
  舞池里,常旭静静地搂着我,直到我哭累了,哭哑了,哭怏了---抬起头,鼻涕眼泪一塌糊涂地看着他,还在不停地抽噎,“哭够了?”红鼻子红眼地点了点头,“告诉我原因吗?”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拽着他的衣襟,掂起脚凑进他的耳旁,抽噎地嘀咕,“我---我---没---入---成党---”刚想离开站稳,却被常旭一把搂住腰,贴进我的耳朵,“党可以不入,我的衣服要赔,上面都是你的分泌物!”“扑哧”一下笑出来,狠狠捶了下他,“常旭,我想喝水----”“是是是,流失的水分要补充回来嘛----”“常旭---”舞池里,七彩的灯光依然绚烂,男孩牵着一路嘟囔的女孩,在光影里逐渐消失,留下串串轻哝细语,迤俪迷蒙----


  第二十四章

  我虽然不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可是进取心还是有的,没有入成党,我伤心,我难过,但还不至于一蹶不振,往后的日子里,我依然努力的工作,党没入成,下次还可以争取,我相信,凭借自己踏实的工作态度,和优秀的业绩,再多的流言诽长也不会阻止我的进步。可是,不知是我的太理想,还是社会的太现实,这个世俗根本就完全漠视你的努力,你的出色,它看到的永远是你出格的一幕,它计较的永远是你悖俗的一刻。初出茅庐的我确实把这个社会想的太美好太正义了,以至于被它再次残酷地否定打击时,我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事业单位都有职称制,这是对你工作能力最量化的体现,它直接与工资挂钩,所以凭职称成了公务员最在意的行为之一。由于我是大学本科毕业,进去后直接就是初级职称,在弄清楚了中级职称所需的硬件及软件要求后,我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参加这次的职称评定,因此,努力筹备着,参加专业学习,考试,发表论文,甚至积极参加各级组织的各类比赛。终于,符合中级职称的各项指标均已完成,呈上所有的材料,就等着上级验收通过了,我很有信心可以成功的,可是----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公布结果的那天,公示出的通过名单里竟然没有我的名字?我很纳闷,因为里面通过的人中有几个甚至指标完成的还没有我全,当时我的心就凉了半截,难道,这次落选的原因和上次没入成党的原因一样,就因为那么一吻?上次没入成党,你说这个原因,我还好想点,毕竟党性原则考察人的思想品质,就算真是我德行有问题,你卡我,我认了!可是----这次,可是职称评定,完全的能力竞争,你又凭什么用道德标准来衡量我的工作能力呢?何况,这个道德标准还是部分人中的片面认识!我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公,觉得委屈,觉得窝火。上次,我还可以安慰自己,鼓励自己,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了自己了,二话没说,我直接闯进了方主任的办公室----“是葆四啊,来,快坐----”显然方主任知道我的来意,对我的卤莽并没在意,“不用,谢谢,方主任,不拐弯抹角了,我来只想要个解释,为什么这次的职称评定,通过的没有我?”“恩---葆四---这次的职称评定中,你的各项指标确实完成的不错,可是---有人反映,你的生活作风方面有些----”“生活作风?职称评定还需要考虑生活作风?难道我工作的好不好还要看六根是否干净?”“哎!年轻人说话不要那么冲,虽然职称评定确实没有生活作风这条,可是我们总不能让一个思想做派上有问题的人-----”够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人家都肯定你思想做派有问题了!你再努力再能干有什么用?!这个作风问题可以一辈子压地你抬不起头,我太高估了这个社会的纯正,高估了啊!“方主任,不用说了!----我辞职!”打断了对面这位领导看似解释,实际上深深伤害着我的言辞,我决定了----放弃!放弃自己的前途!放弃对这个社会的期望!放弃!放弃!-----倔强地看了错愕的方主任最后一眼,没有任何迟疑,我纽头就离开了单位----这个曾经让我充满着理想,并决心努力奋斗的地方!
  
  混混愕愕地走在大街上,既然选择了放弃,再生气再委屈,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觉得全身心空空的,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想想,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我竟然就这么一路走回了家。“葆四回来了,吃饭吃饭!”“我闺女回来了,开饭咯!”和往常一样,老爸老妈一看见我回来,就宠溺的张罗着,他们这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召唤,一下子深深地刺痛了我,家人的关心让社会的冷酷赤裸裸地浮现在了脑海里,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平,所有的难过全化成了眼泪,站在门口,我就哭了起来,“哎呀!葆四,怎么了?快进来,不哭不哭!”“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我闺女了?葆四,乖,不哭,跟爸爸说说!”急坏了两老,拥着我坐进沙发就哄着,“我---我辞职了----”象个孩子,一边用手背擦着眼泪,一边哽咽地说着,“哎呀!这有什么,把我们吓死了,辞职就辞职了,看你哭的!”“是啊,辞就辞了,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女儿,还养的起,不哭了啊,我还以为多大的事,辞了正好,我们家马上要搬家了,帮爸爸把那些书、资料拾掇拾掇,我闺女向来会清东西----”“恩,就是,我们家葆四最会收拾东西,乖,不哭了,吃饭吃饭,今天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汽水肉----”是没什么好哭的,社会再冷酷又怎样,我是何其幸运,有这样爱我宠我的父母,知足了!知足了!家----永远温暖的港湾啊!
  
  为了犒赏老爸为武大三十多年的无私奉献,学校分给我们家一套新房,这几天搬家,忙出忙进,帮着老爸整理他半辈子积累下来的“本”----书、资料、论文,才知道,做学问真要潜心钻研,踏实摸索,象我这样急功近利的浮躁心态,真不能成大器。也许是外面的世界对我的打击真的很大,也许是整天泡在书里,我的心慢慢沉静下来,搬家后,我过着比大学更加闭塞的生活,除了偶尔帮老爸送稿件到报社,基本上是足不出户,每天锁在书房里,要么帮老爸将资料输入电脑,要么看书,想来想去还是学生生活单纯,我有了再深造的打算。
  
  “你辞职了?”乔迁之喜,自然要请些朋友来做客,陆伯伯一家当然第一个被邀请。看见大人们坐在客厅里聊的不亦乐乎,也插不上话,就晃进了书房继续打着资料,却没想到,从一进门就没和我说一句话的陆璞会跟进来,而且还问了这么个奇怪的问题,手指也没停,眼睛依然盯着屏幕,我“恩”了一声,“为什么?”以为我这么冷淡了,他会知趣点儿,自各玩自各的去,他到刨根问底起来,懒的理他,免得把我的窝火都勾起来,全发在他身上,人家今天可是来做客的,不是让我来复仇的。当没他这个人,我继续做着手上的事,突然一个巴掌拍在了键盘上,“为什么?你说话啊,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吻了----”“住口!那件事我早忘了!我辞职是我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管不着!”扒开他的手,我盯着他冷冷地开口,陆璞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想再看他,视线转向屏幕,“我管不着?好!我管不着!!”愤愤地吼了句,陆璞转身就冲了出去,我只当充耳不闻,继续打我的电脑,直到老妈进来,“葆四,小璞怎么跑出去了?”“我怎么知道!”“嗨!你这孩子,人家是客人,又比你小,你让着点儿嘛!”“我---”“算了,算了,小璞本身就调皮,怨不得葆四,让他去,葆四,干什么呢?”梅丽阿姨温柔的圈住我,还真让我不好意思起来,老妈说的对,在怎么着,陆璞也是客人,“梅丽阿姨,陆璞他---”“别管他,小璞是越长大越任性了,才没有我们葆四乖,真不让我省心,葆四啊,有时间,你真要帮阿姨说说他,你的话,他说不定会听。”“他会听我的话?呵呵,梅丽阿姨,你太高估我了!”“呵呵,葆四啊,你别不信,说不定哦----”奇怪!梅丽阿姨怎么笑地一脸深意?来不及细想,门铃突然响起,“是不是陆璞回来了?”老妈连忙去开门,“你是?---”“阿姨,我是葆四的同学,她在吗?”常旭?!我连忙冲了出去,“常旭!你怎么---”“你现在可以出来吗?”“哦!我---等我一下,妈---我出去会儿,陆伯伯,梅丽阿姨,你们玩会儿,我失陪下!”才换好鞋,就被常旭拉着下了楼,而我一直纳闷的是,他怎么知道我搬的新家?
  
  “真神!我才搬了家,你就知道我家住哪了,常旭,你的消息真灵通,是块间谍的料哦,常旭,你怎么----”“为什么辞职?”一上车,我就兴高采烈的打探着他的秘诀,却被他这么严肃一问,愣住了,不自然地笑了笑,窝进座椅里,双手纽着衣角,“那工作没意思,不想干了---”“葆四!你不是个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任性?!不是所有的工作都有意思!说不干就不干,你还知不知道珍惜?!---”“停车!!”够了!他知道什么!知道什么!凭什么这么说我!凭什么!“停车停车!我的事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吱----”常旭猛地踩了刹车,“我也不想管了!”冷冷地语言深深地刺激了我,使劲打开车门,我疯狂地冲了出去,不管就不管!稀罕!谁稀罕!你知道什么!我任性?我不懂珍惜?他们让我珍惜了吗?他们给机会我珍惜了吗?不管?好!不管就不管!我---气愤!委屈!难过!泪眼模糊的我,一边使劲抹着泪,一边跑着,突然一辆车横在了面前---他还追我干什么?不是说不管了吗?!----绕过小车,我继续往前跑,却被冲出来的常旭从后面紧紧抱住,“放开!放开!你说不管我了,你--说--不管--我--了---”使劲的挣扎着,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葆四!葆四!我说错了!我错了!我管!我管你一辈子!”紧紧扣住我的腰,常旭深深埋进我的颈窝里,不停地呢喃,“葆四,我错了,我错了----”突然感觉颈窝一阵湿润,他哭了?我错愕了!“常旭---”想要扭头看看他,却被他抱的更紧,“别动!葆四,别动,听我说,刚才,我不是想指责你,是我----”顿了下,他扳过我的肩,清亮的眼里全是我的影子,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捧住了我的脸颊,“是我情绪不好,葆四,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常旭---我辞职是因为----”点住我的唇,常旭摇了摇头,“嘘--不说了,辞了就辞了,以后就是不工作了也没关系---”“不工作,吃什么?我还是要工作的----”牵着我走向小车,“傻瓜!吃什么都可以,别忘了,我有钱,可以养你----”“你养我?那你老婆呢?”“养老婆是养老婆,养你是养你!”“那我就真的不工作了啊----”“不工作了---”小车离去扬起的尘土顷刻消散,而,这席话语却----刻骨铭心!!
  
  不工作?真要别人养啊,那才没出息哩!别说吃常旭的,就算现在坐在家里吃父母的,我都觉得很惭愧了,凭什么啊,好脚好手的,就算现在暂时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至少可以找份兼职,赚点生活费养活自己吧!老爸常发表论文的那家报社,正好缺打字的人手,每天,我从他们那里拿些稿件资料,带回家打出来,也算有些收入,多余的时间,我都用来复习备考,准备考研,生活还算充实。报社离家并不远,每天骑车去,一刻钟就到了,别看这路途中的一刻钟,可是我最提心吊胆的一刻钟,原因出在那辆破自行车上,这辆车只比儿童车稍大一号,没铃铛,没刹车的,更别说牌照了,而车技差的我还真只能骑这样的车,它小啊,有紧急情况时,我可以站得住。今天不知怎的,这辆小破车骑的特别累,恩,可能轮轴那里要加油了----正想着原因,突然,我发现后面一直有辆警车跟着我,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会不会是我的小车没牌照,他要查封我的车?那可不行,它破是破,可现在,我还就靠着它每天来回呢。不觉加快了频率,我使劲踩啊---不妙!那辆警车突然加速,“吱----”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稍一拐弯拦在了我的前面,我一下子双脚落地,向前倾出了一身冷汗,“哈哈,哈哈,葆四----你----哈哈----”一个穿制服的下了车,趴在车门边笑的是前仰后合,定眼一看,要死啊!是涂乐那个小混蛋!“涂乐!你装什么神经,一直神秘兮兮地跟在后面,去死!”放下车,我上去就朝他那辆破警车踢了一脚,“呵呵,葆四,你不做亏心事,怕个什么?说!犯了什么事!”“不是犯了,是将要犯,因为我要----袭警!”狠狠地揪他的腰侧,揪的他连声讨饶,哼!让你吓我!“哈哈,饶了我吧,小姑奶奶,哈哈,好了好了,葆四,注意,注意,形象!”抓住我的双手,涂乐左右看了看,然后双手抱拳向我作着揖,“好葆四,等俺脱了这身皮,你想怎么揪都可以,可是,现在俺这身打扮----怎么样?帅不帅?”提了提裤子,站直,涂乐现了个拿枪的POSE,“哼!披着羊皮的狼,穿着制服的流氓!”横了他一眼,我过去牵我的车,“呵呵,还是我们葆四了解我的本质,精辟精辟!哎!别走啊,我送你!”“哈!免了吧,从那车上面下来,人还以为我真犯了什么呢!”坐上车座,我就要踩,却被涂乐抓住了笼头,“涂乐,你还在上班,不打扰你了,我们改日再叙!”“什么改日?你家也搬了,电话也改了,连声招呼都不打,葆四,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你,你要交代清楚!”“呵呵,才搬的,不是正准备通知你嘛,放心,我不会和你断联系的。”“那就好,葆四----”涂乐突然变的严肃起来,“裴瑞要回来了----”“是吗?”没什么希奇啊,裴瑞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来,而且----每年必定有个笔盒送到---“到时候通知我啊,今年我们带他去吃羊肉串,他肯定----”“葆四----”涂乐握住了我的手,深深地看着我,“韩羡要回来了----”僵硬是那么明显,涂乐握的更紧了,“葆四---”好不容易咧开了唇,“是--是吗?--呵呵----涂乐,不早了,我要----”话都没说完,用力踩下脚踏,“葆四!----”不敢往后看,我知道,泪水已经滑落----


  第二十五章

  “葆四姐姐!---”一开门,一团小肉球就向我冲来,紧紧抱住我的大腿磨蹭着,“哎哟---哎哟---豆豆---”故意装作很艰难的一跛一跛拖着还缠在大腿上的小胖妹,走向客厅,“王蔓阿姨,看你把豆豆喂的,都快赶上小秤砣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拉!”“呵呵,那就不嫁,你妈妈还不是舍不得把你嫁出去,等你当妈妈了,也舍不得把你丫头嫁出去的。”“嗨!她当妈妈?我们家葆四自己就是个孩子,再加个孩子,不把我磨死?”“呵呵,还是俺老妈了解我,孩子?哈,饶了我吧!我们管好自己都不错了,是不是啊,豆豆?”咯吱着腻在怀里的小肉球,扭来扭去的豆豆笑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可爱极了,“葆四姐姐,你猜我的中指在哪儿?----”“在这!----”“哈哈----猜错了!猜错了!在这呢!我揪我揪---”“哈哈,啊---小丫头片子,越来越会揪人了---”和豆豆笑闹成一团,引得旁边两个大人也是笑地合不笼嘴,“我们家豆豆最喜欢葆四了,总吵着要找葆四姐姐玩,对了,葆四啊,后天是豆豆五岁生日,他爷爷非要在艳阳天摆酒,你爸爸妈妈说有事不能来,你可要来啊----”“这么隆重,还在艳阳天摆酒?王蔓阿姨,真要把你们家豆豆宠到天上去!”“呵呵,都他爷爷的意思,管他呢,也就这么个孙女在国内了,该宠着点儿---一定要来啊,我们家豆豆今天特意来请的---”“呵呵,是吗?那要去,豆豆亲自来请,怎么能不给面子?我去,顺便把我老爸老妈的那份都吃回来,好不好啊,胖妹儿!”点了下豆豆娇翘的小鼻子,却被她一口咬住了手指,呵呵笑个不停,“什么都吃回来,这孩子,尽瞎说----对了,葆四,刚才有个叫涂乐的同学打电话来,说什么你们有个去加拿大的同学回来了,要你出去聚聚----”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恢复过来,继续和豆豆闹着,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和他说的?”“你不是说,这几天只要有同学找你都说你不在武汉吗?我跟他说,你上海的表哥结婚,你去上海了。”“恩!”“哎?葆四,同学聚会躲个什么啊?”王蔓阿姨奇怪地问着,故意和豆豆闹地更疯,努力的无所谓,“没什么意思,和他们不是蛮熟---啊!豆豆!我要反攻拉!---”笑着,闹着,眼泪都快疯出来了,我这样----到底为什么啊!
  
  抱着特大号的一只毛茸茸的泰迪熊,晃进艳阳天,都不用询问,门口的迎宾小姐直接就把我引到了三楼,是不用多问,门口挂着那么大一副充满童趣的喜贴,谁都知道三楼在为一位小公主庆生,送玩具的当然不在少数。“葆四姐姐!---”一进三楼大厅,还没看清楚里面的布局,就听见一道尖细甜腻的声音兴奋地响起,紧接着,一个红彤彤的小身子就扑了过来,“哇---泰迪熊!我要!我要!---”小身子在我前面跳呀跳的,肥嘟嘟地小爪子就是蹭着熊,故意侧着身子举高泰迪熊,逗着眼前一脸焦急的小可爱,“不给!不给!除非---香一个先!”弯下腰,凑上一脸甜笑,红嘟嘟的小嘴立马迎了上来,贴上我的唇重重啵了一个,“恩!豆豆乖!生日快乐!”“也---泰迪!泰迪!---妈妈!妈妈!你看,葆四姐姐给我的泰迪!---”恩!这东西选的准,瞧小家伙兴奋的!“葆四,快来,正等着你呢----”“葆四!!”一只手被王蔓阿姨亲热地环着,突然,另一只手从后面被拽住,扭头一看,是涂乐?!我的心一颤,不会这么巧吧?他们---“葆四!!你不是去上海了吗?怎么----”“哦!我昨天才回来,涂乐---我---”“正好!我们在那边吃饭,快来快来---”兴奋的涂乐拉着我就走,“哎!葆四!---”“没关系,这是我同学,王蔓阿姨,我去一下---”话都没说完,就被涂乐慌着拉过去,他拽的很紧,生怕我跑了似的,抱着泰迪熊的豆豆也跟着跑了过来,“葆四,快坐,韩羡他才---”“涂乐,不了,今天是豆豆的生日,我还要---”连忙截住涂乐的话,我看到了---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韩羡---他坐在那里,他是那么强烈的存在着,只一眼,我只看了一眼,什么都看到了,他----还有他身边的女孩----够了!没看到他的轮廓,没看到他的眼神,没看到他的表情----都无所谓了,只这一眼,所有的都看清楚了----“葆四,坐一下嘛,你看,我们点的都是你最爱吃的菜,诺,辣子鸡,糯米排骨---”“涂乐---真的---我还要---”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涂乐!我的心在狂喊!挂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我快坚持不住了----“葆四!!你怎么这样!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你---”终于---涂乐吼出了我的第一滴泪,却依然笑着,再难看,也要笑!“葆四!豆豆!快过来啊---”“葆四姐姐,走啊!妈妈在喊---”谢谢豆豆,谢谢豆豆,她一个劲地拉着我---紧紧地抱起她,正好抹掉了那滴泪,“对不起---”丢下一句,什么都不想看了,抱着豆豆,我扭头就走,坚持着笑容和王蔓阿姨道了别,我一刻也不想停地向外跑去,因为,我知道,满眼的酸涩再也坚持不住----
  
  艳阳天外,站在巨大的门柱旁,我哭的象个迷路的孩子,不停的抽噎,不停的抹泪,眼变迷蒙了,心被掏空了,我失去了方向----突然一声深深地叹息,泪眼朦胧中,我仿佛看到了常旭无奈的眼,他拉起我的手,牵着我不停地走,走在大街上,走在人群里,他不和我说话,他不管我哭泣,他任我象个孩子尽情的哭,他只是紧紧地牵着我的手,紧紧地牵着-----鲜艳的晚霞照在身上,徐徐的晚风吹干了泪,我累了,哭累了,走累了,心也累了----站住了脚,前面拉着我的男人终于回过头来,“我饿了!”又是无可奈何的表情,“知道,披萨!披萨!喏,快到了!”“我还要水果沙拉,还有意大利面----”“知道,知道,还有圣代,巧克力圣代,大杯的,是不是?----”结果,必胜客里,还是那张桌子,男人象照顾孩子一样喂饱了这个哭泣的女孩,也喂饱了她那颗哭泣的心----
  
  “常旭---我想看星星!”走出必胜客,我抬头仰望一片灿烂的星斗呢喃着,一只大手遮住了我的眼,“带你去一个地方看,闭上眼!”合上双眼,安心地任他牵着我穿梭在人群里,突然的失重,我知道我们在某个电梯里,“常旭!这是哪里?”“别睁眼!”大手及时盖住了双眼,眼皮在温热的手心里跳动,“葆四!你真不是个乖女孩----”“我---啊!常旭!---”感觉自己被他腾空抱起来,一股强劲的风吹来,城市的喧嚣一下子仿佛被踩在了脚下,“坏女孩,睁眼吧!”慢慢掀动着眼皮,一片灿烂笼罩着我的呼吸,好美----不自觉抬起了手,离开常旭的怀抱,我一步一步走向那片璀璨,攀在栏杆上,无意识地挥动着双手,强劲的风穿过我的十指,美丽的星斗依然高傲地睥睨,它在睥睨我的渺小,我的痴心,我的等待-----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星斗照亮了我的心,照亮了我心中一直用累累伤痕裹住的两个字----韩羡!原来,我一直用自尊在心里划着伤痕,用任性在心里刻着伤痕,原来----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心被冷风越吹越冷,越吹越疼,我的指头在栏杆上无意识的移动着,直到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双手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指依然在不停的划动着----“带你去看我的心啊!”------“我一辈子只这么一个东西刻在身上,就交给你了--这儿--一个‘四’!”------韩羡啊!我指间千千万万个刻骨的“四”能和你心口的“四”重合吗?还能吗?------“那个她是他的她吗?”我被常旭拥地更紧了,他没有回答我,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突然转身,紧紧环住身后这唯一的温暖,我抬起了已经模糊的泪眼,“她比我漂亮?”“恩!”“她比我有出息?”“恩!”“她比我有学问?”“恩!”“她比我瘦?”“恩!”“她比我----” 一个“比”换来一句“恩”,一句“恩”换来一滴泪,看着常旭,我倔强的问,倔强的哭,倔强的疼,终于,哽咽到一个“比”也吐不出来,常旭捧起了我的脸,“女孩!你什么都比不上她,可是----”摩挲着我一双泪眼,常旭眼中的光亮是那么璀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葆四!”“常旭!----呜----常旭----我想他,我想他,我真的好想他,好想他------”温暖的怀抱里,我尽情的宣泄着,尽情的撕裂着伤痕,尽情的想着他-----
  
  红肿着双眼,拿着校正稿,我悄悄地关上了门,在怎么无力,也要完成工作,今天可是最后交稿的时间。数着台阶下着楼,现在我尽量让自己沉浸在规律的数字里,走在路上,我会数着地砖;坐在车上,我会数着行人,只有这样,我才能模糊心中赤裸开的伤痕-----终于下完最后一节台阶,我视线跳到了地砖上----“葆四!”心中的数字正好停在“四”,低着头的我反复咀嚼着:“四----四----”,“葆四!-----”熟悉的呼吸焦急地向我奔来,我却只想逃----跑!跑!我在迷雾中跑着,我在痛苦中跑着,却,依然跑不出我心中的伤痕,我还是坠入了沉沦了六年的深渊里-----
  
  “葆四!葆四!终于----葆四----我终于-----”韩羡用力的抱着我,越收越紧的双臂一直在颤抖,埋在我颈项里的脸颊是那样的冰冷,我才知道,原来他的泪水是滚烫的,烫灼着我的皮肤,烫灼着我的心----努力睁大模糊的双眼,我捧起这张刻在心板的漂亮容颜,贪婪地看着,贪婪的看着,是我的韩羡,还是我的韩羡,晶亮的大眼里盛满只为我的慌张、急迫、无助,红滟的唇里吐露着只为我的颤抖呼吸,“韩----羡----”多少思念,多少委屈,多少苦痛,都在这声颤抖的娇喃中,而它却悉数淹没在韩羡炙热的唇舌里,熟悉的交融,熟悉的追逐,疯狂的重演着,我们忘了呼吸,忘了一切,我们只想被彼此吞没,只想被彼此融化-----“我的葆四,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胶着在唇上的呢喃,瞬间敲进我的心,刺痛了那道伤痕,疼---好疼----突然收紧自己的牙关,我狠狠咬住他的下唇,使劲咬着,使劲咬着,韩羡没有动,任我咬着,任他的血染红我的唇,任他的泪染疼我的心----突然松开,猛地推开他,看见一道鲜红的齿印蔓延在他如花的唇瓣上,我笑了,笑的那么苦涩,笑的那么绝望----
  
  “你哭什么?!”狠狠抹干不断涌出的泪,我笑的更灿烂了,却执拗的问着六年前同样的问题,“你哭什么?!”没变啊,依然流着泪的韩羡也执拗地反问着,脸上的固执一如从前,“我哭了吗?我为什么要哭,你回来了,带着自己真正的幸福回来了,我在笑啊,我为你高兴啊----”韩羡突然上前,狠狠地捧起我的脸,“葆四!你真的在笑吗?那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用力地擦着我的眼吼着,不断涌出的泪,让我狼狈,使劲甩开他的手,是啊!没什么好掩饰的了,我确实在哭,笑什么,装什么啊!“我在哭!我在哭啊!我哭我傻!我哭我没用!我说我不要你了,我说我忘了你了,可是----没用!没用!我想你!想了六年啊!为什么我那么害怕见到以前的同学?为什么我那么惊慌听到你的名字?为什么我那么努力考上武大?我怕自己后悔啊,后悔当年没有和你走,后悔当年就那么丢了你!韩羡----我在等你啊,等你六年了啊,可是----我等到了什么?等到了你的背叛,等到了你的-----”实在说不下去了,死死咬着唇,模糊着双眼,我扭头就走,眼前那个男孩已经不是我的韩羡,已经不是了----“你骗人!骗人!”突然韩羡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我,“你在骗我!葆四!你在骗我----是你不要我了,六年前你就不要我了----”哭的象个孩子,死死搂着我的韩羡在剧烈的颤抖着,“我在你家楼下等了六天,你都不在----我要裴瑞每年带给你一个笔盒,你从来不回应,------六年里,我等不到你的支字片语,你忘了我,是你先不要我的----我恨你,你让我等了六天,我就要六年后再回来,我要气你,我要用双琳报复你,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让我疯狂的想了你六年,恨了你六年,现在你又告诉我----你想我?你等我?----葆四----你----存心毁我----你要毁我一辈子啊!----”“韩羡----”转过身,捧起那张哭泣的脸,哽咽地送上自己颤抖的唇,从那双漂亮的眼,滚烫的泪,秀挺的鼻,一直到同样颤抖的唇,“韩羡----如果我们都让一步就好了----都让一步就好了-----”“葆四!求求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啊,我再也不和你赌气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求求你,葆四----我要你----我要你一辈子啊------”最后抚上这张让我梦牵魂萦的脸,双手慢慢地垂下,退后一步,我狠狠地摇了摇头,“你要不起了!你已经要不起了----”毅然扭头就跑,“葆四!!!----”身后传来韩羡撕心裂肺的呼喊,恍惚间----我看到了两颗心的破碎----
  
  浑浑噩噩的交了稿,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一路上,我竟然一滴泪都没有再流,许是泪已流干,许是心已掏空,许是痛已麻木----蜷缩在床上,紧紧闭上眼,我依然固执地数着数字,“当!当!当!----葆四!--葆四!----”剧烈的拍门声,激烈的呼唤着我的名字,我不是没听到,可是----已经没有力气去应付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管----“你找谁?”“葆四!阿姨,葆四是住这吧!----”“是啊,她可能去报社了----哎呀,这孩子在家嘛,怎么不开门啊----葆四!有人找----”妈妈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拽起来,“走!葆四!你跟我走啊!----”“唐甜!!你让我静静,让我静静!好不好?!---”使劲挣拖开莫名其妙出现的唐甜,拿起枕头,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头,“葆四!韩羡不要你了,你就谁也不要了吗?葆四!你该死地给我起来----”一把扯开枕头,唐甜死死扣住我的头,“葆四!想想常旭吧,想想常旭吧,他现在需要你,他现在----”常旭?!唐甜的泪,唐甜的哽咽,惊醒了我!常旭!!“他怎么了?!常旭怎么了?!我要去看他,我要去----对了----常旭不喜欢我哭----我的毛巾呢---我不哭----”彻底崩溃了,彻底失去了方向,迷蒙着双眼,我毫无主张的在房间里乱走乱翻,“我的毛巾呢----我不哭----我要去看常旭----”“葆四!葆四!你别吓我!常旭没怎样,他没怎样!----”紧紧抱住我,唐甜轻轻拍着我的脸蛋,“葆四!乖!看着我,来!看着我!常旭没事,他没事,都是我不好,吓着你了,葆四----”轻言呢语慢慢稳住了我迷乱的神志,眨了眨双眼,我终于看清了满脸泪痕的唐甜----“葆四!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真没想到夏天真会那么绝,他一点都不放过常旭,他害的常旭破产,他连常旭最后的----葆四!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常旭,是我害的他破产----”紧紧搂着我,唐甜在我怀里哭的不能自已,常旭破产了?----那可是他从大学就精心经营的产业啊!破产了?夏天?!这个遥远的名字重重地敲击着我的心,我明白了,原来唐甜一直没放弃报复,她一直和夏天纠葛着,哈哈,哈哈,谁的错?这一切都是谁的错?我啊,是我啊,如果,我不和夏天起冲突,冷扬不会远走,唐甜不会报复,常旭不会破产,瞧瞧我的任性,害了多少人,任性让我失去了韩羡,任性让我辜负了冷扬,任性让我连累了唐甜,任性让我----伤害了常旭----我最亲的常旭啊!六年来,我什么都没有,没有朋友,没有事业,没有爱情,我只有常旭----惯着我的常旭,宠着我的常旭,生病照顾我的常旭,和我吵架的常旭,和我怄气的常旭,豁着我的常旭,吼着我的常旭,安慰我的常旭,全心全意疼着我的常旭啊----我深深地依赖着他,我肆意地依赖着他,却,也残忍地漠视着他,-----常旭------“葆四,我现在心绪乱的很,不能开车,我们打的去医院,乖,别哭了!”--------“就是疼才要说,来,快想想刚才你都吃了哪些东西,注意力分散了,就不觉得那么疼了,乖,想想吃了什么?”--------“医生,推她去手术室吧,用全麻,她怕疼----”--------“说来说去,你就为了那1000块钱!喏!这张存折上有5000!够你花了吧!”------“不管你,让你再吃了拉肚子?---”------“葆四!你不是个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任性?!不是所有的工作都有意思!说不干就不干,你还知不知道珍惜?!---”-------“葆四!葆四!我说错了!我错了!我管!我管你一辈子!”--------“傻瓜!吃什么都可以,别忘了,我有钱,可以养你----”-------“养老婆是养老婆,养你是养你!”-------“葆四!你真不是个乖女孩----”--------声声入耳,历历在目,常旭,你说的对,我不知道珍惜,我是个任性的坏女孩,我懂了,我真的懂了,我会听话,我会乖,我要做你的好女孩------擦干泪,我猛地起身向外跑去,常旭----
  
  一口气跑上楼,我就是知道,常旭一定在这个小窝,颤抖地插进钥匙,里面宣泄着我最爱的Linkin Park狂噪的音乐,震耳欲聋-----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我看见了他----背对着我的常旭坐在我的弹簧床上,似乎轻轻和怀里的什么东西说着话,一步一靠近-----“要把你栓着,那个坏女孩说过,不把你栓着,你就会跑------”是兔子!常旭正在用绳子给兔子打着结!他记着,他什么都记着-----再也忍不住,从后面,我紧紧地拥住了让我心疼的他,“常旭!----把我也栓着吧----我会乖的----我会听话的---”怀里的常旭有一瞬间的僵硬,突然放开兔子,转身狠狠地抱住了我,“葆四!葆四!----”不停地呢喃着我的名字,仿佛要刻进心里一样,“常旭?常旭?”我的颈项一片湿润,唤着他,我想看看他,我要当面告诉他,我要他管我一辈子------可是,他却把我搂的更紧,紧到我都快失去呼吸了-----突然,他放开我,却,狠狠地把我推倒在弹簧床上,“滚!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常旭?!----”他的态度惊呆了我,他怎么----“滚啊!还愣着这干嘛?韩羡不要你了?你知道我的好了?滚!我常旭还没贱到去捡别人吃剩的!----”“常旭!!”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我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知道吗?心不是已经碎了吗?怎么还会这么痛?------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跳上我的腿,兔子?!兔子!他记着我们的兔子,不会这样对我的,他在故意气我,他是故意气我的------“常旭!常旭!我知道我不乖,我知道我自私,我知道我不听话,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哭地象个孩子,跪在弹簧床上,我张开双臂一步一步地移向他,可是------我向前移一步,他向后退一步,我坚持向前移着,最后一步,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抬起迷蒙的泪眼,我看见他就站在前面,一动不动地站在前面,满眼的冷漠,满眼的无情,“葆四,别让我瞧不起你!”漂亮的薄唇吐出的竟是这样伤人的话,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贱,何时,高傲的葆四,娇纵的葆四,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跪在一个男孩的面前乞讨那份可怜的爱?是啊,常旭说的对,他要瞧不起我,哼!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静静站起来,松开手上的钥匙,掉在弹簧床上,惊跑了旁边的兔子,“哈!”无所谓地笑了笑,再没看他一眼,拖着满身心的伤痕,努力抬头挺胸,我走了出去----一切都结束了------
  
  走在大街上,走在人群里,真是这样,人在痛到极点的时候,反而变的相当清醒,我睁着清澈的大眼,仔细看着每个和我擦肩而过的人,揣摩着他们的心思,猜想着他们的故事,我甚至随着街道旁音像店里流泻出的音乐轻轻哼唱着,有时一路小跑,有时倒着逆行,我对着身边每一个看着我的人笑,笑的灿烂极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轻到都快飞扬起来了----不知不觉,我竟然晃到了六年未曾光顾的那家酒吧前,哈!真好玩,在这里,我和韩羡分了手;在这里,我第一次遇到了常旭------可是在这里,我却一滴酒都没有沾过,这怎么行?今天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天,说什么都要喝个痛快,葆四,这不是买醉,你是为了纪念,纪念一天,你被两个男孩抛弃-----
  
  我喝的真的不多,那个酒保很负责任,“女孩喝多了会出事!”出什么事?切!我不是好好的找回了家吗?“哎呀!葆四!你这是干什么啊!瞧瞧你,上哪儿喝这么多,胡闹!”真是操心的老妈,不停的用冷毛巾擦着我的脸,哎!我没醉,我清醒着呢,对面那个满眼担忧的不是梅丽阿姨吗?我还认识人------“嗨!梅丽阿姨!我----呕----”一阵反胃,我吐了一身,“哎呀!葆四,葆四----梅丽,快,帮我把她扶到洗手间----这孩子----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头,受什么刺激了啊----”“大姐,别着急,葆四可能是碰到不顺心的事了,发泄一下也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只是------恐怕今天是去不成我家了------”吐出来,我真舒服多了,靠在马桶上,我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向梅丽阿姨,虽然头痛的厉害,但理智已经大半回笼了,“妈----我好些了----刚才是有些昏头----梅丽阿姨找我有事?”“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说----”拉住梅丽阿姨给我擦汗的手,我摇了摇头,“真的没事了----你说吧----我真的清醒了----”扶起我慢慢走到客厅,妈妈给我端来了一杯温开水,“是这样,本想让你今天去我家劝劝陆璞的,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竟然闹着和同班的一个女孩谈恋爱,学都不想上了,他爸爸去北京开会,我今天晚上也要去出差,这孩子出去闹了几天了,好容易今天回来了,我们又------算了,等会儿大不了把他送到他姥姥家关着,哎!操心啊------”“梅丽,不如把陆璞送我家来吧,我们也可以照顾他------”“不用了!不用了!大姐,谢谢,陆璞生活上没问题,他会照顾自己,关键是,这思想上------”“梅丽阿姨!放心吧,我等会去一趟,我和他谈谈-----”“谢谢,谢谢,葆四,我----”“谢什么啊,梅丽阿姨,我只是----只是不想让陆璞再这样胡闹----”是啊,不能再象我这样胡闹了----
  
  “陆璞!陆璞!”头疼的厉害,撑在墙上,我大力的踢着门,“是你?”推开一身T恤短裤,满脸惊讶的陆璞,我迈着不稳的步子,把自己重重摔进他家客厅的沙发里,皱着眉,我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微眯着眼抬起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已经是一脸不屑的陆璞,“你来干什么?”他到一脸防贼样儿,“我来找你谈谈!”“找我谈?切!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吊儿郎当地滑进旁边的沙发,从茶几上抽出根烟叼在唇边,熟练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痞痞地斜睨着我,小流氓样儿!忍着头痛,我上去就拽下他的烟,狠狠按在茶几上,“你给我坐规矩点!”“切!这是我家,你管我怎么坐?有屁快放!!”他到不耐烦?!算了,跟他废话个什么劲儿,直接说白了,他不听劝,我也没办法,“陆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你上学的事儿,你都十六岁了,也是个大孩子了,该懂事了,陆伯伯,梅丽阿姨,都那么出色,他们自然希望他们的儿子也同样出色,你小小年纪,不学点好的,学着人家去谈什么恋爱,还弄的学都不上,你这不是存心伤他们的心吗?陆璞,你------”“够了!你凭什么管我?这是我的事儿,你管的着吗?”突然站起来的陆璞,狠狠地瞪着我,满脸的愤怒------脸色慢慢转成讥诮,对面的陆璞又不紧不慢地坐回沙发上,满眼挑衅地看着我,“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十六岁谈的恋爱,还不是----”脑子突然一轰,我猛地站起来,冲进他的房里,他提醒了我,他真提醒了我,那个箱子,都是那个箱子惹的祸----“你要干什么?!”掀开床单,不在床下?在哪儿呢?他放哪儿去了----我开始满屋子的乱翻,不在!不在!----转头看见双手抱胸靠在门框边的陆璞一脸得意,一定是他藏起来了!----我上去狠狠抓住他的T恤,着急地喊着,“我的箱子呢?我的箱子呢?你还我的箱子啊!”拉开我的手甩在一边,陆璞一屁股坐在床上,两手撑在后面,翘起二郎腿,满脸坏笑地睨着我,“箱子啊!你还要吗?对不起也,我把它丢了,不过,别着急,那里面的东西,我都看了,包括你那个什么‘少女的秘密’,啧啧啧,够猛哦,你和那个韩羡真会疯,在厕所都敢------”“啊----”我疯了般地朝陆璞扑过去,狠狠铲向那张不断涌出勾起我痛苦回忆的嘴,不要听!不要听啊!------“你打我?!你还敢打我!!葆四!该死的葆四!我----”翻身将我压在身下,陆璞狠狠将我的双手按在头顶,愤怒地盯着我,而我,只是一个劲地哭,一个劲地哭,我好疼,好疼,身体疼,头疼,心更疼----突然,温热的两片唇狠狠地覆了上来,我猛地睁开双眼,开始挣扎,“不------唔----”两个人开始在床上疯狂的扭打起来,我们狠狠地咬着对方的唇,我们狠狠地撕扯着对方的衣服,踢着对方,掐着对方,最后,不知是谁先咬破了对方的唇,浓浓的血腥充斥在彼此的鼻间,也不知是谁的舌尖先去碰触的血液,两个人开始疯狂地吮吸着彼此的血腥,最后----竟然变成了彼此舌尖的追逐----缠绕----纠葛-----我疯了!陆璞也疯了!我们都疯了!我们忘了所有,忘了一切,只有无限的疯狂----我们疯狂地扯掉彼此的衣服,我们疯狂的接吻,我们疯狂的缠绕,当他进入我时,剧烈的头痛终于让我陷入到无尽的黑暗------
  
  凌乱的床单,散乱一地的衣服,红肿的唇,酸涩的身体----这一切都提醒着我昨晚的狂乱,当然记得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昨晚的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迷乱?是发泄?是绝望?再来探究这些,还有什么用,做都做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我又任着性子胡闹了!无奈的笑了笑,赤裸着身子,我大方地下了床,开始穿衣服,我知道陆璞也醒了,他在看着我-----始终没回头,整理好自己,我直接向外走去,却在手碰到门把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陆璞的声音,“我会去上学!”顿了下,打开门,离开了他家。
  
  也许那一天将所有的情绪都耗尽,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变地特别的平静,是那种看破一切的安详,韩羡来找过我,常旭也来找过我,都无所谓了,我可以陌生的看着他们,陌生地朝他们露出我最纯真的笑容------我照样给出版社打着稿子,我照样在家复习着功课,我照样陪父母围坐在电视机旁议论着,说着,笑着------我以为,我的人生就会在这样心如止水中度过,可是-----一个孩子却在这时降临在了我的生活中!!所有的平静瞬间被打破了,我慌乱起来,我害怕起来,孩子?!天呀!这就是一夜疯狂的代价?一下子,我又从一个仿佛看破红尘的老人变成了一个毫无主张的孩子,我不敢告诉爸爸妈妈,我想过自己去医院打掉他,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去做,不是道德,不是良心,而是----我真的很怕疼,万一------我整天都在犹豫,都在算计,到底该怎么办?生活再次被搅乱了----
  
  “小东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杀了你,我好疼;不杀你,我怎么养你?哎----我该怎么办啊!”躺在床上,摸着肚子,最近,我就养成了对着肚子自言自语的习惯,我不知道别人怀孕怎样,反正,我是变的食量大增,而且特嗜睡。总之,在决定他的去向之前,我是不会亏待肚子里多出来的这块肉的,我要他吃好,睡好,我会善待他----------
  
  “叮铃!叮铃!----”老妈出去前吩咐过说等会有人来收垃圾费,一定是那人------拿着钱,我不假思索地拉开了门,“给你------”门外站着的却是陆璞!!我有了一瞬间的慌张,毕竟,他是这块肉的父亲------“你来干什么?怎么,又不去上学?快去上学,快去上学!”推着他,我就要关门,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抱了起来,“陆璞!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挣扎着,他却把我抱的死紧,用脚踢上门,走进我的房间,陆璞把我平放在床上,手直接探向我的肚子,“陆璞!!你----”“别动!让我听听你的肚子!”拉开我的睡衣,陆璞跪在床前,把耳朵枕在我的肚子上,左听听,右听听的,搔地我好痒,我被他咯吱的“噗嗤”笑了起来,“呵呵----好痒----你----”“别动!你别乱动!我都听不到了----”“呵呵,呵呵,好了!好了!----你到底听什么啊----”推开他的脸,我翻身坐了起来,“你是听我肚子里的虫子,还是孩----”我赶忙住嘴,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孩子?!你真的有了孩子?!”谁知这陆璞到象发了疯一样跳起来,扑过来,抱着我就是一阵乱亲,“呵呵,呵呵,葆四,太好了,葆四,你有了我的孩子,你再也跑不了了----我就说嘛,你已经有五天都没有下楼了,肯定有问题----呵呵----太好了,葆四,你永远是我的了----”使劲推开他,我嫌恶地抹着他舔在我脸上的口水,“谁是你的了?神经!这孩子我要不要还是问题呢,明天,我就去把他打掉----”“你敢!!”慌忙掩住我的嘴,陆璞恶狠狠地瞪着我,“葆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弄掉这个孩子,我一定死给你看!”“神经病!你死吓唬----”打开他的手,我戏谑地看向他,却被陆璞眼里的坚决给震住了----这孩子是认真的!!!
  
  我慌了神,吞了吞口水,我努力镇定下来,一本正经地捧起了陆璞的脸,“陆璞!你听着,那晚是个错误,确切的说,是我犯了错,你才十六岁,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你会有妻子,你会有孩子,可是----那不是现在,也不是我,我的人生已经乱七八糟了,我不能让你的人生也乱七八糟----我----唔----”陆璞的唇猛地贴了上来,他霸道地撬开了我的唇,紧紧吸附着缠绕着我的舌,紧紧地-----就在我们快要窒息时,他放开了我,气啜吁吁的他盯着气啜吁吁的我,突然,他露出了一朵再漂亮不过的笑容,又狠狠地啄了我一下,亲昵地贴着我的唇,陆璞低声呢喃着,“葆四,能这样拥着你,这样抱着你,我从八岁就开始做这个梦了,别说我是个小色狼,当时我确实不懂这些,可是我很想亲近你,真的很想很想,可是,你总是躲着我,就算见了面,你也总是不理我,虽然我是个比你小的孩子,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你把我当孩子,因为,其实,我觉得你比我还象个孩子,葆四----别动!听我说完!那时,我确实还不清楚自己对你的感觉,我只是觉得你不理我,就是不喜欢我,所以,我处处和你作对,你上我家补习,我故意捣蛋,我故意说你胖,说你不会踢球,实际上,我是想缠着你,想让你多陪我,可是----你还是先走了。其实,我很早就知道韩羡了,那次,你踢开我的球,我根本就没去捡,我跟着你,我看见你和那个男孩拥抱,你对着他笑地那么灿烂,那么甜----”狠狠地咬了我一口,陆璞娇嗔地瞪着我,“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你对他笑的那么灿,对我却----那时我就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把你抢回来!葆四,你那个箱子,我确实看过,你一走,我就看了,当时,我真的很嫉妒,嫉妒他是你的初恋,所以,你来听课的时候,我故意刁难你,我问你初恋--------好容易碰到你,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我故意旷课,守在厕所那里等你,我故意挑你的刺,故意激怒了你,因为,我想,得不到你的笑容,让你生气也好,总比你对我不理不睬要好,那个吻------”再次贴近我的唇,陆璞的声音越压越低,“我也是故意的,一想到你和韩羡在那里接过吻,我就------”滑腻的舌再次缠绕了上来,而这次,我却狠狠地推开了他,“你知道你的胡闹害我丢了工作吗?”气鼓鼓地瞪着他,我不会忘记自己受的窝囊气,“知道!我知道!”陆璞慌忙捧起我的脸,“学校督导评估复评时,我正好在教导处准备学生发言,隐隐约约听见梁主任问起你,我只听到什么‘吻’啊‘辞职’啊,梁主任看见我在那儿,就和那个人出去说了,不过,我已经猜到了,果然,回来听爸爸说你辞职了,想考研------葆四,我真的很后悔,我让你丢了工作,我很不安,我怕你为此恨我,我-----还记得你家搬家那次吗?我问你辞职的事,实际上是想看我能做些什么,或许我可以去向你单位解释------可是,你生气地说不干我的事,说我管不着------葆四,我当时真的很难过,真的很难过------”陆璞的眼睛红红的,我的眼睛也红红的,“接下来的日子,我都不想上学了,一想到你气我,甚至恨我,我就------葆四,我不去上学,不是和什么女孩谈恋爱,那是骗妈妈的,我是------一上学就想到在这里害的你丢了工作,让你在恨我------葆四!求求你,别打掉这个孩子,他是你和我的孩子啊!那晚后,我就想,要是我们有个孩子就好了,那你就再也甩不掉我了,我们就有了永恒的联系------你知道吗,除了上学,我每天所有的时间都在你家楼下守着你,我知道你会去报社送稿子,我就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你,远远地看着你,葆四,你已经有五天都没有下楼了,我就猜你是不是------葆四!这个孩子是你和我的,你不能这么残忍地杀了他----”
  
  陆璞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我,他的一席话真的让我很感动,可是------再怎么感动,现实是,他才十六岁,我又没工作,拿什么养这个孩子,难道真象妈妈说的去磨她?------唉!现实啊!叹了口气,手枕在脑后,我仰躺向床上,无奈地看向陆璞,“现在不是我杀不杀他的问题,是养不养得起他的问题----”“你别担心,我都想好了!”陆璞兴奋地跳上床,双手撑在我的两旁,朝我笑地一脸灿烂,“那晚后,我就回学校报名参加了今年的留学甄选,我选择的是瑞士的一所学校,因为他那里的奖学金很丰厚,而且可以带陪读,葆四,你不是还想读书吗?我们可以一起去瑞士,去那里生孩子,我会努力学习,我会去打工,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用自己的能力来养活你和孩子,虽然,生活会艰苦点儿,可是----葆四,我发誓,将来,我一定为你打下一片天,相信我,为了你,我什么苦都吃的了------葆四,我知道,你和韩羡就是因为出国问题才分的手,我------”“陆璞!别说了!就听你的!”葆四!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都知道为自己的未来去打拼,难道你真的象陆璞说的,是个连他都不如的孩子?你的任性让自己以前的生活乱七八糟,现在,你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奋斗了,别骗自己了,这个孩子你舍不得杀,眼前这个深情的小男孩你舍不得伤害,相信他,也相信自己吧!
  
  当我和陆璞携手向双方家长坦白一切时,我才真见识到陆伯伯和梅丽阿姨的开明,他们不仅一点儿也不意外,梅丽阿姨甚至还狠狠垂了下陆璞说,“好小子,够胆!”后来我才知道,陆璞那小子总在他们那儿旁敲侧击些我的动向,他们早看清楚他那点小心思,难怪梅丽阿姨总说我震得住陆璞。到是我老爸老妈一时受不了这个刺激,“胡闹!葆四!你真是太胡闹了!”老爸那么温和的一个人,这声“胡闹”差点吓软了我的腿,还是老妈舍不得我,连忙劝住,加上陆伯伯、梅丽阿姨在旁边当说客,我和陆璞又一本正经地再三保证,老爸那声“胡闹”总算变成无奈,他老人家到底是宠我的,后来的考托福,出国,生孩子,我老爸操心的最多,在瑞士时,平时不爱打电话的老爸,竟然舍得花血本,每天一早一晚定板两个电话问安,我亲爱的老父亲哦!他是多么舍不得自己心爱的女儿一下子到了那么远的地方,老妈常说,你老爸啊,现在一碰见陆伯伯就嚷,说他的小儿子拐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嚷着,干脆等退休了,也去瑞士挨着女儿过,呵呵!原来,生活中的许多点滴都凝聚着爱啊,就看你会不会把握,会不会珍惜------
  
  现在,我和陆璞平凡的生活在瑞士,并且平安地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豆豆”,呵呵,因为我的豆豆出生时和那个小胖妞一样肥肥的,可能是,我怀孕时把她伺候的太好了。嗨!人真是要真正当了父母才长大啊,当初,就是这个孩子,让我和陆璞奋力读书,终于用自己的实力双双考取奖学金,来到了瑞士,也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们能拒绝万分宠爱着我们的父母的资助,咬着牙边读书边打工,因为,陆璞说过,“现在不吃苦,永远养不了自己的孩子!”吃苦的日子让我更珍惜自己的生活,吃苦的日子让我更心疼我的孩子,吃苦的日子让我更了解陆璞------我知道,这个和我一块长大,比我小八岁的男孩真的心疼着我,真的保护着我,真的------爱着我!他在用他的努力激励着我的努力,他在用他的坚强鼓舞着我的坚强,他在用他的成长滋养着我的成长------选择他,是我一辈子的幸福!
  
  瑞士的雪天纯洁而安详,躺在温暖的炉火旁,看着沉睡在臂弯里的一大一小相似的两张俏脸,带着满足的笑容,我慢慢坠入梦乡------梦里,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正在细数幸福的真谛----爱啊!!


  附言  冷扬

  我要离开此生最爱的女人了,不舍,真的不舍啊!----
  
  第一次遇见这个小女人,就知道她是个没胆的小坏蛋,她正在和韩羡在男厕所里接吻,碰到这种事,我并不意外,我们家唐甜可是这方面的玩家,吸引我的不是她的大胆,恰恰却是她的无胆,我永远记得那张红彤彤的脸蛋上镶嵌的那双水汪汪的眸,滴溜溜地,她在想什么,让人一目了然,她越是害怕,越是盯着你不放,做贼心虚让她理解成真的只是心虚,其它部分全是坦然。我知道她在试探我的反应,就象只可爱的小老鼠,明知道老猫已经踩住了自己的尾巴,还要侧过身子挠挠它的脚心,讨好地做做垂死挣扎。我接受了她的采访,故意说要和她一块回家,谈谈采访的事儿,一路上,只怕连这个坏丫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各儿的表情有多丰富,时而噘嘴,时而皱眉,有时愤愤地咬一下唇,有时又自哀自怜地瘪瘪嘴,看她象个受虐的小媳妇栽进我怀里时露出的那抹惊慌的茫然,真象一个错落人间的小天使,上一刻还傻乎乎的盯着你,下一刻就忆起自己的灵气,精怪的算计着,当听我提到唐甜时,这个小坏蛋算是彻底打起如意算盘,她的眼睛明明白白就是在说,“终于也抓到你的小辫子了!”和她谈起唐甜,本是想找个话题随便聊聊,毕竟唐甜和她一界,可她明摆着就是误会成我另有所图,一点也不掩饰那抹甜腻腻的谄媚,就冲着那抹荡漾在眼底嘴角里的小奸滑,我决心成全眼前这个生动的小淘气,顺着她的思路说出了她想象中的“图谋”,事实上,很值得,灿烂笑颜点亮了我心中所有的灰暗。不错,我爱上了她的生动,爱上了她的灿烂,爱上了她的率真,爱上图书馆里那个偷偷摸摸撕书还理直气壮的她,爱上演唱会上痛痛快快宣泄情绪忘乎所以的她,爱上采访时虚心求教认真刻苦的她,这样淘气的她,娇气的她,憨气的她,让我觉得自己为了她,做什么都值得------为了她,我第一次求自己的妹妹;为了她,我第一次出去排队买票;为了她,我第一次参加学校的社团;为了她,我第一次听演唱会;为了她,我第一次撕学校的书;为了她,我第一次深夜贴小字报------多少个第一,都是为了她,我愿意把自己所有的第一次都给她,我想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明明知道她有韩羡,明明知道她只怕永远回应不了我的爱,可是------我愿意就这么守着她,我想上她爱上的大学,我想参加她想参加的工作,我想去她想去的地方,我想实现她想实现的梦想-------
  
  可是------现在--------我不能陪着她守着她了,我唯一的妹妹需要幸福,我深爱的她更需要幸福,我不能让一个男孩的愤怒毁了两个我最珍爱女孩的一生------离开她,我不舍,可是,离开她,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在我的心里------永远会守侯着她!!--------我的葆四!!
  

  附言  常旭

  我不了解自己,可是----我却深深的了解她------我唯一深爱的女孩!!
  
  第一次见面,她就讨厌我,因为我说她丑,说她悍,可是,这确实是我当时的观感,我一直觉得女孩就要漂亮,就要温柔,就算这些都没有,至少也要懂事,有气质。可是------她全没有!然而,这样的她却是韩羡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藏在心窝里的人,我很好奇,她凭什么抓得住韩羡?她的娇蛮给人带来的刺激?她的娇气给人带来的新鲜?这些,女孩都可以故意做出来,有些女孩为了吊你的胃口,“欲迎还拒”是必要的小手段,可是------自从,看到陷入韩羡吻里迷离的她,找不到韩羡而慌乱的她,见到韩羡后动情的她,湖锦里和父母撒娇的她,置身度外看着我夹在何静婉和唐甜间而幸灾乐祸的她------我慢慢明白,这个女孩就是用她的“什么都没有”深深地吸引着人心,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她真,她真实地宣泄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她真情的表现着生活的酸甜苦辣。她的真有时可以让你疼进股子里,有时又可以让你恨进骨头里,我永远忘不了失恋失业后,她藏在“假装坚强”后的泪眼,永远忘不了想要代考四级时,她隐在虚荣背后的倔强。她是个天生受宠的女孩,父母宠着她,身边的朋友宠着她,宠出了她的小性子,宠出了她的任性,也宠出了她的无情,她爱韩羡,却可以那么任性的离开他,坚决不随他出国;她爱武大,却可以那么任性的和一个男孩发生冲突,几乎快要毁掉自己的学业;她爱她的工作,却可以那么任性的轻易放弃,说辞职就辞职------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宠出来的毛病,可是------我却变本加厉地继续宠着她,甚至想要这样宠她一辈子,原来,爱上了,就是注定要沉沦------
  
  什么时候爱上的?不想深究了,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念着她,却清晰的记得!她被擂肥,我会冲动的想为她打架;听说她生病,我会担心一整天;看见她来医院看“据说”受伤的我,我会暗喜若狂;看见她为了乔聪和韩羡吵架哭泣,我会心疼异常;看见她找不到韩羡求助于我,我会受宠若惊;为了逗她开心,我会去求妈妈带她见周杰伦;湖锦让她撞见我和唐甜,我会紧张;让她看见何静婉,我会莫名其妙的故意气她,甚至因为她一句“打扰”,我立马和何静婉分了手--------心里刻上了她,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个这么脆弱的人,怕失去啊!因为怕失去,不敢彻底拥有她,眼见她一次又一次放弃曾经那么挚爱的人或事,害怕自己也会面对她无情的转身;因为怕失去,倾注所有的宠着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甚至决定一辈子单身就这样照顾她,“管你一辈子”------不是一时冲动的情话,是刻在心里的誓言啊!我知道她心里始终有韩羡,我认了,奢望过她的回应吗?当然想,想疯狂的独占她,想永远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愚蠢的试探过,走马观花的女友在她眼前略过,得来的只是类似鉴赏艺术品的调侃,无奈的自己只有苦笑,算了,能得到她的依赖,足够了!为了这样的依赖,我放弃了出国,留在武汉守着她;为了这样的依赖,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喜好,养上了一身她的习惯;为了这样的依赖,我特意在她最爱的时代广场上买了房子,放上了所有她的最爱;为了这样的依赖,我彻夜不眠的守着生病的她,逗着不开心的她--------终于,六年里,她全然的依赖着我,她会向我撒娇,她会奔向我的怀里哭泣,她会和我赌气------满足了!这样的依赖,我渴望永远--------就在我终于以为自己可以这样一辈子宠着她时,韩羡回来了!我慌了,我彻底失控了,我狠狠地骂她,甚至绝望的说:不管她了!!可是------只是看见她的转身,我就后悔了,舍不得啊!真的舍不得啊,慌乱的心只有在抱住她的刹那才感觉到平静,这是我用心在爱的女孩啊,是我用一辈子在爱的女孩啊!
  
  我矛盾着,韩羡没有夺走我的女孩,可是他却深深地伤害了她--------她很难过很难过,她的泪滴在我的心上,深入进我的骨髓里,流淌进我的血液里,我深深地为她悲伤着,可是------我只能陪着她哭,陪着她悲伤,我想,可以守住她的甜,同样,也可以守住她的苦,我有能力守住全部的她------我一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为我爱的她缔造一个衣食无忧的世界,我放弃了父母安排好的仕途,自己开了公司,事实上,我成功了,我深信自己可以养她一辈子,可是--------是我的自信盲目的变成了自大吗?一次任性的意气用事,竟让我满盘皆输,夏天----这个曾经和她有过过节的男孩------竟然一夜之间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为她建造的城堡消失了,这个男孩够狠!连江汉路的那套房子,他都不放过,全部都要夺走,那里可是我留住她六年的所在啊!说什么都不会放弃!我第一次开口向父母借钱,我第一次上门求人放手------我也第一次失去了自信--------什么都没有的我,还有什么资格给我爱的她幸福,还怎么去养她一辈子?很没用的,我也伤害了她,我第一次把依赖着我的她狠狠地推开,我第一次向她说出了那么残忍的话,我第一次用那么无情冷酷的眼神看着她--------她走了!真的彻底的走了------现在,我是真正什么都没有了,只除了心里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葆四!!--------我一辈子的爱啊!
  

  附言  韩羡

  在你永生的风情里,我------------丢失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