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14

幻瞳: 倾心日记 10 - 16

第十章 南宫亭的桃花运??
        “你怎么搞成这样?”南宫亭蹲下来,“为什么刚才别人来清查的时候你不呼救?”
        “我的头撞到墙上,昏迷了。”丁婵一如既往的冷静。由于疼痛和恐惧,她的脸色很苍白,但她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南宫亭看看环境,“先把桌子抬起来。”
        长桌的压力一消失,丁婵便咬起下唇,已麻木的神经突然复苏,让她锥心地痛。
        南宫亭扶起她:“可以走吗?”
        “可以。”丁婵声音很小,却和南宫亭一样冷淡。但她刚把伤脚触地,便歪到栏杆上。
        南宫亭极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扶起她的肩:“把头上冷汗擦一下,死撑!”
        丁婵只有把身体的重量压到南宫亭身上,一步一步跟他跳下楼。
        但到楼下,两人傻眼了。门——被锁起来了。
        “怎么办?”丁婵仰头看眉头紧皱的南宫亭。虽然他不大惹人喜欢,但却让丁婵觉得可靠。
        “我怎么知道?”
        “你刚刚怎么进来的?”丁婵“引导”他。
        “难道我能带着你翻墙吗?”南宫亭下意识地推门,“喊吧!”
        沉默……
        “你干嘛不喊?”丁婵问。
        “你好像是肇事者吧?”
        丁婵咬了咬下唇。知道南宫亭死要面子,自己又“寄人篱下”,只好自己靠自己,她大叫:“有没有人呀?”
        没人应。又叫了N遍,没反应。
        “别叫了。”南宫亭耸肩,“保安都出去安顿学生了。”
        “那怎么办?”丁婵开始没主意了。
        “我去叫人。”南宫亭看门的高度。
        突然,又一阵地动山摇,余震威力也不小。
        丁婵吓得搂住南宫亭的脖子。
        南宫亭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僵在那里等余震过去,才用最“温柔”的语调安慰她:“没事了。过去了……”并轻轻拍着她的背。
        丁婵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搂得更紧了。
        南宫亭只有说:“好了,没事了,丁婵,你再勒我就憋死了。”
        丁婵才慢慢缓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南宫亭扶着她轻轻地坐下来。眉头紧锁地观察四周的环境。
        “你快去吧!”丁婵语气放柔,“不然,我们两个人都有危险的。”
        “要是再有余震呢?” 南宫亭边看环境边不经意地说。
        丁婵知道他不会丢下她时,心头一热。
        南宫亭的脑子却转个不停。一楼的窗子都有防盗网。要翻过去想也别想,看来,只有从原路出去。但丁婵又伤着一条腿,就算她不伤,一个女孩子,怎么从二楼爬下去呢?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
        “跟我来。”南宫亭扶起丁婵。
        南宫亭正疯狂地把教室的落地窗帘往下拉,然后,把窗帘打结。
        丁婵看着他的动作,稍微有点知道他在干什么。
        南宫亭用一截窗帘捆住丁婵的腰,另一截固定在窗台上,然后又固定了一截自己用。
        “你要我怎么爬?”丁婵问他。
        “抱着我,我送你下去。”南宫亭试了试窗帘的结实度。
        丁婵没有异议地按他说的去做了。
        南宫亭动作算麻利。
        丁婵没有和自己父亲之外的人这么亲近过。脸红了。她不敢看南宫亭英俊帅气的脸,只有垂下头去。但却看见南宫亭正在攀住窗帘的右臂上的殷殷血迹。
        “你的手臂!”她惊呼。
        “不想摔死别乱动。”南宫亭不耐烦的“招牌”神情重现。
        “在流血呀!”丁婵十分着急。
        “死不了。”南宫亭很潇洒地落地。
        现在,所有的学生都集中在大操场上。但可以自由活动了。刚刚的余震引起的骚乱已经平息。许多人都疲惫地坐在地上。
        “找不到。”路遥遥坐到文诺旁边。
        “放心吧!你的同学不是见过他吗?不会有事的。”文诺安慰她。
        “死到哪里去了嘛!”路遥遥语调也很着急。
        “先跟爸爸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吧!说不定南宫亭也已经打过电话回去了。”文诺把手机给她。
        “少爷。”一个管家似的人突然叫文诺。
        两人抬头去看。
        “老爷叫我接您回家。”管家语调十分职业,看来受过相当好的专业教育。
        丁婵从医院出来。南宫亭正在病房的走廊打IC电话。医院人手都被派出去,所以人丁稀少。还好岚欣有医学院和自己的附属医院,所以医务人员不仅自给自足,而且还可以外派大部分。
        “嗯……嗯……”南宫亭的样子很不耐烦,“说了没事了。……一根毫毛都没伤啊!”
        突然,丁婵觉得那张不耐烦的脸酷得很舒服,帅气中还带着一点稚气,很赏心悦目。
        “你呢?有没有受伤?……谁知道,以你的智商……”话说到这儿,南宫亭突然侧过头,把话筒伸得离自己要多远有多远。好像它是一枚炸弹。过了一会儿,才又拿回来,“好了,挂了……知道!”然后如释重负地挂电话。
        “路遥遥?”丁婵一只脚跳到他身边。
        “我妈。”南宫亭还沉浸在电话的情绪中。
        “下一位,来包扎。”医生探出头,“哦,南宫亭是吧?”南宫亭在这里住过院。
        “不用了。”南宫亭站起来,走向外科室,“我自己来,您去忙吧!”
        “好。”医生也不客气。
        “我来吧。”丁婵脱口而出,几乎是不假思索。
        南宫亭头也没回,也不置可否,丁婵跟上去。
        小美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南宫亭!”
        南宫亭皱眉。
        “你的胳膊受伤了!是为了我才撞到平台柱子的……”小美冲上去,并开始作准备为他包扎。
        “让我来吧。”丁婵一把抢过纱布,“我学过护理的。”
        “你不在这儿碍手碍脚就已经够帮忙了。”小美闪开她的手。
        “不要……”
        三来二去,撞到早已到达忍耐极限的南宫亭,右臂又重重地撞到墙上。
        “南宫亭!”小美先叫。
        “OK!”南宫亭忍住疼,“你们听着,都别碰我,我自己搞定。”然后开始卷袖子。
        “亭哥!”韦砚涵及时赶到,后面跟着路遥遥。
        “你没事到处跑什么?害人家到处找!”路遥遥推南宫亭。
        “我才到处找大小姐你咧!”南宫亭气不打一处来,“你又跑到哪儿去了?”
        “你的手怎么了?”路遥遥拉起他的手臂,“怎么流这么多血?”然后,便想帮他处理。
        “喂,你轻点,是不是女生啊!”南宫亭差点五官变形。
        “我来吧。”韦砚涵在后面笑,“现在的女生个个都笨手笨脚的。”
        丁婵和小美互相瞪。
        韦砚涵不愧是弹钢琴的。手脚确实灵活很多。
        “喂,你有没有跟家里打电话?”南宫亭问韦砚涵。
        “打了。”
        “真的?”
        “我跟我爸说,要你跟我买个手机吧!出事了报平安都快一些。”韦砚涵帮他打好绷带。
        三人都笑了,除了丁婵之外。
        “啊,对了,”路遥遥突然想起什么,“我妈妈说你妈妈受伤了。”
        南宫亭“腾”地站起来,脸上也突然变了色。
        “亭哥,没包扎好。”韦砚涵扯他坐下,“没什么事。”
        “我要先回去看看。”南宫亭说,“喂,你快点,打个结又不是绣花?”
        “亭哥,你先别急。你妈妈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擦破了点儿皮。”韦砚涵帮他放下袖子。
        “对啊,我妈妈在照顾田阿姨的。”路遥遥也劝他。
        “好了,回去吧。”南宫亭拉路遥遥往外走。
        “亭哥,公车和Taxi 都停了。你再等一等吧。”韦砚涵拦他。
        “坐我的车走吧。”丁婵发话。
        住宅小区下已经坐了许多人。但大都安定下来,甚至有人牵来电灯,搭上帐篷。
        南宫亭一眼看见田思仪。
        “你搞什么?什么叫没受伤?你到底是什么脑子?”南宫亭气势汹汹地冲过去,用手戳田思仪的头。
        “哎呀……”田思仪护住头,头上打着绷带,“知道人家伤这儿你还来戳。”
        “你就不知道跑吗?”南宫亭语气软下来,但依旧用吼的。
        “班上的学生还没有走完嘛!”田思仪委屈地说,但眼神马上移到南宫亭血染的衣服和绷带上,马上变了一副脸:“这是什么?你不是说一根毫毛都没伤吗?”
        “……”南宫亭把手往回缩。
        “好啊!骗起你妈来啦!哼!还说我笨,你看看你,……搞成这样,比我还严重!你是猪脑吗?就不知道跑吗?”
        丁婵看着这两个人,傻眼了。这样的母子……还真不寻常。
        路遥遥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还不是为了救这个笨蛋!”南宫亭指路遥遥。
        耶,耶,耶,这个人说谎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路遥遥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南宫亭转过来对路遥遥使了个近乎哀求的眼色。
        路遥遥借南宫亭挡住田思仪的视线,冲南宫亭很贼地笑。
        “哦……这样啊……”田思仪喜上心来,“也对,患难才见真情嘛!要不是为了心爱的女生,哪会有人这样拼命?”
        丁婵的脸“腾”地红了。
        “乖儿子,喂,你只伤了这么一点小地方吗?有没有更严重的?”
        “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南宫亭面露无奈。
        “亭儿?你怎么回来的?”路峰手里端着一碗不知什么东西。南宫诚在后面走,也愣住了。
        “爸爸!”路遥遥见到路峰,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妈妈呢?”父女俩开始嘀咕什么。
        “……丁婵送我们回来的。”南宫亭指着丁婵对南宫诚说,“这是我爸爸。”他向丁婵介绍。
        “伯父好,伯母好。”丁婵这才有机会向二人打招呼。
        “哦……你好。”南宫诚把碗放下来,田思仪也笑着对她点头。
        “我……我想先走了。”丁婵向两人告别。
        南宫亭叫路遥遥:“把别人送出去。”
        路遥遥这才松开路峰,拉了南宫亭到一旁,“我不要,你送。”
        “干嘛要我送?”南宫亭也不干。
        “她是我的情敌嘛……好,我去告诉你妈,你才没有……”
        “好好好……”南宫亭没办法阻止她。
        丁婵临走时还不忘向路峰打招呼,才被南宫亭扶出小区的人群。
        “你妈妈真是有趣的人。”丁婵笑着对南宫亭说。
        南宫亭撇嘴,没做声。
        “原来你和路遥遥住一起的,怪不得你们两人的关系怪怪的。”丁婵上了车,“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语罢,她马上关上车门,吩咐车开走了。
        南宫亭愣了愣,富人的思想吧!他耸耸肩。
        地震本来就只是纪城旁的纪南发生的,波及范围很小,余震更小了。不过几天,纪城的一切就步入正轨。
        岚欣的建筑本来就是很新,设计科学,没有受到损害。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只是这一场小小的地震,倒让南宫亭麻烦上身。
        开始上学的第一天,便开始噩梦。
        “这套衣服送给你。”丁婵给他一个袋子,“谢谢你上次救了我。而且,你的那件衣服也废掉了。”
        “……不用了。”南宫亭看“¥5,500”的标价。
        “但你要是不收下,我一定会过意不去的,就好像是欠你什么似的。”丁婵很坚持。当然要收下,她可是逛了一下午才挑了这件,脚都快起泡了。
        “但是……这也太贵了。”南宫亭耸肩。5,500耶!穿在身上很罪过的。
        “对呀,这么贵,南宫亭怎么穿得起?”小美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手里握着一个大大长长的包装很精美的礼物盒,粉红色的包装纸上还有一颗颗红红的心。“给你。这可是我跑遍了纪城才买到的,跟你那件‘血衣’一个款式哦!够诚心的吧!脚都逛起泡了。好疼的。”
        “不用了。”南宫亭看着被硬塞在自己怀里的粉红色盒子,包成这样,会收下才怪。
        “为什么?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就算接受我的谢意也不行吗?”小美撇起嘴,“又不是5千多块钱的那种。”
        “不用了就是不用了。”南宫亭觉得自己应该向韦砚涵多多学习。那个小子怎么能和这些烦人的女生打交道。把盒子推还给小美。
        丁婵知道南宫亭已经快坚持不住小美的攻击了,而自己是绝对不能和小美一样撒娇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袋子,冷冷地说:“你不收下,我又没有人送,留着它也没有用,大不了我丢了它。”说完,真的把袋子放在栏杆之外。
        “好了,好了。我收下了。”南宫亭点点头。他知道丁婵说得出做得到。
        丁婵甜甜地笑了。而小美却把脸一沉。
        南宫亭识趣的把粉红盒子也接过来。
        等他回到寝室,路遥遥也在。不知道韦砚涵跟她说了什么,她快笑岔了气。而南宫亭更在意的,是她怀里的蓝色盒子。
        “这是什么?”南宫亭皱眉。
        “我没说错吧?亭哥被人送衣服送怕了。”韦砚涵的话又逗得众人大笑。
        “唉,我妈妈还说,‘人家亭儿救你,你怎么也得表示一下。看看他的衣服,去送他一套吧!’看来真是不必了。”路遥遥把盒子放在南宫亭桌上,顺便看了看另外两份“谢礼”,大叫:“哇—五千五耶!南宫亭你可真有福气。”
        南宫亭瞪她。
        “唉,亭哥,来玩玩游戏啦!”韦砚涵指手中的一支长条状东西,“桃花风向标,指到谁谁就走桃花运。”
        “神经病。”南宫亭抽了一本书坐下来不理他们。
        韦砚涵不理他,自顾自转。“风向标”转了几圈停下来,停在韦砚涵这一边。
        “耶?开了光的,很灵嘛!”韦砚涵不放弃,“再来!”又指自己。
        “嘿嘿,我是天生桃花脸,我闪了,你们再来转。”韦砚涵闪人,让到一边。
        王鸣再来转,指南宫亭。“亭哥,真的指你耶!”
        南宫亭打开本子做作业。
        “哇—又是指你耶,亭哥。”众人大叫。
        南宫亭实在受不了了。双手拍桌子撑起来,“你们是不是皮松了?”
        众人马上闪出门外,韦砚涵边走边叫:“说了很灵的,亭哥。”
第十一章 南宫小弟的故事
        路遥遥和另外三人一起跑下楼。“你们说南宫亭现在在干什么呢?”
        “找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揍我们出气。”王鸣说。
        “不会啦,一定是在试衣服。”韦砚涵贼笑。
        “我说呢,他一定在自己转风向标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走运!”路遥遥大笑。
        另外三个人也笑了。反正依南宫亭的性格,他绝对不会真的赶下楼来给他们“紧皮”的。
        “说实话,韦砚涵,你一定要快和你女朋友和好了,桃花运比南宫亭还旺,要主动出击哦!”路遥遥为自己搞得韦砚涵和香儿不愉快的事情耿耿于怀。
        “小弟,你又要换女朋友了哦!”王鸣勒住韦砚涵的脖子。
        “真奇怪,我还没找到‘猎物’呢,难道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报?不过那也并非不可能啦!”韦砚涵摸下巴作沉思状。
        众人作吐状。
        卓雅神色有些惶然地走进来,看见他们,咬了咬下唇,思索了一下走过去。
        韦砚涵第一个看见她,“卓雅,找亭哥吗?在楼上。心情不好哦!”他冲她挤眼。
        众人又笑。
        卓雅摇摇头:“我找你。”
        三人马上起哄,“哦,桃花运来了哟!”“对呀!对呀!”
        卓雅的脸涨得通红,但还是抬起垂下的头,“我们出去说,好吗?”
        韦砚涵推开众人,跟着卓雅往外走。
        “喂——”路遥遥突然追上来,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支笔,当作匕首似地对着他,“不准欺负卓雅哦,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是吧?”韦砚涵耸耸肩。
        在学校里的“枕泉轩”的茶舍里,韦砚涵和卓雅挑了一处迎着阳光的落地窗旁坐下,点了两杯咖啡。
        韦砚涵边玩小勺子边撑着头看卓雅,请了人家来,自己却在那里做“受惊吓的小兔子”,玩哑巴游戏。过了几十分钟了,一句话也没有。只有自己先主动了。于是,他轻咳两声:“卓雅,你找我来干什么?”
        卓雅又咬了咬下唇,似乎在心里做什么决定,人神交战片刻,又坚定起来:“没什么。”
        “喂,”韦砚涵笑,“难不成是特地请我喝东西?你拿了奖学金了吗?可是,年终又没到……嗯……中了彩票?……也不像……哦,交了男朋友?”
        卓雅一听“男朋友”,全身颤栗起来,随即又哭出来。
        韦砚涵见状忙促狭地说:“喂,怎么了?猜中了?唉……看样子两个人还有点小矛盾哦!要找我取经对不对?”
        卓雅止住哭,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后说:“韦砚涵,你能当我的男朋友吗?”
        韦砚涵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卓雅忙解释,“不……不……我是说,冒充,冒充一下。”
        “……跟男朋友吵架而已,你也不用玩这一手吧?来,来……我叫你一招更绝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我被别人缠住了。”
        “耶?我说呢,怎么我们的系花会这么沉寂呢?唉,这种事情很平常呢!你会习惯的。说实话……”
        “你可不可以听我把话说完?”卓雅止住他,很生气的。
        韦砚涵马上拿双手食指在唇边打了把叉,表示闭嘴。
        “是……被一个黑社会的老大缠上了,怎么办?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但他还不放过我。”
        “你怎么会惹上黑社会的人的?”这回换韦砚涵打断她,脸上还难得正经。
        “我……我放学回家,看见他发了不知什么病,就送他去医院,谁知会发生那种事情?”
        “这样啊?”韦砚涵恢复了平日的嘻皮笑脸,“那我只有能者多劳,来当这个护花使者啰!”然后,他又安慰卓雅,“放心吧!你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我都答应了。天大的事,我会帮你搞定的。”
        卓雅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冲韦砚涵笑笑。虽然他总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他总是让人觉得可以信任。
        两人一起走出枕泉轩,沐浴在阳光下。
        韦砚涵弯下腰来看垂着头的卓雅,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哎,你别这个样子嘛!”韦砚涵拿手肘碰碰卓雅,“你现在可是本人的女朋友哦!本人的女朋友通常总是开开心心,神采飞扬的。”
        卓雅“挤”出一个笑。
        “你可真给我面子。”韦砚涵笑着说,“那有人笑成这个样子的?算了,我们去看球赛吧!”
        卓雅和韦砚涵来到塑胶的球场。正在进行“百事杯”足球赛:医学部.基础医学院vs.中文系。
        “哇,医学部真的好强呀!”韦砚涵很兴奋。
        “你也不看看,他们可是临床的。很拼命型呢!听说在图书馆只要有人用医学书占位子,方圆一平米内都没有人坐的。”
        “不会这么夸张吧?”韦砚涵坐在栏杆上。
        “喂——”两人身后一个低沉的男音。
        韦砚涵跳下来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色信管系服的健硕“男生”。一脸霸气的男性脸庞虽不算英俊却也独有魅力,他的身后,也站着七、八个穿着黑西服的“男生”,个个均是脸带杀气,简直是“古惑仔”的翻版。
        卓雅躲到韦砚涵的身后。
        “大叔,你贵姓?”韦砚涵冲他很可爱地笑。
        这位“黑社会老大”的脸抽了一下。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气。叫他“大叔”?他有那么老吗?这个奶油小生是谁?是卓雅所谓的“男朋友”吗?于是,他冷哼了一下:“常,常越钟。”
        “哦!”韦砚涵做明了状,拉了卓雅就要走。
        另外几个人一拥而上把他们拦住了。
        “干什么?喂,这里是学校耶!”韦砚涵冲几位“大哥”很无辜地笑。
        常越钟用眼神逼退了他的手下。自己一步踏上前来。“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拉的是谁?”
        “女朋友啊!学校的校规没说不能拉女朋友吧?”韦砚涵还把卓雅拉得更近了。
        常越钟脸上青筋暴起。但还是压制住动手揍他的冲动。在美女面前动粗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呢!于是,他依旧酷酷地冷哼了一声:“卓雅,昨天还没有男朋友,今天怎么又冒出了一个?”
        “谁说小雅今天不能交男朋友呢?”韦砚涵低头很温柔又很挑逗地问卓雅:“对不对?”
        卓雅的脸全红了。
        常越钟的拳头捏起来,“你叫她什么?小雅?那是你叫的吗?”
        韦砚涵打了个呵欠,“喂,大叔,你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穿着系服就像大学生了吧?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好笑哦!不信啊,看那边那个保安老兄,正目光如炬地瞧着你呢!”
        常越钟拿眼睛瞟了瞟腰系电棒的两个正在聊天的保安。又用凶人的眼神瞪了瞪正在得意地笑的韦砚涵。伸出食指威胁他道:“你给我小心一点。”然后带众人离去。
        卓雅长吐一口气,对韦砚涵说:“你真的好帅哦!”
        “好说,好说……”韦砚涵大笑着摆手,“哎呀,被美女夸得我都自我膨胀了!”
        “韦砚涵!”他们身后又有个声音响起。这是个充满怒气的娇柔女声。
        “香儿?”韦砚涵有点意外,“怎么了?你现在应该在上芭蕾课耶!”他还没去找这个刁钻小姐负荆请罪,她怎么会找上门来了?
        香儿一脸温柔的迎上来挽住韦砚涵,趁势把卓雅挤到一旁,将两人分开:“记得我的生日party!后天晚上在‘布衣轩’!我爸爸,我妈妈都会去!”
        “这不是见家长吗?”韦砚涵装做一副怕怕的样子。
        “不会啦!你不用那么紧张。别忘了你还在爱情‘考验期’,我可没把你转正。”香儿指他的胸口,很亲热的样子,“这可是我的成人礼,你不可以不来哦!”
        “女王有命,小的怎敢不从?”韦砚涵敬礼。
        “好了,我要去上课了。”香儿转过身来,对她身边的卓雅似乎很挑战地说:“Bye-bye。”
        等香儿转身离去时,她的脸马上便了色。什么嘛,有了我还和别人拉拉扯扯,打情骂俏。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热,见到我可以若无其事,你以为你是谁?
        韦砚涵很努力地想听懂物理老头子在讲什么,但很可惜,他似乎不在状态。唉……青春苦短,为什么要耗费在这么个老头子身上?还有,香儿的成人礼那,总不能跟追她时一样一首钢琴曲搞定吧?就算像自己这样天天早上吃包子,也省不下钱来买一份二十岁生日礼物呀!苦恼!突然,他身旁的路遥遥戳他。
        “涵哥,你想不想吃比如麦当劳啦,香辣蟹啦……”路遥遥很“恭敬”地问他。
        “什么事?”韦砚涵趴在桌子上看她,但眼中已闪现出邪恶的光芒。
        “这样子,嗯……你知道第一轮选修课就要结业了。”路遥遥措着词。
        “嗯。”
        “我选的是piano。”
        “嗯。”
        “考试是现场演奏。”
        “嗯——”韦砚涵撑起头,拿眼瞟了瞟正踩在板凳上奋笔疾书的严老头子,“这我真是爱莫能助了,我又不是女生,不能帮你冒名顶替呀!”
        “大哥,你可是出了名的钢琴王子,跟我的老师一个级别,她会不认识你吗?”
        “那你干嘛还要钱填我的嘴?”
        “可是人家不会识谱嘛!”
        韦砚涵今天第二次咬自己舌头:“你……不会……识……什么?”
        “我只不过不会识五线谱而已。简谱我还是会的嘛。”真是的,表情那么夸张干嘛。
        “那你上课都在干什么?”韦砚涵看她。但一支大手从他旁边伸过来猛按住他的头。
        “这个问题是我想问你的。”南宫亭边记笔记边说。
        A完一顿三鲜煲之后。
        “你们怎么考?”
        “一组五个人啦!抽签,然后一起弹。”
        “那我怎么帮你?”
        “你把五线谱翻译成简谱,告诉我就行了。你就站在我背后啦!”路遥遥早想好了。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着什么。连个五线谱,学了8个星期,都学不会。”韦砚涵摇头。
        “文诺呀!我脑子里就装着文诺!”路遥遥一脸憧憬。
        “真肉麻,离你远一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韦砚涵“闪”得很快。
        “我才要离你远一点咧!你的‘醋缸’女朋友来了。”路遥遥推他。
        香儿老远便看见两个有说有笑,又见路遥遥见到她就“闪人”,就更心生不满了。
        “怎么了?”韦砚涵迎上香儿,跟平常一样迷死人地笑。
        “我来提醒你,后天的生日party。”香儿忍下性子。毕竟,韦砚涵虽然温和绅士,但脾气也怪得很,不像别人男生一样温柔得没原则。这也是她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韦砚涵的原因。
        “放心,放心!忘不了!”韦砚涵摆摆手,其实心里想:“天哪!生日礼物还真是没着落呢!”
        “什么?你后天考钢琴?”韦砚涵瞪大眼看路遥遥,两个人在琴房。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我后天晚上有事情,所以……”
        “涵哥,求求你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路遥遥摇他。
        “昏了,昏了……”韦砚涵任她摇着,“好吧!我就舍命救美女吧!”
        “谢谢—晚上再请你吃饭啊!”
        到了第三天,韦砚涵决定晚一点再去赴香儿的“鸿门宴”!
        钢琴的选修课考试是在学校西区的大琴房。琴房正中并排放着五架钢琴,每五个同学一组,派一名同学来抽签,抽中几号,便去拿五份几号的乐谱,然后同时弹。
        快要开考了,上百个女孩子几个一群的在叽叽喳喳,她们站在大琴房入门的那一块。因为钢琴课多是女生报名,所以举目望去,好像是“淑女娘子军”——来学钢琴的女孩子嘛,多是温文尔雅,颇有淑女气质的。偶尔几个男生陷入在这一群女生中,显得微不足道。但当韦砚涵走进来时,吵嚷的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韦砚涵,韦砚涵耶!钢琴王子,怎么会到这儿来?特别是女生们,都很好奇也有一点仰慕地瞅着他。
        钢琴田老师也瞅见了韦砚涵,她愣了一下,竟主动过来招呼他,“小涵,你来这儿干什么?不会是来视察我工作的吧?”
        “找人……”韦砚涵双手插在裤袋里,马上换了一副向长辈才有的耍可爱的小样子。“田老师好!我怎么敢视察您工作啦?我正要来请您指导呢!”
        “你呀,……级别和我一样,悟性还要比我高,还是后生可畏呀!”田老师不无溺爱地看着他。
        韦砚涵在人群中找到了路遥遥。她正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背什么。
        “喂,你第几组啊?”韦砚涵靠在墙上问她。
        “第五组,第五组啊!怎么办?我的乐谱还没有背完呢!”
        “安啦,有我啦!我已经跟你从上到下都打通关系。看你们那个田老师,是我老爸的小弟子呢!”
        第五组马上便到了。路遥遥坐四号钢琴。韦砚涵站在她后面。
        老师一下令,众人便开奏了。
        “do.mi……”韦砚涵打她的手,“笨,do是哪个键呀?”
        “三个黑键旁边那个呀!”
        “两个啦!哎呀,你是什么脑袋呀!”韦砚涵绝倒。
        五架琴里马上出现了不协调的音符。……
        “算了,算了,……换我来。你弹和弦就行了。”韦砚涵把右手从兜里掏出来,开始做替身一号。
        后面的女生瞪大眼睛,这样也行!
        “老师!”一个戴眼镜的小眼睛女生提出。
        韦砚涵拿食指放在唇间,用让人无法拒绝的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右手中动作还是挥洒自如。
        田老师又何尝没看到,没办法,师傅的宝贝儿子。
        一曲终了。
        韦砚涵忙拿两手合十,对他身后女生做拜状,惹得那些女孩子一起都笑了。
        在琴房的一个角落里,竟然又传来一个人的鼓掌声。众人循声望去,是穿着一身素白的文诺。
        路遥遥马上向他奔去。
        这个小小的琴房今天可真是风云际会呀!真是岚欣顶尖帅哥“二缺一”呀!不过,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南宫亭是不会来的啦。
        “那个女生是谁呀?怎么会同时和文诺还有韦砚涵都好像很熟的样子?”
        “不知道耶!”
        “不知道她的名字,好像叫什么‘遥’的,但听说是文诺的女朋友哦!”
        “哇——真好命!”
        田老师挂不住面子的轻咳两声,压住叽里咕噜的声音:“好,下一组,第六组,到老师这里来抽曲目。”
        “你怎么会来的?”路遥遥仰头问文诺。
        “我来看你弹钢琴啊!”文诺弯下腰去吻了吻路遥遥的头发,并把她搂在怀里,看跟上来的韦砚涵,“要是我也会钢琴就好了。”
        “哇——那我不就没得混了。”韦砚涵笑。
        路遥遥显然还不习惯这样当着众人这么亲近,挣脱文诺的怀抱。
        “以后记得选了什么选修课,一定要先告诉我哦!”文诺捏路遥遥的鼻子,“我去帮你拿包包。”
        “文诺今天说话好奇怪哦!”路遥遥摸摸头,“有一种和平时不同的味道。”
        “酸不溜丢的味道啰!”韦砚涵耸肩。
        “呃?”
        “小姐,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叫做‘醋’,有一种人的心理行为叫做‘吃醋’,你是不是地球人啊?整个一个没开窍啊?”韦砚涵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
        “你不是还有事吗?”路遥遥摸着头转移话题。
        “耶?忘了。先走了。”韦砚涵话音未落人已到了大门口了。
        “韦砚涵!”一个女声尖锐地叫道。
        “嗯?”韦砚涵转过身来,马上被淋了一杯什么东西。
        香儿一手端着空酒杯,一脸怒气地看着他,看样子气得不轻。
        “干什么啊?”韦砚涵还是撒娇似地看着她,“喂,香槟很贵的耶!”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还放别人鸽子来跟你单独庆祝,你就在帮那个路遥遥搞这种事?”香儿加大分贝,“到底谁才是你的女朋友?”
        “你有没有纸巾?”韦砚涵自说自话。
        “你别来这一套!”香儿甩开他,“我们分手了。”说完,她一甩酒杯,转身离去了。
        “喂,喂——”韦砚涵在她身后叫她。但香儿头也没回。
        韦砚涵颓然地叹了口气,看着香儿的背影。
        “纸巾。”有人在他后面叫。
        韦砚涵转过身,是卓雅。
        “你干嘛不去追她?”卓雅问。
        “这是我的原则呀!我绝对不去追跑掉的女孩子的。”韦砚涵耸肩,又回头看卓雅,“你干什么呀!好像你失恋一样!我抵抗力很强的哟!哎,你别这样感染我嘛!”
        卓雅也被他逗笑了。
        “喂,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闲逛什么呀?”韦砚涵突然正经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的。”
        “呃?”卓雅一愣。
        “快点快点回去了。”韦砚涵推她,“你记住以后不管白天晚上出寝室门都得要人陪。千万不可以单独行动。有要紧事就打电话给我。回家就叫你老爸派专车来接你。”
        “你好像我爸一样。”卓雅笑了。
        韦砚涵作了个很受伤的样子:“我有那么老吗?”然后忽然换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你干爹我可是要随时打电话抽查的哦!9点之前不回寝室……嘿嘿!”
        “臭美啦!”卓雅推他。
        韦矾涵一进门,就闷声不响地走到自己桌旁坐下发呆。
        其他三人看着他,都很有经验地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哎,外面好像在下雨哦,有没有人晒了东西在外面?”王鸣明知故问。
        “没下雨。”韦砚涵没好气地瞪他。
        “谁这么大方用香槟酒淋你?”南宫亭闻他身上的味道。
        韦砚涵立时大发苦水:“你们说我有什么不好呢?又温柔又体贴,而且还这么亲切,长得就不用说了,还会弹一手好钢琴。她们喜欢吃什么我比她们都清楚,天天负责接送她们上学放学。……怎么都无征无兆地把我给甩了呢?”
        众人合伙嘘他,然后各做各事。
        韦砚涵长叹一口气,“洗澡了!”
        等他前脚踏入洗澡间,众人马上塞上耳机,不是听单放机,就是听收音机。不一会儿,洗澡间传来响彻整层楼的‘杀人’歌声。
        有人推开了223的门,信管的学联部长拿着一张表走进来。
        “哎,南宫亭,上学期的财务报告,签个字。”
        岚欣的学生会和学联自由度很高,学校每学期拨给活动资金后便任其发展,若有节余,则内部分红;若有“赤字”,则由主席和财政部长联名书面向学校高层申请,预支下一年的活动经费。连续两学期“亏损”,则主席和财政部长会被弹劾。因为这样,学联和学生会的财务是公开监管型。各小班班长若没有置疑,则签字表示通过。
        部长听到韦砚涵正忘情地“唱”《爱之初体验》。耸耸肩:“小弟又失恋了?”
        南宫亭耸耸肩。
        部长又笑道:“还‘初体验’呢!全校的系花都快被他‘体验’光了。”然后又想到一件事,“对了,艺术节快到了,文艺部要我通知你们各班该排节目了,你们班又是韦砚涵弹钢琴吗?”
        “保险嘛!再怎么乐器组就他‘笑傲江湖’嘛!”南宫亭签好字把表给他,“哎,领导,你们这一届内阁用钱太夸张了吧?!”
        “哎,你们都不知道用钱的甘苦。”部长做苦恼状。
        “知道,知道,……” 南宫亭点头敷衍。
        部长推了他一下才笑着走了。
        第二天,韦砚涵的失恋综合症发作。
        首先是早上,破天荒和寝室其他人一起吃早餐,并请众人各一碗牛肉粉。然后是中午,宣布“大放血”,请众人去超市“大烧钱”。让另外三个希望他赶快找到“新欢”,最好闪电式分手。
        晚上,韦砚涵少有地一个人在食堂吃饭。突然有个人在他后面狠很地拍了他一下。他想也没想就知道是谁:“路遥遥。”
        “你怎么知道是我?”路遥遥坐到他对面,“帅哥,请我吃饭哩!”
        “干什么?”
        “你今天反正已经开了戒了,顺便请我吃一顿嘛!庆祝一下香儿甩掉你呀!”路遥遥摊出手来。
        韦砚涵白了她一眼,把饭卡“拍”到她手里。
        路遥遥毫不客气点了扬州铁板烧,“烫”得她又去买了一杯可乐。然后才很有“良心”地问:“你到底惹到美女什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 韦砚涵拿叉子叉她。
        “呃?”路遥遥的智力还无法把自己和韦砚涵的失恋事件联系起来。
        “没什么。”韦砚涵表示无奈,又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一个人‘落单’?你的文诺哪?”
        “唉……”路遥遥长叹一口气,“他又要准备什么竞赛,就‘特赦’我不去自习了。”
        韦砚涵点点头,依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你看起来心事比我还多。”
        “喂——”路遥遥想起什么,“你不会是在打卓雅的注意吧?!”
        韦砚涵立即呛到,咳了半天才恢复说话能力,“喂,别乱说话。‘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没听到过?”
        “你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哦!卓雅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你如果伤害她,你这一辈子也会良心不安的。”
        “原来你这么看重我的‘良心’呀?”
      韦砚涵话音未落,便被路遥遥伸过来的‘钳子’钳个正着,“哎呀……开玩笑,开玩笑放心吧,我不会去惹卓雅的,你是她的死党,我也是她的好朋友呀!”
        路遥遥这才放下心来,但却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喂,你到底怎么了?多长了个心出来?” 韦砚涵提醒她。
        “没什么。”路遥遥摇摇头,看样子,韦砚涵确实没有对卓雅怎么样,也没动她什么歪脑筋。但是,卓雅又好像突然对韦砚涵有了那么一点小意思,总是在她面前韦砚涵长韦砚涵短的,这可不是好现象。他们根本是两个极端嘛。韦砚涵,对于女生简直是危险的信号。
        路遥遥“敲”完韦砚涵一顿好的,才提着大袋小袋的零食回寝室,卓雅正一个人在打电话。
        “什么……你说什么?”卓雅似乎很着急,“不关他的事,你别难为他……好,我答应你。”挂上电话,卓雅便飞也似的换衣服出门了。
        “你去哪里?”路遥遥问,她刚刚有听到对方说“男朋友”三个字。
        “找韦砚涵,”话音未落,卓雅已不知道去哪里了。
        韦砚涵!竟敢说一套做一套。路遥遥气不打一处来,马上抱起电话。
        韦砚涵刚回到寝室,正可怜地看着自己的钱包。
        电话铃响。王鸣去接:“喂,你好!”立时,他把话筒拿开,离自己的耳朵远一点,过了一会儿又拿回来:“喂,找谁?……小弟!”
        韦砚涵走过来接电话。
        南宫亭正在看书,肖克君在玩游戏,王鸣一副疑惑的样子:“路遥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真奇怪,找小弟不找亭哥。”
        南宫亭马上放下书,看韦砚涵。
        “没有啊……她是这么说的吗?”
      韦砚涵立时语调也变得紧张起来,“她去哪儿了?你不知道?怎么搞的嘛,你干嘛不跟她说我们刚刚分手?……你过来一下,过来再说!”
        另外三人也紧张起来。韦砚涵的语调说明事情非比寻常,他可是那种天塌下来都可以嘻皮笑脸的人,更何况他那样吼路遥遥,可真少见。
        “亭哥,出事了!” 韦砚涵面色凝重,“卓雅,可能被黑社会抓去了。”
        “黑社会?!她怎么会惹到黑社会?”南宫亭加大分贝。
        “说不了那么多了,你赶快叫咱们全班男生出去找。” 韦砚涵也有点手足无措,但还算冷静。
        “报警吧。”王鸣提议。
        “先等等。”南宫亭推门出去组织人。
        岚欣在学校治安方面管理相当严格。上一次常越钟他们能闯进来,着实让韦砚涵吃了一惊,但却认为他们是侥幸。从学校要求学生穿系服就可以看出它对外来人员闯入相当在意。而且,任何学生只要出现在校内与外界黑社会性质团体有任何关联的现象,二话不说,开除。所以,南宫亭并不支持现在报警,把事情闹大。
        二十几个男生都被南宫亭分区派出去,路遥遥虽不太知情,也嚷着要去找。
        “你别去了,你要是不留在家,怎么知道她已经回去了呢?”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文诺赶来了,“我也去找吧!”他看着剩下的南宫亭和韦矾涵,“遥遥你接到卓雅的消息就打电话给我。”
        路遥遥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她在来之前打过手机给文诺的。
        最后三个人往东区进发。
        大家讲好的,10点在男生宿舍门口集合,若还没到,则不得不报警了。
        “东区那么大,我看我们还是分头找吧?”文诺喘着气。
        “好吧,”南宫亭抛开“个人恩怨”,“韦矾涵,你去东操场,我到东大门。”
        “我去网球场。”文诺指另一边。
        三人分开去。
        卓雅被常越钟和他的七八个手下围在操场旁的一个小窄巷里,两边都是废弃了的,写上“拆”字的实验楼。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呢?你看,……我已经为了你申请了成人高考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在街上混,我可以‘从良’呀?”常越钟把一张准考证展在卓雅面前。
        卓雅无力地靠在墙角,双手举在眼前护住自己,被吓得发着抖,哭着说:“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你给我时间,我证明给你看,小雅,我是真心爱你的。”常越钟急得揉皱了那张纸,又不敢碰已经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的卓雅。
        “我不喜欢你呀,你放过我吧!我有男朋友啦!”
        “那个根本不是你男朋友,你骗我!”常越钟一激动,抓住卓雅的双肩,青筋暴露地吼。
        “啊——”卓雅拼命挣扎,“救命呀——”
        “喂,你们是不是男人啊?”韦砚涵的身影出现在巷子的出口。现在天已全黑,外面的路灯也已经亮了。双手扶膝直喘气的韦砚涵在路灯的映衬下还颇有点“男人味道”。
        “你小子别多管闲事。”一个高个子手下没认出他,“滚!”
        韦砚涵猛地站起来,“把你的爪子从卓雅身上拿开!”他边走边说,样子很像要找人单挑。
        卓雅趁常越钟没反应过来,挣脱他,扑到韦砚涵肩头大哭起来。
        韦砚涵怒瞪着常越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卑鄙!”
        常越钟握紧双拳,“不想死就闪开。”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这么五大三粗几头猪跑来找一个小姑娘麻烦,不怕人笑吗?”韦砚涵也不服他,“变态!下流!易服癖!早提醒你了,大叔你穿了校服也还是大叔。你们这次就不能换点有创意的方式进来吗?其实我们学校北边一个狗洞挺适合几位的。算了,以你们的智力,知道不受欢迎还要往学校里钻,又怎么能指望你们想到‘人走人门,狗钻狗洞’的道理呢?”
        “我看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常越钟开始活动筋骨,指头撇得“叭叭”响。他的手下也朝韦砚涵走来。
        “哎,大叔你果然开窍了。失恋嘛,要找人算账也是找情敌,哪有找小雅的道理,这才是男人的行为。”
        “不要。”卓雅回复理智后,伸开双手挡在韦砚涵前面,“你不要伤害他,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放心,我有办法。”韦砚涵在她耳边耳语,“说了要帮你,当然要做到底。来,放轻松点,把手放下来……乖……好……”
        常越钟看得怒火中烧,“放开她!”他盯着韦砚涵扶住卓雅双肩的手。
        “你乖乖的在旁边看着。”韦砚涵大声对卓雅说,然后又压低声音,“逮着机会就跑,亭哥和文诺在东门和网球场。”
        卓雅回过头吃惊地看着他。
        “放心,我会拖时间的。”韦砚涵冲她挤挤眼,把她扶到巷口。一行人也出了灰暗的巷子。到了一条幽静的小道。因为房子待拆,道旁又密树成荫。施工在即,道旁还牵了铁丝网,所以,根本没人会来。
        常越钟和韦砚涵在路灯下站定,韦砚涵冲卓雅使了个眼色,卓雅马上往外跑去,结果被高个子手下拦住,推倒在地。
        “喂——”韦砚涵想上前,被前面的常越钟一推,后退了几步,“你们怎么能这样?”
        常越钟走到卓雅那边,卓雅坐在地下恐惧的往后退。常越钟没有碰她,而是径直走向高个子,猛地推了他一把,高个子应声倒地,可见常越钟力气之大,“你干什么?我叫你推她了吗?”边说还边踢高个子。
        高个子边躲边唯唯诺诺:“对不起,对不起,钟哥……”
        卓雅吓得抱住头大叫,韦砚涵则被另外一堆人拦着不让他靠近卓雅。
        有一个人叫着,“臭小子!”便举起一根木棒……
        “不要呀!”卓雅顾不得害怕,站起来想去帮韦砚涵,被另一个看着她的手下拦住了。
        常越钟及时停止踢高个子,飞步抽下那手下的木棒,“他是我的。”口气中杀气腾腾。
        众人散开。
        卓雅一边挣脱,一边大叫:“不要,我求求你,你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要是伤害他,我就跟你没完!”
        常越钟眼神一凛。卓雅,她……真的爱这个小白脸吗?
        韦砚涵却冲他很讽刺地笑:“你自己来干什么?拿木棒打死我吗?还在外面混呢!一点规矩都不懂。”
        常越钟又一愣。
        韦砚涵双手抱胸,“单挑可不兴江湖老大你拿根木棒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哦!大叔,你手下都在这里,你怎么做榜样的?这要传出去,你还怎么混啊?”
        常越钟负气丢下木棍,准备用拳头,他刚刚想上……
        “等——等——”韦砚涵打暂停手势,“先说好,虽然你下流无耻,但看得出你死要面子,你再怎么也比我强,我们得先立下规矩。”
        “木棒给你用。”常越钟可不在乎。
        “NO,NO,NO。你给我根铁棒我也搞不定你。这样,如果你在五分钟内还打不倒我,或者你自动放弃,以后不准再来烦小雅。”
        常越钟不屑地翘了翘嘴唇。
        “不说话等于默认。”韦砚涵宣布。
        常越钟又摆好POSE。刚准备扑上来……
        “等——等。”
        “你又怎么了?”
        “等一等,等一等,给你看样东西。”韦砚涵开始脱衣服。
        常越钟觉得好笑。脱吧,你脱光了也打不过我。
        韦砚涵真的脱下了所有上衣,转过身去,“看看,看到没有,我左肩后面……”是一条盘曲的龙纹身。
        “苍龙帮!” 常越钟失声叫出。不会假,因为纹身太复杂,很难伪造。
        “对呀,苍龙帮。大叔你不会不知道苍龙帮吧?纪城第一大帮哦!听说,你打他一个,他灭你一群耶!”
        “哼!背上随便有条龙就说你是苍龙帮。要是我手臂上也砍上一条伤疤,是不是就是韦砚龙了?”
        “你刚刚说了……韦砚龙,我叫韦砚涵耶!你说我跟他什么关系?大叔看你虽没什么本事,但也年纪不小了,你总该见过韦砚龙吧?你不觉得我面善吗?”
        “你少来了,你们是兄弟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念。”常越钟迫不及待地又准备攻上去。
        “等一等啦!等我穿上衣服,会着凉的。”韦砚涵竟撒起娇来。然后,他开始一件一件,慢腾腾地穿衣服。
        被他折腾得头大的常越钟却开始脱掉外套,他实在受不了这张嘴。他想揍得他说不出话来了。“你真把我惹火了。”
        韦砚涵套上外套,常越钟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往铁丝网甩去。
        “住手,停手,别打了——”卓雅猛往前冲,众手下拦住她,又不能对她太粗暴,着实头大。
        韦砚涵撞到铁丝网上,双手都划到铁丝的尖端了,不过他只是小心的把手松下来,“别伤到我的手。”
        “手,你的手受伤了……”卓雅一震,韦砚涵的手……那双弹琴的手,修长而干净的手……不行,不能受伤啊!
        又一拳是脸,韦砚涵的嘴角渗出血来,“喂,也不可以打脸!”
        第三脚是肚子。韦砚涵倒在地上,手碰到那根丢在地上的棒子。
        “喂,那棒子来打我啊!”常越钟冷哼。刚刚的动作利落爽快,自以为帅呆了。
        “我讲话守信用的。你只有三分钟了哦!记住不可以再来骚扰小雅。”韦砚涵自己站起来。
        韦砚涵越这样,常越钟越火大,又一次举起拳头……这时,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腕骨,他竟丝毫不能动……
        “你再动他一根毫毛,我就叫你的一双手废得很难看。”说话者语速平缓,但怒气冲天杀气毕露,有一种言出必行的气势。
        韦砚涵立时坐到地上,喘了几口气又平躺下来,:“亭哥,你怎么这么慢啊?差点就害死我了。”
        “谁叫你喜欢当英雄,有状况不叫我,自己跑来,你以为你可以英雄救美吗?看看你这个样子,回去再找你算账。”
        “你是谁?”常越钟不敢小看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学生样的人。
        “在我的地方打我的小弟,你可真有本事啊!”南宫亭不理他。
        “你懂不懂规矩?这个时候你不能插手。”
        “在这儿就得守这儿的规矩,打他就是打我,打我一拳我就还你十拳。”南宫亭趁其不备,一拳打出。
        常越钟的鼻子立时成“喷射式”的。
        众手下马上一拥而上,但又有一个人挡住他们。这个人比刚才那个看起来瘦弱多了。简直不堪一击,于是众人想硬闯,结果一一被他一人搞定。这个人,可是各种搏击的高手。
        南宫亭和常越钟也在恶战之中,但因为南宫亭“先下手为强”,所以,他还未“挂彩”。
        文诺三下两下解决掉众手下,马上冲上来止住南宫亭的拳头:“够了!校警马上来了。”
        常越钟一听校警来了,而自己也已招架不住,马上趁空儿招呼手下逃走了。临走还被南宫亭踢了一脚。
        “校警呢?”韦砚涵一边安慰趴在他怀里哭个不住的卓雅一边问。
        “不知道,这边人少,校警安排不多。”文诺耸肩,并开始收拾战场,把木棒,拆下的树枝之类“毁尸灭迹”。
        “那你刚才止住我?我还差几拳就把那坏蛋打倒了!”南宫亭“霍”地站起来。
        “打倒之后呢?等着别人来收拾残局吗?南宫亭,你应该知道在校内打架,特别是和他们发生冲突,有多严重。”文诺冷静分析。
        南宫亭“收声”。
        “大家最好也收拾一下,特别是韦砚涵。”文诺“干完活”,“岚欣在这方面管得严,纪城上上下下都知道。如果他们想找你们麻烦,今天的事实在很难解决。”
        四人集体沉默。
        文诺打电话给路遥遥之后,又回到这儿,“卓雅我先送回去,韦砚涵你……回去处理一下吧。”
        韦砚涵这才劝好卓雅,“没事了,文诺送你回去了。”
        “你的手……”卓雅看着那双“血肉模糊”的手。
        “放心,没事。”韦砚涵忍痛冲她笑笑。
        卓雅这才放心地走了。
        “走了。”南宫亭见文诺走远,踢韦砚涵。
        韦砚涵的英雄气概随卓雅的离开而消失殆尽,举起双手,“我要打破伤风的针。”
        “拜托,很晚了,明天吧!”
        “明天就晚了。喂——”韦砚涵被南宫亭架起。
        韦砚涵回去后,受到“元首”级待遇。
        肖克君在给他上药,而王鸣则在煮鸡蛋,南宫亭洗了澡换了衣服后,也没骂他。
        “哎,你快点儿,小心管理员上来了。”肖克君对王鸣说,手上一不留神,勒得韦砚涵哇哇叫。
        “嚎什么?刚刚你不是勇敢得很嘛?站在那儿让别人打。多英雄啊!你就白痴到不会还手吗?”南宫亭说是这么说,手上已接下肖克君的活儿。
        “我要打破伤风的针。”韦砚涵旧事重提,可惜没人理他。
        “好了好了。”王鸣叫放风的肖克君,“我煮了五、六个,就当宵夜了。”
        “火灭掉,炉子藏好。”肖克君进门来。宿舍不准用电炉的。
        鸡蛋用来滚韦砚涵嘴角的瘀青。
        “那我们明天去打破伤风的针。”边滚边吃,韦砚涵还口齿不清地说。
        “闭嘴!”三人一边踢他,一边吃。
        到了晚上。
        “同志们,我发现我有一点发烧耶!是不是得了破伤风了?怎么办?”韦砚涵熄灯很久了突然来一句,换来飞来的三个大枕头。
        第二天,韦砚涵如愿以偿地去打了“破伤风的针”。
        到了下午,训导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招呼老师几句后,冲教室里喊:“南宫亭、韦砚涵,出来一下。”
        两人对望一下,出去了。
        训导主任的办公室有两个。一个在南边的行政大楼,一个在这边最大的教学楼——东十五楼的最高层。
        “坐。”训导主任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两把椅子。
        两人坐。
        “韦砚涵,你的脸上怎么了?”训导主任开门见山。
        “呃……”韦砚涵思考。
        “我看他不顺眼,就揍他一顿喽!”南宫亭帮腔。
        “嗯,嗯……”训导主任负手踱过他的办公桌,站到两人面前,突然凑近两人大叫:“我长得很像白痴吗?”
        南宫亭和韦砚涵被他吼得直往后缩,害怕被飞溅的唾沫伤到。
        “你,你,你们两个。好得跟同性恋似地,你怎么可能把他打成这样?”训导主任还能提高分贝,真令人佩服。
        “人的行为是很难理解的哦!”韦砚涵提示他,因为嘴张得太大而使嘴角又疼起来,马上用手去捂。
        “好了,我不跟你们多说。”训导主任甩出一个文件夹,“人家都告上门来了,你们两个,啊?在学校里,啊?跟社会上的人打架,真是不得了了,是不是嫌自己的名气不够大?”
        南宫亭连文件都懒得翻,只有韦砚涵还装模作样地拿起文件夹翻了几翻。
        “这件事我们不会徇私,不管是谁,发生这种事情也决不能姑息,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两周后开听证会。”
        两人均抬头开他。还未投票就开听证会,还不算徇私?
        “这不是我决定的。南宫亭,教过你的老师都做你的担保。韦砚涵,整个数学教研室的老师也都跟你作担保。按照校规第三十九条,‘只要担保的教师达到……’”开始背书。
        两人出来。
        “哎,蛮走运的,去庆祝一下吧!”韦砚涵伸出一支“木乃伊”的手。
        “早知道多踢那个王八蛋几脚。”南宫亭咬着牙说。
        刚走下一层,见到站在下面的卓雅。卓雅一脸忧郁地对两人说:“都是我不好。”
        “没事没事,大吉大利。”韦砚涵摆摆手,“听证会咧!”
        “我要去找训导主任。”卓雅往上走,被两人拦住。
        “你现在上去,只是多一个人下水而已,对我们没任何好处。”南宫亭说,“现在已经是上上签了。”
        “对呀!以我和亭哥的人气,怎么都不会有事的。”韦砚涵也拉她,这才让她放弃了。
        “说实话,为什么文诺那小子毫发无伤的?”韦砚涵不平。
        “他们只认识你,哪有人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的?顺带也肯定调查了我啰!不过也好,少生事儿。”南宫亭耸肩,“对了,你们别告诉路遥遥那个大嘴巴。我不想让我爸知道。”
第十二章 韦砚涵的故事
        南宫亭的事第二天天便不知被谁泄露了。别人不说,有两个人一定会“帮忙”啰!
        “听说你跟别人打架。”丁婵在大门口堵住南宫亭,“真的吗?要开听证会,真的吗?”
        “嗯。”
        丁婵咬紧了牙:“那……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别到处跟别人说。通知还没下,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是行政部的。你不知道吗?”丁婵的样子,仿佛南宫亭“应该”早就知道。
        “嗯。”南宫亭话不多。到岔路口了,他加快步子甩掉丁婵。结果……
        “南宫亭!”小美准时出现在他身旁,“听说你要开听证会,哎,你去哪儿?”
        南宫亭转过身来,“去杀了韦砚涵。”
        “哎呀,不要了,他叫我别声张了。”小美笑着拉他。
        “你似乎很高兴呢!”
        “听证会嘛!对你来说简直是特赦!来来,……我们去想办法……走啦!你也要准备听证会啦!……走啊——”小美死拖活拽地把他拉到图书馆。
        现在两个人在图书馆的顶层,搭起梯子翻阅学校历史区。
        “听证会,听证会……”小美在一排书里面抽出一本,“找到了!听证会是学校的一种特色……翻,翻……在这儿,建校第四十年,吴挺校内打架事件……开除……建校第六十年,王建中……胜诉,好!参考一下……可惜后来有记过耶!喂!南宫亭!”
        南宫亭坐在梯子上看书,听她叫,抬起头来。
        “人家在帮你找资料耶!你干嘛一个人坐在那儿不管不问的,帮忙啦!”
        不甩,低头继续看。
        小美正准备发话,突然发现南宫亭看书的样子很帅。阳光洒下来,南宫亭沐浴在金色的温暖中,他的头发上泛起淡色的光晕,很柔顺。垂下眼睑之后的长睫毛和专注的神情让他如古希腊的雕像般唯美。
        南宫亭放下书看她,“干什么?”
        “你看书的样子好帅哦!”小美还在自我陶醉中。
        南宫亭插上书,拿回代书板,“我先走了,你慢慢找。”
        小美跳下来,“喂,你是不是在脸红呀?我看一看嘛!……别躲嘛!”
        ……
        南宫亭踏进寝室门,看见堵在楼下的路遥遥,立时想昏倒。
        “听说你……”
        “知道了,知道了。”南宫亭头大,“要开听证会。”
        “我不知道啊!”路遥遥摇头,“我一回家保证就不知道了。”她跟着南宫亭上楼,“拉钩。”
        南宫亭和她拉钩。
        “你别这个样子嘛!听证会耶!你一定不会输的。”
        “嗯。”
        “‘嗯’,像没吃饭一样。你想啊,小美一定会帮你拉到很多票的。我又不能帮你什么,但我会多投你几票的。像上次的风采奖啊!我一个人就投了文诺五票耶!”路遥遥马上捂住口,干笑两声,“开玩笑,开玩笑……”
        南宫亭耸耸肩:“记得在家别乱说话……喂,你贼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闲着没事想象一下,某人的妈妈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很激动。”
        南宫亭止住步子,回头看她:“其实杀人灭口也是一件很刺激的事,”说话间还有模有样地撇手骨,“再加弃尸沉塘……”
        “哇——你好黑心呀!我不过想象一下嘛!你就原形毕露了!”路遥遥作惊吓状,“我闪了!我闪了!”
        “喂,手上东西给我。”南宫亭叫住她。路遥遥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田思仪给儿子的换洗衣服。
        韦砚涵背着书包下楼,见到正拿着一封信上楼的卓雅。卓雅见了他,马上把手放到背后。
        “你干什么?”
        “没什么。”卓雅靠在扶梯上,压住信。
        “你不会是又想去自首吧?”
        “没有。”卓雅低下头,声音像蚊子一样。
        “哎呀,拜托,说了你这样只不过是送羊入虎口的。”韦砚涵无奈地叹气,一副被你打败了的样子。
        “可是,……我不能让你们为了我而受委屈。听证会就算可以过关,你们还是会被记过。要受罚,再怎么也得加上我。”卓雅一脸坚定,“说不定,训导主任知道事情真相后会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呢?”
        “放心啦!我有办法让他拿我们没辙的。”韦砚涵和盘托出。
        “真的?”
        “当然。这个计策的前提是——”韦砚涵拉长声音,旋即又换了一副样子,“小姐你别在这儿添乱,走啦,走啦!”他推卓雅,卓雅也很顺从地和他下楼。
        “我还有事,先走了。”卓雅说完转身便走。
        “等等,”韦砚涵伸出手,“信拿来。”
        “不给。”卓雅背过手。
        “拿来啦——”韦砚涵哀求。
        卓雅把信给他,又转身便走。
        “回来,回来……”韦砚涵拉住她,“我长得很像白痴吗?难道你不会再copy一份?”
        “我也不是白痴,那天晚上你说你有办法,但还不是被别人揍得跟猪头一样!这回你又骗我怎么办?”
        “怕了你了,好吧!免了你的后顾之忧。”韦砚涵拉着她走。
        “去哪儿?”
        “打电话。然后出校门给你看个东西。”
        韦砚涵在电话亭不知跟谁咕哝几句后,真的带卓雅出去了。两人拦了一辆taxi,往纪城北边开去,直到北门口,才下了车。韦砚涵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刚刚好。”又拉着卓雅来到一条小巷子的巷口。
        “喂,好了没?”韦砚涵冲里面叫,又回头对卓雅说,“呆在这儿别动,我进去看看。别动哦!”然后真的走了进去。
        巷子里面一片灰暗,韦砚涵过了半天才从黑暗中适应过来。眼前一群雄壮的打手成簇站着,七八个大汉被他们押着站在那儿,人人看上去都像是刚刚被“教训”过。尤其离他最近的那个,瞪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看着他,刚想挣扎着站起来,找他干一架,又被人死命按下去。周围一片狼藉。在这堆人中,一个人双手抱胸,闲闲地站着,一看便知有一种“老大”的气势。他懒洋洋的语调更证实了这一点:“怎么样?你第一次求我办事,没想到这么简单。真是杀鸡用牛刀。”
        “大哥,你怎么搞成这样?”韦砚涵一头歪在韦砚龙肩上,“我还带了小女生来看耶!你想吓死她吗?”
        “她看上去蛮好的。没被吓死啊!”韦砚龙耸肩。
        韦砚涵转过身去,卓雅站在他身后,是还算镇定啦——除了有点抖之外,“你怎么跟进来了?不是说要你在外面等的吗?”
        “我……我怕。”卓雅拉住韦砚涵的袖子,“我怕你出事。”
        “小雅,你看到了。你的小白脸也是背景不干不净的。”刚刚想站起身来的那个大叫着,挣扎起来。
        韦砚龙又是懒洋洋的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闭嘴。”
        马上有人塞了不知什么在常越钟口里,让他只有干看的份。
        “哇——大叔。不听你的声音,都不知道是你耶!几天没见,你的头怎么发育成这样?跟某种家畜好像耶!不过是变帅了不少哦!”韦砚涵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大叫。
        苍龙帮众人大笑。
        常越钟还想挣扎,被韦砚龙一脚踏在肩上。韦砚龙以他那寻常的懒洋洋的语调道:“是谁——说韦砚涵不是我弟弟的?啊?”说罢脚下加重了力道,常越钟疼得直闭眼,“是谁,说胳膊上砍上一条疤就是我韦砚龙的?啊?”又一下。
        “大哥,我只是叫你跟大叔商量一下让他别找我们麻烦,没叫你搞得这么难看耶!算了算了。”韦砚涵劝韦砚龙。
        “算了?……好!你说算了就算了。”韦砚龙不强求,他又蹲下来对常越钟说:“那个谁,跟你打个商量。我弟弟的事麻烦你见谅,他人小不懂事,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别找他麻烦,可以吗?”那语调,那神情,可真是诚恳之至,就好像刚刚自己的人没有狂K他一样。
        常越钟只好点头。
        “还有他小女朋友。”韦砚龙得寸进尺的样子像足了他弟弟韦砚涵。
        对方迟疑了一下。
        “不说话等于默许。”韦砚龙大叫,像干完一件大任务似地站起来,“收工,收工!”
        众人放下这几个已成烂泥的家伙,跟着韦砚龙走出小巷。
        到了光亮处,卓雅才看清韦砚龙这位“黑帮老大”。若是在其他地方见到他,你一定不会想到他是黑帮人物,一脸儒雅的气质和有点俏皮的弯眉,比韦砚涵多了一点成熟的味道。两兄弟不仅长得像,也有神似之处。
        韦砚龙伸了个懒腰,卓雅发现他比韦砚涵慵懒很多。其实,也不是,就像一只——软趴趴地伏在那儿又随时会窜起来突袭的豹子。
        常越钟突然蹿出来,定在这群人面前。
        韦砚龙似乎并未受到干扰,继续那个未伸完的懒腰。他的手下也都只是看着这名闯入者,并没有任何反应。可见他们训练有素,对这种情况应付自如。
        “你,不准欺负卓雅!”常越钟恶狠狠地对韦砚涵说。
        “不会不会。”韦砚涵“安慰”他。
        常越钟这才耷拉下头,自动消失。
        “龙哥,我们先回公司了,有个客户要来。”韦砚龙手下一个总站在他右后方的人站出来对他说,又冲韦砚涵挥挥手,“再见了,小弟。”
        “byebye,华哥哥。”韦砚涵也冲他挥手。
        众人也都离去,不时有人拍拍韦砚涵的肩,摸摸他的头,甚至把他当不倒翁摇两下,当着哥哥的面欺负他。
        “你们办了什么公司?”韦砚涵问他大哥。
        “保安公司。干什么?”
        “从良了哟!”
        “什么叫‘从良’?”
        卓雅也笑了。
        “卓雅是吧?”韦砚龙看她,“我是他哥哥,叫韦砚龙。”
        “大哥好!”卓雅甜甜地叫。
        “真乖!哪像你?”韦砚龙瞪弟弟,“我请你们去吃饭吧!”
        三人坐在一家快餐店里。
        “小雅,韦砚涵在学校里乖不乖?有没有什么坏记录?”
        “还好啦!”卓雅笑。
        “听见没,听见没?”一个小小声音叫,马上被过滤掉。
        “还好就是有啰!比如咧?”
        “嗯……比如不大喜欢上自习啦!”
        “因为寝室里有亭哥管着……”过滤掉。
        “还有就是迟到。”
        “宿舍里教室很远嘛.!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过滤掉。
        “还有喜欢换女朋友!”
        “喂,你们两个把我当空气吗?”韦砚涵委屈地叫。
        “哎呀,把你忘了。真是不好意思。”韦砚龙大惊小怪一句。
        “哼!”韦砚涵不领情,“多宰你一盘乡辣蟹。”
        “你别以为他有多威风。还不是从军师做起,以前别人都叫他‘无用’,‘无用’,看他多没用?”韦砚涵边剥蟹边说。
        “哎,那是《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军师‘吴用’,好不好?白痴!小雅,你想不想听韦砚涵背上龙纹身的故事?”
        “想。”
        “打住打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卓雅,很血腥暴力的。小女生千万别听,以免毒害心灵。”韦砚涵马上阻止。
        “可是我想听呀!”卓雅不理他。
        “我见苍龙帮越来越兴旺,想叫他也纹条龙,以后万一遇到什么麻烦,打劫也好,亮一下也可以保住自己。……”
        “还不是一样被人海扁?”韦砚涵打断他。
        “闭嘴!谁知这小子死活不肯,抓起来绑在手术台上还在大叫‘我不要纹身,我不要纹身。’我一心烦,从后面给了他一掌。”
        “后来呢?”卓雅问。
        “后来?等我醒过来,米已成炊,就被他们纹了一条啦!真是痛苦的回忆。”
        韦砚涵苦着脸,把剥好的蟹肉放到卓雅盘子里。见韦砚龙也有这么做,马上大叫:“哥哥,你好偏心!见到小美眉,就把我这个亲弟弟给忘了!呜——明知道人家喜欢吃香辣蟹……”
        “好好好,给你吃。”韦砚龙只好又把手缩回来,“不知羞,连女生都不让。”
第十三章 艺术节大作战
        两兄弟同时倒了一碟姜醋,韦砚龙搁在韦砚涵面前,韦砚涵搁在卓雅面前,动作惊人一致。
        “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有了女朋友,把自己亲生哥哥都忘了。真没良心。”韦砚龙也大叫。
        卓雅只顾傻笑。
        “说实话,你们真要搞保安公司吗?”韦砚涵边吃边问。
        “当然,不然难道一辈子在街上混吗?再怎么,也得为我们下半生着想。”
        “老爸知道一定很高兴。”韦砚涵放下筷子,脸上难得正经。
        韦砚龙沉下脸,没有说话。
        “哥,老爸他这些年什么都不愁,只是因为你的事每天晚上睡不着觉。一听到纪城有打架械斗,不管在干什么,也不管在哪儿,他都会马上赶到现场。弄清楚你没事他才离开。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对,他什么都不愁,连妈妈的死他也不内疚。”
        “哥,老爸……”
        “你别说了。今天难得大家高兴。你也别拿那种话来扫兴。”韦砚龙打断他,“一切,等公司步入正轨再说吧!”
        韦砚涵知趣地打住,从后面那一句可以看出大哥已经让步很多了。
        坐在回校的公车上,卓雅歪着头看若无其事的韦砚涵。
        韦砚涵双手抱胸,头望向窗外。车窗微微开着,微风滑过他精制的脸庞,梳理着他有点长的头发。他的眼睛是沉静的,不像平时那样因为总在笑而弯起来。过滤掉玩世不恭的表面,卓雅可以看见的便是一种埋藏得很深的忧郁。那是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忧郁,因为韦砚涵把它藏得很好。但卓雅早就察觉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知道韦砚涵并不像别人眼里那样,从小到大像王子一样生活,无忧无虑。他做事不太认真,喜欢开别人玩笑,喜欢换女朋友……那些都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眼中的那一抹忧郁。就是这样。他自己在潜意识地逃避自己的沉静,逃避对困惑的思考,只能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也许他心中有两处伤痕,因为有两种不同的伤感的眼神:一种是无奈,另一种……很难解读。是一种沉浸,是淡淡的沉浸,略带伤感的甜美回味……
        “你干嘛不问我关于我哥哥的事?比如……他为什么出来混黑社会?他为什么和我爸爸闹翻?”韦砚涵突然问。
        “那要看你愿不愿意啰!”卓雅笑了笑,很俏皮的。
        公车上的人少得可怜,两人又坐在车尾,他们的谈话没人听得见。
        “我妈妈死时,我才六岁,那时候我哥哥十岁。”韦砚涵的眼睛继续沉静下去,“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两年了。”
        “那就是……”
        “对于我的亲生母亲,我只有六岁前的模糊记忆。”韦砚涵自顾自说,“她是得绝症死的。爸爸把以前判给妈妈的大哥接回来,但他死活不肯住我们家,说妈妈是被爸爸害死的。”
        “为什么?”
        “爸爸是因为我现在的妈妈跟妈妈离婚的。我妈妈离婚后郁郁寡欢,就这样死了。”韦砚涵轻描淡写地说。
        “那你哥哥呢?”
        “他跑到妈妈的一个远房亲戚家里住。”韦砚涵耸耸肩,“说完了。”
        “韦砚涵……”卓雅心一疼,他越这样似乎毫不在乎,内心肯定越痛苦。
        “哎呀,这种事情社会上多的是,你干嘛用一张‘我很同情你’的脸对着我!”韦砚涵恢复常态。
        “你现在的妈妈对你好吗?”卓雅勉强挤出一个笑。
        “天生人见人爱有什么办法?”韦砚涵笑着说,“喂,你可别大嘴巴跟别人到处说,搞得别人都跟你一样像看外星人似地看我。我只是半单亲小孩啦,家庭还是很完整的啦!”
        卓雅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她现在情愿从没听过韦砚涵的故事,像别人一样觉得他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钢琴王子”。原来,了解别人的烦恼根本不是什么容易的善事,这样只会让你的心好疼好疼,甚至,和你的分享者一样疼。
        ……
        下午上完两节思修课后,就再也没课了。信管007众人此刻都在心里打算着节目。
        下课铃一响,早收拾好东西的众人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
        “都去青年园草坪上开会!”南宫亭声音不大。
        “哎呀——”“唉——”众人三三两两感叹。
        “先去超市咧!亭哥请大家吃东西。”韦砚涵在南宫亭身后叫。
        “Yeah!”一溜烟全没了。
        青年园的尽头是一片人工湖,草坪在湖边。很大一块,像地毯一样。现在众人都坐在草地上大吃大嚼,毫不为大放血的南宫亭心疼。韦砚涵因为“手疾”,还要“冤大头”南宫亭伺候。
        “今天叫你们开会。因为艺术节快开始了。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有没有人自告奋勇?”南宫亭打开一袋薯片递给韦砚涵。
        “通常不都是韦砚涵的事吗?”路遥遥靠在卓雅身上。
        韦砚涵炫耀似地把两只“木乃伊”手举起来。
        “没有是吧?”南宫亭摇了摇头,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小纸条,“抓阄!”
        俗话说“吃人嘴软”真是有道理,众人都乖乖地一人拿了一个,小心地展开,然后是松了一口气的叹息声。
        “谁抽到‘中’字的?”南宫亭双手抱胸。
        卓雅举手,很为难似地。
        “哇——”“怎么会这样?”“老天不长眼!”众人为卓雅鸣不平。
        卓雅是大家眼中的乖乖女。文静可爱,柔柔弱弱,也是班中人缘最好的女生。她待人处事,都是那么亲切。所以信管007的人都很疼她。见“中招”的是她,都为她鸣起不平来。
        “南宫亭,你自己怎么不抽呢?不公平!”路遥遥才不被他那点小东西贿赂。
        “好,重抽!”南宫亭耸肩。
        “偏心!”“对呀,对呀!”知道重抽后炮灰极有可能是自己,众人马上原形毕露。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呀!”卓雅看起来很认命,小声地说。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总会吧?随便上去糊弄两下子不就成了!”韦砚涵满嘴薯片,口齿不清地说。
        众人马上以拳脚来表示对他的建议有多么不满。
        南宫亭把脚“搁”在韦砚涵背上,面有为难地说:“实在不行,唱国歌也可以。”
        “亭哥——”大家一起叫。
        “好吧,我知道了。”卓雅总结,“我唱《天黑黑》。”
        “喂——你会唱嘛!害我们费这么大脑筋!”“对啊!”众人不放过卓雅。同时,马上都站起来。
        “你们别想全闪掉。留两个人下来收拾一下!”南宫亭深知自己手下这一班小东西的脾性。
        “闪啰,闪啰!”
        “逮谁是谁!”
        没人理会他。
        留下来的只有卓雅和韦砚涵。
        “好!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南宫亭摊开任务。
        “亭哥……”韦砚涵举起双手。
        “又没残,这点小事你做不好吗?”南宫亭脚底抹油。
        “怎么做老大的!”韦砚涵嘀咕,但还是动手开始干。
        “南宫亭是这样的,死要面子。”卓雅捡着地上的“战果”,“你不是一向闪得比谁都快吗?”
        “连我都闪了,不就只有你一个人了?”韦砚涵边捡垃圾边不经意地说,没有发觉卓雅因他的话动作迟疑下来,“你呀,就不能机灵点儿?这伙人通常就是这样欺负你的。别指望你死党路遥遥,那个家伙自从有了文诺,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也别指望亭哥,你都说他死要面子了。”
        “好像只有你最好了。”卓雅笑。
        “过奖过奖。”
        “你的手真的伤得那么厉害吗?昨天看你剥螃蟹蛮灵活的嘛!”卓雅看韦砚涵的手。
        “哈,哈,哈!”韦砚涵干笑了几声,“弹钢琴跟剥螃蟹不一样嘛!”
        “你最好别骗我!”卓雅瞪他。
        韦砚涵嘻嘻地笑,不过很贼。
        第二天上课时,训导主任又出现在教室门口,“你们俩,出来一下!”
        “好,你们两个没事了。写举报信的人说他认错人了。”训导主任脸色铁青,“不过我警告你们,这事最好是这样,要是被我抓到什么蛛丝马迹,我一定会翻案的。快去上课吧!”
        “训导主任那边怎么回事?”南宫亭双手插兜,似乎很纳闷。
        “不知道,不过万事大吉了!”韦砚涵伸了个懒腰。
        “韦砚涵……”南宫亭停住步子,狐疑地看着他。
        “我们下课去打破伤风的针吧!”韦砚涵高举双手。
        南宫亭没有再问,因为这个家伙分明不想说。
        第二天早上,南宫亭一改往日作风,很早便来到教室门口,以至于还没有开门。于是,他靠在栏杆上等。
        卓雅总是第一个来教室的。她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还哼着歌。等她拐角上楼,被南宫亭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南宫亭?你这么早……”
        “找你。”
        丁婵每天上学也很早,因为她总要坐最好的位子。这一次,她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呀!”卓雅走到南宫亭身旁和他一样靠在扶杆上。
        南宫亭下意识地用手去扶她的背,看上去很像是想搂住她。
        “嗯?”卓雅看他。
        “没什么,路遥遥和韦砚涵靠栏杆都不老实。喜欢坐在上面,我扶习惯了。”南宫亭耸肩。
        卓雅望了望楼下,也跳上去坐起来,两条腿还甩呀甩的。很调皮的说:“我答应过他不说的。”
        “他还不是嬉皮笑脸地威胁你别告诉我的。是吧?”南宫亭“诱导”她。
        “虽然是那样,但我知道他心里是很认真的。”卓雅很坚定地说,“但是,我向你保证韦砚涵绝对没有做违反校规的事。”
        “不会是找他大哥帮忙吧!”南宫亭似乎在对卓雅说,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啊?原来你知道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卓雅吃惊地说。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怎么他也告诉你了吗?”南宫亭的惊讶度不低于卓雅。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他自己没动手吧?”南宫亭问。
        “没有。他还跟别人求情来者。放心啦,亭哥。”卓雅学韦砚涵叫他。
        “信你一次。”南宫亭指她。
        丁婵一语不发地转身上楼。小美,卓雅,……怎么会一窝蜂似地全围上了南宫亭?不过这样也好,比起无缘无故地败给路遥遥要有挑战多了。至少大家都在同一水平上,她不信自己比不过小美,更不用说卓雅。对于她来说,人不论做什么,都要有竞争才有趣。
        艺术节的节目选拔活动在星期六下午进行,所有班的节目都要分批检查。卓雅的节目是第一批审核的。安排在学校的一号礼堂。虽然这个礼堂跟剧院一般大但开演时还是坐满了。甚至还有站着的。这些人差不多都是候选人的亲卫队。大学生艺术节的文艺汇演是艺术节的传统保留项目,正式演出在大学生开放日。从数以万计的文艺节目中筛选几十个,可见节目水平一定不会低。而且,岚欣节目筛选并不是分院系层层进行,而是总选,只分几批。这样,如果一个系节目档次都很高,那么大家都可以上,更显其公平和竞争性。
        南宫亭因为韦砚涵的手腕而坐到前面的位置,引得老是有人——特别是女生,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前面来,看他几眼又溜到后面去,还有人夸张的尖叫,搞得他很不爽。
        文诺和路遥遥一起走进大厅之后,路遥遥便挣脱他的手,把他往旁边推:“好!我们现在分道扬镳,你去你们光电那一块儿,我去找南宫亭他们。”
        “不要了。”文诺很委屈地不肯走。
        “哎呀,现在我们是各为其主耶!而且,卓雅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不可以当叛徒的啦!”路遥遥安慰他。
        “那我当叛徒好了!”文诺欣然推着她往前走。
        “拜托,你自己就是光电的一块牌好不好?乖了,乖了,我散了场马上来找你。”
        文诺只好耸耸肩,看着她挤进人群中。
        南宫亭正低头看一张纸,但被刚刚赶来的路遥遥抽去了。
        “节目单耶!咦?卓雅的节目怎么排第一个?这不好耶!”路遥遥大叫。
        “真的吗?”韦砚涵也凑过来看,“哎呀,这怎么办?……亭哥,你去找找小美吧!她估计有办法的。”
        “干嘛要我去?你跟她不是更熟嘛?”南宫亭不干。
        “去嘛,她听你的话一些!”“去嘛!”“去啊!”众人均推他。
        卓雅正拿着一张纸条,口中念念有词。她穿一套白裙子,清纯可人,就像白雪公主一样。
        南宫亭走到后台,首先撞到一袭黄色晚礼服的丁婵。这套价格不菲的晚礼服让丁婵妩媚而高雅。不过南宫亭似乎没感觉到,直接冲到卓雅面前。
        “你在干什么?”
        “背歌词呀!”卓雅答。
        南宫亭登时昏倒。
        “南宫亭,你跑到后台来干嘛?”卓雅问他。
        “找……小美!”南宫亭找到正化妆的小美,叫她。
        小美应声望来,其他人也应声望来。
        “哎呀,妆还没化好被你看到了!”小美作懊恼状,不过看得出很雀跃,“讨厌!”
        “你化不化妆有什么区别。”南宫亭皱眉。因为小美化的是淡妆。
        “谢谢!南宫亭的嘴巴真甜,真会哄女孩子。”小美甜甜地笑。
        南宫亭再度想晕。“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语毕,他便往后台角落处走。
        “有什么悄悄话吗?”小美边说边乐滋滋地跟去,“不小心”撞了一下丁婵,还冲她挑衅地笑。
        丁婵握紧拳头。
        “这样啊……”小美摸着下巴,“好像很难哦!”
        “为难的话就算了。”南宫亭转身便走。
        “哎,哎……不是啦,是很难,但也不是办不到。”小美拉住南宫亭,“我只要去找人跟她换就好了!你知道的,节目顺序是抽签决定的。但只要有人肯跟她换,我就有办法让卓雅排到后面去。哎……有难度。只要……你答应请我吃饭就可以了。”
        南宫亭皱眉头。
        “只是请吃饭而已……不算很苛刻的条件吧?”
        “再说,再说,你确定帮我搞定?”南宫亭无奈妥协。
        “放心,包在我身上。”小美一拍胸脯。然后便去张罗了。直到出了南宫亭的视力范围,才垂下头:“天哪!去哪里找人和No.1换呢?”
        南宫亭懒得在这儿多待,只拍拍卓雅的肩便闪人了。
        丁婵趁卓雅站起来,坐在她的化妆台上,卓雅不敢说什么,只好站着。
        “你——唱什么?”丁婵虽然坐着,眼神却是居高临下的。
        “《天黑黑》。”卓雅全身不舒服。
        丁婵冷笑一声,站起来便走了。
        在观众席上。
        “耶?怎么舞台上放一架钢琴呀?”路遥遥这才发现。
        “你因为全世界只有本人会弹钢琴吗?”韦砚涵高举“木乃伊之手”。
        “那是公管的罗阳。说是要打败小弟,成为新的‘钢琴王子’。哼,要不是小弟手受伤,我看他连台都不敢上。”王鸣愤愤不平。
        “在哪里,在哪里?”路遥遥到处看。
        “在后台啦!白痴!”肖克君大叫。
        “走啦,走啦,去后台。”路遥遥推众人,“去给卓雅打气。顺便去看新的‘钢琴王子’长什么样子。”
        卓雅正背歌词,众人一涌而进。
        “你们怎么都来了?”卓雅惊喜。
        “来跟你打气呀!”韦砚涵一跳坐上桌子,“看上去蛮镇定的嘛!”
        “我的脚在筛糠。”卓雅笑,“还没有化妆呢!怎么办?”
        “不用,不用,你不化妆就最漂亮了,简直无人能比!”韦砚涵哄她。
        “咦——”众人作长鸡皮疙瘩状。卓雅傻笑。
        “那我呢?”有人从后面揪住韦砚涵的耳朵。
        “美姐,美姐,断掉了……”韦砚涵作挣扎状。
        “卓雅,你跟别人换掉了,5号,所以别担心了。”小美放开韦砚涵的耳朵。
        “谁那么好心跟1号换?”韦砚涵揉着至少长了一寸的耳朵。
        “丁婵。”
        丁婵趁众人打闹时溜到设备室。这时工作人员都去开最后一次会议,设备室空无一人。她抽出标有“1”的磁带,放进录音机,按下第一个键……然后,又跑到评委组,对评委说:“我要换歌。”
        演出终于开始了。
        第一个节目是丁婵的《天黑黑》,报幕的小美表情也很惊愕。
        丁婵的演绎恰到好处,台风出众,连声音都像极了孙燕姿。博得众人的掌声。
        第二个节目是罗阳的《月光曲》。
        “罗阳长得帅不帅?”韦砚涵问路遥遥。
        “大哥,我在吃东西,吃东西的时候禁止提这个名字。”路遥遥侧面回答他,“唉,我看卓雅没戏了。”
        “别灰心嘛!也许卓雅唱得更好呢!”韦砚涵吃奶油爆米花。
        “就算这样,丁婵也是先入为主了,人家都会觉得卓雅抄丁婵的。”路遥遥也抓了一把爆米花。
        好不容易等到第五个节目,果然一听又是《天黑黑》,台下一片哗然。
        卓雅几乎战战兢兢地走上台,便开始等音乐响。但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已经一两分钟了,还是没有动静。台下的吵声越来越大。
        “不会唱就下去咧!”坐在众人后面的一个人冲台上喊。卓雅窘得脸全红了。
        韦砚涵“噔”的站起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干……干什么?”路遥遥第一个感觉是韦砚涵想扁后面那个人。
        “我去看看有什么动静。”韦砚涵跳出来。
        “喂,伴奏带坏了。”小美冲他叫。
        卓雅也听到了,于是想下台。
        “等一等!”韦砚涵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对小美说:“拿个话筒来!”语毕,开始解手上的绷带,往钢琴处快步走去。
        小美会意,亲自拿了个话筒架好放在钢琴旁边。
        “怎么系得这么结实?”韦砚涵抱怨,见用手不行,干脆用嘴来帮忙,这才三下五除二把手解放出来。
        台下早已没了声息。见是韦砚涵上场,而且用这么酷的方式,便一心想看下文。
        韦砚涵按动琴键,是《天黑黑》的过门。
        卓雅便跟着琴声唱起来。不似丁婵般超像孙燕姿,却更有一番自己的风格。清越高扬的歌声加超顶尖的钢琴伴奏,给人一种极为干净的感觉。台下听众一下子全沉浸在音乐中……
        成功完成合作任务!
        韦砚涵跳下台,冲众人得意地说:“怎么样?不错吧?”但马上发觉气氛不对,“干……干什么?”
        “是谁说自己的手受了伤,到了不能弹琴的地步……”南宫亭逼近后退的韦砚涵,“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我是一时情急嘛……亭……亭哥……哎呀……再勒断掉了……手下留命啊……卓雅……”
        “我才不管你,害我吓死了。”卓雅冲韦砚涵吐舌头。
        “救命啊!——”韦砚涵大叫。
        “好,我松手,”南宫亭言出必行,“想K他的就动手。”
        “喂——”韦砚涵立时被卷入蜂拥而上的拳头之中。
        卓雅顺利入围。
        路遥遥跳到文诺面前:“我赢了耶!你请我看电影。”
        文诺从背后拿出了一块巧克力:“恭喜,恭喜
第十四章 路遥遥的选择
        第二天是星期天,天气不错。
        南宫亭刚出宿舍门,有个女孩子便跳到他旁边。
        南宫亭马上一脸不耐烦加无奈。
        “走吧!”小美拉他,“请我吃饭。”
        “干嘛?”南宫亭皱眉看面前的一辆自行车。
        “你载我去吃饭呀!难道叫我走去吗?东边耶!”小美理所当然地双手一摊。
        结果两人到了东边,小美又改口道:“你觉不觉得天气好热呀?这个时候吃铁板烧会热死的,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不会呀,天气蛮好的——喂——”南宫亭被小美拉走了。
        又到了西边。“我突然想吃南边食堂的皮蛋瘦肉粥耶!”
        “喂——”南宫亭又有气无力地被她拖着走。
        “好不容易逮到你,还不狠狠宰你。”小美坐在车后座贼笑。
        南边又到了,“我……”
        “别再说你又想去北边吃,不然我转头就走,丢你一个人在这儿。”南宫亭“威胁”她。
        “不是啦,反正你晚饭也请了,不如好人做到底……也请我吃宵夜吧!”小美提议。
        文诺送路遥遥回家。电影散场已经九点多了,赶到学校大门早关了。所以路遥遥决定回家住。
        “你待会翻墙小心点。”路遥遥在楼下警告文诺。
        “嗯,上去吧。”文诺双手插兜,很开心地又是淡淡地笑。
        “我走了。”路遥遥转身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文诺依旧站在原地冲她笑。又走了几步,依旧如是。等她转了个弯,消失在文诺视线之外后,又探回头,文诺还是没动,就像知道她要回头似的。然后两个人都笑了,“回去吧!小心被看门老头子抓到了。”路遥遥冲他招手。
        文诺又在楼下站了许久,才转身步入漆黑的夜径中。秋天的风,吹起来很舒服,像他的脸,柔和而带着冷静的温暖。他抬头看天上的星星,淡淡地笑着。
        路遥遥上楼开开门,叫道:“我回来了!”
        没人理她,真奇怪。没人吗?有晚自习?可家里的灯是开着的呀!“我回来了,妈妈?”路遥遥探着步子往里走。客厅没人,厨房……厨房!“妈妈!”路遥遥大叫。杜雪佳晕倒在地板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路遥遥跑上去扶起她。“妈妈,……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
        南宫亭趴在床上看书,一脸无精打采。
        “亭哥,你怎么了?像个蔫茄子似的。”韦砚涵忍住笑。
        “你试试整个下午,骑一烂自行车,从东边跑到西边,从西边跑到南边,又从南边跑到北边。”南宫亭瞪他。
        电话铃响,韦砚涵一手抓起话筒,“喂,你好——喂?怎么了?我不是南宫亭……你等等。”他仰头看南宫亭,“亭哥,路遥遥,在哭。”
        南宫亭一翻身下来,连梯子都省了。“干什么?……怎么了?……好,好,好……你听我说,你现在放下话筒,打120,然后把你妈妈扶到沙发上。……我马上来!”
        “怎么了?”韦砚涵跟着南宫亭一起换衣服。
        “路遥遥的妈妈晕倒了。”南宫亭边说边推开门,和韦砚涵一起奔出去。
        离路遥遥家最近的医院,便是岚欣附属医院。
        文诺刚下公汽,便有一辆救护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路遥遥的身影一下子闪过文诺眼前。文诺一个激灵,放步追那辆救护车。
        “怎么办?妈妈出了事怎么办?”路遥遥趴在南宫亭肩头哭个不停。
        “没事的,路伯伯和我爸妈马上就来了。”南宫亭用他有史以来最温柔的声音劝她。
        文诺跑上五楼,在走道上扶着膝大声喘着气。
        韦砚涵看见文诺,用手肘撞撞南宫亭。
        南宫亭也发现往这边走的文诺,轻轻拍拍路遥遥的肩,低声说了句什么,才站起来。
        路遥遥抬头看着文诺,文诺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我妈妈生病了。”
        “我知道。”文诺坐到她身边,任她靠在自己肩头哭。取代了南宫亭刚才的位置。
        “亭哥,透透气吧!”韦砚涵拉南宫亭,两人走了出去。
        “我一回家,就看见妈妈昏倒在地上。我吓死了,就打电话给南宫亭……”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你知道我带了手机,而且我刚刚走,不是吗?”
        “我吓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打电话,下意识就拨了南宫亭的电话。”路遥遥搂住文诺。
        这时,文诺的手机响了。
        “喂。嗯……什么?好……我马上回来。”文诺挂上电话,“遥遥,我家有急事,我要先走了。”
        “好吧!放心我没事的,有南宫亭他们在。”路遥遥强忍住不安,“你家没什么大事吧?”
        “没什么,我明天来找你。”文诺吻吻路遥遥的额头,便匆匆地走了。
        文诺刚出电梯。路峰一行人从另一电梯口上去。几人没有打照面。
        路峰心急火燎地冲上楼去,南宫诚两口子都跟不上他。
        “爸爸!”路遥遥冲上去搂住路峰。
        “好了,好了,没事了。妈妈没事吧?”路峰拍着女儿的背。
        “没事。低血糖加劳累过度。”南宫亭从门后“闪”出来,“刚刚医生跟我说的。”
        “妈妈又带毕业班吗?”路遥遥问路峰。
        “本来不带的,但有个老师生病了,妈妈在代理他当班主任。”
        “唉,叫她别这么拼命了,搞得吓死人的。”南宫诚叹了口气,见没什么大事,他又开始调侃。
        “还不是为了给你们送嫁妆。”路峰回击他。
        “OK!”南宫亭止住众人,“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亭儿,你后面那个是……”田思仪指一直没发话的韦砚涵,是一个长得很可爱很漂亮的小男孩。上扬的嘴角亲切而优雅,弯弯的眉毛让他总是笑意盈盈,中性的美感让他像天使一般。怎么?还这么眼熟?
        “伯母好!路伯伯好!南宫伯伯好!”韦砚涵很有礼貌地向三人躬问好,“我是亭哥的同学,叫韦砚涵。”
        韦砚涵?三人一起叫。“韦竟东的侄儿!”“韦竟秋的儿子!”“倪雨的儿子!”三个人三个不同答案。
        “看来我家一屋名人呢!”韦砚涵笑着说。大学教授的侄儿,钢琴家和画家的儿子,真有够书香门第。
        “还有苍龙帮龙头老大的小弟。”南宫亭咬着他的耳朵说。
        田思仪愣了一下神。南宫亭很少和人这么亲密呢!……也许是因为这个韦砚涵长得太可爱吧!
        “好了,没事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陪妈妈。”路峰宣布。
        “我也要留下来陪妈妈!”路遥遥拉路峰。
        “好吧!南宫诚,你们都回去吧!”路峰对另一家说。
        “亭儿,现在学校也关门了,我们还是回家去住一夜,好不好?”田思仪看表。
        “没关系,我和亭哥翻……”韦砚涵被南宫亭捂住了嘴。
        “好吧,韦砚涵也在我们家住好了。”南宫亭抢过话头,勒住韦砚涵的脖子,跟父母往外走。边走边对韦砚涵耳语,“你不想活了吗?我妈要知道我会翻墙,非杀了我不可!”
        “想活,想活。亭哥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的死掉了。”韦砚涵憋住气。
        没办法,只好在南宫亭家留宿。因为没有客房,还得两个人挤一张床。
        “喂,亭哥,你的床好小啊!”韦砚涵看天花板。
        “这张叫做单人床。”南宫亭不理他,“快睡!”
        “睡不着,我认床!”韦砚涵翻了个身,“硬板床。”
        “要不你去路遥遥的‘闺房’睡吧!别烦我。”
        “我是男生耶!怎么可以跑到别人‘闺房’里面睡?你跟她比较熟。你去!”
        “我说你毛病怎么那么多?明天还有课呢!你别早上又赖在床上说要和我的被子结婚。”南宫亭开始撇手指,“睡不着是吧?不如我帮你睡吧!”
        “不了,我睡了!”韦砚涵立即用被子蒙住头。
        “干什么?”南宫诚问老婆。她像壁虎一样趴在儿子的房门上,耳朵恨不得在门上生根。
        “嘘——”田思仪把食指放在唇间,“你说,咱们儿子和那个韦砚涵是不是太亲热了点?”
        “什么?”
        “我刚刚啊,听到他们在聊什么‘闺房’呀,‘结婚’呀的。你说是不是不正常?”
        “男孩子嘛,长这么大了,聊这些不算奇怪呀!你别在这儿疑神疑鬼了,回去睡觉。”南宫诚推田思仪。
        第二天早上。
        “韦砚涵!快滚起来,要上课了。”南宫亭边换衣服边叫他。
        “很困耶!你就当我和被子结婚了!”果然。
        “起来!这是我家哎!”南宫亭不客气地“抢”走韦砚涵的“老婆”。
        “你在家里就这么不注意形象吗?”韦砚涵边刷牙边问南宫亭。
        “什么?”南宫亭嘴里全是面包,看表。
        “头发,大哥,走出去连我都丢人。”韦砚涵把牙刷含在口里帮南宫亭弄头发。
        田思仪端着早点走过,大吃一惊地躲在门后,从她的角度,两人的姿势实在有够暧昧。
        “挡路了,老婆!”南宫诚拍她。
        “来看,来看。”田思仪按住南宫诚的头,往里看,“我说了,完了完了,我们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儿子?”
        “不会吧?”南宫诚也瞪大眼,“弄……弄头发而已。”
        “怪不得,怪不得亭儿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原来,他有这种嗜好!那个韦砚涵,爸妈都是艺术家,这种人思想最怪了。”
        “是艺术家,又不是行为艺术家。哪有这么恐怖!”
        “我不管。你给我去岚欣调查。弄不清楚别回家吃饭!”
        “你干嘛不去?”南宫诚嘟哝,“大不了到老峰家去吃。”
        话是这么说,“为了儿子”,南宫诚准备“铤而走险”,“独闯岚欣”。
        “有没有搞错啊!学校就是学校嘛,修得跟市中心似的。”南宫诚大口喘气,他凭岚欣分发的“家长证”进来几小时了,还没找到学生公寓,“哇——电影院都有,怪不得教怀小孩子。”
        “韦砚涵!”有人突然叫。
        南宫诚循声望去。在篮球场上,果然是昨天来留宿的那个小东西。于是他跟上去。
        “亭哥呢?”肖克君问韦砚涵,手搭在他肩上。
        “不知道耶!”韦砚涵耸肩,“好像是什么竞赛的事。”
        “也就是说他不在这儿啰!”肖克君问。
        “嗯。”韦砚涵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搭在他肩上的“爪子”越收越紧了。
        “没什么,上次群扁你时我排在最后,所以没有过瘾。”肖克军突然收紧手,一下子勒住韦砚涵的脖子。
        “喂——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韦砚涵挣扎。
        “我很够意思了。王鸣比我多踢了你两脚耶!听话,打完之后请你吃饭。”
        从南宫诚的角度看,两个人亲热得越搂越紧。然后,闪到路边林子里去了。
        “唉——现在的大学生,生活真是糜烂呀!”南宫诚感叹,“找寝室!”
        文诺刚好在这等路遥遥下课,看见愁眉不展的南宫诚。
        “诚老师?”文诺迎上去,“好久不见了。”
        “文诺呀,又长高了!”南宫诚也很亲热地迎上去,“听说你现在可是全校第一名呢!哈!真给老师增彩不少呢!”
        文诺不好意思地笑笑,“您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没什么,找人而已。”南宫诚打了个哈哈,“学生宿舍往哪儿走啊?”
        “您顺着这条路走直走,看到一个体育场后再往左拐,下一个坡就是了。本来应该送您去的,但我在等人,所以很不好意思。”文诺冲他很温和地笑,“下次再到学校来,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带您在学校逛一逛。”
        “好,好,好孩子。我走了。”南宫诚拍拍文诺的肩。这孩子,还跟以前一样懂事又大方,跟自己的儿子真是……
        走不到几步,目标人物——南宫亭,双手插兜往自己这边走来。
        南宫老爸一着慌,扎进路边报摊上,捡了份《体坛周报》装作读。等儿子走远了,才抽出一张五元钞票,然后用报纸遮住脸。
        “哎——”老板叫他,“找钱!”
        “小费小费。”南宫诚拔腿就走。
        南宫亭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总觉得有人跟着他。又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再回头。然后,一脸极不耐烦地往回走。
        南宫诚装作读报纸,把脸遮了个严实。但他看见儿子越来越近的脚,心也跳得厉害起来。“被发现了吗?”他心下想。
        “爸,你把报纸拿反了。”南宫亭很“好心”的抽出老爸手中的报纸,翻了个面儿又把它放到老爸的两只僵住的手中。
        两个人来到学校的田园小吃城。
        “你真的请我吃饭?”南宫亭看菜单,又抽出一张点菜单,顺手把桌上的笔拿起来,开始研究如何“痛宰铁公鸡”。
        南宫诚认命地点头。
        “鱼香肉丝好不好?”南宫亭头也不抬便在点菜单上写下“鱼香肉丝”。
        南宫诚见时机正好,挪了一下身子:“亭儿,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呢,爸爸妈妈不好说,但你也应该有辨别能力……”
        “四喜丸子。”南宫亭不理他。
        “我呢,还是很开明的。不排斥新东西,比如……像……同性恋。”
        “油淋茄子。”
        “不排斥。但是,也不是要接受。那个东西也太前卫了。现在那,中国的同性恋还不合法,你知道吗?”
        “清炒小白菜和胡萝卜好不好?”南宫亭抬头。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同性恋不合法。”南宫亭复述。
        “亭哥——”韦砚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南宫伯伯好!”
        “好好——”南宫诚死盯住韦砚涵搭在南宫亭肩上的“爪子”。
        “哎,你来得正好。跟我爸探讨一下同性恋的问题。我去点菜。”南宫亭拉韦砚涵坐下,径自溜掉。
        “南宫伯伯思想真是新潮啊!我们的阅历思想还没达到那个高度。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吧!”韦砚涵也看菜单。
        “好,如果你是同性恋,你如何对待周围人对你的看法?”南宫诚穷追猛打,“假想一下。”
        “怎么可能?如果我是同性恋……那不是很可惜吗?”韦砚涵夸张地说。
        “那你不是同性恋啰!”
        “南宫伯伯,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是地地道道的乖小孩子啦!”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和女朋友吃饭吗?”南宫亭坐下来。
        “哪来的女朋友?自从香儿把我甩了之后,我还是感情空白期。”韦砚涵不无感触。
        “哦,那真是破纪录啊!”南宫亭耸肩,“爸,你干嘛突然这么高兴?”
        “没什么。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吧!我们再叫一个鸽子汤好了!”南宫诚兴奋地说,“加个牛蛙。”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南宫亭端菜时对韦砚涵说。
        “什么?”
        “金公鸡脱毛日。”
        “那么两个呀,要好好学习。争取拿全校第一名!”南宫诚帮韦砚涵夹菜,“像我的学生一样。”
        “老爸你也太夸张了吧?还‘学生——们’!”南宫亭摇头。
        “说什么呢?我刚刚还看见我带的学生了。体育生进来的,学自由搏击。人家现在可是全校第一名。”
        南宫亭翻白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嘛!人家有名有姓的。叫‘文诺’,‘文明’的‘文’,‘承诺’的‘诺’!”
        “文诺是你学生?”另外两人张开嘴。
        “当然!”南宫诚挺得意。
        “他以前是体校的?我还因为他是华师一附中的呢!”韦砚涵挺感兴趣。
        “哈,哈,哈。”南宫亭干笑三声,继续吃。
        “你干什么?”南宫诚瞪他。
        “笑啊!”南宫亭不动声色。又不是在家,难道你敢在食堂扁我?
        文诺和路遥遥在人工湖的亭子里吃午饭。路遥遥在吃饭,文诺在剥虾。
        “你们家真的没什么事吗?”路遥遥问文诺。
        “没什么。我妈昨天晚上跟我打电话,结果我不在。她一着急,老病发作了。”
        “那没什么吧?”路遥遥很紧张。
        “没什么。她的老毛病。我回去时她就可以下床了,张嘴。”文诺把剥好的虾喂到路遥遥嘴边。
        “好像被逮到了。”
        文诺很淡地笑:“我今天晚上不能和你一起上自习了。”
        “为什么?”
        “张嘴,……我们有竞赛辅导。全国大学生理科全能竞赛。”
        “好酷的名字啊!你一定又是第一名啦!说好啦,得了No.1,你请我吃饭……”
        “不是No.1,我也请你吃饭嘛!”文诺解决掉所有的虾,擦了手端起可乐喝。
        “错了啦!蓝色的吸管才是你的,红色的是我的啦!”路遥遥拍他的手。
        “我不介意你用我的吸管。”文诺咬着红吸管很得意地笑。
        路遥遥涨红了脸瞪他。
        这时手机响了,文诺放下杯子。
        “喂?妈妈!在……在吃饭……没什么……有事情好笑所以笑啰!今天……不行,有课。明天吧,明天回家吃饭……不用了,我坐公汽……好,打的,打的,……嗯,……要喝……土鸡汤,我去买,顺路。好!Bye!”文诺挂了电话,“明天去我家喝汤吧!”
        “我才不要。”路遥遥跳下来跑走了。
        文诺只是笑。
        晚餐南宫亭会回来吃,所以他老爸很雀跃。儿子回来,等于美食在向他招手。忍受了一个星期老婆对自己胃的虐待,终于苦尽甘来了。结果桌上仅是——
        “今天晚上我们吃午餐肉,沙丁鱼,黄豆,牛肉……罐头?”南宫诚睁大眼。
        “我晚上有事,你就将就点。”南宫亭盛了一碗饭给田思仪,然后才是老爸。
        “什么事?不在家过夜吗?”田思仪有点失望。
        “嗯,竞赛辅导。”南宫亭坐下来。
        “什么?”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
        “全国大学生全能理科竞赛。”南宫亭口齿清楚地解释,他早料到两人的反应。
        “老婆……今天晚上太阳不是从东边落下去的吧?”南宫诚瞪大眼。
        “儿子,我没听错吧?高中时我要你报数奥,你像硬石头一样说打死你也不报,现在怎么会主动……”
        “嗯。”南宫亭只顾吃饭。
        “我们是听错还是没听错嘛!”
        “没。”南宫亭惜字如金。
        “太好了!我们家儿子的实力终于可以显露出来了。”南宫诚大叫,“老婆,不如我们来喝一杯吧!”
        “开香槟!”
        “你们两个不用这么夸张吧!”南宫亭痛苦地看着他们。
        吃完饭,南宫亭便匆匆敲开对面的门。
        路遥遥正边听音乐边喂鱼,刚买的。
        南宫亭把手表放在她眼前。
        “什么?”路遥遥看他。
        “几点了?”
        “啊?”
        南宫亭拉下她的耳机,“要去上自习快走,不然没位子了。”
        “我不去了。今天晚上放假。”路遥遥边喂鱼边说。
        “小姐,你没搞错吧?”南宫亭一把夺过路遥遥的鱼食袋子,然后拿鱼网把漂在水面上的一层鱼食捞起来。
        “你干什么呀!”路遥遥嘟嘴。
        “你想撑死它们吗?喂这么多!”南宫亭边捞边说。
        “很多吗?可是它们有六条耶!”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金鱼不好养?一喂,就喜欢翻肚子?”
        “为什么?”
        “因为像你这样的白痴太多了!金鱼是不知道克制的。你喂多少它吃多少,吃到撑死为止。何况它的消化功能不好。”
        “好吧!我一天只喂一餐好了。”
        “一个星期一条一颗。”
        “不要吧!它们会瘦耶!”
        “那真是随便你,反正又不是我的鱼!”南宫亭很酷地走了。
        “一颗就一颗。”路遥遥在他身后小声说。
第十五章 第二次的交锋

        南宫亭准点到达赛前辅导教室,已经没有地方坐了。
        这里汇集了各系精英,都是由考试成绩综合老师推荐筛选出来的拔尖才子。赛前培训的尾声,有一个大型的选拔考试,再选出精英中的精英去全国参赛。所以,看这个教室,便是看岚欣的精华。
        没办法,他只有找了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子坐下,开始观察周围众人。
        老师也提前来了,正在黑板上抄一道例题——数学题。台下的学生,也在跟着抄。比如,南宫亭旁边那个人,鼻子上已经架了三、四副眼镜,还在眯着眼睛辨认黑板上的字。南宫亭把目光移到前面,有一人捧着一本《大学数奥星级题库》不屑于听老师讲。前排还有一个人已经开始演算,看来是劲头十足,笔走如龙,把整条桌子都摇得震震作响。然后,又一把把稿纸撕掉,很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思路不正确,重做!终于,终于有个人戴着耳机听单放!但他口中念念有词,依嘴形来看,还不是英语。
        南宫亭趴在桌上,这就是他不喜欢参加竞赛辅导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置身于重度精神病病房。
        “Ok,everyone。这是上次竞赛的压箱题。大家做不出来不要有压力,刚开始辅导不会就达到可以拿奖的水平。我们这节课就解决这个问题。文诺,上来演板。”
        台下一片骚动,这不就是说文诺已经有得奖的能力了吗?
        “好!还有两块黑板,那位同学有了思路,也可以来展示一下。”老师用“杀手锏”镇压下不平。
        南宫亭站起来,双手插兜向讲台走去。他旁边那个“多重望远镜”瞪大眼睛,这个人……这个人刚才连笔都没拿出来!
        于是两人各占一半板面。
        “刚才那个是谁?”
        “南宫亭耶!CUBA那个。”
        “风采奖那个吧!”
        “风采奖不是文诺吗?”
        “亚军,CUBA那个。姓南宫的。真看不出来。不过我听说他高考进校时是全校最高分。”
        两人同时做完。南宫亭依旧很潇洒地把粉笔丢进粉笔盒,双手插兜走回去。
        “哇,他比文诺做得还快呀!有没有搞错!”
        老师托着下巴点点头,“嗯……两个人都不错。文诺的解法严谨有序,每个小细节都有理有据,思路也很清晰。南宫亭嘛……很灵活,很灵活,用的方法很巧妙。”老师不住点头,“但是,有的小地方要扣分的哦!”
        南宫亭撑着头,看老师讲解,他旁边那个“多重望远镜”像看外星人似地看他。
        下一节课,老师又出了一题,“看来我们辅导班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好,这一题,谁想出来了,就来做。”
        南宫亭同样连题目都没看就又上去了,文诺紧跟其后。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文诺边解题,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似乎越来越好玩了。
        第二天,上课之前,文诺和路遥遥便在初次相逢的长凳上“做早课”了。
        文诺捧着一本物理书,路遥遥在背单词。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电视看得太晚了,路遥遥打了个哈欠,然后丢下书,侧头看文诺。
        文诺没有注意,只是在看自己的书而已。
        路遥遥长吐一口气,开始“骚扰”他。“唉,……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呢?……我赌一定会下雪了!”
        文诺合上书看她。
        路遥遥一头倒在他肩上,“好闷哪!”
        文诺也长吐一口气,“冬天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是因为你才知道的呀!”
        “呃?”
        “你身上有一种香香的味道,还有冬天衣服木头的味道,还有别的味道。”文诺笑着说。
        “让我闻一闻,……你身上就有一种书呆子的味道。”路遥遥夸张地说,但心里挺高兴。
        “有吗?”文诺皱皱眉头,“你这个小懒猪,再不努把力,四级一定过不了。”
        “死南宫亭考起来蛮容易的嘛!不过他是他。”路遥遥耸耸肩。
        “南宫亭……身上有书呆子的味道吗?”文诺迟疑了一下问。
        “他呀?他身上有最霸道,最无赖,最自以为是的味道。整个人就像考试机一样。我看他在家都没有翻过书!”
        文诺没说什么,只是又拿起了书。
        赛前辅导每周两次,礼拜三和礼拜六。
        南宫亭又是准点到达。为了不像上次那样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他也终于拿了一本书来——线性代数的教科书。不过,这一次他不用坐最后一排了。因为……整个教室只坐了一半。
        “南宫亭!”韦竟东捧着一叠书坐在他旁边。今天辅导线性代数。他是辅导老师。
        “韦老师。”南宫亭不意外。“今天人怎么这么少啊?”
        “唉……你上次和文诺你一题来,我一题去的,是人都被你们弄得失去信心了,好多人退出呢,说干脆你们俩直接参赛得了。”韦竟东拍拍他的肩,“好好干!老师看好你。……还有,两个星期后就开始选拔考试了,用点心哦!”
        南宫亭点点头,只用在这儿受四次罪了,然后,就和文诺面对面来一场……
        “啪、啪、啪。”篮球声有节律地响着。南宫亭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潇洒落地。
        “臭球!”有人竟叫道。
        南宫亭头也没回就知道是谁。他一抹头上的汗珠,抱着球坐到球场边的看台上。
        “哎呀,亭儿,这么冷的天你竟然穿这么少,还流了一头汗,你知不知道见风会着凉呀!”路遥遥夸张地学田思仪,“宝贝,乖,把衣服加上。”
        南宫亭用杀死人的眼神回敬她。她却咯咯地笑起来。
        “你无聊啊?”南宫亭瞪路遥遥。
        “对呀!”路遥遥挨着他坐下来。
        “无聊去找你的那个什么。”南宫亭不耐烦。
        “就是因为他不在才无聊嘛!什么什么理科全能大赛。喂,你不是也参加吗?怎么这么有闲?”
        “关你什么事?”南宫亭酷得很。
        “既然你闲我也闲,不如我们来玩篮球吧!”路遥遥夺过南宫亭手上的篮球,径自奔向篮球场。
        “喂——我不和你打。”
        “为什么?我们小时候三对三不是也打过吗?”路遥遥边拍球边说,还有板有眼的。
        “你们一家都很烂。”南宫亭还是走下看台。
        “你妈妈才烂呢!不然怎么我们都可以打平手。”路遥遥反驳。
        南宫亭抄掉路遥遥的球。“白痴。”
        “你才白痴呢!”路遥遥跟上去。
        两个人于是展开大战。这是西区网球场边的一个偏僻的破篮球场,又加上是星期三,所以没有人来。南宫亭动作虽然又刁又狠,但路遥遥还是频频进球——是人都看得出是南宫亭让她的。
        突然,路遥遥脚下一滑,绊倒在地。
        “你怎么那么笨哪!”南宫亭丢下球去扶她。
        “谁叫你跑那么快?”路遥遥嘴巴挺硬,偏偏眼泪不争气。
        南宫亭扶她坐到看台上,很小心地帮她卷起裤管。
        “有没有破皮呀?哎呀,有血唉。”路遥遥低下头去看。
        南宫亭停下手中的动作,把路遥遥的头扳到一边不让她看。
        “是不是很大一块呀?”路遥遥头偏到一边,还在问。
        “死不了。”南宫亭用手帕给她按住伤口。
        “会有疤耶!”路遥遥转过脸来,又被南宫亭扳过去。
        “没事的,小伤口。”南宫亭帮她把伤口包扎好,又很小心地帮她把裤管放下来,“记得给我把手帕洗干净了。”
        “做梦。”路遥遥冲他吐舌头。
        “叫你妈洗。”南宫亭站起来坐到她身边,“坐一会儿回家了,天都快黑了。”
        “噢。”路遥遥准备去揉伤口,被南宫亭一手把她的“爪子”打下来。
        “你带了单词本哪!”南宫亭随手捡起路遥遥搁在椅子上的四级词汇表。
        “你说话用什么调子,那个是什么眼神嘛!”路遥遥推他。
        “回去叫你爸妈开瓶香槟庆祝一下。”南宫亭翻书看,“‘区别’怎么说?”
        “different。”
        “distinction!你还划了线的。”南宫亭用书敲她的头。
        “不会才划线嘛!”路遥遥摸着头委屈地说。
        “‘重新开始,继续,恢复’一个词。”
        “continue。”
        “resume,这个你可没划线。”又一下。
        “没背到这里来嘛!”路遥遥摸着头。
        “recreation,什么意思?”
        “被你敲晕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习俗’?”
        “custom!”路遥遥抢过书敲南宫亭。
        两个人打来打去几个回合后才停下来。
        “喂,这个给你的那个什么。”南宫亭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啊?”
        “消息题。韦砚涵找他叔叔A来的。据说是选拔考试的题目。”
        “……这个……不太好吧!是给你的呀!”
        “有什么关系!我知道而他不知道不就不公平了吗?”南宫亭耸肩。
        “那你做出来了吗?”
        “没有。搞了一个下午还弄不出来,所以来打球玩。我估计差条件。”
        “切——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还找什么借口。”路遥遥挥手糗他。
        南宫亭倒没觉得的什么,只是又转换一个话题,“走吧,天黑了。”
        “我也很想走啊!可是我的腿好麻呀!”路遥遥扶着腿,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一点小伤有那么夸张吗?”南宫亭皱眉。
        “反正我走不动。”路遥遥嘟着嘴。
        “怕了你了。”南宫亭背着路遥遥半蹲下来,路遥遥很自然地趴到他背上,让他背她走。
        “驾——走快点!”路遥遥似乎很得意。
        “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撒手?”
        “不敢了,不敢了……”路遥遥搂紧他,“你反正要快点走嘛,不然被别人看见你背我,会笑死的。”
        “对耶!喂,快下来!”南宫亭站住。
        “哎呀——天黑了嘛!谁会看得见帅哥你?走快点回去吃饭,去我家吃饭。”路遥遥安慰他。反正自己不用走路,丢人的又不是自己。
        在球场边的树林里,小美落寞地站着。路过而已,她真的只是路过而已。只是不小心看见他们俩的。既然是偶然,就当它没发生过好了。
        第二天,广播室里。小美一个人坐着出神。
        “韦砚涵在吗?”南宫亭敲门。
        “不在。”小美转过身来,只是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哦。”南宫亭转身便走。
        “你找他什么事?”小美又追问一句。
        “没什么……嗯……你把歌放错了。”
        “对呀,我把歌放错了。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我跟平时不一样,难道你没发现吗?你眼中只有一个女孩子,你在乎她,关注她,纵容她,可是……那个女孩子不是我。”小美看着南宫亭的背影喃喃说。
        南宫亭在琴房找到卓雅和韦砚涵。卓雅并没有准备她的《天黑黑》,而是在弹钢琴。
        “我好笨哦!手好像不听话一样,和弦也好难。”卓雅笑着说。
        “哎呀,你已经很天才了。几天会弹一首曲子。路遥遥学了八个星期连五线谱都不认识。”韦砚涵撑在钢琴上,“本大师决定收你做关门弟子。”
        “我才不要。”卓雅冲他吐舌头。
        “咳……”南宫亭轻咳一声打断两人,“韦砚涵……出来一下。”
        “干什么?”两个人来到离琴房不远的楼梯口上。
        “本来找你帮我做个文件。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来跟你说。”
        “说啊,还走这么远,说不定卓雅以为你把我叫出来扁喔!”韦砚涵笑。
        “你……有很长时间没有交女朋友了。”南宫亭很严肃地说。
        “干什么?为我担心呀?放心,放心我还很正常,再说,这不是你一直‘教育’我的效果吗?”韦砚涵笑。
        “是我的效果还是卓雅的效果呢?”南宫亭盯住了变了脸色的韦砚涵。
        “说什么呢?”韦砚涵马上恢复本色,“这种绯闻玩笑可别开在卓雅身上。”
        “你知道就好,”南宫亭加重语气,“别用你对你别的女朋友的那种态度来对待卓雅,她是受不了这种伤害的。我不是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
        “我知道,”韦砚涵“装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然后眼神沉静下来,“放心吧,我对我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
        “什么?”
        韦砚涵跳到栏杆上坐着,“她会喜欢我吗?就算她喜欢,也只是一时的幻象而已,等她长大以后,她就会找到比我更适合她的。我呢?我都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可是总是不放心她而已。只要她一离开我的视线,她一定会被别人欺负的,就好像被人插队啦,替别人做值日啦,下雨的时候伞被别人抢啦……只有看着她,她才会没事。所以,就让我看着她吧!直到她找到能照顾她的人为止。”
        “喂……”南宫亭看着他。
        “放心啦!”韦砚涵大力拍了拍南宫亭的肩,“仅此而已。”
        而在拐角处的卓雅,此时也笑着擦掉眼角的泪。
        ……
        第二天就要考试了,南宫亭依旧不紧不慢地回家吃饭,等到明天再赶回学校考试。
        “儿子呢?”田思仪问南宫诚。
        “在对门喂鱼。”
        南宫亭边听着音乐边喂金鱼,路遥遥在一旁邀功:“怎么样?我照顾得不错吧?还一条都没翻呢?”
        “嗯,隔两天‘我’回来换一次水,隔一个星期‘我’回来喂一次食,‘你’当然照顾得不错啦!”
        “人家有陪它们说话嘛!”路遥遥嘟着嘴。
        “亭儿。”田思仪挥舞着一张稿纸进来。
        “你做出来了?”
        “嗯……确实差个条件!”
        “那好,今天晚上电视机就是我的了。”南宫亭取下耳机。
        “好亭儿,那可是大结局嘛。你明天就要考试了,管它什么‘意甲’‘英超’的?要复习,复习,知道吗?”田思仪双手叉腰。
        “我不管,打了赌的,你自己先夸下海口说一定做得出来的,现在又改口,怎么做人家妈妈的?”南宫亭放下鱼食袋,敲敲鱼缸。
        “做人家妈不行,做你妈就一定可以。”田思仪来硬的,“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你怎么做人家儿子的?”
        “哎呀!头大了!田阿姨今天晚上来我们家看电视嘛。你儿子就回家看他的球赛不就成了。”
        “还是遥遥疼我。”田思仪摸路遥遥的脸。
        “对呀,我比你亲儿子还疼你呢!对了,我明天陪你去逛街好不好?我看见一套洋装好漂亮的。”
        “好呀,好呀。我们去买小洋装,把我们遥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南宫亭在一旁翻白眼:“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去——”两人把他踢飞掉。
        第二天,南宫亭打着呵欠走出卧室,便看见他妈妈围着围裙……
        “干什么?”南宫亭难得受惊吓。
        “来,妈妈给你做的鸡蛋面条。”
        南宫亭很为难地看着面前的这团“浆糊”,拿起筷子。
        “面条加两个鸡蛋,祝你考试拿一百分。”
        “妈——我们总分是三百分。”
        “哈,哈,”田思仪干笑两声,“那……那这里也不只一根面条嘛!快点呀!妈妈很辛苦做的哦。”
        南宫亭只好开吃。“你放了盐巴在里面吗?”
        “是有点点咸啦!不过味道蛮好的。”
        “你什么时候往里面打的鸡蛋?里面还是……”
        “哎呀,外国人还生吃鸡蛋呢!”
        不管怎么样,南宫亭还是把这碗面“装”进去了,这才赶到学校。
        “喂,”路遥遥拍南宫亭的肩,“你怎么了?像没睡醒似的,昨天晚上失眠吗?”
        “可能吗?”南宫亭耸肩。
        “还有10分钟就开考了耶!你走快点啦!”
        “你今天死到学校来干什么?”
        “我来给你加油啊!看在你妈那一套洋装的份上。”
        “好像你的那个什么不来考试一样。”
        “什么叫‘那个什么’嘛!人家有名有姓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他的名字啊!他叫‘文诺’!”
        南宫亭忽然捂住肚子,扶住身边的栏杆。
        “干什么?”路遥遥发现不对劲。
        “肚子……肚子疼。”
        “肚子疼?喂,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拉肚子吧?……哎呀,快走了,挺到考试嘛!”
        南宫亭非但没有继续走,反而单膝跪下来,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淌下。
        “南宫亭,你别吓我哦!……喂……”
        考场。
        文诺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右前方的那张空桌子,直到打铃,南宫亭还没来。
        老师也不住往外望,南宫亭在搞什么鬼?至于狂成这样吗?
        文诺写上名字,并没有动笔,只是不住看表——再迟到一分钟便不能进考场了。
        监考老师和监考巡视员——数学教研组组长站在教室门外交头接耳,也不住看表。
        等三人的秒针同时划过“12”时,文诺放下笔,收拾东西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走出教室,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监考老师拿起文诺的卷子——除了名字,什么也没有。
        文诺,交了白卷。


第十六章 恐怖电影事件

        “真的吗?”路遥遥瞪大眼睛看病床上的南宫亭。
        南宫亭耸肩,“所以啦……”
        “不要。”路遥遥摇头,“我才不要把卓雅往火坑里推。”
        “哎,这怎么能叫‘往火坑里推’呢?韦砚涵是真的很喜欢卓雅的。”
        “你真的相信他?”
        “你有没有见过喜欢一个人,为了她的幸福,宁愿自己退让到只是守着她?韦矾涵能做到这一步,就说明他是真的喜欢卓雅了。”
        “好像你很有经验的样子。”路遥遥嘟嘴。她没有发现南宫亭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楚,“好吧,我去探一下卓雅的意思好了。”
        “喂,你的那个什么出去要是找不到你会怎么样?”
        “嗯……通常他都会傻等的……现在几点了?”
        “10点半。”
        “我要去打电话。”路遥遥边说边冲出门,结果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南宫亭怎么样?”文诺问。
        “急性肠炎,吓死人的,好像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我们进去看看他吧?”文诺拉着路遥遥的手往里面走。
        “还是不要了,他好像也懒懒的,医生说他要好好休息。”
        “太过分了!”训导主任一拍桌子,“一个缺考,一个交白卷,这样的学生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机会?”
        “但是……他们两个都是得奖热门,而且水平超出其他考生很多。”数学教研组长说。
        “这样,就要纵容他们吗?”
        “这不叫纵容,南宫亭不是故意的。他是突发疾病。”韦竞台插过话,“我们应该给他机会。”
        “对于文诺……我倒觉得这个孩子蛮有个性的,跟我们平常碰到的种子不一样。”物理教研组组长,也是南宫亭的物理老师——严方说,“我觉得他们两个不用测试也可以入选。”
        “规矩就是规矩,为了得奖,就要破坏这个规矩,学校面子往哪儿搁?”训导主任不让步。
        “既然有分歧,不如我们来投票好了!”韦竞台提议,众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他,搞得他干笑两声,“哈哈,我只不过提个建议而已。”
        训导主任摇摇头,做出了让步。“好吧!让他们再考一次,不过……他们两个里面,只能取一个人。”
        “笔试我看是不用考了,不如考实验吧!”化学教研组组长提议。
        “你们考什么?”路遥遥问南宫亭。
        “实验。”
        “什么实验?”
        “我怎么知道?抽什么考什么?”
        “嘻嘻……喂,考试之前再回家吃你的鸡蛋面吧!或者得个什么阑尾炎啊……”
        “你怎么那么毒啊!”南宫亭皱眉。
        路遥遥冲他吐舌头,然后她又戳前面的韦矾涵。
        “干什么?”
        “有话问你。”
        “问什么?”
        “你坐到我旁边来嘛!”
        “你还有悄悄话要跟我说呢!”韦矾涵纵身跳到上排。
        “喂,你说要是男女朋友一起看电影,应该看哪部呢?”路遥遥拿出一张报纸,又把笔递给,“《绝恋》还是《灵感》?”
        “《食尸鬼》。”
        “耶!”
        “你以为谈恋爱的人就要去看爱情电影吗?那都是拍给单身贵族心灵空虚的人看的。”
        “什么呀?那样才有气氛嘛!”
        “看浪漫电影就有浪漫吗?你开开窍吧!”韦矾涵戳路遥遥的脑袋,“看恐怖电影才是最有谈情说爱的效果的,男的嘛,就可以表现出他的英雄气概,女的呢,趁机也可以小鸟依人一下,不过呢……我看你的文诺呢……说不定看到一半就自己吓休克了。”
        路遥遥二话不说开始掐韦矾涵的脖子。
        “哎呀……亭……亭哥,救命啊……没气了,断气了……”
        南宫亭装聋,有没有搞错啊……看恐怖电影……
        实验考试的裁判老师包括物理,化学,生化,甚至医用生理教授,两人抽到的题目是组织化学,做免疫组织化学标本,时间是一天。
        文诺很轻松地看着面前的试剂和仪器。
        南宫亭看到二抗两眼放光,“加生物素化羊抗兔”,比黄金还贵耶!
        两个人虽然不是学生化的,但也参加过全科培训,对这个实验的原理和操作也略有了解。
        “开始!”众裁判一齐掐表。
        文诺是标准化操作的典范,许多老师频频点头。
        南宫亭首先给人的感觉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似乎不太按照规程做,而且还做了几个平行实验,这么贵的药品,当然要充分利用啦!平时都用不到的耶!——他竟然为了多做个实验擅自减少反应剂量——真是有够胆大,只有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师对南宫亭露出了笑容,一种欣赏的笑容,他是物理教研组的外籍老师sean。
        文诺先做完了,南宫亭过了二十分钟后才开始收拾。
        “我们的评分来看,文诺领先不少。”
        “嗯……文诺各方面都很严谨,是个做学问的苗子,而南宫亭……总是给人……捉摸不透,让他出赛,太冒险了。”
        “你们不考虑一下南宫亭吗?”Sean用半生不熟的中文提议。
        众人都看他。Sean是物理教研组的。而他们做的是生化试验。
        对于他提议的分量……
        “的确,文诺的动作,无懈可击。但南宫亭……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只是在……enjoy。”Sean加手部动作,但似乎对自己的表达仍不满意。
        其他人耸肩。
        “Sean,我们是选人去参加竞赛,我们必须实际地去考虑。”
        所以,文诺还是入围了。
        南宫亭的落榜似乎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还照计划约了韦砚涵去看电影。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你见过两个男人来看电影的吗?”韦砚涵打着呵欠问。
        “排遣一下郁闷不行吗?快点走,快开场了。”
        “我们看什么啊?”
        “不知道。”南宫亭在人群里找路遥遥,“喂——”
        路遥遥同时拉住卓雅在人群里找他。见南宫亭冲她打招呼,马上转过身对卓雅说:“喂,去买爆米花吧!票给你,马上在里面等你哦!”
        “好吧!”卓雅问:“你要什么味的?”
        “嗯……”韦砚涵喜欢吃什么味的?“奶油,奶油!”
        路遥遥这才窜到两人面前,“我来啰,票给你咧!”
        “看什么啊?”韦砚涵皱眉。
        “按着票进去,看什么再说。”南宫亭挥挥手。
        路遥遥踮起脚按下南宫亭的肩膀,“闪啦!闪啦!”
        “我和她去买东西,你进去吧!”南宫亭脚底抹油。
        “肯定有古怪,不让我去买东西你们两个去,天不就翻过来了吗?”韦砚涵皱眉。
        南宫亭和路遥遥来到饮食部。
        “我要……可乐、爆米花,……话梅、瓜子……”路遥遥抬头看。
        “喂,喂,喂,小姐,你是看电影还是野餐哪?”南宫亭边说边付钱,“我们两个看什么?”
        “《边缘绝恋》……你那是什么表情嘛!……哎呀,我好想看的。你就进去睡觉吧!”
        “票呢?”
        “这里。”
        “这是什么啊?……《食尸者》。”
        “啊……不会吧!我的也是耶!糟了,我把票拿错了。”
        “你怎么搞的?”南宫亭想撞墙。
        “怎么办?我去换回来。”
        “算了,马上开场了。‘食尸者’就‘食尸者’吧!你怕啊?”
        “我怕什么?《午夜凶铃》我也不怕。”
        ……
        韦砚涵拿票找位子,“37,37……对不起。”
        “没关系。”被他撞到的美女冲他甜笑,被帅哥撞到,怎么说也不算坏运气。
        韦砚涵没再看她,继续找,“37,卓雅?”
        “你怎么会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
        “路遥遥叫我陪她看电影。”
        “亭哥他……”
        两人立时明白中计。
        愣了半晌,韦砚涵才干笑两声,“我是说,要亭哥来看《边缘绝恋》不如要他的命。”
        卓雅被他逗乐了,“你要不要爆米花?”
        “奶油的?”
        “嗯。”
        电影10点散场。
        “有没有搞错嘛!喂,那个是恐怖电影。刚开场你就在那里鬼叫,搞得整个影厅的人狂笑。从头到尾都被人笑过去了。”
        “那也比你好啊!看到最后你竟然连眼睛都闭上了。”路遥遥对回去。
        “我是想睡觉而已。”
        “哼,你……唔……”南宫亭捂住路遥遥的嘴。
        韦砚涵和卓雅从距他们三米处晃过去。
        “为什么他们最后要分开?他们不是相爱的吗?”卓雅含着泪。
        “电影而已嘛!假的,假的啦!”韦砚涵腾出一只手帮她拭掉眼角的泪,“帮你写信骂导演好了。”
        “哇——他们好般配呢!”路遥遥挽住南宫亭的肩,连头也靠上去。
        “你旁边这个人叫南宫亭,不叫文诺。”南宫亭怪腔怪气。
        “讨厌!”路遥遥推开他。
        “不知道是谁。”南宫亭径自走。
        “等等我啦。”路遥遥在他身后叫,他们两个人被人流冲开了。
        南宫亭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等她。见她费力,他边伸手去拉她。路遥遥好不容易也够到了他的手,被他拉出来。
        “怎么了,小诺?”文诺的妈妈问,她和儿子也来看电影。
        “没什么,刚好看见同学而已。”
        “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不了,不了,他们已经走了。”文诺推他妈妈,“回去了,小心着凉。”
        文诺入围的消息,也马上在校园传开了。
        “你今天请我吃什么呢?”路遥遥问拉着她的文诺。
        “去西三好了。”
        “好挤的。”
        “如果我们被冲散了,你怎么办?”文诺突然来了一句。
        “……等你来找我啊!”路遥遥想也没想。
        “如果我们都等着对方来找呢?”文诺似乎在问她,又似乎自言自语。
        “哎呀,不会啦!我死拉着你,怎么都不会被挤散的。”路遥遥看文诺,“你怎么了?”
        “没什么。不如今天晚上去看电影吧!”
        “哇,你这么高兴呀?今天是礼拜三耶!你不用上自习吗?”
        “不用。”
        “还是不要了。我答应了妈妈要回家的。他们明天一早要回老家祭祖。明天好不好?”
        文诺摸摸路遥遥的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路家第二天便要回老家了,早上5点钟的车。所以,路遥遥要回家送行。
        一进门,她和南宫亭便呆掉。
        一屋小孩子,一屋小孩子在你追我赶,天哪,什么时候这儿成了托儿所了?
        “南宫哥哥!”“遥姐姐!”所有小孩子像一群蜜蜂一样扑向他们。
        “你们爸爸妈妈呢?”南宫亭右手抱一个,左手牵一个,脖子上还挂一个。
        “对门——”小孩子们一起说。
        “爸,妈!”“我回来了!”两个人转战对门。
        “噢,亭儿,爸爸妈妈也要陪路伯伯一家回老家,快来帮忙收拾东西。”田思仪把衣服塞进箱子。
        “你们去干什么?祭祖?”南宫亭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叠好,再放进去。
        “去旅游啊!学校放我们七天假呢!”
        “那群小鬼都回去吗?”南宫亭看和路遥遥玩得正欢的小孩子们。他们是路家在纪南的亲戚。因为近,几家常来往。所以南宫亭跟他们也很熟。随着众小孩子尖叫,南宫亭闭上眼——花瓶落地声。
        “怎么了?”田思仪问。
        “你们都会被吵死的。”南宫亭一字一顿地说。
        几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后,收拾行李工作继续。
        “妈妈,我和南宫亭今天晚上怎么办?”路遥遥问杜雪佳。
        “呃……自生自灭啰!”
        “不要吧!”路遥遥搂着杜雪佳的脖子撒娇。
        “乖啦,一会儿回学校好了。”
        “学校早关门了。”南宫亭看表,“佳姨,药带了吗?”
        “哎呀,忘了。”杜雪佳站起身来。
        “这儿。”南宫亭把几盒药片塞进行李箱,“你记得这是推箱,不用拎着走。”
        “怎么推?”杜雪佳继续问发晕的问题。
        南宫亭无奈地示范,嘴里还嘟哝:“把我生下来就为了给你们五个人当保姆。”
        “亭儿,来一下!”路峰叫他。
        “嗯?”
        “帮小莎莎把澡洗了。”
        “啊?!”南宫亭失口大叫。
        “小莎莎。”田思仪怀抱一个小baby,出现在路峰身边。
        “有没有搞错?给baby洗澡也归我。”南宫亭小心地把baby放进小盆子里。
        “我也有份嘛!”路遥遥帮他递毛巾,“谁叫你没事去学什么护理的。”
        “你以为我想吗?我妈交了三百块钱去那个什么烂班,不学等于拿钱打水漂。”
        这时,一个手执一串比她人还高的冰糖葫芦的小女孩走进浴室,一本正经地看看“三”个人,然后很严肃地说:“南宫哥哥真没羞!”走掉。
        路遥遥立时笑到摔到地上,撑着也爬不起来,一直到帮小莎莎洗完澡,还在笑。
        “你肚子不疼吗?”南宫亭瞪她。
        “好……好疼,好疼。‘没羞’的南宫哥哥。”路遥遥趴在他肩上,喘不过气来。
        “得哮喘死掉算了。”南宫亭挣脱开,“喂,我们晚上怎么办?”
        “不知道,你说呢?‘没羞’?”还在笑。
        “在家肯定睡不着觉的,你们明天又还要上课——不如去看通宵电影吧!”
        “爸!”“南宫伯伯!”
        “你在说什么啊?去看通宵电影,也不能睡觉的。”南宫亭极不耐烦地看他老爸。
        “去啦,去啦!给,拿钱去买票。”田思仪把钱塞给南宫亭。
        “妈——”“田阿姨,别玩了。”
        “不去?不去是不是?”路峰闪出来。
        两个人视死如归地摇头。
        “好!孩儿们——”路峰一声令下,一马蜂窝的小孩子全冲上来。
        南宫亭拉了路遥遥就跑。
        “喂,你干嘛闪得这么快?”路遥遥喘着气。
        “不闪会变成肉饼的。”
        “这么讨厌小孩子啊?”
        “嗯。”
        “可是为什么小孩子都不怕你。简直都要爬到你头上去了。”路遥遥笑。
        “我怎么知道?”南宫亭没好气。
        这时,三、四个衣着前卫,一脸横肉的人往这边走来。样子不过二十岁,看来当小混混也有好几年了。其中有几个看见穿着校服的路遥遥,眼前一亮。
        南宫亭很警觉地拉住路遥遥的手,用很挑衅的目光看那群人。
        看看南宫亭的架势,那几个人放肆地大笑了几声,与两人擦肩而过,看来不太好对付。
        “这么晚了在路上晃好像不太好吧!而且我们两个都还穿着校服。”南宫亭皱眉。
        “那怎么办?不如我们去公园好了!露宿街头耶!好浪漫哦!”
        “你有毛病吗?”南宫亭被她拉着走。
        没办法,只有跟着她走了。
        “公园里气氛就是不一样,找个长椅吧!”路遥遥很兴奋。
        南宫亭极不耐烦地扫视四周,然后……天哪!到处都是正在拥吻的情人。
        “我记得前面就有耶!”路遥遥还在往前冲。
        前面长椅上……
        南宫亭马上拦住路遥遥,“走了,走了……别在这儿玩了。小孩子不宜。”
        “什么嘛!”路遥遥被他推出去,“什么小孩子不宜?……对呀,对呀,小弟弟你是不宜的。哎呀,不敢了,不敢了。”
        南宫亭这才松下捏住她后颈的力道。
        “我们还是去看电影好了。”路遥遥叹了口气,然后看南宫亭,“喂,……我冷。”
        “嗯。”
        “我冷啊!”
        “干什么?”
        “衣服脱下来给我穿嘛!”
        “哪有人找别人讨衣服穿的?”南宫亭往后闪。
        “快点啦,冻死了。”
        结果,南宫亭的外套还是被路遥遥“剥夺”了。
        “我们看什么呢?”路遥遥看广告牌。
        “随你便。”南宫亭淡然。
        “耶?恐怖片哪!看吧,看吧!”路遥遥扯南宫亭的袖子。
        “你没搞错吧?”
        “你是不是怕啊?”路遥遥斜眼看他。
        “……谁怕了?”南宫亭一脸正色,“去买票。”
        看完恐怖电影后,已经凌晨四点半了。
        “看恐怖电影真的好过瘾的。你是不是吓死了?”路遥遥问。
        “你到底有没有看懂?”南宫亭瞪她,那么吓人的片子,这个人怎么没反应?
        “喂,不如我们走小路,好不好?”路遥遥拉他。
        “干什么?”
        “小路有气氛嘛!你怕啊?”小路上的路灯很少,又是拆迁区,简直是人烟稀少。
        “我怕你吓死了。”南宫亭带头先走了。路遥遥在他身后诡异地笑。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条最深的巷子。通巷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
        路遥遥故意走到后面。她校服里面还有一件外套,是正反两面穿的。里面还是纯白色,——白色哦!还带帽子呢!
        马上便要下台阶了,南宫亭皱着眉说:“你看不看得见啊?”
        身后的那个戳戳他。
        南宫亭回过头去。
        天哪,一个通体纯白的人形站在他面前,头部也是白的——像无头鬼一样。
        南宫亭脚下一个不小心,滚下台阶去。
        路遥遥笑到不行,“哈……还说你不怕?喂,你没事吧?”
        南宫亭挣扎着爬起来,用杀人的眼光看着她,“我没事,但你马上就有事了。”
        “我闪了,我闪了!”路遥遥笑着跳开来,往后跑去。但马上被南宫亭一只手撑在墙上挡住了去路。于是,她转过身向往反方向跑。但南宫亭有两只手。
        路遥遥被南宫亭困在两臂之间。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在两人身上洒下一圈淡淡的光晕。
        路遥遥本来笑着的脸慢慢被南宫亭专注的目光融化掉了。干嘛这样看着人家?搞得人家心跳得这么快?路遥遥垂下头不敢看南宫亭的眼睛。
        南宫亭感觉得到路遥遥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心跳也不由得加快起来。路遥遥害羞的时候真的是很漂亮。只是她又把头低下去了,搞得自己只看得到她的长睫毛。于是他俯下身子,似乎是非自觉地,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要……吻她……
        干嘛,干嘛,……干嘛凑得这么近?路遥遥想躲,但是她的运动中枢已经不听使唤了。根本动不了。只是心跳得快死掉了。跳得这么快,搞得她的心好痛。南宫亭马上就要吻她了耶!干嘛自己还要把眼睛闭起来。
        南宫亭在最后一刻恢复清醒,他猛地撑起手,离开路遥遥,“喂,你干嘛这么老实,还闭着眼睛等打?”
        路遥遥这才睁开眼,被他吼到神志复苏。
        “走啦,放过你。”南宫亭拧过路遥遥的头,让她走在前面。
        “幸亏自己意志力强,不然就粘到蜘蛛网了。”南宫亭叹了口气。
        “还好,还好。”路遥遥也拍着胸,“刚刚好像意识模糊了。”
        “跟你说好哦。你现在不教训我,过期作废。”路遥遥转过身来大叫。
        “做梦。”南宫亭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跟平时一样。
        “没事了,没事了。”两人均暗想。
        第二天,一切都如常。
        “21……”文诺低着头含笑说。
        “什么?”路遥遥闭上半张的嘴——她刚刚又打了个呵欠。
        “第21个呵欠了。”文诺按按她的头。
        “哎呀,好困的。昨天晚上家里没有地方睡,只好和南宫亭去看通宵电影。”路遥遥耷拉着头。
        “你们看什么?”
        “《午夜凶铃》。”路遥遥作鬼状,然后又打了个呵欠。
        “22。”文诺看她。
        下午是体育课。头两节信管,后两节光电。
        文诺在更衣室换衣服,他有提前的习惯。南宫亭和韦砚涵刚上完体育课也闪进来。由于两个人还器材,所以来得晚。
        “你这么快学以致用,约了路遥遥看恐怖电影?”韦砚涵说话带调侃。
        “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的。我叫你们俩小情人看电影得挑恐怖片,你们俩倒好,甩下我和卓雅自己跑去看。”
        “是她把票搞错了好不好?还有,她自己说看鬼片看上瘾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不过说说而已。”
        “我看你是骨头松了。反正这里没人,让我来跟你紧一紧吧!”
        “不用了,亭哥,……”韦砚涵开闪。
        文诺的目光有点黯淡下去。
        上完体育课的路遥遥惊喜地发现,文诺在体育馆门口等她。
        “你有没有看见我打排球?”路遥遥警戒地问。
        文诺只是笑。
        “哎呀,为什么我每回有糗事都被你看见?”路遥遥哀号。
        “去换衣服吧!今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又是看电影啊?哎,我看卖票姐姐已经认识我了。”路遥遥感叹,不过还是很高兴。
        “那我们看什么呢?”
        “《食尸鬼》,好不好?”
        “哎呀,看过了。不如看《绝恋》吧!我好想看的。”路遥遥拉文诺的袖子,“好不好?”
        “你喜欢就好。”文诺拍拍路遥遥的头,却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