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酒吧没有午夜的热闹,通宵不睡的客人不少,但这个时候更多的人喜欢找个看得上眼的人一起度过下半夜,“深蓝”有为他们准备几个这样的房间。
角落里的位子空著,往常这个时候会有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尉,累了吗?看你精神不是很好。”阿朗关心道。
“没事,我不累。”迟尉定了定神,把视线从那个地方移开。
“你们出什麽问题了吗?这几天都没见他来。”阿朗忍不住问。
迟尉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可原因他也不清楚,前阵子两人有过频繁的身体接触,难道因为这样所以已经对他失去兴趣了麽?迟尉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我不是他什麽人,没理由让他经常来。”
阿朗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对感情的态度还真是相似,迟钝而不诚实,若一直这麽下去还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看到令人满意的结果。
“尉,这你可错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把感情说出口,他更愿意用行动表示,你也如此,不是吗?”不知何时,苏隐坐到了吧台边,“嗨,阿朗,随便给我来一杯。”
“这麽快就结束了?需不需要‘欲火’让你下面的东西重新打起精神?”不久之前才看到苏隐带著个人往里面走,阿朗告诉自己没什麽,这是经常发生的事,但心里难免有些介怀。如果一个人时不时地表示喜欢你,而又总是和别的人发生肉体关系,任谁也难以相信他是真心的吧。
“没办法,他突然又不想做了,说心里有了人,只想跟那个人做,觉得这样会对不起他。唉,我成了他的试验品。”
“那也不错啊,你成就了别人的好事。看来你现在需要的不是酒,而是冲个冷水澡。”阿朗把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递给苏隐。
“怎麽没味道?”苏隐尝了一口,皱眉疑惑道。
“冷开水,给你降火。”凉凉的口气。
“阿朗,你态度真冷,不会是在吃醋吧?”苏隐盯著他。
“如果我吃醋,那你喝的就不是冷开水了。”冷冷的声音。
苏隐打了个颤,立马转移话题,“尉,我刚才的话没错吧。你拒绝了那麽多邀请你的男人,却唯独没有拒绝冥夏,可别告诉我你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迟尉沈默,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确定,也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好好考虑考虑吧。诚实地面对你的内心,两个人中至少要有一个开窍才行啊。”苏隐一口气喝完杯里的冷开水,站起来转身摆摆手,“走了,你们要是谁觉得寂寞难耐,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啊。”
“虽然苏隐时常开玩笑,但他这些话是对的,想想吧,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麽。”
迟尉带起一抹苦笑,为什麽要他来想呢?不管他考虑的结果是什麽,他也无力改变他和凌雨尘的关系。
启明星已经挂在了黑幕的一角,夜色变得淡而朦胧,“老街”里的街道看起来和别的地方并没有什麽不同。
已经能看到不远处“深蓝”的标牌,凌雨尘这几天想了很多,想要占有也是喜欢的一种吗?如果是,那麽他以後该如何对待迟尉呢?展月和欧阳逸都遇到了真心陪他们一辈子的人,但他看不透迟尉的心,仿佛淡漠得什麽都不在乎,这样一个人也会有感情吗?
“给我换一瓶!妈的,这……这是什麽破酒,比马尿还……还难喝。”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出来三个醉醺醺的男人,手里都拿著酒瓶,走路摇摇晃晃,说话也含糊不清,不知刚从哪个酒吧里出来的,看来醉得不清。其中一个刚喝了一口酒把酒瓶砸到了地上。
“今……今天还真他妈不爽,那小子拽个屁……屁啊!竟敢敲诈我,不过是摸了一下屁股,就……就要我给他钱,看我怎麽操到他下不了床。”
“就……就是,大哥,我……我看他一个回合也抵不住。”
三个人相互扶持著,嘴里骂骂咧咧。
“小子,你……你给我站住!看到……看到老子也……也不招呼一声,吃了雄心豹……豹子胆了。”一个男人看到了凌雨尘,喊住他。
凌雨尘没有停下脚步。
“妈的!不把哥几个放在眼里。”见凌雨尘没回应他们,一个男人大怒,把酒瓶子砸了过去。
“哗!”凌雨尘侧身闪过,酒瓶撞在地上摔得粉碎,香醇的液体流了一地。
几个人很快把凌雨尘围了起来。
凌雨尘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还真是很久没遇到过这种事了。“如果你们不想死就别挡路。”
“大哥,让我来好好教训这小子。”
“兄弟,别……别冲动。看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不如让……让我们先乐上一番。”男人眯著眼打量凌雨尘。
“大哥说的对,呵呵。”
三个男人盯著凌雨尘,露出淫邪的笑意。他们没见过凌雨尘,他们醉了,所以他们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看来你们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凌雨尘眼神一凛,动手时免不了的,虽然在身手上他是四季里最弱的,但这三个醉鬼还难不倒他。
“我们上!”
三个人一起围上去想抓住凌雨尘,反被他几下打趴在地上。
没再理会那些人,凌雨尘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可恶!”三个人不甘心地爬起来,捡了路边的木棍就朝凌雨尘冲过去。
“真不自量力。”凌雨尘冷哼,躲过袭来的一击把那人踢倒,再应付其他两人。
“小心!”身後一声咋喝,然後是什麽被木棍击中的声音。
凌雨尘转身就看到一个摇晃的身影,立刻抱住他狠狠一脚踢在偷袭的人头上。
第三十章
看到怀中人头上流下来的血,凌雨尘的心口也像被猛地击了一下,眼底闪过狠厉之色,下手不再留情,直接抽出枪来喂了那三个人几颗子弹,後悔怎麽没有早点这麽做。
明明是见惯了鲜血的,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凌雨尘都不会皱一下眉,可现在他慌乱了,迟尉的血沾到了他手上,再滴到地上,没有停,好像要流到流尽为止。
迟尉睁开眼,一只眼睛被红色遮蔽了,另一只的视线也模糊起来,但他知道抱著他的人是凌雨尘,这麽说来他没事了,扯扯嘴角展开一个虚弱的微笑。
“迟尉,你这个笨蛋,你就不会踢开他吗,干嘛傻傻地挡在前面?”忍不住对著受伤的人大吼,凌雨尘很少有这麽失态的时候,他此刻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很怕迟尉出事,他宁可棍子打到的是自己。
“我忘了。”迟尉的声音很轻,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你……”凌雨尘说不下去了,迟尉的情况很糟糕,如果不是他抱著早就站不住了,头上的血也没有止住的迹象,他只能扯下一个衣袖按住伤口,尽量减少血的流失。
“唔……”被碰到伤口很疼,但迟尉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唯有凌雨尘身上传来的体温让他安心了些,渐渐失去了意识。
“迟尉!”手臂一沈,凌雨尘急忙搭上迟尉的脉,还好,还在搏动,再拖下去更不利,索性抱起他,这个时候能救他的只有冷星语了。
冷星语从来没见过凌雨尘这麽慌乱的样子,踹了他房间的门不说,还二话不说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星语,快起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凌雨尘身上的血迹,“你受伤了?”想想也不对,他也不是第一次受伤,可没见他著急过。
“不是,跟我来。”拖著某人就走。
“诶,等一下。”冷星语还想穿鞋,被凌雨尘凌厉的眼神一扫,只能暗叹一声,光著脚就跟了过去,他倒要看看是什麽人让冷情的冥夏慌张成这样。
凌雨尘已经把迟尉放到了内间手术室的台子上。
冷星语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手术台上躺著一个人,走近一看很快认出是迟尉,之前那个叫岩子的小鬼在这里治疗时,他和迟尉相处过一阵子,一早就猜出他和凌雨尘的关系不简单,看样子後来又有了很大进展。
“救他!”
“他怎麽受的伤?”冷星语看情况也不敢怠慢,立刻检查迟尉的伤势。
“头部被木棍击中,流了很多血。”凌雨尘紧盯著昏迷的人,迟尉的脸色很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生命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
“我明白了。”冷星语点点头,检查完两侧的瞳孔之後除去包在迟尉头上的布块,血还在渗,颜色很鲜豔,立刻拿边上的纱布按住,“雨尘,你先按著,我准备东西马上进行手术,你做我的助手。”
“他怎麽样?”凌雨尘忍不住问。
“现在最重要的是止血,具体什麽情况要等检查完了再说。”冷星语也不敢下定论,毕竟脑袋是个很复杂的结构,里面究竟有没有伤到从外面也不能完全看出来。
冷星语的动作很利索,血管钳夹住了破损的动脉就开始缝合,几分锺後血就不出了,“血止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等下给他作一个脑部CT,确认脑子里面有没有受波及。”
凌雨尘一直认为摆在旁边的那些大机子没多大用途,除了贵还占地方,现在才觉得有点用处。
检查结果显示,迟尉没有脑出血或脑水肿等异常。
“还好,稳定下来了。头上破了根动脉,所有不停地出血,现在已经缝合好了。脑子里面目前看不出什麽问题,得等他醒来看看有没有什麽症状。”冷星语松了口气,“雨尘,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
慌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凌雨尘没有动,为什麽自己会方寸大乱?多年来,他一直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连展月出事那次都没有影响他,只想著不愿意失去这个人,不知不觉中迟尉在自己心里已经变得这麽重要了麽?
“雨尘,你没事吧?”冷星语看他有些不对劲,关心道。
“没事。”
“不用担心,他死不了。”知道他在担心些什麽。“我这里不是医院,没有血,只能给他补充胶体溶液和一些生物制剂,但现在生命体征都平稳下来了,也不需要那麽麻烦,什麽时候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恩。”凌雨尘点点头表示明白,“谢了。”
讶异地看著他,冷星语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看来冥夏的心也陷落了呢,这个时候似乎该退场的人是他,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我好累,先出去了,要是有什麽问题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冷星语说著就摆摆手走了出去,精神放松下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得继续补眠,明天还要去找那个男人,不知道那时凌雨尘放不放他走,希望迟尉没什麽事才好。
第三十一章
平时漠然的眼睛现在紧紧地闭著,脸色因为失血的缘故显出病态的苍白,头上包著的纱布上有轻微的渗血,但已经不碍事了。
凌雨尘从来没见过迟尉这麽安静的样子,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即便是性爱之後,他也会很快离开,可就在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影子深刻起来,伸手触摸迟尉失了颜色的唇,幸好,他还活著。
“老板,不进去吗?”阿朗从门口往里探了探,凌雨尘一直维持著相同的姿势靠在床边,已经很久了。
“不了,星语都把迟尉的状况告诉我了,现在就让雨尘和他独处吧。”佟缺把手背在身後,门内的这个情景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人受伤时,自己也是这麽在床边守著,并不希望有人打扰。
“恩,我明白了。”阿朗点点头,虽然他很想进去看看迟尉,但老板发话了他也只能乖乖听从,至少从冷星语那里得知迟尉没有生命危险,而且有凌雨尘照看著,他不放心还能怎麽样。
外面的脚步声凌雨尘是听到的,既然没人进来,他也不想理会。迟尉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冷星语说他醒来只是时间问题,何时醒?谁也不能断定。
二十多个小时,凌雨尘的慌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他在意迟尉,换句话说,他喜欢迟尉,或许就如同展月对真夜那般,可以为了他付出很多。
突然间,凌雨尘的眼角瞥见迟尉的手指动了动,然後是眼睛缓缓地睁开来,带著迷茫。
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很眼熟,是冷星语的诊室,眼前的人是凌雨尘,一时间,迟尉有些恍惚,不明白之前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你醒了?”凌雨尘的声音里掩藏不住激动。
“恩。”勉强点点头,他的嗓子很干涩,发不出清楚的声音,重新闭上眼睛,一个个画面在脑海里浮现,有人拿著木棍要攻击凌雨尘,然後他冲了上去……
唇被什麽覆上,温温软软的,迟尉睁眼就看到凌雨尘几乎贴著自己的脸,他在吻他。
牙齿被顶开,对方的舌头伸了进来,一寸一寸地舔舐著自己的口腔内部,最後缠上他的舌,邀请它共舞。
迟尉呆了片刻後开始回应,他的技巧依然生涩,加上刚刚醒来的虚弱,完全处在被动的地位,承受著对方强势而情热的攻势,迷迷糊糊地想著,今天的凌雨尘好像不太一样。
凌雨尘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吻著他,如果可以,他要的远不只这些,但他明白现在的迟尉是不适合做激烈运动的,暗叹一声,他什麽时候也开始为别人考虑了?
良久凌雨尘都没有放开他,迟尉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空气被一点点的抽干,几乎快喘不过起来,但手脚都没办法动弹,像是有千斤的石头压在上面,突然间,头痛起来,脑海里涌进了一堆陌生而熟悉的画面。
“唔……”难以忍受的疼痛打破了温情的氛围,迟尉咬破了凌雨尘的唇。
凌雨尘退开一点,这一口很重,血很快流了出来,没有时间在意,迟尉的状况很奇怪,脸扭曲著,好像在承受极大的痛苦,紧紧地咬著自己的下唇,牙齿上有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迟尉?!”
听到近乎於焦急的呼唤,迟尉微微睁开眼睛,短短一瞬间,他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变得更苍白。
“我马上把星语叫过来。”
“不用。我只是头有点疼,已经没事了。”迟尉强撑著表情,他深吸几口气,人慢慢放松下来。
看到他的确是好多了,凌雨尘暗自懊恼,觉得自己怎麽变得一惊一乍起来,这个样子被欧阳逸看到不知道要奚落成什麽样。
被凌雨尘的视线盯著让迟尉不自在地侧过脸去,以前凌雨尘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的,好像很在意他似的。
“为什麽干这麽蠢的事?”
“你指什麽?”
“当然是傻傻地冲过来挨一棍子。”面对受伤的人,凌雨尘也没法让自己的口气缓和下来。
沈默,原来自己做的在他眼里是蠢事。的确,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他有很多种方法不让自己受伤,哪怕只出声提醒一下,凭凌雨尘的本事也能应付的过来,更或许凌雨尘知道後面有人,自己出现反而碍了事。可当时他根本没来得及多想,一看到那种情况就冲了上去。“我说过,我忘了。”
凌雨尘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站起来往外走,“我出去一会。”他要调整一下情绪。
看著他消失在门口,迟尉闭上眼睛,头隐隐作痛,虽然只有几个零碎的片段,但他知道那是他曾经遗忘的东西,封闭记忆的箱子被撬开了一个口子。
第三十二章
“星语,给我支烟。”
“你发烧了?”冷星语不可思议地看著凌雨尘,差点就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凌雨尘几乎是不抽烟的,他不喜欢异物入侵肺的感觉,尤其是在冷星语的研究室看到一大排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黑色肺後,更是没了兴致,没有必要为了不喜欢的东西伤害自己,这是他的原则。
冷星语却不以为然,他经常会说一句话,“你不觉得边抽著烟,边看著那些黑色的肺,感觉很过瘾吗?”
“没有,打发一时的无聊。”凌雨尘并不想多解释什麽。
“我没听错吧?”某人很不合作地掏掏耳朵。
“不给就算了。”不想围著这个问题说下去。
“给!我可没那麽小气。”冷星语随手拿了桌上大半包烟和打火机就扔了过去。
“他醒了,帮我去里面看著他点,我出去会。”接过扔来的东西,凌雨尘转身往後门走。
“哦,比预料的早。”揉了揉睡得有些杂乱的头发,冷星语突然睁大眼睛,“雨尘,等一下!我待会要出门。”
凌厉的眼神扫来,断了冷星语的妄念,无奈地叹气,果然被他猜中,这几天很难有自由了。
诊室後面是个园子,种满了各类花花草草。
冷星语学的是西医,但他对中医的草药很感兴趣,经常会托欧阳逸收集些药草的种子回来,自己偶尔也会去街外找找珍贵的材料,用他的话说,中医是很神秘的东西,很多用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火星明明灭灭,虽小而不熄,指尖烟雾缭绕,在夜色下看不真切。
有花有草的地方就会有虫鸣,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是谁说抽烟可以减轻烦恼?
固体颗粒吸进肺里,只让人觉得更加烦躁,为什麽他要那麽在意迟尉?他怎麽可以为了那种感情失去理智?
可越不想去想,那个人的影像越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明明他醒来自己松了口气,可嘴上就是说不出关心的话来,那一棍子还是替他挨的,这又代表什麽?
药草散发著淡淡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对此刻的凌雨尘来说,一点静心的效果也没有,终於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踩灭回了屋。
“有什麽不舒服就叫我。”看到凌雨尘去而复返,冷星语乖乖地离开把空间让给两人,所谓旁观者清,他一早就看出他们是彼此有情的。
“迟尉,在你眼里我们是什麽关系?”看著一脸诧异的迟尉,凌雨尘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麽。
什麽关系?被问得一愣,迟尉沈默片刻反问道:“没什麽关系,肉体关系,你想要听到哪个?”
“很可惜,都不是我要的答案。”凌雨尘因迟尉冷淡的回答显得不悦。
“那你想让我回答什麽?”
“我要你做我的人。”
以为自己听错了,迟尉盯著凌雨尘却发现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我不是女人。”
“我很清楚,我也从来不把你当女人。”说出来之後感觉心里的烦躁减轻了。“在街里,你以为男人只能找女人,这个想法未免太可笑了。”
迟尉眼神一暗,的确,有记忆的五年来他被多少男人侵犯过,从一开始的屈辱反抗,到最後的默默忍耐,他早就习惯了禁忌的肉体关系,他不明白的是凌雨尘这句话为何是对他说的,“为什麽?”
“无论你信不信,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想法的人。”
“那我该值得高兴。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是个残废,我就做你的人。”
“什麽?”凌雨尘吃了一惊。
迟尉动了动右手和右脚,苦笑一声,“就如你看到的,我左半身偏瘫了。”
唇被狠狠地吻上,强烈的侵占意味,毫无预警的吻很快抽走了迟尉胸腔里的全部氧气,透不过气来。用力一口咬下,直到尝到铁锈的味道。
凌雨尘松开迟尉,他的嘴角被咬破了,伸舌舔去唇上的血,“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从我身边逃开。”
“我从没有想过要逃。”努力平缓下呼吸,迟尉觉得有什麽东西溢满了胸口,闷闷的,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意味著什麽吗?
“很好,我们达成一致了。”凌雨尘嘴角的血又渗了出来,这次他没有舔去,再度覆上迟尉的唇,把那一缕鲜红辗转於两人唇间,最後混合著唾液被咽下。
“哟!小两口感情挺好的嘛,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凌雨尘直起身,“没有人邀请你来。”
“雨尘,不要这麽冷情嘛。听说尉的事,我可是特意赶回来的,你这麽说真是让人伤心啊。”欧阳逸故做哀怨状,走过趴在凌雨尘身上,对著迟尉眨眨眼睛。
“放手!”
“这麽容易就生气,莫非是欲求不满了?”欧阳逸夸张的叫起来,“尉受了伤,你现在可别折腾人家,不如我来帮你?”
“欧阳逸!从我身上离开!”凌雨尘觉得自己头上青筋在跳,这个男人不正经的时候能把他气到炸,不知道他和云漠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副样子。
“开个玩笑都不行,莫非是怕你的小情人吃醋?”欧阳逸总算松开凌雨尘,转而搂住门口刚进来的一个人,“云漠,你很久没来所以不知道,给你介绍一下,那位是雨尘的情人,叫迟尉。”
云漠朝迟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和欧阳逸相处久了,凌雨尘之类他都认识,偶尔也会嫉妒他们之间的亲昵的相处模式。
迟尉不方便动,自然也不能打招呼。
“好了,我们先出去,你们两个继续。”欧阳逸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丝毫不顾忌地给云漠一吻,“走吧。”
第三十三章
“星语,迟尉为什麽会这样?”
其实冷星语很想卖个关子,但在凌雨尘逼人的视线之下只能乖乖地告之实情,“你不用太担心,他现在这个情况是暂时的,过几天让他开始做功能锻炼,只要坚持慢慢就会恢复,顺利的话不会留下後遗症。”
“要多久?”
“这我可不敢保证,每个人情况不同,还得看他有多大的毅力。”冷星语把腿搁在沙发上,懒懒地靠著。
“欧阳逸他们呢?”
“说要去‘深蓝’,你现在去的话他们肯定还在。”
“不了。”凌雨尘揉了揉太阳穴,他很久没休息了,“我要睡会。”
长叹一声,冷星语不得不感叹那种感情的力量,连冷情的人都会陷进去。
三天後,迟尉就可以下地了,但是左边的身子依旧不听使唤,冷星语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双杠样的架子,让他可以扶著练习走路,於是除了睡觉和吃饭时间,几乎都能看到迟尉在拼命地锻炼的身影。
“雨尘,你不去阻止他吗?这个样子身体可受不了。”冷星语看到凌雨尘站在门口却不进去,忍不住道。
“他是不会放弃的。”
“这可是你说的,他要是累倒了,可别来怨我。”冷星语赶紧撇清关系,现在的伤患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困难地移动著左脚,每一步都要耗费全身的力气,迟尉咬著牙,背上早已被汗水浸湿了,身体的重心几乎都放在右边,抓著横杆的手指关节用力得发白,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要像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他必须站起来。
一天下来,迟尉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眼前阵阵发白,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往前倒去。
凌雨尘握拳的手一紧,可他依旧站在门口没有动。
有人先一步扶住了迟尉。
“尉。今天就到这里吧,休息一下,你已经很努力了。”阿朗来了一个小时,迟尉都一直在不停的练习,正常人都会累,何况他现在的身体,体力跟不上。
“不,让我再练一会。”迟尉平复下呼吸,艰难地要推开阿朗站直身体。
“不行,你这样会把身体折腾垮的。”对於任性的病人,不能一味的纵容,适时态度也要强硬一点。
“我没事。”明白阿朗是关心自己,可现在这种情况,迟尉实在安不下心来好好休息,他不要连上厕所、洗澡这类事都让别人帮忙。
“你这样子还叫没事?!连站都站不住了吧?”阿朗再好的脾气也出现了愠色,“如果你想伤上加伤,那我没意见。”
自知理亏,迟尉沈默不语。
“尉,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你後悔吗?”阿朗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忍不住问,依他所见,这两人真是不坦率得可以。
“後悔的事,我不会做。”迟尉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凌雨尘,我知道你在外面,尉的话你听到了吧?”
迟尉猛地朝门口看过去。
凌雨尘毫不避讳地走进来,看了眼阿朗,最终将视线放到迟尉身上,他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虚弱得厉害,凌雨尘眉头微微一皱,近前来就将迟尉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麽?”在阿朗面前,迟尉尴尬地想要挣脱,这样不仅暧昧,还是个抱女人的姿势。
迟尉份量不轻,但凌雨尘抱他却不显吃力,“抱你回床上休息。”
“我不累,不需要休息。”
“如果你刚才没有摔倒,这句话还可信点,早上到现在你都没停过,以後有的是时间,不必急在一时。”凌雨尘可能没有察觉,他的语气里带著些宠溺地责怪。
阿朗这个时候已经悄悄地离开,难得这两个人有点进展,他可不想当电灯泡。
被放到床上,迟尉不安地想要坐起来。
“如果你还有力气动,我不介意做些别的事让你下不了床。”凌雨尘按住迟尉的肩膀。
转念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迟尉呼吸一滞,这几天来除了吻,凌雨尘没有更进一步,说他下贱也好,自甘堕落也好,内心里是带著些微失落的,“就我现在这样子?”视线落在无法动弹的手脚上。
“你这是在自暴自弃?”
迟尉沈默。
“如果我凌雨尘想要找个手脚健全,床上技巧又好的人,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见迟尉躲开他的眼神,凌雨尘心下不悦,扯开他的衣襟,手下滑到他的下腹部,“看来没有点实际行动,你是不会明白了。”
“不,住手……”男性最脆弱敏感的部位被突然袭击,迟尉深吸一口气,他看到凌雨尘的脸上带著愠怒,侧开头去,这算什麽?惩罚吗?
“为什麽不反抗?”迟尉屈辱的表情让凌雨尘停下了动作,不管是自己还是别的男人,就是迟尉这种毫不反抗,甘心受辱的姿态让他恼火。
“反抗你就会停下来?”迟尉的声音淡淡的。
“不试试看你怎麽知道呢?”凌雨尘手一用劲,迟尉衣衫就全敞开来,扣子弹到了地上,露出白皙而纹理分明的胸膛。
迟尉的身子轻颤,闭上眼准备遭受接下来的一切。
第三十四章
还是不反抗吗?凌雨尘眯起眼睛,手上的动作更加粗暴,扯去迟尉下身的束缚,丝毫不温柔的揉弄他垂软的分身。
“唔……”迟尉紧咬著唇,让他出声的不是快感,而是疼痛,很久没遭受这样的对待,他痛苦地皱起眉头。
“痛吗?受不了就大声的叫出来。”
紧咬著唇,迟尉不肯再出半点声音,他愿意把身体交给凌雨尘,但不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身体痛著,心里某个地方也难受得厉害。
翻过迟尉的身体让他跪趴在床上,隐秘的地方因为双腿的分开而暴露出来。
凌雨尘毫无预警地插入一指。
干涩的甬道猛然缩紧,想阻止异物地入侵。
但凌雨尘一点也没有手软的意思,硬是把紧闭的穴口撑开。
“啊!”痛呼一声,额上沁出冷汗,迟尉的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床单,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他半边身子不好动,几乎撑不住倒下。
凌雨尘的一只手仍然罩著迟尉的腿间,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屈辱,垂软的分身始终没有抬头的趋势。
插在自己身体里的手指突然抽了出去,迟尉以为接下来会是更为剧烈的疼痛,可预想的下文没有出现,连揉弄自己性器的手也撤了开去,迟尉疑惑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凌雨尘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猜不透是什麽意思。
“我不想强暴伤患。”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时,也是在这种近似於强暴的情况下,但这次看著迟尉强忍的样子,没了做下去的心情,他想要的是迟尉心甘情愿。
“你们闹别扭了?”冷星语一屁股坐下懒懒地靠在沙发里看著迟尉努力地做各种活动练习。
毕竟他伤得不是特别重,半个月下来锻炼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迟尉的上肢活动恢复得慢些,腿已经可以在不支撑的情况下慢慢挪动步子。冷星语的话让迟尉动作一顿,从凌雨尘那次离开後就再也没见过他。
“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那家夥很久没来了。”其实冷星语没有说实话,中间凌雨尘是来过几次的,只是都没有让迟尉看到他,“不过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凌雨尘对一个人像你这麽上心,虽然你是男的,但在老街里没有人会在乎性别问题,如果以他的性格找个女的我才会觉得奇怪呢。”
“如果是厌倦了呢?”声音里带著一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落寞。
“冷星语!”
“阿朗,‘深蓝’倒了吗?这个时间你怎麽有空来?”冷星语向门口的人打了个招呼。
“有人自愿顶班,我当然可以休息。”阿朗走了进来,他在外面就听到了对话,生怕冷星语不经大脑说出什麽话来。
“是苏隐吧?”冷星语猜道。
“尉,你真的这麽认为?”阿朗避开冷星语的问题,他突然有些明白凌雨尘的心情了,完全认命地心态让人无可奈何,“老街是个什麽地方你应该清楚,尤其凌雨尘还是冥夏这麽个身份,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满足他肉体需要的人,而是一个能站在他身边互相扶持的人。如果你不想让他一直孤独下去,就稍微改变一下自己,你不是弱者。”
“你们聊著,我再去睡会,有事叫我。”仔细看冷星语的眼里有些血丝,也不知道他多久没睡觉了,常常废寝忘食地研究他的东西,说完一溜烟就走了。
“如果他以後真的一直不来找你了,你有什麽打算?”
眼神一黯,迟尉闭眼,再睁开时又显得淡然,“我没有理由不准他找别人。”
“是吗?”阿朗很想把这个假装冷漠的男人打醒,谁都看得出来,唯有他自己还在自欺欺人。“他经常会来‘深蓝’喝酒,然後带著人去後面的房间,以前是不会这样的,自从半个月前他就开始反常,那个时候你和他一定发生了什麽事。”
“没什麽。”半个月前,凌雨尘差点强暴了他,但最终放弃了。
“我不是逼迫你承认什麽。如果你想见他,就来‘深蓝’吧。”
或许这样也好,自己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残缺的记忆下,有些东西他要确认一下,可总觉得失去了什麽,内心变得不容易平静下来了。
第三十五章
午夜,“深蓝”。
五彩的灯光,缠动的人头,动感的音乐。有人选择下舞池,或释放多余的精力,或物色合适的猎物,也有人静静在一旁喝酒,不参与那一份喧嚣嘈杂。
这里的秩序永远比老街里其他的酒吧好。
坐在吧台边的男子头上戴著深色的针织帽,拿在手里的一杯酒丝毫未动,他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了,视线时不时地环顾一圈酒吧内。他的背影很好看,上前搭讪的人却并不多,“深蓝”的常客都认识他,再多的邀请得到的都是冷淡的回应。
“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不给人机会。”阿朗走回吧台,正巧迟尉刚拒绝了一个男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迟尉的视线没有离开杯子。
“是啊,或许我该说你太专情了。”的确是自己让迟尉来这里的,可看到他的样子真有些担心。
“怎麽样都好。”迟尉垂下眼,离他受伤那天已经过了一个月,他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左边的身体在他的努力锻炼下也恢复得很快,只要不快跑,看不出腿有什麽问题,手虽然还不能做精细的动作和提重物,但日常生活不需要人帮忙。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很多事情,来 这里之前他就下了决定,或许是最後一次来了,不是因为讨厌这里,而是他找到了离开的理由。
“你还真是一点野心也没有。”阿朗叹气,“不过你能再来这里说明在意他吧。如果你更有勇气些,就说说清楚和他在一起吧,那样对你们都好,认定了一个人,不管他是男是女,都该努力去争取。”
“我知道该怎麽做。”迟尉的声音淡淡的。
周围突然安静了不少,很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门口的地方。
进来的人是凌雨尘,看上去和以前没不同,但感觉却有什麽地方变了,迟尉看了看周围恍然明白,以前“深蓝”里的客人大多是偷偷地看凌雨尘,而现在却直直地盯著,甚至毫不掩饰眼里的欲望。
“雨尘,今晚上一个人吗?”一个打扮中性的年轻男子靠近凌雨尘,作出一副很亲昵的样子,他前几天跟凌雨尘上过一次床,虽然因为对方动作粗暴,过程和事後那个地方都很疼,但凌雨尘身份不一般,如果能得他的宠,说不定自己也能爬进“冥”的高层,抱著这样的想法他怎麽样都要试试,见凌雨尘没什麽反应,他更大胆了些,“如果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今晚就让我来陪你吧?”
“谁让你这麽叫我的?”凌雨尘突然伸手捏住男子的下颌,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温柔。他是“冥夏”凌雨尘,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多,但敢直接称呼他名字的人可没几个,至少名字从这个对他来说很陌生的人口中说出,让他很不舒服。
“唔……”脸痛苦地扭曲起来,男子惊恐地睁大眼睛盯著凌雨尘,满是乞求,要是再用力一点,他的下颌骨一定会被捏碎。
凌雨尘没有那麽做,他松开手,男子很快地捂住下颌退到一旁。
周围不满的人也有,但不关自己的事,没必要插一手,旁观者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旁。
“是那小子不识相。季主,要不要来一杯?”冷沈的口气,乍看却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人一张桌子,对著凌雨尘举起酒杯。
凌雨尘看到他,明显地愣了一下,恢复从容後走到少年边上坐下,“你怎麽会在这里?”
“不先把酒喝了?”少年依旧举著杯子,仿佛对方不喝就不罢手。
“怎敢不从?”凌雨尘接过,一饮而尽,甚至都没品一下味道,不过那火烧般的感觉从喉咙口一直蔓延到胃里,想是烈酒。
“季主酒量不错,你都不问问我请你喝的是什麽酒?”少年突然露出很好看的笑容。
凌雨尘心知不妙也只能强作冷静,“小非愿意告诉我吗?”
冥非一手撑著头装作思考样,“如果我没记错,它叫……欲火。”
“小非。”凌雨尘苦笑,“我好像没有招惹你吧。”怎麽想冥非心里又爱又恨的人都该是展月,怎麽会牵连到他身上呢。
“的确是没有,我听说季主这些日子常来这里快活,帮季主助助性而已。”冥非一脸无害。
“你不会是专门过来想看我笑话的吧。”
“我是来找佟叔的,可惜他还没回来,我就在这等会,顺便看看季主会不会来,好像我的运气不错。”
“有什麽重要的事需要小非亲自过来?”自己的运气可不好,凌雨尘暗叹,这小鬼什麽时候也学会暗地里整人了。“欲火”起效很快,身体从内部开始发热,如果不是早有心里准备,现在就出丑了。
“季主,我看这个时候你还是少说话,多留点时间去找个人,否则酒劲上来可是会很难看的。”冥非依然笑著。“我也该走了,看来佟叔没那麽快回来,我下次再来好了。”
“多谢小非提醒。”凌雨尘起身,反正他今天来就是找个人发泄一下,喝没喝那杯酒区别不是很大。
第三十六章
冥非的桌子离吧台很近,迟尉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包括周围人都很好奇这个少年的身份,以前从来没见过,但却能很自在地和冥夏交谈,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凌雨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坐在吧台边的迟尉,他戴著帽子,人瘦了不少。
两人对视片刻,凌雨尘首先瞥开视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是需要个床伴吗?”有人靠近凌雨尘。
凌雨尘停下脚步,打量眼前的人,外表只能算一般,但身材很好,他也不是什麽太挑剔的人,一晚上也不错。
“凌雨尘!”
众人一同看向出声的人,之前那个直呼冥夏名字的人被警告了,这一次不知道会怎麽样。
凌雨尘回身,迟尉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两人很久没有这麽面对面了,上次称得上是不欢而散,气氛有些微妙。
众人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即便一句话也没说,两人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後进了内门,至於做什麽就不言而喻了。
独占霸道的吻,炽热而猛烈,凌雨尘渴望眼前这个人,他甚至後悔过之前怎麽轻易放过他,迟尉恢复的如何,凌雨尘是知道的,他去过几次只是没让迟尉发现,在这个男人面前总容易生气,他也控制不了自己。
迟尉承受著对方的狂烈,连回应的空档都没有。
松开迟尉,凌雨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酒劲让身体发热,但他明白更多的原因是前面这个人本身,换了个人欲望不会这麽强烈。
摘掉迟尉的帽子,露出短短的头发,因为头部的伤口把头发给剃了,新生的头发倔强地挺立著,摸上去微微地扎手。
一个男人摸另一个男人的头会显得很怪异,但此刻的画面却异样地和谐。
“你不适合这麽短的头发,该留长些。”凌雨尘收回手退开几步。
“为什麽不继续?”
“我喝了欲火。”
“我知道。”迟尉神色平静,刚才从他们的对话里已经听到了。
“如果你不想受伤,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凌雨尘看著他。
“你说过,就算我成了残废也要我做你的人。”
“等下就算你後悔也逃不掉了。”凌雨尘眸色很深,扣住迟尉地头狠狠地压向自己。
迟尉笨拙地回应,他不会後悔,看到凌雨尘找别的人,心里会不舒服,果然,自己的心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
两人谁也没有提及那次不愉快的事,眼前的欲望真实而强烈。
彼此扯去对方的衣物,让赤裸的身躯紧紧缠绕。
凌雨尘没有急切地进入迟尉,哪怕身体热得快燃烧起来。
粗重而隐忍的喘息,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迟尉伸手握住凌雨尘的男性,笨拙地套弄,左手不太方便,右手很快就累了,动作慢了下来。
凌雨尘微微皱眉,就见迟尉低下身子,张口含住挺立的分身,开始吞吐。
今天的迟尉异样的主动,如果凌雨尘能稍微清醒一点他就能注意到,可惜沈浸在欲望中的人头脑往往注意不到细节。
“够了!”凌雨尘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即将爆发的冲动,抵住迟尉的头不让他再动,否则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射在对方嘴里。
迟尉疑惑地抬头,凌雨尘脸上的表情让他明白过来,但他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依然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情,慢慢地,他找到了窍门,每次舌尖扫过顶端的小洞时,火热的欲望连同凌雨尘的身体都会轻轻地颤动,所以他有意识地加强这个刺激。
“嗯。”凌雨尘想把他拉开,可惜迟尉的头发很短,根本抓不住,从上俯视,正好能相当清楚地看到紫红色的勃发在迟尉口中进进出出,温暖地包裹,沾满了透明湿滑的液体,来不及咽下的口水顺著迟尉的嘴角流到下巴,迷乱的诱惑。
低低地哼了一声,凌雨尘突然扣住迟尉的後脑勺,腰部往前挺深深地插入他的咽喉,轻颤著释放出来。
挣扎无济於事,迟尉只觉得喉咙处被捅穿了,几乎要窒息,灼热的东西射了进来。
等凌雨尘手一松,迟尉立刻侧身到一边咳,精液有一部分呛到了气管里,感觉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你……”道歉的话到嘴旁又咽了回去,凌雨尘知道是没能忍住,但迟尉自己也有责任,他是出声提醒过的。
好一阵子,迟尉才缓过气,憋红的脸总算退了些颜色,抬头时,脸上竟挂著一个胜利的微笑,这是凌雨尘第一次在他嘴里就射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你是故意的?”凌雨尘危险地眯起眼睛,同时也明白了迟尉真的是下定了决心,才会做到这个地步。
“这样能让人很快射出来。”迟尉伸手抹去嘴角的精液,一部分已经被他咽了下去,虽然味道不好,但也称不上恶心。
“你以为这样就能满足我麽?”凌雨尘勾起迟尉的下巴,对上他的视线。
“不,我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迟尉回答得毫不犹豫。
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凌雨尘低下头。
迟尉的口中还余留精液的味道,翻搅中,在两人舌尖化开,慢慢淡去。
“唔……”迟尉轻吟一声,腿间敏感之物被凌雨尘握住,上下套弄著,强烈的快感和羞耻感交织,或许自己天生就是同性恋,他没有碰过女人,但被男人抚弄时也相当的舒服,那个地方很快就有了反应。
“你的身体很诚实,也很敏感。”凌雨尘的声音低低的,手指探向了迟尉身後。
後面被异物侵入,迟尉的身体本能地缩了起来。
“放松。我不想伤了你。”
深吸一口气,迟尉努力地展开身体,明明是很习惯了男人的进入,可每次还是会觉得不适。
察觉到他的身体放松下来,凌雨尘将两根手指整个没入,在里面扩张蜷曲。
“够了!不要再弄了。”迟尉咬著牙,突然,凌雨尘的手指触到了内部的某个点,他的身体猛然一颤。
“是这里麽?”凌雨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刚才那个点,满意地看到迟尉浑身颤抖的样子,柱体顶端也沁出晶莹的泪滴。“想射就射吧。”
“不……”热流源源不断地向下腹汇聚,男性的器官膨胀颤抖,可没有外物的刺激射不出来,只能维持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受不了痛苦的折磨,迟尉的手伸向自己的腿间,再不解放,他会疯掉。
“不要动!”凌雨尘抓住迟尉的双手。
“放开我。”迟尉想挣扎,可他哪敌得过凌雨尘的力气。
“你这麽想射吗?”
迟尉的眼神有些迷蒙,这个时候显得很脆弱,就算不甘,也只能点点头。
凌雨尘嘴角上扬,毫无预警地张口含住迟尉挺立的性器,手指依旧刺激他体内的敏感点。“啊!”迟尉倒吸一口冷气,腰部弓了起来,第一次有人对他做这种事,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是极大的刺激。
凌雨尘吞吐了两下,就感受到口中巨物在强烈的颤抖,那是爆发前的征兆,但他没有松开口。
“放开……”话未说完,迟尉浑身痉挛,欲望终於释放出来,全数冲进凌雨尘口中。
短暂的失神,迟尉看向凌雨尘,即便嘴角挂著精液,也不像自己刚才那麽狼狈,“你……”
“多久没做过了?这麽浓。”凌雨尘邪魅地舔舔唇角。
迟尉侧过脸,“你没有必要这麽做。”
“只有我不想做,没有我不能做的事。”凌雨尘捉住迟尉的下巴压上去,把嘴里余下的精液过度到他口中,“不要躲开,尝尝看,你自己的味道。”
被迫咽下自己的东西,迟尉有些难堪,好像被戏弄了一样。
“看著我。你现在是我的人,没有什麽可羞耻的。”凌雨尘直起身体,将迟尉的双腿打开往身体两侧压,完全暴露腿间的神秘地带。
这种状态下,想遮也遮不住,迟尉反而冷静下来。是啊,明明看清了自己的心,也做了决定,再放不开也太矫情了。
察觉迟尉的变化,凌雨尘微微一笑,“我们现在来真的。”
身体被比手指粗数倍的巨物进入,迟尉呼吸一滞,直到对方完全没入停下来,他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看迟尉放松下来的表情就知道他适应了,凌雨尘开始一深一浅地动起来。
火热与内壁摩擦,带起快感的战栗,四散开来的热流又向著下腹处汇集,刚刚发泄过的性器再度有了反应,迟尉咬著唇,是因为有感情还是因为对方的温柔,在遇到凌雨尘之前,他被那些男人侵犯是不会产生快感的,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受意志控制了。
凌雨尘的呼吸很重,身体很烫,眼底也剩下不多的清明,“欲火”含有少量的催情成分,如果没有极好的自控能力,早已被兽性侵占了头脑。
看出凌雨尘的忍耐,迟尉胸口像被什麽堵了似的,“不要忍著,你不是要我吗?那就弄痛我,让我永远不会忘记。”
他不要温柔,那只会让他留恋,想要对方更粗暴些,让他疼痛。
“我和以前侵犯你的那些男人不一样。”凌雨尘沈声道,腰部的力道却加重了。“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身体,我还要你的心。”
如果我还有心,那麽,它已经是你的了。迟尉默默地回应。
凭著记忆找到了迟尉体内的敏感点,凌雨尘深深地撞击著,一下比一下用力。
身体随著律动摇晃,迟尉的视线模糊起来,但那个人的影像却清晰地停留在眼前,什麽时候开始,感情已经这麽深了?失去高潮意识前,这个问题一直徘徊在迟尉脑海。
迟尉昏过去不久,凌雨尘也跟著释放出来,平缓下呼吸,眼神也退去了迷蒙,凌雨尘不是傻子,看得出迟尉心里也是有他的,看著紧紧闭著眼的人,低低道:“如果非要找一个陪自己一辈子的人,那你逃不开了。”
第三十八章
凌雨尘醒来的时候,身边躺著的是之前邀过他的男子,同样光裸著身躯,凌乱的床铺,不难让人想象发生过什麽事。
不可能,昨晚上绝对不是梦,他清晰地记得和自己上床的人是迟尉,还互相吞了彼此的精液,为什麽醒来会变成别的男人?
身旁的男子还睡著,光裸的肩头上有几片青紫的痕迹。
凌雨尘眯起眼,突然掐住对方的咽喉。
挣扎著醒来,男子尚未清醒的眼里满是惊恐。
“为什麽你会在这里?昨晚这里的人呢?”手没有松开,凌厉的眼神直直地盯著男子。
“昨晚……昨晚季主喝了欲火,然後就拉我进了这个房间,没有别人了。”即便难受的厉害,男子也不敢动,生怕凌雨尘手一用劲,自己就没命了。
“我要听实话!”凌雨尘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唔……”男子的脸痛苦地纠结起来,因缺氧脸色都红了,被掐著喉咙说不出话来,这和他原先预料的不一样。
“我最恨别人骗我,不要以为我会手下留情。”
“不……住手……”男子求饶。
意识到自己这样,对方没有办法好好说话,凌雨尘把手松开来。
捂著喉咙大口大口的喘气,男子的脸色总算又恢复过来,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眼里尽是惊恐之色,後悔之前考虑得太简单。“是他让我进来的,他说你喝了欲火,醒过来记不清昨晚的人究竟是谁。”
“他还说什麽?”
“没……没有了。”
凌雨尘迅速地穿好衣服出房间,没有再理会床上的人,他要找迟尉问问清楚为何要找别人来。
听到脚步声,趴在吧台上打瞌睡的阿朗一个激灵,“深蓝”早晨五点关门,在这边过夜的客人一般都会遵守规矩在五点之前出门,偶尔有睡过头的也会被叫起来,但对方是凌雨尘可以算是个例外。
“阿朗,他呢?”
明白他问的是谁,阿朗的表情有些古怪,顾不上身份,“你真的要找他?这些日子你的表现可糟透了。”
“他在哪里?”
“他一早就离开深蓝了,去向他没跟我说,如果你真的要找他,那就再等会。” “什麽意思?”
“他从房间出来後又在这里坐了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最後跟我说了谢谢才离开的,我觉得他的表现很奇怪就找人跟著他了,不久应该会回来。” 阿朗如实以告。
正说著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是特有的暗号节奏。
“回来了。”阿朗眼神一亮。
从跟踪的人口中得知迟尉去了东街区,但他没有去岩子那里,自然也不会去被烧掉的蒋家,而是进了一幢很不错的别墅,很久都没有出来。
“据我所知,那是东街区一个叫‘炎’的组织老大住的地方,门口有守卫,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那他呢?”
“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刚开始也拦著他没让进,之後出来一个人,不知说了什麽就带他进去了。”
“啪!”手中的杯子被捏碎,凌雨尘眯起眼睛,至少证明他和“炎”脱不了关系,难道他被蒋三捡到失忆五年全是假的吗?接近他是意外又或早有预谋?
迟尉,不管是何种原因,你都别想这麽轻易就从我身边逃开,碎玻璃片划破了手心的皮肤,指缝间流出血来,凌雨尘却仿若不觉。
“邵封,你在这里等会,我已经派人通知少爷了,他马上就会过来。”老管家上下打量著失踪五年的人,努力掩饰内心的激动,他的相貌比以前成熟很多,沈敛的性格倒是没变多少。
“恩,谢谢赵叔。”迟尉,不,应该说是邵封,他还不太适应这个许久没用的称呼,“老爷和少爷他们都还好吧。”
老管家叹了口气,“邵封,你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手底下有人叛变,老爷不幸受了重伤,那段时间是少爷撑起了局面,所以老爷临死前把整个组织都交给了少爷,其实老爷最後一直挂念的人是邵封你啊。”
“赵叔,你不要说这种让人误解的话,本来少爷就该接手‘炎’的,我不过是一个仆人,能得到老爷的照顾已经很幸运了。”
“你呀,就是这麽死心眼。”
“赵叔,我什麽也不知道。”
明白迟尉话里的意思,老管家不再说什麽,每个人都能选择不同的路。
门被猛地推开,有人一阵风似的刮到迟尉身前,看清眼前的人之後一把抱住他,“邵封,你真的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第三十九章
来人有著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二十多岁的年纪外表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但决不能因此小看了他,能在混乱的老街里撑起一个组织的人绝不会简单。
“少爷,我回来了。”比起来人,迟尉的表情倒是没多大变化。
“邵封,你知不知道你消失五年了?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林洛将头靠在迟尉脖颈间,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少爷,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了。”
“真的?”林洛松开手,与迟尉拉开一段距离看著他。
“嗯。”
“走,去我房间,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林洛一脸兴奋,拉著迟尉就往楼上走,迟尉也没有拒绝。
林洛和邵封是同一天出生的,一个是“炎”老大林峰的儿子,一个是手下的儿子,在一次变故中邵封的父亲为保护林峰死了,於是林峰把年幼的邵封接过来抚养,作为自己儿子的玩伴兼护卫。
从小两人的关系就很好,虽然是同一年纪,林洛给人的感觉就任性孩子气些,而邵封显得比较沈稳,为此林峰很看重邵封,若不是他当著大家的面说会把老大的位子交给自己的儿子,众人都误以为“炎”是不是会由邵封接手。
“什麽?你失忆了?这五年一直在东街区?”林洛不敢置信地看著迟尉,他派人找了几年都没消息,原来他竟然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那现在都想起来了?你说过要一辈子保护我的。”
“是的,少爷。我都记起来了,所以我回来了。”那是在林洛差点被绑架後邵封许下的承诺,他恢复记忆後脑海里一直闪现一个男孩在他怀里害怕得哭泣的画面,不管是出於职责还是感情的牵绊,他都必须回来。凌雨尘发现他不告而别,会很生气吧。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个男人。
林洛仔细端详眼前的人,除了外貌更成熟些外,其他地方也不同了。以前的邵封虽然也不多话,但他总能知道他在想什麽,而现在猜不透了,这五年,他错过了什麽?
“邵封,你刚回来累了吧?我让人去准备些食物,你在这里洗个澡,我先把衣服借你。”林洛跑到衣柜边打开从里面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可能有点小,或者你先穿浴袍,等下我就叫人准备新的过来。”
“嗯。谢谢少爷。”还不太习惯邵封这个名字,迟尉点点头,接过林洛手中的浴袍。林洛和印象中相差无几,好像时间没有在他身心上留下痕迹,是自己变了,所以失去了以前那种亲密的感觉,有些事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林峰,你的宝贝儿子还真水灵。”说话的男人脸上斜划过一道长长的刀疤,右眼戴著眼罩将刀痕截断,他手里提著一个昏睡的男孩,另一手掐住他的脸颊,笑得很狰狞。
“王横,你究竟想怎麽样?”林峰的视线没有在男孩身上停留。
“当年你害我失去一只眼睛,今天我要讨回来,只要你自挖一只眼睛,然後当著众人的面把‘炎’老大的位子交给我,我就放了你儿子,也会留你一条命。”王横接过手下递来的短刀轻轻摩挲男孩的脸,稚嫩的皮肤随时可能被尖锐的刀锋划破。
王横曾经也是“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却不满自己没有坐上老大的位子,私自找林峰对决反而被砍伤,怀恨离开,现在自己聚人组了个帮派找时机抓了林峰的儿子想一报当年之仇。
“林峰,我可没什麽耐心,再等下去我就先挖下你儿子的眼睛。”
“可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林峰冷哼一声,完全不为所动。
“林峰!”王横就是想避免正面冲突才选择绑架,没想到林峰一点也不在意他儿子的死活,“不要以为是小孩我就下不了手!”
一滴血珠从刀尖和皮肤相碰处沁了出来,从眉头处滑到眼眶。
可能是被刺痛惊醒,被抓著的男孩睁开了眼睛,温热的血液迷蒙了一只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冰冷的刀子和狰狞的脸,八岁的男孩还不懂控制自己的情绪,立刻挣扎著哭了出来。
“不准哭!见刀子就哭怎麽配做我林峰的儿子!”林峰表面很冷静,看不出他究竟在想写什麽。
听到喝斥声,男孩转头看著自己的父亲,哭声是停了,但眼神里依然满是恐惧。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绕到了王横几人的身後。
第四十章
“林峰,你对自己的儿子也这麽狠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王横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转头看向他的手下,“我知道你们中有人喜欢干男人,这个年纪虽然小了点,但好歹後面也有个洞,谁愿意当著林峰的面插他儿子,我一定好好犒赏他。”
他这麽一说,立刻有两人跃跃欲试起来,老街本来就是男多女少的地方,没有道德观念,和男人做过了有人也发现比女人还紧还舒服,自然而然也贪恋上那种感觉。
“呵呵……”王横邪笑,正要把手中的男孩扔到地上,突然一个小小的黑影扑到他身上,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啊!”痛呼一声,王横手一松,男孩掉在地上。
趁著这个时候,林峰向身边唯一一个亲信使了个眼色,那个立刻会意过来把枪对准了王横身边。
由於事发突然,王横的手下注意力几乎全集中在老大身上,很快就有几个人被击毙。
对王横开枪容易伤到孩子,林峰边解决了几个喽罗边冲向王横。
“可恶!”看清了咬著自己脖子的不过也是个男孩,王横大怒,举起手中的刀子就要往下刺。
刀子在半路被截住,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刀身,血沿著指缝流下。
“你……”看到林峰已到了身前,王横一慌。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与孩子们无关。”林峰说著夺过刀子,狠狠一拳击在王横脸上。
小男孩看准时机从王横身上跳下来,把打斗的空间留给大人,自己跑向被吓哭的男孩,“少爷!”
“呜呜……邵封。”小小的林洛抱住邵封,哭得更大声了。
“少爷,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抓住了。”
“邵封,我怕。”
“少爷,邵封会永远保护少爷的,不会再让少爷遇到这种事。”看清怀里害怕哭泣的男孩,邵封坚定地道。
“真的?”林洛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痕。
“恩。真的。”当时年龄还小,这个承诺对於他来说太重,但他丝毫没有犹豫。
子弹打穿了王横两边的肩胛骨,将他交给亲信,林峰走到抱著的两个男孩身边。
“邵封,你知不知道刚才那麽做有多危险,弄不好你们两条小命早就没了。”林峰看著邵封的眼神很复杂。
“对不起。可是我想保护少爷。”察觉林峰的不悦,邵封垂下头。
“唉,或许我是真的做错了。”林峰脸上现出一瞬间的疲惫。
当时谁也没有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
迟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件浴袍,林洛不在房间里,床上摆放著一套新的衣服,想必是为他准备的。
林洛现在过得很好,能够独自撑起“炎”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会抱著他哭的小男孩,或许,他回来是多余的吧,从刚才起就一直这麽想。
脱下浴袍,迟尉开始换衣服,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邵封,你洗完了,先吃点东西吧。过会……”林洛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迟尉裸露的身上那些异常的痕迹。
迟尉转头看到是林洛,微微一愣後继续手上的动作。
“告诉我,你身上这些是怎麽来的?究竟是谁干的?”林洛冲到迟尉身边,除了一些陈旧的疤痕,他身上还有新的痕迹,林洛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能理解其中的涵义。
“已经过去了,无关紧要。”迟尉淡淡道,那晚他主动勾引凌雨尘,做得很疯狂,竟留下了这麽多痕迹。
“什麽无关紧要?!邵封,告诉我那人是谁?我绝不会放过他。”林洛一脸怒意。
“我是自愿的,和那人无关。”
“这五年你究竟遭遇了什麽?为什麽你会甘愿被男人那麽对待?”听到这句话,林洛心里更多的是不甘,在他印象里,邵封一直是那个拼命保护他的人,可现在却在维护别人。
“为什麽不回答?”见迟尉不应,林洛更怒,将他推倒,压在他身上,“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被男人上?如果我也要你呢?”
看著林洛的眼里没什麽波动,“我不会反抗,如果你真的要,我给你。”
“少爷,我把饭菜端来了。”老管家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一副暧昧的画面,迟尉衣衫不整地被林洛压在床上,身上还有几处红痕。
林洛从迟尉身上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也不管老管家有没有误会。
“邵封,你们……”老管家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欲言又止地看著迟尉。
“赵叔,你误会了,我和少爷什麽事也没有。”如果是别人,迟尉也不会解释,但老管家是看著他长大的人。
“我明白。”老管家他相信邵封不会骗他,但他身上的痕迹骗不了人,他肯定遭遇了很多事情,不再说什麽,他知道就算问也不会有答案。
“赵叔,谢谢。”
第四十一章
看著手中的调查结果,凌雨尘微微眯起眼睛。
“你真的要去?”欧阳逸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翘著腿,那些资料他先一步看过了,事情比想象中复杂些,关於迟尉的身份。
“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凌雨尘丢开资料,已经决定了的事怎麽能让他轻易离开。
“你已经决定的事看来我只能支持了。不过你觉得他会相信你说的话?”欧阳逸纳闷了,怎麽凌雨尘和展月一样,找个情人还要跳入虎穴,他家那位反而是一个劲黏上来的。
“我没有这麽认为。”
“想必你已经有打算了。你可别像月那样带著一身伤回来。”欧阳逸无奈地耸耸肩,倒不是说他乐得置身事外,一旦他们有了难,他绝对会挺身而出。
“或许会有要你帮忙的时候。”
“难得你会说出这种话,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微暗的房间里,一个黑影靠在椅子上浑身散发著不满於怒气。
“五年前你不是就说他死了吗?为什麽他还活著?”
“属下不知道,那时他的确是已经没了呼吸的,正好有人路过,属下才没来得及把他带回来。”一个中年男人垂首站在边上,不敢直视主人狠厉的目光。
“蠢货!呼吸极度微弱的时候根本探不出来,何况心跳停了都能救活,呼吸停了又算得了什麽。就算那一次侥幸让他逃过一劫,後来几年我让你派人出去找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结果呢,这五年他一直在东街区活得好好的!”
“属下……”
“不要给我找借口!我怎麽养了你们一群废物!”黑影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心里的怒气。
“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这次我保证不会再出错了。”
“算了,这件事先放一放,需要的时候我再交给你们去做。如果再出什麽问题,可就别怪我了。你去查一下他失踪的五年发生了什麽事,遇上了哪些人。你先下去吧。”黑影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夜空下,灯光汇聚成片,从表面上看,和街外的景色并无多大差别,同样繁华喧嚣,只是在老街里,更多的是隐藏在背後的黑暗。
“是,属下告退。”
“邵封,上次的事……”
林洛来的时候迟尉正在和老管家说话,见状老管家很识趣的躬身离开。
“是我太心急了。你能回来就好了。”林洛低著头站在迟尉面前,时不时偷偷瞟一眼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邵封,你不会生我气吧?”
林洛的样子让迟尉想起了小时候,虽然两人是主仆关系,但林洛在他面前从来不摆少爷架子,反而撒娇的情况居多,把他当成兄长一样,一旦做错了什麽事,开始再怎麽强最後也会瞒著别人到他面前乖乖认错。
“少爷,我已经不记得发生什麽事了。”久违的话语从口中说出,仿佛时光倒退从前。
“邵封,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不会再离开了吧?不会再离开了吧?”反复确认。
“恩,只要少爷需要,我就一直陪在少爷身边。”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和多年前说著同样的话,可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心里不知是少了什麽,还是多了什麽。
“邵封,这是我们第二次约定,无论什麽原因都不能爽约。你不在这五年发生了许多事,组织里的高层有了很大变化。”林洛拉起迟尉的手,“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些人,以後会经常接触。”
林洛已经将组织里的重要人物召集了起来。
迟尉原本只是个少爷身边的跟班,也没对“炎”做出多大贡献,多数人既没在意他的突然消失,自然也不在意他的再次出现。
“邵封,他叫陈奇,你失踪後一直是他在帮我。陈奇,他就是我说过的邵封。”
表面上恭敬有礼,却给人深藏不露的感觉。
这是迟尉对陈奇的第一印象。
“邵封,你不喜欢陈奇?”只剩两人的时候,林洛问迟尉。
“不,我只是不爱跟陌生人打交道。”迟尉没有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从刚才起,他就察觉林洛对陈奇十分的信任,就算说了自己的感觉也改变不了什麽。
“你还是老样子。”林洛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以後有很多机会共事,我不希望你们处得不愉快。”
“少爷,我明白了。”
“这样就好。”林洛露出一个笑容,“邵封,饿了吗?我已经让管家准备好了晚餐,走吧,记得是你以前最爱吃的。”
第四十二章
迟尉回来已经两天了,曾经以为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後这里就是他永远的家,林峰对他很好,林洛既是少爷却也像弟弟般依赖他,可心里一点回家的兴奋感都没有,反而是淡淡的失落,似乎失去的比找回的更多。
冷水泼在脸上,迟尉强制自己忘记五年来发生的事,所有,也包括那个人。
事与愿违,越是冷静下来,那些想忘记的事情反而愈加记得清晰。
水模糊了视线,镜子里自己的影像也不清晰起来,瞥见镜中的某个角落,迟尉心突然一跳,猛地转过身去。
不是幻觉,那个人真真实实地站在门口。
“几天没见,不打个招呼吗?”凌雨尘开口道,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现给对方带来了多大的震惊。
“你……你怎麽会在这里?”且不说凌雨尘怎麽不惊动他人,通过“炎”的层层把守,光他会冒险来找自己就够迟尉吃惊的了。
“我来找回我的人,他不但私自逃跑,还自作聪明地把别人推到我床上。”凌雨尘走近,和迟尉只剩半步的距离,“你说,这样的人我该不该放过?”
迟尉的腰部靠著水池,无路可退,身体本能地微微往後仰,“他有他的原因。”
“好啊,让我听听看是为什麽。”
“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想必你都清楚了。”
“邵封,从小就是林洛的贴身仆人,五年前突然失踪,前几天又突然回到了‘炎’。”凌雨尘两臂撑住洗漱台,把迟尉困在身体之间。
迟尉已经慢慢恢复了冷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就如同你查到的那样,我恢复了记忆,所以回到了这里。”
“但你并没有失去作为迟尉的记忆,我不否认你是邵封,但你同样也是迟尉。”
“那又如何?”
“如何?自然是要兑现你说过的话。”凌雨尘逼视著迟尉,不让他躲开视线,“从你答应成为我的人开始,我就不可能放手了。”
“你来这里就是要带我回去吗?”
“我不会立刻带你走,有些人和事你必须亲眼看清楚了,你才会心甘情愿地离开这个地方。”
“什麽意思?”
“现在跟你说这些或许还太早,不会等太久的。”凌雨尘突然拉过迟尉,将他压到另一面墙上,打开旁边的水阀,莲蓬头的水立刻洒到了两人身上,湿了衣服。
刚开始的水是冷的,迟尉打了个哆嗦,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就吻住了他,强势地侵占,没有反抗,任由对方的舌霸道地窜进自己口中翻搅,水和身体内部的温度都逐渐上升,湿透的布料早已失去了遮挡的效果,紧贴著身体勾勒出坚韧的轮廓。
“不告而别的人要接受惩罚。”
彼此熟悉的身体很快进入节奏,迟尉的背贴著冰冷的瓷砖,而身前是温热的躯体,思维集中不起来,直到腿被分开抬高,对方侵入身体,刹那间的疼痛让迟尉倒吸一口气,“如果你要的只是发泄。”
水声太大,迟尉的话凌雨尘没有听清,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怀中,不想放他走,遵循本能宣告著占有。
从浴室到床,地板上留下了一路水迹和撕扯下来的衣物。
……
激情退去,剩下的只有渐渐平稳的呼吸。
“你可以走了。”迟尉侧躺背对著凌雨尘,声音淡淡的,也透露著疲惫。
“唔,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成牛郎了,满足完客人就可以走人。”凌雨尘下床看了眼地上湿透的衣物,肯定是不能穿了,走到衣柜旁找了大一些的穿上。
“这里不是‘冥’的势力范围。”
“如果你是在关心我,我很高兴,但事情没完成之前我是不会走的。”走回床边,“我只告诉你一点,我要你做我的人,而不是泄欲工具。”
迟尉的肩膀微微一颤,“我不保证不出卖你。”
“我不反对你那麽做。”凌雨尘穿戴完毕打开门,回头道,“五年的空白可以错过很多东西,停留在当时的美好永远也看不清真相。”
身後传来门关上的声音,迟尉侧身,那人已经走了,房间里的凌乱和身上的异样提醒著刚才发生的一切,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没有一丝反抗,任自己沈浸在熟悉的快感里。
凌雨尘最後那句话好像在提醒著他什麽,不想去思考。
五年,很多人和事都会变,他又何尝不是,或许这里根本就不需要他,回来仅仅是为了当年对著那个小小孩童的承诺,寻求一点存在的意义。
第四十三章
如果不是身体某处难以启齿的不适,迟尉会以为昨晚的事只是一场梦,凌雨尘怎麽可能特地来找他?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为了生存随意出卖身体的人。
“赵叔,昨晚……昨晚有没有什麽特别的事发生?”迟尉犹豫著道,其实他想问的是昨晚有没有发现闯入的人。
“没有啊。”老管家一愣,随即答道,“怎麽了,邵封?”
“没……没什麽。”迟尉暗松一口气,他果然没有被人撞见,“赵叔,我想去祠堂看一看。”
“你想去拜祭一下老爷吧?”老管家明白他的想法,“你是该去看看他了,老爷生前唯一的遗憾就是……”
“赵叔,我说过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现在这样就很好。小洛他……我不想伤害他。”迟尉淡淡地开口。
“好,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又是几天过去,凌雨尘从那晚之後再也没有来过,除了吃和睡,迟尉找不到其他事情可做,十足十地过著“米虫”的生活,太过平静的日子反倒让他不安起来。
问清林洛在书房,迟尉过去敲门。
“谁?”
“是我,邵封。”这些天,迟尉适应了曾经的名字。
“进来吧。”
开门进去,迟尉就见到林洛坐在书桌後,而还有一个人背对著他站著,迟尉记得他,叫陈奇,“对不起,如果你们有事,我等会再过来。”
“邵封,不要走。”在迟尉回身之前林洛叫住他,走过来把他拉进去,“我正好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任凭自己被林洛拉到里面,迟尉不期然地对上一双精冷的眼睛,虽然对方很快就垂下眼一副恭谨的样子,迟尉仍直觉不喜欢这个人。
“邵封,这是陈奇,你昨天见过的。”
“恩。”迟尉轻点一下头表示还记得。
陈奇也微微一颔首。
“我刚才正和陈奇商量一个买卖,‘老鼠’手里有一批上好的货正要转手,如果我们能争取过来,会给‘炎’带来很大的利益,可惜对方不是个好说话的主,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和陈奇一起去办。你在外面久了可能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具体事情你可以问问陈奇。”林洛道,这些年来他成长了不少,得以让手下的人信服,但其中少不了陈奇的暗中协助,所以他对陈奇分外信任。
“我想知道是什麽货。”
“白面。”回答的人是陈奇。“另外也有人看中了这批货,老鼠也迟迟没有动作,我想他也在估量卖给谁。”
“弄到手之後呢?”迟尉眉头一紧,谁都知道老街是什麽地方,这种交易屡见不鲜,迟尉是见过嗑药的人的,一旦上瘾了就很难摆脱,断了药比死了还难过,很快就能将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毁灭。老实讲,迟尉不是善人,没有救苦救难的好心,但他厌恶这类腐蚀精神的东西,宁可真刀真枪的给人个了断。
“一半在街内,一半到街外去。”
迟尉没有离开过老街,自然对街外没什麽感情,但他脸上不悦的表情显然被另外两人注意到了。
“邵封,怎麽了?哪里有问题?”林洛抬眼看他。
“我不喜欢这个买卖。”
显然没想到迟尉回答的那麽老实直接,两人都一愣,林洛先反应过来,“邵封是不喜欢白面这个东西?”
“是。”迟尉很认真地看向林洛,“但如果你希望这个交易能成功,我会尽力。”
对著他的视线半晌,林洛像是下了什麽决定般咬了咬牙,“邵封,炎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这次的交易影响很大,不能放弃,但我保证这将是炎的最後一笔白面买卖。”
“少爷──”陈奇惊道。
“陈奇,这是我决定的事,和邵封没有关系,如果底下的兄弟有怨言,尽管来找我。”林洛一脸坚决。
“是,属下明白了。”陈奇冷冷地看了迟尉一眼,带著一丝愤恨。
“少爷,你不必这麽做。”这个结果出乎迟尉的意料。
“我说了,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林洛强调一遍,突然转了个话题,“邵封,你刚才来找我是为了什麽事?”
“没什麽,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什麽事我能帮上忙的。”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件事就让陈奇一个人去办。”
“不,只要我能做到的。”迟尉不想看到林洛失望的表情,何况他因为自己都做了那种决定。
“那好,就拜托你们了。”
迟尉退出去时,依旧能感觉到有视线若有似无地盯著自己。
第四十四章
迟尉和陈奇很快就跟老鼠有了接触,老鼠是个相貌平凡的中年男人,若是路上遇到了,也绝难想象他就是东街区控制白面交易的最大黑手。
在见面过程中,老鼠的视线几乎都停留在迟尉身上,似乎对他很感兴趣,迟尉当然也注意到了,那种带著兴趣淫欲的眼神他太熟悉。
果然,第二天老鼠就派人通知迟尉单独见面,只要他答应了,那交易不成问题,迟尉明白如果自己去意味著什麽,只在那个人的身影闪过脑海时,他迟疑了一下,已经决心离开他,还有什麽可在乎的,过去的几年里,他已经尝过了太多屈辱的滋味,以至於麻木了,至少这次还能给‘炎’带来利益。
来到老鼠指定的地点,迟尉微微牵扯了一下嘴角,略微自嘲地笑,如果那个男人知道他再度出卖身体又会很愤怒吧。
迟尉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门开了,老鼠伸出头来探了探,确认只有迟尉一个人来後就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开身子让他进去,“来,来,快进来。”
迟尉省了客套的话,来这里不就是要他做那种事,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突然眉头蹙了起来,房间里看起来没什麽异样,但充斥著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很不舒服。
老鼠急切地关门上锁,猥亵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迟尉,他只穿了件浴袍,身上还是湿的,“你叫邵封,是吧?啧啧,样貌身材都不错,林洛那小子哪里找来这麽合我口味的人。”老鼠边说著,手在迟尉脸、胸前和下腹各捏了一把。
迟尉一阵反感,但他没有躲避,眉头皱得更紧了,老鼠的骚扰让他没有精力再去寻找血腥味的来源。
“不要这麽紧张,放松一点,我们有很多时间来玩游戏。”老鼠递过来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来,先喝点水。”
迟尉接过,他不会傻到以为杯里真的只是水,定是下了药的,可他只有两个选择,要麽喝下去陪老鼠上床,要麽放下杯子走人,既然已经来了,他就没打算後悔,比起以前的遭遇,这次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下定决心,迟尉一口气将杯内的液体喝了下去。
果然,没几秒锺头就开始晕了起来,视线也有些涣散,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迟尉开口,“对不起,请允许我去一下洗手间。”
老鼠点点头,没有反对的意思,眼里反而多了一丝诡谲的光芒。
当迟尉打开洗手间门的时候,他终於明白的老鼠那个表情的意思,也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就在浴缸里,躺著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更正确的来说是一具尸体,眼睛惊恐地大睁著,神情也异常痛苦,而赤裸的身体上很明显地能看到很多地方缺了一块块铜钱大小皮肉,仿佛是被人生生咬下来的,伤口张牙舞爪地暴露著,身子底下汪汪一滩未干涸的血水。
迟尉猛地一震,太出乎意料,他回头看老鼠,他正慢慢地朝自己走过来,然而身体的力气在快速消失,连站著都已很艰难。
“呵呵,被你看见了。”老鼠露出狰狞而兴奋的表情,将迟尉扯到床上,“害怕吗?你很快也会像他一样了。”
迟尉无力反抗,眼前只有越来越放大的老鼠的贪婪嘴脸,然後眼睛被蒙上,嘴里也塞了布条。
“虽然我很想听到你痛苦的呻吟,可惜又怕你等会咬了舌头。”老鼠压低身子在迟尉脖颈间嗅著,发出愉悦的哼声。“你的血肉比他要香。”
迟尉没法动弹,说不了话,也看不见东西,只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一件件剥离,然後有一个湿滑的东西在自己全身上下游走,他知道,那是舌头。
不一会儿,身上一轻,正当迟尉估摸著老鼠要做什麽时,双手被绑了起来固定在床柱上,双脚也被分开绑住,屈辱的姿势,任人宰割。
“小宝贝,你的身体真漂亮,结实有弹性。”老鼠的手肆意地在迟尉光裸的身躯上游走,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麽猛地停住,“你早就被别的男人碰过了吧?身上那麽多伤痕,真是让人心疼。放心,我不会介意的,就算我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後一个,一定让你好好享受。”
迟尉突然想到刚才在浴室里看到的那具男子尸体,想必这是老鼠的变态嗜好,他并不怕死,但这种死法任谁都是不愿意的,可他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
潜意识里想著会不会有人来救他,最终脑海里出现的是凌雨尘的影子,自己被几个男人强上的时候,被於浩允抓去的时候,那这次呢?他说要自己做他的人。
不由苦笑了一下,他还在期盼些什麽?自己也是男人,怎麽能理所当然的期待另一个男人的保护?更何况,他和他本没有那种称之为两情相悦的感情羁绊。
“小宝贝,你在想什麽?”老鼠的手抚上迟尉的脸,“你很快就有力气了,让我看看你痛苦的挣扎,一定会很漂亮。”
第四十五章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惊慌失措,但显然迟尉是个例外,淡漠地性子让他能很好的压制住恐惧不表现出来。
刚开始老鼠看他没什麽反应还觉得挺有意思,比起性欲的发泄,他更爱看到对方恐惧求饶的表情,那样会让他无比亢奋,迟尉的漠然仿佛是对他的挑战。老鼠的手在迟尉赤裸的身体上游移,头低下来跟著轻轻的嗅,“你说,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呢?每个地方都是那麽美味。”
老鼠伸出舌头轻舔,恶意地给迟尉添加感官刺激。
蒙蔽视觉,得以让其他感觉更加敏锐,老鼠充分利用了这一点。
迟尉能感觉到老鼠舌头上的小突起滑过皮肤的触感,甚至还有那死死盯著自己的猥亵眼神,从心理到生理上感到厌恶。
“时间好像差不多了,唔,小宝贝,你应该开始恢复力气了吧。”
的确,从刚才迟尉就察觉身体不再那麽疲软,丝丝的力气在肌肉里流窜,慢慢地扩散到全身,只是他不想动,因为他知道挣扎也是徒劳,只会趁了对方的意。
“难道药用的过量了吗?”老鼠喃喃著,猜测迟尉依然不动的原因,手上也不闲著,几番下来终於失了耐心,顺手摸了条鞭子狠狠一甩。
迟尉毫无防备的痛哼一声,身体也跟著一缩。
“呵呵……我看你能装死到什麽时候!”老鼠邪狞地笑起来,看著迟尉胸前的鞭痕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
迟尉心一沈,如果不是嘴里塞了东西,他很想苦笑一下,接下来老鼠会更狠地折磨自己吧。
老鼠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迟尉等著鞭子再度降临,或者其他更恶劣的手段,但却迟迟不见老鼠动手,只觉身上一轻,然後是重物闷然落地的声音,迟尉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脚上的束缚被解开,迟尉疑惑间,双腿被折起分开,摆成羞耻的姿势,到头来不过如此麽?
异物侵入身体,却不似想象中疼,凭感觉迟尉知道那是手指,称不上粗暴也不温柔的进出紧闭的後庭。简单的几下扩张之後就抽了出去,随後换成了火热粗壮的硬物,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迟尉也感到撕裂般的剧痛,肠壁奋力排挤著异物,而那铁杵却不甘示弱地往里刺,迟尉痛苦地拧起眉。
终於,插入身体的凶器停住了,嘴里塞著的布条被尽数拉了出去,等不及迟尉说话,有人已经覆住了他的唇,舌头顶开他的牙齿探入口腔肆意地翻搅,这个吻甚至称得上粗暴。
迟尉的眉头却松开了,他大概了解现在的情况了,努力让身体放松下来。
趁著这个时候,硬热的巨物猛地用力顶入,迟尉的闷哼声全部被吞人对方口中,又是一番唇舌交缠,迟尉不再是全然的承受,他主动地伸出舌缠上去。
没想到他会这麽做,对方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把精力再度投入到这场性事中,掀起更狂烈的惊涛骇浪。
不知什麽时候,绑著迟尉手的绳子也被解开了,他紧紧拽著身下的床单,手指关节都发了白。一波一波强而有力的撞击让他的身子不停的摇晃,在最後的时候,他终是抬手勾住了身上的人。
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那个压著自己的人退到了一边。
迟尉正想著要不要揭开蒙著眼睛的黑布,对方已先自己一步。
突然的光亮让迟尉不适的闭了闭眼睛,睁开时已恢复了冷漠,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你也喜欢这种游戏?”
不理睬他的问题,凌雨尘的眼里显然压抑著怒火,“你就这麽喜欢糟蹋自己?”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以前两人的症结也出在此。
“与你无关,你没有必要跟著我,更没有必要救我,这是我自己选的。”迟尉的声音清晰缓慢,一字一字敲在凌雨尘心里。
“自己选的?”凌雨尘声音变厉,“我当然知道,世界上就是有种傻瓜被卖了也替别人数钱。”
“小洛根本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麽?呵呵,你还真相信他。”凌雨尘冷笑几声。
“什麽意思?”
“如果我说老鼠找上你是林洛一早就计划好打算至你於死地呢?”
“不,不会的。”迟尉怔了一下,脸色发白了些,那个曾经在他怀里哭泣撒娇的孩子,那个嚷著不让他离开的孩子,怎麽会这麽对他?他看向凌雨尘,企图从他眼里看到谎言的成分,而他更明白这个男人是不屑这麽骗他的。
第四十六章(正文完)
“事情查得怎麽样了?”
垂首站著的男子冷汗涔涔地汇报迟尉失踪五年的大致情况,边偷瞧前面两人的脸色,年轻的主子虽然有点喜怒无常,但最让人害怕的还是主子边上那个不苟言笑,手段却果断狠厉的“陈哥”。
在听的过程中,林洛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他没想过迟尉会遇上那些事,难怪他身上有很多受虐过後的痕迹,性格也更加冷漠不喜人亲近,但对於一个在老街无权势依靠的人来说这样的遭遇算不得罕见。“还有呢?”见手下突然停了口,林洛脸一沈。
男人困难地吞了口口水,才战战兢兢地继续道,“回少爷,据手下汇报,邵封曾离开东街区去了西边,之後就突然回来了。”
“西边?他去那做什麽?”林洛眉头一紧,北边自然指的是西街区,但那个地方更不是普通人能去的,更何况他还能完好的回来。
“有人带他去了冥,是冥里极有来头的人物,属下费尽心力才探知那人是‘冥夏’凌雨尘。至於在冥里发生了什麽事,恕属下无能无法探查。”男人说到最近背上已是一身冷汗,那个地方不是一般探子混得进去的。
凌雨尘?林洛知道这号人物,可他又怎麽会和邵封扯上关系?“行了,真是废物!你先下去!”林洛摆手让人退下,思虑半晌才开口道,“陈奇,你怎麽看?”
一直沈默在旁的男人垂下眼,敛去眼里的神色,回答不紧不慢,“属下以为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如果邵封和冥有关系就不会一个人回来,冥里也没什麽异常情况,何况动手的不是我们,他自己的选择任谁都无话可说。”
“他现在──”
“他已经在老鼠的房间里待了快三个小时,少爷是知道老鼠的手段的,现在恐怕……还是说少爷後悔了?”陈奇低声道。
“当然不。”林洛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冰冷,虽然当时他犹豫过,“五年前我就没有後悔过,现在更不会,有他在始终是个隐患,他必须消失。而且对象是老鼠,既能除了我的障碍,又能获得利益,为什麽不利用?”
“少爷,你真的一定要邵封死吗?他可是傻傻地一直把你当亲弟弟对待,甚至为了帮你自愿忍受屈辱。”
林洛有些狐疑地看向身旁的人,“陈奇,你今天竟然会帮他说话。”
“少爷,如果让他知道你一直在欺骗他只想要他死,他还能对你好吗?”陈奇站著没动,视线紧紧地锁住林洛。
“我才不稀罕他对我好,从小到大为了这个身份,我差点死了多少回!我为什麽还要感激他们?”林洛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伴随著苦涩的声音,门被打开。
林洛猛地转身,站在玄关处的人正是他以为已经死了的人,不由得瞪大眼睛。
“少爷,你真的希望我死吗?”不是质问,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不要叫我少爷!谁才是林峰真正的儿子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还一直装著对我惟命是从的样子,其实心里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站在这里的三个人都知道这个秘密,林洛也不怕捅开来说了。
“原来你一直是这麽想的。”
“我为什麽不能这麽想?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傻傻地以为自己是炎的少主,原来不过是林峰为了保护自己亲身儿子而找来的替身。”林洛低吼,从几年前知道这个真相後他就经常会想那些表面上对他好的人,心里是不是都在嘲笑他,从痛苦慢慢转变成愤恨,在别人的挑唆下狠了心。“陈奇,还傻站著干什麽?还不动手?”
陈奇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只见他抬手轻巧地在脸上一抹。
“你……你……你是谁?”林洛惊恐地睁大眼睛,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陈奇,完全的陌生。
“凌雨尘。”
“什麽?你就是凌雨尘?”林洛著实吃惊不小,以前太过依赖陈奇,此刻竟不知所措,是陈奇告诉了他真相,这麽多年一直在他身边,除了他,林洛不知道还有谁更可以相信。“陈奇呢?你把他怎麽样了?”
“放心。他只不过被关在自己房间里而已。”
“你们有什麽目的?杀了我吗?”林洛毕竟经是不多,声音里带著轻微的颤抖。
“我要杀个人不会费那麽多心思。”凌雨尘否定了他的猜测。
“少……小洛,”终於换回很小时候的称呼,那时两人还亲密无间,“或许你不相信,我们没有一个人只把你当替身,父……父亲是爱你的,他一直把你当成亲身儿子对待,所以他把我安排到你身边,因为他一个也不想舍弃,我也一样,难道那麽多年,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这算什麽?可怜我?”林洛心里有了一瞬间的动摇,的确,那时无论是林峰还是邵封都对他很好,亲人一般,可自己这麽多年的痛苦算什麽,他强迫自己不去相信邵封的话。
“小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痛苦,被所有人欺骗,被人利用,你知道那是什麽滋味吗?”林洛的双拳捏得死紧。
迟尉一步步走近林洛,不顾他的反抗拥住他,像小时候一样,语调变得低哑,“小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麽痛苦,我回来不是为了跟你争什麽,当年我们约定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林洛突然停止了挣扎,抬头不敢置信地看著迟尉,“邵封,你……”
迟尉轻轻地牵扯了一下嘴角,林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依赖著他的孩子了,“如果你希望我消失,我以後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在林洛惊讶的表情中,迟尉放开了他转身就走,直到出了门也没有回头。
“小鬼,这次你伤害他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其实林洛的年纪和迟尉相同,不过由於个头和娃娃脸看著才十八九岁,凌雨尘这麽叫自然也因为他不成熟的想法和行为。“他,我带走了。如果你还愿意见他,就来‘冥’。”
只剩下一个人,排山倒海的失落与懊悔冲击著林洛,终於,他抱著双臂无助地哭起来。
易容成陈奇的样子,凌雨尘带著迟尉畅通无阻地出了炎,之前他找欧阳逸帮忙就是为了能悄无声息地混入炎。
“你在担心那个小鬼?”凌雨尘打破一路的沈默。
“他……”迟尉苦涩一笑,“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你心里可不是这麽想的。”凌雨尘说破他的心思,“他总是会学著长大成熟,何况他身边还有人。”
“那个叫陈奇的人……”迟尉依旧记得陈奇给他的感觉,不单纯的一个人,也是他告诉了林洛真相导致了後来的事。
“或许陈奇心机重,但他绝不会害那个小鬼的。”在迟尉疑惑的目光下,凌雨尘给了一个暧昧的表情。
迟尉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黑影重重压下,占有欲十足地啃噬著他的唇舌。
“跟我回去,你可以选择去‘深蓝’,或者在我身边帮我。”唇被咬破,血腥味弥散在交缠的舌间,凌雨尘放开迟尉,没有恼怒,很好,他开始会反抗了。
“好,但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泄欲工具。”
对方少见的惊诧表情让迟尉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以後的生活会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