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牵手
尽管叶炯榆在一夜春光旖旎后仍旧准时起床,但这样的早晨比往日多了许多事情要忙,当她回到公司时,还是迟到了。
坐在办公桌前,叶炯榆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往日的打开电脑,而是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白色药盒,取出来,发现就剩下最后一片了。
不是叶炯榆不遵守医生的话,但……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每次都得靠着毓婷,这些日子这样的生活是有点过了。
取出药片才要往嘴里放,有人敲响她的房门。她动作敏捷的将药放进嘴里,和着水送下,在连忙把空了的药盒投进桌子边上的废纸篓里,毁尸灭迹。
待一切平静,她调整了下座位,缓了缓呼吸,方才出声将人请进来。
“come in!”
Linda抱着文件夹推门而入。虽然等待的时间不算长,但跟平日比起来,今天是反常了。她这老板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整日的看见叶炯榆脸色红润,却不知道缘由。
“Fiona,这是你要的资料,关于城东的最新规划图,还有潮汐的分析报告。”
叶炯榆接过linda递上的文件,低头,专注的翻阅、研究起来。
没接到离开指令的linda并没有马上退出去,趁着叶炯榆看资料的空挡,她的眼睛漫不经心的在办公室里游荡。眼神从桌边略过,眼尖的才又转回去,定睛研究了下,还真是个药盒。这个药盒她认识,和很多成年女性一样,再熟悉不过了。
Linda心中顿生愕然。叶炯榆办公室的大小事务都有她负责,大到这里的家具,小到这里的盆栽、文具,她都亲自置办,可以说她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要比叶炯榆本人还要了解,可从来不曾在这里发现过这样的东西,怎能让她不意外?
看着看着,linda竟有点走神,是叶炯榆的问话将她拉回现实。
“这些资料是否齐全?”
庆幸叶炯榆问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不然linda可就尴尬了,落下窥测老板私隐的罪名。
“嗯,齐全。规划局的一朋友提供的。”
“你没跟他说用来做什么的?”
“我找他要来的是全市的总体规划图,也就不用解释了。”
“嗯,Well done。”
不愧是她叶炯榆的心腹,这事儿办得漂亮。城东投资的事儿上,政府尚未向外公布,因了秦振邦的内部消息,他们得以提前开始着手准备,所以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的确他们这是偷步,但商场就是这样,谁能保证别人私底下就规行矩举呢?世上真有规矩的商人,笑话。
“这片海堤的确有很大潜力,建得好了,将成为Q市的门户经典,也必能成为东南亚最美丽的海堤。”
拿着资料,叶炯榆陶醉在城东西湾海域的美景里,自言自语。看来,秦振邦果然没有骗她,比起其他大项目,这个项目挑战大,风险低,更能出成绩。
“那这次你想找哪位设计师给作为我们这次方案的主设计师?”
叶炯榆这才抬起头,看向linda,眼中赞赏之意不言而喻。这小妞儿是越来越明白她心意,越来越能紧贴她办事的节拍了。
“你有什么建议?”
“Cheney Parker。”
“Really?他可是世界顶级园林设计师喔!”
“yes。不是Top designers又怎入得了你的法眼?”
“very good!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有没有问题?”
“No problem。”
“但是,注意保密,你知道香港狗仔有多厉害了。”
“收到。那这个项目你打算亲自负责?”
Linda这个问题也是叶炯榆一直在想的问题,她该不该亲自负责?这项目说起来不算大,比起之前在B市的那个项目简直就是个小儿科,再者,她手下有个由她亲自培养出来的强大团队,若然这么一个小项目由她亲自负责,的确有点小题大做了。而且,她最近的工作重心都将放在分公司上市的资源整合上,□乏术了。
“嗯……我也的确没有时间和精力,这样,把路言给我叫过来。”
路言,赖氏集团内地分公司的项目部总经理,叶炯榆手下的一员大将,工作能力极强,拥有较高的审美眼光和全局统筹能力,是叶炯榆一手提拔,并重点培养的对象。跟着叶炯榆经历过不少大项目,有深厚的市场经验,负责这个项目再合适不过。
叶炯榆这么想的,后来也是这么做的。
这个上午,叶炯榆满头在公司一大堆的数据、报表里,看得她晕头转向,效率是从来没有过的低。抬起头,她想要放松下因为定格太久僵硬了的脊椎,人才站起来,顿时觉得一阵晕眩,太阳穴更是传来阵阵针扎一般的刺痛。她连忙扶着桌子,闭着眼睛,单手压着胸口喘气,希望能将它们都顺过去。
并没有太慌张,第一次吃药时,没有经验,但很多次后,叶炯榆知道,这是事后药惯有的副作用。也并不是每次都犯,凡遇上她那段时间工作很忙,压力很大的时候,就避免不了。比起那次的出血,这样算好很多了。
敲门声又响起。
“come in!”
Linda拿着叶炯榆的午餐走进来,不知不觉已是午饭时间。
“Fiona……what has happened?”
连忙把午餐往茶几上摆着,linda冲上来扶住叶炯榆。
“I’m OK!只是有点头晕。”
“你吃那药能不头晕吗?”
叶炯榆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linda,眼中满是不可逃避的质问。
Linda 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尴尬的开口解释道:
“我……看到废纸篓里的空药盒了。”
“你眼倒是挺利。”
Linda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
叶炯榆也不好怪linda,只能怪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太厉害了,具有极细微的观察能力,只是她该骄傲吗?
待叶炯榆在沙发上坐下,linda连忙殷勤的递上午餐。
“醉春轩的白粥和开胃小菜。”
就是知道叶炯榆吃了药,linda才专美给她准备了这清清淡淡的午餐。
叶炯榆微微的扯起嘴角,显然对这顿饭很满意。
“你倒是细心,得啦,也不用那么畏畏缩缩了,我又没怪你。”
“嘻嘻……”
得了赦令,linda在一旁如释重负的傻乐。
“你也去吃饭吧!下午陪我去趟城东看看。”
下班的时候,叶炯榆觉得自己头脑发胀,筋疲力尽,昨天晚上的体力透支,再加上事后药的折磨,只想赶紧回去睡觉,无奈总是事与愿违。钱帅那群小子又来了,约了众人老地方吃饭,拖着有点疲惫的身体,她还是去了。
叶炯榆总是很重视这样的聚会。
下班前,秦振邦与叶炯榆通了电话,他们很有默契的决定到地方见面,免去了借来借去的麻烦。
叶炯榆开着车,在下班的车潮里缓缓向前开行。这个新兴的城市相比一、二线城市来说,车和人少了许多,但到了高峰期,仍旧能堵上些许时间。
有句很恼人的话说:不堵车的城市又如何见证这个城市的高速发展。
此时的叶炯榆就被堵在了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无奈这是她去吃饭那地方必经之地。
等红灯的她正巧将车停在商业广场堆出来的十字路口,斑马线上,行人穿行着,这最平凡的画面,今日反常吸引了她的目光。可能是因为周末的关系,行人有许多都是情侣,他们有的挽着,有的搂着,有的牵着,反正就是义无反顾的亲密,将他们爱情放在阳光下,绚丽夺目,香港有句话,这叫晒幸福。
他们或者是去逛街,或者是朝对面的影院走去,但不论他们将要做的是什么,都足以令她羡慕不已。
平凡的牵手逛街,平凡的相约看电影,对于她和他来说是个可望不可及的梦想。对于她来说,她错过了恋爱的美好时光,如今这一切离她的生活很遥远了,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转绿灯了,后面车“叭叭”的乱叫,打断了叶炯榆难得的伤春悲秋的心情和感慨。
开着车一路到了会所,叶炯榆的心情尚陷在刚才伤春悲秋的情绪里没有完全抽离,以至于停好车后,竟没发现一直在车上等着她还没进去的秦振邦。
秦振邦从车上下来,隐隐觉得前面那个女人有点走神。
走神?这是用来形容小孩儿上课不专心的词,又或者用于形容小女生幻想爱情时的词,与她,堂堂叶大总裁完全不匹配。可她,此时真就走神了。
“怎么了?”
秦振邦加快两步走上去,直接搂上叶炯榆的腰,将她拉进怀里。这高级会所里鲜少有人,他们可以将属于他们的甜蜜小小的暴露在就快消失的太阳里。
叶炯榆本是一惊,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没有反抗,安静下来。
“嗯?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早进去了。”
“等你!我们是主角,自然得手挽手闪亮登场。”
“我们怎么又成主角了!”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
“怎么了?看出来你的兴致不高啊!”
叶炯榆倒也没有矫情,窝在秦振邦的怀里说出了自己的羡慕之情。
“刚才经过商业区那边,看见好多情侣手拉着手去看电影,好幸福!”
听着叶炯榆这充满羡慕,却带着点点她自己都不觉的委屈,秦振邦的心里不由的一紧,是啊,这是他们所不能的梦。他放开搂着她腰的手,转而握上她软软的手,十指紧扣的牵着,但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尽的愧疚让他词穷了。
叶炯榆不是抱怨什么,她很明白他们两人的身份,一个市委书记,一个大集团的副总裁,如何能如平常人一般牵手出现在电影院里,况且,他们之间的身份还如此敏感。突然,她觉得他们很像是明星,玩地下情的明星,有说不出的憋屈。
所有的爱情都是美好的,却也都伴着千姿百态的不如意!
[58] 安全
那晚的聚会早早便结束,众人踏出大门时竟才未满十点。这个点数,城市沉浸在华丽的灯光里,好不诱人,霓虹的光引出一条路来,直通夜生活那扇妖娆的大门。
他们从来不曾如此早的结束酒局,难得的走出来时个个都还能将直线一走到底,清醒的头脑的确让他们意犹未尽。
叶炯榆更是没醉,今晚她没喝多少,一来是身体的关系,二来是因为秦振邦,自从那两次酒醉后,他在场的话总管着她的酒量,今晚管得更严。就为这今晚就没少被那群崽子取笑。
“啧啧……真没想到咱哥还有这么一番风度啊!”
“钱帅,你可说错了,应该是没想到咱们家熙夕公主还能有这么温顺的模样儿。”
秦振邦牵着叶炯榆的手,两人皆是泰然自若的不做任何回应,理所应当到了极致。
而叶炯榆不能理解“温顺”这个词,她不觉得自己这是温顺,准确来说是没那麽强势。尽管她不否认自己有着女王的个性,但工作以外的私生活,尤其是对着自己的男人,何须那么较真儿?
他们俩自从情侣身份在圈子内曝光后,让多少人大跌眼镜,在跌破眼镜后,更多的是觉得实至名归。
按着钱帅的话说,他们俩就天生该在一起,不然谁招惹了他们,都是件特杯具的事儿。
既然大家有此评说和定论,叶炯榆也坦然接受,从来不是矫情的人,就连公布恋情都带着女王的风范。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假的时候尚不瞒,真了就更没必要瞒。对于他们一切的打趣调侃,她拥有强大的心里建设,一律漠视。
那群家伙在不依不饶、闹哄哄的起哄中终于各自散去。
“我去开车。”
叶炯榆放开握着秦振邦的手的她的手,转身才要去开车,被他搂着腰一带,亲昵的又撞回来。
“反正回同一个地方,开两辆车也不嫌麻烦?”
她可以不介意别人的调侃,但却没能完全适应两个人如此亲密的调情,当她的肌肤接触到他灼热的气息时,红霞还是悄悄爬上她的俏脸。
“谁说我要去你那?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我可跟你不同一条道儿。”
“你不去我那,我的老腰怎么办?”
他真是爱死她这副害羞的样子,让他想起昨晚完全颠覆的她。此时她因害羞而染了红润的脸色,也比今天刚看见她的那抹淡淡的苍白要好,想到这,他不由的蹙起眉来。
就是知道她不舒服,他才找了个工作的借口今早结束了今晚的聚会,她那疲惫隐在精致的妆容下,瞒得了别人,却逃不出他的眼。
“你的腰不是好许多了吗?再说这些日子放晴了,以后每个星期按三次可以了。”
天气的转晴和她颇具专业水准的手艺的确让他的老腰情况好了许多,从他走路的姿态,她完全可以判断出来。
“不下雨就不管我了?那我可宁愿天天下雨。”
“笨吧你,下雨不疼啊?”
“疼,你给我按啊!”
“你怎么变得那么能磨人啊?哪里还有市委书记的威严?他也也不怕毁了自己的光辉形象。”
“在自己女人面前要威严做什么?要光辉形象做什么?我只要我家公主跟我回家。”
她最后真缠不过他,索性坐了他的黑色奥迪离开会所,至于她的坐骑,这样的高级会所自然有专人帮她完璧地送回公司。
他的专业司机将车开得很稳,她被他搂在怀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是因为太累,太乏?又或者是因为他身上的温暖和安全感?反正她就是睡得很沉,很安稳。
不知睡了多久,那个温暖的人送了她,放靠在座椅上,尽管动作非常的轻柔,但她还是迷蒙中醒了。睡眼惺忪地吐着几个字:
“嗯……到了?”
“没有,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车上等我。”
“嗯。”
她连眼睛都不睁开,软软地应着他。
很快的,他就回来了,重新从椅背上抱回她。再会温暖里,她自然的往里面钻了钻。他满意地弯起嘴角。
“开车。”
那天晚上,秦振邦极尽温柔的做足前戏,撩拨得她几乎如水一般融化,意乱情迷里让她乱了理智。
她如海藻般的长发凌乱着,迷蒙着双眼,让她看不清她的模样,弓起了身体,纠紧床单想要得到更多,可是,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给她,而是在她极致转狂的时候停顿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如世纪般的漫长。
“振邦……”
当她终忍不住渴求的娇媚声音里,他终于深深地满足了她。
腰力恢复的他越战越勇,换了很多不同的姿势将她几乎榨干。体验着她重未尝试的新奇感觉,几近疯狂了,最终她被逼到哭喊哀求出来,他仍不罢休。
狂乱中,她再一次失了意识,最后如何结束,她也无从知晓。
小心翼翼地搂着怀里泛着粉红的人儿,他情欲退去后的眼神被愧疚取代,知道自己失控了,这些日子拥着她近乎禁欲的生活让他在今夜再难压抑的疯狂。
这个周末的早晨,她如愿地睡到自然醒,醒来时已是中午。充足的睡眠并没能让她的体力完全恢复,她只觉得身体酸痛乏力,四肢像被拆开一样几乎动弹不得。
真不知道治好他的老腰对她来说是福是祸,若总这么折腾,以后折了腰的恐怕要是她了。忍着酸痛,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功夫尚未到家,跟他比起来差了太多,太多。
她发现自己窝在罪魁祸首的怀里,抬起头,她头顶的头发摩擦过他的微微长出淡青色胡渣的下巴,发出微小的“沙沙”声。她凝视着他,他睡得很沉,紧闭着双眼,挺拔的鼻梁,抿紧的双唇,睡梦中的他依旧是那藏不住的威严,就连眉头也微微蹙起。他总这么蹙眉,像是永远有解决不完的事儿,眉心之间也因长时间的蹙起,留下不能抹去的痕迹。
她经不住地抬起手,软软的手拂上他的眉心。
他们是同类,生命里总有打不完的仗,他的痕迹,她感同身受。他的疲惫,她深有体会。就是这样几乎是心靠着心的了解,才让她更觉得动容。
“啪”他一把抓住她游走在他眉间的手,软软的被牢牢握着。
“大清早的还想再重温昨夜的美梦吗?”
她是有点被吓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没变,就连眼皮底下的眼球都不曾转动,谁料到他就醒了,还死死握着她,说着些足以令她面红耳赤的调情话。
这人真是修炼成精了。
“看来你这腰是真好了。”
“值得怀疑吗?不然咱们再来练练?”
三句不离那件事儿,她真不愿跟他扯,口舌之快并不可怕,就怕他付诸行动,若真那样,她就真要折腰了,还是赶紧离开这危险地带得好。
趁着他不注意,她挣开他的手,捡起地上他昨天穿的衬衫朝浴室走去。她发现自己穿他的衬衣有点上瘾了。
赤脚踏在地板上,脚步虚浮的走路之间,她发现今天好像有点不同,体内再不似前几次的湿润,好像并没有不属于她的东西残留。
经验不足的她一时想不明白缘由。
“我昨晚做了安全措施。”
她背对着他,他竟也能看穿她?
他话里的意思是,他昨晚上了措施,而她不需要吃药了。
她披着衣服转过身,无辜的眼神看着他,问出一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的话,后来她给自己的解释是,学术性探讨。
“感觉上没什么区别呢?”
裸着上半身,盖着下半身半坐在床上的他没想到她出口的竟是这个问题,人有点愣住,最后有点失笑,他这大女人的想法跟别的女人还真是不一样。
若说她害羞,她总能问出这种出人意表的问题;若说她开放,她其实真就是个男女之事的初学者。
“那你觉得应该会有什么区别?”
“我……”
她被他反问得哑口无言,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感觉上有差别也该是我,而不是你。哎……看来你真得多加练习和认真学习了。”
“学生学不到家,不应该是老师的责任吗?”
他微眯起眼睛,看着离床不远,穿着他宽大衬衣有恃无恐的性感女人,赫然掀了被子,扯了床单裹了下身。
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她有点被摄住,若不是他紧接着的话,她几乎忘了逃跑这回事儿。
“叶炯榆,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她回过神来,拔腿跑进浴室,关门,锁门,靠在门板上,听着阵阵敲门声,嚣张的大笑出来。
Q市政府召开城东区域开发项目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正式对外公布了二十个即将公开招标的建设项目,而这二十个项目中大都是为了匹配城东区开发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而这些项目也只是城东投资中的冰山一角,政府无疑是收回了一部分的投资权,但很大一部分的投资权仍然保留给了三家家族组成的香港投资集团。
这也在叶炯榆的意料之内,但从项目上来看,有几处重要的路段和区域都被政府保留了下来,换句话说这仅仅的冰山一角里很大程度上的钳制三大家族的投资,令他们不至于在那片土地上无所忌惮。
新闻发布会的正式召开,让秦振邦和叶炯榆两人又开始了天翻地覆的忙碌,他忙着各个大小关于接下来招标的会议,她忙着评估接下来竞标会的总体形势,没日没夜的忙,再没时间温存,就连电话慰藉不见面的相思也无暇。
这日,叶炯榆终于将整个竞标的风险评估完毕,正式全权交予路言团队负责,她才算是偷得半日闲地喘了口气。
送走团队的精英,叶炯榆靠在椅子里,脑子里终于腾出了位置,那个位置随即便被秦振邦填满。
他还在忙吗?他应该比她忙吧!她顶多面对一到两个竞标项目,而他要面对的是二十个,虽然经济由市长主管,但作为一把手又如何能置身事外的轻松?
叶炯榆没有给他打电话,独自开着车回了大院儿,推开家门的时候,竟还没到下班时间,今天她竟然翘班了。
Linda看着叶炯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老板消失在电梯口,千年难得一遇的她的老板翘班了?
走进那道大门,叶炯榆有种说不出的归属感,很舒心,足以让她卸掉身上所有的重担。
她整个人重重地躺进沙发里,原本只是想舒服的躺着。眼神对过去的地方正巧是一楼的房间,总觉得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变化,可一下子又说不上来。
满腹的好奇引领着她从沙发上起来,朝那房间走去。
[59] 看电影
满腹的好奇引领着叶炯榆从沙发上起来,朝那房间走去。
记忆中,一楼除开客厅、厨房、饭厅外应该有四个房间,房间被过道分隔,左两间,右两间的平均分局着。
叶炯榆来这的时间不算少,但多半是在二楼活动,鲜少有空在一楼走动,她只知道一楼的四个房间里其中一间是秦振邦平日里办公的书房,至于另外三间的用途便不得而知了。
此刻,她站在走廊里看过去,过道的墙上明明只有三扇门,是她以前眼花看错了吗?
伸手握上最靠近她的那道门的门把,这道门与别的不一样,好像要崭新许多。转开门锁,她轻易地打开门。门里,是她从没想过的模样儿……
这个房间给她的第一感觉,宽敞明亮,第二感觉,简约时尚。
放眼过去,这个房间粗顾略着看也有40个平方左右。屋内沿袭着秦振邦惯有的简约风格,除了几盆大的绿色植物外,再没有太多华丽的装修,墙壁是最简单的白色。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米黄色丝绒地毯,踩上去细腻柔软,悄无声息。正对门的墙上有好几扇窗户,窗户前厚厚的黑丝绒窗帘被打开,褶皱着安静地窝在墙角里。黑色简约款式的真皮沙发为这这亮色的空间平添了几分稳重和厚重,沙发边上的中西结合的水晶落地灯提高了空间的亮度,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简洁时尚的风格里混搭出一种中国元素的精致来。
沙发区正对过去的白色墙上,挂着一面大大的投影屏幕,屏幕前整齐地排列着许多她熟悉却说不上名字的机器,她唯一认识的只有两旁立着的音箱。
很明显,这是一间颇具专业水准的视听房,只是这视听房合适开始存在,她从未听他说起过,更未使用过,甚至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
踏着柔软地地毯,她索性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上,走过去,手轻轻拂过那一排排专业的机器,机器上面的英文清晰可见。
屏幕两旁,立着两个嵌入式柜子,柜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CD,电影、音乐,世界各地的荟萃着应有尽有。
她取下几片,拿在手里赏心悦目地看着。置身于这安静的空间里,她寻到了难得的宁静和休闲,渐渐的忘了时间与空间,屏蔽这道门外发生的所有。
黑色奥迪沿着柏油路上来,远远地看见银灰色的车影停在门口。秦振邦下班回来原打算是换件衣服就走,没想到她来得如此之早。那她,应该发现了吧!
客厅里果然空无一人,安静如昔,若不是沙发上躺着的L牌包包,他几乎要以为只是车在,人并不在。
隐隐地他听到从里屋里传出的几缕悠扬的音乐,聪明如她屋内这么大的变动根本瞒不了。
视听室的房门没有关牢,音乐声就从那一道细细的门缝里溜了出来。室内,她悠闲地趴在真皮沙发上,憨憨地睡着了。睡着时,手里还拿着本应该是从他书房里拿来的书,修长的双腿被包覆在裙子下,白净的小腿裸在空气里,挂在黑色的沙发边上,说不出的悠闲惬意。
他摇摇头,笑了,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会享受。本不想闹醒她,抬手看了看表,可这会儿早到了饭点儿的时候。
走过去,缓缓地在沙发边上蹲下来,伸手捋了捋她散在额前的几丝头发,发丝软软地从他手指上滑过,留下幽幽香气。
“熙夕……“他小声的叫着她,手指禁不住地划过她的五官,细细地描绘着,他们家的公主真的是越发的标致了。
“嗯……”
被吵醒的叶炯榆有点不爽的呢喃着,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熙夕,该吃饭了。”
“振邦,你别闹。”
有点怨念地她把头转了个方向,朝着里面,完全不想理会手人就不安分的人。
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好容易睡得这么香,这人怎么那么讨厌总来闹她。
他见没办法,干脆起身,坐在沙发上,伸手有点强硬地捞起沙发上的人,把她圈在怀里,让她枕在他的臂弯里。
就是如此,她还是不理他,不满的皱起眉头,蠕动了下,往他怀里钻了钻,继续睡去。
“熙夕……”
面对怀里的女人毫不忌惮的在他怀里厮磨、打转,他也顿时没了办法,也唯有无奈的叹气。
原来她撒起娇来真的令人难以抗拒,真无怪乎她从小到大周家上下都把她捧在手里宝贝着,哪真忍得下心责罚她?
“哎……要睡也到房里睡,在这会着凉的。”
“嗯。”
呢喃间,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叫不起这位女王,他也只得屈尊降贵当她的仆人了,但是,他心甘情愿。
他抱着她走出视听室,朝二楼走去。行走间,他还是忍不住要闹她,逗她讲话。
“你这么睡,真不吃饭啦?”
“嗯……你晚上回来给我带宵夜吧!”
她的脸窝在他的胸口,在他的胸膛幽兰吐气,声音闷闷地传来,听这话,这人根本还是条理清楚得很。可她不愿起,他能怎么办?打着屁股硬拉起来?
“那想吃什么?”
“恩平路的馄饨。不要葱花,不要麻油!”
“知道啦,这小嘴还真叼!”
说话间,秦振邦迈着沉稳的脚步回到卧室,将叶炯榆放回大床上,给她掖好被子,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看了又看,拉好窗帘,他才满意地退出房间。
叶炯榆抱着软软的杯子,嘴角甜蜜的弯着,心里甜滋滋地很快的再次进入梦里。
秦振邦端回热腾腾馄饨时,叶炯榆早醒了,真是被饿醒了,端着杯温开水窝在沙发里正看着电影,是一部没营养的无厘头喜剧片,其实喜剧片需要什么营养?不过是看来放松心情罢了。
“馄饨买回来了,赶紧过来。”
“等下……这段……这段很好笑!”
叶炯榆正看得起兴,花枝乱颤地笑着,洒出来的水落在沙发的皮面上,化成水珠滚来滚去。
“叶炯榆,你给我马上过来。”
这女人真是能折腾,晚饭变成了夜宵,还这么不当回事儿,秦振邦终于忍不住的对着视听室打开的门咆哮了。
听到警告的咆哮声,叶炯榆赶忙按了暂停,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她很了解他,他平日里沉稳淡定得几乎没有脾气,但真逼出他的脾气来,她也不敢承担接下来的后果。
“呀,来了来了!”她赶紧在餐桌上坐下,她的面前一晚热腾腾的馄饨还冒着白烟,光是飘溢着的香气就足以令她食指大动,闻着就更饿了。
“嗯……好香啊!”
他立在餐桌旁,看着她没吃就满脸满足的模样儿,气便消了。
“赶紧吃,再不然就得糊了。”
“嗯。”他说这话时,她早忘了嘴里送了第二颗馄饨了,如此迫不及待。“那个……视听室……”
“才装修好的。”
“嗯,怎么想起弄这个?”
一套专业的视听室器材并不便宜,这又不是自己的房子,就算他真不在乎那点钱,可这么浪费也不是他的风格。
“虽然,我们不能去电影院看电影,但我们能在自己家里看。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听了这话,叶炯榆咬了一半的馄饨愣在当场,低着头,眼睛盯着他不敢转动,生怕一动眼泪真要掉下来。
那晚,她不过是有感而发的提了提看电影的事儿,可他,真的当真了。对于自己的充满缺憾的恋爱方式,她是遗憾,但更是接受。能拥有这样的一段该请,她已经很感恩,更应该知足。
“振邦,我们回趟家吧!”
她想带他回家,很正式的那种。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激动了。
“熙夕,海堤的招标会就开始了,忙完这段,我们就一起回去。”
“好。”
Q市城东海堤建设的招标方案正式对完公布,全球有三十家企业报名参加了此次竞标,在这三十家企业中,赖氏集团内地分公司唯一是最璀璨的一颗新星,自从他们顺利的拿下B市旧城改造计划,他们便在业界有很高的知名度,名气也因此急升。
“Roy,企划案准备得怎么样了?”
叶炯榆将这个企划案交给路言,但作为CEO的她自然还是得亲自过问,以示重视。
“fiona,企划案一切准备就绪,设计图也已经完成,现在就差预算这块儿了,你大可放心,我们绝不会给你丢脸。”
“Well done。除了设计方案意外,预算也是最重要的环节,甲方向来都想用最少的钱得到最好的成果。”
“设计是我们最大的亮点,我们此次采用很多环保概念,在预算上面也一定能胜出。”
“我看过你们的企划案的雏形,的确很好,也相信你们的实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向来主张稳扎稳打。”
“明白。”
“对手方面,linda你那有没有什么调查结果?”
叶炯榆一直信奉“强中自有强中手”的这句老话,所以她习惯在每次打仗前了解所有对手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手头上有份报告,这次参加竞标的企业中,有一家来自于美国的UFA势力不容小视,我翻查过他们以前的资料,可以用战绩辉煌来形容。”
“UFA?的确来头不小。”
“Fiona,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的。”
路言很皮,玩起TVB的口号来。很成功地缓解了有点紧的气氛,引来众人想笑声。
“行啦,明天就是交企划案的最后日子,你们赶紧回去继续努力,我对你们的成功拭目以待。”
“没问题,主角总是最晚登场。”
今日,Q市政府已经陆陆续续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不同的企划案,而近在眼前的赖氏集团内地分公司却不急着将自己的王牌抛出,这是叶炯榆惯有的务求尽善尽美的理念,也灌输到了下属身上。
叶炯榆的私人手机响起,这些日子里,在这个就快下班的时间找她的,除了他也鲜少有别人了。
“喂!”
“晚上回来吃饭?”
“你有空做饭吗?这时候你们不是应该最忙吗?”
“此话差矣,哪天不忙?忙也得吃饭,我又不是铁人。”
这人今天心情挺好的嘛,跟她拽起古文来?
“好吧,我今晚要吃老三样儿。”
“你这丫头,就知道你要吃老三样儿,没点新意。”
叶炯榆没说什么只是乐呵呵的笑,挂了电话,还在笑。
[60] 短信
因着那通电话,叶炯榆那一整天的心情都极好,依旧忙碌的工作却没能阻断她期待下班的心情。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爱情,但百分之百肯定的是,她享受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有他的地方就有温暖。
叶炯榆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虽不是归心似箭的急迫,但的确也是为了避开高峰时段的堵车。
车子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在城市里穿行,没有了堵车的烦扰,畅通无阻,不堵车的日子不堵心。
叶炯榆的车从全市最大的超市——沃尔玛门前路过,车子从超市的这一头到那一头,眼看着路程就要走完,即将转入下一个路口,这个时候,她突然改了主意,转了方向盘,开进超市的停车场,在并不算难觅的停车场里,流畅的将车直接入位。
十五分钟后,她以速战速决的方式出来,一只手拎着个崭新的环保袋,袋子里沉甸甸的装了不少东西,另一只手轻松的把玩着车钥匙,脚步轻快地回到车上,开车,回家。
握着方向盘,侧过头看着副驾驶座椅上的环保袋,她的眼中尽是得意和满足劲儿。这应该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买菜,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进了超市,找了服务员问了生冷食品的柜台,推着车直奔而去,冷藏柜里的食材很新鲜,都是整理过并包装得很好,挑了些想吃的菜,买菜的工作边大功告成。
雷厉风行是她的代名词,就连买菜也不能例外。
买菜对她来说易如反掌,但进了厨房,她才知道,原来贤妻良母真没那麽好当。
秦振邦回到家,在院子门口又先看见叶炯榆的车停在那,好几日都如此,他都几乎习惯了,习惯了每天回家都看见这辆车停在那固定的位置上,然后推开门看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但是,今天,当他才踏进院门,还没踏进正门的时候,便听见房子里传来很不和谐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并不悦耳,反而有几分让人惊心,空气里还隐隐地弥漫出一股烧焦的味道。他赶忙加快步伐,几大步地迈进屋里。
秦振邦出现时,厨房里烟雾缭绕,混乱不堪,而她,正拿着锅铲离着和台子有半米远的位置上,往锅里抛掷着些物体。此刻,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早没了商场上淡定女强人的模样儿。
“我能问问,这位小姐您这是在干嘛吗?”
“啊?你回来啦?我……很明显不是吗?”
叶炯榆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很狼狈,恰恰在这个最狼狈的时候被他遇上,让她这洋相出得更大了,语气也就难掩恼羞成怒了。
“我猜……应该是做饭。”秦振邦难得坏心的没有去接手她的工作,看戏似的挨在门边,表情并没有因为刺鼻的烟味儿而纠结,倒是更享受了。“只是,请恕在下才疏学浅,还真没看出来您这做的是哪国的菜。”
“你……知道自己才疏学浅就好,还问?赶紧出去等着。”
秦振邦被彻底恼羞成怒的叶炯榆推出厨房外,那女人反手还将门拉了起来。
叶炯榆其实自己也很懊恼,她怎么就一点烹饪的天赋都没有呢?中菜烦琐复杂她知道,也不敢挑战,索性选了牛排,这牛排就算是煎不熟也是不怕的。而且她在国外生活多年,虽从未真正做过牛排,却也见过不少现场做牛排的过程,其中不乏许多大师,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吗?
事实证明,做饭这件事儿上,她完全低估了它的难度,她现在就连最基本的配菜已经狼狈不堪了。
“需要我帮忙吗?”
门外面的秦振邦呆着实在无聊,也是不放心,拉了条门缝热心的想来搭把手,意料中的被甩了回去。
“不需要!”
秦振邦显然没有死心,扒了条门缝安静地挨着,不让插手偏要插口的指挥着。
“哎……起锅……嗯……先放油……哎,对……”
“秦振邦,你烦不烦啊,你就不等到门外面等着菜上桌吗?”
叶炯榆被人在耳边嗡嗡地指挥着,终于不耐烦的回过头从门缝中怒视门外的人。
头回着,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小心!”
事实证明,一心是不能两用的。
她远距离抛进锅里的牛排,跳起的油花四处飞溅开来,她的手本不能幸免,庆幸的是门外的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的手拉了回来,免了她的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是免了,却免不了引发的灾难。油花跳进炉子里,沿着油路,火窜进锅里,裹着那块可怜的牛排顺势烧了起来。
秦振邦拉开手里的人,取过旁边的锅盖,照着火势盖下去,手回来后顺势关了天燃气阀,一场因牛排引发的火灾被他完美的消灭于未然。
被秦振邦护在身后的叶炯榆虽不至于像小女生那样吓得哇哇大叫,但是看见这突然而至的火苗还是被吓得有点惊魂不定,看完他一连串熟练的灭火动作后,她竟有种想鼓掌的夸张冲动。
与她的惊魂不定不同,秦振邦心里顿生的却是另一种感觉:原来天才与白痴真是一线之隔。
最后,他们的晚餐不是中式的“老三样儿”,也不是西式的红酒牛排,而是胡耀华接到电话后紧急送来的外卖,真是峰回了几圈路转了几个弯儿啊!
紧张和惊吓让叶炯榆背上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湿透,晚饭后,她便直接去了浴室,她有洁癖,向来容不得自己身上有半点不清爽。
饭后无事的秦振邦有看新闻的习惯,看新闻并不看所谓的主流新闻,他喜欢看杂闻趣事,那些主流新闻无怪乎这些会那些访,来来回回就那些话,了无新意。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秦振邦习惯性地看了看表,晚上九点了,这个点能来敲门的,除了胡耀华也再没别人了。
“耀华,进来吧!这个点儿过来,有事儿?”
“这里有份文件,招标办刚刚让徐秘书送过来的。”
“什么文件这么着急?”
秦振邦顺手接过文件夹,上面醒目印着的LOGO,无须看内容也明白是什么了。
“UFA的竞标方案,今天下午送到招标办。我大致看了下,有中英文两个版本,比较特殊所以不敢耽搁就给您呈过来了。”
“知道了,我今晚会先大致熟悉下,明天开会也好有个底。”
明天下午竞标办要召开会议,秦振邦和曹或年都会参加,他必须先熟悉熟悉各个企业的方案亮点,才不至于在会上让曹或年占尽优势。
“邦子,你也早点休息,明早还有几个大公司的方案要送过来。”
“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叶炯榆下楼时,客厅里空无一人,只留了盏昏黄的落地灯。她走进一楼的过道,书房的门紧紧关着,他应该又在里面加班。若有所思,她推开了书房对面的门。
秦振邦从书房出来,从对面的门缝里看见视听室里闪着蓝光,就知道她又在里面看电影。她好像真的很爱看电影,有了这个房间,她没事儿总爱呆在里面,只是每次他进去的时候,她总是睡着的。
今天也不例外。
“熙夕,晚了,要睡回床上去。”
他弯下有作势要抱她,她撒娇的躲开了。
“别闹,你还没洗澡,臭死了,我可是洗得香香的了。”
“香吗?闻闻。”
他的头埋进她的颈窝里逗弄着她,她身体扭动着躲来躲去,其实没能躲去多少,被他吻得个天旋地转的才放开。
气若游丝的她在他胸口娇嗔的一拍。
“去,赶紧洗澡去。”
他听话的放开她,满意地转身出了视听室。
叶炯榆磨磨蹭蹭地从沙发上起来,慢吞吞地关了机器,关了空调,才从视听室里出来。
确定听到他上楼,听到楼板穿来的脚步声后,她才跨出视听室的门。
她的脸色有些紧张,呼吸变得很轻,探了探头,转身开扭开了对面的房门。
门没锁,这个屋子里向来没有房间锁门,今晚亦如此。
就在刚刚,叶炯榆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穿了她新买的家居鞋,软软的悄无声息,原想着穿去他面前臭美一番,并告诉他,这是一双情侣鞋。
才走到楼梯口,提起的脚还没往下踏去,便听到楼下传来对话的声音。
原来是胡耀华送来了UFA的竞标方案。
UFA,这三个英文字母传入耳膜,顿时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浪,起伏不定,纠结难耐。
她躲进书房对面的视听室里,和平常一样窝在沙发里,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画面,不同的是此刻根本她无心观看里面的剧情。她心里好强不能输的魔鬼在听到那三个英文字母的时候悄然升起,膨胀,继而占据了她原本享受温情的心。
传说中的利欲熏心让她推开了这道门。她何尝不鄙视此刻的自己,但谁都知道,她就是这么一个为了赢不择手段的女人,就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她不敢开灯,只用了手机的光,走到办公桌前。文件果然不在桌上,她轻而易举地在中间的抽屉里找到印着UFA字母的文件夹。
他应该不知道她知道方案在这的事儿,收在抽屉里不过是以防万一她不慎闯入。
无须全文浏览,路言团队的设计理念无懈可击,而且到了这一步,预算的高低便成了两大高手之间竞争输赢的关键所在。
翻到后面,凭着幽蓝色的手机光线,她找到了她需要的数字,心满意足、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书房,蹑手蹑脚的关上那道门。
当她回到卧室时,浴室的水声尚未停歇,抓着这个时间,正好让她给路言发短信。
“预算出来了吗?”
等待路言回复时,她心里尚未平息紧张,不是等待结果的紧张,而是做贼心虚般的紧张,心脏像是要跃出喉咙似的跳着,令人窒息。
路言的回复来了,她很满意,因为比楼下的那个数字要低,就算明天胜出,她也不需要利用今晚偷来的信息,这个想法让她紧张的心境平复许多,对他的愧疚随即减轻了几分。
“怎么了?大晚上还跟谁发短信?”
“啊?”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竟没有声音?
原来,他穿上了她给他买的居家鞋,那双情侣鞋。
[61] 调情
“怎么了?大晚上跟谁发短信呢?”
“啊?”
秦振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浴室里出来?竟没有声音?他裹着浴袍,手里拿着毛巾不停的擦拭着发梢尚未干透的水珠。
叶炯榆低头本意是掩去因心虚而惊魂未定的眼神,竟发现他叫上那双深咖啡色的居家鞋。
原来,他穿上了她给他买的居家鞋,那双情侣鞋。
“没有,一朋友,问点事情。”
“嗯。”
从秦振邦平静的语调里未发现任何异常,叶炯榆连忙转了话题。
“这鞋子不错吧!我穿着觉得挺舒服的!”
“的确很好,很舒服。怎么想起来买鞋?不是说女人最不适宜送男人鞋子吗?你就一点不忌讳?”
“啊?有这说法吗?”叶炯榆耸了耸肩,“我还真不忌讳这个,你不总说我是假洋妞吗?洋人可没这种乱七八糟的忌讳。”
“也好,反正我也不忌讳。这鞋的确,好。”
秦振邦擦干头发上床时,叶炯榆早抱着被子歪歪地躺在床上,被子被拥得有点高,几乎可以挡住她的半张脸。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拉过她拥在胸前,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闻着她发丝的清香。
她配合的往他怀里钻,紧紧的靠着,似乎比往日更紧。
这晚,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相拥,只是睡觉。
睡到半夜,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在静谧的夜里发出“吱吱”振动的响声,屏幕闪烁的光在黑暗的房间里也显得突兀并耀眼。
她在他怀里动了下,随后便复安静下来。他小心翼翼的从她的身下抽出手臂,摸上床头灯的手机,他宽大的手掌用于遮掉那闪烁、恼人的灯光。
看着她真没醒,他才下了床,走出房间去接起手机。
能在这么晚给他打电话的人不多,多半不是发小,就是她,再来就只有……
她其实还是被吵醒了,只是朦朦胧胧的醒着,依稀听见从寂静的夜里从走廊里传来微不可觅的讲电话的声音。
“……”
“嗯,我记得。”
“……”
“放心,在那之前我一定回去,不会耽误正事儿。”
“……”
这段讲话的内容很简短,也没什么特别,她还没听完,翻了个身再又沉沉的睡去。
这天上午,是参加竞标单位交标书的最后日子,和大多数公司一样,赖氏集团内地分公司也是压着时间线,在九点钟到来之前将竞标方案交到政府的招标办。招标办很麻利的将这些公司送来的标书通过影印,交到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位主要领导手里。
胡耀华抱着厚厚的一摞标书影印本敲门走进市委书记办公室,然后把它们全数摆在秦振邦的办公桌上。
“这是徐秘书刚送来的,剩下所有公司的标书。”
秦振邦抱胸靠在大班椅里,眼光冷冷的落在那厚厚的文件上。
“你都看了?”
“还没来得及,只看了一小部分。”
“嗯,把赖氏分公司的给我,其余的你拿去一半,记下精要,回头告诉我。”
胡耀华没有怨言从文件堆里抽出赖氏分公司的那份标书,看了一眼递给秦振邦。然后抱着剩余的那些转身走进沙发区,他将在这里完成上司交予的人物。
秦振邦接过文件后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马上打开。
那是个酒红色的文件夹,上面印着古铜色的九个大字:“赖氏集团内地分公司”,高贵的颜色,雅致的字体,与上次他见过的他们公司的文件风格又完全不一样。叶炯榆在工作上的确是个注重细节,追求完美的女人,而这,也是她不服输的个性鲜明表现。
他嘴角微微抽动,还是打开了它。
他希望是他想错了,他希望是他小人之心,但并没有。
赖氏集团内地分公司的标书从设计理念到施工方案无疑是完美无瑕,但这次最令他们无懈可击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们的预算。
他们的预算比UFA低,仅低了一千万。
一千万,这对很多人来说的天文数字,在这里却显得微妙得很,对秦振邦来说就是把利剑,在他的心上一插到底。
“原来,她真的这么做了。”
正看标书看到一半的胡耀华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不远处的男人。那个平日里淡定的,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眼睛有点红,那是充血的红,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置于桌面上,看得出来他正在强忍着一股随时都会爆发的情绪。
“邦子……”
秦振邦抬起手阻止胡耀华接下来要说出的关切的话。
“以后任何文件都不要带回宿舍。”
听这话,胡耀华从沙发上起来,他走过去伸手拿起桌上那份被揪得有点起褶子的文件,看到了那个敏感的差距。
“你怀疑……”
胡耀华停住,不敢往下说。
“不是怀疑,我是亲眼目睹,而今早也证实了我的推断。”
昨天晚上,秦振邦原本是打算上楼洗澡,走进主卧正欲去衣柜拿衣服的他,发现了衣柜角落里那个精致的袋子,那是个原本不属于这里的袋子。
随后,他好奇的心情被惊喜取代,那是一双深咖啡色的居家鞋。令他狂喜的是,刚刚在楼下的视听室里,他眼尾不小心扫到了另外一双,一摸一样的款式,只有大小上的差别。
这是她第一次给他买东西,让他如何不激动。
禁不住的拿出来就换上,他得去好好夸奖她一番才行。
殊不知,到了一楼却是另一番心情。
从书房留下的那条门缝里渗出幽幽的蓝光,除了她,再无别人。
起初只是猜测,随后又否定了,毕竟他没有亲眼目睹;再后来又看到她发短信被发现后的微微的惊慌失措,他还是猜测,然后又否定,毕竟她可以更无数的人发千万种可能的短信。
拥着她,他一夜无眠。
如今事实铁铮铮的摆在他面前,再容不得他丝毫自欺欺人的否定。
“我想,叶总也是一时好奇心重,所以……要不我再去问问。”
胡耀华想为叶炯榆稍稍辩驳下,但此刻任何辩驳的言语在事实面前都变得这么苍白无力。
“不必了,你也不用再替她说话。好奇心重,你以为她是小孩子吗?”
她可是鼎鼎大名的叶炯榆,商界不择手段的女强人,他再一次见证了她的不择手段。
“那你打算怎么办?”
分手吗?他们这才刚开始啊!
秦振邦沉默了半分钟,无奈的叹了口气,答案,他昨晚早就想好。他告诉自己如果真是如此,这一次,他会原谅她。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撇开那段不说,赖氏的方案也的确是无懈可击的。”
站在公事的立场上,秦振邦也的确十分欣赏赖氏的方案,可以将那一带的海边风光的美凸显、修饰得淋漓尽致,再配以时下最热门的环保概念,足以堪称经典之作
赞叹之余,秦振邦心里不禁叹息:叶炯榆啊叶炯榆,如此好的方案你又何必如此?
三日后的竞标会,赖氏集团内地分公司因为他们完美无瑕的方案,毫无悬念的成为最后的大赢家。他们的方案得到了Q市竞标办所有人的一致通过,就连曹或年也对此方案赞不绝口!
晚上的庆功宴上,叶炯榆一袭红色的礼服,款式很简单,却不失高贵,她挽起的头发,正好露出她完美的曲线从颈部开始一直到纤细的腰部,凸显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美艳得不可方物,成功的抹杀了不少男人的眼球。
叶炯榆站在人群里,接受这来自各方的祝贺,有个人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叶总,恭喜你啊,恭喜你们赖氏再次拿下我们Q市的重点工程啊!”
曹或年也来凑热闹,他来时,很多人识趣的都走开来,就剩下他和叶炯榆。
“那还不是多亏了政府和领导的关照,曹市长,我该谢谢您才是啊!”
叶炯榆对这号人打心底里是厌恶到了极点,但表面上不得不笑脸相迎,她觉得自己此时笑得都有点谄媚。
“哟,叶总,您这话我可不敢当啊!你可是我们市的重点合作公司,我们政府与你们公司向来是,亲密无间的嘛!”
亲密无间!很显然这有弦外之音。
“曹市长,您这说的是哪的话,没你们的关照,我们的合作有怎么会那么融洽呢?”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可是我们秦书记的好朋友,自然,自然。”
“不对啊,曹市长,我跟秦书记的关系可没有跟您这的铁呀!您可是直接分管我们的,县官不如现管不是?”
叶炯榆佯装听不懂的想将这个话题带过,曹或年却诚心的一直不放过她的在这上面绕。
“是吗?我看不是吧!你们香港媒体可说了,你们的关系是很好的。”
“曹市长,您就别寻我开心了,那还不是媒体乱写的。我跟秦书记可真的没什么,你可得相信呀!不然可真的冤死我了。”
绕来绕去的无计可施,叶炯榆只得使出最后的必杀技。她的手拉上曹或年的手臂,轻轻的摇着,说话间也带着撒娇的味道,对于这种恶心的男人也只有用这种恶心的方式。他处处为难她,不依不饶的提着那段绯闻其实就是威胁她,她怎么会不知道。说来说去这种男人不就想得到她给的这点甜头吗?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让他得逞。
终于,叶炯榆撒娇、嗔怒的将事情化解过去,曹或年被人叫走,她也终于解脱。
手包里的手机响起,她取出来,是条短信。
“跟他有什么好聊?老色狼一枚。”
叶炯榆抬起眼,在人群中寻找秦振邦的位置。他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眼睛并没有看她,若不是手里握着这条短信,她都不相信是出自于他。
“他在用我们绯闻的那事儿跟我这缠,没办法,胡搅蛮缠。我不想让他乱说,影响了你。”
过了一会儿,短信又来了。
“哼,就准他有女人,跟我秦振邦传个绯闻就让他不依不饶的揪着不放?”
向来桃色新闻都是政坛上对手斗争的把柄之一,所以显得尤为敏感。
此刻,叶炯榆不想去计较那些,倒想做些女朋友该有的规定动作。
“你说,跟你传过绯闻的女人有多少?”
过了好一会儿,短信又来了。
“很多。”
“很多是多少?多少真多少假?”
“真假参半。”
“好啊,竟然还有真的。”
“你不就是真的吗?”
“我们不算。”
“怎么不算?”
“………………”
“………………”
庆功宴而后的时间,这两个人一来一往的用短信联系着。有时候情人之间的联系不需要身体的接触,不需要眼神的传递,文字不失为一种隐秘的表达方式。
亲密,可以有很多种方式。
站在热闹的宴会厅里,彼此隔着很远,眼神也没有交流,仅是用短信调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偷情。
[62] 前任女友
转眼又是一年台风季节,暴雨必是与台风如影随形,狂风里这座城市沉浸在湿漉漉的空气中。往年,这样的天气就是秦振邦噩梦的开始,而今年,他从痛苦中解脱了不少,这一切还得归功于叶炯榆的专业的照料。
恰逢胡晓晓应Q大医学院的邀请,到Q市来做讲座,秦振邦的病情得到更专业的评估,评估报告让胡晓晓很是吃惊,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而她的这个病人竟能在一年里将他的腰病调理得如此得当,让她惊讶不已。
“你这腰……进展得的确令我很惊喜。”
秦振邦从诊疗室的床上起来,依旧面无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得意。
“证明了我是个好病人,很配合医生的治疗。”
“嗯?是吗?”
胡晓晓给秦振邦看病已经有5年了,这五年里她对这位病人的脾气了解得十分透彻,他不但不是配合的好病人,还是医生最讨厌的阳奉阴违的病人,从来对她的治疗方案只有答应,却从不行动,哪回来给他复诊,她不是被气得几乎爆炸。以她这种名医的个性,若不是因为胡耀华是她堂哥的这层关系,她早就撒手不管了,还轮的上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置气?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病情好转了,不是吗?”
秦振邦面对胡晓晓质问的口气,四两拨千斤的将事情带过,却忘了胡晓晓大学选修过心理学。
“以我看你身边是有高人指点才是。”
秦振邦嗤的笑出声。
“医生都是这样吗?尤其是学过心理学的医生,喜欢窥测病人的心里。小心给你老公压力啊!”
因病认识的这五年里,与其说他们是病人与患者的关系,不如说他们是朋友,或者可以更亲密些。
“这点你放心,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定比你强。”
“那是,我的心里承受能力只能当你朋友。”
“少扯开话题,以我的专业判断,你身边的高人该是个女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秦振邦微眯着眼睛,双手抱胸靠坐在胡晓晓办公室的沙发里。
“何以见得?”
“男人只会为两样东西改变,权利和女人。你呢,自然不会是权利,那么就只剩下女人了。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认识?我很好奇呢!”
秦振邦低下头,轻轻的摇着,抬起头时嘴角有不想掩饰的笑意。
“也不怕见了她自卑?”
“就像你当年见了我老公自卑那样?”
“你呀,嘴还是那么厉害。”
“彼此彼此!”
“行了,今晚来我公寓吃个便饭吧!”
从来就没打算将叶炯榆藏着掖着,胡晓晓也不是外人,身份和发小差不多,就是半个自己人。
“还得上你那吃饭?”
这年头还有人在家里请客吃饭的吗?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领导。
“得了,饭点让你堂哥来接你。”
准备下班的时候,叶炯榆接到秦振邦的电话,说是要在家里请朋友吃饭,乍听下有点愣住,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要在家里请吃饭。
“怎么想起在家吃?出去吃不就好了。”
“在家吃方便。放心,不敢让你做,我还记着心疼呢!”讲完这话,秦振邦好像听到对方笑了,才坏心的补上一句,“我心疼我们家厨房,多好的锅啊?差点让你烧坏了。”
“呸!”
意识到自己被作弄成功,叶炯榆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行了,行了,别气了,晚上早点回家。”
“都请了谁呀?这么隆重。”
“晚上就知道了。”
“哦。”
挂了电话,叶炯榆心里不上不下的就挂上了这件事儿。会是谁呢?秦振邦特铁的朋友不外乎就是圈儿里的那些发小,打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至于别人,她真想不出来。
“耀华,待会儿你去接晓晓,晚上在宿舍吃顿便饭,你也一起。”
“在宿舍请?会不会太麻烦?”
奇怪了,这年头的人是怎么了,不就是在住处请个客,怎么每个人听了都跟听了天方夜谭似的惊奇。
“最近谨慎点,在家吃饭方便些。”
原来,秦振邦也不是因为在家请客有多隆重,而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眼睛。自从上次那事儿后,他更谨慎了,现在很多地方甚至是那几个私人会所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危险地区,他们还是少一起出现为妙。
胡晓晓见到叶炯榆的时候,满满地证实了她的推断。正和她握手的这个女人不单只是个绝色佳人,而且她还知道她是个名人,至少是这个城中的名人,名女人。
眼前的这位名女人拥有和世界上很多名女人一样强大的气场,但难能可贵的是她竟也同时拥有了完美无瑕的外表。
胡晓晓不得不承认,他们是般配的,如金童玉女般的般配着。但作为旁观者,她很冷静,两个出众的人的结合未必是好事,像斯密斯夫妇那样王与王佳偶天成的故事也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这点,让她心里不由地为他们担心起来。
原来,这就是秦振邦的专职医生,长得清秀可人的女孩子,若不说谁也不知道她会是个医生,在叶炯榆看来,她比较像是一名刚从大学毕业,或者尚未毕业的年轻女孩子。
胡耀华给她们相互介绍的时候,叶炯榆用谁也察觉不到的余光从秦振邦淡定的脸上略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应该不只是医生与病人的关系。
如果不是,那还有什么呢?
叶炯榆心里并没有对胡晓晓筑起女人该有的城墙,矛盾的打从心底还蛮喜欢这个女医生。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胡晓晓发现了叶炯榆看她的表情很复杂,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名女人自然是聪明的女人。
“我听耀华说,这里新装修了间视听室,叶总方便带我去参观下吗?我B城的新房子装修,也正打算装一间。”
“胡医生客气了,叫我fiona就好。”
“那你也别那么客气,叫我晓晓吧!”
“OK,那请这边走。”
两个女人都走了,客厅里就剩下秦振邦和胡耀华两个大男人。胡耀华有点局促地看了看秦振邦。
“她们……”
秦振邦从沙发上站起来,圈起袖子朝厨房走去。
“你,进来打下手。”
说要参观视听室是个幌子,胡晓晓的用意叶炯榆知道,也欣然接受,有些女人之间的话,男人在场实在不方便。
坐在沙发上,叶炯榆煮了两杯咖啡,两个女人舒服地抱膝窝在沙发里,这时候宽大的投影屏幕里放着《欲望城市》这部美剧。话说没有哪个都市白领不喜欢这部美剧,而今晚,它终将成为一个话题的切入点。
“这部片的确不错。”
“是啊,我就特喜欢这四个女主角在里面的友情,比爱情出彩。”
“同意。我觉得我们也能成为好朋友。”
胡晓晓这话说得豪爽,没有遮遮掩掩拐弯抹角儿的别扭。而常年生活在国外的叶炯榆就恰恰就欣赏这种坦荡荡的豪爽性格。
“你说出了我最想说的话。”
两个女人捧着咖啡杯,相视一笑,的确像极了相识多年的老朋友,默契一触即发。
“你一定很好奇我和秦振邦的关系吧!”
叶炯榆摇着头笑了。
“不准确,不是好奇你们的关系,而是压根儿就觉得你们的关系比他们介绍的要深得多。女人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向来鲜少出错。”胡晓晓喝了口咖啡,这咖啡棒极了,叶炯榆煮咖啡的手艺很地道。“我们关系的确不是单纯的医生与病人,但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深,我们现在是朋友。”
现在是朋友,这句话饱含玄机。但叶炯榆听起来并没有觉得特别难受,可以很释怀的洗耳恭听胡晓晓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我和秦振邦是在五年前认识……”
起初他们的相识,的确是因为秦振邦的腰病。但因为他极不配合治疗的态度好几次惹毛了胡晓晓,她几度要终止对他的治疗,最后没有,是因为胡耀华,也是因为胡耀华讲的故事。
她刚接到他的病历一看,不到三十岁的男人竟有五十岁男人的腰病?她也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情形,一个身高过了185的高大男人立在她面前,他单手扶着腰,刚毅的五官略微有点扭曲,看得出强忍着的表情更显得痛苦。
胡晓晓很不明白这个年纪身体应该是最佳状态的秦振邦怎么会患上这种老人病,且非常严重。后来,从胡耀华那里得到了正解。
大学毕业那年,秦振邦第一时间申请去当村官,也是因为在那村里的艰苦生活劳下了这样的病根儿。
胡晓晓不明白,以他的条件随便考个公务员,A城里的好单位那还不是随他挑。混个三五年也同样能到现在的现在这个级别,同样是从基层做起,他偏偏选了一条最难的路。
胡耀华告诉她,秦振邦是想证明自己。事实证明,他做到了,也证明了,至少他比许多高干子弟证明得多。
胡晓晓的心里在那时候起,对秦振邦心生敬佩之意。
“你不知道,秦振邦起初找我治病的时候,他的病情有多恶劣,那痛得呀,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每日得靠着止痛药来度日。”
叶炯榆可以想象他当时痛苦的情形,却无法体会他的痛,这股遥不可及的痛隔着时空钻进她心里,闷闷的一阵一阵地揪着。
“所以,你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胡晓晓摇摇头,笑了。
“故事情节到了这里本应该这么发展的,只是有些事情一开始是我们自己走曲了。朝夕相处的确让我们关系增进不少,多多少少有了点暧昧,而我也错将敬佩之意当成了爱慕之情。”
敬佩之意?爱慕之情?
女人对男人这两种感情有时候真的很难分得清楚,但并不是每次都能划上等号。
“后来怎么分清楚呢?”
起初叶炯榆真的以为胡晓晓就是秦振邦的前女友,分了手还能当朋友的前女友。
“女人的直觉。我发现他很努力的想要喜欢上我,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或者说走不进心里。而当我发现这点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伤心,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沮丧。我才知道,不伤心是因为其实我不爱他。沮丧,只是人的一种挫败感。”
有时候沮丧,只是种挫败感。就好比,遇上不喜欢的人,却也不排斥他喜欢你,因为那是种成就感,失去了这份成就感,也就徒增几分沮丧。
“我真的以为你是他的前任女友。”
“我后来发现,我没办法跟我的前任男友做到如此交情的朋友。所以,我再一次肯定,我没喜欢过他。”
叶炯榆会意的点点头,表示同意。她也觉得自己无法和前任成为好朋友,能成为朋友或者已经是极限了。
“而且,告诉你件事儿,我老公比他帅多了。”
胡晓晓怕是担心叶炯榆不相信似的,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再补上这一句,话语间俏皮得意得很。
“这样吗?我觉得他在我眼里最帅。”
说完这句,两个女人对视三秒,然后大笑出来。
厨房里的两个大男人,秦振邦很轻松自如的挥着锅铲炒菜,相比之下,胡耀华显得心不在焉。
“邦子,要不我去看看?”
胡耀华知道那段暧昧的故事,所以有点担心。
“看什么?”
“我不是怕……”
“放心,她们俩的EQ没那么低。”
[63] 真心话大冒险
晚饭后,叶炯榆和胡晓晓放下碗筷儿又躲进视听室,关上门讲起女人间的私密话来。
胡耀华收拾着碗筷儿,看着两个认识不到两个小时,却亲密的如同认识了二十年的女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哎,你说这两个女人真是……啊!”
有了胡耀华,秦振邦也不用干活了,乐得轻松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新闻。耳边传来胡耀华这话时,他头也没转。
“真是什么?女人的友谊是我们男人无法理解的。别杵在那了,赶紧洗碗去。”
“我……”
说到这洗碗儿,胡耀华就更郁闷了,明明这屋里有两个现成的女人,怎么就轮到他洗碗了?从小他们家可就没这习惯。
“别磨叽了!麻利点!小心点啊,别给我砸了。”
无奈,胡耀华的领导根本就漠视他的情绪里高涨的不满,他也只好认命的被迫接下这洗碗儿的活儿。这会儿,他真切体会到,当女人真好,当秦振邦的女人更好,不论是“前女友”还是现任女友,都好。
视听室里的两个女人咬耳朵直到深夜,在胡耀华不耐烦的催促下终于结束。
夜深了,这顿家常便饭的聚会终于落幕,退去热闹,屋里又恢复到两个人的安静。
秦振邦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另外那个人早洗了澡换了衣服舒服地躺在床上,裹着被子露出小小的一颗头。
看到这幕,秦振邦摇摇头,笑了。待他收拾完毕,走到床边正想掀起被子上床,才发现被子被那女人死死的卷住,压牢,不使劲儿根本掰不开。
秦振邦也没有使劲儿,没有非要撬开,只是穿着家居服半靠着床头躺下,躺在她旁边的位置上,抬手揉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秀发,细细软软的很舒服。
等了好久,窝在被子里的叶炯榆也没等到身旁的人开口说话,只是一只手不安分地撩拨着她的头发,撩得她的头皮酥酥痒痒的,很不舒服。一气之下掀开被子,两只白皙的手臂伸出外面,有点急迫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身旁的人坏心的笑出声来,有种奸计得逞的得意。
“笑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这天气,你能在里面憋多久。”
说到这个,叶炯榆发现真是自己失策了,没料到他那么能沉得住气,所以胸有成竹之下竟没有开空调,在这样一个和暖的天气里,这么大被过头,任谁也憋不了多久。
不过是想使使小性儿,增加点情侣间的情趣,怎么会这么挫败?但编排好一晚上的台词还是得说,不然岂不是太浪费了。
“秦振邦,你可真是好样儿的,竟然把前女友给领回家来了。你太过分了。”
秦振邦乍一听这么充满怨念的话,的确一愣,惊讶的不是内容,而是她竟能把这种闺中怨妇的语气演绎得如此到位,这女人还真是有当演员的天分。
他最后先是淡淡一笑,然后越想越开心便大笑出声来,笑得有点猖狂了。
这么一笑,竟把叶炯榆酝酿一晚上的情绪全打乱了,原本编排好的剧情就再难演下去了,也就失了兴致,索性作罢。
谁让自己没有当小女人的情怀,再加上对手的不配合,这种狗血剧情根本就无法上演,真不好玩!
她叹了口气,松了被子,把那宽大的杯子往他身上挪了挪,盖住他。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被子,顺势钻进被窝里躺下,平躺着。
“无事不可对你言,就算今天晓晓真是我的前女友,我也无惧带到你面前。”
哇,这话说得,太有自信了,是对他有自信,更是对她。
她听来心里很舒服,在被窝里翻身,趴在他宽厚的胸口,隔着衣料感觉到他坚硬的肌肉线条。
“我说你就对我那么有信心?不怕我真跟你闹?”
他抬起手臂,枕高自己的头,低了低眉眼,看着胸口趴着难得俏皮的女人,抬起另一只手,宠溺地在她鼻子上一捏。
“就你?根本就不是这种料儿,我刚才心里才说你演出了吃醋的一点点味道,没想到,一下就又破功了。”
“嘿,你可别诋毁我的演技,我在大学时候可是话剧社的主力,今天演砸了那是对手的问题。你一点都不配合,我怎么往下演啊?”
敢情还是他的不对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确没什么演技,能陪你演这种狗血的戏码。下次要真想演,你还得先培训培训我,啊!”
这人这话讲得真是好听,可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呢?她抬起手在他胸口娇气的一拍,打情骂俏的味道十足。
被打的那位倒也不怒,反而笑得更开怀了。
“说点正经的,你们俩到底到哪一步了?”
就知道这女人没那麽容易放过他,她的确不是小女人,但也还是个女人。
“你们聊了一个晚上,她没跟你说?”
“她说了不算,你也得再说一遍,得看看对不对得上。”
“你就不怕我们事先讨好的口供?”
“晓晓才不会。”
这话说得真肯定,可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儿?
“哎呀。”
他的魔爪在她腰上敏感的位置上一抓,她整个人几乎从床上跳起来。她也没什么弱点,就是特怕别人挠她的样儿,知道她这弱点的人也没几个,他是其中一个,自从发现后便乐此不疲地用这个来惩罚她。
“熙夕,你这话说反了,说错话,该罚。”
“好啦,好啦,我说错,说错,你也不会,你也不会。你最正人君子了。”
听着奉承味道十足的话,他满意的收手。有时候是该让女人怕点男人的好,就算对方是个女王也如此。
“说呀,你们都到哪个阶段了?”
“累了,我先睡了。”
他搂过她,闭上眼睛,就是不让她轻而易举的如愿。
“你说啊,说啊!不说不让睡。”
“不睡,不睡咱们干点别的。”
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危险的味道,她赶紧从他的怀里睁开,卷着被子滚到床的另一边。
他的被子又变卷走了,她又把自己牢牢卷住。
“你不说,以后都别想。”
他微眯着眼睛看着用这种事儿威胁他的女人,这女人真是让他教坏了。越来越发现自己是作茧自缚。
“你过来。”
“不要。”
“过不过?”
“不过。”
他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忘了,她是叶炯榆,可不是一般女人。原本就是想逗逗她,都忘了这女人有多执着。
“你过来,过来我告诉你,好吧?”
她想了想,满意的又滚回去。
他再在被子里满意的搂着她,才开口说话。
后来,他发现答应她其实是件很错的事情,因为女人在这种得势的情况下绝对的得寸进尺。
“只是暧昧,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就结束了。”
“一垒都没有?”
“叶炯榆,这种是年轻人才玩的把戏。”
成年人谈恋爱很多时候都是越过一垒,从本垒开始,再往回走,当走回一垒的时候,爱情就真正开始了。
“哦。那我有过几前任情敌啊?”
“你今晚的问题很多。”
“问问嘛,女人谈恋爱不都得这么问的吗?”
“你又没谈过怎麽知道非得这么问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
“嗯?”他的一挑眉,她才发现自己好强的个性引来了不小的麻烦,这谎可不好编啊!
“那我又有多少个前任情敌呢?”
“秦振邦,你不能这样,是我先问的。”
“那是不是我回答了,你就回答呢?”
回答?怎么回答呢?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非要这么算清楚吗?”
“嗯。”
“那好,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真心话大冒险?也就是说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选择大冒险?也好,他总不会要了她的命。
此时此刻,真心话大冒险,是秦振邦这辈子听过最好玩的游戏。
“成交。”
“我先开始。”
“当然,女士优先。”
“你有过几个女朋友?”
“三个。”
“没啦,你这回答也太简单了。”
“你是问几个,我也回答了几个。”
叶炯榆晕了,翻白眼的直接想晕过去。真不知道如她这般聪明绝顶的女人是不是到了床上就变得智商为零,怎么就被他怎么阴了?这男人真是太狡猾了。
“换我问了。你又几个男朋友?”
叶炯榆是绝不肯将实话往外说的,他有三个,而她落后得一个都没有,太失败了,这还不让他得意死?
“我选大冒险。”
秦振邦一挑眉。
“确定吗?”
他这句话,让她觉得自己是走进了个无底深渊,仿佛从这游戏一开始,她就被算计了。只是后悔也来不及。
“嗯。”
“勇敢的女孩。”
他大冒险的要求很简单,她在被窝里偷偷褪掉身上新买的那件睡裙。因为被子的遮掩,他的确看不到,可偏偏她就被他这么抱着,怎么算他都是赢。
她眼睛冒火的瞪着正闭着眼睛,佯装正直,其实邪恶得到了极点的男人。
“哼,色情狂。”
“熙夕,这游戏可是你提出来的。咱们可不能不讲道理啊!”
“哼。换我问了。”
“好。”
“你那三个女朋友分别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高中、大学、现在。”
高中?大学?现在?
“什么意思?”
“熙夕,你确定你要把机会浪费在这么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上吗?”
“呸。”
这男人实在是太坏了。都说无商不奸,但事实证明宦海沉浮的男人要比商场上的那些阴险上千万倍。
接下来,她又被迫选了大冒险,这回动手褪去的是他上身的居家服。她遮遮掩掩着自己,软软的小手褪去他上身的居家服,衣服下面他的肌肉紧绷着,而他还是如刚才那样闭起双眼。哼,假正经。
完成任务,她又缩回被子里,重新回到他的怀抱里,这回他们之间的间隔又少了一层,皮肤之间贴着,体温急剧升高,如同发烧一般,却又比发烧厉害,早过了40°。
叶炯榆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有了发烧的症状,口干舌燥。
“换……换我问。你们都到了几垒?”
秦振邦的呼吸开始急促,听着这女人毫无技巧的问话,他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照着她这么个频率,得问到什么时候?他得单方面加快速度才成。
“全本垒。”
[64] 小人得志
“换……换我问。你们都到了几垒?”
“全本垒。”
秦振邦的实话实说还是引出了叶炯榆的不满,她的手在他胸口上一掐,还不忘扭着转了一圈,就跟扭开关似的狠。
“你还真是老实啊!”
“嘶……”痛得秦振邦呲牙咧嘴的抽气,“没什么可隐瞒的。”
通常男人坦白情史的下场都差不多,所以曾经作为大情圣的钱帅对这种恋爱中的必答题一套标准答案:“我以前哪有什么女人,你就是我今生唯一的女人。”总结下来就是甜蜜忽悠,打死不认。
秦振邦不喜欢这种方式,也做不来这种方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遮遮掩掩不是他的作风。
叶炯榆不过是兴起随口问问,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的回答,而她在听到这种答案后,如此下手也是出于正方反应,不过的确有点过激了。有点心虚,有点心疼的低头查看他的伤势,被捏的那位置红红的一块很突兀,明天怕就成一块淤青了。
“疼么?”
“都这样了,说不疼你也不信啊!我只盼着公主殿下下次手下留点情。”
“嗯。”
除了答应叶炯榆还能说什么,看着那红红的一块,自己都后悔得不得了。
“该我问了。”
“嗯。”
“你觉得我的技术怎么样?”
“啊?”
听这话叶炯榆的确是没明白过来,满是疑惑地抬起头对上秦振邦带着坏笑的表情,不傻的她明白了。
这个问题对于叶炯榆来说,和前面的问题都一样,正如她无法回答以前有几个男朋友开始,紧接着便无法回答她几岁初吻的问题,再到这个,既无先例,又如何对比。
很明显,秦振邦的问题是一连串的极具关联性,抓住她的弱点开始就穷追猛打,简直就是把她当阶级敌人在对付。
叶炯榆心中愤愤不平,无奈是自己提出玩这个游戏,人家倒是坦荡荡,却把自己给害了。
“我选大冒险。”
这回她被要求骑在他身上,又不是没试过,虽然有点窘迫,但相比上一次,她的动作算是娴熟了许多。
秦振邦依旧闭目养神地佯装享受着,其实是紧绷着,脸上的表情是极其小人得志的讨厌。
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儿,叶炯榆心里也在坏笑:小样儿,这场角斗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换我问,你有没有闹出过人命?”
这回换秦振邦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睁开眼睛看着身上双手抱胸遮遮掩掩的女人,身下一紧,起来了不少,也同时明白了她问题的内容。
不明白的是,这女人脑子到底想些什么。
“没有。”
这回答得有点气急败坏。
感觉到臀部下方有点不安分,叶炯榆故作不知的挪动了下,挪动位置是假,逼迫他是真。
果然引来秦振邦的低吼,“别乱动。”效果很好,叶炯榆表示很满意。
接下来的还是叶炯榆的大冒险,他要求她卸下下半身最后那道屏障。她的身体自然低向前倾,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有意无意地划着圈圈,笑得尤其妩媚动人,撩人意志。
“振邦,我告诉你件事儿……你可别生气啊!”
“说。”
“今天我家亲戚来了,所以……我们只能睡觉了。”
说完这话,叶炯榆从秦振邦的身上翻下来,卷着被子佯装乖巧地重新躺进他怀里。
“你不是月底来吗?现在还不到时候。”
“嗯,最近太忙了,所以有点乱,提前了。”
秦振邦很欲求不满地低吼出一声脏话。被他撩拨得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她居然丢来个让男人无法拒绝,无法强迫的理由,堂而皇之的在惹了祸后安然无恙地逃之夭夭。
这女人从外形到性格都有当妖精的天分,是他将她的所有潜能开发出来,却在她越来越炉火纯青的时候低估了她。
此时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他:自作孽不可活!
松开怀里笑得耸动的人,秦振邦掀了被子起来,自顾自地走进浴室。
在听到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原本肩膀一耸一耸地笑着的叶炯榆终于,最后忍不住地终于笑出声来,笑得尤其嚣张,比他刚才还要小人得志。
秦振邦再次回到被窝里,叶炯榆可以清楚滴感觉到他身体里无法发泄的不满。想来也是,被这么作弄,有这么难受闹点小情绪也是正常的,尽管他是众人眼中淡定到了骨子里的领导,但他说过,在她面前他只是男人,普通男人。
叶炯榆好容易地敛住笑意,讨好似的巴巴的又贴上去,才靠近他就被吼了回来。
“赶紧睡觉,今晚我们楚河汉界,互不相犯。”
这女人真就是个妖精,今晚跟她同床要比上次他生病是抱着她还要难受。
完了,他真的生气了。这是叶炯榆第一次看见他生气的样子,也是第一次被他这么吼,强大的气场把她吓得愣愣地再不敢靠近他。
叶炯榆虽然也是个大女人,但绝对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时下的确是自己做得有点过火了,低头、讨好、认错是必须的。她躺在离他一定距离的位置上,伸出手怯怯地拉了拉他居家服的衣角,难得瑞声细语地问道:
“生气啦?”
“没有。赶紧睡觉。”
秦振邦没说负气话,他不会为这种事儿生气,只是真的难受,自己解决后还是觉得难受,下腹紧紧的揪着,也就没有那么多好脾气了。
听着这语气,叶炯榆偏偏就认定了他是生气了。
“别气啦!别气了嘛!”
秦振邦几乎以为自己是被精虫上了脑产生幻觉了,才会听到这样震撼人心的一幕。叶炯榆撒娇也就算了,配上如此嗲声嗲气的声音,若不是了解她的男人,听了这调调骨头怕都要酥了。而他,作为了解她的男人,现在只想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他背对着她躺着,有点负气地甩开她拉着他衣角的她的手。
“哎呀,别气啦!下次,下次我家亲戚走了,我补偿,我补偿还不行吗?”
这就是秦振邦将计就计想要得到的结果,他背对着她,嘴角弯弯的翘起,又是另一种小人得志的奸笑。
“行了,你这话我记下了,赶紧睡觉。”
“哦。”
叶炯榆在秦振邦的语气松了后巴巴的贴上来,硬是钻进她的怀里,因为这些日子早习惯了。
秦振邦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而自己只能一而再的忍着,盼望着这漫长的折磨人的夜赶紧过去。
才要入睡的两个人被不合时宜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所惊扰。
秦振邦从床头取下手机,叶炯榆挪了挪身子,没想要看,他拿了手机下了床,走出阳台才将电话接通。
好奇心叶炯榆是有的,但不敢问,他既然故意避开她,那必是她不方便听的内容,他们之间有太多敏感的内容,心虚的她不敢再打听。
这让叶炯榆想起那晚,这是他们正式在交往后,她对他作过最心虚的事情,一直心虚后悔到现在。那晚她真是鬼迷了心窍,若被他发现了,她又该如何是好?他警告过的,他们之间太敏感了。
拥着被子想了好多,也后悔了好多,心虚?庆幸?愧疚?分不清楚的情绪在胸口纠结,织成一道网,错综复杂。
秦振邦接完电话回来,回到被窝,暖暖的体温接近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他回来了。
很自然地抬头望去,只见他眉头蹙紧,本就留下痕迹的褶皱更深了,每回看到这样,她心里都揪揪的想用烫斗给他抚平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没想问,却还是问出口了。
“嗯,有点麻烦事儿。”
“公事儿?”
“……”
见他沉默,她以为他默认了,就不好再往下问。
就在她放弃的时候,他回答了。
“家里的事儿。”
“家里出事儿了?”
“也没什么,小事儿。”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搂进她,“不说这些了。过两天有空吗?”
“嗯?什么事儿?”
“休个假,咱们回岛上住两天,最近实在太累了。”
想起之前那几日小岛上的生活,如此悠闲,如此惬意,屏蔽了尘世的烦嚣,屏蔽了商场的争斗,他不是市委书记,她不是叶总裁,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真正找到属于他们的宁静。
就是这份难寻的宁静深深蛊惑着叶炯榆,蛊惑着她参加工作以来首次安排自己的年假。
所谓度假,就是找一处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躲起来,尽情享受难的的悠闲与自在。而对他们来说,只有这座小岛能满足他们,同时也满足了度假所必须的所有美景,阳光、沙滩、海风、花园、别墅,一切应有尽有,最重要是还是,这里淳朴的民风,还有这里隐秘且不算十分发达的交通,就算是狗仔怕也难找到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外呆得久了,叶炯榆的皮肤也有了西方人的味道,白皙的皮肤很难晒黑,摸上太阳油日光浴一天,第二天微微变了些蜜糖色,离开阳光后的第三天便白回来了。这是多少女人羡慕的天赋,但所谓天赋就爹妈给的,羡慕不来!
有了这份天赋,叶炯榆趴在自家庄园后面的沙滩上,肆无忌惮地尽情享受太阳的美丽。
这时候,有人走过来,阳光下他的影子投在她身上,她没动,依旧趴着,因为除了他,现在就连龙伯也不会过来。
“美丽的小姐,需要我为你服务吗?”
她轻笑出声,掐指一算,好像也是该摸太阳油的时候了。
“嗯!麻烦你给我摸上太阳油。”
“摸得好有消费吗?”
“那得看你的技术了。”
秦振邦将太阳油倒在手上,双手一搓,轻轻地覆上她光洁的背,来回的按摩着。向来日光浴想要晒得均匀,必须得让背上完全暴露在太阳下,所以此刻,她是完□了背,脱下的露背背心被她压在胸口下面,防了春光外泄。
“你就不怕有些登徒子来偷窥?”
看着叶炯榆悠闲享受的模样,和她前面半掩却撩人的春光,秦振邦的心里不免担心。
“我倒是不担心的,貌似有人比较担心。”
“我自然担心,要被那些个登徒子把我老婆漂亮的模样儿看去,那我就亏大了。”
在岛上,私下只有他们俩的时候,他总是这么称呼她,她也不去更正,他叫得顺嘴,她听着舒心,又何必更正。
“小气!”
“这种小气是正常的,真爷们的表现。”
“好啦,好啦,不浴了,免得有人觉得自己被看少一块肉了。”
叶炯榆被他这么烦着,甜蜜着,很情愿地捂着胸口的布料,从沙滩上起来。
秦振邦很献殷勤地上去,贴心地替她绑好背心饶过颈部的带子。闻着她的馨香,禁不止的低头在她颈部后面的位置吻了下去,有点重,有点长,吻出个印来。
待他放开她,她回过身,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夫人,觉得我的服务如何?”
“不错。”
“那是否支付小费呢?”
“可以考虑。”
说完这话,他满意地横抱起她,朝庄园的房子走去。
“秦振邦,这大白天的,你干嘛呀?”
“小本经营,概不赊账。还是早早兑现的好,免得夜长梦多,又或者累数难清。”
[65] 上门提亲
小岛上和煦的海风吹开轻盈的薄纱窗帘,夹着阳光的清新味道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慵懒、暧昧的气息笼住床上纠缠的旖旎春光。
高高的象牙白色的古典大床上,秦振邦将叶炯榆死死的压在柔软的床垫里,深深陷了进去。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今天的他与往常不一样,印象中,他总是那么淡定从容,将大局轻易地在手中掌控,就连在床上他也是掌控全局的王者。
可是,今天的他身上有极力压抑却仍瞒不住她的压抑,房间里散落的衣服甚至有些残破。他压在她身上,霸道的吻着她的唇,那灼人的气息纠缠在他们唇齿之间。
她瞪大了眼睛急切地想看清楚近在咫尺的双眸,偏偏是因为靠得太近,让她更看不清他的情绪。在看不清,辨不明的情绪里,她唇上传来微微的痛,感觉自己的唇恐都已经肿起来。她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愕然中想要挣扎,发出支吾的声音。
他却没有因为她略微的抗拒而放开她,急切的眼神盯着她,死死的盯着她,托着她的后脑,吻得更深,夺去她所有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高大强壮的身体压着她,紧紧的拥着,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原本想待呼吸顺畅后开口问他急躁的缘由,可还没等她缓过气来,他的第二波攻击便又开始了,让她的呼吸再一次应接不暇。
尽管急躁,但他极具技术的双手还是能在她身上燃起燎原大火,原本的白色渐渐变成粉红色,然后这抹红色越来越深,成功的逼迫着她叫喊出来。
终于结束这场带着点侵占味道的前夕,他挺身进入。她弓起被他开发好的身体,惊呼出来。
一波又一波的侵占,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他成功的将她逼迫到崩溃的边缘。她摇着头,摇着散乱在床上的海藻般的乌黑长发,经不起的求饶。
他享受着这真正胜利的感觉,没有马上放过她,而是更猛烈的将她带入沉沦的深渊,抱着她一次又一次的一沉到底。
这是他们之间最激烈的一场对决,她早忘了自己是在第几次的时候失了意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她被他抱着,窗外的烈日阳光变成了夕阳余晖。
她挪了挪身体,趴在他的胸膛,全身酸软无力,连呼吸豆还有点气若游丝的孱弱。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开始时要问的话,被推延到了结束以后,是她记性好,也是他今天实在太反常了。
他将她软软的小手握在手里,轻捏地把玩着,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淡定,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她甚至怀疑,他刚才真的是被急色鬼上身才会如此反常。
“没什么,偶尔来点激烈的,新鲜不是吗?”
“去,无聊!敢情你是爽了,也不顾着点我。”
他低下头,看着嘴里说出狠话,但其实早就满脸通红的女人,一时失了神,失神只是那么一秒的时间。
“你说这话可没良心啊,我那没顾着你了,你哪次没得到?”
“你把自己说得也太厉害了。”
“难道不厉害吗?不厉害你能求饶!”
是啊,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对着他求饶。
“懒得跟你说,我洗澡去。”
她卷着被单从床上起来,因为刚才的运动过量,两脚还在发软,双脚踩碰到地面,又被长长的被单绊了下,整个人摔倒在软软的法兰绒地毯上,摔得不轻,发出闷闷的“咚”的一声。
他没能忍住,笑了出来,同时人也从床上起来,卷上他的浴袍,走到地摊上那卷着厚厚一层被单的女人身边,蹲了下来。
“笑什么笑?不许笑!还不都是你的错,你还敢笑?”
这一摔不痛,可真让她觉得糗大了,换做平时,他恐怕也没机会笑得这么猖狂,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她气啊,气自己不争气,每回下来总是下风。
“好好好,不笑,我不笑了。”
他再次弯腰,把她横抱起来,走向浴室。
发现自从他腰好了大半后,自己横抱她的机会多了许多,真怀疑这女人以后是不是都不会走路了。不过,谁让自己也很享受呢?
她满意地搂着他的脖子,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抱着她,让她窝在他怀里的感觉。
“总被你这么抱着,以后我怕都不会走路了。”
“不会走我就像这样抱着你走。”
“你能抱多久?”
“你想多久?一辈子够不够?”
她在他怀里愣住了,准确的来说是被他这句难得的甜言蜜语给震住了。
“不过等我抱不动的时候,可就得轮你用轮椅推我了。想想我也不算亏,这不就是你们商人总喜欢说的投资理念吗?”
她被他的比喻逗得嗤的一笑,还好他缓冲了他们之间不适合的甜言蜜语,不过还是被她娇柔的在胸口给了一掌。
“你这人真是扫兴,我刚还在陶醉呢!”
“陶醉什么?我的技术吗?不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共同探讨。”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越来越皮了?”
“这怎么叫皮呢?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他把她放在淋浴间里,待确定她真的站稳后才松手。
她揪着床单,不免还是有点紧张地看着他。她自己曾经总结过这种紧张,这时候的紧张不是紧张,不过是女人惯有的矜持罢了。
“瞧你那样儿,像是我要吃了你一样,重点是又不是没被吃过,至于吗?”他没再让她回嘴,手在她屁股上宠溺的拍了下,“赶紧洗澡,都该吃晚饭了。午饭就没吃,晚饭再不吃,龙伯可得跟上面告状了。”
她在他退出淋浴间后,顺手拉上淋浴间的门,隔着玻璃听着他有点嗡嗡的声音。没当回事儿的开了花洒,刚刚好的水温洒在身上,身心舒畅的感觉。
没听见浴室关门的声音,她知道他还在浴室里,隔着淋浴间的门,他们共处一室。
“龙伯跟上头告我们什么状啊?”
他原本以为她不会问,没想到还是问了。
“说咱们因纵雨过度,而废寝忘食。”
她听着这话,恼羞成怒的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这男人实在是太嚣张了。她原本是打算隔着空气跟他逞口舌之快,深吸一口气后,她改了主意,硬碰硬没意思,还是以柔克刚的胜算大点。
想到这,她伸手关了花洒,拉开淋浴间的门,抬脚走了出去,未着寸缕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正对着镜子吹着刚才还没来得及吹干的头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个柔软的物体贴了上来。
“告状我是不怕的,反正担着这个罪名的人定不会是我。我顶多算是个奸妃,不过我这个奸妃倒是可以成全你当个唐明皇。”
此时,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再一次证明了他的话,这女人就是一天生的妖精。
“叶炯榆,你给我赶紧去洗澡。”
用吼的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升起的火。
就因为刚才的激烈,她算准了他顾着她的身体,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一次,所以她才敢如此嚣张。
而他,就因为心疼她,才一次又一次的被她反败而胜,自己也只有落荒而逃。
逃出浴室后,又听见浴室里床来胜利的笑声,他站在门外咬牙切齿,是被她气的,也是为了压住那团被她挑起的火。
晚饭后,叶炯榆跟着龙伯去了趟酒窖,回来的时候,原本说好在品酒房等她的秦振邦不见了踪影,品酒房里空空的只剩下昏黄的灯光。
她拎着瓶好酒开始在偌大的屋子里找他,知道他喜欢喝红酒,这瓶红酒可是她专门为他挑的,可这眨眼就不见了。而且这该死的房子怎么就那么大,她绕了好几圈,提着酒的手都累了,尚未找到他。
走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她心里升起莫名的心慌,脚步夹带着慌乱,踏在地毯上,一步一步开始渐渐加快。
终于从南走到北,再从西走到东后,她在东面连着房子的玻璃花房里隐隐看见星点亮光,心里预感着是他。走进一看还真的是他。
花房里没有灯,月光穿过玻璃幕墙洒进来,穿过植物的枝叶,勉强照亮了花房里的一切。他就坐在花房的藤椅上,一手握着手机,并不断的转动着。而那星点的亮光来源于他手上夹着的香烟。忽明忽暗的闪着。
她从来不知道,他竟也是吸烟的,从没见过他吸烟,顺其自然的她就以为他也是不吸烟的。
这就是人推理的精神,但总多多少少的带着点自以为是的味道。
她推开花房玻璃门的时候,发出了响声,他应着响声看过来,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眉心依旧蹙着。
他又蹙眉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他最近蹙眉得更加厉害了,总像是有千头万绪在他心头绞成了结,他总解不开的烦恼着,他将这个结从Q市带到了这里,带到这个本该是来度假的地方。
她走过去,也没说话,只是伸手,伸手取过他手中的烟蒂。
他原本以为她会像很多女人一样,有点生气的将烟蒂扔在地上,然后风情的用脚碾灭。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她总能做出写出人意表的事情。
她将烟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不久,烟雾从她丰盈的嘴唇里吐出,她夹着烟的吞云吐雾的模样的确比他脑海里碾烟的样子还要风情上百倍,或者说是妩媚风情上百倍。动作极其熟练,切没有被呛到的怂样儿,他在愕然中可以肯定,她定不是第一次吸烟。
他起身,带着怒火的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烟蒂。
“谁让你吸烟的?”
“准你吸就不准我吸?”
“你一个女孩子家吸烟好看吗?”
“大男人吸烟也不见得多好看,你们男人还不是照样吸。”
其实她也讨厌吸烟,讨厌自己吸烟,也讨厌别人吸烟。
“你以前吸过?看起来不像个新手。”
“以前读大学时候,贪新鲜吸过几支,觉得没意思也就没上瘾。”
“贪新鲜,这种事情也能贪新鲜的吗?哪有女孩子像你这么爱折腾?”
她远比他想象中的有个性的多,虽然他知道,他认识的叶炯榆也从来不是个乖女孩,但是他仍然被她这么贪新鲜的行为触怒。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吸烟?”她问了,但同时也说出了答案,“有烦心的事儿?男人吸烟如果不是为了帅,那就是为了烦心事儿。而你断不会为了帅。”
“别岔开话题!正说你呢!你以后不准再吸烟了,听到没有。”
其实,是他在岔开话题。
“那是不是我不吸,你也戒了。”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爱计较,这种事儿也要求平等。”
“你答应,我答应。”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每每这个时候他也只有妥协的份儿。
“行啦,你以后可不能再吸了。”
听出他应承的口气,她有点开心的也应承下来。
“行啦,行啦,知道了。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啰嗦?”
这很顺口的话才一出口,才发现仿佛说出了颗炸弹,脱口便爆炸了。很久没再提及的称呼,再提起,胸口仍像是被重重的砸了一锤,还是会闷闷的疼。
她原想低下头,掩饰自己的伤感,但她选择了抬起头,看那苍白的月光,为的掩住那早没了泪水干涩的眼睛。
他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这样她无须仰着头,也能不让别人看见她的悲伤。
“秦振邦,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了,回家看看妈妈。”
他抱着她的身体有点僵住,随即将她抱得更紧,紧到她无法呼吸。
“好,回家,我们明天就回去……回家,我去上门提亲。”
[66] 母亲
早早结束了短短两天的小岛生活,秦振邦和叶炯榆坐上飞往A市的飞机,改了假期剩下的旅程。
一路上,叶炯榆能感觉到秦振邦有满腹的心事纠结着,尽管他面无表情的掩饰着,但从他眉宇间从未松开的褶皱,便不难猜出。她把自己的手放在身旁闭目养神的人的大掌里,软软的随即被握紧,是密不透风的紧,还有点点生疼。
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柔和的声音,用着适中的语速,变换着中英两种语言告诉他们,飞机已经飞至A城上空,并准备降落。
到家了,终于真的要到家了。
叶炯榆被握着的手更紧了,疼得她忍不住轻呼出来。
“嘶……疼。”
秦振邦听着这声“疼”,自然松了力气,但还是把她手牢牢地握在手里。
“秦振邦,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嗯。”
秦振邦连眼睛都不睁,单音应承着她,眉宇间并没有松懈的迹象。
“我总觉得你的紧张好像不太寻常,这会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叶炯榆这话讲得很认真,说出自己心里担了一路的忧。
果然,这话对秦振邦起了效果,他睁开眼睛,转过头,神色严肃的看着叶炯榆。
“熙夕,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嗯?什么事儿?你怎么这个表情?”
叶炯榆没着没落的心又多加了一笔不祥的负担。
“等下我们下飞机,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秦振邦终还是没忍心在这6000米的高空上告诉她,从周宇成那听来的消息。
“什么地方?”
他欲言又止的神秘让她更紧张。
“到了就知道了。”
坐上在机场门口提前来他们的车,司机像早是早被交代了他们下一站的地方,也不问,车子便从机场离开,飞驰在机场高速公路上。
叶炯榆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高楼,她突然觉得有点陌生,虽然她不能肯定这车将要去到的地方,但她敢肯定,这个方向绝不是回家的方向。
车子其实是朝着西边的郊区开去,机场在东边,穿越了整个城市,他们才到了西边,车子下了高速路,开进了碧潭山的城市道路。
碧潭山,这里植被丰厚,风景优美,空气宜人,还有着丰富的温泉资源,故成为A城著名的疗养胜地,而全国最好的精神疗养院——清心院也坐落在这风景美丽的地方。
“我们不是先回家吗?”
碧潭山,叶炯榆听说过,也依稀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来游玩过,时过境迁了这么多年,就在没来。只是这才下飞机,秦振邦就打算带着她来游山玩水,过家门而不入?这恐怕不是他的风格。
“嗯,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你最想见的人。”
话音刚落,车子驶进一个敞开的大门,驶进了一片绿树成荫的院落。
车身略过大门时,叶炯榆正巧赶上看清楚门口古典雅致的牌匾“清心院”,若不是听说过这么如雷贯耳的名字,她几乎要以为这里是一处高级度假村。
“我们来这里……”
很明显,叶炯榆是想问来这里干嘛,但窗外树荫底下的长凳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替秦振邦解释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停车。”
车子在她的压不住冲动的吼声里停下,停得很稳,司机很显然早有准备。
叶炯榆拉开车门就要往外冲,冲向树荫下那个熟悉的身影。被秦振邦及时的一把拉住,困在怀里。
“熙夕,你冷静点,听我说,听我说完我们在过去,嗯?”
叶炯榆果然停止了挣扎,抬起头眼光复杂望着头顶山的男人的脸,那张脸透着丝丝她能察觉的怜惜,还有怜惜下她看不透的其他情绪。
“我妈怎么会在这?我问你,我妈怎么会在这?你一直都知道?一直瞒着我?”
“没有人想瞒你,是觉得你当时的情绪不适合知道这些。”
是啊,定不是他一个人决定瞒她便瞒得了的,这不过是一大家子人的用心良苦,她是该学会体谅。
“那现在呢?……她的病情怎么样?”
“比刚进来的时候稳定了许多,再没那么狂躁。”
狂躁?叶炯榆抑制住自己想要抬手摸头顶上伤口的冲动,那道疤拨开头发,清晰可见。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现在不认得人了。医生说她现在属于自我封闭阶段,她将自己的记忆封闭在最美好的那段时光里……所以,我们过去的时候得尽量冷静,以免出动了她的情绪。”
秦振邦牵着被他一番话震住的叶炯榆,慢步走向树荫下的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
周宇婧坐在树下的长凳上,原本漂亮的脸庞骇人的消瘦得颧骨凸起,眼窝深陷下去,脸色苍白无力,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她正目光诡异的柔和,抬起头穿过树叶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她的手在脖子上摩挲着,似乎是摩挲着什么。
叶炯榆知道她在摩挲着什么,那是母亲形影不离的吊坠,一颗由子弹头制成的吊坠。
当年,母亲在战地手术室门前守候了6个小时,忧心忡忡地盼来了父亲平安的消息。护士端着医用托盘出来的时候,托盘里触目惊心的放着这颗染了血的子弹头。后来,这颗弹头便成了他们的信物,结婚的时候他们没有戒指,只有这颗见证他们生死爱情的子弹头。
时过境迁,挂在母亲脖子上的弹头因为她常年的摩挲,光滑如昔,只是他们的爱情早就千川百孔,转眼成了过往云烟。
叶炯榆哽咽着,小心翼翼地唤出声来。
“妈……”
周宇婧似是听不到叶炯榆的叫声,仰着头的表情丝毫没变。
“妈,我是熙夕啊,我来看你来了。”
周宇婧因为叶炯榆的碰触终于有了反应,缓缓的低下头,有点惶恐的看着面前蹲着的人。
“我不认识你啊!你怎么会是熙夕呢?我们家熙夕才两岁,叶枫带她去买玩儿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可别乱冒充我女儿。”
秦振邦蹲下来,搂着叶炯榆并排蹲在周宇婧面前,握着叶炯榆握着周宇婧的手的手,三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周阿姨,我和熙夕在一起了,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周宇婧脸上诡异呆滞的神色还是没有因为秦振邦的含蓄的提亲而有所改变,她自顾自的嘴里念叨着什么,不知念叨什么的时候,她的嘴角弯起笑容,这抹笑容很甜蜜、很幸福。
原以为母亲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如今连母亲也不认自己了,叶炯榆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痛楚窜遍了全身。她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起来,幸而有人在身旁扶了她一把,依着那强健的手臂,她才从地上站起来。
周宇婧身旁站着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看样子像是个特护。特护用她的专业知识宽慰了他们一席话,秦振邦才搂着叶炯榆离开。
临走的时候,叶炯榆步步不舍的回头,只是周宇婧的目光从没有停留在她身上,真就当她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
“熙夕……周阿姨现在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忘了最痛苦,活在最美好的记忆里,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境界,虽然这样的境界有点揪心,但终究她还是到了不是?”
虽然知道他是在宽慰她,但是仍免不了她心里深深的痛,失去亲人的痛是种切肤之痛。
“可是,她再不认得我了。”
周家因为叶炯榆的回来而上上下下高兴坏了,赵枚启更是因为叶炯榆带着秦振邦正式登门造访而上下打点着。周家很传统,有大喜事儿的时候,反而不喜在外吃饭,而是聚齐一大家子人围着一起包饺子,这是传统,也是家规。
这些日子,经历了那么多大事件,周家气氛一直陷在阴霾里,如今,秦振邦上门提亲也总算是一件大喜事儿,不,应该说是天大的喜事儿,或许能冲淡那已成事实,不能更改的悲伤。
“振邦,我们这也是知根知底的,咱们也不客套了。只是老土的,我还是要叮嘱几句的。”
赵枚启扯着秦振邦在沙发前热络的讲起话来,叶炯榆坐在一旁因了刚才的事儿,情绪还没完全恢复,还有几分悲伤、落寞。
“周奶奶,您请说。”
“你们俩打小就爱斗,那还都是真斗,没想到斗成了夫妻。听着这消息,我们全家都很高兴。我们家熙夕其实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要强了,你可得担待点。”
秦振邦握着叶炯榆的手,宠溺的看了看身旁低着头的人儿,手劲儿紧了紧。
“周奶奶,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唉哟,妈,这天气这么大好,不如我们到院子里包饺子吧,不然这几个小魔怪在屋子里都快闹翻天了。”
“行行行,让勤务兵把东西搬到院子里去,大家都到外面去。这几个小家伙真是吵得我头都疼了。”
“奶奶……”
“奶奶……”
还有个发音不清的叫着“祖奶奶……”
“唉哟……,好好,都是我的心肝儿肉。”
赵枚启抱起蹒跚的小身影搂在怀里,回过头,忘不了身后的两个年轻人。
“你们俩也赶紧的定下来,生一个,这样家里就更热闹了。”
女人们都在院子里带着孩子,包着饺子,周家的男人和秦振邦全聚进了书房。
叶炯榆手里握着饺子皮,心不在焉的抬头望着秦振邦与姥爷、舅舅走进屋子里,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丫头,瞧你那样儿,紧张得饺子都不会包了。”
“姥姥……姥爷和舅舅他们……”
“哎呀,你出嫁可是我们家现在的头等大事儿,可不能马虎,你姥爷、舅舅总得好好找邦子谈谈,这才是真正的提亲。”
说到提亲,全桌的女人都笑了。叶炯榆今天本没化妆的脸上有抹比胭脂还娇媚的美。
“祖奶奶……什么叫提亲啊?”
“小笨蛋,提亲就是要结婚的意思。”
周乾朗在周婉琪的鼻子上一捏,回答她的问题。
“周乾朗,你又欺负琪琪……”
“我哪有?”
“琪琪,到倩姑姑这来,我们不理朗叔叔。”
“周倩倩,琪琪,喜欢跟我玩儿,不喜欢跟你玩儿,你别总霸着她。”
“琪琪,走,倩姑姑带你去荡秋千,我们不理朗叔叔。”
“周倩倩,你给我站住。”
……
三句不到,周家的这两对龙凤胎有打了起来。何飞倩抱回自己的宝贝女儿护在怀里,免招流弹袭击。
而一旁的大人见怪不怪的也就象征性轻斥几句,也就再不干预。
叶炯榆置身这种温馨、热闹的家庭环境里,原本该是满心温暖,可偏偏这里面少了两个最重要的人。想起那年,也是这样包着饺子,父亲还坐在母亲身旁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才多久的光景,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都说世事无常,无常得让人无力,透着点点绝望。
[67] 将来
秦振邦的这次拜访周家,虽然颇有几分正式的味道,却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提亲,充其量也就算是见家长,在周家的长辈面前认真的表个态,也就将提亲这事儿真正提上了议程。
所谓真正的提亲,那得是双方家长见了面,男方家长向女方长辈正式提出结婚的意愿,并获得女方长辈同意后,提亲这事儿才算是定下,也就是订婚,订婚后也才能结婚。
周家在这方面非常传统,虽不需要像古代那样要求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但这种必要的礼仪是决不能少。
那晚,叶炯榆被留在周家住下。秦振邦走的时候,两人十指紧扣,她依依不舍地拉着他一直送到院门口。
“你和姥爷、舅舅们在书房里面都说了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秦振邦扯了扯嘴角,平淡的说道:
“提亲的事儿,你不是不知道你们家有多传统。”
“那……顺利吗?”
叶炯榆问得有点吞吐,是因为心里有那么小小的一点紧张。虽然知道家里的长辈都很喜欢他,但还是忍不住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秦振邦听着叶炯榆这语气,停住脚步,转过身,牵着她的手的手将她一带,手换了位置环在她纤细的腰上,将她圈入怀里,嘴角有尽是得意的笑。
“你好像很紧张?你在担心?担心你们家长辈不让你嫁给我?”
“我哪有担心?少胡说。”
以叶炯榆的性格,嘴硬是一定的,也是秦振邦预料之中的。
“看来有人想嫁人了。”
“去,你爱说不说,不说就赶紧回去吧!我也会去了。”
叶炯榆在秦振邦胸口娇气的一拍,扭捏着转身就要回屋,被秦振邦好好的拉回来。
“跟你姥爷商量点正式提亲的事儿,定了个大概的时间,等我父亲忙完这段就把这事儿定了。”
“嗯。”
在这件事儿上,叶炯榆其实没有太多的意见,态度上并不是太着急,但也算不上怠慢,也就由着他们张罗好了。
“是啊,姥爷他们会替我主持好的。”
礼节上的东西,她不甚了解,但有一点她很明白,通常这种提亲的事儿是在双方父母见面后完成,而她却只能靠姥爷和舅舅这些家中长辈来替她主持,父或者母都不会在提亲仪式上出现。通常这种情况只发生在父母双亡的孤儿身上,而她,父母双全、健在,全仍旧不能圆满。
秦振邦在叶炯榆的口气里听出了丝丝哀怨和忧伤,嘴挫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上些什么安慰她,毕竟这是事实,她的婚姻能得到全天下的祝福,却得不到最亲人的祝福,这种痛不是三言两语的安慰,也不是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能取代,有些痛存在,无可避免的必须要经历。
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安慰或许是不能了,转移注意力但愿可行。
他突地攫住她的双唇,轻轻的吻着,然后越吻越深,诱导的开启她的唇,唇瓣见的摩擦演变成舌尖的缠绵,他们的气息从温柔到炙热,最后升至有些许狂乱。
她倚在他的怀里,踮起脚尖,回应他灼热的吻,小手不知不觉攀上他的脖子。
他在她积极的回应中更加狂乱了,抬手扣住她的后脑,紧紧地将她压在自己怀里,像是想把她揉进怀里一样。
渐渐的她身上的力气被他完全抽走,双膝一阵阵发软,脑中天旋地转,依着他支撑自己力量的手站立着,才不至于跌倒。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纯的接吻,也是他们的第一次吻别,叶炯榆无法区分单纯接吻是不是都这么狂乱,因为她在他怀里,清楚能感觉到他依旧存在的烦躁,似乎这份烦躁并没有因为回家而减少,反而更多了。
她头晕目眩的无法解释,只觉得或是因为提亲的事儿。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来接你,昊子他们说要给咱们接风洗尘。”
“嗯。”
她在夜色中目送了他车子的离开。
其实这一夜,他们相隔得并不远,恐怕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但这一夜,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已经开始不适应了,不适应着少了的温暖。
依赖是件很奇妙的事儿,只有在缺少的时候才明白它早已降临。
接风宴闹腾到晚上才结束,叶炯榆回到周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周家并没有门禁,但因着母亲的事儿,她提不太起玩乐的兴致,索性早早散了。
叶炯榆小心的掏出钥匙开门,屋里只有楼梯的昏黄的路灯亮着,想来这个时间,姥姥姥爷也早睡了。今天是秦振邦来接她出门的,所以他们应该很放心,也就不会替她登门了。
尽管如此,叶炯榆还是脱了脚上的高跟鞋提在手上,避免了鞋跟与木地板发出的刺耳响声,这样安静的夜里,这声音的确不太和谐。
就在叶炯榆以为屋子里的人早休息的时候,她却隐隐的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很细很小,似是从里面传来。她赤着脚走过去,原来一楼的书房里还亮着灯,灯光从没有紧闭的门缝里透出来,声音也就是从这微不起眼的细小中泄漏出来。
从声音,叶炯榆很轻易的听出了里面人的身份,原来是姥爷和两位舅舅。她没有趴门缝的癖好,转身正要离开,就在这转身的一刹那,听到了最不该听到的部分。
“爸,秦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爸,你打算加入他们的阵营么?”
秦家?这里所谓的秦家除了秦振邦他们家,再没有了。起初以为是在讨论他们提亲、结婚的事儿,叶炯榆便止了正要离开的脚步。
接下来的,却不是她以为的内容。
“早前就听说一哥想换人,秦启岳是上一任订下的接班人,虽然一直以来秦与一哥的关系也不错,但毕竟不是一哥安排的人,一哥不放心,便有了换自己人的心。这事儿我既然能知道,秦不能不知道。”
“但是,以秦现在的势力恐难与一哥抗衡。”
“嗯,一哥有打算准备在下次的小组常务会议上提出改选投票的方案。”
“投票?那秦更没戏唱,按着现在的形势,秦顶多能达到3票,跟一哥没得斗。”
“宇成,你认为他会这么坐以待毙吗?任由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他能甘心?”
“哥,是我我可不甘心。”
“你们说得都很对,换了谁谁都不会甘心……所以,邦子选在这个时间里来讲和熙夕结婚的事儿绝不是巧合,三天后,便是常务会召开的日子。”
“秦很聪明,周家在小组会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很清楚,一哥也很清楚。”
听到这里,叶炯榆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着,心里如冰刃滑过一般,冰凉刺痛,地板的凉顿时从脚底窜遍了全身。
周家在小组会里面就如同战场上的重要地域,兵家必争之地,而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与这两派相安无事,从不参与,也不偏帮,这次,恐怕要破例了。
“秦很聪明,他们选的时机很对,一来因为叶枫的事儿,我们周家与一哥某种程度上有了隔阂,借刀杀人、挫挫一哥的锐气,我们自然乐见其成;二来若周家与秦家成功联姻,两家必将成为同一阵线,而周家相好的人就算不投赞成票,投了弃权票,最终结果也将是打成平手,维持原判。在这个时间点上,我们想不到要拒绝秦家的理由。”
算得多深的计谋,秦振邦,难为你这一步一步走来机关算尽啊!
浑身发冷的叶炯榆再不愿往下听,多么残忍的事实在这清凉、安静的夜被揭开,划破夜空的刺骨寒凉取代了所有的温暖。她一步一步的从书房门前离开,一步一步地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提着鞋子的手早已僵硬,双脚也冻得麻木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一句话,她的世界此时如同冰冷的深渊,裹在刺骨的冰水里,眼前一片黑暗。
后面的几天,秦振邦如常的来接叶炯榆,载着她四处张罗着结婚的事儿,虽然没有正式提亲,没有正式订婚,但在在他看来已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
而叶炯榆在那晚后,彻夜未眠后却是出奇的冷静,她告诉自己,或许姥爷和舅舅的对话只是他们的猜测,秦家未必会在投票中胜出,又或者投票只是种形式,一哥也没有真正想要换掉秦启岳,一切都会如常的进行,就如同他们结婚的议程,一步一步的照着原来的计划朝前走。
原来,一步一步朝前走,也是会走偏的。
三天后,叶炯榆打听到秦启岳果然在投票中与一哥打成4比4的平手,接班人的人选也就并未作出任何调整。一切按着那晚姥爷与舅舅的话进行着,分毫不差。
她才知道,那不是猜测,是事实,无比丑陋的事实。
这天,周秦两家的家长约了晚上正式见面,秦振邦自然早早地开了车来接叶炯榆,他们得去张罗点晚上给对方长辈、家长的礼物,他谨慎的不敢出半点纰漏。
叶炯榆打扮妥当的也如常地上了秦振邦的车。一切仿佛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没有用遮瑕膏敢去的暗沉。
秦振邦开着车,看着叶炯榆憔悴的模样儿,腾出只手抬手想捋顺她的头发,被她轻描淡写的躲过,手硬生生地停在空中。
“熙夕,你今天怎么了?有点不对劲儿。”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叶炯榆勉强扯出一点微笑,她说的是实话,昨晚,她的确彻夜难眠。
“我们先去哪里?”
叶炯榆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你在城南不是有套房子吗?我想去看看。”
“看房子?”
秦振邦不明白这女人怎么想起来看房子,只知道今天的她肯定不正常。
“结婚前不是都要看看房子的吗?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秦振邦没再说什么,开着车,直奔城南而去。
城南的这套房子是沈嘉昊公司旗下的一个卖得火爆的楼盘,当年开盘前,沈嘉昊就以友情价半卖半送给了秦振邦,当年就说好了,是送他将来结婚当新房用。
这个小区的房子属于低密度高档住宅,楼房的高度也不算高,而秦振邦的这套房子位于中间的楼中楼,房屋结构完美,布局精良,装饰是叶炯榆喜欢的低调奢华风,唯美的来又不庸俗,豪华的来又不失典雅。不愧为昊天出品。
“昊天出品,必属佳品。”
叶炯榆寥寥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她真的很喜欢这套房子,所有的所有都很喜欢。原本这本该是他们的新房,可现在呢?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秦振邦,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
“谈谈我们的将来。”
如果有的话,那就谈谈他们的将来。
[68] 光芒
“秦振邦,我想跟你谈谈。”
叶炯榆背对着秦振邦站着,声音清冷的传出。
秦振邦站在离叶炯榆几步之遥的位置上,听着清冷的声音传来,他直立的站着,身体未向前移动半分。
“谈什么?”
问出这话的时候,其实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她是何其聪慧的女子,如何瞒得了她?
“谈谈我们的将来。”
如果他们还有将来的话。
叶炯榆或是站累了,她回过身,坐进身边的沙发里。她发现自己粉饰太平的能力在不如以前了,这次,她是真的累了,佯装若无其事是件太累的事情,她再不愿去承受。
尽管她脸上由始至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但在秦振邦眼中,这抹笑意比哭还令人揪心。
秦振邦也在沙发上坐下,两人坐在客厅两端的单人沙发上,隔着宽大的茶几,遥遥相隔,这中间的距离,远的叶炯榆有点害怕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沉默,对坐的两个人沉默着,房子里几乎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你知道了!”
也许是知道了叶炯榆的难以启齿,秦振邦一个肯定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叶炯榆抬起头,望向不远处,却似遥远得她几乎看不清的人。他的声音依旧透着淡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向来很欣赏他这份从容不迫的淡定,总觉得他就该是这个样子,可现如今这份淡定如同一条芒刺扎在她心上,疼得让她突然觉得有点哽咽。
“我不该知道吗?秦振邦,是我低看了你?还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面对叶炯榆的质问,秦振邦显得尤为镇定,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心虚。他沉默的坐在对面,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略显痛苦的微笑。
“每回说要回来,你总有借口推脱,一推再推,原来你则一直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终于让你等到了。”
叶炯榆摇头冷笑着,才接着往下说。
“从来旁人接近我,为的不是我这副皮囊,就为了我头顶上不能选择的光芒。知道我为什么能在赖氏平步青云吗?多少人认为是我这副皮囊,极少数人认为是我的能力,就连我自己也几乎以为是。但真相是,赖胜峰从来就知道我是叶枫的女儿,叶枫背后便是强大的周家。”
十六岁的叶炯榆应邀跟父母参加了英国王室的舞会,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陪父母参加这样的宴会,就是那一次,遇上了机缘巧合下得以参加舞会的赖胜峰。或许也是因为叶炯榆漂亮的外表,让赖胜峰记下了这个美丽的中国少女,她头上顶着的是英国大使女儿的光芒,这光芒比她的美貌更夺目。
赖胜峰也没有想到,几年后,会在自己的公司遇上前来应征的叶炯榆,于是,叶炯榆被顺利录取,之后便是平步青云,到了今天这个赖氏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赖胜峰自然是只老狐狸,却也是只坦荡的老狐狸,他不避讳地告诉她,他知道她是谁,他重用她是因为她的实力,也是因为她的光芒。才知道的时候,她心底有所抗拒,被赖胜峰嘴里很现实的一句话打碎她所有青涩的幼稚:“这社会很现实,你的光芒也是你的资源,你的实力。这个世界上有实力的人多如恒河沙数,你的确耀眼,但要从里面脱颖而出,你要付出的恐怕不是青春这么简单。现如今,我给你提供让你发光发亮的平台,不过求的是双赢的局面,你又何必太过介怀。”
叶炯榆知道赖胜峰说的是事实,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就算她没有经历过现实的残酷,也目睹过现实社会的太多残酷。自此,她释怀了,至少她被利用的是她虽不在意的光芒,而不是其他,想来,她也是幸运的。于是,她踏上了这条相互利用的捷径。
“没错,我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女,拥有这多少人都羡慕的外表和家世,谁又知道我只想当个平凡的女孩子。我的生活里充满了功利、目的,就连我的母亲,她爱我,不是因为我是她女儿,而是因为我是叶枫的女儿。直到你在小岛上找到我,在我最难的时候给我温暖。不是没担忧你对我好的目的,我是不愿相信,我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对我好,是真的对我好。没想到,终究还是为了那道该死的光芒。”
那是她不能选择的光芒,现在,她从没有过的厌恶那道光芒,它是利用的邪恶源头,就连他也不能免俗。
叶炯榆将这些事讲得很平静,平静得不起波澜,波澜不惊背后才是隐忍着的狂风暴雨。
面对她的指责,秦振邦依然很平静,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丝毫的改变,就连他最常的蹙眉也没有,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绷紧着坐在沙发上,双手牢牢地握着沙发的扶手,指尖在真皮沙发上深深地陷了进去。
“那你呢?叶炯榆,你有没有利用过我的光芒?”
她指责他,这么理直气壮带着哀怨的指责他,可是她呢?她不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这么理直气壮?
入耳是他如深海般沉静的质问,相比她的平静,他的更是冰冷得不带一丝暖意。她将眼神聚焦起来,想要看清楚对面的人,却发现他越来越远了,比刚才更远了。
他说的没错,她没有利用过他吗?有,不止一次。但是她以为他说的是他们在一起前的那几次。
“原来,你也一直都记着,我们在一起后还一直记着。它们怕都如刺一般扎在你心里,生根发芽了吧!”
她还真是会避重就轻,为什么她不说书房的那一次,她不知道,那才是他最介意的一次,只有那一次才扎在心里涩涩的疼,生根发芽。
“叶炯榆,我们出生的家庭,注定了我们感情路上的不纯粹,这和那道光芒一样,我们无从选择,只能接受。”
“所以,我们都不配拥有纯粹的爱情,是么?”
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甘心,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更不甘心。
“是。”
他回答得非常坚决,这个道理他从十几岁时候就开始明白。
从读书时候开始,知道他身份的人接近他,目的都不纯粹,就算起初是纯粹的,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渐渐也就变得不纯粹了。后来,他明白,他的世界离“纯粹”两个字很遥远。
所以,他羡慕沈嘉昊,羡慕他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的理想,羡慕他找到严怡然那样的女子,羡慕他们之间不掺杂功利的爱情。
他没这个命,她也没有。
叶炯榆沉默了,她开始回想他们重逢后的日子,感情从无到有的日子,这中间,自己利用了他多少次?以为他从来不介意,但其实他很在意,在意到在这次将所有扳回来,将一切扯平。
她怪责他机关算尽,而自己有何尝不是机关算尽?
算了,算了,她累了,不想算了,不想去想了,他们之间就是一盘算不清楚的烂账,这笔烂账不会就此停歇,只会继续。
“秦振邦,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
这是今天以来,她说出最让他沉不住气的一句话,他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冷冷的看着对面低着头的女人,牙齿在嘴里紧紧咬住,几乎咬出血来。
“我不想与我的枕边人一直这么相互算计着,这种感觉真的好累。与其后来相怨,不如现在就分开吧!”
“放屁,叶炯榆,你这女人别扭我知道,但你别跟我玩这种小女生才闹的分手把戏。从跟你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分手。”
她惊悚的瞪大眼睛的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他。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从容淡定的,从没说过一句重话,现如今就连粗口都冒出来了,看来他这次真是气得不轻。
但她并没有打算退缩,更没打算改变决定,她说出口的决定从来不轻易收回。她不是他口中说的小女生,这个决定,她彻夜难眠的想了三个通宵。
“你知道,我的性格不是那种闹脾气的女孩子。这个决定对我们大家都好。”
“放屁。我不同意。”
叶炯榆从沙发上有点艰难的站起来,僵硬的身体坐着太久,连血液都不流通了。
“那就让彼此都冷静下吧!”
她讷讷地说完这句话,迈开有点麻痹的双腿,朝门口走去,准备离开这个原本该是他们新房的房子。
不免的经过他的身边,她有意的绕开了点距离,还是被他的长手伸过来,准确无误的箍住她的手腕。
“今晚就是双方家长见面的日子,你能不能别任性?”
“秦振邦,你知道,我现在没办法心平气和的跟你谈结婚的事儿。你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说一不二。”
他箍住她手腕的手手劲儿很大,且在不断的加大,勒得她的骨头生疼,疼进心里。
“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决定了的事儿也不会变。”
“所以,我们性格不和,都太好强了。”
她扭动着手腕儿,忍着痛,挣开他毫不松懈的大手,脱离的时候,手腕上红了一片,泛着黑的红。
他没再留她,她也没再敢停留,强忍着痛,分不清楚是手腕上的痛,还是胸口的痛,迈开步子离开了这所房子。
当门终于顺利关上的那一刻,她才彻底软了下来,倚着墙才不至于让自己瘫坐在地上。扶着墙,她一步一步地进了电梯,随着电梯一直往下降,觉得自己像是要往地狱里降。
离开那所房子的叶炯榆并没有回家,她坐在开往机场的出租车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借口是早就想好的“公司有事儿要赶回香港。”
家人自然不放心,也不甘心,毕竟今晚是他们周家小公主的终身大事儿,但毫无意外的没能拦住她离开的脚步。
赵枚启握着话筒,这次也不免有些生气。
“这孩子每回都是这样,想走就走,任谁也拦不住,真是在外面野坏了。”
周家年端着茶杯靠坐在沙发里,隐隐的他猜测着这会儿叶炯榆走得如此匆忙,如此决断必是知道了他们瞒着她的事儿。
“哎,这孩子怕是知道了。”
赵枚启回过头,看着老伴儿脸上无可奈何也带着惋惜的表情,她也明白过来。
“你说,她知道秦家的事儿?”
“哎……这丫头太聪明了,在感情方面容不得半点沙子,终究是要苦了自己。”
“你说邦子也真是为了秦家的事儿才对我们家丫头好吗?”
“老太婆,我们这样的家庭,若说没有一点利益牵扯必不可能。但看得出来,那孩子对我们家小丫头也是上了心的。”
话才出口,周家年突然觉得这话很熟,想起,三十年前,他也曾这么说过“那孩子对我们家丫头是上了心的”,当年并非他错看,也并非他们家丫头选错了人,只叹世事多变,人也多变。
我们无法阻止世事的变迁,更无法阻止人心的改变。
[69] 奢望
即将飞往香港的班机上,密闭的机舱空间里,回荡着空姐细腻温柔的声音,她正一遍一遍的敦促乘客系好安全带,飞机即将起飞。
叶炯榆坐在头等舱宽敞的位置上,不为所动呆呆的坐着。又要起飞了吗?这次要飞往哪里?几天前,她窝在他的怀里回到这座城市,几天后,她独自一人离开,第一次觉得飞机的空间是那么的空旷,空落落的就像她的心。
她捂着胸口不禁低头苦笑,怎么就不习惯了呢?她以前不也是孤独一人的赶着路吗?那时也从不觉得孤独、落寞,她不过是回到过去的生活,或者只有那种独来独往的生活才适合她。
分开到现在,她想了许多,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不怨他,更不恨他。他没有错,他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维护家族的利益本就是他该做的事情,无可厚非,换做她,想必她也会这么做。他们的分开,是因为她,因为她无法接受罢了,与人无尤。
“爸,如果你还希望我能幸福,你就跟她分手。”
十年前那句话应犹在耳,在心间闷闷的回荡着,她怎么就忘了?幸福是张蒙眼的网,让人看不清许多事情。
是她对他心存奢望,是她对自己的爱情心存奢望,她忘了他们不能选择的那道光芒,更忘了她的幸福早就押给了恶魔,并输得精光。
叶炯榆仰头躺在座椅上,紧闭着双眼,不觉的有一道泪珠从眼角滑落,落椅子的真皮面料上,化成水珠。
“小姐,你没事吧?”
空姐关切的声音传来,在叶炯榆眼睛的时候,一张洁白的纸巾已然递到她面前。
叶炯榆这才发现她脸颊的湿意,是泪水,她哭了?十年前,她以为自己再不会哭了。
叶炯榆离开后,秦振邦在那房子里呆了很久,这次,他再没有去寻她。
她又走了。负手站在窗前的秦振邦,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对于她的离开,她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第一次她的离开,是不告而别,不,准确的来说是他没有接到她要离开的消息,她没有向他告别的必要。
高中开始,秦振邦便开始搬到学校去住,只有周末才回家。
一直以来,秦振邦都不知道他对叶炯榆是什么样的感情,说不上来,因为很复杂。在大院儿的孩子里,她依然不服从他,他也没再勉强,或者是习惯了她与他处处争锋,他也习惯了成为她赶超的目标,看着她紧跟着自己后面,却无法超越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最优秀的状态,尽情享受着这种满足感。
高三那年,因为学业的关系,他周末回家的日子,从两天变成了半天,但就算是半天,他也一定要回去,看看她与他争锋的模样,他就觉得很安心。
这日,他周末回家在大院儿里没看见她,辗转的才听说她走了,去了遥远的国度。
而他们这一别就是十年,隔着万水千山的十年。
高三剩下的日子,他陷在莫名的烦躁里,后来便有了他的无疾而终的初恋。再后来,大学的那次恋爱不欢而散,原因是那女孩子想要从他身上得到A市的户口和工作。
对于他的两段感情,沈嘉昊给出了正解:“她们终走不进对你的心里。”
他对于这样的解释不置可否。一个人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年少大院儿的日子,想起她偏要与他处处争锋的日子,想起她软软的小手,想起她的好强,想起她的不辞而别,想起她与人打架,想起他因为她被罚,想起……很多很多。
后来的年月里,他在对她的莫名的思念里明白,他对她的是爱情。
爱情,之于很多人来说,意义都不尽相同。有人视它如生命,必不可少;有人视它如工具,谋取利益;有人视它可有可无,被动不勉强。
而他,秦振邦,他的家世注定了爱情之于他只是件锦上添花的物件,他无法抛开所有去追寻,他只有将所有的可能埋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也曾拥有过。
他不是没想过与她重逢,只是没想过他们能相恋。以前没有,后来重逢后,她带着如此名声与他重逢,他们就更不能了。
相爱,不过是种奢望。
所以,他压抑着,就算与她再见也压抑着。有人说,不是在压抑中爆发,就是在压抑中变态,他在小岛上寻到她的那一刻,他再难抑制的爆发。
事实证明,当某些奢望变成现实时,必要付出沉痛代价。
秦振邦不知道自己在房子里呆了多久,一直站着,未曾移动过,脚像是生了根,死死的扎在窗前。若不是房子里的电话声,他真要在这里生根石化了。
他麻痹的双脚艰难的移动一下,牵动了腰上的肌肉,有点扎扎的酸胀。他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
“喂。”
他关了手机,这时候能找到他的也只有胡耀华了。
“邦子,叶总回香港了。”
其实,她的去处很难瞒得了他。
“嗯。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的飞机。”
秦振邦抬起头,望向墙上的挂钟,原来她离开了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他怎么觉得像是一个世纪般长远。
原来,她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不然不会预定机票,谁都知道这个时间飞香港的机票是多稀罕,不是预定如何能有?
叶炯榆,既然早打定主意离开,你又何必来此走一遭?何必来问?何必让我回答你?何必将这一切丑陋揭穿?倒不如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我们性格不合岂不是更好。
背着情殇的人,要么就痛哭流涕,要么就找朋友倾诉,要么疯狂购物,要么就暴饮暴食,要么就剪短长发,要么就寄情工作,要么就远走他乡……
但据说,忘记情殇最快、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Fiona,法国有个全球经济论坛,你去走一转吧!”
脸上用厚厚的妆盖掉自己憔悴的叶炯榆抬头看着赖胜峰,不明白这个差事怎么会落到自己身上。
“这不是赖氏海外集团的业务范围吗?应该Jason去才对。”
叶炯榆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越俎代庖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Jason去新加坡谈个很重要的项目,暂时没办法赶去,这次会议又十分重要,所以我决定派你过去。”
说实话,叶炯榆是真想去,为了公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了私事,她想离开一段时间,逃避也好,疗伤也好,反正就想换个环境,换个呼吸方式。
“Jason也同意?”
“就是他提议的,我也觉得很合适。我们公司就两个副总裁,Jason不去,自然是你去,无可厚非。”
难得赖哲宁这小子有这份肚量,她可就却之不恭了。
于是,叶炯榆搭上了飞往法国巴黎的班机。
会议在两天后才正式举行,提前到达的叶炯榆打扮为的就是打扮时髦地逛遍各大名牌旗舰店,疯狂的刷卡买下她很喜欢或者一般喜欢的衣服、包包、鞋子。之后,她漫步在浪漫的香榭丽舍大街上,悠闲的喝着咖啡,邂逅着各色法国帅哥。
叶炯榆的美是东西方审美观共认的美,所以,当她独自一人坐在露天咖啡厅时,自然吸引了不少法国男人的目光,上前搭讪的人络绎不绝。都说法国男人是世上最浪漫的男人,她觉得这句话是没错的,因为他们风趣,有风度,真的能逗得女人很开心。
叶炯榆用熟练的法语与某个前来搭讪的男人谈笑风生,她似有似无地与法国男人亲密的靠近,嫣然巧笑、风情万种的惑人心智。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妖精托生了。
那个法国男人惊喜于自己遇上了这么一位绝色东方女子,且暧昧热情,他被她的妩媚蛊惑着,伸手一只手搭在她吊带裙的裸肩上,一只手大胆的牵起她正转动勺子的芊芊玉手。
叶炯榆抬眼看向身旁热情的法国男人,秀眸惺忪的牵动嘴角,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Baby, je pense que je suis tombé en amour avec toi。”(宝贝,我想我爱上你了。)
法国人的爱情就是这样,来得比台风还要快,他们是世界上最容易一见钟情的人,就是这样法国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国度。
叶炯榆在想,若自己也能做个法国人,对爱情如此豁达,那该多好。
“Vraiment?”
反问完这句,叶炯榆半倚在法国男人的怀里,格格的笑出声来。法国男人揽过她,以为自己的表白成功取得了这个女人的欢心。
但是,只有叶炯榆知道,这笑声比哭声更令人纠结。
法国男人说他爱她,是真的爱了,爱上她的皮囊,快如闪电的爱上。
那他呢?他又有没有真正爱过她,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爱过她?
法国男人带着浓浓笑意握紧叶炯榆的双手,张口唱了一段动人的法国歌曲。
“Et à elle toute seule, ma rose
Compte bien plus que tout...
Puisque c'est elle que j'ai arrosée
Puisque c'est elle que j'ai protégée
Puisque c'est elle que j'ai écoutée
Puisque c'est ma rose。”
(你仅仅是我的玫瑰
但你比一切都美好
因为我把你浇灌
因为我把你保护
因为我听你倾诉
因为那是我的玫瑰)
叶炯榆知道这是音乐剧《小王子》里的选段,竟被这个男人唱成了情意绵绵的表白歌曲。
此时此刻,一个英俊潇洒的法国男人,握着你的手用极具磁性的声音为你唱着动人的法国情歌,平凡的女人都会陶醉其中,不可自拔。只可惜叶炯榆不是平凡的女人,但这一秒钟,她强迫自己变成个平凡的女人,那样没什么不好。
“Bonjour, vous laisser aller de ma petite amie。”(你好,请你放开我女朋友。)
有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这罗曼蒂克的法式表白。
法国男人有点惊吓的看见一个高大帅气的东方男子,站在离他们很近的位置上,双手插在深灰色的西装口袋里,眼光漫不经心的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Est-elle votre amie?”(她是你女朋友?)
“bien sucircr。”(当然。)
叶炯榆脸带微笑的看着两个东、西方男人的对话,不发一语,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她还真不知道,他的法语讲得如此的好。
法国男人回过头,探究式地看着叶炯榆。
叶炯榆耸耸肩,装出一副很无辜,楚楚可怜的样子对着法国男人点点头。
“Je suis désolé。”(我很抱歉。)
法国男人不单只很浪漫,还非常的有风度,他松开叶炯榆的手,总椅子上站起来,给她一个礼貌性的拥抱。
“Ravis de vous rencontrer, belle dame。Adieu, mon amour。”(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小姐。再见,我的爱人。)
法国男人潇洒的离开了,最后还不忘留下一句情话。叶炯榆在想,他们的生命里恐怕不能没有爱情,调情是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你倒挺会享受,跑这来跟法国帅哥调情来了。”
东方男人走过来,很自觉的在刚才法国男人的位置上坐下。
“那你呢?你到这来是不是想泡个法国美女呢?”
“你这张嘴啊,永远都是这么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