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神秘双胞
既然是先见到了毒六叔叔，程程也不用犹豫了，先去见毒六叔叔的媳妇儿。她抬腿踏入府中，此刻的她只觉得心中溢满着一种不可言语的兴奋，仿若踩在棉花上般，心柔软成一片。她一直在笑，虽然她已经在极力忍着快要抽筋的笑容，可是唇角还是不由自主地上翘咧开。她抓着叶临的手，想说什么，却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话。
毒六不喜豪华，院落之中比起程府要显得朴素的多，却算上得上精致。院中不大，种满了奇奇怪怪的花草，有些花艳丽炫目的可怕。程程知道毒六叔叔家的东西不能乱碰，因为很多毒药都出自于这些花草之上。程程刚进去便见到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站在高处，小心地替一块匾涂金粉，从背影看上去，身材倒是高挑纤瘦。程程抬头看着她，不由好奇于她的长相，她转身问毒六道，“毒六叔叔，你怎么拐到你家媳妇儿的？”
不苟于言笑的毒六道，“这话儿说来有点长。”
“怎么说呢？”
“你看我和你寻五叔叔都是长相极其普通之人，初看之下并不讨喜。能拐来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正常人都会觉得奇怪的。”
程程不由更加好奇起来，真不知道毒六叔叔这个话是贬低自己，还是赞扬他们的媳妇儿。
叶临因为有事在身，将程程放在这里也很是放心，交代了几句就先行暂别。
“她们这对双子姐妹，是我们赢回来的，或者说是半哄半骗带回来了。”
程程觉得有些晕眩，不是她挑剔，而是毒六叔叔和寻五叔叔都快到了不惑之年，而且长相平庸，又不喜形于色，一个长年与毒为伍，一个长年奔波寻迹，如今眼眸之中倒是带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喜色，整个人也鲜活起来。
正说着话，只见那名紫衣女子转过头来，眼眸之中带了几分得意，指了指那块匾，“毒六，如何？”
那个匾额上写着，“百年好合。”上面的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带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不错。”毒六回她，碰上她的视线中带了抹深刻的宠溺。
清晨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若雪凝脂的脸被照耀得带了几分俏皮，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并不像是十八年纪的青春少女，当然也不像是三十多岁的妇女，看着很是漂亮，眉宇之中包含一种神秘的韵味。她眼角有些吊起，明明长着一双狐狸眼，却没有半点狐狸精的味道，反而带了几分清纯，程程惊呼道，“毒六叔叔，婶婶好漂亮诶。快说怎么骗的？”
程程声音不大，房顶中的女子似乎已经听到，一个轻功落了下来，站在了程程面前，上下打量了程程一眼，眼中带笑，“可就是程家小美女，程程？”
“是，婶婶。”程程甜甜地叫了她一声，然后热切地上前抓住她的手，有些冰凉的触感，“婶婶，你能告诉我你们的故事么？”
此女子眼睛转了一圈，然后将眼睛别向别处，就当程程以为她会告诉她的时候，她道，“我不说。”
呃……
“你们要说的话，不要被我听到。”她抽出了手，转身走了，身姿婀娜，摇曳生花。
程程对着毒六说，“毒六叔叔，我发现诶，你家娘子好有个性，我喜欢。”
毒六只是笑，“你毒六叔叔笨，不明白也不挑剔这个性是如何，但是我们还就真的成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在程程逃婚之后，还是单身的毒六与寻五接了个任务，去西边儿寻找一批宝藏。若是寻宝，他们两人配合得倒是天衣无缝，同时的一批人出来，谁也不敌他们两人。根据藏宝图以及线索表示，他们率先踏入了水月宫。
按毒六的说法，水月宫是一个深暗而又恐怖的地方，里面到处都是毒，到处都是古怪的生物。毒六是个用毒高手，区区这些毒，到不在他的眼下，相反，却让他对这里起了兴趣。他与寻五一道进去，一边寻找。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宝藏。
水月宫的宫主是一名老太太，她见了寻五和毒六之后，语气带了几分嘲弄，“又是两个来送死的，不过你们运气好，还能见到我这个老太太。”
寻五和毒六都不大爱讲话，见她年级大了，也不愿意与她计较，转身便要走。可是老太太却喝住他们，“此刻可不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擅闯水月宫的人都得死。”
“老太太，我们既是为了宝藏而来，找不到宝藏，当然得先行离开。”
“贪财的人类，呵呵，这些宝藏不过是我们放出的风声。”老太太继续笑，似乎是很开心她的阴谋得逞。
“那，告辞。”两人作揖之后便要走。
老太太却道，“不过，若是你们能得胜的话，我就将我私藏的宝物赠予你们。”她见寻五和毒六还是要走，继续道，“作什么，你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太太有宝物在手么？”
毒六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笑了，他转过身来对着老太太道，“老太太，其实我们两个是太无聊了，出来寻宝藏也不过是为了一个过程，这过程很惊险，我们也领受到了，事实上你也跟我们一样，太过于无聊了，才设计了这个骗局。”
老太太仿佛被严重，脸色稍微红了一点，“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这么会无聊呢，不应该在家里陪伴妻女，赚点小钱么？”
“我们尚未娶妻。”
这名老太太听了他们的话，眼珠儿一转，瞪着小腿跑了出来，站在他们的面前，“既然你们无聊，我也无聊，那你们留下来陪我吧。”
此老太太名为雪藏。她毕生喜毒，见他们两个能在水月宫行动自如，便决定与他斗毒。毒六和寻五是准备拒绝的，可是见到老太太突然就变了个脸，使劲地扯着他们，嘴里不住地嘟哝着，“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人，就这么将你们放开，我便不是雪藏了。”
斗毒的时间很长，毒六第一次遇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这个老太太其实是名阴狠之人，却在输的时候，哭鼻子，然后很无赖地说这盘不算，毒六无语，便跟她一直斗下去。而因为暂时没有寻五的事儿，他在宫中无所事事。索性研究其这里的蛛丝马迹，按照他的火眼金睛来看，这里不止这老太太一人，可是找来找去，却找不到其他的人。老太太见他无事可寻，索性让寻五去煮饭，并让他多煮几个人的份额。
在接下去的一个月便就这么玩儿了起来。一边在斗毒，一边在斗“寻”。
以寻五的身手终于在某一日发现了另外两名女子的所在地，两名女子一个一身青，一个一身紫，脸上覆着薄纱，让人看不清楚她们的面容。她们整日在宫中神出鬼没，突然被寻五瞧见，便上前与寻五交手起来，寻五是个中高手，与她们斗得却也有些吃力。
这一日雪藏道，“那再斗最后一轮，若是依旧是你赢，我就送一样东西给你。”
毒六不以为意，一轮下来，老太太又输了。老太太对他说，“既然你赢了，就去后院帮你的兄弟吧，顺便将那两样东西带走。”
等到毒六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寻五正与两名女子交手，那两名女子武功极高，身形若鬼魅一般，飘忽不定。他转身对上老太太狡黠的目光，老太太道，“既然你们尚未娶妻，我的女儿雪青雪紫也未曾嫁人，而且这个把月，我仔细研究了你们，虽然年纪大了点，也算是个好女婿，接下去由我做主，你们都拜堂成亲吧。”
那两名鬼魅的影子顿时与寻五分开了，“娘，你有没有搞错？！”
程程听完整个故事，大笑不已，“毒六叔叔，太搞笑了吧，不过我好喜欢那个老奶奶，哈哈哈，就这样将自己的女儿卖掉了。可是下面的事情发生都很顺利么？”
毒六红了脸，“如果真那么顺利，就不会折腾了大半年才到如今的成婚。”接下去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
程程也不逼，叹了一口气，反正迟早找机会给扒出来，“可是这样的话，那名老太太不是以后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了嘛？”
“怎么会？不会，老太太，不，是岳母娘很喜欢你娘，拉着你娘逛街去了，你爹吃醋呢……”毒六笑了起来，“你爹现在都不愿意来帮我筹备婚事了。”
“呃……”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一个场景啊？
程程又进屋找毒六叔叔的娘子，雪紫去了，她此刻正在研究一个账簿，似乎是关于聘礼彩礼以及开支等，“紫婶婶啊……”程程刚跟她认识不久，听毒六叔叔的口气来说，雪紫是个好女子，但是她还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总觉得还有些生疏感。
程程就坐在对面，上下打量着雪紫，“真是越看越漂亮，怪不得毒六叔叔会被你迷惑。”
“迷惑？”雪紫顿了顿，“他这么告诉你的啊？”
程程点了点头，雪紫微微一笑，“他这么说才好，否则我今天去剁了他。”
哦，程程明白了，原来这件事情上是雪紫主动诶。程程又问，“紫婶婶，您跟青婶婶是长得一样的吗，你为什么会选择毒六叔叔，而不是寻五叔叔呢？”
雪紫放下了手中的账本，问程程，“你觉得我多大了？”
“二十多吧。”
“其实我已经年过三十，没有想过吧。”她看到程程惊讶的表情继续道，“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消息说水月宫有宝藏，其实呢，她就是想将我们姐妹俩嫁出去。因为我与青儿心灵相通太强，我娘已经打好主意，将我们俩嫁给一个人……后来呢……反正男未嫁女未娶的，总得找个过日子吧，而且双方彼此印象不算太差，就用了个很土的法子，抽签，抽中哪个算哪个，接下去两对成了，被隔离起来相互培养感情了。不过你毒六叔叔还真是……很淡定……”
哦，程程恍然大悟，这个事儿，太奇了，也好绝。
程程见过雪紫婶婶之后又跑去看雪青婶婶了。见过之后，程程发现，这对双胞长相虽然像，气质却完全不同，雪青婶婶属于不爱说话的，还喜欢一直盯着程程看，时而会冒出一句，带着惊奇的表情，“你真漂亮。”
虽然这种话，程程自从稍微大点的时候，就经常听到，可是……雪青婶婶的这种说法，的确很让她很害羞诶。
后来雪紫也来了，两个大龄未婚女盯着程程的肚子看，看了很久，伸出手来摸，“嗯，软软的，暖暖的……”
“肚子不都这个样子的么？”程程道，有些惊悚。
“怀孕是什么感觉？”她们摸着下巴问道。
“是一种很欢喜的感觉，带着一点小幸福的感觉。”程程答，“还有期待。”
程程又惊奇地发现，若是她们两人呆在一起，说话异口同声的机会比较多，她们的话一句比一句离谱，“那经人事是什么感觉？”
程程瞪大了眼睛，“呃……婶婶，你们还没有……”
“唉……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放在洞房花烛夜的么？”她们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都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人道，我们得研究些药，否则新婚之夜就守寡……唉……”
程程拼命咳嗽起来，她要晕倒了，“婶婶，这种话被叔叔听到，他们会很受伤的。”
她们倒是不在乎道，“就算能人道，能生孩子吗？这个……我们也害怕的。”
程程捂住嘴，她不知道她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对婶婶了，于是她道，“要不要，我替你们问问？”
“好啊好啊，你问吧，若是不行的话，我们就不嫁了……”
“呃……”程程惊悚了一下，却随即又淡定了下来，“不是以爱为主的么？”
“爱啊，可是如果没有夫妻之实，嫁不嫁有什么区别，嫁人要折腾太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程本来是开开玩笑的，却还是被她的婶婶逼迫，程程无奈之际，出门去了，正好见到毒六叔叔和寻五叔叔在那里商量着什么，她便道，“叔叔诶，我跟你们说个事儿？你们绝对不能生气啊？”
“说。”两人一派温和。
“那个婶婶她们现在很想明白个事儿。”
“嗯？”
“她们说，她们怕守活寡……”
寻五和毒六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53] 故人再现
本来程程以为他的寻五毒六叔叔会马上赶回去解释一番的，事实上，她瞧见的就是他们黑了又白的神情，然后继续忙乎他们的话题，只说让程程去玩。
程程愣了大半天，然后回去跟雪青雪紫说，“那个叔叔好像不在乎这个话题。”
她们也一怔，随即也恢复了。程程突然发现这里的气场有点冷，呃，接下去似乎没有人理她了。她的叔叔婶婶接下去就算是见面也不大说话。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个场景哇。
幸好今天叶临很早便来接她，程程也是急于脱离这般气氛，匆匆打完招呼就跟着叶临走了。途中，她将今日发生的话儿跟叶临一说，叶临忍着笑意敲她的脑门，“程小妞，你真笨！”
“为什么？”程程不解，嘟着嘴，“问吧，对不起叔叔，不问吧，对不起婶婶。我想啊，总得偏袒一方，所以就……”
叶临大力地揉捏着她的脸颊，“说你笨，你居然还敢顶嘴？以后谁让你问这种问题，你就直接拒绝，再傻里傻气地做冒失鬼，你临哥哥第一个揍你。”
“好啦好啦，我不问就是。”程程低了头，其实她也问得好含蓄的啦。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叶临，“那……临哥哥，以后我可以问你这个问题么？”
叶临眼珠儿一瞪，“程小妞儿，昨夜里对你太温柔了是不是？”
程程默，望天状，接着回转过头来，看着叶临，“临哥哥，我们要懂得从感情交流中找寄托，肉体上的欢愉只是一时的。”
叶临不由大笑起来，将程程搂入怀中，“程小妞……你最近变得更傻了。”他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温柔地摸着她的腹部，“以后还是少去婶婶这里，这对双胞婶婶会带坏你肚子里的孩子的……我们的孩子绝对不能那么活宝……”
“婶婶她们都好可爱的，其实……”程程鼓起嘴巴，其实很不认同于叶临的话，但是叶临的眼神实在不容人拒绝哇，“嗯，临哥哥说了算……”想了想又道，“但是人家的婚礼我还是要去的，寻五叔叔和毒六叔叔对我很好……”
“那是自然。”叶临听得程程一堆话说得絮絮叨叨地，忙将她打断，“我又没有说不让你去，傻瓜。”
马车骤然停下，叶临只觉得身子使劲前倾着，他下意识地将程程搂在怀里，不让其受到任何伤害，叶临探出头，“怎么回事？”
“姑爷，对不起，只是有人突然拦在前边～”车夫忙道歉。程程也探出头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貌似鬼，她定睛瞧见了站在马路边缘的那名男子，“哇咧，陶熏然？”
陶熏然见了程程和叶临，也只是笑，笑得很淡雅。片刻之间，叶临微带着的恼意也消失无痕，他带着程程从马车上下来，让着车夫先走。
三人在附近的一处茶馆坐定，程程迫不及待地问道，“陶熏然，你怎么来了？”
“无所事事，只能来找朋友玩了。”陶熏然叹了一口气，“以前总是围绕着其他人生活，如今没有了轴心，我便成了到处流浪的人。”他喝了一口茶，神态木然，有些出神。
“其实你找个姑娘好好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就是将轴心换个性别嘛。”程程满不在乎道，叶临捏了捏她的手，意识她不要说话。程程噤声不语，陶熏然倒是微微一笑，“说得很对，但是我给你打个比方。现在如果你的临哥哥不在了，你会轻易爱上其他人么？”
“呸，临哥哥才不会离开呢。”程程连忙反驳。
“如果呢，打个比方而已。”
“不会。”程程继续摇头。
“那不就结了，轻易转移一个目标是很难的，说实话我也不觉得他有多好，冷情自私，我对于他，也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在情感方面，他的心中只有他那已经死去的六月，谁都入不了他的眼睛，现在随便找了个女人过日子去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没有章法地喜欢。”
程程想了很久，突然道，“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引见一个人，我觉得他能够带你走出痛苦的深渊。”
叶临一听程程往这方面提，就知道她不知道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程程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的风四叔叔可是个高手中的高手，长得特别风骚又妖娆。与女人之间乱暧昧的那种态度可是所有的男子望尘莫及的。玩弄女人，他技巧是有很多的，他现在还开了好多家妓院，那个……反正就是，你跟着他一段时间，一定会让你变得也风流倜傥，跟女人调笑不带草稿的，要不我现在带你过去？”程程一下子就变成了老鸨状态，越说越兴奋了。
叶临冷笑一声，忙敲着程程的脑袋，“停下停下。”
“继续继续……”陶熏然一副看起来也很有兴趣的样子，“听起来好像不错。”
他见叶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又道，“我这次既然来了这里，就表明自己要抛弃过去，重新做人，做一个没有若水轻寒的人。”
叶临见他说得认真，不由叹了一口气，随着他们去吧。
这样子也好，把陶熏然扔在风四身边可比跟在自己身边安全。陶熏然这种人看起来很无害，实则上却十分危险，说实话，事到如今，虽然不觉得陶熏然对他们会构成什么威胁，他还是不喜欢他，甚至说是提防。
程程可能是在孕期太无聊了，对着这种突然事件显得很兴奋。她带着陶熏然到了“醉胭脂”，却意外地发现风四不在。一行人又往风四的别院去。
风四的别院离得妓院很远，便又雇了一辆马车。在马车上的时候，程程发现陶熏然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双手一下没一下地交握，不由奇怪，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陶熏然想了很久，张开双手将手心里的汗擦在袍子上，丢了一句话过去，“我突然有一种预感，我会爱上你的风四叔叔。”
程程一脸呆滞状，继而有些激动，“别，别，破坏人家的幸福是会被雷劈的。”
叶临只是笑，“程程啊，风大哥如果这么好拐，他便不是风四了。”
陶熏然只笑不语，眼神一派温和。
风四的别院跟风四这个人一样，从里到外，都显得十分风骚。院子中的每一样物品，从石桌石凳到花花草草无意都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的。一些随意摆上去的器具，都是从西域运来或者从进贡货品里抢的。程程以前问过风四这个问题，为何院落要搞得这么精致，风四笑笑，若是要相伴长久，定然一切都要好的。这里的花花草草，甚是稀少名贵，不仅在此季节没有，在此地也是没有的。为了培养这些花草，连土壤都是其他地方搬运过来的。
此处程程来的不多，因此跟风四叔叔的娘子小鬼婶婶，不是怎么过于接触。其实这个婶婶很年轻，样貌也不算漂亮，可是看起来还算是清秀。虽然不说话的时候，眉宇之间带了分呆滞，头脑却也十分清楚。只是这个婶婶比较奇怪，对风四叔叔言听计从。而且不大爱跟除了风四以外的人讲话，程程曾在在她旁边小坐，问她一句她说一句，绝对不多话，程程只觉得这个婶婶实在无趣。
当程程进了风府的时候，看到了一幕令她很是惊讶的画面。风四扶着他的小鬼夫人在院子里漫步，小鬼夫人的脚似乎是受伤了，有些颠簸，走起路来有些吃力，可是唇角带了分笑容，眼中都带着浓浓的喜色。程程略微一怔，仔细地盯着风四叔叔猛瞧，他脸上不羁的神色也消失了，反而带了一分淡淡的温柔，“小心些。”
风四看到程程和叶临用一种古怪的神情看他，不由带了几分尴尬，随即便恢复了自若的神情，将目光放在陶熏然的身上，换上几分探究。
“风四叔叔，他就是陶熏然，你听过他的吧，现在我们把他交给你了，你要用你的特殊的手段好好调教他呀。”
小鬼似乎是不明白，也不去想，“我去替你们倒茶。”说着就要转身，才没有走几步，就要摔倒的样子，风四忙从她的身后将她架住，“不能走还逞什么能？”
“唔……”小鬼有些怯怯地唔了一声，风四朝他们三个笑笑，“你们先去那边亭子里坐着，我扶她进屋去。”
程程看着风四扶着小鬼进屋的样子，突然微笑起来，“原来风四叔叔对婶婶也蛮柔情的么，一直以为他风流成性，其实他在家在外两个样子。”
陶熏然一直盯着风四的背影，然后低叹一句，“看起来不错，只可惜他喜欢女人。”
程程听着陶熏然说话怪怪的，她仰着脖子对着他嚷嚷，“陶熏然，我警告你啊，你可别对我的风四叔叔抱什么主意啊，你看人家两个伉俪情深的，我带你来找他，是为了让你爱上女人，而不是爱上他的。”
陶熏然只是笑，声音有些低沉，“谢谢。”
程程听得他这么说，更气了，叶临无奈摇了摇，本来想训斥程程一番的，不过看到她的这幅模样，换下语气，低头对着程程道，“程程，他这种人是不需要同情的。”
[54] 调教之旅
这种人是不需要同情的，真的么？程程用带了几分探究的神色盯着陶熏然看，然后看到陶熏然在她面前镇定自若地换了一副表情。就是在风四出来的那一瞬，他脸上那种“我要拆散他们”的神态给收敛了起来，换上了一种淡然神乎的神态，他盯着风四的眸中带了几分惊艳。当风四走近的，他朝着风四微微一笑，“请多多指教。”
雅致的别院显得很是安静，此处的花香味儿凝聚在花藤架上，醉人的芬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风四眯起他的那双桃花眼，声音慵懒，带了几分诱惑，“何为指教，为何我听不懂？”
陶熏然只是笑，“想拜您为师，习得跟女人相处的技巧。”
程程惊呆，陶熏然好主动。叶临扯了扯程程的手臂，“程小妞，我们回家吧。”
陶熏然转过头来道，“不行，你们既然带着我来，就要带着我走，正所谓有始有终。”
风四看着他半晌，笑了一声，“断袖之癖而已，只要你跟着我的话做，定让你喜欢上女人。”
程程诧异了，风四只是笑，“人的手可以说明很多的，我不过稍微懂了点手相。”风四不大明说，但是他眼下带了然之意，程程实属佩服，“食指与无名指相同长短的人若不是有断袖之癖，便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怪癖。”
风四看了一眼叶临，调笑道，“小临子，不必着急着回去，反正今日天色还早，你带着程程去醉胭脂坐坐，最近从西域新引进了一种小点心，让程程去尝尝味道。”
“也好。”叶临看了一眼程程，见她那嘴馋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便点了点头。
陶熏然一直盯着风四看，眼神复杂不定。风四唇角带了一分邪笑，“在你喜欢男子为数不多的生涯中，你就使劲盯着我看好了，等下我便让你对女人移不开视线。”
陶熏然默不作声，顿了一顿才道，“其实你有点像我爹……”
……乌鸦华丽丽地飞过，气场突然低了下来。
风四斜睨了他一眼，“你爹能有我好看？”
程程干笑，转移了话题，“风四叔叔，原来你真的改邪归正，好好对待婶婶了。”
风四正色道，“其实吧，程程，你不能被表象迷惑，比如我现在对她好，因为家里就她一人，她要持家，很辛苦，她还为了弄东西给我吃，摔断了腿，所以必要的好，是很需要的。就比如叶临，就算他在外面偷女人，只要他在家里对你好，你若不知道，还是很幸福的。”
程程和叶临脸色皆是一变，程程大嚷，“风四叔叔，你太过分了！”
风四只是笑，“难道我说得不正确么，在家在外两个样子，只要演技好一些……”
“行了行了，风四叔叔你不要说话了。你的话，我越来越不爱听。”程程带了几分恼怒，瞪了叶临一眼，愤愤道，“临哥哥，我觉得，我越来越讨厌风四叔叔了。╭(╯^╰)╮”
叶临看了风四一眼，“风大哥，除了受你迷惑的女人，你还是很嫌人讨厌的。”
一行车又去了醉胭脂，风四引程程和叶临来了一间上等的包厢，给程程上了安胎茶，还有那所谓的西域糕点。程程小尝了一口，糕点酥软，里面夹了些果子酱，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程程一连吃了十来个，看得叶临都心惊，忙将她面前的盘子给移走，“小心撑坏了肚子。”
程程吃得不知不觉，被移走了盘子才发现已经吃得差不多饱了。她站了走到门口，推开一小点门，往外瞥了几眼，却瞧见只见陶熏然站在原地，他的旁边有一名国色天香的女人，艳而不俗，远远地久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儿，不过他似乎对于这种触碰很是排斥。风四站在一边只是笑，“陶熏然，你可是想好了，如果你连这个勇气都没有……”
陶熏然道，“这种类型的，我看着实在是不喜。”
风四道，“你可与人云雨过？”
“没有。”
“我给你找个外观上差不多的先，让你慢慢改变观念，其实男人还是和女人契合些，你想想啊，看你长得跟个娘们似的，看起来就是被上的那个，还不如找个女人，你还能做主动的那方。”
陶熏然因为风四的这几句话，有些赧然，贴着墙站好，跟个乖乖学生，“风师父，你可以不可以含蓄点，我听着不大习惯。”
噗……
风四一到了这青楼，脸色徒然增减了一分妩媚姿色，桃花眼带了几分妖娆，他又招呼了一个女人来，从相貌上有几分刚柔美，穿着红杉袍子，明明是女儿身，却尽显中性色彩，声音低沉，分辨不住性别，风四道，“这个看起来是不是舒服些？”
陶熏然点了点头，“还成。”
风四对那名女子道，“雀儿，好好使出你的浑身解数，该怎么做怎么做，必要的时候给他下点药，事儿成了，给你单独一间上好的厢房。”
“是，公子。”雀儿不怎么爱笑，脸依然没有多大的神情变化，可是眼中带了几分喜色。
风四将陶熏然推了进去，“别叫我师父，该付的钱一分不少，这个姑娘价儿高。”
程程见陶熏然进去之后，眨了眨眼睛，冲了出去，“风四叔叔，你……你……你……”
风四只是笑，笑得甚是开心，“程程，要不要跟你叔叔学着点，以后风四叔叔将这几间青楼都让渡给你可好，风四叔叔可能在家里养老婆孩子了……”
程程突然就想起自己穿着风骚的衣衫，用谄媚的声音跟人说话，对客人嬉笑逢迎，叶临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握着一把刀，脖子一阵一阵地刮过阴风，她不由打了个寒战，“还是不要了，临哥哥会骂死我的。”
叶临倒是一反常态，“风大哥？当真？”
“当然。”风四点了点头，“我向来说话算话。”
程程张大口，听得叶临说，“那就谢谢风大哥了，你早日退位。”
“临哥哥？莫非你真的想接受这个青楼？”
“我这儿还有些银两，买下这座青楼是够的，只怕到时候风大哥不愿意让手。坐生意么，钱不赚白不赚。”叶临扯了扯唇。
风四露出了笑容，“本来想拐个程程或者卤味儿来接受的，没有想到居然被你，不过，也一样，以后要好好对待楼里的姑娘。”
程程勃然大怒，黑着脸看向叶临，“你敢！”
叶临微微一怔，知道程程想歪了，忙安抚她道，“程程，你临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程程将叶临和风四的身影重叠，继续想象叶临弄得跟只花孔雀似的衣服，眼角带着媚味儿，招呼着来往的客人，跟姑娘们任意调笑，到时候她还不跟他拼了。不好不好，男人学坏还是比较快的。
“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啊，反正我是不干这老鸨的事儿，你也不许干……”她瞪着眼睛撅着嘴，仰着脖子，“如果你敢弄得跟风四叔叔一样风骚，我就将你休了……”
叶临及时地捂住了程程嘴巴，不让她继续说那些话出来，“行了行了……”
风四略带失望，“还是卤味好。程程尽挑我的错儿……”
门里突然传来一些很羞人的声音，似乎是呻吟，似乎是挑逗，听起来有些刺耳，声音还不平坦，时而高时而低的。叶临捂住程程的耳朵，用口型对着她道，“我们回屋去。”
才走了几步，便见到陶熏然从里面推门出去了。衣裳有些不整，身上似乎有些浓郁的气味儿，那味儿有点糜烂。
风四慵懒道，“事儿办完了？”
“没有法子办，她衣服不脱，我还觉得无所谓，怎么逗就怎么逗。衣服一脱，胸一露，白花花的两团，我看着伤眼，我受不了。”陶熏然呼了一口气。
“她没有给你下药？”
“刚下到一半就睡了。”
陶熏然出自灵门，懂得旁门左道，也算得上是个催眠高手，有谁能够强迫他做他不爱做的事儿呢。
风四摸着下巴，“你会催眠？”又看了看叶临，“叶临，你会么？”
叶临道，“我灵力倒是够，但是催眠术是独家秘籍，我怎么可能会？”
风四看向陶熏然，“你教叶临吧，让他给你催眠了，让你喜欢女人。”
陶熏然微微眯眸，顿了一顿，“行。”
接下去的时间，叶临和陶熏然两人一间房，研究催眠术去了，而程程便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拖着下巴，跟风四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聊天，“风四叔叔啊，你的日子过得很丰富啊，楼里这么多女人。”
风四嘿嘿两声，“程程，看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思想可不单纯，想东想西地不大好。不过呢，叔叔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女人不仅要抓男人的心，也要抓男人的身体，男人么是不甘于寂寞的，而且被诱惑能力又强……”
“临哥哥跟你又不一样，他不是普通男人，别老是将你自己的事例套在人家身上。”程程冷哼。
“男人在未得到那个女人之前可能比较殷勤，无时无刻都在表现着自己的爱，弄得全世界就他一个似的，但是得到了那个女人之后呢，他便不一样了……世上事事皆有可能。”
“风四叔叔，我问你个问题啊，如果当年你抢到了我娘呢，你会怎么做？”程程对于这个问题模模糊糊地听叶临讲过，今日听到风四叔叔一味地“暴露自己的缺点”，实则是忍不住，“你对婶婶不忠，是因为你不大爱她，若是对象是我娘呢？你也会如此？”
风四脸色一变。
程程又继续道，“你看我爹和我娘，外界诱惑也很多，可是这么多年他们走过来了，依然那么恩爱。”
风四先是不说话，后来低低地笑起来，“程程，你真会玩笑，行了，你自个儿在这儿等你临哥哥吧，我先离开一下。”
程程眨了眨眼，她不过随意一问而已，风四叔叔做什么那么激动。怪不得风四叔叔平时都不轻易出现在她家，原来其间还真的有这种事儿夹杂着啊。
叶临在对陶熏然进行催眠，对于这种刚学会的把戏，他对自己没有多大把握。催眠师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已经超过一般人很多倍，如今叶临一个新手要将这个强大的催眠师给催眠倒，真的很有难度。一个下午，叶临一直在对陶熏然行使催眠，脸上都是汗水，他在跟他说，“你喜欢的是女人，是女人，是女人……不是男人……”
叶临也是个高手，在经过几十次的失败之后，陶熏然被催眠成功。醒来之后，他看到叶临不由干呕了几声，“我讨厌男人……”
叶临往后倒退一步，“陶熏然，楼里女子多得很，你自个儿慢慢玩乐，天大致黑了，我可要带程程回去了。”
陶熏然点了点头，只让他快些走，说自己看着他不舒服。
程程似乎等得有些无聊，便站在门口等他，她在门口转圈，转过来转过去。终于瞧见叶临出来，高兴地上去扯他的袖子，“临哥哥，你终于出来了，等死你了。”
她又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叶临身后的陶熏然，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陶熏然，你现在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他答，突然就将视线放在程程的脸上，舍不得移开，程程一愣，忙转过身去，拉叶临走，叶临没有再往后看去，也没有瞧见陶熏然脸上带着的那种要将人吞噬一般的神色。
[55] 车下救人
在回去的路上，程程对于陶熏然刚才那个怪异的眼神还是觉得毛毛的，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她皱着眉头，扯了扯叶临，“临哥哥，陶熏然他……他真的喜欢女人么？不会是对你动情了吧？”
叶临冷哼一声，拍着她的头道，“程程，你就胡说八道吧你。若不是你临哥哥天资聪颖，还未必在最快的时间内习得他的催眠术。如果我早知道催眠术是这玩意儿，我绝对不学。实在怪异得紧，驾驭人如果能力不强，就很容易被催眠，期间差点被他反催眠了去。”
“呃……”如果被反催眠会怎么样，难道临哥哥去喜欢男人了？她摇了摇头，不想了不想了，这种事儿总是越想越后怕的。
程程回到家之后，就看到程独站在大门口，走来走去，脸上带着担忧之色。程程不由上前问道，“爹，怎么了？”
“那个死老太婆……”程独愤然，但是在小辈面前还是很快便收敛了神色，“你们先进去，我去找你娘。”
程程与叶临面面相觑，随即叶临道，“岳父，我跟你一起去找吧。”
“好，我们分头找找，那个老太婆有点能耐，不知道带你娘跑到哪儿玩儿去了，酒馆赌场多找找。”程程想想自己怀孕了，就不要出去瞎折腾了，否免得他们担心，自言自语道，爹还真的吃那老太太的醋。天色已经暗下去了，程程见到一个黑影子正站在树冠上，纹丝不动，看清楚才知道是卤味，不由暗叹，这小子轻功不错，“卤味，你干嘛么？”
卤味一个跃身就从树上跳下来，十二岁的年龄，个子长得也高了，只比程程矮上那么一小段，他说，“小沐尔，娘好像被拐了。”
程程一怔，紧张道，“不会吧。”
卤味叹了一口气，“那个老太太乡下来的，不懂世面，上次将娘给拉到赌场去了，娘回来被爹一阵臭骂。你那个时候睡了，就不知道。”
“啊？”程程知道她说的那个老太太就是雪青雪紫婶婶的娘。
卤味继续道，“今个儿那老太太估计也不会带娘去哪个好地方。不过你知道不，娘挺喜欢那老太太的，说是很投缘啊，不愿意跟那老太太断了关系，所以爹就……怒了。”
程程想自己真的是悠哉得够自在的，整日吃吃喝喝睡睡，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她都不知道。接下去这两姐弟一起坐在秋千上晃荡起来，这天气叶临稍微有点冷了。程程突然有点口渴，说了一声自己要去倒水。卤味道，“你还是在这里坐着吧，我去给你倒。”
卤味站起了身来，程程看着卤味走远，突然看到自己的前面多了一团黑影，不由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就听到身后很是温柔的声音，“别怕。”那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压着她坐在秋千上，他似乎是在呓语一般，低喃着，“我真的是喜欢上女人了么？”
“陶熏然，你现在有点不正常……”程程挥开他的手，站起来退了一步，声音瑟瑟道，“陶熏然，如果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正常，你说出来，我让临哥哥给你催回去啊……”
陶熏然突然笑了起来，有些泄气地蹲在她的面前，抱着头傻乐，过了一会儿他抬了头起来，“我不讨厌的女人就你一个，你能不能让我假想一下。”
“什么？”程程摇头。
“其实我觉得我也蛮适合你的……我是说，我只将你当一个实验用具，先将视线转移到你身上，你看如何？我想适应适应喜欢女人的感觉。”
“不要。”程程摇头。
“为什么？”他不解。
程程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你别想打我主意，你喜欢男的，天下男人很多，你喜欢女的，天下女人也很多，如果你将主意打我头上，我会恨你的。”
陶熏然笑了起来，可能是听到卤味出来的声音，道了句再见，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卤味将茶杯递给程程，看了四周一圈，“有人来过？”
“没有。”程程否认，卤味也不再追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听到府门口有动静，两姐弟忙迎了上去。第一个看到的情景就是程独搂着月白白，月白白似乎是喝醉了，身子软软地趴在他的怀里。见了程程，眼眸晶亮，很是兴奋地跑过去大力抱住程程，“宝贝，今天晚上娘和你睡。”
“啊……”程程刚想说看，就感觉到程独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轻声道，“娘啊，好像爹不同意……”
月白白低喃，“不同意也要同意……宝贝，你爹今个儿很凶……”
程程干巴巴地笑，还想说，她尽量帮忙的话。程独已经上来拖走了月白白，“给我回去面壁去！”
“我真的只喝了一点……”程程远远地听到月白白醉醺醺的辨别声音，不由暗自好笑。看到叶临站在那儿就迎了上去，“临哥哥，娘是去喝酒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叶临身后有一名身材娇小的姑娘站了出来，带着一副胆怯的模样，她看到程程就跪了下去，“小姐，让我住上一晚吧……”
程程呆愣住了，谁告诉她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叶临一眼，叶临苦笑，“你爹从马蹄下救的人，赖上我了，你说怎么办吧。”
程程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爹怎么说的啊？”
“你爹正在气头上，说是让我给处理了。我本来将她送到风满楼了，她……”
那名女子跪在地上就快要哭了出来，“不要将我扔在那种地方，那些地方人太多，我会害怕……”她小声抽泣起来。
程程暗想，这个人也真的是奇怪，人家都说人少才会害怕的，她倒是人多了害怕。而且风满楼环境幽静，吃喝用度都是精致到了极点的。普通人还未必住得起。
程程是个心肠软，见到人家给她下跪，她可受不起，而且现在黑灯瞎火的，让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乱走，她也不忍心，就赶忙就答应了。卤味见事儿既然这么定了，便将事儿揽了过来，“小木耳，你和临哥哥去恩爱吧，这些小事儿交给我，不就是让住一个晚上嘛。”
卤味办事，程程是放心的，虽然年纪不大，却也名事理儿。
这一夜过得挺平静的，除了月白白被程独训斥了大半夜。只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吸着鼻子跟他认错，“下次我再不敢了。”
“以后不准跟那老太太出去！”
她语气诺诺，“可是人家老太太挺可爱的……”
“否则不许睡觉。”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挺可怜的，而且在山洞里关了这么多年，陪陪她也没有什么事儿嘛。”
哼，程独冷笑，“你自己看着办！”随即不理她，陪那老太太陪了这么多天了，有什么好陪的。月白白见程独生气了，想讨好他，又不愿违背本意，只能趴在他身边，还是先睡再说。
头有点疼，好像被老太太灌了好几杯。程独说是不理她，夜里知道她难受，还是起床给她喂了醒酒汤。
程程这一晚也睡得不太好，朦朦胧胧地睡不踏实，叶临以为她不舒服，便醒来，给她揉揉腿揉揉手，程程也不说破，这么揉揉也蛮舒服，随即沉沉睡去。
次日天色熹微，院子里有个人在扫地，扫得仔仔细细。程独气了一夜，心情不大好，起床得很早，见到正在打扫之人，不由微微皱了眉头，“你是谁？”
小姑娘今日气色不错，吃了顿丰盛的饭，睡了一个好觉，穿上了新衣裳，见了程独满脸激情，忙跪在地上，“谢谢恩人。”
“恩人？”程独倒是想不起这件事儿了，似乎他是救过一人，不过他不喜欢陌生人住他这儿，“你怎么在这里？”
“小……小女子，小女子……恩人救了我，小女子愿意留下来……为奴为婢，当下人。”
“不需要。”程独快速打断，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冷声道，“我救你可能是个意外，门在那边，你自己去吧。”
今日程独没有兴趣出门，便呆在在家里看人。叶临还是得出去料理下生意上的事儿。唯一要出门的叶临，便看到府外站着一名姑娘，瞧着有些面熟，才想起来是昨晚被程独救过的那姑娘，只是那个时候光线不大亮，看不大清楚。那姑娘跟在他的身上，声音悲戚，“我是耀州来的余惜，在此处我无以谋生……昨日本是要一死了之，却被恩人救起……”
“这么多够不够？”叶临总觉得人活在世上，不能轻易轻生，即使身处逆境，也要努力爬起。他不大愿意听这种话，也觉得有些无聊，从怀里掏出一袋子的银子递了过去。余惜没有接，声音怯然道，“我不需要钱……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信任的人，想跟他们住一块儿。我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有坏人会欺负我……”
叶临只觉得脸上有冷汗冒出，她不会是得了被害妄想症吧。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不愿意惹事，一个姑娘家，他能随意答应人家什么么？他将银两放入她的手中，“你还是拿着吧，至于住一块儿……还是免了，我们这些人都比较怪，不适合与你交流。你若是硬挤进去，也算是影响了我们的生活。”
[56] 虚惊一场
叶临在龟灵国的时候，便见识过程程吃醋的本领，想起程程那火冒三丈的样子，不由有些后怕，又有些好笑。先不论此女子有什么目的，反正他不想与其他女子有太多的接触。如今的他早已懂得拒绝人不是一件不礼貌的事儿，适当的拒绝为双方都留下空间，其实没有什么错。对于这位看起来可怜的姑娘，他也不大愿意搭理，匆匆去忙乎程独今日给他交代的任务，跟几个商人谈条件，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需要程独在旁边给他提拔，应对起来也游刃有余。
只是今日叶临觉得有些烦躁，因为余惜一直在跟在他的身后，赶都赶不走，他赶她，她就远远地站在。当忙完正事之后，已经是下午未时，叶临直接转身，脸上带了几分不耐之色，“余姑娘，你打了什么主意？钱不够？”
余惜站在原地，瞪大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带上凄楚的模样，“叶公子，请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是无家可归，我现在走在人群中都会害怕，只有见到你们才会安心点。”
叶临直接不理她，转身就走。余惜突然跑上去抓住他的手，叶临速度很快，发抓住她的手摔开她，微微眯起眼眸，“姑娘，请自重。”
余惜蹲在地上哭，“公子，我要跟你回家，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叶临阅人无数，从未碰上如此女子，若是以前他铁定会好人做到底，只是如今的他倒是不想惹事，只想早点回去陪程程。他叹了口气，便离去。叶临回到程府，看到凉亭里月白白程独程程都一同坐着，叶临走了过去，坐在程程身边，程程看到他回来，推了一杯茶过去给他。叶临也顺便跟程独谈谈今日的事儿。还没有讲多少话，便听说有一位女子昏迷在程府门口。
叶临还未开口，便听到程独不耐烦的声音，“把她扔远点，这种事情都来禀报，真是白养了。”
听到他口气不善，月白白开口了，“程独，怎么过了一晚气还没有消呢？就算不消气，也不能将气儿撒在人家姑娘的身上啊。”说着便让下人将那名女子抬进来。
此刻叶临开口已经有些晚了，他心中有些预感，晕倒的那名女子便是余惜。果真其然，那女子被抬进去不久，就醒了，对着程独大叫恩人，又上前巴结着月白白，说得更是悲戚，眼泪哗哗流。
月白白听得她的故事，感动是感动，瞧见程独瞪着她，一副你敢收留，就别指望我能原谅你的表情。月白白对她说，“这家我不能做主，你去问这家的老爷吧。”
余惜见程独冷着脸不理她，一个个巴结过来。程程看着她卑微的样子，只觉得一种嫌恶感油然而生，刚想说话，卤味来了，程程便将卤味推过去，“卤味，你昨晚招待过她的……”
卤味见了那女的一眼，冷哼一声，“老太太，你胆子还真大，居然又来了，你别再这里演戏了，有什么目的早说。”
“呃？老太太？”除了程独，几个人的脸上皆然出现了惊疑。卤味继续道，“嗯，我见过她的真面目，昨晚看了她一夜，见她未出什么事，便也不点破而已，不过既然又来了，我倒是有些疑心。”
余惜微微一怔，有些迷茫，仿佛听不懂人话似的，她突然扑向叶临，握住他的手，“公子，公子，您收留我吧……”
程程见到她家的相公被人轻薄，上前就要使力。突然才发现余惜是个高手，在程程还未出手之前，就晃出一只手来，手还未触及到她的身体，掌风已经出击。叶临大惊，奈何眼前女子看着柔软，实则上力气惊人，根本使不出力。幸好卤味站在程程身后，将后退着的程程抱住。叶临惊慌之余，念了大力咒，将眼前之人重重弹开。上前将程程搂在怀里，紧张道，“程程，有没有事？”
“有点疼……”程程的脸色发白，捂住肚子，“我怕……”
叶临吓了一大跳，慌乱到不知所措，“程程，程程，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他将她抱起就要出去。
在此之间，程独与余惜几番激斗，终于将她制服，瞧见她手中抓着从叶临手腕上摘来的拇指大小的骨头，心中明了，一脚踩在她的身上，眼中戾气一片，“你就等死吧，我女儿若有事，你就给我陪葬。”
月白白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声音带了几分哭腔，“程独程独，快不要理她了，程程，你先看看程程啊……”
余惜本来武功超卓，也算是个高手，却没有想到还是栽在别人的手里。被程独打得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程独一边让卤味去请毒六刑七来，一边从叶临手中接过程程，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医术虽然比不得毒六刑七，却也十分了得。他把了把程程的脉象，“只是动了胎气，得好好休息。等下让刑七毒六来开点药。”他掖了掖程程的被角，见她已经睡熟。又转头看了看吓得一脸惨白的叶临，将那块小骨头交给他，声音带了几分低沉和严肃，“叶临，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将女儿交给你。”
叶临也不反驳，语气诚恳，“岳父大人，对不起。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程程。”
月白白则拉着程独道，“行了，不要怪临子了，这种突发事情无法避免的。”她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不过临子啊，要好好照顾程程啊，这种节骨眼上不能出事。”
“是。”叶临坚定道。
“行了，你在这里陪着程程。”程独看向叶临，然后拉着月白白出去，“我们去会会那个老妪。”
只是奇怪得紧，不过片刻功夫，捆绑在树上的那个余惜已经消失不见，周围看守她的几个下人以及卤味都昏迷在地上，程独蹲下身来探了探他们的气息，似乎是睡着了一般，并无大碍。
叶临远远地看到这边的情形，心中也觉得蹊跷，却不敢离开半步。过了小半会儿，刑七和毒六匆匆赶到，有毒六刑七照顾着程程，叶临放心不少，赶到现场，才发现那几个昏倒的人是被催眠了去，他们醒后，对于事情发生的经过一无所知。
[57] 千面妖婆
“卤味？真的想不起来？”叶临问他，微微皱起眉头。从骨头联想到催眠，他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陶熏然。
卤味想了很久只是摇头，皱着小脸，“真的不记得，记忆层断掉了。”
叶临让卤味跟他来到一间暗室中，“我也刚学过催眠，不知道有么有效果，我们试试？”
“行。”卤味爽快地答应了。叶临正在替卤味进行催眠术，他的声音很低，一直在给他暗示，强迫他想起什么，过了很久，他问卤味，“想起了什么？”
“呃……”卤味沉吟一声，“我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叶临冷哼一声，“估计是催眠术失效了，卤味，还记得余惜的真实模样？”
“哪儿呢，真实模样。其实我看到的只是她的头发，花白花白的，真实的面貌看不大清楚。她动作特别快，我一进去，她就的头发又变黑了。”
陶熏然本来是住在风四的青楼里，但是他仿佛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就消失了，连同那个余惜。任凭程独派出的暗卫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事情虽然可疑，也只能放下了。
毒六和寻五的婚礼订在十天之后，程程只从上次动了胎气之后，在接下去的日子，叶临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也不让她动弹，整日地逼她躺在床上，给她喝苦苦的药。程程其实是受不住这种无趣，也忍受不住安胎药那种苦味道，偶尔会牢骚几句，叶临就在她身边哄她，有的时候哄不住了，就直接亲她的嘴，想起来还蛮脸红心跳的。
毒六寻五成婚那日，叶临终于让程程起床了。程程对着镜子一照，大吃一惊，脸圆了不少。她脸色有些青，瞪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叶临，“都是你……我不要像小时候那么胖。”
她才不要胖嘟嘟的，太难看了啊，程程鼓起嘴，看到镜子里的那脸似乎是更圆了，忙吐了那口气，伸手捏了捏脸，其实肉感是好了很多啦。叶临只是笑，“生育之期，哪个女人不多长点肉的啊。”
程程哼了一声，“你很懂啊？”
“随便说说，走了，把衣服换上，你爹娘卤味都在门口等我们了。”叶临拉着程程出门，月白白盯着程程看了很久，“宝贝，这几天修养的气色更加红润了，真漂亮。”
“是么？”程程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不是胖了么？”
“胖了有什么不好，如果临哥哥因为胖而嫌弃你，他就不是真的爱你。”卤味接过话，有模有样地说了一套，被程独敲了脑袋，捂着脑袋笑了起来。
寻五毒六的婚礼算是很隆重也很低调，上到无论是房内装饰还是张灯结彩的外饰无一不是豪华而喜庆的，喜袍是用上好的料子，然后出自于名工之手。宴请宾客所用的酒或者菜肴也是精致到极点。程独作为他们的大哥，便和雪藏坐在高堂之上，接受他们的第二拜。程程今日可是真的见到了雪青雪紫婶婶的娘亲，保养得不错，显得蛮年轻。远远地看着她坐着，看起来倒是蛮严肃的。
不过等拜完堂之后，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这个雪藏就开始有些得意忘形了，笑眯眯地多了几分孩子气，她似乎又拉着月白白喝酒，程独脸色一沉，瞪着月白白，“不准！”
月白白倒是有些左右为难，那雪藏老太太就使劲瞪着程独，絮絮叨叨道，“做什么那么小气，你老婆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老婆当然是我一个人的，你有意见？”程独不悦地挑眉，将月白白搂入了怀里，幸好他们都是在角落里，才没有人将视线放在他们的身上。程程站在一边看得直乐，老太太视线溜达了一圈，将程程扯了过来，打量了半天，看了看程独，“好漂亮的妞儿，是你女儿吧？有点像。”
“是。”月白白热心回答，眼中是浓浓的骄傲，“我女儿，还有我儿子，在那儿呢，都长得很漂亮吧。”
雪藏老太太点了点头，注意力转移到程程的身上，拉着她说话，“哟，这孩子越看越漂亮，可是这天下第一大美人啊……我这个老太太见识了这么多人还没有比得上你的……”
程程被赞得晕头转向，看到程独扯着月白白走了，心里有点气，爹也是个大坏蛋。老太太可不是一般的话唠，程程觉得自己都快被整疯了。她起先还问她一些生育上的问题，给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啊什么的，程程觉得老太太亲切啊，过了一会儿八卦了，问程程这个那个的，有一些私密的事儿都被扯出来，弄得程程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老太太还邀请她出去玩呢……
正在此刻，程程突然听到一声怒喝，“终于将你抓到了，三番两次可是为了这个骨头？”
大家都将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中间有一名丫头模样的女子定在那里，应该是被叶临下了定身咒。
程程撇下雪藏老太太跑了过去，回头问叶临，“可是那个余惜？”
“正是她，我可要讨回个公道。”叶临冷笑一声，伸手去扯她的头发，又去扯她的面皮，却很奇怪地发现这脸和这头发都是真的。
周围的客人都将视线转移了过来，今日毕竟是喜宴会，叶临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在这里闹事，便拽着那个女人转移了地方，并让程程不要跟过来。程程虽然有些不愿，可是上次动了胎气让大家这么担心，她也不敢造次。只是叶临刚离开，陶熏然突然就出现了，站在程程的面前，一脸笑眯眯道，“程程，好久不见，有点想你了。”
程程微微皱眉，推开陶熏然凑近的脸，“滚开！”似乎又有点恼怒，“陶熏然，你别跟我说你跟那个余惜没有关系。”
陶熏然笑笑，“没有关系怎么可能，她是灵门里最爱美的千面妖婆，小时候照顾过我，我将她当娘的。我这一身催眠术都是她教的呢……这些年我们是失去了联络，不过如今既然见到了，我当然得帮帮她，你说是不是？”
先不论陶熏然跟她说什么话，她单纯就不喜欢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仿佛在对待一个猎物，又仿佛是带了几分轻佻，是很纯粹的男人对女人的眼神。
程程突然有了些担心，千面妖婆，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要去看看临哥哥，几个叔叔还有爹爹都去闹洞房了，不知道临哥哥一个人够不够对付她。
陶熏然拦住了程程，“你可别去，千面妖婆可是很想伤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为什么？”
“滚开，拿开你的脏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还挺人模人样的，其实本质流里流气的，什么东西！”雪藏老太太在一边看着陶熏然跟程程说话，虽然很轻，人家听不到，并不代表她听不到，她冷笑一声，将程程扯到自己的身后，“那个千面老妖婆哟，就是个白痴，天天想着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她是在做梦啊……”
呃……程程和陶熏然皆是一怔，“你认识她？”
“呸，这个老妖婆谁不认识，在我们西北草原那一带，她可是出过名的，我相公那年还没有死呢，四十来岁，她居然吃了豹子胆，来跟我抢，还施行什么催眠术……索性我那老伴可是对我从一而终，意志坚定。她也不看看她自己都五十岁了……凭什么拿来抢啊，看她那德行，一大把年纪了还装风骚，都不知道勾搭过几个男人，看过她真面目的男人都将她抛弃咯……”
陶熏然听了雪藏的话是带了几分恼怒的，却也不跟老太太发脾气，只是抿唇淡然一笑。而程程则是纠结，“那，千面妖婆到底是几岁了啊？”
“今年估计已经有个七十来岁了，一只脚都踏入棺材里咯……”
“然然，然然啊……快来救我，我快被这畜生弄死了……”一阵凄厉的声音响起，在热闹的爆竹声和客人的喧闹声中显得并不大刺耳，陶熏然暗叫不妙，忙大步走了出去。有客人看过来，程程摆了摆手，“开玩笑，大家继续吃继续吃啊……”
雪藏拉着程程去外面，见程程脸有忧色，道，“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跟随着那声音来到偏僻的后院，只见那千面老妖的周围有一层类似于结界一般的物质发出淡蓝色光芒，她在空中无规则地飞来飞去，只是抓狂地叫着，叶临脸上微微冒汗，闭着眼睛，不住地念着咒语，张开双手，不住地变动着方向，控制着千面妖婆的身形。
千面妖婆也决定用自己的内力去对抗，只是实在是抵不过，被转得晕乎乎的，全身上下都被外面的那层屏蔽灼得生疼，只是不停挣扎着。叶临仿佛并不打算放过她，只要想起程程那日苍白的脸，他周身的杀气就更重了一分。千面妖婆周身的那层蓝色的光芒逐渐转变成了红光，她的叫声更加尖锐。
“叶临，快放她下来。”陶熏然暴喝一声，叶临收回了巫力，那千面老妖就从直至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陶熏然忙将她抱住，“姨娘，你还好吧？”
“好个屁！我要去宰了那个小子，亏我讨好了他好几次，他敢这么对我。”她挣扎着落地，全身还是发烫着，却被陶熏然扯住。
陶熏然微微皱眉，“行了，姨娘，你要那东西，我直接替你要也没有什么不好？”
千面老妖没好气道，“人家肯给你么？那么好的东西，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地送你？”
叶临听罢沉声道，“给不给是一回事，但是你来影响人家的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可以考虑给你，但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
陶熏然道，“我也要消失？”
叶临冷笑一声，眼眸带了几分杀气，“对于你的不良居心，实话说，我看不透，在醉胭脂里施行的什么催眠什么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明了，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敢接近程程，我马上剁了你！”
陶熏然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千面妖婆就叫了出来，“凭什么不能接近，然然就是得找个女孩结了，我看这孩子还挺凑乎，等她小产了，然然就能跟她成事儿了。”
程程听得目瞪口呆，“你放屁，死老太婆，我告诉你，你做梦去。”看着程程有着冲动的趋势，叶临忙将她扯回怀中，将手中的骨头朝那千面妖婆丢去，期间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那千面妖婆的身形体态，以及脸都发生了变化。她从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妪，面容憔悴带了满脸皱纹，头发花白。
“反正这块骨头剩下的力量也不多了，你想要长生不老是不可能，但是还能保你五十年的性命，至于你的容貌，还是这么普普通通好，天天变来变去的也麻烦。我叶临不愿意记你一个老人家的仇，但是有些事情容忍了一次并不代表我能容忍两次。陶熏然，我不知道你对程程有什么想法，我劝你最好还是断掉，我们曾经也同一战线过，如今我不希望与你敌对。”今日的叶临换去了平常穿的黑色袍子，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袍子，多了几分贵气。他的身形颀长，脸色傲然，眼中戾气不减。
雪藏还在一边发愣。程程也是，只是眨巴眨巴着眼睛，好像这个老妖婆不过就是说错了句话，临哥哥就发飙了诶。
陶熏然神色变动极大，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到老太太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她捂着自己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我的灵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临你……狠！”陶熏然是料想不到居然有这种结果的，他这次来到华阳城其实目的很单纯，只是孤身一人无处可去，碰上千面妖婆也是意外，只是如今到了这种地步，有些事情也便不一样了。
[58] 如此美好
陶熏然扶起地上的老妪，“姨娘，还是长点寿命比较实在，别哭了……”
“不行，我要废了这个小子。”千面妖婆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因为灵力突然消散，站都站不大稳，还得陶熏然替她扶着，她翕了翕唇，哆嗦着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行了，姨娘，走吧，以后我给报仇，可否？”陶熏然不过是在安慰她，心中却早已打定了注意，此地不可久留。他也是高傲的人，做不到低声下气地去解释什么，更何况姨娘伤害过程程肚子里的孩子，终究他还是做到了亏欠。
什么催眠术，什么被催眠，斗不过他一厢情愿伪造的假象，他其实还是以前那个他，只是他想追求一个并不讨厌的女人试试，如今谎言被拆穿，也不用再留了。
陶熏然扶着老妪出去，知道他们的背影消失。叶临的身形才虚晃了几把，程程忙上去扶他，她还沉醉于刚才他那一脸戾气的氛围中，那种表情，充满着杀气，很陌生，“临哥哥，没事儿吧？”
叶临忍着体内的不适，咳嗽了两声，“能没事儿嘛？抵冲了她这么多的灵力，我还能站着说话就不错了。”
“这么严重啊。”程程一脸不知所措。
“程程给抱抱就好了。”叶临看着她六神无主的神色，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还是将你藏起来好，这些人，各个对你心怀不轨，我总是不放心。”
“啧啧啧，小两口，干嘛呢？打情骂俏？”雪藏看着叶临脸色有些苍白下来，却依然浮现着笑容，对他也好奇起来。她雪藏见过世面，什么人没有见过，不过这么强大的巫师，她可是第一次见，“原来深藏不露。”
叶临知道这位雪藏老太太是程独最近比较头疼的人，免得自己的处境变得更程独一样，叶临假装晕去，让程程扶他出来。两人就在这喜宴中逃之夭夭了。叶临不想这么早回去，便带着程程在附近的一处酒楼要了一间厢房，将自己的头枕在程程的腿上，“揉揉，头疼。”
程程撇了撇嘴，“你刚才不是只要抱抱么，怎么又要揉揉了……”
叶临笑眯眯道，“程程最乖了，听临哥哥的话。”他将眼睛闭上，双手圈住她的腰。寻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躺好。
“临哥哥，你刚才看起来好恐怖哦。”
“呵呵，你临哥哥不是一只任意被人揉捏的软柿子，我的温柔只对你，所以要好好珍惜知道不知道。陶熏然，我才不要他接近你……”他不愿意再说话，现在他是真的难受，他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奶香味，安心不少，沉沉睡去。
本来天色就不大亮了，叶临睡得香甜，程程也不想打扰他。房中未掌灯，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轮廓，很轻，莫名其妙地她的唇角上扬起来。程程这么坐着，也忍不住寂寞，微微往后靠去，也沉沉睡着了。
等到程程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叶临也躺在她的身边，依然闭着眼睛，长睫微翘，睡着的他显得很是纯真，程程不由暗自发笑，睡了这么久了，也该够了吧。她推了推叶临，“临哥哥，该起床了啊，都睡好久了。一夜都不回去，娘会当心的啦。”
叶临咕哝了几句，将程程搂在怀里，眼睛也不睁开，在她耳边低声道，“程程乖，不说话啊，临哥哥再小睡会儿。”
“可是我好饿……”程程的肚子又咕了一声。
“咱们的包子饿了，爹爹去弄饭吃。”叶临迷迷糊糊地起身穿衣。
不过一会儿，早餐就被端了过来，程程似乎胃口很好，吃得干干净净，还又要了几分甜点。反而是叶临有些精神不济，还是不住地在打呵欠，程程不由关心道他，“临哥哥，你好点了吧？”
“嗯，好了，就是困啊。”
“嘿嘿，不明事儿的人，还以为你昨夜做了什么很累的事情呢。”
叶临迷蒙着眼睛看她，瞬间闪过几丝狡黠，他将她抓过来，在她的脸颊上咬了一口，“回家做，这里隔音效果不好。”
程程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叶临扯过她道，“程程，你是我最可爱的宝贝。”
程程低头，不理他。
叶临抓着她的肩膀，让她的视线对准他，“程程，你态度不端正。”
“哦？”
“在你临哥哥跟你说情话的时候，一定得回应，否则，你临哥哥会伤心自己是不是没有魅力了。”
噗……
那晚，星辰浪漫。
叶临在程程的质疑声中，将她吃干抹净了，他小心地搂着她问道，“程程，你临哥哥就算睡去了，还是能做想做的事儿，从小到大习惯了不眠，如今还有些习惯。”他在她的耳垂旁边呵气，笑得贼贼的，看不见他此刻的眼神，但是能够想得出那种亮亮的状态，“程程，临哥哥厉害不厉害？”
程程双手拍打着他的背，不敢太用力，欢爱后的身子软趴趴的，她的声音带了几分柔媚，带了几分不悦，几分羞涩，“别说这种话了，唉……会害羞诶。”
他将脸埋在她的胸前，不停宠爱着樱红的亮点，“程程，以后我们家俩包子会挨饿么？奶水够不够？”他的手在她的胸前作祟着，柔软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程程失声呻吟，“不……不会吧……可以请奶娘。”
“奶孩子也辛苦。个儿是大了，不知道储存量有没有增多。”他的手心里的纹路摩挲着她柔软的肌肤，程程揪着他的头发，带了几分恼怒，“临哥哥……你……你总是说些不正紧的。”
叶临只是笑，“程程太可爱，临哥哥太喜欢了，所以才会对你……欲罢不能。”
今天叶临似乎有些兴奋，又要了一次，事后，程程抚摸着腹部，“包子啊，你看你们的爹爹多坏，以后我们都不理他……”
叶临的手也覆盖了上去，“敢不理我，现在就将你们拍回去。”
“你敢？”程程怒了。
“程程，底气还这么足？睡不着么？”
程程一下子就泄了气，“呜呜……好困，好累啊……”
叶临只是低笑着，将她搂在怀里，“程程，我的宝贝。”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两个月过去了。腹部更加突出，胸部也比以前膨胀的更为显著，外型上看起来更加丰满。月白白特地给程程做了两套宽大的衣服，来遮掩她的形体，还有柔软的平底鞋，让她穿得舒服些，程程越发懒了起来，小时候锻炼出来的毅力都在被宠爱中消磨殆尽。
这段时间胎动频繁，程程每天夜里被折腾得睡不着，有的时候还会因为害怕生育之痛，又紧张又无助，在夜里啼哭起来。每当此时，叶临便会哄着她，轻柔拍打着她，让她再度睡去。偶尔腿脚也会有些抽筋，叶临便一遍一遍按摩着，无论夜有多深。程程的脾气也被养出来一些，有些事情不如意，便会生气，叶临也不恼只是好生哄着。
怀孕的女人都是多疑的，程程也不例外。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又圆了些，皱着眉头问叶临，“临哥哥？我是不是变丑了？”
“不会，程程最漂亮，怎么会丑呢？”叶临抿着唇笑，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乱讲，你又敷衍我。”程程撅起唇，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程程，要懂得自信，你是最漂亮的女子，如今脸上带着母性的光辉，谁都比不上你。”
“临哥哥，你不会出去找其他的女人吧？现在我的身体已经……”
“我又不是畜生……！”叶临带了几分薄怒，终于是忍住，她是孕妇，“来，小妞儿，坐临哥哥这儿。”
他与她平视，“程程，临哥哥偶尔要去应酬，但是绝对不碰女人，临哥哥自你小时候便与你相知相交，你还信不过我？”
“可是，那个时候不具备那种条件，现在不一样啊……”程程不喜欢叶临去应酬，客户有的时候喜欢选择青楼作为谈话地点，每次当他带回来一身酒气和脂粉气，她会害怕，风四的话多多少少对她有些影响。如今自己满足不了他，又变得丑了……外界的诱惑总是大的。
“那年我十二岁，就有那种能力了好不好？可是我不是照样等你长大？”叶临捏着她的脸，有些使力，直到她的脸被捏得红了才放开，“你仔细想想，你临哥哥现在除了对你，还曾对其他女子笑过？”
“可是……你在外面做什么我又不知道……而且有那能力不代表什么啊，只有品尝过一次，停掉了才会难受。”程程在叶临的注视下显得有些理亏，却又强词夺理。叶临听了只问，“你信不信得过我？”
“呃……”
他站了起来，“你按心说啊，信不过的话，从今个儿起，我就不理你了。”他背对着她，一副马上要消失的样子。
程程也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扯了扯他衣服，傻笑起来，“开玩笑嘛……”
“哼！”叶临不转过身来，也耍了耍脾气，冷哼一声。
“临哥哥，以后我再不跟你说这种话啦，我相信你，相信你啦，你不要生气了啊。”
叶临笔直站着，连头都懒得回，他明摆着说，他就是不理她！
程程苦求无果，在她快哭出来的时候，叶临转过身，狠狠地咬住她的唇，“你临哥哥是记仇的！”
[59] 龙凤双胎
临产期逐渐到来，叶临便在家里照顾程程。前段时间的疑窦，不信任都在无形中消散而去，叶临每日搂着程程出去散步，听说这样容易生产。
这日程程问正在晒太阳的月白白，“娘，生我的时候疼不疼？”
月白白不想吓唬她，“不疼不疼，一下子就过去了，而且带着新生的喜悦，心里很激动。”
程独在一边只是抿着淡笑，能不疼么，连他都晕了。程程听闻不疼，心情也好了许多。脸上带了几分喜悦。
她的身子很重，肚子里两个孩子就是不一样，肚子很大。坐在那儿就站不大起来，每次都要叶临扶着她起身。
临近新年，整个府邸也忙碌起来，下人们忙着张灯结彩，准备年饭佳肴。程程偶尔饿了，偷偷地跑到厨房弄点吃的。一日厨房里没有人，突发奇想，自己做点心，给叶临尝尝。似乎怀孕之后，她什么都没有做，除了吃吃睡睡，偶尔出去玩玩。虽然很久未曾做过菜，可是她并未生疏过。她记得叶临是个挑食的，总是不愿意吃不爱吃的菜，即使是她捧上心意。以前她总是违背他的意思，不过，这次就依他。
因为最近嗜甜，她做了几样小菜之后，还特地替自己做了几个甜饼。她拿了一个尝了一口，吃着很是爽口，她一边咬着饼，一边将各色小菜放到托盘中，脸上带了几分笑，她刚走到门口，腹部突然一阵绞痛，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托盘从手中滑落，各色菜肴散落了一地，程程沿着门缓缓滑落下去，下体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她捂着腹部，好像是快要生了。
“小姐，小姐……”正好有丫头经过，吓了一大跳，忙跑去叫叶临。叶临正着不到程程，听到叫声，忙跑了回来，一看程程表情，叶临明白了几分，唇色瞬间苍白下来，抱起程程的身子，一边往房间跑，一边嘱咐丫头，“快点请稳婆过来，还有刑叔叔在爹的房间，马上去通知。”
“是，是。”丫头一边应答着，一边跑去找人。
程程在叶临的怀里，闭着眼睛，睫毛上沾染着泪水。她不住地呢喃着，挣扎着，“临哥哥，好疼，好疼……”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程程忍一下。”叶临将程程送回房间躺好，拿出一根红线绑在她的小拇指上，红线的另外一头系在自己的小拇指上，低声念叨了什么咒语，红线变得晶莹剔透，随即消失不见。稳婆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进去，叶临低头在程程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亲吻，低声道，“程程，临哥哥一直陪着你，不怕。”
程程突然只觉得疼痛少了几分，人也精神了许多，苍白的唇角哆嗦着，朝着他点了点头，“嗯。”
叶临只是觉得痛，一直在痛，他紧紧地捂住腹部，冷汗汩汩地从额头落下。期间还传出难产的消息，他的心狂跳不止，很是恐慌。就要冲进去，被产婆拦着，“姑爷，不要进去，刑大夫在忙着，不要去分他心。”
叶临一直在祷告，“月神，请求你保佑程程能够顺利产下婴儿。奶奶，请你保佑你的曾孙子，曾孙女平安降生。”巫术是无法对自己下手，也包括自己的血亲，所以他剩下的只有等待，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其他人的身上。而他只是尽量转移走她生育的痛苦，他舍不得她痛，哪怕那么一刻。
月白白，程独，卤味都站在门口等着。程程无意识的叫声，稳婆的声音交杂着传出来，听着很是让人揪心。看得出来各个都很紧张。卤味看到叶临那副既苍白，又冒着冷汗的样子，只以为他是在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临哥哥，姐姐一看就是个祸水，是个福气脸儿，你不要担心。而且你看刑七叔叔都在呢，不怕。”
“有乱说什么呢？混小子。”程独敲他脑袋。
从晌午站到天黑，叶临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般，全身都震了起来。接着便听到婴孩的哭声。大家都感到一松，叶临率先冲进房间去，握住程程的手，“程程有没有事儿？”
“没事没事儿，小姐好着呢，幸好有刑大夫在。”稳婆抹了一把汗，脸上都是喜色。
叶临低头吻了吻程程汗湿的鬓角，将她的手放到被子里，将被子捻好。喜婆将怀里的两个包好的孩子递了过去，“恭喜恭喜，母子平安，小姐生了一对龙凤胎呢，看看孩子多可爱。”
刑七将一块染满红血的布扔到一边的脸盆里，朝着叶临笑笑，“终于做父亲了，好好待她，程程只是累了，好好休息下。”两个孩子闭着眼睛哭个不停，又没有掉眼泪。他们的嘴巴张开，牙床光滑，叶临一手抱着一个，动都不敢动，生怕弄伤了他们。程独从他手里抱了个孩子来，轻轻摇了摇，眼中有抑制不出的温柔，“不哭，不哭哦，叫外公。”
月白白听了不由笑了出来，看到叶临呆愣地望着程独，怀里的孩子还是在哭，伸手就搂了过来，“宝宝乖，不哭，不哭，叫外婆。”
这两人还真是一对。
叶临这才出声，带了几丝疑惑，“不是得先叫我这个爹么？”
“没有我们，就没有程程，没有程程，你让谁喊你爹！”程独瞪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好了很多，多多少少明白他刚忍受过生育的痛楚，只是不点破，软了声音，“去睡会儿，这里有我们在。”
月子期间，程程被保护得很好。月白白仿佛为了想将当年的苦闷都报复在程程一般，一副自己很有经验的样子。既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她起床，这个不准那个不准地嘱咐她，天天做些好吃的补身子的端进来给她吃，“多吃点，多吃点，将生孩子的力气补回来。”
程程哼哼，“我不想吃。早补回来了。”
月白白继续哄道，“你吃多了，就有更多的奶喂孩子，你看肉包豆包这两个小娃娃好会吃的，你又坚持自己奶孩子。”
程程闷闷不乐地继续吃，为了孩子，她忍了。
叶临在孩子出生之后，彻夜不睡，做了个大摇床，给孩子躺，说是送给孩子的第一份礼物。如今他正站在摇床前，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低头盯着床上睡着的俩孩子，还是好丑，可是心里好满足。自幼孤单了，如今有一家子人陪着他，那种喜悦是难以表达的。
“肉包子，你怎么又尿床了……豆包，你又拉屎了……”
程程躺在床上吃饭，听到这些话依然面不改色继续吃，仿佛已经很习惯了。她笑了两声，“临哥哥，麻烦你了。”
看着叶临熟练换尿布，擦屁股，月白白不由一阵笑，“程程这孩子，小时候也老尿床，五岁了还尿床，每次做错事她就跑去躲起来。等我气消了，又跑来巴巴地认错，面对着那摸样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又舍不得骂她，不过说好保证不尿床，第二日照旧。”
程程刚喝进来的汤水就呛在喉咙口，她一边咳嗽一边道，“娘，你不要再提我小时候的事儿了，多丢人。”
“娘，你继续说，程程都没有跟我提过呢。”叶临坏笑着，一边摇晃着床铺，一边看向程程，只看得程程脸红。
“程程小时候说话得早，又很贪吃。每次要吃好吃的，就抱着我的大腿喊，娘，娘，程程要吃糖。说话含糊不清，但是那个声音甜甜腻腻的，让人忍不住给她买。”
“哪里有，娘也很贪吃啊，每次都买两份，一人一份啦。”程程狡辩道。
“程程，你可得把话说实了啊，娘的那份到底是谁吃的啊。”
叶临大笑，他记得她那个时候五岁，扎着个冲天炮一晃一晃的，一个小胖子模样的小女孩，实在是可爱的紧，如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月白便回忆着程程的小时候，便抖着她的糗事。程程也不反驳，只是笑，小时候很多事情其实她都记不大清楚呢，“娘，你那个时候养我辛苦不辛苦？”
“当然辛苦了，你那么丁点儿大的时候，很爱哭。容易饿又老是尿床的，娘夜夜都要被你整起来，给你喂奶，换尿布，你爹那个时候都说，将你丢走算了。”
“嘿嘿。”程程只是笑，“那你丢了我呀。”
“说说而已，怎么可能舍得，你那爹有的时候为了让我睡个好觉，夜里偷偷地将你抱出去，给你弄米糊吃。”月白白又继续道，“每个孩子都是爹娘的心头宝啊，看你这么大，还嫁了人，娘还是将你当孩子。”
程程的眼睛弥漫了一层雾气，“娘真好，我也要做个好娘。”
叶临在一边听得愣神，养孩子是很麻烦又爱闹的事儿，但是这也是自己期盼了好久的事儿。他低头轻轻地摸着正在睡熟的孩子的脸，“宝宝，爹爹和娘都会好好爱你们的。”
[60] 合家欢乐
两个孩子在过年的喜庆中出生，带着一家人的希望。这一段时间，全家的人几乎都是将心思打在这两个孩子的身上，每天都要来抱抱孩子。特别是叶临将换尿布的事儿全揽在自己的身上，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感觉到为难。
卤味也收了几日的心，在家里盯着孩子看，拉拉小手，握握小手指，“娃娃皱巴巴的，眼睛都睁不开诶，不过这俩包子真的好可爱。”
叶临只是笑，“混小子，这俩孩子的名字就被你这么糟蹋了，你来说说大名叫什么？”
“要什么大名啊，你看我今年都十三岁了，你看你们谁叫我大名，一直卤味卤味地叫。”
“十三岁了啊。”叶临突然就轻笑起来，“临哥哥当年十二岁开始就开始拐你姐姐的心了。”
卤味撇了撇嘴，“你们都好早熟诶，风四叔叔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他十三岁有了第一个女人，你来告诉我，你早一年就开始拐人……原来我是如此纯真。”
叶临喷笑，“卤味，你才是个正常的孩子，不要被人家的心思左右。”
“哇哇……”两孩子似乎是有心电感应一般，一同哭了起来，叶临不再跟卤味瞎侃，忙手忙脚乱地来查看娃娃是不是又尿床了。卤味看到叶临在这一刻的表情，不由微笑起来。
为了让程程睡好觉，叶临便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另外一个房间，时常哄着。除了喂奶，绝不轻易打扰程程。可是程程却并不这么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睡觉，不由发闷气，理所当然地就觉得叶临只爱孩子不爱她了。否则怎么天天跟孩子腻在一处呢。
过了几天叶临便发现程程的不悦，不由明白了她心思，摸着她的脸，唇边带了几分儒雅的浅笑，“傻妞，别整天东想西想的，现在还是先好生养着身子，你临哥哥照顾孩子呢，不让他们打扰了你。”
做了父亲之后，似乎气质也变得更为成熟了，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依旧清澈明亮，望着她的时候，眼中深情依旧不变。
程程也到不是真生气，而且很是好哄。不过无论如何，她还是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还是觉得周围有些人气热热闹闹地才安心。
在坐月子的一个月期间，程程整日躺在床上过得是很闷，所幸有叶临想着法子逗她开心，经常在她无聊的时候坐在她的面前摆弄着什么，说是给孩子做些玩具。她看看也觉得有趣。一个月虽说是难熬，也总是是过去了。不过叶临还是觉得经过生产之痛，一个月恢复会不大彻底，又哄骗着她在床上躺了十来日，才放她下床。只有中间孩子的满月酒才让那她出来露了个脸。
程程使劲抗议着，甚至让月白白跟叶临说她可以下床了。月白白也觉得多躺些日子没有坏处，也哄着她让她在床上多呆了日子。能够下床的那日，程程心中十分愉悦，痛痛快快地收拾了自己，好好地沐浴，洗头发。在这四十来天的日子，她又臭又脏，实在是忍受不了，亏叶临还能凑近她抱抱亲亲的。
程程孕后身材还没有及时恢复回来，有点臃肿。每天都不敢看镜子，脸上也不抹脂粉，更不敢出去见人。每天只是抱着孩子玩，孩子的小脸儿长开了一些，不如刚开始那般，皱巴巴的，嫩嫩的。
程程每天早晨起来开始练武，好久不练未免生疏了很多。清早便拉着叶临起来，也让他教她写新的招式。时而在亭子中演奏上一曲，如今放平的心态，琴技是越来越纯熟了。
不过数十天，程程脸色红润，身材恢复到生产之前的娇小玲珑，比起以前倒是更多了一分成熟的韵味，更为漂亮了。
总觉得出嫁的女儿一直呆在娘家会为人耻笑，如今已经生产完，是时候可以离开了。这日娘儿俩在院子里晒太阳，月白白知晓她的想法后，甚是伤心，“宝贝啊，当初你不告而别，娘想你想得紧啊，娘现在可不同意你离开。”
“可是娘，当初你不是说生产之后……”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心境不同。反正都呆这么久了，娘不介意你继续呆下去。”月白白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许偷偷溜走，反正你爹也不同意你们走的，就留下来吧，你爹家业大，吃不穷的。”
“可是娘……”
“你爹说想喝汤，娘做汤去了……”月白白溜了，心中暗想，反正你带着孩子溜不远，就是不让你走。
程程呼了一口气，娘越来越狡猾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干脆连话都不听了。
程程还记得以前的承诺，找一处小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做个小生意，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可是从心底来说，她真的舍不得这个家，所以她一直在矛盾。今日叶临休假，在家里守着孩子，程程回去跟他将此事儿一提，他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一直盯着程程看，突然就抱起程程往床上一放，“程程，其他的事儿以后再提，我们还是先做点有意义的事儿。”
“呃……”程程脸红，“临哥哥，我们该提提正事儿嘛。”
“我们做得也是正事。”
“可是可是……现在是大中午嘛。”程程忙着推他。
叶临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亲吻着她的耳垂，“中午还是晚上都差不多。”
民间有个传说，生育后一百日才能行房事。程程生育之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女性魅力更为强烈，该饱满的地方饱满了很多，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每次在她身旁的时候总是容易被引诱。看着她越来越漂亮，一颦一笑充满妩媚，身体内蠢蠢欲动的欲望愈发强烈了起来。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为了容易喂奶，她上衣与下衣是分开，里面穿着的是月白白亲手缝制的兜衣，只有半截，比较宽松。他毫不费力地触碰上她柔软的浑圆，一手握住，红艳艳的尖儿有乳白色的液体淌出。他的虎口轻碰着她浑圆的边缘，加了几分力道，不过片刻，程程呼吸声重了几分，脸色绯红，呢喃着唤他，“临……哥哥……”
“我在。”他低吟着，吻上她的唇瓣，吻灼热，眼迷蒙。缓缓解开她的衣襟，熟悉她的身体，手指在她敏感的腰部来回轻抚，情潮跃然升温，他一声一声唤着她的名字，吻着她粉红色的耳垂，“程程，我想你……”
他抓过她的手探到自己的腹部，两人的身上每一处都是灼热的。叶临除去身上的衣服，快要纾解全身欲望的那一刻，孩子哭了，两人皆是一顿……
孩子越哭越厉害，刺耳的声音将情欲冲淡了些，叶临唇角带了一抹无奈，抱住程程大口大口喘气，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还是先去看看这两个可怜的小家伙。”
叶临替程程拉好衣襟，就朝那张摇床走去，“孩子饿了。”他脸上红色的情潮逐渐退去，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朝程程走来，坐在程程的身边，递了一个给程程，将另外一个搂在怀里边摇晃，边轻哄着，“肉包不哭……马上就能吃饭饭了……”
程程又好气又好笑，撩起衣裳开始喂奶，俩孩子真的很会吃，大口大口吸吮着，吃得香甜，叶临的视线就这么转了过去，有点好奇地盯着，被程程瞪了一眼。奶完两个孩子，又哄着他们睡觉。
做完这一切之后，程程和叶临相视一笑。
叶临俯身靠近程程，程程的脸色微微红了起来，叶临不由失笑，“做了娘亲之后，反而更为害羞了。”他将她抱住怀里，低头亲吻着她嫣红的唇瓣，这么久来的第一次，他想慢慢来，只是，好像有点难……
两人再次吻得难分难解之时，俩包子尿床了……
叶临在替他们换尿布的时候，轻拍了拍他们的屁股，唇角勾起无奈的苦笑，“你们这俩包子，存心欺负爹……”
带孩子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而且这俩包子还真的老是欺负叶临，每次叶临准备找程程欢爱的时候，这俩包子准哭，然后叶临走到他们身边哄他们就马上笑起来，真是……
这一日，叶临招呼了卤味过来，“卤味，有事儿么？”
“没有。”
“替姐夫带两个时辰的孩子吧。”
卤味一口答应，“成。”说着就将两个孩子连同着摇床一起搬出了屋子，“宝宝，我们一起去晒太阳。”
两个时辰内，屋内两人翻云覆雨，屋外，两个孩子在卤味的逗弄下，一直笑个不停，直至沉沉睡去。
叶临后来明白了一件事，其实卤味是个带孩子的好人选。
因此卤味在空余时间，替他的姐姐姐夫带了好几次的孩子，每次逗弄着俩包子的时候就嘻嘻地笑，“豆包肉包，还是舅舅对你们好，替你们取名，又替带你们晒太阳，还替你们摇床。”
后花园的桃花，梨花交相辉映，红得耀眼，白得雪嫩。红云白云交织在一起，香味弥漫，浓郁而浅薄。香味在鼻尖缭绕着，一张大大的摇椅上，叶临和程程靠在上面，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椅子轻轻摇晃，程程低低地唱着一首歌，歌名叫做叶临之歌，虽然她五音不全，两个孩子还是将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露出一副痴醉的表情，叶临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程程，你说，以后孩子会不会都五音不全……”
“不会吧……那我还是不唱了……”
“可我爱听……”
椅子还在继续摇晃着……五音不全的歌声还在继续低吟浅唱着……
[61] 情意依旧
程独为人严厉，对于子女也是极好的。特别是对于这对刚生出来的龙凤双胞更是无比喜爱，每天下午都要抱会儿。今日他正坐在书房里，握着只毛笔正在计算着什么，月白白将一碗汤推到了他的面前，鼓着嘴，“想办法说服程程和叶临留下来吧，他们动了要走的心思诶。”
程独将笔搁在砚台上，拿起勺子，喝起汤来，“随便他们。”
月白白看了一眼他云淡风轻的表情，怒了，夺过他的勺子，“不给你喝了，女儿都留不住。”
程独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要喂我么？”
月白白皱眉，哼了一声，“我不想程程离开，你给我想办法！”
“小辈需要自己的空间和生活，让他们自己悠哉着去就成。你何必这么留着他们，而且他们都这么大了，过段时间，我就带着去游山玩水，你拖着他们待这儿，自己又走了……”他顿了顿，“你还确定要留他们？”
“游山玩水？”月白白抿唇，好像很好诶，可是……“还是想要留。”
“还是先问问他们自己的意见吧，虽然是做父母的还是不要左右儿女的事儿。”
月白白瞪了他一眼，“说得很好听，你当初还不是逼迫程程嫁给子扬？”
他夺过她手中的勺子，眼眸幽暗，“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
后来程独找了叶临问话，倒是问出些东西来，不由笑出声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其实这是鬼话，你说，程程那么细腻的皮肤在海边吹上个几年，还不变成个黄脸婆出来，再则，海边那种地方，咸湿咸湿的，程程却喜欢淡雅之处。有些地方，刚开始会觉得多美好，其实住久了，还不如自己家舒服。更甚至，你一堂堂男子，做什么跟那些清雅道士一般，过隐居生活，那些地方没有人烟，你们住一段时间后，便与世隔绝，再出来便是那孤陋寡闻之人，人生在世，不一定要活得有多精彩，好歹不能做那井底之蛙吧。”
叶临被程独的话唬住，仔细听听却也有些道理，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作答。
程独道，“你可能还是有所向往，这么着吧。于海那边有程家的一处房子，到时候你可以带着程程去住些日子，什么时候厌倦了就回来？”
“这……”
“我也准备带着你岳母去游山玩水，卤味年纪还小，还要照顾教里的事儿，这生意上的事儿你就多包揽些，再则程程对这方面也是如鱼得水，很是了得。若是不愿意与我们同住，你们赚了钱自己另觅它处。”
“是，岳父。”叶临突然才发现，程独给他提的意见，很是不错，或者说，是面面俱到。
程程听叶临回来一讲，也觉得程独所言不虚，不再去辩解。而且在这个节骨眼儿，照顾着两个孩子，若是真的两个人搬出去独住，还是会忙得晕头转向。到时候谁给她洗婴儿的尿布，谁给她弄补品吃。
回想起两人成婚时的那种日子，她到的确想去重温一下。不过很多事情过去了，就并不一定找得回来那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刚到于海的头一晚，俩孩子就生了一场大病，当地人口稀少，找个郎中也不容易，如果在家的话，程独就可以直接当大夫了。程程摸着孩子滚烫的额头，两眼通红，“娘对不起你们，呜呜……”
叶临一边照顾着孩子一边哄程程，这一夜过得真是揪心，好不容易等孩子退了烧沉沉睡去。天刚亮，两人就带着孩子回去了。此刻他们才发现程独的想法其实很正确，其实找一处真正舒服的家才是真理，很多世俗的东西并不一定要去理会，浪漫虚有的东西并不一定要去实现。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
程独早在一年前就带着月白白在外游山玩水，乐此不彼，儿女都长大了，他们只管享福花银子去。
名山名迹到处赏玩一番，看看异域风情，还真是大长见识。夫妻之间一如从前，恩爱甜蜜。
叶临和程程另辟了一处府邸，叶临因为自己的智慧和在贤妻的辅佐下，也成为一代富商。家庭安康，儿女健康，如今他开了自己的叶氏陶器，并打理得有条不紊。叶临其实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以商为业，小时候的想法便是，只要能活得久些就好，只有能看着程程快快乐乐地成长就好，只要他还有点巫术，就为国家做点事就好。可是很多事情在成长的轨迹中偏离了轨道，他叶临也不再是那清俊少年，儒雅和蔼，这种温柔亲切只对他的家人。
程程如今成了商业富太太，偶尔陪着叶临一起应付商客。如今的她，眉宇间的成熟韵味越发明显，举手投足之间一副高雅的贵妇模样，眼眸流转之间，无限风情。叶临是不大愿意她出来的，不过程程也有她的想法，心思本来就有些野，不愿意屈就，只做一名身后人，只在家里当贵妇一般养着。偶尔有商客垂涎于程程的美色，有意无意用话语，用眼神传递自己的意思。看着他们的那种猥琐的眼神，叶临的眸子越发阴沉。
在商场上混久了的人，心思缜密，手段高明，面上带一层虚伪的面具，偶尔带了些阴冷气息。有的时候叶临会毫无理由地抢夺一批并不在计划之内的生意，将他们整得生意惨淡，程程明白其中之意，笑得柔媚，“临哥哥，至于么？”
“废话，你临哥哥没有挖他们的眼睛就不错了。”
噗……
程程抬头望着叶临那双愈发清俊的脸，心中动荡不已，自己如今倒是真的长大了，所以才更懂得临哥哥的魅力么。
后院里各类奇珍异草相互斗艳，树木周围，花团锦簇，被装点得绚丽缤纷。刚下过雨，泥土味花草味自然混合成一种特别的气味，清凉湿润，沁人肺腑。
叶家的这对双胞胎，肉包和豆包已经会讲话了，虽然讲得还有些含糊，声音嫩嫩的很是好听。
豆包将手指放在口中吮吸着，歪着脑袋，盯着程程看，“娘，你可真漂亮……”
程程正对镜梳妆，将一只白玉簪子插在发髻里，不由抿唇轻笑，转过头来低下头捧住豆包的脸，“豆豆，无事献殷情，说吧，想要什么？”
“呜呜，娘……”豆豆扑上来，抱住程程大腿，一脸委屈，“昨天，爹爹带肉肉出去，给她买糖葫芦吃，我没有，呜呜呜……”豆豆将头埋在程程的腿间，呜呜地哭起来。
程程摸着他柔软的毛发，“为什么豆豆没有？”
他一边抽泣着，一边道，“因为……因为爹说，我欺负肉肉，所以不给我买。”
程程将他抱起来放到怀中，拿帕子擦拭着他的眼泪，“豆豆以后还欺负妹妹不？”
“不了。”一副痛定思痛的表情。
“那说定了，娘现在带你去买糖葫芦吃。”程程边擦拭着他的眼泪，边道，“小男子汉，是不哭的。”
“嗯。”豆豆点着头，趴在程程的怀里，唇角咧开了笑容，还带着泪的眼睛带了一抹狡黠，像极了叶临小时候……
[62] 情敌记
话说宋子扬打了几场胜仗，这对于宋家来说，是很张脸的的事儿。宋羽凰和程独下棋，然后有意无意地提起自己的儿子有多能干，多么多么威风，多多受百姓敬仰。
程独扯了扯唇，下了一颗黑子，心想这宋羽凰人老了，反而罗嗦起来，想当年皇上让他当红人都他都不当，勉勉强强地娶了绫罗，如今自己的儿子成红人了，反倒是兴奋得如此，他不由泼冷水，“你拿你儿子出来吹嘘做什么，你快输了。”
宋羽凰只是笑，“哼，你自家儿子没有什么可吹嘘的，难不成是嫉妒了吧。”
程独也冷哼了一声，“我儿子今年十五岁，前天在大街上收了好几个女孩子收的苹果，昨天还有媒婆上门提亲的。你看你儿子，二十岁了，没有人要吧，没有吧，他跟我们程程同岁，程程都俩孩子了……”
虽然这俩孩子是一起生的……
程独下了最后一步棋，将宋羽凰逼到了死路。宋羽凰起身就走，脸色有点铁青。这事儿你还有脸提。
回家宋羽凰立马家书一份，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军营，若不娶个女子回来，勿归家。
宋子扬在军营的磨练中，早不是那个毛头小子，如今的他黑了些，壮了些，身子板硬朗了些，看起来不复以前的柔软。他接到家书就笑了出来，回信道，“爹，军营中无女子，要我娶个男子回去么？”
宋羽凰看完之后，脸绿了，绫罗问，“怎么了？”
宋羽凰将信交给她，她看了一眼，暗自道，“这样不行啊，军营里的男子太刚硬了，可能应试科举的书生柔美些。”
宋羽凰的脸黑了。
那年，程程正好回娘家，肉包和豆包绕在她的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全家的人都将视线绕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听着他们不清不楚地瞎扯蛋。可是看着它们纯真滑稽的模样，各个都被惹得十分开心。
宋子扬谁都没有告诉，结束一场战争之后，就快马加鞭赶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便是去看程程，无关情爱，只是多年来的习惯。宋子扬突如其来的闯入，让所有的人皆然是一愣，反而是月白白最先回过神来，“子扬啊，回来了啊……来来，坐坐，小英啊，准备付筷子。”
程程有点愣，笑起来也干巴巴的，有些尴尬，“哥……”
叶临脸上带了几分肃杀。
宋子扬拍了拍程程的肩膀，“妹妹……”又看了看叶临，唇角上扬，“妹夫。”一副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的模样。叶临瞬间卸去脸上的那副神情来，“宋将军凯旋归来，无论如何要先敬上一杯。”
宋子扬在席位上做好，与叶临连碰了三杯。又与月白白，程独，卤味一一打过招呼。最近将视线落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身上，眼中有落寞一闪而过，瞬间便表现出无限的欢喜，他朝着他们招了招手，“宝宝叫做什么名字。”
两个孩子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豆包道，“我叫豆包，她叫肉包。”两个孩子长得很是相像，黑亮的眼睛滴溜滴溜滴转动，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宋子扬在枯燥的军营里生活了几年，一见到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便马上喜欢上了，不由带着几分哄骗，“豆包肉包，叔叔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两个孩子一起看向程程和叶临，见他们没有反对，还点了点头，便知道这位叔叔是好人。但是他们才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呢，豆包歪着脑袋，“叔叔，你会买糖葫芦给我吃么？”
程程不由笑了起来，拍着孩子的脑袋道，“豆豆，你怎么整天就想着吃冰糖葫芦，就因为你爹偏袒了肉肉一根？”
肉肉也咧着嘴笑，“叔叔会给肉肉买桂花糕吗？”
“会，会，当然会。”宋子扬蹲下身子，一个肩膀托起一个，便出门去了。
出门的最后一刻深深地看了程程一眼，眉梢中皆是笑意，程程也回了他一个微笑。叶临瞪眼，那眼神很像某个爱吃醋的男人……
华阳城中的人都是认识宋子扬的，一见他回来有些好奇，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却一个个地还是上前恭祝他的归来。宋子扬无心接受那些赞美之词，只是一个个点头过去。可是宋子扬肩上两个可爱的小孩人家却没有见过，因为程程自从两个孩子满岁之后，就与叶临在另外一处城镇成立了府邸。
宋子扬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心略带苦涩，苦涩之后，突然有点甜。
刚开始宋子扬对两个孩子还是百依百顺的，要吃什么给什么，让他们尝够了甜头之后，宋子扬威胁，“你们叫我什么？”
“叔叔……”两个孩子奶声奶气地回答。
“不行，再叫叔叔，就不给你们买糖吃。”
“那叫什么？”两个孩子不解。
“叫爹～”宋子扬道。
“不叫。”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别过了脸去。
“叫一声，满足一个愿望。”宋子扬也不恼，只是笑，唇角上挑，“谁先来呢？唉，都不叫的话，可就……算了吧……前面那条街有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小时候都是我带你们娘出来玩的哦……你娘那个时候也叫我爹，我才答应带她去玩的……”宋子扬瞎掰的程度高了……
肉肉被诱惑了，“爹……”
肉肉的愿望实现了……然后豆豆也眼红了，忍不住了……实现愿望了……
这一日，宋子扬很满足，被俩个孩子叫爹叫得心花怒话，有城民听到了，便好奇于宋子扬到底娶了哪家的姑娘，或是京城里的哪家郡主。
宋子扬都不解释，只是笑。
宋子扬送他们回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很快活地朝他招手，“爹，再见……”
叶临脸色一沉，对上宋子扬一脸得意又愉悦的笑脸，恼怒之色爬上脸颊，他蹲下身子拍两个孩子的屁股，声音带了几分严厉，“你们叫谁爹呢？”
“啊……”他们没有想到会被叶临听到，忙捂住了嘴巴，“是宋叔叔。”
“嗯？”尾音上挑。
“要不我们叫你爹爹，叫他二爹爹吧，这样子以后天天都有糖葫芦吃了。”豆豆心安理地回答，却发现叶临的神色更加难看了，叶临一手提起一个孩子的脖颈，“爹也是乱叫的？算了，将你们扔掉算了。”
“呜呜，娘，娘，爹扔我们……”两个孩子见程程过来，哭得更凶了。
程程蛮将两个孩子从叶临的手里解救下来，“叶临，有你这么当爹的么，吓坏了孩子。”
“他们敢叫别人爹……”叶临气呼呼地喘气了一个气，“这两个孩子找揍。”
“呜呜……可是，宋叔叔说了，娘也叫他爹……”
……无语……沉默……莫名其妙……⊙﹏⊙b汗
好几天之后，豆包和肉包在叶临的反复说教下，才明白了，无论外界诱惑有多大，爹是不能乱叫的。二爹爹也是不能乱叫的……否则，叶临爹爹就会将他们扔到遥远的东方去……太恐怖了。
可是为什么啊，他们不懂哇～～
[63] 孩子记
因为有人听到豆豆肉肉当众叫宋子扬爹，都以为宋子扬已经成婚，这个消息流传得很快，甚至传到了宋羽凰的耳中。宋羽凰刚回家，见到宋子扬，不由喜悦道，“子扬，我孙子孙女呢？”
“啊？”宋子扬正在喝茶，听到父亲说得这些话，不由将茶喷了出来，“爹，你可是在做梦？”
“混小子，你媳妇儿带出来给爹瞧瞧。”
“爹，我尝试过了，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两人鸡同鸭讲之后，宋子扬终于老老实实交代，“爹，那孩子是程程的，我带出来玩玩。”
宋羽凰瞪大了眼睛，本来兴奋的心情顿然消失，“宋子扬，明天上午，会有媒婆上来为你介绍女子。”
“爹，不必了，过些日子，我就返京。”宋子扬想了想又转头道，“外面的舆论，您也不要去辩解了，就当我已经娶妻生子。”
宋羽凰怒气横生，他的儿子还是放不下他的义妹。天下好女子众多，他非得栽在一棵树上么，程程是好，却终究不是他的，那个李群郡主虽然他也不是太喜欢，可是好歹能够凑合，皇上都赐婚了，宋子扬也有能力将此推掉。罢了，每个人走的路不同，他也管不了。
那天有路人见程程带着俩孩子出来买零嘴吃，不由道，“程小姐，我发现宋公子的孩子跟您有几分相像……”看着众人无耻的眼神，程程懒得解释，幸好叶临也尾随其后，她直接推出叶临，“孩子跟他最像。”
那晚，全家三口都被叶临修理了一番，当然，大的那个比较惨。
肉肉被豆豆欺负惯了，索性不理他，经常跑去打报告，偶尔也报告些不实的消息，让豆豆受到她老爹的惩罚。叶临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油嘴滑舌的，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就买了零嘴给肉肉吃。豆豆表面上不显露自己的不满，只是指着肉肉道，“肥死你。”
肉肉听这话听多了，也不恼，大大方方地坐在他面前，吧唧吧唧吃得香，还笑眯眯道，“娘小时候也肥，但是娘说，她大了就是一个大美妞。”
豆豆暗地里一转身又跑去跟程程哭诉，“娘，爹爹不公平，他对肉肉好些，呜呜。肉肉也好坏，老在我面前吃东西，故意装出很好吃的样子。”
程程听了好笑，不过她又疼孩子的，先不说这孩子哭得是真是假，看到孩子哭就心软了，马上带他出去买相同的零食。其实背地里程程和叶临也讨论过，对孩子要公平些。叶临只是笑，“我们这样教育孩子也没有什么错，偶尔让他得逞得逞，有点自豪感，至于肉肉么，平凡的女孩子总是要多疼点的。”
程程摇摇头，忧心道，“你们叶氏一族也真是的，各个男丁都遗传着灵力，豆豆那孩子前天晚上还跟我说见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叶临摇摇头，“叶家的孩子，小时候都容易见这些东西的，只要他不拿这些东西去吓肉肉就行。小时候我也能看得见的，动情之后就不行了。”叶临又继续道，“其实我动情之后，好多能力都消失了，所以程程啊，你临哥哥爱上你还是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程程冷哼一声，“临哥哥，你这话说的，如果不付出代价，能娶到像我这样倾国倾城的美女么？”
“程程，为夫如此容貌，难道不配你？”
程程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有些眩晕了，她转身就跑，“我找肉肉豆豆吃饭去。”
“呜呜呜呜……”豆豆三更半夜去尿尿，回来之后，趴在肉肉的窗前，张着俩爪子，呜呜呜地叫，声音低沉，“肉肉，肉肉……跟我走吧……”
肉肉被一吓醒就哭了，程程跟叶临忙跑了过来，问肉肉出了什么事儿，肉肉抽泣着指着豆豆，“豆豆扮鬼吓我，呜呜……好可恶。”她往叶临的怀里钻去。
程程蹲下身子揉着豆豆的脑袋，“豆包，你又欺负妹妹了？”
“没有啊，我……我刚才被附身了嘛，所以……”
叶临冷哼一声，“肉肉不哭，爹明天给你买烧仙草吃，冰镇过的，味道凉凉的，很好吃。”说着就抱着肉肉走了。
豆豆又在原地哭诉，“娘，你看爹爹又偏心了，呜呜。”
“豆豆，跟娘说实话，为什么又捉弄妹妹？”
“我……我看到那个大头鬼嘛，我也会害怕，可是肉肉什么都看不到，我觉得不公平。以后我不欺负她啦，娘，明天你也给我买烧仙草好不好？”
程程拉过他手心，叹了口气，“豆豆，作为叶家的男孩，从小就通灵，以后大点就不会怕了，你爹爹小时候也看得见的，可是你爹爹很勇敢哦。你呢，要放开胸怀，不要老是作弄肉肉知道不知道。以后也去黏黏你爹，你爹私底下其实很喜欢你，只是你老是惹他生气，他才不给你买吃的，而且他也知道娘会买给你啊。”
“哦。”豆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一晚，全家四口是睡在一张大床上的，两个孩子发现，其实还是睡在父母的身边最安稳，暖暖的，就算留口水到他们身上也不会被骂。
两个小不点虽然是一个人一张床，但是多半时候还是喜欢挤在一起，若是谁流了口水到对方的身上，必定会打上一顿。
不过无论如何，借宿父母的床，叶临童鞋似乎是不大乐意诶。
程程和叶临虽然平日里忙于商业，但是在适当的时候，还是会放假，两人带着孩子出去玩。叶临所在的这个城，因为叶临多了许多娱乐城，如此娱乐城当然不同于风四开得那种烟花之地，反而更像是只让人健康放松玩乐的地方，里面添置了骑马，射箭等一系列运动类型的娱乐方式。还有一些小孩子喜欢的，肉肉和豆豆最喜欢这些地方，有专门让孩子玩让孩子吃的地方。
有时候，程程和叶临就带着两孩子出去玩，两个孩子每次来到这里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乱招摇，在这里玩得不亦说乎。
遥遥地看着俩个孩子奔跑的样子，程程轻轻扯了扯唇，“临哥哥，是不是人总是容易满足呢，如今的我，不觉得自己还缺少什么？”
叶临坐在她的身侧，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是啊，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容易满足，只是我们的人生真的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嗯。”她应得很大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