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活这种东西,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其实幸福与否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但也没有个固定的定义,端看过的人怎么理解,又怎么去过了。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失去的时候总是有些或多或少的感伤,人人如此,可谓天性。但过些日子,想起来,连自己都不能肯定是否一定需要,缺之不可。若曾歇斯底里,是不是件可笑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类似于这种事情感触颇多,真有点感伤的调调,若被沈菲知道,一定会嘲笑我这是最要不得的小资情调,纯粹是闲得没事干,乃是我辈新新人类最最看不上眼的。
其实倒也不是我故作深沉,要说也只能是今去二哥的新家受了刺激。有时仔细想想,人还真是一种特容易满足的动物,好比说我二哥和简月吧,两人最近凑钱买了套房子,位置在最近两年炒得挺热的望京。那片韩国人特多,有人就把那叫成北京的韩城。我也到那边去过几次,建得还真挺不错的,设施都挺齐全的,就是道有点难认,所有的路都是斜的,跟蜘蛛网似的。不过这对于我这种从来不识东南西北的超级路痴倒是没什么大影响,反正到了哪都不认道。这话是我二哥的原版复述,因为他一直都特郁闷我这点伟大基因是从谁那遗传的。
不过二哥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一脸的幸福状,被我称之为正处于新婚燕尔,身心俱爽,情绪高H时期,估摸着你就是蒙他二十万都没问题。不过说真的,我心里是为二哥高兴的,和简月在一块这么长时间了,终于有了进一步的进展,为自己置办了个家。咱先不提他们这种关系能不能给外面知道,能不能让外人认同,就算他们嘴上不说,并不代表心里不在乎。只是,有时候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幸福了。
说起来,二哥他们买的那房子还真不错,将近二百平米,两个人住足以。当然,价钱也很不错,每平米快上万了,所以配套的物业什么的档次就高了。二哥和简月为了买这房子把这几年的老本掏了个干净,付清了头期,当然房子是以我二舅的名义跟银行申请的分期付款,不过以后的月供还是要他们自己负担的,要说搁他们这么大能买上这样的房子真的很不容易了,比我这种至今为止还处于伸手一族的有着质的区别。当然,我二舅是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一直都以为他们是那种特铁的哥们。不过这也好,我是真的不敢想他们哪天要真的出柜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最近二哥他们跟我提起吴斯的次数明显增加了,可能是他们太幸福了看我这还单身呢心里不落忍吧。说起吴斯,也走了有两年了吧,还记得他走的时候那个所谓的一年之约,大概我们俩谁都没有太多的放在心上吧,想想也对,承诺这种东西不过就是听着让人安心的,谁也不会太去较真,那样累的是自己。
其实他出去了也好,最起码没赶上去年那场能称之为浩劫的非典。说起来,我心里还真是挺感谢这非典的,虽然说这话听这实在是操蛋,毕竟因为这场病死了那么多人。但是同时,也让我看开想通了一些事情。其实对于SARS这种病在第一例出现时我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当时也只是我那帮在中央的叔叔伯伯们酒桌上的小话题,谁都没想着往心里去。这么说也是证明咱中国领导们的失职吧,因为当时正处在北京开两会时期,第二年又要有大选,江同志是不会把主要精力投入在这种不确定具体严重性的事情上的,在权力之争的舞台上,很多事情是一定要被压下来的。说白了,死了那么多人不过是少数人权力之争的牺牲品,这种现象是不会因为社会体制而改变的。社会主义社会,听上去是一多好听高级华丽丽的字眼,实际上呢,和当年处于封建社会的康熙初期满八旗和汉臣们权力之争时的那场瘟疫又有什么区别?
话题又扯远了,不过当时深处疫区的同志们一定还能回想起那会的景象吧。人到底是惜命的,当时家家忙着顺超市往家里搬东西,天天屋子里消毒水味弥漫,滋要一出门绝逼把自己包的跟木乃伊似的,您要是在公共场合打个喷嚏其他人马上跟看异型似的,那警戒线立马能拉出十米去。只是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你心里最想依靠的是谁?经常想起的是谁?最在乎的又是谁?当我在心里得出那个答案的时候,我是惊讶的。我从没想到吴斯这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居然会在我心里占了这么重要的地位,让我不自主的就想要去依靠他。也许这种感觉是潜移默化的,但也许在一开始就存在了,只是迟钝的我没有发现罢了。但谁又知道呢?我现在只是清楚地意识到了心里那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如果这是在一般的言情小说中,一定是女主角恍然觉悟内心的情感然后奋不顾身去追求真爱。但实际上呢,现实中谁会傻得这样去做,至少我奚亚是打死都不会。嗯,可以说我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假么假势的装深沉,但我一直坚信的是这年头谁离了谁都得照样过日子,所以这种小女人心态是最最领不上筷子的事。况且,人就是在特别脆弱的时候才想东想西的,等这种非典综合症过去了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事实证明我当时那种想法是对的,因为我的日子继续过着,而且还过得很滋润。大学生活让我这种刚从地狱高中的主形容就只有一个字,爽!天天没人管的日子实在是牛,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人给你定时定点。上高中那会我就倍他妈羡慕吴斯自个一个人住,所以上了大学,我就问我爸把我们家紫竹院那边那套房子要了过来,反正全都是经装修,收拾了点行李就住进去了。不过好像还有人比我更爽,就是张行,吴昊那帮小子,我这俨然变成了一新的秘密窝点,有事没事就上我这祸害来,居然还美名其曰说是什么联系感情,防止不必要的代沟出现。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们这是怕我寂寞,还有就是帮我哥看着点我。
这第二个原因还是因为我上大学以后认识的一个朋友,叫楚峰,是我的一个学长。我一直觉得他还是一挺不错的人,最起码挺对我胃口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张行他们死活就看不上他。不过就算他们不喜欢,倒也不会去过多地干涉我。而我爸那时更不会去管,倒不是他不关心我,只是他觉得我早晚得长大,进入社会,什么样的人都会遇见,多接触不同种类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哪怕就是三教九流,地痞流氓二流子都没关系,只要自己去认真把握就成。
说起楚峰这个人,他是我做社团活动时候认识的。我在学校里加入的是新闻社,第一个任务就是采访我们学校的篮球队,据说我们学校这篮球队挺牛逼的,战绩不错,而且对里边还有几个帅哥,人气挺高的,而楚峰是其中之一。我那天刚一去他们那,楚峰就主动过来跟我搭话了。那时候我还特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结果丫一襒嘴说你奚亚是你们这届新生里最出名的,知道你的人可多了去了。我问他为什么,记得那会他是这么说的。
“操,因为就你最刁啊,一女孩天天开车上学的你是独一份,忒他妈的引人注目了。”
恩,想想也是,那车是我刚考上这学校的时候我爸给我的奖励,我就挑了一大切,当时我的理由是这车禁撞,得劲,8个缸开起来多爽啊。其实还有一原因是我觉得如果开一小跑什么的容易被人误认为被人包养的小情。不过这情况在我们那个名牌大学里连男生都少见,更何况我了,我也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后说我太招摇,仗着老子有钱不住宿舍还开好车,不过他们要说就说去吧,我是不在乎,因为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2]
第二天,一直在床上赖到了中午才起来,想起前两天答应了楚峰去给他们的比赛加油,随便填补了点东西就开车去了学校。说起来,大学生活还真是惬意,尤其是奉行了张行他们指导的“选修必逃,必修选逃”的上课原则后,突然感到每天的时间富余的让人想哭。不禁想起了当年的高中生活,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的苦尽甘来。
到了学校,先去了趟社办把前两天拍的带子交了,出来正搬着东西往篮球场走的时候听见有人叫我,回头看见一男孩正冲我招手跑过来,看了半天觉得有点眼熟可就是没想起来是谁。
“你是奚亚吧?”
“嗯,对,你是?”
“哦,我叫赵成炜,是音乐社的。搬这么多东西挺沉的吧,来,我帮你。”说着就接过我手里的箱子。
我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把手里的饮料箱子递给了他,因为实在是沉。这时才想起来,他好像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竞选的时候见过。
“原来是宣传部长啊,久仰大名啊。找我有事吗?”挺温和一人,还帮我拿东西,初步印象不错。
“噢,是这样的,听说你钢琴弹得不错。”
“一般吧,就那么回事,而且最近练得也少。”
“谦虚了,8级已经很棒了。”
“噢?知道得还挺详细,听谁说的?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啊。”
“前两天在学生会整理学生档案时无意看到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音乐社,你可是人才啊。”赵成炜听腼腆的冲我笑了笑。
“呵呵,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已经进了新闻社了,要是走了,我们头儿该哭了。”
“噢,没关系,我也就是来问问你。如果你有兴趣,到时候再找我也可以。去哪?我帮你把这东西搬过去。”
“谢谢啊,今天篮球场有比赛,过去给朋友加油。”
正说着,对面过来一男生,看见赵成炜,立马跑了过来。
“成炜,可找着你了,说临时要开会,叫你过去呢。”
“好,你先去吧,我马上就过去。”
“成了,你去忙吧,还有两步路就到了。我自己拿过去就行了。”
“这样啊,也好。”赵成炜犹豫了一下,把箱子递给了我。说了声再见就和同学走了。
抬头,正好看见楚峰一脸坏笑的朝我走过来。
“您能快点不?慢条斯理的溜大街那,没看见我拿这么多东西啊!”
“是,是,是,您辛苦了。我来,我来。”
“刚才那不是学生会的吗?帮你拿东西啊,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想磕你啊?”
“你脑子里怎么都是龌龊思想啊。您当我是仙女下凡还是西施再世的香饽饽那,是个两腿走路会出气的都磕我?人家是问我想不想进音乐社。”就知道这混蛋一准没憋好屁。
“什么?什么?有人磕奚亚,谁啊,谁啊?来,让哥哥给你把把关。”同是篮球社的吕明也凑了脑袋过来,那派头,十足十的三八代言人形象。
“没有,你听错了,喝你的饮料吧。”顺手拽了瓶脉动过去。
楚峰他们的实力还真不是盖的,比赛赢得很轻松。吕明大社长破天荒地请大家在食堂里吃了顿“大餐”,酒足饭饱后就各回宿舍了。
我和楚峰都不住校,所以决定去后海续第二摊。经过校园花园的时候,随处可见的一对对情侣,倒还真觉得有点尴尬。
“奚亚同志,非礼勿视懂不懂?刚在学校的时候你干嘛眼不眨的把每对都看那么仔细啊。做社会调查啊。”刚上了车,楚峰同志就忙不迭的给我做起了思想教育。
“哎,楚峰,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么多对全都是帅哥丑女美女野兽的搭配啊,你说是我太落伍审美观赶不上时代不知道什么叫个性美,还是现在的人都高尚了只重心里美?”我终于忍不住把我一直的惑疑问了出来。
“不会吧,你真不知道?”楚峰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
“让您见笑了,我真不知道。这不等着前辈指教呢。”
“这个啊,还不就因为一户口本。”楚峰见我态度尚可,给了我答案。
“户口本?这跟户口本有什么关系?”还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答案。
“就是北京户口本啊。你以前接触的都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所以不知道。这北京户口可值了钱了,外地孩子在北京上大学的,到时候有多少能留北京的?有那么容易吗?可这要是找一北京人就不一样了。这女孩啊,您甭管长的多寒掺,有北京户口那就不是一个阶层的。多的是男的磕你。还有那北京男孩,想找漂亮姑娘还不容易?这种事多了去了,大学里一般都这样,你以为什么呢。不过这大多数男的也就玩玩,那帮外地姑娘也傻,真以为找着了以后就能结了婚留下?扯淡呢!想过父母那关连门都没有!”
“这也忒夸张了吧,我怎么觉得这北京户口比美国绿卡还金贵啊。”
“一个意思。现在这世道,可不就这样吗?就算北京的,你没点门路毕业都没好工作。更别说外地的了,你以为还像以前那样找着工作单位就给你转户口那,美得你。”
仔细想想,其实楚峰说的也有道理。人活着就是为了过得好吗?这种为了目的各显神通的事也没什么不好的。运气好的那是自个的福分,没讨着便宜的也怪不了别人,这种周瑜打黄盖的事还不都是自己选的。
“怎么着,那么安静,被现实社会刺激到了?”
“喝,我还真脆弱,快开吧你,一会找不着地停车让你背着走。”
[3]
还没到后海,就接到了二哥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车里显得刺耳,震得我打了个激灵。接了电话,那头二哥的声音有些急促。
“亚亚,现在在哪呢?”
“嗯,正准备去左岸,和朋友一块。”
“哦,是那个楚峰吧。”二哥顿了一下,像是想了想,又说“明早早点起来,我去接你,上趟医院,你大舅好像快不行了。”
“啊?”我一下子有点懵,“怎么会?没听说大舅有什么大病阿?哥,你现在在家吧,那我现在就过你那去,等我半个小时。”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跟楚峰到了个歉,把他放到路边我就急着往二哥那赶。可真到了,二哥却并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只是让简月帮我拾掇了客房,叫我先去睡一觉再说。
第二天,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大概知道了情况。大舅这次病得突然,是谁也没料到的。大舅一直以来身子骨不算太坏,有高血压但并不严重,平日里烟酒很少,没想到就突然出了事。昨天一早,她也只是跟大舅妈念叨着说有点不舒服,头疼,想着睡一觉也就没事了,谁想着到了下午就一下厉害了起来,大舅妈一看不对劲就叫了救护车,在车上就诊断出是脑血管破裂,到了医院虽然抢救过来了却推进了加护。医生的说法是情况不太乐观,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叫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其实大舅虽然是姥姥最大的孩子,却也不过才56岁,想到这,我也只有沉默。
到了医院,看到大哥等在病房门口,面色苍白,一晚上憔悴了好多。
“大哥,我们来了。”二哥拉着我过去。
大哥看着我们眼神有点楞,呆了几秒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亚亚,来了,和你二哥先进去看看吧。”
加护病房有规定,不能家属陪床,一次也只能进两个人去看。我和二哥进去套上无菌服,戴了帽子鞋套才给进屋。进到里屋看到人的那刻我竟有点木,真的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仪器没有一点生气的人会是我的大舅。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只能说从那安静躺着的身体上我真的看到了死亡的征兆。就连呼吸渐都能闻到一种腐味。我鼻子有点酸,想伸手碰碰却有缩了回来。
出病房的时候很恍惚,看着大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实话,我不知道现在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我清楚那并不是一种将要失去亲人的悲痛和伤心。因为,实在,大舅对于我来说,只是在血缘上的亲戚,平时根本没有太多的来往,只是每年过节的时候才在姥姥家见上一面。
对于这种情况,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我想大多数亲戚多的人有这种情况的也并不少见。我的姥姥当年生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算是响应了那会毛主席的“英雄妈妈”的号召,而我妈是老么。只记得原来小的时候,那会大家一起还算得上是个比较和睦的大家庭,加上是很正统的回族,讲究自然也不少。那时的北京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大街小巷的满是胡同四合院。当然姥姥家也不例外,住在东单雅宝路的大雅宝胡同,那片的回民很多,好多还能攀上个老本家。最怀念的应该就是那时过农历年,一家人就聚到小四合院里吃年夜饭,饭前大家做一块嗑瓜子聊天,我记得我最喜欢的就是自告奋勇的去扫满地的瓜子皮,每次推出来和小山一样。吃完饭,大家一边看着春节晚会,小孩们出去放炮仗,大人们就支上桌子打麻将,很热闹。可慢慢的,就没这个气氛了,从老爷死后,姥姥一下变了很多,更年期症状很重,脾气闹得厉害,重男轻女的越发严重,渐渐的,兄弟姐妹之间就越来越生分,到了老房拆迁后,基本上就再没有一年能大家聚齐了吃顿年夜饭了。
当然,一家这么多口子人,肯定是有混得好混的次的,大家各过各的,也不可能有过多的帮助,救急不救穷。大舅家的情况就极为不好。当年工厂改制,大舅大舅妈下岗,没辙只能将就经营点小营生,大舅妈的身体又差,成年抱着药罐子过活,生活情况可想而知。好不容易大哥毕了业,找了份好工作,可大舅还没享过一天福,这就……大哥跟我们的年纪差得多,从小就不怎么跟我们玩,关系不是很近。所以,即使到了这会,这种情况,面对着大哥,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他。
当天晚上,大舅就过去了,很平静,没受什么罪。但我那一向坚强的大哥却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我想我能理解他心中的无奈。下午的时候,大舅一度进入危险期,大夫说现有的抢救措施也只能是切开气管用仪器辅助呼吸,兴许能再挺几天。大哥拒绝了,我知道,这是为了让大舅在死前少遭点罪。但对于大哥这个做儿子的来说,为亲爹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是件残忍的事。大舅死的时候,大哥差点倒下去,失去父亲对于只有二十六岁的他来说打击太大,近乎崩溃。还是二哥硬把他拽回家,逼着他上床睡觉。
二哥无疑是明智的,因为接下来对于大哥来说无疑是身体心理上的一个极大的挑战。作为回民,办丧事最是讲究,规矩反复。而这边,能指得上的人确实不多,姥姥年岁大了自然不行,大舅妈更是在大舅去的时候就住了院。我爸是汉民肯定不能插手帮忙,剩下的也只有二舅和我那个新上任的大姨父。找坟地入葬,联系清真寺,找阿訇做法事,没有一件容易。而我们这一代的人早就没了回民的禁忌,详尽的规矩知之甚少,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倒是刚提起的这个大姨父,真的是帮了很大的忙,里里外外忙前忙后主要的事都一手包办。也许他真算得上是大姨妈遇到的贵人。记得大姨妈在我四哥三岁的时候就离了婚,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女人又当爹又当妈的,还要时常的照顾我,二十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其实当时听到再婚的消息时不是不惊讶的,毕竟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但同时过多的还是为大姨妈高兴。此时,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大姨父,想着如果没有他,也不会办出这么井井有条完整的丧事。
[4]
今是给大舅立碑的日子,规矩上是大家都要去的。到了海淀区的回民公墓,地还是那个地,但和几年前差了很多。所以说中国的人口之庞大是处处体现的,记得十几年前给老爷上坟的时候这里还荒凉得很,上山都要穿上长衣长裤,要不然山上的草都剌腿。现在可没有那些个景致了,一个个坟都见缝插针似的挨着,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这好多新坟还没位置,只能埋到后山不好的地方去。大舅的地方还是托了人才埋到这边的路边上,地方也算宽敞。但是说实话,这也还真感谢共产党了,给了回民这么块地方,一直没有征用。想当初我爸在老家门头沟的祖坟,从明朝传下来那么多年的地方政府不也是说征地就征地,有多少坟也得照样迁,有关系也没得商量。
直到下午听完阿訇念经跪到腿酸,才被二哥轰回家补觉。其实我哪用补什么觉,这些天忙里忙外的又不是我。只是想想我这样的也确实帮不了什么忙,也就自己开车回去了。回去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到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的时候发现张行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我
“醒了?你可够能睡的,我进来都不知道,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有你家大帅,跟你一样,能吃能睡,连点狗的自觉性都没有。”
“别说我们家帅帅,它不是看见是你嘛,这要换个人他一准嚷嚷着整个楼都知道了,是吧,帅哥。”我拉了拉帅哥的大耳朵,它眯着眼伸了个懒腰。
说到帅哥,是我和我爸养的一只斑点,因为小时候张了一双酷似劳尔的眼睛,取名帅哥。不过我是得什么叫什么,大帅,老帅,帅帅,猪头,秃头怪兽,猪头帅帅,视心情而定。帅哥也什么都答应着,听着不好听的就瞥我两眼。前一阵都是我爸在养,这两天他一忙,没时间早晚的溜,就放到我这来了。
“成,我不说你,得了吧。要不人说呢,什么人养什么狗,你说你们俩躺一个沙发也不嫌挤。赶紧,洗把脸刷个牙,给你带吃的来了。”
“哦,有东西吃了,走,猪头,跟我洗脸去。”
洗完脸一看桌上的东西,我眼睛都亮了。
“油饧,麻豆腐,呵呵,它似蜜,二哥让你拿的吧。”我也顾不得烫,下手捻了就往嘴里放。
“是啊,你二哥多宠着你啊,知道你爱吃还不好意思直接去你大哥那,直接打了电话让我给你送来。”张行说着递给我水和筷子,自己也开了听啤酒。
“呵呵,你和二哥都最好了。不过这也不能赖我啊,这油饧回民只有过节和办丧事才炸,这种时候我哪能去大哥家吃啊。对了,二哥呢,还在陪大哥吧。”
“啊,现在好像好多了,也……”
还没说完,我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楚峰。
“喂,楚峰,有事吗?”
“哦,没什么事,在家呢?吃饭了吗?”
“恩,正吃呢。”
“哦,我们现在在后海,要不要过来一起?。”
“不了,我这有朋友在,今就不去了,你们喝吧。”
“哦……那成,先这样,明见吧。”
“嗯,拜拜。”
挂了电话,继续吃我的饭。
“是那个楚峰吧。”张行在一旁闷不声的说话了。
“啊,打电话叫我出去呢。”
“怎么着,跟他有戏吗?”
“不知道,说不准,也有可能。”一抬头,却看见张行有些惊讶得看着我。“怎么了,干嘛那么惊讶。”
“也不是……就觉得……”
“我知道,你们都不太待见他。”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觉得大家不是一类人。怎么,认真地?”
“也说不上认真,怎么说呢,我刚多大啊,也就是玩玩看吧,在一起开心就试试,不开心就散了,都不想着谈婚论嫁,那么认真也没用啊。”
“他对你呢?”
“谁知道,不过倒是表示过,让我糊弄过去了,反正如果真成了我也会和他先说清楚的,都是这么大的孩子,心里都明白。”
“那就好,对了,有个事你还不知道吧,吴斯可能快回来了,就最近的事。”
“……哦,是嘛……回来就回来吧,别说,还挺想他的。回来大家就又能一块了。”
“那你们俩……”
“这事可说不准,他在那边,姑娘一个个盘靓条顺的,没准都给他妈找好儿媳妇了呢。再说了,他走了都两年了,各自过各自的,都有自个的事,指不定回来就怎么招呢,到时候再说吧。哎,我说行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跟街道办事处带箍的大妈似的,见天的老关心这种事啊。”
“你臭丫头别损我啊,这要不是你的事,我才懒得管呢。你要是想和那小子好我们也不说什么,你跟谁我们都喜欢。不过说句实在话,还是希望你能和吴斯那小子,咱可不能肥水流外人甜啊。”
“呦,是嘛,我还是个肥水那。既然您这么看得起我,就娶了吧,省得我爸以后还得担心我找不着好婆家。”
“你毙了啊,我疯了我,娶你,谁受的了你啊,我又没毛病。你也是,一天到晚都没个正形。”
“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对了,晚上又安排吗?”
“唐会吧,陶磊他们在那边。”
“好,走,咱们最近也好久没一块玩了,还等着支桌打两圈呢。”
安顿好了帅哥我俩锁了门下楼,却在楼下大厅里看到了楚峰,见我下来就迎了上来。张行见了,冲我笑了笑,示意车上等。
“怎么来了,不是说和朋友喝酒呢吗?”说实话,惊讶是有的。
“你要出去吗?那是谁?”
“啊,张行,我一个特好的哥们。约了去喝酒,打麻将,今晚上就住张行那,要不,一起去?”
“还要住那?奚亚,我来,是有事想问你。”
“这样,成,我和张行说一声,让他们先去,你等等。”
和楚峰找了个饭馆,要了点饮料,冰激凌。
“什么事,问吧。”
“咱俩在一块吧。”
“你到直截了当啊。”还真吓我一跳。
“那可不是,先到先得,再说咱俩挺有共同语言的。”
“说什么呢,你当这是降价大甩卖呢,还先到先得。你喜欢我?”
“废话!”
“喜欢什么?”
“都喜欢。”
“那,好吧。”
“我说真的呢?”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阿。不过,我不保证长久,好聚好散。”
“那是当然。哎,我说,我怎么觉得我这不像磕姑娘,倒像黑帮交易。”
“呵呵,这样比较有意思嘛。成了,你目的达到了,送我去唐会吧。”
“你还去?不行!!!从现在开始你有老公了。”
“呵呵,好,那咱们现在约会去吧。”
[5]
答应了楚峰,晚上躺在床上想了想,又觉得实在太快了。就在下午和张行吃饭的时候,自己还没有真正的想做个什么决定,而现在已经成为了某人的女朋友。不过话说回来,女朋友啊,既不是对象,又不是情人,只要喜欢就好。不可否认,我是喜欢楚峰的,但也说不上喜欢他什么,就是觉得跟他在一块挺高兴的。他给我的感觉和张行,吴斯,陶磊他们是不一样的,也许这就是张行说得大家不是一类人的原因吧。反正谁都知道,我奚亚是个任性的人,生活嘛,当然是要自己活得开心才好。可是想想,也不得不承认,吴斯快回来的消息也确实给了我不小的刺激。要说不生那小子的气是绝对不可能的,当初他说一出做一出的,所有约定都没兑现,出去了那么长时间联系却少得可怜,有时候大家聚在一块却独独少了他时,真想一个板砖空投过去开了丫的瓢。所以这次答应了楚峰也有点负气的意思……但,这样也好,就跟和张行说的时候一样,谁知道他回来后会变成什么样,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对他的感觉也一样,太长时间没见过面,自己都保不齐还是不是那种我认为的喜欢,所以,有些事情,一定要试试才知道。
不管我是自我安慰自找借口,还是真的就应该这样,总之,当我回到学校这个小圈子里,已经顶上了“楚峰那位”的标签了。看着那帮篮球队众厮一幅早就料到的马后炮表情,我还真是郁闷得连眼角子都抽筋。不过说到底,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估摸着能成称得上变化的也就是和楚峰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长了,以前大家一块喝酒唱歌的次数少了点,类似于约会的戏码多了点。说实在的,我还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种小改变,跟着楚峰,总是能找到新鲜的东西,比如他的那些个哥们。
“呵,你们都喝上了?也不等等我。介绍下,这我老婆,奚亚。”
“我说楚峰,你可够不地道的啊,这不典型众色轻友吗,有了一这么漂亮的媳妇也不带来给咱爷们们看看,这要不是我们强烈要求,你是不是打算把人掖家里藏一辈子啊。”
“就这么打算的,你瞧瞧你们这德行,我找这么好一老婆,这要是还没“上听”就带来不得让你们生吞活剥喽。”楚峰把手搭我肩膀上,笑的跟只狐狸似的,让人看着就不爽。
推了他一把,我说:“甭理他,今没打球憋的他。我自我介绍吧,我叫奚亚,家里人哥们也叫我亚亚,你们看叫什么顺嘴就怎么叫。”
“那成,我看我还是叫你奚亚得了,叫亲近了怕有人开醋厂。我是马勇成,叫我成子就行,这个是杨一兵,小兵”成子拍了拍旁边黑瘦的高个子
“还有我,叫老朱就成,我们几个和楚峰都在一块不老少年头了。”我扭头看了看一旁的老朱笑了,这人中等身材,挺普通的,不过就是特显老,不知道还以为他得三十多了,还真对得起这老字。
“楚峰,你这小子是祖上积什么德了,以前靠着篮球玩的好就能特招到重点大学,这又认识一这么好的姑娘,你小子活的够滋润的啊。”
“得得,不理你你丫别来劲啊,吃着喝着还堵不住你那张嘴。”
“成,不说了不说了,来,奚亚,咱哥几个跟你喝一杯,以后咱可就是一家人了啊。”成子说着帮我往杯子里满酒。
“好,以后咱们常聚。”可能是因为成子的豪爽大大咧咧吧,让我对他的好感倍增。
“亚亚,来,你不是没吃过这些个小吃吗?尝尝。”楚峰帮我往碗里夹菜。
“这是什么?”说句实在话,身为地地道道北京人的我还真没吃过北京的街边小吃。
“这叫灌肠,蘸这边的汁吃。”
“奚亚,你没吃过灌肠?”成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啊,倒是听说过。”看着成子一脸见鬼的表情,还扭头看了看楚峰,我赶紧说:“我姥姥是正统的回民,小时候一直住在那,讲究多,他们不让我在汉民的地方吃东西,所以我倒是回民的小吃吃得比较多。”
“哦,这么回事啊,那我可得给你推荐推荐了,我们以前可是吃遍簋街无敌口啊。”
不过事实证明再好吃的东西吃完了也不一定好受。那天半夜,我就难受得上吐下泻,起初还能忍,到后来虚得连走路都打晃,没辙只好给张行打了电话。张行带我看急诊时我还发着高烧,大夫检查说是吃坏东西得了肠炎。打了点滴拿药到家的时候已经早上五点了,张行从听了我得了肠炎到把我扶上床是一句话没说,搞得气氛极为恐怖。
“给,把药吃了。”张行木着脸递给我水和药
我乖乖的把药吃了,睁着眼可怜巴巴的瞅着他,终于,张行让我看得发毛,说话了。
“我说你这是跟楚峰出去吃什么好东西去了,金豆吧,要不怎么消化不良呢。”
“我没吃什么,就是跟他的几个哥们在摊上吃了点小吃。”
“还就,你不知道你肠胃不好啊,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第一次居然还跑去吃地摊,拉死你都活该。”
“那别人不都吃了吗,再说,你也说我没吃过,我想试……”看着张行不断变黑的脸,我还是识相的闭了嘴。
“成,那你以后接着吃,你是不是就觉着拉啊拉啊也就习惯了。你看看你,这日子是怎么过的,你那冰箱里除了牛奶饮料啤酒就没能吃的啊。
“有啊,那天我买回一箱方便面。”
“还说,那东西能当饭吃啊,还有,那油盐酱醋怎么一个也没有?”
“我不是不会做饭吗?再说我也不是天天吃方便面啊,叫外卖,冰箱上贴的电话都是。”
“成了你啊,躺下睡觉!”张行瞪了我一眼拿着钥匙要出门。
“你回去啊。”
“我上超市,给您大小姐买米熬粥。”张行砰的把门关上了。
“瞎折腾什么啊,现在刚几点啊,超市还没开门呢。”我嘟囔一句,拍拍枕头倒头睡觉。
那天睡到下午,爬起来刷牙洗脸开车去学校。其实还是觉得有点虚,可是今天楚峰有比赛,说好了给他加油去。
停好了车,刚锁上车门就被几个姑娘给叫住了。
“哎,你,过来!”没点名没点姓的,谁理你啊
“他妈的说你呢,没听见啊。”一姑娘说着就过来扽我胳膊,劲还挺大,我差点没站住。
[6]
“哦,您这是叫我那。”
“废话,装什么傻啊,你就是奚亚吧,这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哦,合辙您知道我叫什么啊,那我得给您提个意见了,下次啊叫人用嘴就成了,上来就抄爪子那可是某种动物的特殊爱好,比如说——狗。”我看了看她还拽着我的手说。
“你他妈说谁是狗呢。”得,毛乍起来了
“哎,别,这人多,咱们换个地。”另一个女孩过来拉她。
“敢去吗?”
“听您的,您带路,我跟着。”我冲她笑了笑,把那爪子掸了下去。
跟着她到了一僻静的地方,那姑娘回过脸来声音立马高了八度。
“听说你是楚峰的新女朋友。”
“呃,可以这么说吧。那您哪位阿。”我操,和楚峰有关系,不会那么俗是个争男人的吧。
“你管我是谁呢?谁允许你跟着他了?”
“啊,不好意思啊,我还真不知道这楚峰这么大来头,跟他交往还得中央批条。”还真是这么一出,这都哪跟哪啊这是。
“怎么招,看不起我,敢跟我这么说话,我看你是找抽。”姑娘让我给激急了。
“我还没那么犯贱,你别废话了成不,我没时间跟你这耗,有事就说,没事快滚。不就是一楚峰吗?告你,要喜欢自个追去,我不拦着,跟我这唧唧歪歪的有劲吗?”
“操,你丫牛逼大了啊。”这姑娘说着就要上来,操,我看你敢打。
“吕燕,你先别动手,这奚亚好像家里挺牛逼的。”刚才的那女孩又把她拽了回去,滋,你看看人家,不比你聪明。
“她家牛逼?有什么可牛逼的?她爸不就是一做生意的?我爸处长我怕什么啊我?说办了她就办了她。”
“可是我听说她妈是国管局的,爷爷好像还是个老将军。”
“操,你听谁瞎逼逼的,现在这年头,还有几个老将军啊,要是真的,我爷爷还是国家主席呢。怕什么,今我既然来了就不能让她好过。”
说着就甩过来一巴掌,我抬手隔开了,谁想到紧接着就是一脚,直接踹到腿肚子上,疼得我直岔气,操,谁发明的厚底鞋啊。
其他几个看着有人动了手,也围了过来,得,这下真得撩在这了,我也是,有病啊,没事逞什么能啊。我开始为自己的犟脾气后悔,没事跟她们上这来干什么。天啊,谁能好心救我一条小命啊。我忍着疼抬起脑袋,在看见一熟悉人影后,立刻来了精神奋力大喊。
“赵成炜!”
还好,回头了,看见了。
“吕燕,别打了,快走吧,那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让他看见就完了。”
“好,奚亚,今天算你走运,告你,这事咱俩还没算完,给我等着。”这个叫吕燕的撂下狠话,回身招呼同伴跑了。
等赵成炜终于跑过来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妈的,想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都不是那块料。
“奚亚,你怎么样,没事吧。”他抱着一堆东西跑得气喘吁吁的。
能没事吗?你让人踹一脚试试。
“啊,还成,没什么事,就是腿有点疼。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正好路过着,我就完了。”
“我看看,哪些是什么人?外校的?跟你有误会吗?”赵成炜一边问一边就要蹲下帮我往上卷仔裤。
“没什么,不用看了。”我把脚往后撤了撤。“我也不知道是谁,好像是劫钱的,幸亏你过来了。”
“啊,还好我今天拿东西太多想抄个进路。不然……这次开会我一定要跟学校反映反映,这外校人都跑进来生事,太过分了!奚亚,我看我还是带你上医务室给老师看看吧。”
“真的不用了,我没事。你看你拿这么多东西还是先去忙吧,我要去篮球场,很近。”
“哦,我不忙,就是社里印的东西要送过去。我还是先服你去篮球场吧。”
赵成炜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的地上,捡了块石头压上。就扶着我往篮球场走。
到了篮球场,楚峰正在热身,看见我,跑了过来。
“亚亚,怎么了,怎么一瘸一拐的?”楚峰绕到我旁边,一手扶着我,一手卸了赵成炜掺着我的手,劲太大,直甩的他往后一退。
“赵成炜,真是谢谢你,还麻烦你扶我过来。你的东西还在那边,快回去拿吧,别丢了。”看着表情尴尬有点不知所措的赵成炜,我歉意的冲他笑了笑。
“那好,我先走了,你回去想着抹点药。”
楚峰看着赵成炜走了,把我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卷起裤子察看。
“怎么弄的,青了这么一大片,一会肯定得肿。走,我带你上医务室上点药。”
“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磕了一下。我这皮肤就这样,动不动就青,看着挺恐怖的,其实不疼。呆会你那比赛就开始了,等完了再说吧。”
“你确定?”楚峰拧着眉毛问我。
“是是,不过咱可说好了,你们今天可得赢,我今可是特地过来准备和大家一块吃饭庆祝的。”
“那还用说,一准把他们全部歼灭,你就放心的给我加油吧。”
比赛如楚峰说得一样,是压倒性的胜利。本来想和吕明大家一起去吃饭庆祝,谁知道这帮人暧昧的一起说“我们不是飞利浦,您二位好好享受二人时光吧。”
“这帮人,真是。怎么样,晚上想好吃什么了吗?昨天看你挺爱吃那些小吃的,要不今我在给你介绍点新鲜的?”
“呃……小吃阿,还是下回吧,我前几天听说朝阳门那边新开一饭馆不错,咱去试试吧。”开玩笑,昨天那一顿吃得我到现在还两腿发软,今要是再吃一顿,我保不齐会英年早逝。
“对了,楚峰,你有多高?”不想告诉他我昨晚上跑了医院,还是乖乖的转了话题。
“188差不多吧,干嘛,突然问这个,认识都这么长时间了,不会到现在还为我这好身材陶醉呢吧。”楚峰同志自以为很帅的扬了扬下巴。
“你少臭美了啊。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对了,明天没事,陪我逛街去好不好?”
“女人就是女人。”楚峰小声嘟囔了一句。
“有意见?不想去,那算了,我找别人。”
“去去去,当然去,你上哪我就上哪,不就是逛街嘛,咱的最爱。”楚峰把胸脯拍得是啪啪响。
“这还差不多。”冲他那傻样笑了笑,却没想到他突然把我横抱了起来。“哎,你干嘛啊,你打完球这一身的汗,全蹭我身上了。”
“你就将就一会吧,腿都磕成那样了,让你这么走着我心疼。”
[7]
“楚峰,注意了,今天咱们的行程是这样滴,第一站国贸,然后是东方新天地,最后是建国饭店。”我兴致勃勃说着我的计划。
“成,你想上那咱就去,可是你能说说为什么你看的都是男装,而且总是往我身上比划吗?。”
“恩?我没跟你说吗?我这是要给我哥和简月买礼物,今是我哥生日,简月升了经理,晚上他们在建国请客。你和他们两身形差不多,所以我比比看啊。”
“哦,合辙我就是干这个来的啊。不过,简月是谁?没听你提过啊。”
“哦,对,你还没见过他,今天去了就能看见。他是我哥最好的哥们,现在合租房子住一块。那可是一超级大帅哥,我哥站他旁边那是立马被比下去。你今天任务艰巨,是我的参谋。再说了,我哥可是让你今天一定去的。”
“当然得去,而且还得好好表现表现,这要是通不过你哥那关,我不得哭死啊。怎么样,想好买什么了吗?”
“都看看吧,我哥比较喜欢ARMANI和LOUIS VUITTON,简月超迷BURBURY,一会咱们到东方新天地再看看,那家的BURBURY店比较大。哎,小姐,麻烦您给我拿最上面那排第二个。”我指着打进门第一眼就看上的一款包。
“小姐,这是今年LV新款的帆布系列的限量版,北京地区只进了八个。”
“楚峰,这个怎么样,挺漂亮的吧,超配我哥。”
“嗯,是不错。”
“那好,就这个吧。”
……
“楚峰,你试了那么多套,觉得那个比较好?”
“我觉得都差不多啊。”
“那这个风衣吧,简月穿上一定很好看。不过那两套休闲西装穿着也特有形。恩,真烦。楚峰,你看这两个是不是都特好看吗?”
“恩,不错。”
“那就是好看啦?”
“好看!”
“真的好看?”
“真的。”
“再说一遍。”
“真的真的好看。”楚峰脑袋上的十字路口和青筋都被我问出来了。
“好,就这么招了。小姐,您一块开票吧。”
……
“你都快把人家店包圆了。”楚峰把一堆袋子搁进后备箱。
“呵呵,难以取舍嘛。”我满足的喝了口水“真是爽啊,好久没逛街了。对了,先别关门。”我拦住楚峰要关后备箱的手,把头伸到里面一顿乱刨。
“这个,给你的。”终于,我找到了目标。
“给我,这不是你给你哥和简月买的吗?”
“那几个是,这个是送你的。”
“为什么突然送我东西?”
“因为你穿着真的很合适啊。适合自己的当然要买回家去。”
“你啊,是不是让我英俊潇洒的外貌迷晕了才蹦出这种歪理?”
“是是是,那简直是一定的。我的自恋狂大人。”
“哥,我来了。”刚进了包间,我就迫不及待的冲进我哥怀里撒娇“你想我没有?”
“想,不想谁也得像你这个小祖宗啊。怎么样,最近有没有闯祸?”
“哥,你怎么这样啊,每次都这么问我,我又不是事篓子。现在哪还有我这么乖的小孩啊。”
“对,就数你最听话,还真说得出来。我看你现在是谈了恋爱顾不上别的了,连我这哥哥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吧。”二哥戳着我的鼻头,眼睛却瞄着旁边的楚峰。
楚峰看到二哥看他,笑着也叫了声二哥。
“简月,我想死你了。”我接着转移目标扑到简月的脖子上蹭蹭。恩,还是简月身上的清香味好闻,天然的,可比二哥那一身的香水味强多了。“简月,你真强,这么短时间就升到经理了,简直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啊。哦,对了,你和楚峰还没见过吧。楚峰,来,这就是简月,你看,是不是特漂亮?”
“亚亚,说你多少次了,不许总说我漂亮。”简月无奈的皱了皱眉毛,接着又转向楚峰。“我是简月,奚亚哥哥的好朋友。奚亚可是我们这帮人的宝,你可不能欺负她,不然我们可不答应啊。”
“那怎么会,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哪舍得欺负。”
“哥,简月,这是礼物,祝老哥生日快乐,一年更比一年帅!祝简月越升越快,钱越挣越多。”当然,你们的感情能天长地久,我在心里默默说。“这是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来,我看看,嗬,LV今年限量啊,奚亚,你是不是又把小姨父给的卡刷透了?”二哥又开始拿我开玩笑。
“呵呵,只透了一点点。没关系啦,我那还有老爸金卡的附属卡,未来在他不在的几个月还饿不死。”
“肖冰,你还不知道你这宝贝妹妹,每次逛个商场东西买了一大堆,给自己倒是没几样,不过就冲这点就可人疼啊。”张行坐在我旁边,一边说还一边拍拍我的头。
“也不一定啊,我有一次看见奚亚和吴斯一块,那小子就有本事让奚亚一天只买自己的东西。还是这吴斯能戈。”陶磊也在旁边凑热闹。
“哎,不过现在咱们奚亚可有别人了,也轮不到咱们操心了,我说楚峰,这奚亚可是哥几个的祖宗,你可得好好对她,别亏了她。你别看她哥肖冰平常挺酷,平常东西都不放心上。可滋要是奚亚一有事,谁可都拦不住他。”简月今天也掺合进来消遣我。
“这自然,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去阿,我可是追了那么长时间才成功的,哥哥们就放心吧。”楚峰看起来也被这种阵势忽悠了一把,在那直下保证。
“我说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托孤似的。巴不得把我早点打发出去呢把。”说句心里话,看着他们一个个这么维护我宠着我,心里还真跟灌了桶蜂蜜似的,哪哪都是甜的。
“不过说起这吴斯,小子当年走得潇洒啊,一转眼这也有两年了吧。这时候才想着回来,也够不地道的。你说说,当初还把奚亚一人扔这了,他还就真舍得,真就这么放心。得,这回好了,奚亚有楚峰了吧,你瞅着吧,这小子回来不哭才怪呢。”
张行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冲着我笑,说实话,从张行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真的让我挺惊讶的,因为即使平时开玩笑他也不会这么说的,而且,他也不会轻易的提起吴斯的名字。但是今天,张行还是在有楚峰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让我真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再看看哥和简月,他们也在观察着楚峰的表情,就让我更糊涂了。
[8]
其实,对于楚峰,我并没有过多的隐瞒。以前没有交往一起喝酒的时候也聊过我的生活。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跟他讲过的,只是当时他只见过来学校看我的二哥而已。当然,吴斯这个人他也是知道的,虽然我们俩之间具体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大概其还是了解。所以对于今天,我还是相信楚峰不会有什么误解的。不过,说实话,我倒挺希望他没事吃吃小醋,那种被在乎的感觉真的不错。其实说白了,自己还真是和几年前一样,总是喜欢被人宠着的感觉。就说楚峰,虽然不像二哥张行包括以前的吴斯那样,但至少,他有着同我熟识的这些人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热情又有点霸道的个性都挺吸引我的,总之,跟他在一起还真觉得挺舒服。
对于现在的这种生活,我真的觉得很满足。所谓知足者常乐,听着好像有点矫情,但事实上,大多数人只要生活里觉得有点能称之为幸福的东西,就会觉得生活其实还不错。记得有人说北京人特爱享受,其实这话还真不假。享受这词听着有点酸,说白了就是要过的舒心。有钱就大大方方的给自己花了,能有水平买好的绝对不讲节俭。别人可能不全都这样,但对于我身边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大家的家里条件都还算不错,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中等偏上。独立了就不喜欢靠家里,但有些时候在北京这块地方不靠父母的关系却又寸步难行。上学只期待有个好学历,确实没有什么过于大的志向。前些日子,认识外地某国家知名企业老总的公子,家中资产自不必说,但还真受不了他那种生活方式。对于生活上有点得过且过的劲,所有心思就在学习上,未来目标博士后,还是全程奖学金的那种。当然,这种人应该是大多数人认为有志气有抱负的人,我也是心怀佩服的。但是,我总觉得这生活如果太单一,有点对不起自己。所以说世界观价值观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咱也不多说什么了,我想要的,只是这种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平平淡淡的比什么都好。但是,很多事情,往往都不是找我们想象的那么去发展。所以有时候,过好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简月第二天早上还要开会,大家也就没再续第二摊,在建国吃完饭差不多11点也就各自散了,楚峰送我回家。虽然这不是楚峰第一次上来,不过帅哥一见是他,就立马一幅备战的架势,冲楚峰是疵牙蹦高的。好不容易安抚了这小祖宗,把他哄到他窝里睡觉,我靠在沙发上已经有点犯迷糊了。自打那天肠炎以来还真没能逮住一天好好睡一觉。
“来,奚亚,把牛奶喝了。”楚峰帮我热好了牛奶递给我,自己坐在我旁边。
“今天逛累了吧,看你困的都蔫了。”看我喝完,楚峰把腿放平让我躺在上面。
“我哪有你的体力好啊,天天打球,这都是小菜。不过说实话我都觉得自己老了,上高中的时候我可是从早逛到晚都跟玩似的。”
“你歇了吧,说你两句你还真来劲了,你要老,那我们都别活了。”
“对了,现在学校宿舍都锁门了吧,那你怎么办?回家吗?”
“不回了,我一会去成子那将就一晚上就行。”
“哦,那你还是住我这吧。客房空着呢,先睡一晚上,明天咱们再一块去学校,省得折腾了。”
“怎么,舍不得我了?”楚峰低头笑着和我接吻。
“是啊,我怕你出门被女色狼欺负。”我使劲捏着他的鼻子说。楚峰的吻技很好,每次时间长的让我倒不上来气,我就捏他鼻子报复。
“那我能不能向组织申请不住客房啊。”
“当然可以啊,客厅,厨房,饭厅,书房,还有两厕所,要不我们家帅哥那小房子也不错,你自主选择吧。”我开始装傻。
“是吗?这样啊。”楚峰定定的看了我一会,然后笑了笑说:“好,我睡客房,看你困的,赶紧洗澡睡觉去吧,明天我叫你起床。”
“哦,好,客房里有浴室,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有新的牙刷毛巾,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叫我。”
“好了,知道了,你赶紧去睡吧。”
“哦,好,我去叫帅哥。”
“你不是刚把它关进去吗?”
“刚才我是怕他跟你不熟咬你啊,现在放它出来是要睡觉啦,帅哥从小就跟我睡。早上他醒了叫我,我还要带他出去遛弯。”
看着楚峰还处于惊讶中,我招呼帅帅跟我回了屋,说了声晚安,冲他笑笑就关上了门。
关门的同时,如愿听到楚峰反应过劲来的一句“操,我还不如狗的待遇好,奚亚你小样的够狠,重狗轻夫,不公平!”
呵呵,看来今晚上又能睡个好觉了。
[9]
过了几天,被家里老爷子一个电话招回了大院,不过这里说的老爷子不是我爸,而是我爸的爸,我爷爷。经过重重官卡又是登记又是通报的终于进了门,手里东西还没撂下呢就看着小勤务兵竖的笔挺笔挺的给我敬了个礼“首长好。”
我晕,每次都来这套,说了多少遍也没用,我是首长他孙女,还没当上首长呢。
“亚亚,来了,快,上奶奶这来,让奶奶好好看看,都好几天没过来了。”奶奶老远就迎了上来,看见我就乐呵呵的笑。
“奶奶,您就别起来了,做着,我过去,不是说这几天老寒腿犯了吗,好点了没有,我前几天听张行说有一种藏药的膏药不错,张爷爷一直用,我带了点,一会您就试试。”
“哎,好好,我这是老毛病了,人一老,身子骨就是爱犯毛病。怎么了,这几天瘦了点,是不是上学太累了?”老太太摸了摸我的脸问着。
“还成,不是很累,瘦点好。对了,爷爷呢?”
“在厨房忙着呢,还把门锁上了,谁都不给进,说今孙女来得烧你最爱吃的松树鲑鱼。我让小李去帮他他还不乐意跟我生气,这老头子。”
正说着呢,那边爷爷的菜已经弄好了,正招小李去端菜,看见我来了连围裙都顾上解就过来了。
“爷爷,您瞧我每回来您都这么忙活,您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
“哈哈,亚亚来我高兴啊,再说了,爷爷这一辈子,就没闲过,到老了也闲不住。怎么样,想爷爷了没有?”
“想啊,这不,我今可给您带二锅头来了,车上呢,一会给您拿过来。”我凑到爷爷怀里小声说。
“哈哈,还是孙女知道疼我,一会我跟你偷摸的拿去,别让你奶奶知道,要不一准得没收喽。”
“不过咱可得说好了,一天只能一两,要不您这高血压可不是闹的。被奶奶知道了我就完了。”说着我冲爷爷比活了一抹脖子的手势。
“一定一定,我可不会托我宝贝孙女的后腿。”爷爷也冲我小小敬了个礼。
“成了,你们这爷孙俩啊,凑到一块嘀咕起来没完,哪那么多悄悄话啊。过来,吃饭吧。”奶奶在一旁无奈的招呼。
我和爷爷互相眨眨眼,过到餐厅去吃饭。饭桌上,二老问起了爸妈的近况,我笑着说身体还不错,就是一天到晚忙得要命,基本上连北京都不着。
其实每当爷爷问起的时候我基本上都这么说,因为爸妈每年来这看他的次数真的是少得可怜。但是,怎么说,这还真是历史遗留问题,谁也无可奈何。
说起来,这都是多出半个世纪的事了。我爷爷是个老将军,要说现在中国这种官衔的真的没剩几个,所以我爷爷可以说依旧能呼风唤雨。但是,也许这更成为我爸爸怪他的原因。当年,我爷爷当兵回来,就在政府工作。那时候北京还没有那么正规的政府是什么的,只有一个市政委,爷爷就在那当官,和当时我奶奶和我爸的奶奶一家四口住在市委大院里。也就是我小的时候和吴斯他们一起住的大院,在当时东单的苏州胡同。爸爸常跟我说那时候是他一生生活过的最好的时候,特幸福。那会人民生活水平低,一般人家一月挣四十块钱养六七个孩子,我爷爷一个月挣一百多只养我爸一个。那时候有种奶油糖,和咱们小时候吃的大白兔还不一样,有白色和黑色两种,黑的多,白的少,我爷爷经常满市场找白的买给我爸。我奶奶那时候在教育局工作,收入也很好,就连三年自然灾害那会,别人家都吃不上饭,我爷爷还能买贴饼子给我爸吃。可是这种日子只维持到我爸七岁的时候,那年爷爷委任到河北一村视察工作,可是一去就没回来过,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为什么失踪,只知道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的加一年迈的老太太。那时候我奶奶知道消息后什么话都没说,一个人担着家里,照顾着我爸和婆婆。可是日子没过多久,就碰上了文化大革命,那时我奶奶好巧不巧的是个校长,家里又是地主资本家出身,简直就是一批斗的典型事例,天天不给饭吃挂着大牌子游街示众,奶奶身体弱,没撑上几个月就得痢疾过去了。后来就剩下的我爸和他将尽八十岁的奶奶,祖奶奶一生只有两个孩子,两个儿子一起送去当兵,大儿子死了,只剩下小儿子,却又失了踪。她当时没了办法,拿着烈士家属证就去了市委,政府酌情免了我爸所有的学费,每月按时发放补助。就这样我爸念了大学,后来当了工程师,和我妈结了婚生了我,直到祖奶奶去世的时候。那时候的我还很小,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后来听说爸爸当时很伤心,把祖奶奶葬在门头沟的祖坟,回来就从大院搬了出来,来年连工作也辞了,开始下海做生意。直到我上初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爷爷自己找了上来,还带着现在这个奶奶。爸爸也没说什么,只让我认了爷爷。就这样,他们关系一直不好不坏的,只逢年过节才过去看看。爷爷和现在的新奶奶很疼我,我慢慢长大,倒是经常去看看他们,因为,说真的,他们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孙女,老两口住那么大的房子,周围一堆勤务兵,却是寂寞。只是,当年爷爷究竟为什么离开,去了哪,我不知道,也许爸爸也不知道。我也曾想过爷爷知不知道那时的爸爸他们的生活,奶奶受到的迫害,只是,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经历的我们这一代,也许没有任何予以置评的资格。所以,我也只能做一些我能做的。
“亚亚,来,别光吃饭,多吃点菜,这可都是你爱吃的,厨房里还有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子呢。”爷爷紧着往我碗里夹菜。
“爷爷,够了,够了,这么多吃不完了。”我看着面前小山一样的盘子直发愁。
“还是多吃点的好,身体才好。”
“吃的太胖不好看,会没人要的。”
“谁说的,我孙女我这么漂亮,都得排队。谁敢不要?”爷爷一听连眉毛都立起来了。
“你瞧你,亚亚跟你开玩笑呢,你又吹胡子瞪眼睛的。”奶奶推了爷爷一把,又转过脸来冲我笑着说“亚亚现在有没有对象啊?”
“恩……”又来了……
“对象,对,对象,我就觉得老吴家那小子好,长得好,懂事,听说小时候还和咱们亚亚订了娃娃亲。这要以后嫁过去,咱不就跟老吴当亲家了,咱们两家住这么近,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咱们都不用枪。”
我的天,我的爷爷,您想的太长远了吧。
“我觉得还是张行那孩子好,多会照顾人啊,成熟稳重,一看就是个顾家的,以后一定对亚亚好。你看那个吴斯,这一出去了都多长时间没回来了。一点都不顾家。”我的奶奶,张行那是哥们啊,怎么也扯进来了。
“年轻人嘛,出去闯闯见识见识总是好的,再说,老吴不是说他孙子下月就该回来了嘛。”
“哦,这还没嫁呢就把我们亚亚留这不管了,这要以后嫁了吃亏的不还是咱家孩子。”
“话不能这么说……”
“我说得没错,你看看老吴,就那个驴脾气盲目爱国者,家里专横的连荷兰豆都不让吃说卖国的主,孙子脾气能好到哪去?”
“可是那老头子可喜欢咱们家亚亚了,再说他不是也没拦着他孙子出国念书啊,证明……”
“照你这么说那老刘家的二孙子不是也挺好?¥%•#%¥……
我的爷爷奶奶们啊,你们太着急了吧,我……我还年轻那……我……我也不是困难五保户啊……
[10]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圣诞节就到了。其实说实在的,对于这种洋鬼子的节日大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倒是一个把一帮人聚在一块疯上一疯的好借口。一帮人约好了,讨论了半天决定在张行他们家怀柔的别墅里疯玩一通。下午买好了东西,我就到学校接楚峰一起过去。
“你怎么换车了?”
“哦,我家领导强烈要求的,说女孩开越野不好看。”
“领导?你爸?”
“不是,我爷爷奶奶,前两天我过去看他们,结果老两口闹腾着要给我找对象,还死活觉得我那车不符合淑女标准,说穿个长裙子都上不去,就给我换了一辆什么以后当嫁妆。”
“你这嫁妆可够有派的,开出来整个学校就看你了,凯迪最新款敞篷跑车啊,就你这样的谁养的起啊。”楚峰话说得有点闷。
“我才不用人养呢,毕业了以后独立出来,找个工作自己养自己,这年头,能指望靠着谁啊。”嗯,不错,今天路上还不算堵。
“哦,也是啊,基础就不一样,不养别人就不错了。”楚峰嘟囔了一句。
“恩,怎么这么说?”我有点不明所以,最近楚峰说话常这样,简直就是跳跃性思维。
“没事,算了,快到了吧。”楚峰伸手调了调广播,眼睛看着前面。
“嗯,快了,下个路口拐弯就到了。你最近是不是有事,心情不好?”
“怎么会,瞎说什么呢,只要跟你在一块,我心里都快美开了花了。”说着,楚峰的表情立马变了,还使劲伸了脖子过来亲我。
“得得得,打住,别闹了,我开车呢。”我笑着推开他的脸。
“对了,你那宝贝帅哥呢,不是说要带着吗?”
“哦,我让张行先接过去了,要不我没法开车,再说这车就两座,也不方便。”
“哦,你和张行还真亲啊。”
“那是,这么多年的好哥们了,唉,我说,我怎么突然闻见一股怪味啊。”
“啊?什么味?我怎么没闻见?”楚峰努力的嗅了嗅他的狗鼻子。
“醋味啊,再好好闻闻?”我看着他刚反应过劲的表情笑。
“……奚亚……看我一会怎么拾掇你。”
到了地,正好王昊也到了,正和张行在院子里说话呢。
“亚亚,你小丫头的可算到了,别说,这车可够拉风的啊,看看,又腐败了吧。”王昊同志嘴里叼着烟,斜眯个眼,说实在的,真跟那二流子没啥差别。
“我就是再腐败也没您腐败啊。对了,我哥刚给我打电话说等简月下了班他们就过来,那什么,陶磊呢,还没来。”四下里没看见陶磊的车。
“那小子,被他爸妈压着出国旅游去了。走的时候那是一咬牙切齿啊。”王昊叼着烟,手里拿着东西往屋里走,还得扭着脑袋跟我说话,那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那可不,每年这时候可是他磕姑娘的高峰期,不过这也好,出去没准能磕个洋妞试试。”
“就冲丫那两把刷子的英语,还是别试的好,还不够给咱祖国人民跌份的呢,想当初那厮上大学时候四级考的叫一惨烈,我到现在都不忍心回想。”王昊说着还不忘打个哆嗦增加效果。
“王昊,你啊,是不把陶磊那点事抖落干净了不算完。对了,现在还早,估摸着叫饭馆做的菜过会才能送来,楚峰,桌球玩得怎么样,来局?”张行把带来的东西扔进厨房,回头问楚峰。
“成啊,没问题,我除了篮球还就这玩意成。”楚峰脱了外套已经跃跃欲试了。
“奚亚,那咱俩就别凑热闹了,我前两天刚弄一新歌,怎么着,用你那钢琴底子给咱客串个键盘?”
“成啊,不过没吉他没打鼓的能成吗?”王昊玩音乐那秘密窝点前些日子整修,反正离得近,就把那堆家伙事全移这来了。
“算了,先凑合着玩吧。”
“王昊,您看我这二把刀的吉他水平您老能先将就着用用吗?”
大门口传来熟悉的嗓音,我们几个一齐望过去,周围静了下来,我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站的这人的真实性。
吴斯……好久不见……
看着眼前的人,我有种适应不过来的感觉。吴斯,依旧是两年前和我在机场时分别的样子,除了头发有点长长之外,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熟悉的想逃。对,想逃,就是这种感觉,虽然一直都知道他要回来,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的快,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好充分准备的时候,就这么突然的闯了回来。这种突然让我无措,所以当张行和王昊相继跑过去和他拥抱,嘴里说着你丫这小子终于舍得回来的时候,我依然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看着他笑着和他们撞拳说话却依旧注视我的那双眼睛。随着那双眼睛主人的移进,我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猛然觉得嗓子眼发紧,脑子里空白的组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当我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面部神经,挤出那句连我自己听了都郁闷的好久不见时,却被他一把搂紧了怀里,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说着丫头,我回来了。熟悉的气味再次趁我毫无防备时席卷过来,我感受着他手掌从后脑轻抚上传来的温度,眼睛竟然有些湿润,终于还是回来了啊。
正当我考虑着是否应该说一句欢迎回来的时候,背后的一个使力却又让我跌进另一个怀里。随着手腕上的痛感,抬头望了望楚峰深沉的眼睛,我才枉然回到真实,找回了语言能力。
“吴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哥几个好去机场接你啊。”楚峰握的我很疼,我试着动了动,但那边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
“哦,我刚下飞机,听张阿姨说你们在这就过来了,本来想给你们个惊喜的,”说着吴斯停了停,看了看楚峰握着我的手,接着说:“怎么,亚亚,不介绍下?”
“哦,好,他是……”
“我叫楚峰,亚亚的男朋友,跟她一个学校的,比她大一届,你是吴斯吧,听亚亚提起过你。”楚峰抢着做了自我介绍。
“哦,这样啊,那好,既然这样大家以后都是朋友了。”说着吴斯伸出了手。
楚峰也抬起手来和吴斯握手,我低着头揉了揉自己已经泛红的手腕。
[11]
没过多久二哥和简月就到了,看到了吴斯也着实吃惊不小。大家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起初有点尴尬的气氛终于得到缓解。当吴斯说起在英国的生活时立即一幅深恶痛绝状,按他的话说英国那屁大点的地界简直就是一高等农村,路面窄的都让他想哭,高楼大厦少的可怜,到哪都没点现代化气息,活得那叫一憋屈。跟咱北京一比就更甭说了,怎么呆着怎么较劲。平时连点能玩的地都少,赶紧紧着修了两硕士文凭回来了。王昊笑着打喳问怎么没弄两洋妞玩玩,吴斯白了他一眼说大多数闺女他光看着就够了,还真没那享福的命。如果王昊好这口的话可以找机会去试试。不过吴斯同志说了那么多,大家感受最确实的还是丫牌桌上的那点技巧,估计出去一趟全都交给党支部了。十二圈下来这小子牌臭的不成,光给人点炮不说,好不容易他做回庄准保三把连荒,看得张行都损他一双手都是从那边带回来的狐臭味。反倒是楚峰接我的班连连胡了几把大的,最多的翻到了七十二番,弄得连二哥都说楚峰和我是妇唱夫随两人狗屎运好到一块去了。不过这话倒是有点道理,以前每次打牌,可以说我的技术是最差的,但就是手气好到暴,明滴自摸的都是决张的牌,还经常时不时来个海底捞月,弄得他们个个都没脾气。
大家决定散伙时已经第二天早上了,考虑吴斯同志不太年轻的身子骨在经过十几个小时飞机折腾的情况下,我们很好心的决定在吃完早饭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和楚峰一起开车回去。在一晚上吵闹的烘托下,车里的气氛诡异的很,楚峰的欲言又止我完全明白,但说实话,现在的我,很累,需要时间去考虑很多东西。所以楚峰送我上楼后,我没有让他回去,只是收拾了客房给他,决定两个人都睡好觉,再静下心来谈谈,我会告诉他我的解释与答案。
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有些事情是需要很多时间去想,但有些事情是不能拖很久的,比如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我奚亚从来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犹犹豫豫拖着的人。所以当我毫无睡意的躺在床上,我真的认认真真的思考了很多。我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想起打从和吴斯认识以来的一幕幕,第一次把喝醉的我抱回家的他,搂着我蹦极的他,发烧时照顾我的他,给我安慰的他,要求我一起离开的他,以及最后在机场和我离别的他。每一个他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而在他走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我脑子里也确实的分析过我对于他的感情。毋庸置疑,我相信他,依赖他,当然,也喜欢他,这些感情都是确实存在的。但在另一方面,我也知道,在我们约定中的这一年里,他没有回来,而当他回来的这天,已经是一个过期的日子,所以很多事情,都少了很多成分。而对于楚峰,我当然是喜欢他的,我从不是一个可以凑合的人,也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而感情这种东西,在现今的这个时代,我们这一辈人所理解的是另外一个样子,像言情小说中那样,见到喜欢的人脸红心跳说不出话来只可能发生在高中时代,现在的我们,既不是青春的懵懂时期,又没有谈婚论嫁的责任,所以,很多时候,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心里轻松了不少,开了门,发现楚峰正坐在客厅里抽烟。
“少抽点吧,要不你以后连半场都打不下来。”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缸里。
“睡醒了?”他起身去倒水
“恩,没怎么睡,楚峰,咱俩谈谈吧。”接过他递的水,拉他在我旁边坐下。
“好,你说吧。”楚峰的脸上有少有的严肃。
“吴斯,我以前喜欢他。包括现在,我也不能太肯定。”
“我知道,他出现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那么……”
“楚峰,你让我说完好吗?”我望着他的眼睛“是,他突然回来让我措手不及,我有点慌,但是,我刚说过了,他是我以前喜欢的人,所以,我觉得我今天这种反应都是正常的,人不可能把一样东西忘得那么快,尤其是感情,这你明白吗?但是,楚峰,我现在心里最清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喜欢你。”
“亚亚,你的意思……”他看着我有些犹豫,眼神里有些许闪光。
“对,我说我现在喜欢你。所以,楚峰,相信我,我奚亚不是那种喜欢一脚踏两船摇摆不定的人,我现在喜欢谁就是谁,和你在一起,吴斯就只是我的朋友哥们,和以前一样,毕竟我们俩从没在一起过,只是现在连以前那种暧昧也不会有。”
“奚亚……”
“但是,我们也说过,我们在一起就是普遍的交朋友,所以,如果,真的以后我对你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了,我会对你说,咱俩再分开。同样,你也是一样,毕竟现在这年代谁也不会真喜欢谁一辈子。”
“亚亚……”楚峰突然把我扑到沙发上,速度快的让我以为他趁我不在的时候和帅哥拜了把子。他的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呼出的热气弄的我耳根子直痒痒。
“亚亚,你这是第一次跟我说你喜欢我。”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垂下来亲我的眼睛“我很高心,真的,你不知道吧,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你……”后面的话消失在唇舌之间。
这应该是我们之间最激烈的一次接吻,他的吻让我有点承受不住,我感觉他的手开始不停的在我身上摸索,开始向睡衣里探。
“楚……楚峰,你别说那么酸的话好不好,弄的我直硌硬,我……我有点饿了,咱们吃饭去吧。”我开始往外推他的脸。
“我也饿了,不信你看。”楚峰靠的我更近,我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
这种变化让我吃惊,我有点着急“楚峰,我真的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阻止着他往衣服里探的手。
“你,哎……好吧,你等我一会。”楚峰看了看我,从我身上爬起,去了浴室。
我刚松了口气,浴室的门又突然打开,楚峰探出头来:“奚亚,你什么都很可爱,最不可爱的一点就是完全没有小女生对恋爱的幻想劲,好像什么事都没开始呢你就老想着结束时候该怎么办,你就不能不这么现实?”
说完又一缩脑袋退了回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莫名其妙的我傻楞在沙发上。
[12]
没过几天,就像我预料的那样,吴斯打电话约了我出去,地点是我拒绝和他一起出国的那间茶社,这让我在进去的瞬间居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想想也对,现在的我们这一代,撑死了也就想想眼前十分钟的事,对于两年前与两年后的差异,谁又能料想的到。
“怎么样,时差应该倒的差不多了吧。”
“还成吧,我这人对时差没什么概念,反正到该睡觉的点倒下睡一觉就都解决了。”
“呵,也是,要不我老爸老感叹年轻真好呢。”
“听说你大学念的不错,成绩很好。”
“也就那么回事吧,毕竟得在里边呆四年呢,也不能真混下来是不?”我抬起眼来看他,说实话,这是我今天对他的第一次正视。
“嗯,不错,孩子总算有点觉悟了。”吴斯看我看他,歪着脑袋损了我一句。
“看看,出去两年觉得你应该学会点人家英国人的绅士风度,怎么还是这么嘴上不饶人啊。”
“切,狗屁绅士风度,其实说白了跟咱们装大尾巴狼没什么区别。”吴斯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是是是,像您这样的过去了都是鼻祖级别的吧,人家还得让你学习呢。”
“哎,我说,这两年不见不单头发长了你这嘴皮子也渐长啊。”
“那是当然,怎么招咱也不能干那罐里养王八的事啊。你也说了,都两年了。”当我说完这话的时候,突然醒过味来,有些避讳的地方就这么让我不经意间的碰触了。
“是啊,两年了,说快也挺快的,亚亚,你……怪我吗?”吴斯一愣,低着头用手指划着杯口转圈。
“怪,怎么不怪,你这说话不算话的家伙,把哥几个撂这一个人跑外面风流快活,告你,等大伙都有工夫了,还不收拾你小样的。”我学了个王昊经典比拳头的样子。
“好好好,是我不对,赶明我一定大摆宴席跟你们赔罪成了吧。”吴斯看了看我,又回复了他一贯的吊而锒铛样。
“好啊,一会我就给行哥他们打电话,开个大会审你这叛徒。”
终于,我也笑了出来。本来已经准备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手里握的是一串钥匙,那是吴斯家的门钥匙,很早以前就给了我。今天,本来想还给他的,也做好了很多事都说清楚的准备,但是事实上,我忽略了我们之间的某种默契与习惯,在我们之间,其实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有些东西或许真的已经改变了,但有些东西,却没有非要去改变的必要,只要大家,明白就好。
“对了,说起来,你看哪天有工夫陪我去我爷爷那一趟。”
“怎么,又搞不定了?怕被骂臭了头吧。”一提起吴斯爷爷我就想笑,这爷孙俩估计上辈子是冤家,两个人脾气就对付不到一块去。我就奇了怪了,像吴斯这种典型的老少通吃的性格,居然就搞不定自己的爷爷。吴爷爷是只要一见吴斯就准没好话,从头骂到脚,跟这不是他亲孙子似的。外人哪可能知道,这吴斯居然是他们家几代单传,唯一剩下的这么一颗独苗苗。
“是啊,老头子嘴上说的最多的就是我这个白眼狼,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非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不行的,一到了我这就绝对来个180度大变脸。你啊,这回还真得跟我一块去,帮我扛扛老爷子那怪脾气,要不我这出去两年他非得灭了我不可。”
“呵呵,这样,那,今晚上我想吃正宗法国菜。”我借机敲诈。
“成,没问题,小祖宗你就是想吃金砖我都给你弄去。”
“你想谋杀我,不知道吞金能死人的?”
“哎,我又错了,成了吧。”
“成了,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奚亚……”
“什么?”
“你……过的开心吗?”
“……挺不错的啊。”
其实,再和吴斯见过面之后,我就开始打心眼里鄙视自己,主要是感觉自己真挺不是东西的,怎么说,感觉就是有点在利用吴斯对我的好,那么大言不惭的开着玩笑,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是同时,我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的缺德,因为,说真的,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继续留住吴斯,这个……朋友。我承认我是自私的,我完全不想破坏一种建立在我们中间的平衡,我有点固执的认为有些事情,即使在某些方面发生了改变,依然能够继续维持以前的那个状态,至少,我希望是。说到底,我是不想失去吴斯这个人,所以我们要继续做好哥们。每当看着吴斯的眼睛,我不是迟钝的傻子,怎么会看不出那里面的东西依然没有改变,我也知道,如果真得干脆,就应该远离,毕竟这对吴斯真的很不公平。可是,说白了,我还是那个任性的奚亚,所以,吴斯,还是原谅我这种操蛋的做法吧。
[13]
天气越来越冷了,这个学期也到了期末,考试作业一窝蜂似的忽过来,无奈之下只好进入备战状态,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所以自然就忽略了很多事情。而我和楚峰第一次吵架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其实说起来也就是因为点鸡毛蒜皮子的小事。那天周末我急匆匆地往老爷子家里赶,因为老头邀了吴斯爷爷一块吃饭,我和吴斯自然要过去。才刚到楚峰的电话就过来了,我这才想起来前几天答应了和他的那帮哥们一起吃饭,人家在那边已经等了我半天了。当然,那天我不可能放下爷爷这边,只好跟楚峰道歉说去不了了。当天晚上楚峰就因为这事把我数落了一顿,我这两天忙得要死,蹶脾气上来,和他吵了几句。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让着我的楚峰当时就和我急了,说了句奚亚,你他妈当我是什么东西呢,有你丫这么交朋友的吗?你他妈自个好好想想,你对我上过心吗?你有多少功夫是花在我身上的!说完了就摔门出去了。
因为当时实在太忙,我又让他气顶着了也没往心里去。直道考完试我才发现这场冷战已经维持将近两个礼拜了。自己仔细想想,这事起先也确实是我的不对,所以找天下午特地去楚峰宿舍找他。
好不容易爬上他们宿舍,站在门口还没等我伸手敲门,就听见里面的对话。
“哎,你说,最近我怎么没瞅见楚峰和他那小女朋友在一块啊,以前可是他一有比赛那姑娘就过来啊。”
“谁知道啊,没准掰了呢,那姑娘是普通人吗,家里势力大着呢,楚峰伺候的好人家吗?”
“呵,那倒也是,别说人长得漂亮,就光家里那有钱劲也不是说攀就攀得上的,看看每次开的那车,多牛逼啊。”
“可不是,你看看楚峰,不也就是篮球打得好点,人肯定也就是耍着他玩呢。”
“哎,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楚峰长得比你好啊,能泡上大小姐。”
“那可不是吗,我要是有那长相啊,我也找个有钱的姑娘去,还用吭哧吭哧的念这狗逼大学啊,以后来个倒插门不就全齐了。”
“哈哈,说得也是啊。”
“得了,咱也别跟着做梦了,还是先打水去吧。”
“奚……奚亚,你怎么来了……哦,找楚峰吧,他……他不在,练球去了。”里面的两个人开门出来看见我,脸都白了。
“哦,我知道他不在,听你们说话也听出来了,那就真麻*烦*你*们*了,我先走了,打扰!”
说实话,刚才听到的那些话,真的让我震惊,我完全没有想到楚峰和我在一起会让人说出这样的话,我恍然觉悟到有些东西我好像真的是忽略了。
“楚峰,别打了,看,谁来了。”刚走到篮球场,正在场边喝水的吕明一眼就瞅见了我。“奚亚,来了,正好,我们刚结束练习。”
“呵,是吗?那我真应该来早点,本来还想看看你们打球呢,最近好像都没什么比赛啊。”
“大期末的,都闷头复习了,过段时间就有了。不过啊,也性亏没比赛,你没看你家这口子呢,每天都跟吃了炮仗似的,天天就知道跟球较近,他要再这么打几天,我们队的篮球都得报废,你说这不是破坏公物这是什么啊。”吕明一脸无奈的打着报告,那委屈样看了还真逗。说完了,还神秘的凑过来:“哎,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我还没顾得上说话,吕明就被赶上来的楚峰一脖领子扒拉开,“练习完了就填你丫那五脏庙去,少跟我媳妇挨那么近。”
在楚峰横鼻子竖眼的表情威胁下,吕明很识相的招呼着大伙迅速撤退,转眼间就剩我和楚峰。
“来了?”
“啊,累了吧,给你水。”
“恩,谢谢。哎,今你不是没课吗?怎么过来了?”
“哦,没课我就不兴过来看看啦,早知道某猩猩这样,我才不过来呢。”
“呵,其实这只猩猩挺好的。”楚峰又开始嬉皮笑脸。
“楚峰……上次的事……对不起。”我突然回过头,看着他。
“啊?”楚峰让我突然的动作弄的有点懵,半天才反应过劲来“哎,你别道歉啊,其实还是我不对,就为那么点小事发火实在太没风度。”
“你知道你还好几天不理我?”
“我……我没有啊,你不是这两天考试忙吗?”楚峰有点傻的抓抓头。
“哦,这还差不多,告你,下次你要再这样我跟你急。”
“是是,全听老婆大人的,我不敢。”
“别贫了,走,咱吃饭去吧,就你上次说的那小龙虾,叫上成子他们一块。”
“成,车上我给他们打电话。哎,怎么,你没开车来?”楚峰看我直接往大门口走。
“没有啊,作保养去了。”其实是刚让我们家司机开走了。
“哦,那咱打车吧。”
“打什么车啊,这点,正赶上晚高峰,哪有空车啊,还是坐公共汽车快,走,咱应该坐哪路,带路,上车站等车去。”
“得倒好几趟呢”
“没事,那也比打车快。”
[14]
这一段时间里,我尽可能的和楚峰呆在一块,有些东西我试着去改变。接触的更多,对于彼此的了解也更全面了。我俩的关系处得基本上算是不错,但偶尔,总有一些小摩擦,不过,两个人,在一起,也在所难免吧。楚峰性情里有点霸道的成分,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但是有些时候有些方面,并不是我欣赏或是能够接受的霸道。比如,楚峰不太愿意出席我和张行他们的聚会,我也慢慢的不叫上他,但渐渐的他也不喜欢我去,觉得既然是男女朋友就应该有更多的二人世界。但是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样,总觉得,朋友哥们在我心里所占的比重应该是仅次于亲人的。也许是因为我周围的哥们太宠我的关系吧,让我形成了某种小孩子的任性。有时,我会挺恶劣的去试图挑战一下周围人的忍耐力什么的,越是我喜欢的人我越喜欢去撒娇,但是,楚峰又恰恰对于我这种小孩子脾气不感冒。所以,我总是在考虑,是不是,自己,最近真的太闲了。
快到春节了,我那常年不着家的老爸老妈终于齐聚北京,没办法,这应该是他们这一年最忙的时候,有什么事也要做都得暂时缓一缓。老爸回来的第二天就把我叫出来吃饭,这是我和我爸之间常用的一种方式,没有叫上我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家庭饭,如果要定义应该算是一种抛却父女关系的完全平等的交流,而这种方式,自打我高中毕业以后就每年都要有上几次。跟老爸去吃他最爱的烤鸭,虽然只有两个人还是要了个包间。
“听说最近交男朋友了?”
“啊,和我一个学校的,挺普通的一人。”
“需要我给你看看吗?”
“恩,应该是不用吧,怎么说,就是个男朋友。”
“哦,这样啊。怎么样,最近?”
“还不错吧,就是,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哦,不错,有这种想法证明开始长大了,有什么想法计划,说说看。”
“恩……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吧,今年想开始接触社会了,毕竟,要是对社会还没个大概念,就算有了计划也都是些空想,白搭。”
“那,想怎样接触,用爸爸给你介绍个公司去实习吗?”
“应该还不用吧,我想先自己找一些打工的地方,具体还没有想好。不过,爸爸,我需要建立我自己的关系网。”
“好,爸爸给你安排,你妈妈那边我回去跟她打招呼。”
“那……爷爷那边,我自己去说……”
“奚亚,这个你可以不用问我,你都这么大了,我也不避讳说什么,我跟你爷爷的关系只是我们父子之间,跟你没关系,你只管按你想的去做,你自己需要什么你自己应该知道。”
“好,老爸,来,今天咱妮俩喝一杯。”
“好闺女,这周末回家吃饭,跟你妈都说好了,那天咱包韭菜馅饺子。”
“好啊,好久没吃过老爸的大馅饺子了,呵呵,老爸,你又能名正言顺的骗顿饺子酒喝子。”
“去,没大没小的,这酒用骗着喝吗,光明正大的。”
“是是是……”
从那天开始,我也开始忙了,爸爸妈妈把一切能交给我的事情都叫我去做,我也开始了另一种初步接触社会的生活。
“周总,您好,我是奚林的女儿奚亚,今天代我爸来接您。”
“哦,奚亚啊,你好你好,老听着老奚跟我说起他闺女了,今天第一次见,不错不错。”
“坐飞机累了吧,饭店都帮您订好了,一会您先歇会。给您介绍下,这是小王,我们的司机,您要是想去哪跟他说一声就成,这小丁,是负责咱们这项目的总工。”
“哦,好好,哎呀,瞧瞧老奚就是有福气,女儿这么能干,不像我那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
“哪有,我听我爸说了,您那儿子聪明,会的可多了。”
“也就是点小聪明,别的还行,一到学习就歇菜了。”
“那是还小,我啊,现在可羡慕他们这么大的孩子了,什么都学,特长一写都一大串的,比我们这代什么都不会就知道死读书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哎,您不知道呢,我现在就想回小时候重活一遍呢,多学点,省得现在后悔。”
“哎,我还就觉得生个闺女好,乖,听话,你说这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生非的,管都管不了。”
“那您就别管不就成了,孩子,可不是吗,逆反心理特严重,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还就越干什么。”
“对对对,可不是吗?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较劲。”
“所以您干脆就甭管他,想打架,让他打去,告诉他想干什么干什么,就是出了事没人给他收拾。男孩,也就是冲动,真让他干他也害怕,吃了亏下次也就学乖了不敢了。”
“对对,有道理,哎,看来还是你们孩子了解孩子。”
“呵呵,成,手续都给你办好了,今也挺晚的了,您早点休息,明咱们一块吃饭。”
……
“田伯伯,我来看您来了。”
“哎,亚亚来了,好好,你田伯母老跟我提你呢,说也不来家里看看她。”
“呵呵,我这不是来了吗?哦,对了,这个,您趁热吃吧,我找着您说的那老字号了。”
“喝,贴饼子,多少年没吃到这口了。还是亚亚有心,知道你田伯伯就好这口,这都拆了迁的地方也让你找着了。”
“亚亚,来,吃饭吧,今天我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谢谢田伯母,田伯母最疼我了。恩,对对对,您爱看的第七日开始了,我给您拨过去。”
“哎,好。不过啊,现在这电视是真没法看,都是广告。”
“北京台还好了,这要是地方台,那广告没完没了的,烦得要死。恩,不过自打圆圆走了这第七日就没以前好看了。”
“可不是,最开始这节目还不叫这名呢,叫圆圆说话,可好了。”
“恩,不过现在这种节目越来越多了,就北京六,生活频道,有一节目不错,那天我看得那期是探访超市的,说看看现在北京的这些个大超市到底让不让人放心,结果记者自己转了几家,没有一家让人放心的,尤其是那家*福,就数它事出的最多。”
“现在的人啊,你说说,竟寐着良心赚些个黑心钱。”
“可不是。”
……
“有客人,是找首长的。”
“哦,你好。”
“您好您好,您就是首长的孙女吧,早听说过。哦,我是国管局的,给您名片。”
“哦,谢谢。快请坐,您今天来找我爷爷的吧,他陪我奶奶出去晨练去了,一会就回来,您先等等。”
“哦,好。”
“来,您喝茶。”
“谢谢,谢谢,麻烦了。”
“没事,应该的,我听爷爷说过您,是爷爷的老部下了。”
“啊,是。我也是以前就老听首长念叨孙女,首长可疼你了,原来都这么大了,听说上的是名牌大学,多有前途啊。”
“没有,现在大学生也就是那么回事。对了,我知道您手底下因该有个处长姓吕吧。”
“啊……对对,你还知道他?”
“呵,怎么说,闺女到是见过一次,脾气不太好是真的。”
“哦……”
“呵,您先坐着,我去迎迎爷爷。”
……
[15]
就这样,还没到春节,我就忙了个人仰马翻,只想好好睡一觉。回家的时候,刚进了大厅,就见楚峰叼着烟坐在盆景边上等我。
“楚峰,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我拉着他上了电梯。
“打电话?我打了多少个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进了屋,楚峰也不坐,就站着跟我说话。
“啊……”我打开包看看“啊,没电了,对不起,呵呵,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啊。”
“我哪敢生气啊,我他妈昨天等了你一晚上,你上哪野去了,这都上午了才回来?”楚峰声音一下就大了,外套往沙发上一摔,就这么看着我。
“我去张行那了,我跟你说了啊,大家一块聚聚,晚了我又喝了酒就没回来。”
“谁让你去的?”
“楚峰,你什么意思?我去找哥们玩怎么了?”
“哼,我什么意思?你说我什么意思?什么他妈的跟哥们玩,狗屁,我看你丫是他妈的变着方的想跟那吴斯在一块吧。”
“楚峰你得了啊,别没事找事。我累着呢,没工夫跟你吵。”
“是啊,你是没工夫,你工夫不定都用到哪去了。”
“楚峰,你别没完没了!”不愿意搭理他,我自顾自的往屋里走。
“我就没完没了的怎么招了,你还做对了你,你还有理了?”楚峰一把就把我扽了回来,劲大的让我差点摔一跟斗。
“好,那你说,我到底哪错了,你想怎么招,你说。”我都快气乐了,这不是无理取闹嘛这。
“我能怎么招啊,你奚亚想干什么我管的了啊,我他妈算什么东西啊,就一孙子,你他妈的跟老相好的干什么我管的了啊,我就琢磨着都到现在了你怎么还不跟我干呢,闹了半天我他妈的才是一替补。”
“楚峰,你过分了吧,你这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啊。”我看着他,说实话,死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得了,别把什么事都说那么高尚,告你,我也不就你奚亚一人,爷我他妈的还不伺候你了。”说完了抓起衣服甩门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脑子都木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好对自己说,没事,没事,奚亚,你这做梦呢,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慢慢腾腾的挪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强迫自己睡觉。但是又怎么睡的着,就觉得自己心里边像让人仍了一秤砣,堵得我难受,浑身都哆嗦。楚峰,你他妈的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最终还是睡着了,也许人就是这样,就是心里再难受,再不痛快,身体上要是累了,什么也挡不住睡意。但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多梦。乱七八糟八杆子打得着打不着的全都进了梦里,累得半死却还是得睡,反倒是醒来的时候,自己在里面拼搏半天的梦是什么倒记不住了。这一觉直睡到了晚上,醒来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屋里暖气开的太大,嗓子干得冒火,只好摇摇晃晃的起来去厨房喝水。可还没走两步就觉得肚子刀绞似的疼,让我一下就坐到了地上。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身上能疼成这样,和以前的胃疼肠炎都不一样。没办法,只好将就挪到沙发上蜷着身子,可是,还是疼,疼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按下重播,拜托,楚峰,接电话。通话音响了两声,断了。再打,对不起,您拨叫的电话没有开机。操,楚峰,你接电话啊,接电话,可是,无论我怎么播,都是一个相同的女音重复同一句话。在我第二十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只是笑得呲牙咧嘴,可能,如果旁边有人一定会觉得我神经有毛病。拿着电话,按下了重播菜单里第二个号码。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二十分钟后我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真是庆幸当初装的是密码门。
“奚亚,怎么了,哪不舒服?走,咱去医院。”冲进来的吴斯带进来一股寒气,这人,开车都不开空调的吗?
“吴斯,你又没换拖鞋,明我们家地板你擦啊。”
“奚亚,别闹了,乖啊。走,咱先去医院,明我就是来给你刷房子都成。”吴斯拿起衣架子上的大衣裹在我身上,抱起我就往外走。
吴斯的车开得很快,没一会就到了空军总院。
“哎,这是内部就医楼,你看急诊去对面那楼挂号。”
“赶紧,推病床,胡大夫在吗?不在打电话让他过来。”
“我不是跟你说……”
“她爷爷是奚家珍,我爷爷吴文俊,可以进了吧,让你找人呢,听见没有。那个,护士,快过来。”
说实话,我还真被吴斯的雷厉风行镇住了,直到检查完了要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才有点反映。
“吴斯,我不想做手术。”
“奚亚,听话,你是急性阑尾炎,刚大夫不是说了吗?没事,小手术,一会就完,别害怕。”
“那,你得在这等着我。”
“是,我就在这等着,一会我给叔叔阿姨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不能不叫吗?”
“手术要家属签字。再说,你都到这来了他们肯定得知道。”
“那,千万别让他们告诉我爷爷。”
“成,放心吧,没事,啊。”
被推到手术室里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有点懵,被小护士换到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特像是一只待宰的猪正让人端上案板的感觉。
屠宰开始了,打麻药的时候,我真想让自己晕过去,死也没有想到那针麻药要从脊椎骨里进去,那种又疼又酸的感觉让我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但是我没有想到这还只是个开始。也许是体质问题,预计能让我睡过去的麻药量对我完全不起作用,除了身上没有感觉外我的神志清醒的让我想哭。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听着刀子剪子往铁托盘里放的声音,清楚意识到那都是要往自己身上招呼的家伙事,这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而且,为什么大夫说话声我居然能听见,心里还跟明镜似的,天啊,还是让我睡过去吧。
“这孩子阑尾是有点炎症,哎,你看,她这阑尾是不是比正常人的长一块。”我晕,这要割下去能减二斤肉吗?
“恩,不过有点不正常,你看,这孩子腹腔里怎么都是血啊。”
“是啊,不对,快,去把妇科主任叫来,那什么,你,去看家属来了没有?”
没一会,出去的人好像是回来了。
“来了,快看看,这孩子。”
“恩,不太对,小王,你再出去问问她父母这孩子有没有男朋友。”
“还是问我吧。”其实,在听到腹腔里都是血的时候我就害怕了,回答得声都变了。
“啊?姑娘,你怎么还没睡。”
“我……我睡不着。”我倒也想睡着啊。
“好,那阿姨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恩,有。”
“哦,好,那能告诉阿姨,和你小男朋友最近的性生活是什么时候啊?”
性生活?这,这也问得太直接了吧。“还……还没有过。”
“哦,好。老张,给这孩子再加点麻药量吧,小徐,去和她父母说,要扩大刀口,变成大手术,让他们签字。”
“不是宫外孕,那应该就是……”
我觉得自己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害怕这么无助过,脑子里回想起以前看的港片里的验尸房,特别是当自己能清楚感觉到大夫的手伸到自己身体里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他妈的,我用了自己念了十多念书的脑子都想不出怎么形容那只手在我肚子里倒腾的感觉,就好像里面的五脏六腑肠子肚子都来了个大掉个一样,难受的我想死的心都有,想哭又掉不出半滴眼泪,只能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吴斯,你这个大骗子,敢蒙我,你不说就是一小手术,一会就完吗?他妈的胡扯淡,我……等我出去了,和你没完!!!
[16]
最终,麻药还是发挥了作用,快到最后的时候如意让我睡死了过去。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推进了病房,睁开眼,屋里没开灯,只能从走廊上的灯借点光。手睡得都僵了,刚试着换了换位置,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醒了?”
“吴斯,你怎么在这?”
“我?陪着你这小祖宗啊,你终于醒了,可够能睡的,这都是第二天半夜了。哦,叔叔阿姨今陪了你一天,晚上才走的。”
“你没走?一直在这?”
“咳,这不就我这么一大闲人嘛,我又没事还不就给你看着点滴。对了,你这手可别乱动啊。”
“哦,我……我手机响过吗?”
“没有啊。估计也快没电了吧,明我去你那给你拿充电器去。哎,不是让你别动吗?”啪,吴斯把屋里的灯打开了。
“你看看你,不听话劲的,你这输得是软管,一动就跑,你看看,回血了吧。”吴斯嘴里叨唠着把我的手举高,按了床头护士铃。
看着忙叨的他,突然,只觉得鼻子很酸,有种想哭的感觉。
“哎,亚亚,怎么了,别哭啊,我碰着你了,刀口疼?”
“谁哭了?我说你那么横干吗啊,我手酸了动动都不成啊,我哪知道那是软管,你知道多疼吗你,你……你还数落我,我……我招你惹你了。”
“对对,我不对,我的错,别哭成不,要不我回头给你写一千字检讨?”
“去,滚吧你,少这贫。”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可能是前两天睡太多的缘故。六点,小护士准时进门给我量体温,因为年龄都差不多大就多聊了两句。
“哎,刚出去的那是你男朋友吧,真好,你不知道,自打你手术出来,他就一直在这这么陪着你,都快两天了。”
“一直在这?”
“是啊,昨天你一直没醒,看你的人挺多,不过就他一直在这守着,晚上也是。说实在的,真省了我们不少功夫呢,有他帮你看着点滴,就不用我们定时的过来给你检查,在值班室听着按铃就成了。”
“哦,这样。”可是,那不是我男朋友,后面的这句话还是没说。
“你先躺会,一会大夫过来查房。”
查房的时候是两个主治大夫一块来的,一个是我认识的胡大夫,另一个就是那天给我做手术的那个妇科主任,姓耿,将近四十的阿姨。在两人详细给我说了病情和手术经过后我才知道,昨天凌晨的那个手术做了三个多小时。其实我得的并不是急性阑尾炎,只是症状比较像罢了。不过,胡大大说阑尾上也有炎症就顺道给割了,听得我心里直起毛,总觉得我这身上这点零件就跟菜市场上卖的猪肉似的,买后臀尖顺便捎你点大肠,纯属凑斤数。我主要的病症好像叫什么黄体破裂。在耿阿姨跟我说的时候,一大堆专业术语让我这生物凄惨的主来说简直就是耿直性一点没听懂。不过,经过我不断思索得出来的结果,好像就是一种女性病。我这个是由于严重的月经不调引起的,原理好像是每个月月经时候黄体会涨大,月经完了会缩小,像我这种动不动就三四个月不来的主来说,我可爱的黄体就忍无可忍的叛变了。估计是在我肚子里总是涨的太累了,索性就来了个不在涨大中缩小就在涨大中爆破。听耿阿姨的意思,我这种算是比较严重危险的一种,如果没按时送到医院会有危险,听起来还真挺渗人的。不过,我还是对黄体破裂被诊断成急性阑尾炎这事觉得有点郁闷,主要是我挺舍不得自己那一段小肠子的,虽然说现在医学上普遍都认为人家盲肠没啥大用处,但保不齐以后不会发现人有利用价值啊。最起码人家还这么长着呢,要是真没用不早就跟那尾巴似的退化了。胡大大对于我这种理论倒是没否认,他说判断出错主要是因为黄体破裂和急性阑尾炎这两种病状特像,区别也就是疼法不太一样,这个也只有患者才体会得出来。像急性阑尾炎是越来越疼的那种,而黄体破裂属于破的那时候特别疼,时间长了疼痛感会减弱,听得我是一愣一愣的。不过后来耿阿姨对我的警告差点没让我当场吐血,她说我这次这回手术,算得上是个大手术,刀口也很大,相当于人家孕妇来次刨腹产,所以这次得好好养着,就算好了以后也得注重生活细节,要生活规律,饮食正常,少激动少生气什么的,说得我跟一高血压心脏病患者似的,我还想来个小小的抗议,紧接着听着她说我这病还有复发的可能,不是说像阑尾炎似的把阑尾切了就没事了,还有可能会再次破裂,我就彻底的没语言了,天啊,还来,你丫破一次我就给弄得死去活来的,这要是多破几次,我干脆在肚子上装一拉锁得了。
两位大夫把该说的说完了,就开始把翻过来调过个的检查,说是我现在还在发烧,好多药不能撤,还有就是我这人痛点低,恩,通俗点就是怕疼,手术完那天怕我怕疼,就给我多输了一天的麻药,所以才造成了我必须用软管同时输几大瓶子的惨况。但是,这些还不算悲惨,最令我郁闷的是,胡大大告诉我说,在我身体没有排气和小便之前,我都没有吃饭和喝水的权利,我的天啊,做个手术怎么比签署个马关条约还亏啊,我开始可以预见在未来的几天里,我将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因为快到春节了,大家都很忙,我住院的事不想告诉太多的人,所以这大大减少了我像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被人不收门票参观的机会,心里舒坦了不少。也许是到了年末,像老爸老妈简月二哥这种典型的社会人都要进行一系列的结算和攀亲戚串门子的活动,我见到他们的机会并不多,通常都是来看看我呆不了一会就走了,只有吴斯是天天驻扎,还有就是老爸专门找的小护工。我住的是单人的大病房,旁边有家属专用床,他也就这么大咧咧的住了下来,牙膏牙刷刮胡子刀衣服什么的都往这拿,我估计这厮俨然把这当成他的另一个革命根据地了,恨不得把自己那点家当都得色过来。不过,说真的,幸好有他,真的,还好,有他一直这么陪着我。
起初的一两天过的还算顺利,老爸把我的MP3笔记本电脑硬盘什么的都拿了过来,我还能打发无聊的时间。偶尔和吴斯同志逗逗贫嘴,自己过得倒也滋润,一点不觉得无聊。只是我一直不排气,还是不能喝水,每次我渴的不行的时候,吴斯也只能哄着我叫我坚持,然后拿蘸了水的棉签给我润润嘴唇,这让我充分体会到了当年上甘岭那些革命老前辈的苦难经历。可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算是真正领会到了什么才是手术后的痛苦,前面的那些和这一比简直就是小菜。首先就是我的那双手遭了殃,由于不能吃东西,营养液什么的都得天天的大瓶子的招呼着,原来就算不上纤纤的两只手让针都快扎烂了,五颜六色的透着凄惨,根本就找不着个全乎的地。没办法,只能换胳膊,胳膊不行了就换腿,特别痛苦。到了第三天,胡大大就把我的麻药撤了,刀口的疼立马就冲进了神经线,每天疼的我死去活来的,想一脑袋撞死的心都有。可是,痛苦的还在后面,第四天早上,胡大大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是我不排气不小便不单不能吃饭喝水,对身体也不好,让我必须起床活动增加我的肠蠕动,要不然肠子在肚子里都能系上疙瘩。肚子上开过刀的人肯定知道,那刀口的地方别说碰了,连打个喷嚏笑两声,只要一牵动肌肉就能疼上个半天,这要是想从床上起来,简直就能豁出去半条命。那天,小护工试着扶我起来,可是我只要肚子一使劲,就疼得我直冒汗,死活都不行。吴斯在旁边看着,没办法,只好过来劝我。
“亚亚,来,再试试,今你不都听大夫说了吗,不起来活动不成,来,我扶着你,一下就好了。”
吴斯过来半搂着我,一只手从后面拖着我的腰,一只手扶着我胳膊,我也开始试着往起抬身子,可是刚一使劲,刀口就像要裂开一样。
“不行……不行,疼死了,放下,放下。”我抓着他肩膀紧着倒气。
“亚亚,你必须得起来,没事,再试试。”他无奈的看了看我,还是坚持。
“不试了,你知道多疼呢吗,你是没肚子上让人给一刀。”伤口疼的让我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可是说完了,看着吴斯突然一顿,很黯淡的表情后我就后悔了,是啊,关他什么事啊,怎么就这么冲他嚷嚷起来了。
吴斯看了看我,沉默了几秒,没有说话,旁边的小护工也就傻了吧叽的在旁边看着我们,气氛变得很尴尬。
“吴斯……”尝试着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叫我也没用,赶紧,再试一次,听话。”吴斯脸上那种表情消失的很快,马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样子哄着我起来。
看着他,吸一口气,只好再试一次……
可是,又是起到一半就又退了回去,肌肉的小幅度拉扯就让我疼得眼泪直流。
“吴斯,还是不行,我不起了成不成,疼……疼死了,我求你了,我不起了,成吗?”没办法,实在是受不了那种疼,我只能哭着求吴斯。
吴斯低着头看着我,旁边的小护工也没办法的看着他。
“不行,必须得起,听话,你要是自己不起来,我就扽你起来。”吴斯口气一下子强硬起来。
再一次的尝试,这一次,吴斯没有在我往回缩的时候松劲,反而是硬拖着我起来的。
“啊……疼死我了,吴斯,你讨厌,你混蛋……”起的急了,我已经快背过气去了。只能抹着眼泪冲他嚷,其实说是嚷,一使劲刀口又疼的不行,最后倒变成了蚊子哼哼。
吴斯也不理我,只扶着我站起来让我试着往前走,我一看他那张少有的臭脸,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委屈的一边哭一边用手拖着我那挨了一刀的右肚子,老太太似的跟着他一步步地往前挪。
[17]
接下来的每天,同一种戏码天天上演,我也已经成了习惯,慢慢的,也没有先开始那么的疼,但我依旧每天杀猪似的叫,也只是在向吴斯撒娇。吴斯每天这么的陪着我,说真的,让我基本上没有时间再去顾及其他的事其他的人,我不知道这样算好还是不好,但是我是该感谢他的。也许是人就应该看出来的,楚峰自打我住院以来就没来看过我,别说看,就是连个电话都没来过。是啊,他根本都不知道我手术这么回事吧,自打那天吵了架以来,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每天,我都是静静的看着手机,响是响过,但那里面,却从来没有他的号。我也觉得,是不是应该给他打过去,可是,每次这么想的时候,自己就在心里面骂自己犯贱,可不是,吵架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打给他,而且,就算真的打过去了,他也不会接的吧。就像那天,我是多么希望接电话的会是他,可是……
最近,我总是在想,究竟我和楚峰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是我的错,还是他?可是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是我付出的不够多,做得不够好,还是他?不能向别人说,自然,也不会有人给我答案。既然这样,不快乐了,不如分了算了。当这个想法冲到脑子里的时候,我有一些震惊,不禁又想起了楚峰曾经说的“背叛”。
背叛,我这算是背叛吗?提到这个词,让我不禁想起了曾经和一个朋友聊天时的内容。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聊到了这个话题,那个朋友跟我说,她觉得背叛是一个轻易不能说的词,因为这个词太大,太纯粹,也太严重。在她看来,只有背叛祖国才算得上是背叛,其他的都够不上,就算是改变宗教信仰什么的都不能算。说实话,这是我不能赞同的,在我看来,有些东西只要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可以构成背叛的。比如说像前面提到的宗教信仰,如果变了,就算背叛。因为,这完完全全已经上升到了信仰的高度。宗教这种东西,在我们这些随便信奉的不能成之为信徒的人心里,根本算不上是一种纯粹的信仰,所以当然无所谓背叛。可是当你已经把它定位一种信仰的时候,有些东西就改变了,什么叫信仰,那是一种你发自内心的被认可为一种叫精神支柱的东西,既然已经上升到了这种高度,又怎么能说变就变。再来说叛国,只有当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才是吗?如果说中国人当了日本的走狗算是背叛,那同样的,当时的共产党改成国民党又算什么,就本质来说,又有什么不一样吗?只是是不是一个国家的原因吗?当然不是。所以,在我看来,当一个人背叛了自己的内心的同时,他就算得上是一种背叛了。说实话,我知道我这个人是自私的,所以,我在很多事情上的认可都是以自身来考虑的。在一个大众伦理认可的大环境下,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尺度,而我的尺度,就是自己的内心。说的白点就是是不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对不起,那,就是背叛,没有什么可说的。说得小点,对于婚姻来说,如果一方有了第三者,那对不起,我认为这就是对这段婚姻的背叛,因为,当你结婚的同时,你就对对方有了责任,但是,你却放弃了这种责任,所以你背叛了你的另一半。但话又说回来,在这里,对于我和楚峰这种关系,又怎么能说到背叛,因为,至少,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任何的责任,试着问问自己,可以说,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我也对得起他。
但是,即使我把事情都朝着最坏的方向考虑,我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总觉得,有些事情,尤其是感情,就算是到了最后,都应该有个交代,最起码,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也算自己忙活了这么些日子,哪怕是瞎忙活。打好了主意,我给楚峰发了条短信,意思是让他有工夫就给我回个电话。让我有点吃惊的是,没过一会,楚峰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里,他显得有点沉默,少了以前那种吊儿郎当的劲。没多说什么,只是约好了时间见面,总觉得很多东西,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
放下电话,看了看一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吴斯,他眼睛盯着屏幕,手里握着遥控器啪啪的换着台,不断变换的声音听着让人有点闹心。
“不能自己去。”他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却突然说话了。
“啊?”我有点没反应过劲来。
“我说我陪你去。”终于,他回头看着我说。
“这……可是。”
“你现在这身体,还想满处瞎炮,疯了吧你。你又开不了车,约的地又那么多人,万一刀口让人撞着了,你可别又跟我哭。”
“那也……”的确,他说得都是对的。
“没事,你不是约的SOGO里那咖啡厅吗?我把你早点送过去,在别处等着你,你那楚峰看不见我。”吴斯看我那样,好像知道我想什么似的,冲我笑了。
“我不是那意思……”虽然早就让他说中了,我还是想辩解一下,总觉得,这样,对他,很不公平。
我们是瞒着大夫出来的,偷偷的换了衣服,开车到了SOGO,一路上像老弱病残一样被吴斯掺(架)到了那个咖啡厅。看我做到了比较靠里的位子上,吴斯嘱咐着我不许犯馋喝咖啡吃东西什么的,给我要了杯牛奶后就出去了。我望着窗外车来车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地算是我在北京比较喜欢的咖啡厅之一,其实,这家店的咖啡和甜点都不是很好,可是,坐在这里的感觉真的很好。可能是逛街的人大都爱去旁边的KFC和仙踪林吧,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生意不怎么好的样子。面积也不大,只是从整层楼的一边辟出很小的一条,但就是这样,每张桌子旁边都有大大的落地窗,往外望去就能看到喧闹的宣武门大街和往前的一点点长安街和西单小小的交叉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不断冒着尾气堵得动不了的车,总有一种看大型露天停车场的感觉。现在堵在路上的人心里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应该很腻味吧,毕竟,自己又不是没被堵过。可是,就是现在这么在上面看着,那种感觉还是想象的不切实。说实话,我喜欢这种感觉,怎么说,算是置身事外吧,看着别人忙活,看着别人烦躁,郁闷,当然,也包括快乐。有时候自己老是傻呵呵的想这要是自己永远都能这么在外面看着该多好,什么都不用自己插进去操着心受着累,多轻省。可是,所有的事都是自己想得挺好,一到了现实他老人家那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子事,该怎么来还就得怎么来,自己跟那闷得密的再好也都是白搭。就像这车吧,在这种大环境下,动不了就是动不了,就算你再怎么挣蹦都是一样,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等着等着自然就有通的时候,总比左右瞎蹿到了刮了别人的好,到时候真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18]
坐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楚峰就到了,看着他一路过来不得不承认,这主也确实挺招人的。怎么说,楚峰的性格是那种总是把自己的嚣张劲摆在明面上的人,而且他也的确有招人的资本,刨去那脑袋不说,光是那将近190的个看着也比咱占视线不是。不自觉的,我开始在心里拿他和这些个朋友哥们们做了个比较,二哥和简月就不用说了,那两是不管走哪都祸害人民的主。张行,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稳重,换句话说,他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社会的一个。至于吴斯,虽然也很招人,但却和楚峰是完完全全两种不同的类型,吴斯总是给人一种很随性的感觉,看着有点懒的那种,绝对的享乐派,但是在很多方面,却有着很不搭嘎的细心。
“来多长时间了,我迟到了?”发呆的档楚峰已经走过来坐下了,看着早到的我有点诧异。
“没有,我早来了会。喝什么?”楚峰一向没戴表的习惯,说太麻烦,尤其打球的时候,想看点了总是掏手机。
“哦,你看着来吧,你也知道,我顶受不了这洋玩意,喝不惯。”楚峰把围巾仍在旁边的位子上,把单子又给我推了回来。
“那,就拿铁吧,没那么苦也没那么甜。”招呼小姐点了东西,我握着手里那杯不怎么热的牛奶。
“亚亚,你……还生气吗?”楚峰从兜里掏出烟,看见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只好又搁到了一边,只是手里不停的转着打火机。这个打火机还是一次出去逛街的时候买的,是ZIPPO出的情侣款,两个图案一样,只不过我的那个个小了一圈。
“我?生气?我没生气啊,我倒觉得在生气的人是你啊。”被楚峰突然的话说得有点愣,过一会才意识到那天甩脸子的人是他不是我。说句实在话,每次楚峰冲我发火的时候我都有点无所适从,因为在我一贯的生活里从来没有人跟我怎么发火。身边的人都挺宠着我的,包括以前的江维现在的吴斯,他们对我都是一贯的好脾气,大多数都是我在挑战他们的忍耐极限,开个小小的无足轻重的玩笑,全当撒娇,因为我知道,我这个人,虽然任性,但却讲理。所以对于楚峰,很多时候对于他的生气,我真的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有点无理取闹。
“不,我是说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接,你肯定……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啊,我要是想听解释自己就能在两分钟内想出来几十种。”你不接电话,唯一的原因就是你不想接,还有什么别的可问的吗?如果没听见,不会响过几声就断,然后变成关机。如果是没电,周围电话多的是,也不是连个回电话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只是你不想接而已。
“对不起,我那天心里边特不爽。”咖啡送上来了,楚峰拿着小勺胡乱的搅活着。
“楚峰,说实话,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在不爽什么,有很多事我觉得咱俩还是应该摊开来说说,就像那天,我倒觉得应该生气的是我。”看楚峰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意思,我也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这人,最讨厌别人不信任我。我跟吴斯的事,从我们俩认识开始大致的我都跟你说了,对你,我觉得我没有什么骗你瞒你的事,从一开始,我们俩就是朋友哥们,特瓷特铁的那种,就算我们俩之间有点暧昧,我也不怕承认我是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但那也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从他走了,很多事就都变了,我不能说我现在心里一点也不喜欢他了,因为那确实不可能,但是,我既然和你在一块了,你才是我男朋友啊。而且,我和你在一块的时候我也知道吴斯马上就回来的事,但是我还是和你在一块,我不是那种爱三心二意的人,所以,你说得那些话我接受不了,太过分了。”
“是,我那天说话是过分了,当时在气头上就想都没想就出来了,我道歉。可是奚亚你就不能不和他老凑一块,还有你那堆哥们,你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怎么招也该注意着点吧。”
“为什么,交了朋友就不能有朋友了?那照你的意思和我在一块以后你是不是也不能跟成子他们当哥们了?”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张行他们都是我哥们,跟你和成子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就因为你们同性,我们异性是吗?”
“好,就算这样,那吴斯呢,你总该体会体会我的心情吧,要是我现在老跟以前的女朋友在一块,你心里能好受的了吗?既然你说了你是我女朋友,那你是不是就应该跟喜欢你的人离的远点。”
“是,我承认,可是楚峰,这点我只能试着去做,但是我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怎么不可能。”
“吴斯,我们的关系太特殊了,他不像我以前高中交的男朋友那样,说不见就不见,当不当朋友也无所谓。张行他们是他的哥们,我是认识他以后才认识到这些好朋友的。他和我哥的关系也很好,最主要的,我们这些人的父母都很熟,尤其是吴斯和我家里,我们俩的爷爷就认识了大半辈子,我爸和他爸又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而且,现在在工作上……”我没有继续往下说,不是不愿意去说,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和楚峰解释。我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在近两年我才开始真正理解的,怎么说,想来想去,我们只些人之间的关系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脆弱,对,没错,就是脆弱。在外人看来,我们之间是那种很不多见的铁哥们,一帮子人关系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我们之间,最初的联系,是靠着我们的上一代建立起来的。爸爸妈妈的朋友同事,社会圈里的关系,又怎么会像我们这些孩子一样的单纯。从商的从政的,从开始有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就开始紧密相连了吧,谁也离不开谁,偏偏又相互制约着,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变得比什么都快。很多时候,往往最简单的东西偏偏又透着最复杂化的关系,上一代之间的交流,我们这一代之间的交流,还有我对于上一代的交流,很多东西被无形的联系着,维持着一种大家都认可的平衡。就像一个刚放好的天平,只要你往其中一边加入一点点的东西,也许,这其中的逛荡我们自己看不见,可是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到了最后,如果天平不稳了,上面的气流乱了,我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除了脆弱,我不知道还能再去怎么形容,所以,我又怎么会轻易的去改变?
我看着楚峰,希望他能理解我的意思,希望他能理解我的这种生活,可是,楚峰接下来的话又令我们回到了我们一直绕不开的一个点。
“你又想说你那些关系社会论了吧,上层社会嘛。”又开始了,讽刺的语气。
“楚峰,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不是,我看就是。我是理解不了,我只知道我找了一超牛逼的女朋友,牛逼到几句话就能管了大用。”
“你这话什么意思?”
“忘了,吕处长,听说被外调了。”
原来楚峰说的是这事,我想起来那天在爷爷那里自己可以说得几句话,后来才听说,那个吕处长后来在国管局内部换职的时候被外调到地方省市去了。没想到楚峰居然会知道这事。
“你认识那个吕燕。”
“认识,我们俩高中一个班的我能不认识吗?”
“那,事你全知道了?你觉得我做的过分了?”
“操,我他妈的才不管她爸被他妈的发配到什么边远山区去呢,关我屌事。奚亚,你怎么还不明白,为什么吕燕找人打你你不跟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丫就是一特他妈没用的男人,你就打心眼里看不起我是吧。”说到着楚峰开始激动了,他手里扶着的咖啡都洒出来好多。
“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说只是……”我话还没说完,楚峰已经大声打断我。
“只是什么啊只是,只是对我这种小人物说了也没用是吧,也对,我什么本事没有能帮你什么啊,你是不是就把我当一傻逼耍着玩呢,这事要不是后来有人告诉我,我还傻了吧叽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楚峰说话声越来越大,到最后都快嚷嚷以来了,邻座的和服务员已经开始往这边看了,确实,这在安静的咖啡店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楚峰,你小点声,别人都看了。”
“看,让他们看去。长了不就是让人看得吗,怎么了,嫌我丢人啊。”
“楚峰别这样,咱俩还是换个地方再说吧。”说着我站起来,想拉着楚峰出去。
“哪去,就这说,坐下你,哪也甭去。”
楚峰坐在椅子上只一伸手就把已经走到前面的我拽了回来,这让我一下就跌到了位子上。顿时,我有种天昏地转的感觉,对于刚才勉强正常站起来的我就已经很吃力了,楚峰的这一下让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失去重心,伤口的那边结结实实的就磕在了桌子角,突然的疼痛让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空白一片,只能本能的攒起身子。
“亚亚!”
“奚亚!”
咖啡厅里的所有人随着这边的骚动和我的闷哼安静了下来,在这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呼喊里,我听到了吴斯的焦急和楚峰的疑问。勉强抬起头,就看见吴斯大步的冲了过来,到了楚峰跟前,抓起他的脖领子,挥胳膊就是一拳,楚峰由于太突然身子没站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你他妈的混蛋,还算男人吗你,她那有伤口!你敢动她,我废了你小杂碎操的。”看吴斯的架势没有收手的意思,还想抡着拳头奔楚峰脸上招呼,但听到我的呻吟又甩了他冲过来看地上的我。
小小的地方开始发出了惊呼声,人也开始围了上来。吴斯急切的搂着我,试图挪开我捂着伤口的手。
“亚亚,怎么样了,来,别怕啊,我马上送你回医院。你,把账结了,跟着我。”吴斯抱起我大步往出走。
到了地下停车场,吴斯让楚峰抱着我坐到后座,然后把车上的靠枕递到我怀里让我抱着。
“抱着她,路上别让她再颠着伤口。”说完了就坐到前座打火开车。
[19]
一路上的气氛真是憋屈得让人难受,外面汽车喇叭按得震天响,车里面却又出奇的安静,我是疼得快差了气,但还是觉得有种不安分的躁动因子充斥着整个狭小的空间,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开始考虑过两天给吴斯个建议让他换一商务用车得了,大,宽敞,也就不这么闷了。吴斯可能也觉得气氛有点诡异,随手按开了广播,正好是交广台的一路畅通,听着李莉杨洋跟那打磕逗贫的播着路况念着发来的无数条短信,以前一上车就狂爱听的节目现在居然也失去了平时的感觉,就觉得得色的闹心的哼,估计大家都觉出来了,吴斯又一把按灭了。这会正赶上晚高峰,车堵的跟浆糊似的,根本动不了窝,要搁平时吴斯早见缝插针的满处掰轮辖挤了,今天可能是顾着我那破了口的肚子不能颠,只能着急上火的看着前面的车队吱吱吸气,还不断从后视镜里看我的情况。不过后座上我和楚峰的相处又更加的尴尬,这会我也根本没想对于这个杀千刀的肇事者是不是应该生气,满头冷汗的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个了,只好老老实实的窝在楚峰怀里闭着眼。至于楚峰的沉默估计可能是对我的愧疚吧,明明看出来他满脸的欲言又止,可是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医院,做电梯上病房吴斯又一通吆五喝六的折腾着找大夫,没一会,胡大夫就风风火火的过来了,拉了帘把肇事者和协助越狱同谋轰了出去就开始给我检查。算是万幸,刀口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因为出了点血被通知还得推几天才能拆线,我算是小小的松了口气,可是看见胡大大黑了半边的脸又经不住打了个哆嗦。
果然,吴斯同志一进屋就劈头盖脸的挨了顿臭数落。他身后还跟着肿着脸的楚峰和赶过来看我的二哥。
“吴斯,你这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这是照顾病人吗你啊?这还没拆线呢就敢带她出去玩,胆子也忒大了你们,这不是瞎胡闹吗,这么大人了,让我说你们什么好。这可不止一次了吧,以前我就不说你什么了,这次好,弄大了吧。”
吴斯也不说话,就低着头接受胡大大的口水攻击,一个字都没敢回。看着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人让人数落的跟没交作业的小孩似的人,我的心里还真挺不落忍的。想想吴斯因为我的事被胡大大刺络还真不是一次两次了。
记得上次我头天好不容易排了气,终于可以吃饭喝水跟那美呢,却被告知只能喝粥的时候让我郁闷了个半死。第二天实在让馋虫勾得受不了了,只好眼泪吧吧的求吴斯给我买好吃的。吴斯先开始也不同意,但实在是受不了我那点软磨硬泡的功力,没办法,出去给我买了想了好几天的烤肉,叉烧包,奶黄包,煎饺蒸饺什么的一大堆,我看见的时候眼睛都冒了绿光,跟个恶狼似的二话没说就开吃。没想到正吃得爽呢就让查房的胡大大逮了个正着。还好吴斯同志反映够快,一把抢下我手里的东西塞进自己嘴里。所以当胡大大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吴斯同学狼吞虎咽巨没形象的吃相,外加满屋子弥漫的食物的香味。而我也很合作的就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胡大大。结果后果可想而知,胡大大当时就开始为大众苦难人民伸张正义了,呼扇着手里的病例夹子就开始刺吴斯。
“你说说你吴斯,就不能在外面吃完了再回来,看看,这哪还是病房啊,整个一食堂,真以为这是撮馆子那吃得这么香,用不用我在给你弄两听啤酒回来啊。你也不想想奚亚,人小丫头病着呢只能喝点粥,正是饿的时候,你还一个劲跟这勾人馋虫,也忒不地道了你小子……”
结果就在胡大大的这通狂轰乱炸之下,吴斯那口包子愣是没好意思咽进去,鼓着腮帮子那劲别提多逗了。等到胡大大好不容易结束思想教育一脸无奈出病房的时候我已经忍笑忍得快内伤了。当然,吴斯的脸已经抽搐了,拿眼斜了我半天起身就往外走。我还以为真玩过了给他招急了呢,就问他去哪。结果小子特深沉的来了句我买燕京去头都没回就出去了。要不是因为伤口疼我早就暴笑出来了。
这会想起来又是另外一种心情,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吴斯心里突然就有点堵。再看看旁边一直看着我的楚峰,那有点愧疚有点疑惑又有点别的不知名内容的眼神,突然间自己倒有点不知所措,我这是怎么了这是。
还好二哥看出了我的窘迫,走过来拍了拍楚峰的肩膀。
“楚峰,今天晚了,亚亚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有什么话明天来了再说吧,你这脸上也回去抹抹药。”
转过头又对着吴斯“你今也先回去吧,这么多天了也得回去好好睡一觉拾掇拾掇,我今跟你换班。”
吴斯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说了句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拿了车钥匙出去了,楚峰看了看我也跟着出去了。
终于,屋里只剩下我和二哥,二哥搬了把椅子坐我旁边开始给我削苹果。
“哥,今你不忙,不回去了?简月呢?”
“恩,快春节了,放假了,他也是今最后一天加班。”二哥把削好的苹果削成小块递给我。
“哦,胡大大也说我下星期能拆线,完了就可以出院了,还好能在家里过春节。”
“我看你小丫头就想着过年,又能收红包了是真的,不过照我说,今年就你这身体还是消停点吧,好好老老实实的家呆几天,别一天到晚想着跑出去玩。”
“知道了……哥,你不问我什么吗?”
“问什么?今天的事?不问我也看得出来怎么回事,至于其它的,看你想不想说才是真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心里烦得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说楚峰吗?还是吴斯?”
“都有,不过还是楚峰多点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就觉得,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很多事,我都觉得吵不起来但就是说不到一块去……”
“亚亚,这不像你了,你不是觉得两个人在一块就应该快乐吗?以前,如果你觉得不快乐你会怎么办?”
“肯定是分手,但是这次,又觉得……”
“觉得或许是你的原因,因为吴斯或者其他什么的,有点对不起楚峰的感情,但是自己也闹不清楚?”二哥接着我的话说下去。
“恩,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哥,你说,我是真的喜欢他吗?”
“这我不能告诉你,也不能肯定。但是,亚亚,我只能告诉你,就算你非常喜欢楚峰,说煽情点就算你都爱上他了,但是,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这里,始终没有真正接受他?”二哥用手戳了戳胸口。
“啊?”我有点迷惑。
“你啊,平时那点机灵劲都不知道哪去了。你这孩子谁不知道啊,你觉得亲的人撒娇耍赖不讲理的劲大着呢,任性的什么似的。可是真对着外人,或者不是你认可的人,你倒客气的什么似的,那随和的大尾巴狼劲虚伪着呢。所以,你自个好好想想,你对于楚峰是个什么概念。”二哥帮我把床调回平躺,摸着我额头的刘海。
“不过说实话,作为你哥我是真不想让你在跟那个楚峰在一块,以前他对你好就算了,现在,你瞧瞧,什么样,敢跟我妹妹动粗,你也别说他不是故意的,这我当然知道,他要真是故意的我早打残了那小丫挺的了,不过,我这说什么也没用,亚亚,还是得看你自己,不过一句话,你怎么选哥都支持你。还有你跟吴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们俩啊,两怪人凑一块堆去了,哎。”
我眨着眼睛看着二哥,看他那无奈的样子,突然之间觉得好像回到了以前,我跑到他打工的酒吧去玩使劲当着一堆花痴往他身上粘时候他那种无奈但又透着宠溺的表情。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认识吴斯,没有张行,没有简月,也没有楚峰。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管傻玩傻闹的丫头片子。可是这刚几年啊,一下子就涌出这么多的烦心事。可是说白了,这不就是生活嘛,谁都是这样,也想过如果永远都不长大那该多好,可是日子还是得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过得好坏的谁又在乎。
[20]
我还是选择和楚峰分手了,对于曾经有和关维那次极其糟糕的分手经验的我来说,分手这种事情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东西。可是,我还是说了。
就在第二天上午,刚到了探视时间,楚峰就拎着一大堆东西过来了。说实话,看到这么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五大三粗的男的抵了个果篮什么的,还真是一挺白痴的画面,再加上一张阳光刚毅的脸上露出有点局促有点尴尬的神情,在那一刻,我的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亚亚,你……今天好点了吗?”楚峰站在病床边上,双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又插了回去。
“还可以吧,没昨天那么疼了,哎,你别站着了,坐。”我指指旁边的椅子,“你那么高的个,我要这么看着你非得颈椎病不可。”
楚峰坐了下来,看着我“亚亚,对不起,昨天还有……我不知道……”
“算了,过去了。楚峰,我,有话想和你说。”
楚峰看着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想要掩饰什么似的,他开始从大衣兜里掏烟,好不容易找出来却又发现没火,等都找齐了好像才好像才猛然想起这事在医院,又把刚找出来的东西收了回去。
“走,去外面院里吧。”我准备起来。
“没事,我不抽了,也没那么大瘾。”
“我也该出去走走了,大夫要求的,说有助于肠蠕动。再说天天这么躺着,我也得出去晒晒太阳什么的,省得长毛。”
楚峰不太熟练的扶我起来,又拿出我的大衣给我披上,搀着我一路下了电梯到了楼下的花园。找了个路边上的长椅,我们坐了下来。
“亚亚,你最近瘦了。”
“可不是,头几天都没让我吃东西,饿的我两眼都冒绿光,好不容易能吃了还只能喝粥吃流食,能不瘦嘛,不过也好,过年可以狂吃一顿,还省得减肥了。”我抬头看了看对面两棵巨大的槐树,现在早没了叶子,一个个枝子就这么支楞着,看着就觉得冷得慌。哎,这医院里怎么不多种点松树啊,省得一到冬天就透着这么的凄惨。
“对不起,我那天……”
“楚峰,咱俩还是分了吧。”
……
“我误会你了,我当时太生气了,说了好多特孙子的话,我混蛋。”
“说实话,你那天说完了我气得要死,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了,我想我当时确实忽略你了吧。”
“亚亚,别这样,我们还能再试试吗?”楚峰握住我的手看着我。
“还用再试吗?”我也回望着他,想了想,还是要说清楚吧。
“楚峰,咱俩认识也有两年多了,虽然交往也就几个月,但说实话,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了,咱们俩,很多地方都不一样,在一起,不合适。我知道很多人分手都爱用不合适作为理由,但在这里,我只能这么说,因为这确实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并不是什么随便找的敷衍你的借口。你有你的性格,我有我的生活方式,二十多年形成的,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所以就算试多少次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你总是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一样,应该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你身上,可是对于我来说,这真的很难。你知道的,我这人任性,爱玩,又有很铁的哥们,在你认识我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包括咱们俩不也是因为这个才熟悉的嘛。所以交往了,我不可能去改变了,如果变了,那也就不是大家认识的奚亚了。所以,楚峰,你有没有好好想过,你喜欢的想在一起的,究竟是以前你认识的那个奚亚,还是你现在要求的这个奚亚。”
楚峰没有说话,只是点着手里的烟静静的抽着,看着他手里的中南海烧的挣扎。想想人和人真的有很大区别,就说抽烟吧,大家的喜好都不同。楚峰喜欢中南海,吴斯张行都喜欢万宝路三五骆驼这种劲大的,而我,则是比较喜欢七星,尤其是深蓝的重七。记得吴斯以前还说我这人太俗,就知道抽七星,我还跟他兹扭了变天,说合辙万宝路就不俗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七星有这么大的偏爱,可能是因为当年第一根烟就食七星的原因吧,或许这也算那个什么所谓的处女情结的一种?
终于楚峰抽也可以说是烧完了他手里的烟,把烟屁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也拉回了突然有点走神的我。
“好,奚亚,我同意,反正当初咱俩就说好了,好聚好散,不合适了就分。不过,说句实话,也不怕你笑话,我是真喜欢你,以后我也不想跟你分开,你看是当哥们当朋友都成。”楚峰扭头看着我,还是笑了。
“楚峰……咱俩还都应该冷静一段时间,说实话,俩人分手怎么招都是变扭的,过一段时间吧,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还是朋友。”
“好,有这句话就成了。奚亚,我再问你个事?”
“恩,你问。”
“你喜欢过我吧?”
“还用问?当然喜欢,不然我怎么会跟你在一块?这点,楚峰,你应该有这个自信。”
“好,有这一句话就够了。来,我送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会,今天挺好的。”我冲他笑笑。
“好,那我先走了,你也别坐太久,留神着凉。”楚峰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仔细的给我围好,拍拍我的头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终究还是有一分的不舍,没有一点分手后应有的轻松。风一吹,恍然觉得自己的脸上凉凉的,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哭了,歪头想想,这算不算是几滴鳄鱼的眼泪,又自嘲的笑了笑。楚峰,对于他,我心里总觉得有着一分的对不起,但具体是哪里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这种固执的感觉一直纠缠着。我不禁想到对于最开始答应他的表白,到后来两个人的相处,吴斯的回来以及对于他那种丝丝缕缕不清不楚的感觉,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不过,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选择不是。有说候,真的觉得生活是一门忒他妈高深的学问,每个人都这么的过着,谁在乎究竟以后会这么样,对于真正公平不公平,谁会真正的去较真。对于楚峰,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公平,对于吴斯,我觉得应该是不公平的,那对于我来说又是什么呢?不过,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说白了,公平,这个词估计也就是先开始人类创造出用来用来意淫和自我安慰的一个符号罢了,什么叫公平,什么又叫不公平,谁又说的清楚。
风有些凉了,站起来拍拍裤子,应该回去了,要是让胡大大知道我一人在外面吹了这么半天的冷风不把我卸了再从新组装一遍才怪。慢悠悠的晃荡回了住院楼,打开病房门的那刹那,屋里的暖风扑面而来,抬头看见了二哥和简月熟悉的笑脸,以及吴斯那双太过习惯的亮亮的眼睛,我的心里还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