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ing fly: 爱欲的最初幻想 2

Love，Fantasy 2

第1集 云霄之坠

“老师~~这题我不会，教教我嘛~”向南像只温顺又黏人的大狗，一个劲地往林笑然身上贴。
“哦，什麽题目？我看看……”林笑然放下手中的教案，凑过去看向南的卷子。
不知不觉，林笑然和向南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四位少爷都升了高三，学习紧张许多。四人中何家远的成绩是最好的，每回月考都是第一。路煜扬平时几乎不学习，但只要他想，总能轻而易举挤地进三甲。陆浩和向南都是随意派，悠悠闲闲的，成绩在中上水平浮动。
其实向南早就因为在全国高中篮球联赛的拉风表现，被A大定为体育特招生了，几乎没有升学压力。不过林笑然还是希望他趁这个机会多学一点。所以近段时间，他每晚都和向南一起学习。向南温书做卷子，他就在一旁备课，不时为他解答一些问题。
“这题不是昨天刚教过你的嘛……啊，你干嘛？别……”向南两手已经不客气地钻进了林笑然的衣摆，摸得他乱扭。一边在他耳边吹著热气说：“老师我忘了嘛，你再教教我……”
“要、要我教你，先，先把手拿出来啊……嗯……”林笑然不自觉发出了软糯诱人的鼻音，心里却又急又恼：“你、你这个样子，要我怎麽教嘛！啊~~哼嗯……”
“老师，我好难受~”向南的眼睛黑漆漆湿漉漉，显得委屈又可怜。手上的动作却是大相径庭。他拉过林笑然的手按上自己下腹的灼热：“老师，我这里好痒，痒得我注意力集中不了，什麽都想不起来……老师你帮帮我嘛~~不然我没有办法学啊，你教了我也记不住……”
“你……”林笑然脸一下子烧得嫣红。向南故作可怜的语气和炯炯挑逗的眼神让他莫名地羞涩。一边被他手上的动作惹得难耐轻哼，一边迷糊地想著：不是明明在进行正直又向上的补习吗？怎麽说发情就发情……都做过那麽多次了，向南还是这样，一靠近就害得他心脏砰砰乱跳。
“这麽急，又不是投胎……”先学习，等会睡觉的时候再做不是一样？
向南正亲昵磨蹭著林笑然的颈侧，听到他这声咕哝，不由得好笑。长臂一捞把人整个抱过来跨坐在自己身上，热血沸腾地猛亲了他几口。声音带著笑意：“老师~你都是个老男人了，能不能不要这麽可爱啊？！还嫌我中毒不够深吗？”见林笑然眼神迷糊却努力在瞪他，笑得更开怀：“好好，我说错了。老师你不老~~你是天下第一漂亮、老少咸宜青春永驻的──东方不败~哈哈！唔……”
向南没遮没拦的嘴巴被林笑然狠狠啃住了。两个拳头嗔恼地砸在胸口，有点疼，又有点痒。裤子被剥掉一半的滑腻翘臀用力地摩擦挑逗著。这下向南没心情说笑了。眼神变深暗，气息变急促，手上动作也变得狂猛起来。
林笑然的扣子不知什麽时候又被扯掉了。衣服往两边散著，向南的脑袋伏在他胸口，压磨舔咬品尝那两颗嫩红。裤子剥到膝盖，被缚住的双脚只能并起来半屈著，抵在向南胸前，露出下面可爱又无助的肉茎与小穴。
向南把林笑然侧过来抱，以便更加贴近。带著笑意深吻他，舌头深入柔嫩的口腔一阵扫荡搔刮，手上则尽情抚弄他秀美的性器。林笑然被向南摆弄得不一会儿就瘫软下来，口中溢出阵阵甜腻的呻吟，引得向南心狂跳著，动作越来越急，直到林笑然短促尖叫著射出。
向南在林笑然急喘的间隙寻找机会，细腻啄吻著他的唇。抹了湿液涂到他软热的後穴，手指徘徊几圈，猛的一伸到底。林笑然“啊！”的娇吟，一下子搂紧了向南的脖子。手指有节奏地开始开拓，揉按划压，不时坏坏的抠弄几下。林笑然在轻微的痛楚中愈发难耐，不爽只有自己被逗得迷乱，便扭著屁股凑过去轻啃向南的耳垂。
其实向南早就又热又硬，忍得辛苦。他现在很体贴，总想确保林笑然先得到快乐，完全准备好了才会进入。一开始是因为先前虐爱的阴影──伤害林笑然的时候，自己比他更难受，那种心痛欲死的感觉绝不想再尝了。後来则是习惯成自然。向南喜欢上了取悦林笑然的感觉。为他白嫩的身体染上红霞，让他像朵娇花在自己怀里绽放……都是莫大的喜悦和满足。相形之下，最初那种只顾自己快活的肆意猛攻，竟也显得空虚无味了。
只是，太体贴就难免显得温吞，小林妖精可不依呢。林笑然这麽一啃一扭，把向南的克制力瞬间炸成了灰。向南咬著牙，眼神都变了，耳边几乎能听到“轰轰”的欲火燃烧声。心下忿忿，瞪得眼睛直发酸，怀里那个不知好歹的家夥却只微讪俏皮冲他眨眼。
草！柳下惠什嘛的果然不是人干的！
向南恶狠狠地说：“等会被我操烂了屁股，你可别哭著求饶！”结果林笑然不要命地回他一句：“尽管来啊，操不烂的。我还怕你没力呢~”春色如水的眼里满是戏谑。
是什麽时候被他反客为主的？明明是自己耍无赖要做的啊！硬生生噎了几秒，向南连骂几句脏话，一把抱起林笑然转战卧室。决心身体力行让他知道，这样不知死活勾引老公会有什麽下场。
这所谓的“下场”，其实没什麽悬念。不外乎林笑然第N次认真考虑，要不要好好升级一下自己这间破旧小公寓的隔音设施。而向南，吃饱餍足爽到发虚之余，也第N次因为涌动的爱意心悸。这样狡黠可爱的一颦一笑，集清纯性感於一身的迷人胴体，真想抓得紧紧一刻也不放开！不敢想象未来未知的情况下，别人拥有这一切的情形──他会疯的！但谁又能保证他们能这样过一辈子呢？那需要太多的运气。
大概爱到深处，再彪悍的人也会心生怯意，再粗线条的人也免不了杞人忧天吧。向南近来经常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害怕未知。太过青涩的年纪到底让他心慌。能掌握的只有自己的心意。在许多可能的未知面前，这样的准备太单薄了！向南强烈地渴望著，渴望成长，渴望早日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去保护。当然，这些他不会对林笑然说。这是身为一个男人的担当与尊严。
不知不觉间心怀已变得深重。焦灼夹杂甜蜜。向南甘之如饴。
不同於向南，林笑然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与向南会不会长久这种问题他很少去想。早就习惯了一无所有。对於他，当下的快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在以前，他可是连这个都没有的。
偶尔起念的时候，也只是模糊的预感，不会去细想。不过明摆著的，向南还这麽年轻，有著前途无量的大好人生，跟自己这麽个不起眼的老男人，真要想有什麽好结果，那就太天真了。林笑然毕竟不是个孩子了。
明日愁来明日忧。不管会有什麽结果，都还远著嘛。有什麽可担忧的呢？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林笑然万万没想到的是，变化竟来得这麽快，让他措手不及。
第二天在学校上到第三节课，陆浩十万火急地冲到办公室来找他。掩饰著惊惶不定的神色，说要立刻带他离开学校。从没见过陆浩这样子，林笑然心中疑惑。问他什麽事也不肯细说。
陆浩如此态度，不管什麽事，显然是很急很严重了。林笑然因为向南的缘故，与另三人没少接触。撇开师生关系，大家都算是朋友了。对陆浩是信任的，便真的不问究竟跟他走了。
陆浩拉著林笑然一路走得很急。林笑然奇怪他们为什麽要走偏僻的小路从学校後门溜出去，好像很怕被人看见似的。陆浩的机车早已在路边等著。没有多余的话，把头盔递给林笑然要他上车。一路飞驰到一片陌生的居民区（看上去是有钱人住的那种），接著上楼进了一间公寓。
陆浩一进门就说：“老师你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然後便到一侧的阳台上拨起了手机。
林笑然到现在真是疑窦丛生，一时又无人可问，只有百无聊赖地四下打量。
陆浩很快就出来了。拉过林笑然在沙发上坐下。斟酌了好一会儿，终於开口：“老师，你可能暂时都不能去学校了，最好也不要回家。这里是我家闲置的房子，没什麽人来的。这段时间你就先住这吧。”
林笑然听到“不能去学校”的时候就急了，意外得头皮都有些发麻，心里蹿起强烈不祥的预感。“陆浩，到底出什麽事了？为什麽我不能去学校也不能回家？”
见陆浩面有难色无从启齿的样子，林笑然更慌了：“这是怎麽回事？你快告诉我啊！”
“老师……你，你要有点心理准备啊……那个……”陆浩颇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姿态，深吸了口气说：“老师，你和南南的事，曝光了。”
林笑然脑中“轰”的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讷讷地：“曝、曝光了？什麽意思？”
陆浩见林笑然这样，大为不忍。轻喊了声“老师”，凑过来握住了他瞬间冰凉的手。已经揭开了这个口子，也只有狠心一说到底。“老师，还有……你和扬扬……”
林笑然震惊到无以复加，满眼的不敢置信，双手凉得冰人。
“我们上电脑课的时候，屏幕一下子全变成了你们的照片，是……那种照片。现在，大概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怎，怎麽会这样……”林笑然浑身都开始哆嗦，心惊得呼吸也变得困难。
“老师！老师……”陆浩焦急的呼喊变得模糊。林笑然陷入了黑暗。


第2集 似真似幻

如果可以，林笑然真想这样昏睡著永远不要醒。但事实上，他醒得很快。陆浩在床边陪著他，一脸的担忧。见他睁开眼睛，才松了口气。
“老师，你还好吗？”
林笑然身上持续发凉，心里更像吊了个铁锤一样沈重。但眼前的事不是可以闭上眼装作没发生的，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林笑然努力深呼吸，冷冽的凉气刺痛肺叶，令他颤抖。
“陆浩，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林笑然原本就纤美瘦削的脸庞此时苍白憔悴，显得一双眼睛大得惊人，却没有流动的神采，只有仓惶的空洞。陆浩的心像被人狠揉了好几下，阵阵气闷中滋生出无尽的不忍与怜惜。然而那惶惶不安的眼神中透著坚韧的固执，明白地告诉自己：他可以承受，他想知道真相。
陆浩寻到了林笑然的手握住，给他勇气，也给自己力量。“老师，是这样的。我们上电脑课的时候，系统被人侵入，所有的电脑上都变成了你们的照片。前面几张是你和南南的，他说是在你家，最後两张是你和煜扬，在他的车上。看手法应该是私家侦探偷拍的。”陆浩感到自己握著的手又凉了几分，心疼地紧了紧手。
林笑然沈著一颗心，在绝望中茫然地搜索著，怎麽也想不出自己得罪过谁，会遭到这样处心积虑的报复。他生活圈子很小，在学校里对人都是和气甚至唯诺的。硬要说的话，他只和这四位大少爷有过纠缠，但也早就雨过天晴了。他们不会自己人害自己人。突然想起到现在还没见到的另外三人，胆子一下就悬了起来：“向南和路煜扬呢？还有何家远，他们现在在哪里？没遇上什麽麻烦吧？”
陆浩连忙安抚：“没事没事，我刚跟他们通过电话。老师你别担心。幸好那时候我们都在上电脑课，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事。扬扬反应很快，马上跑出去拔了总电闸。照片只出现了几十秒，电脑就都黑了。不过大家还是看见了。老大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留下了名字，警告他们不准说出去。但老师你也知道这种事，纸包不住火的。刚刚我听他们说……学校每个老师都收到了一封邮件，内容跟我们看到的一样……”
林笑然抖得更厉害，原本一点侥幸的希望也被扑灭。心里明白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他怎麽可能还有脸去面对学生和同事？酸苦至极，终於忍不住愤恨：到底是谁，要这样恶毒地把他逼上绝路？！
“老师，老师……”陆浩担忧的声音把林笑然神思唤回了一些。“老师，你也别太担心了。南南和煜扬他们去调查了，一定会把那个陷害你的人渣揪出来。煜扬手下有人有路子，他出手一定没问题的，而且南南好像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学校的事都由老大出面。他爹是校董，学校有一半产权是他家的。所以不用担心，没人敢为难他的。他们三个现在都很忙，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的。至於我，这段时间就由我来负责照顾你保护你啦。老师你安心在这里避避风头。工作的事，过阵子我们帮你想办法，好吗？老师，请相信我们。”
陆浩真诚又沈稳的眼神果然让林笑然安心不少。听他说了四人这麽详尽的安排，好像一切都能有条不紊迎刃而解，真有种不真实的庆幸。然而内心是止不住的凌乱羞愧：“对不起……你们都高三了，还要处理这麽麻烦的事……都是不我好……”
林笑然骨子里的自卑又冒出来了，甚至有些自暴自弃：自己是下贱惯了，不过是地上的烂泥又被人碾了几脚，低无可低。可是，那样从容贵气的路煜扬，还有他最爱最爱的向南……这样污秽的事怎麽可以发生在他们身上？！要是没有遇到自己，他们就不会碰到这种事，他们年青意气的骄傲永远不会受到丝毫的折损……
“老师，你怎麽会这样想？你是受害者啊！这件事里最该接受道歉的就是你！明明是我们先欺负你，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你这样，真想让我们内疚得去撞墙吗？”陆浩终於放弃了心里微妙的挣扎，搂过林笑然单薄的肩，将他圈入怀中。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拥抱他，安慰他。他叹息著：“就算不珍惜自己，你就忍心让我……们，心疼死吗？”
林笑然安静地伏在陆浩结实有力的胸膛，萧瑟中感到一丝温暖。他闭上眼默默从这胸膛汲取力量。羽睫再次打开的时候，眼里已经多了分镇定和勇气。四个人都在为他奔忙操心，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再给他们添麻烦。他从陆浩怀里出来，望著他说：“好，我不自责了。你们也不要内疚。我会好好呆在这里，等你们把事情解决。我相信你们。谢谢……”
林笑然眼神沈静而微亮，嘴角甚至牵出一个笑。明明看著那样脆弱，却如蒲草一样坚韧。陆浩见他这麽快振作起来，还努力想让身边的人安心，不由得心底暖暖，欣喜又动容。之前和另外三人一样，就怕林笑然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崩溃。这麽一来，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心里轻松之下，陆浩开心地又搂上去：“老师，你真好，老师~~”听来竟有些撒娇的意味。林笑然知道陆浩是真的关心自己，见他这样，不由也放松了一些，笑著摸了摸他的头发。
下午陆浩出去采购，买回的食物塞了满满一冰箱，还有各种生活用品。林笑然看著他颇有兴致地忙碌著，还不时献宝地跟他说：“老师，这个很好用很舒服的，给你~”他们这样的大少爷，恐怕出生以来都没有自己买过菜吧，现在为了他……林笑然心里酸酸暖暖。
晚上另外三人都来了。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尤其是向南，脸黑了一天了。见到林笑然心情激荡，不能控制般失声喊了句“老师！”，便冲上去把人搂住。心疼不已地胡乱亲了一通，才拉开一些，仔细看他的样子，反复确认他一切都好。
林笑然有心安抚，但向南毕竟不是别人。一见到他，心里积压的那点委屈与不安就忍不住要破土，眼里水汪汪发酸。不想自己当场崩溃吓到他们，只有用热情做掩护。他不给向南仔细审视的时间，抱住他的脖子疯狂地吻他，冲击力撞得对方退後了好几步。林笑然整个人几乎挂在了向南身上，向南连忙托住他的腰臀，将他抱稳。
这两个旁若无人，另外三人却是目光如炬。路煜扬眼神晶亮地看著他们。何家远摸摸鼻子，无奈地笑著摇头。陆浩张著嘴愣了好几秒，然後一头黑线地过去拍了拍向南：“喂，你不是要做给我们看吧？老师的房间在那里。”
“啊！”仿佛这才意识到有三位观众，林笑然惊喘一声，把嫣红的脸庞埋在向南肩上不敢抬起。向南喘著气，冲陆浩笑笑，便抱著林笑然进了房间。陆浩看他们进去了，才皱皱鼻子咕哝一声：“靠，什麽嘛！”转而看向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另外两只电灯泡：“老大，扬扬，现在情况怎麽样了？”
真进了屋，两人反倒不那麽激烈了。搂抱著在床上躺下，不时柔和地亲吻，只觉得这样已是十足的温暖安心。向南开了床头灯，替林笑然拨了拨头发，柔声说：“老师，让我好好看看你。”
林笑然眼睛又忍不住发酸。突然想起什麽，跳下床到窗边，把窗帘拉上，又回到床上钻进向南的怀里。向南知道他是因为照片的事变得这样小心翼翼，心里立时被揪住似的：“老师，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林笑然终於忍不住流出眼泪，默默地擦在向南胸口的衣服上。向南亲了亲他的头发，抚著他的背安慰。
无声地哭了一会儿，郁结的心绪有所宣泄。林笑然突然想起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事：“向南，你还能去上学吗？你和煜扬……你们打算怎麽办？”
“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家里都有路子，还怕没地方上学？我是不想你再回南阳受委屈，所以我大概也不会去了。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另外找家学校一起去，好吗？你如果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就去别的城市。你要是愿意，还可以陪我出国读书。我们一起自由自在地过日子，你说好吗？”
“南……”向南温言软语所勾画的，每一种结局都有他。发生了这样丑恶的事，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要跟他在一起吗？他还以为……林笑然为自己的怯懦游移而惭愧。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过去之後该怎麽办。他相信向南和路煜扬会有很多选择，但自己很可能没有办法再当老师了。努力了半辈子的愿望，说没也就没了。以他的性格和本事，还能干什麽呢？自己与向南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也许一干二净地分开才是明智的选择吧，至少留下的回忆会是美好而非怨怼……
“老师，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想和你一起出国。”不知怎的，向南的口气突然扭捏起来。林笑然心思杂乱，有些怔忡地望著他，没有发现他脸颊微红。向南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似的，抱住他不让他再盯著自己的脸。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老师，出了国，我们可以结婚的……”
林笑然脑袋“嗡”的一下，一颗心像被人狠踹一脚，飞上了天，然後“砰砰砰砰”爆米花似的炸得他喘不过气。“向，向南……？”完全不敢相信。声音也干涩发颤，不像是自己的。
“老师，老师~不要拒绝我~~”向南耍起了无赖，脑袋在林笑然的肩上一个劲磨蹭。“我知道现在提这些还太早。本来想过几年再说的，谁知道突然出了这种事。我不介意把计划提前。我已经满18岁了，可以对自己负责。老师~~我喜欢你，想一直这样跟你在一起。你，你愿意吗？……不准说不！现在全校的人都知道我们好了，你别想始乱终弃哦~~”
“……”林笑然说不出话，眼泪早已决堤。这，这实在是太疯狂了！真的有“否极泰来”这种事吗？他真的，可以享有这种幸运吗？
已经没有办法思考。林笑然不能承受般，抓紧了向南胸口的衣服，用力大哭起来。不再掩饰音量，不再压抑情绪。让眼泪将忧虑和怨气一扫而空，让哭声将轻飘飘的心情释放──像一只只五彩气球飞上天空，美丽，轻盈，却很真实。
要不是林笑然的哭声里有著明显的喜悦，向南真怀疑他是不是被自己吓傻了。展开手臂，让他枕著自己平躺。“老师，这样哭舒服些，别闷到了。”
林笑然正揉著被泪水刺痛的眼角，听这话冷不防“扑哧”一声，随即又痛快地大哭起来，好像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与不幸都哭出来似的。向南看他又哭又笑，只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心中爱怜横生，凑上去亲了他好几下。
外头的三个人不知房里是这副光景，听得一愣一愣，都不知道上一句说到哪了。陆浩瞪圆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靠，南南也太狠了吧……”


第3集 雾霭重重

林笑然百无聊赖地点开邮件，心突地一跳。他被四人保护得太好，这几天过得有种休假而非避难的错觉。他想起陆浩说过，学校老师都收到了他的“豔照”，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一份。
手指颤颤地点住鼠标往下拉。
他从没有从这样的角度，看过欢爱中的向南和路煜扬。他们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投入。照片中自己的表情很陌生，惊人的放荡……和沈醉。如果这不是别人偷拍自己的照片，他得说确实拍得不错，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实上，此刻他的心就在咚咚乱跳，说不清是害怕沮丧憎恨还是兴奋。
受不了狂乱的心律往右上角点叉的瞬间，他发现照片下的几行字：“死贱人臭婊子，被人插烂屁股荡妇，喜欢这礼物吗？你的骚屁股寂寞吗？骚货，婊子还敢立牌坊，身败名裂的滋味怎麽样？不想这信永远跟著你，就识相点自己出去卖。大爷高兴了，也赏你几炮……”
林笑然心里一下子充满了绝望，透凉发沈。已经手忙脚乱关闭的电脑屏幕像黑洞一样，要把他拽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人不打算放过他，这些照片会阴魂不散地跟著。他竟要他……出去卖，难道这将是他人生最坏的打算？林笑然打了个寒颤。如果没有他们，如果连他们也解决不了……
“老师，我回来啦~”自从出了这事，向南总是温柔又阳光。林笑然知道他多少有些刻意为之。不想他为呵护自己而变得小心翼翼，但说实话，他现在真的需要。
向南俯身吻了吻林笑然，然後拉起他的手。“老师，定情信物。不可以随便摘掉哦~”
无名指上一道银光闪亮炫目，并排在一起的还有向南手上那只。林笑然有些百感交集，窒息的负重感却让他无法单纯地喜悦或感动。像宣泄著什麽一样，他用力吻住向南。吞噬，撕扯，疯狂，竭尽全力。而後，紧紧相拥。
“向南，能告诉我，你们查得怎麽样了吗？”在他背上的手顿了顿，又恢复抚动。“老师，其实你不用……交给我们就行了。”向南的声音里有著不忍。
“不，我想知道。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总护著我，但我没有那麽娇弱。我经历过的，比你们想象得要多……说到底，这也是我惹的事，我应该知道真相……”
“才不是你惹的事。”向南咕哝，脸上露出忿忿的神情和一丝愧意。
“你说什麽？”林笑然没听清。
“我说这才不是你惹的事！都怪我……”
“向南……？”林笑然有些发懵。那些恶毒羞辱的话，明明都是冲著他来的啊。
“老师，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那个公车上的人渣？是他……那时候我真不该这麽轻易放过他，留下这麽大的後患……”
“竟然是他……”过了这麽久，被入室强暴的阴影还是让林笑然背上起了汗毛。向南从背後拥住他颤抖的身子，心疼地给他支持。“那时候，你是怎麽……替我报仇的？”林笑然依稀记得向南说过，类似让那人生不如死的话。
“我把他抓去夜总会，让人轮著上他……”原来理直气壮的事，现在说出口竟有些底气不足。可想起那畜生是怎麽一再伤害老师的，向南又义愤起来：“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气！我差点还阉了他。实在是……那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鼻涕眼泪地求我，为了让我饶了他还舔我的脚……呕，我恶心得不想多看他一眼。”
林笑然花了好大力气才在这样冲击力十足的信息面前冷静下来。对那个眼镜男没有丝毫同情，可是自己经历过，知道被强迫做那种事是什麽感觉，不能不感到不寒而栗。“你，你叫人轮奸他？”
“这还是便宜他的！那小子的爹是个暴发户，家里有点小钱。煜扬这两天盯著他们呢。他下手可比我狠。有了这次的教训，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翻身的。就算不破产也差不多了。照片和底片我们会处理干净，老师你不用担心。不过我在想，不让那小子吃顿牢饭我还是不爽！哼，长得是不怎麽样，不过监狱里的也不挑食，只要我们稍加关照……”向南脸上出现了近乎阴损的笑。林笑然打了个寒颤，恍然间眼前闪过许久以前，自己被四人轮暴的一幕。那时候，向南也有过这样的表情。
向南瞥见林笑然的神色，心里咯！一下，不确定地问：“老师，你不会是心软了吧？对那种人渣！……”
林笑然实在不知道该怎麽想。有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了恐惧，害怕眼前这个亲密的爱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四人不是什麽善类，若说向南会“以暴制暴”也能毫无障碍地相信。可是，为了这麽“小小”的恩怨，就让人倾家荡产，受牢狱之灾，让人轮暴凌辱……这，这真的超过了他的接受范围。这每一条都是犯罪啊！
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林笑然啊，从没有想过，自己被迫承受的那些罪恶，有谁来偿还。
“老师，你怎麽了？你不要吓我啊！老师……”林笑然恍惚地回神，看到向南关切又不安的神情，不由自主微笑安抚：“我没事。”
至少向南，是真的爱他。林笑然捏紧了手指上的戒指，像抓紧一根救命稻草。

林笑然越发沈默了。向南隐约感觉到他的变化，无从劝解，只有专心先把眼前的麻烦处理好。这天晚饭过後，向南和路煜扬又开始商量。林笑然知道他们在商量什麽，却没有勇气去细听。只能哄著自己尽量去欣赏两人挥斥方遒自信沈稳的姿态。
林笑然有点唾弃自己，遇到难题只会这样逃避。是的，哪怕经历过许多阴暗，一心教授圣贤书的他，还是无法认同向南他们的报复手段。可他毕竟不是圣母。自私也好，胆小也罢，在明知後患无穷的情况下为自己的敌人求情，他做不到。只有祈祷向南路煜扬艺高人胆大，能有自保的才智。尽管这并不会让一切变得正义。
有时会忍不住想，这件事向南和路煜扬自己也牵扯其中，就算没有他，他们也是要报复的。但下一刻就否决了这种推卸责任的想法──如果没有他，怎麽会发生这件事。如果不是为了他，向南他们又怎麽会这麽气！从头到尾向南都是为了他，如果一定要以暴制暴以恶制恶，他愿意承担这份罪责。
这种想法，让林笑然突然有些热血。他是真心的。试问能有几人会像向南这样，为了爱人毫不犹豫去作恶呢！正不正义是人说的，感情真不真却只有自己知道。一辈子能有一个这样为自己付出的人，足够了！他们可以一起分享爱情，也可以一起背负罪恶。

林笑然就这样奇异地恢复了。他觉得自己比以前强韧了许多。向南与他心有灵犀，也松了一口气。林笑然知道这两天让他担心了。有这样细心关注又默契十足的爱人，是莫大的幸运。他还有什麽不满足的呢？
想起来自己也真够矫情的。向南他们要处理的事已经够多了，还让他硬挤出一份心思来操心自己。自从有了和向南“有罪同当”的想法，林笑然就自动进入了类似“黑道大哥的女人”的角色。照这麽看来，他这个黑帮大嫂还很不合格呢。不够狠，不够利落，不够独立。
林笑然为自己这略显滑稽的想法失笑。好吧，既然要当“大哥的女人”，就要从最基本的做起，先给男人做好饭菜吧。林笑然看著拎在手里的食材，满意地笑。
向南今天回来得早，陪林笑然在厨房边聊著，边帮他洗菜打下手。少爷明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让他给豆角去茎，他能折下一半来。林笑然又好笑又感动。老婆的取笑并不明显，少爷还是脸上讪讪。眼明嘴快转移话题，说酱油用完了，他去买。
向南这一去，直到林笑然菜上桌了还没回来。再怎麽五谷不分，打个酱油总不至於迷路吧？一开始林笑然还会这样讲笑话安慰自己，随著时间流逝越发不安起来。向南出去没带手机，林笑然只有打电话给其他三人，得到的是一样错愕的反应。
午夜锺声快要敲响的时候，门铃终於也响了。来的却不是向南。看著路煜扬和陆浩一前一後进来，林笑然的不安越发强烈，怔怔的眼神无声询问。
“老师，南南可能是被他爸的人带回家了。他爸知道你和他的事了……家远跟他们家熟，正在想办法打听消息。”
“还真的有打个酱油就消失的人啊……”林笑然脑中空白，像在听别人的笑话。晚饭还纹丝未动，已经冰凉。林笑然阵阵晕眩，几乎要站不住。他觉得自己傻透了。这麽多天了竟然没有想到──他们都是有家有父母的啊！
“煜扬，那你，你家里……”林笑然白著一张脸，说不怕是假的。
“老师别担心，我家情况不一样。我会陪著你的。”路煜扬握住林笑然的肩，将他轻轻搂过来，不忍心看他这麽无助。
林笑然趴在他怀里，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眼睛发酸，眼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他怕自己再这麽软弱下去，泪水会流干。
然而他终究软弱地不敢去想，如果路煜扬也这样消失，如果他们都消失了，自己该怎麽办。


第4集 石破天惊

无所事事对於等待的人来说，是种莫大的折磨。然而林笑然已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等待。
他是几人中最早接受这个事实的，早在何家远带来消息之前，他就知道向南很可能不会回来了。少些挣扎就少些伤害──如果有机会，他会这麽劝向南。珍惜曾经，不作无谓的奢求。这是年龄给他的礼物。年少气盛的人，是不会懂得这种妥协的必要、残缺的美好的。
不这样，难道真要等到玉石俱焚撕破脸，彼此相看两生厌的时候？感情这东西，脆弱啊。
心里面跟明镜一样。可为什麽，还是怀著隐痛和期待呢？林笑然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人之常情。捂热的被子掀掉了还抖三抖呢，何况这麽大个人？
何家远说向南那天一回家就大闹了一场。向南爸爸是个火爆脾气，向来说一不二，向南从小受他言传身教，本是虎父无犬子。这次打定了主意，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肯服软忍让半分。父子俩谈不了两句就吵，而且吵得惊天动地，还互砸东西，差点没把房子给拆了。
何家远去打听消息，一开始还吃了闭门羹。向爸爸下令关向南禁闭，谁都不让见。他虽不知道何家远和勾引他儿子的那个“祸害”也有一腿，但知情不报等於共犯，见到他也没有好脸色，没说两句就借口送客了。幸好何家远和向家的下人交情不错，辗转询问之下，也把事情摸了个大概。
交涉无果，父子大战接连上演了两天，之後却一下子平静了。向南这两天不但没跟他爸吵架，而且足不出房，倒真像乖乖在关禁闭了。据说向爸爸已经联系了学校，不日就要送他出国读书。
林笑然知道了这些，没什麽大反应，只平静地说了句“这样也好”，便回了房。之後几天情绪也没有异状，不过三人都敏锐地发现，他手上的戒指摘掉了。
林笑然不要人特意陪他，何家远和陆浩都被他打发了去上学。至於路煜扬，向南不在他只有更忙，不过见他总是成竹在胸、沈稳自如的样子，林笑然也就不担心了。每天晚上路煜扬来看他，跟他逗趣聊天，或者只是静静陪著，这就是他近日来最轻松最安心的时刻了。
路煜扬从不跟林笑然提起“仇”报得怎样了，林笑然也不会去问。不过昨晚路煜扬告诉他，事情就要结束了，他们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的学习和工作。南阳那边因为何家远的私下周旋，两人的档案都可以干干净净地跟著他们。路煜扬还给了林笑然几所候选学校的资料，让他选出喜欢的。说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帮他“调动”过去，还说“老师去哪我也去哪哦~”。
不安和恐惧的阴影，在路煜扬描画的明朗前景里越缩越小，逐渐被压抑淡忘。重新始开始不代表会一帆风顺，但这个念头已经足以让林笑然忙碌充实起来。了解学校，准备面试，认真备课……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同一座城市，难保新学校里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不过，如果自己能把课上得更好一些，同时安分守己谨言慎行，也许学生和同事们就能接受他，甚至喜欢上他也不一定。
盼头就是苦难最好的良药。林笑然这样鼓励著自己，期待著，努力著，生活几乎又回到了正轨。只要忘却疑问，不去思念，独眠的夜晚也并不是那麽难熬。看，他现在每天都会笑，一点都不勉强。一开始那种恨不得随便抓个人来狠狠操死自己的自虐情绪也忍住了。过段时间，那种空落落不断下坠的感觉，那种溺水一样的窒闷，应该也都会消失吧。
林笑然以一个最正常最健康的人的样子活著，表壳底下的一切，他交给时间。不过时间还没来得及展开治愈，壳子就先挨了一棒，眼前世界全黑。
林笑然醒来的时候，後脑勺刺骨疼痛。困难地睁开眼，只见灯光幽暗惨白，声响躁动嘈杂，空气混合著尘土和浓重的烟味，恍然不知自己在何处。试著移动，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麻绳困住了。昏厥前的零星记忆在眼前闪过。自己去超市买了些菜，回家路上经过一个弄堂的时候，被似遭虐打的惨厉猫叫声引了过去。还没看清猫的所在，後脑就被重重一击，失去了知觉。
“哟呵，小婊子醒了？”林笑然看到两个黑壮的人影向自己靠拢。
“操！真他妈能睡。老子口袋里的钱都输光了，正好拿他泄火！”一个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嚷嚷。林笑然被他话里的意图吓得浑身发凉。
“去去，钱不想要了？等小老板发话，有你爽的。”另一个男人挤弄著细小的三角眼，神色猥琐。
“……干他娘的！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胡子男躁怒。
“老板你来了？那婊子已经醒了。”三角眼男人声音一下子变得谄媚。
随後，有个人在林笑然跟前蹲下。看到那副黑框眼镜之後尖锐的恨意，还有那人身後聚拢过来四五个块头硕大的黑影，林笑然心魂俱颤。
眼镜男掰起林笑然的脸，把他两颊掐得凹陷。“贱人，终於又落到我手里了，嗯？”声音出奇“友好”，笑容却极扭曲。然後冷不防的，两个巴掌甩过来，林笑然差点又昏死过去。
“怎麽，你不是很行嘛？让你姘头搞得我老头破产，还想让我坐牢？告诉你，想整我没那麽容易，死也要拉你当垫背！”那人磨著牙，像是愤恨至极，当即又给了林笑然两下。
林笑然无意识地舔著嘴角钝痛的铁锈味，身上的衣服被“撕拉”一下扯开。听到他条件反射地惊叫，眼镜男冷笑：“叫什麽？这不是你最拿手的？我倒想看看你的鸭屁股到底有多骚，让你那些姘头这麽稀罕……”
林笑然的裤子也被扒下，整个人被翻了过去，屁股撅起，脸压在不知装了什麽的麻袋上，耳边充斥著几个男人淫邪的笑声。林笑然深深恐惧，心如死灰，像手术台上待宰的青蛙，不知自己要挨上几刀。
“唔！”後庭被粗鲁地捅进，不是手指也不是性器，而是木棍之类的粗糙之物。干涩的肠道被疼痛一次次划破，林笑然痛苦地哀鸣，男人们笑得更欢。
“臭婊子，爽到了吗？干死你这又骚又臭的屁眼！欠人骑的骚货，老子捅得你爽吗？说啊！说啊？！”泄愤般的捅刺力道更狠。林笑然痛得眼泪如泉涌，身体有些轻微痉挛。他竭力想忍住啜泣的声音，但实在太困难。
青色灯光下白晃晃的肉体，扭曲，呜咽，疼痛，引人嗜虐，透出异样的情色。後面的几个打手已经忍不住骚动。眼镜男却只是越发愤恨。林笑然股间淋漓的鲜血不能让他满足，反而刺激了他似的，厌弃了手上施加的折磨站起来。林笑然以为他要上自己，然而没有。那人伸脚踩住他的下体，狠碾几下，阴损地笑：“这是还给你的。”随後对打手们说：“给我操死他！”
林笑然痛得神志昏沈，背上冷汗黏腻，听到这句还是忍不住竖起来汗毛。男人们脚步靠近，摩拳擦掌，笑声淫邪。“让开！老子先来！”是刚才那个胡子男。另几人爆发出猥亵的嬉笑。
林笑然像只垂死的麻雀，渺小绝望，瑟瑟发抖。眼镜男看著打手拽起他腰臀，露出黑紫色的勃发欲望，表情越发扭曲。他的下体已经沈寂了很久。拜这贱人的姘头所赐，上次被人轮暴之後，他就再也硬不起来，无论面对男女。
林笑然被掰开下颌，被迫吞进一人的性器。胡子男骂了句“操！比我还色急！”抽出抠动的手指正要把阳物塞入，“！”的一声巨响，仓库门被撞开了。
“老师！”林笑然听到陆浩震痛的叫声。在他身前身後的两人一时都停住了动作。
进来的有两拨人。一边是脸色煞白的路煜扬、陆浩，以及他们的手下。另一夥人也像是有组织的打手，为首的人四十来岁、西装革履，手里拿了个手机，似乎正在通话中，却不放在耳边听。
路煜扬强压下狂怒和心痛，维持表面的冷静。一个眼神示意，他的手下便朝眼镜男那帮人围拢过去。这时另一夥人紧跟上来阻住了他们。
“这是什麽意思？”路煜扬面色冷峻如刀刻。
被问话的西装男不理他，转而对眼镜男示意：“你们可以继续。”
眼前的局势怪异之极。眼镜男皱眉狐疑，另几人发愣。三角眼男人下意识挺了挺胯，林笑然发出“唔唔”的痛苦闷哼。
“畜生放开！”陆浩急红了眼。
西装男不急不忙把手机放到耳边：“少爷，听清楚了吗？”
路煜扬脸色已经变得很差，正看著一旁被牵制住的手下思索什麽。就在这时，三角眼发出一声“啊！”的痛叫，紧接著胡子男被也一脚踢开。原来不知什麽时候，何家远已经潜到了那几人後面。趁著大家注意力都在别处，来了个突然袭击。


第5集 终将离别

何家远一下子撂开两个，旁边几个打手愣了一愣便拳脚相加打过来。陆浩立刻冲过去扶住瘫倒在地的林笑然，将他小心地移到一边靠墙坐下，然後加入战局与何家远并肩作战。那几个莽汉也是练过的，蛮劲又大，真打起来并不那麽容易解决。
相比之下路煜扬的动静很不起眼，无声无息地走到眼镜男身侧，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提脚的同时攥住他的头发往下一磕，正中他胃部。眼镜男来不及喷完一口酸水，又被他一拳打歪了鼻梁，鲜血迸流──是真正的打歪，可以看到皮肤底下软骨错位，吓人的弯向一边。路煜扬嘴上冷笑，紧接著又是一脚，踢在他的下腹。眼镜男瑟缩著倒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胡乱哭爹喊娘。
路煜扬的手下一看老大都出手了，哪还沈得住气，早已跟西装男的手下大打出手。仓库里处处是混战，局面一团乱麻。
林笑然身体疼痛，意识恍惚间，有人走到了他面前，把一只手机凑近了他。他听到里面传出向南慌乱的声音：“老师？老师你怎麽样？”林笑然克制不住哭了出来，突然身上一疼，痛哼出声。是西装男在他腰间的淤痕上重重按了一下。向南焦急又狂暴的询问，因手机的远离变得模糊。
“少爷，您听到了。就算不是这次，还会有下次，请您做决定吧。”电话里静了一刻，随後传来哭泣的吼声。一直面无表情的西装男终於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一个手势，他的打手立即停战倒戈，帮忙围攻和三位少爷对打的五个打手。路煜扬的手下们余怒未消，不领情自不必说，还不忘借机给他们几下狠的。
敌我形势瞬间逆转，眼镜男的人全被制住了。何家远和陆浩一得自由，先跑过去查看林笑然的情况。西装男则走到路煜扬身旁，看著地上的眼镜男，跟他谈判起什麽来。
林笑然的衣裤已经被扯烂，何家远和陆浩各自脱了外套，小心翼翼把他裹住。林笑然意识模糊，身体一阵阵发抖，腿间血迹狼籍，轻轻蹭到衣物就发出疼痛的呻吟。何家远是这时才看清他的伤，气得牙关紧咬浑身发抖，一拳砸在地上，留下一块血印。
陆浩尽量柔和地抱起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老师，没事了，你安全了……”林笑然发出小动物一样“呜呜”的哀鸣，眼泪不能自控汩汩流出。陆浩见他这样，眼睛也忍不住发酸。转头对何家远说：“我送老师去医院，他这样子拖著不好。你留下来帮煜扬吧。”何家远点头：“你家的圣荷？去吧，我们等会就来。”
陆浩带走了林笑然。何家远不再压抑狂暴的怒气，冲过去对著眼镜男一顿暴打。一旁路煜扬和西装男的对话只零星听到几句：“他家走私的证据……我们合作……黑白两道……不会有立足之地……”
最後路煜扬拉起何家远：“别打了，打死他脏了我们的手。”而後对西装男说：“你们最好说到做到。如果再有人伤害到林笑然，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们……”他冷笑一声，“要记住，我们鸿帮可不是吃素的。”路煜扬冷绝的气势郑重的态度没有因为他的年轻有丝毫折扣，西装男也面露正色，许诺：“我保证。”路煜扬不再废话，与何家远两人带著手下干脆地离开。
一场混战就这样结束了。林笑然醒来後，没人提起过眼镜男的下场。只知道他过得很惨，也没有机会再作恶，至少林笑然有生之年再没有见过他、受他的侵害。四人中唯一知道全部内幕的路煜扬，偶尔被问起的时候，总是笑而不答（冷笑，嗤笑，或面对林笑然时温柔抚慰的笑）。恶有恶报──其实对许多人来说，这样的结果就已足够了。
林笑然在圣荷医院住了好些日子。他下身伤得很严重，被粗糙的木棍刺入，不仅造成了血痕，还留下一些木刺，做了手术才清干净。幸而就医还算及时，没有发生感染。不过住院当晚他还是发了高烧，一直意识模糊地呓语。痛苦呻吟，胆颤哭泣，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平静下来。
林笑然觉得自己像昏睡了几百年。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是向南憔悴的脸。眼圈发红，面色苍白，薄薄的皮肤好像折过的丝绸，有了些类似细纹的痕迹。乍一眼看去，竟像老了几岁。
向南看著握在手中的林笑然的左手，手指无意识磨蹭他光洁的无名指，神色有些木然。林笑然动了动手指，向南像是惊了一下，慌乱地抹了抹脸，掩饰早已干涸的泪迹，然後抬起头，试著挤出一个笑，看他。
“老，老师，你醒了。”向南的声音嘶哑得吓人。他清了清桑，极尽柔和地说：“老师，你感觉怎麽样？有哪里疼吗？”
林笑然摇摇头。看著自己多日未见、恍如隔世的恋人，心情平和又激荡。伸手摸上向南的脸颊，轻轻抚动。他力道很轻，不自觉带上了一种情怯的疏远。他的声音也很轻，透著虚弱，却使足了力：“戒指，我收起来了……喜欢……不会忘的……”
向南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他埋头在林笑然床沿的被褥，恸哭了几声。又突然坐起，胡乱擦了几下眼睛，俯身拿过床头的杯子：“老师，你嗓子干，喝点水。”
林笑然躺著不易喂，向南喝了一口，轻轻俯上去贴住他的唇，将水送入。这样喂了几口，林笑然再说话的时候，嗓子已经润泽，声音也不再干涩了。他虚弱的笑容里透著些羞涩：“谢谢。”
向南如鲠在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低下了头。良久，才颤声说：“老师，我，我要去留学了。我……”此时林笑然的手覆上他的，声音里没有震惊也没有伤痛，只有平和，甚至淡淡的阳光：“这样很好啊，年轻的时候多学一点是好事。”
向南抬头看他，有些无措。只听林笑然接著说：“到了新学校，要好好读书，不可以老是想著玩，想著做……”林笑然笑了笑，“交了女朋友，也不要太……”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我才不会！才不会，交什麽女朋友……”向南的声音透著惊惶：“老师，你是在怪我吗？对不起，我爸爸他……留学的事，我没办法。可我不会背叛你的！老师，你会等我吗？老师……”
向南不确定地望著林笑然，几乎不敢听他的回答。林笑然拉著他的手，还是柔和地笑：“我不会。我不会等你，你也不要等我。向南，你可以去找别人，我不会怪你，更不会恨你，我爱你……你别急，先听我说。”
“向南，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很多选择。辛苦的日子，可以不过就不要过吧。我是‘过来人’，相信我，我舍不得你这样。我爱你，非常爱。我不会忘记你。你可以放心，这里，”林笑然按著自己的心口，“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向南泪水模糊了视线。林笑然叹了口气，伸手拨了拨他的头发：“你看，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这样子。我们这样相爱过，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会记一辈子，真的，就算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向南，我年纪不小了，受不了这样的动荡。再这样来几次的话，我大概要没命爱你了。”林笑然轻快地笑。他自觉讲了个笑话，向南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林笑然轻叹一声：“你看，其实我是个自私的人。是我自己不想辛苦，不想有压力。你要我等你，你确定等你留学回来的时候，一切会有所改变吗？现在的阻碍就不存在了吗？你说不会背叛，可如果你真遇上了可心的人呢？你就打算封闭自己，完全不给彼此机会吗？”
“向南，我不想你这样。既然有这麽好的机会去求学，就该放下一切负担，轻装上阵，好好去精彩一回。至於我，也想过一过平静的小日子。若果有合适的人，可以互相照顾，我想我也会接受吧。”
向南忍不住哭出声来，隔著被子枕上了林笑然的腿。
“向南，我们就这样好吗？我大概从来没跟你说过，你是我教书这麽久以来，最尊重我最听我话的学生，是我最喜欢的得意门生哦。你出去了，可不要丢我的脸，也让我这做老师的得意一回嘛，好不好？答应我，你会好好的，会很出色，好不好？”
向南无法回答，因为他已经泣不成声。他心里在嘶声大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想离开！我不要分手！”可他无法说出口。是的，如果硬要林笑然等他，还想两人在一起，肯定免不了让他吃更多的苦。他无法为最心爱的人提供现成舒心的生活，让他无忧无虑受尽宠爱，至少现在是这样。他自己的无能，又能怪谁呢？无解的心痛，郁积的离愁，全都化作泪水，奔涌不绝。
林笑然吃力地坐起来，扶著他的头，无声安慰。眼里也有咸涩的水滴颗颗坠落。
许久之後，向南像哭累了闭著眼。他用尽全力克制住哽咽：“我答应。我答应你，老师。”
林笑然笑了，眼泪却汹涌而出。向南搂过他的脖子，吻住了他。也许是最後一次。
向南走出病房的时候，无意外地见到了等在外面的三人。目光来回之间，都是百感交集。
“你们……会照顾好他吧？”


第6集 同居生活

向南走了。林笑然的心缺了一块，空落落像总有冷风吹在伤疤上，凉飕飕的疼。不知道该怎麽办。面对感情他总是笨拙的。那天流利自如把向南劝走，完全是超常发挥。等人真的走了，他也像被抽走主心骨，垮了下来。心痛起来要命的疼，一阵一阵，生病一样，每天间歇性发作。他没办法，只有等著伤口结痂，等新鲜的刺痛变成钝痛，进化成皮粗肉厚应该就好了吧。
林笑然修养了半个多月，身体没有大碍了。现在危机解除，他自觉没理由再住在陆浩这里，就提出要回自己家住。陆浩听了立刻露出很不舍得的样子，撒娇地说“喜欢老师住我这啊，感觉像金屋藏娇一样”，还说“老师想住可以一直住下去的！”，听得林笑然又好笑又感动。
何家远也马上说：“老师，其实我也是自己住一套房。一个人好无聊哦，你搬过来和我住好不好？我们都可以有个伴嘛。”这话讲得顺溜无比，好像早就想好了。
路煜扬也不太赞同林笑然搬回原来的家，认为那边条件太差，而且不安全。他说：“反正过两天我们就要去新学校了，你那里离学校太远，不方便。不如我们一起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吧。”
林笑然觉得有道理。当下便决定等工作的事安顿下来，再找新家。他一时没发觉这其中的不妥，陆浩先哇哇大叫起来：“扬扬，原来最奸诈的人是你！上一家学校还住一间房！嗷嗷，难道你想一个人霸占老师吗？！”
何家远被吵得直掏耳朵，拍拍陆浩的肩示意他别这麽嚷嚷。而後摸著鼻子波澜不惊地说：“唔，怎麽办，我也有点不爽呢。浩子，不如我们也转学吧？”
陆浩顿时眼睛一亮：“咦？对耶！不愧是我最亲爱的老大！”激动之下抱住何家远在他脸上猛亲了一口。
何家远尴尬地咳了几声。陆浩跟没事人一样，放开他立刻兴高采烈地缠林笑然去了。何家远用袖子擦著脸上的口水印，一转头，只见路煜扬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不由郁闷：“你笑个毛啊！”
接下来的事完全不用林笑然操心了。学校面试是一周前就去了的。据路煜扬说只是走过场，实际也没有受到任何刁难。接下来的入职手续，租屋事宜，全被三个男生不由分说抢著办好了。林笑然心说我不是出了丑闻，应该夹著尾巴灰溜溜做人吗？怎麽受到贵宾级待遇不说，还搞得像风光大嫁啊？
第一次看到“新家”的时候，林笑然诧异得说不出话。这可不是一般的租屋，而是一套完整的小别墅！林笑然讷讷地说：“这一个月得多少租金啊……”
结果陆浩说：“我们看这房子不错，干脆凑了点零花钱，买下来了。”
这、这麽大手笔？！亏他刚才还在担心交不起房租的份子钱。现在这麽可怕的房价，用零花钱就买得起别墅的是什麽野人呐！要是他的话，就算把自己卖了，大概也只能买间厕所……真是太伤自尊了T T
林笑然哆嗦著咽了口唾沫，突然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不过何家远已经笑眯眯迎上来，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老师走吧，带你看看房间。”
林笑然的房间是最宽敞的主卧。床上铺著舒适的蚕丝被，书桌上摆著绿意盎然的小型盆栽植物，还有视野无遮挡的一扇窗户，可以看到好大一片天空。在窗口，空气闻起来也特别清新。
林笑然一进这间房，刚才忐忑的心情就被巨大的愉悦和新奇取代了。何家远微笑著对他说：“老师，喜欢吗？这房里的东西都是我们为你选的哦。在布置的时候，我们就想象著你在这里的样子，看书，备课，发呆，睡觉……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你的生活也会是全新的。老师，你喜欢吗？”
林笑然一下子有些眼眶发酸。何家远说一切都会是全新的，那麽在这里，他也会是个全新的人吧？简单的一句话，竟有著救赎的力量。自己那些污秽不堪的过去，这一刻好像都被荡涤干净了。
林笑然说不出心里的动容。之前是不敢奢望，这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渴望著清白的感觉。对这间房子一下就产生了暖融融的亲近感，不由自主想接受男生们的安排了。
“喜欢，我很喜欢！谢谢你们……”林笑然眼中泛著一层剔透的水光，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纯粹。

林笑然就这样安心在别墅住下了。对於自己怎麽混成“四人同居”的状况还是有点迷糊。不过新生活的诱惑太大，牢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对别的事，便顾不上深究。有一次吃饭的时候，他难得想起这个疑惑，便问了。结果三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答应了帮南南照顾你啊~”
“而且我喜欢老师！”陆浩露著小虎牙笑得眼睛弯弯。
“我也喜欢啊！”“我就不用说了。”何家远和路煜扬几乎同时抢答。
“你们两个跟屁虫，不要老是学我说话啦！”陆浩嚷嚷。
“死浩子你才放屁虫呢！一天到晚见缝插针地跟老师表白，我们防都防不住。”何家远唾弃。
“可不是。不过忘了提醒你，表白次数越多就越不值钱哦。照你这进度，老师很快就会不痛不痒，直接当你放屁了。”路煜扬笑得让人牙痒痒。
“靠！路煜扬你个混球！不值钱你还学我！”陆浩暴走。
“所以我没说出来啊，我对老师的爱尽在不言中。”路煜扬作出深情款款的表情，不知怎的，却透著十足的喜感。
“……呕呕呕！”陆浩一脸鄙夷地干呕。
何家远咳了一声：“煜扬，论恶心，我们真是比不上你。”
路煜扬挑挑眉：“嗯，知道就好。”
三人这种类似“争宠”的行为已经屡屡发生。林笑然看他们一点不嫌幼稚，还都乐在其中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在争宠，更像在玩一个很耐玩的儿童游戏。无负担的拌嘴成了他们最大的生活乐趣，就连一向酷酷的路煜扬，也经常会插科打诨凑上几句。
身边多了这样三个人，果然比较不寂寞啊。平日里，林笑然光看他们群口相声一样的表演就够他笑得打跌了。对於自己是他们谈笑的主题这件事，便觉得没什麽可在意的。
只是偶尔想起向南，想起他们说的帮向南照顾自己，心情还是免不了一阵黯然。不过生活，总是在各种遗憾中继续。林笑然早就锻炼出了这种韧性。

第一天上班，林笑然有点紧张。小心翼翼一天下来，工作上没有出错，学生比以前的听话多了（至少没有在他课上嗑瓜子打牌吃火锅直接开菜市场），同事们也挺友好，大家态度都没有异样。总的来说，一切顺利！这对林笑然来说，真是莫大的鼓舞。接下来几天，自然信心大增，越来越适应了。
三位大少爷转入了高三同一个班，林笑然现在教的是高一，这样一来他们之间便没有直系师生关系了。林笑然其实更喜欢这样。毕竟他与这三人都曾有过些不清不楚的事，现在还是同居人，扣上师生的帽子，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三个人在学校都很懂得分寸，不会整天来黏著林笑然，显得过分亲密。路上遇见了，也会笑脸盈盈，礼貌地说声“老师好”。不过放学的时候，他们总是至少有一人，会等在校门不远处跟林笑然一起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
这天放学，林笑然刚走到校门口，就听见後面有人喊：“学长？！林笑然！等等我！”
是在叫自己没错。林笑然疑惑地转身，看见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男人，一路小跑到自己面前。那人的五官有点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学长，真的是你？我果然没认错啊！”男人显得很高兴，几乎要手舞足蹈了。
“那个，不好意思，你是……”林笑然有些尴尬。
“学长！是我啊，乐含涵！你不记得了吗？那时候万圣节校园祭，我还跟你一起扮过鬼的啊！”
“哦……”听他这麽一说，林笑然记忆复苏了，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对耶，原来是你啊！乐哈哈？！”
“没错没错！想不到学长还记得我的绰号，呵呵。”乐含涵笑著挠了挠头。他身高本就惹眼，长相也堪称帅气，配上一身健康运动风穿著和阳光笑容，直引得周围的小女生频频回头，甚至还有人驻足围观。
“学长，我在这边教体育的。现在我们是同事了？”
“是啊，真没想到呢。”林笑然读书的时候比较内向，跟同学关系都很淡。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个这麽热情的学弟，也有些兴奋。
“这样都碰得到，好难得哦~ 我们一定要好好聊聊啦！学长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哦，好、好啊。你让我先打个电话……”
两人在校门口上演了一幕激动人心的校友认亲。不远处的三人看著他们，都有些不是滋味。
“那家夥是谁啊？你看他，笑得眼睛都没了，真猥琐。”
“似乎是老师的旧相识啊……”
“郁闷，不会是老相好吧？”
“查一查他的来路。”


第7集 老师别跑（上）

夜市排档一家小店铺前，露天的一张桌子围坐著三个气质各异却同样帅气的男生，吸引著来来往往众多目光。不过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店家的活招牌，都心不在焉的，不时朝一个方向探视过去，又怕被发现似的，马上把目光收回。
“浩子，你吃了几笼了？有这麽饿吗？”何家远和路煜扬都没什麽胃口，一颗花生米能嚼半天，无意中瞥见陆浩面前的桌上已经堆起了三四个小笼包的蒸屉，有点吃惊。
陆浩收回飘往远处的视线，把嘴里的半个包子咽下，带著一丝委屈说：“老师跟那家夥这麽开心，我焦虑嘛。你看你看，搞不好老师今晚就会被他骗去开房了！”
何家远听了也有些闷，隔著中间许多桌人，看了眼摊位另一侧边缘的那桌。林笑然正跟他刚刚相认的学弟──他们学校的一个体育老师聊得不亦乐乎，笑得像一朵明豔水灵的百合。
“老师也真是的，吃过那麽大的亏，还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无事献殷勤，谁知道那小子安的什麽心……”陆浩一边继续咀嚼包子，一边含糊咕哝著。
“可能他们以前交情很好吧。”何家远酸酸地说。
“能好到哪去啊。真这麽好，老师怎麽会从来不提？我们陪著老师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在哪里啊？哪有这种坐享其成的好事……咦？扬扬你笑什麽？刺激过度哦？”
路煜扬微敛笑容，清了清嗓：“哦，没什麽。就是突然想到啊，你说得我们好像是唐僧的三个徒弟，那家夥是诱拐师傅的蜘蛛精一样。”
何家远失笑。陆浩瞪圆眼愣了一愣，随即撇嘴：“屁咧！我也想吃唐僧肉啊，才不要输给那种低等妖孽。”
这回路遇扬笑出了声：“那好啊，高级妖孽，今晚色诱师傅的任务就交给你罗。”
“色诱？”陆浩显出兴奋的神色。何家远则有些不自然，暗自紧张心跳失速。
“不想老师被别人抢走，那就绑紧他吧！而且以我们三个的姿色……”路煜扬勾起嘴角，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从向南离开，这是三人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之前退居“二线”，是因为林笑然和向南之间好到难以插足。现在向南走了，他们潜意识里便觉得，林笑然就算不选自己，也该选另外两个人，哪里轮得到莫名其妙杀出来的路人甲。
林笑然近段时间难得心情好，三人一来想给他空间，二来心疼他，珍惜这种轻松的氛围，故而心照不宣，都没有作出过分暧昧的表示。路煜扬这一说，好像打开了一个美妙的开关，告诉彼此：是时候出手罗！而且，没必要窝里斗。
三人交换了达成共识的眼色，一时间都心猿意马起来。直到有人拍了下他们的桌子：“你们吃完了吗？吃完了就一起走吧。”抬头一看，林笑然已经笑眯眯站在眼前了，一脸“你们真是调皮”的表情。
“哦，好，走吧老师，我们车停在那边。”何家远看著林笑然，兀自有些怔忡。
陆浩则挠挠头讪笑：“被你发现了啊，嘿嘿。对了老师你那个朋友呢？”
“吃完饭回家了啊。我们又不顺路，不然还要干嘛？”
陆浩飞快地拿纸巾擦了擦嘴，嘟囔一句：“算他识相。”
“你说什麽？”林笑然疑惑。
“没有没有。”陆浩奉上一个阳光灿烂大大的笑容，抓起林笑然的手：“走吧老师~”
路煜扬则在另一边，一派自然地搂上了林笑然的肩，笑得很祸水。

林笑然今天心情确实不错，回到家便一路哼著歌洗澡去了。洗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吓了他一跳。
“老师，我房间的热水器坏了，让我拼一下好不好？”陆浩露著小虎牙笑得天真无邪，一点都没有因为赤身裸体而尴尬。
一下子看到大男生湿漉漉光溜溜地站在自己面前，冲击力过大，林笑然有点发懵，结巴：“啊、啊？坏了啊……”
“是啊，洗到一半水突然变冷了，冻死我了，啊嚏！”陆浩揉揉鼻子，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哦，哦好啊，你快进来，别冻著。”林笑然甩甩头，像要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掉。慌乱之中也没想到问一句“怎麽不去和另外两个拼呢？他们的热水器也坏了？”不给他反悔的时间，陆浩二话不说跳进了浴缸。
陆浩一米八的高个子一进来，浴缸顿时就变挤了，水都溢出不少。不可避免的肌肤相贴让林笑然心怦怦乱跳。小小的空间里，陆浩的长腿伸都伸不直。感觉他的脚背在自己臀侧，不时有意无意地碰触，林笑然脸都烧了起来。
陆浩长得纯良可爱，又是一副坦荡荡的姿态，林笑然相信他不是故意挑逗，自己却老是控制不住想歪。难道才这麽点日子，就开始欲求不满了？！林笑然心里暗骂著自己，表面上故作镇定：“那个，陆浩，我、我洗好了，你慢慢洗啊，泡舒服点。”说著就扶著浴缸站起来。
才一转身便被陆浩抱住了腰：“老师你撒谎，你身上明明滑滑的，沐浴露还没洗干净哎。”说著还印证一般，两手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一通乱摸。
林笑然差点没尖叫出来。被碰到腰部几处敏感的所在，一下子双腿发软，下边那根却不安分地跳了跳。
“那个，浴、浴缸太小……你，你先洗……啊！”林笑然被陆浩猛地拉倒，水声“哗啦”。
“浴缸不小的老师，你坐我身上就好了啊。老师一起泡嘛，泡泡都没洗干净，要是你冻感冒了，那我可要内疚死了！”
林笑然听大男孩在自己耳边撒娇，背後贴著他散发著热气的结实胸肌，不由暗自叫苦：“谁管感不感冒啊，等下要是控制不住起了反应，那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而且还会变成对自己学生色性大发的猥琐老师，呜呜呜我不要啊！”
林笑然东想西想的光景，陆浩已经放松地张开了两腿，连挪带抱把他拥坐在怀里了。
“老师你看，这样就一点也不挤了啊。嘻嘻，老师我来帮你洗~~”
林笑然清晰地感觉到屁股底下贴著陆浩软滑的肉物，紧张得头皮阵阵发麻，连身後两手穿过腋下在胸前揉弄的暧昧行径，也浑浑噩噩没有警觉。
陆浩嘴上乖巧，下手狡黠。看似正直的抚摸搓洗中夹杂著轻巧撩人的逗弄，乐此不疲地造访林笑然的胸口小腹，不时滑至腰间体侧揉掐，溜到臀後腿根爱抚。
林笑然咬著嘴唇，竭尽全力克制快感与呻吟，绷得一头细汗，只盼自己能保持清醒。然而泡在热烫的水里说不出的舒服，空气中也弥漫著热烘烘的水汽，让他越发晕眩。
“咦？老师，你这里……好像变硬罗~”
“啊……”不争气抬起头的下体被陆浩使坏地握住，林笑然一下子叫了出来──他心里想的是“尖叫”，不过传到陆浩耳里，就只是软绵绵的气声呻吟了。
林笑然又是羞愧又是尴尬，费劲地想拉开陆浩的手却总被他轻巧地躲开，气急之下鼻子一酸，泪水涟涟。
陆浩听到哽咽的声音，顿时有些发慌。赶紧暂停手上的捉弄，收起不正经的调戏，转而环臂搂住林笑然的肩。
“老师，老师你别哭啊。你生气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陆浩把脸贴著林笑然颈边，亲昵又隐忍。
“老师，都是我手欠，你打我吧！可是，我是真的，喜欢老师啊……老师……”陆浩委委屈屈小心翼翼地亲著林笑然的脖子和脸颊，小声说：“老师，你喜欢我吗？你讨厌我吗？很讨厌吗？”
迷乱情欲中，最直接的抚慰戛然而止，林笑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又被颈边湿热的吻和耳畔意外的表白震得发昏。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已经完全不知该说什麽好，心跳却振聋发聩，更加狂烈了。
“那，那个……”
“什麽老师？喜欢？讨厌？”
“那个……我……”
“老师~~你喜欢我好不好？你看，我也是很帅很可爱的啊。我会对你好的，老师，你答应我嘛~~”陆浩一边厚著脸皮耍赖，一边搂著林笑然摇动，两人晃荡得水声流响。
“我，我……”
“你什麽，老师？”陆浩心急难耐。
“呜……我好难受……”林笑然扁著嘴，放弃了不得要领的挣扎。在这之前，他不是没考虑过和这三个对他关怀备至的同居人的关系，也有过“出於报答或是感情都好，以後可能免不了会发生这样的事”的觉悟，只是没想过会这麽快。而现在，他的脑细胞早就已经集体罢工，没办法再做任何考虑了。
看陆浩还有些愣愣的，林笑然忍不住嗔骂：“我难受，你，你帮我弄啦！”
“哦！”陆浩喜笑颜开，双手立刻殷勤侍弄起来。一边侧过头吻住林笑然，热烈地交缠追逐。这一次陆浩再无保留，火力全开，林笑然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嘤呜不断。


第8集 老师别跑（下）

陆浩托著林笑然的後脑加深亲吻，一边亲一边忍不住微笑。灵活的舌头几乎探入深喉，模拟交合般有节奏地挺动，却还是不过瘾。林笑然侧身坐在陆浩腿上，抓著他肩膀的手一时放松一时掐紧，另一手绕在他身後，有气无力地在腰、背、臀间游移。
“唔……唔唔……”下身热流汇聚，眼前白光晃动。终於在被亲得断气之前，林笑然射出了微膻的情液，同时陆浩放开他的嘴让他呼吸，转而细致讨好地啄吻他的锁骨和胸口。
“嗯……”林笑然像只慵懒的猫咪，四肢绵软舒展，半眯著媚眼任他侍弄，不时发出猫叫一样呢喃的声音。
不知什麽时候，陆浩的动作变慢了，停下了。他怔怔地看著林笑然的媚态，像被迷晕了似的。林笑然眼睛睁开了一些，见陆浩这样，不由虚软地失笑。作势捏他的脸颊，没捏下手，变成了抚摸。滑腻的臀轻轻碾压底下的灼热，引得陆浩猛抬起头，抿紧了嘴唇。
“都这样了，你……不要吗？”林笑然似在叹息。陆浩还在为停留在脸上的亲昵爱抚而著迷，一下子又睁大了眼，因为林笑然的另一只手不知什麽时候溜到了两人之间，握住了他的肉棒。
陆浩是第一次遭遇林笑然的主动诱惑，又是惊豔又是埋怨。微忿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骂了句：“老师你个妖精！”然後猛地抱起林笑然，扶著他让他手撑住墙壁。心里反反复复出现一句话：“难怪南南不肯跟别人共享。”他现在，已经完全能理解向南那种独占的心情了。
已经狂躁万分，陆浩还是耐著性子做了扩张，然後从背後挺进了林笑然体内。穴内湿润紧致，刹那销魂，陆浩爽得头皮酥麻，背上汗毛孔都张开了。深呼吸几次，带著笑意提醒：“老师，我要动罗，站稳。”说完略抽出身，再猛地撞回！紧接著是一阵狂风暴雨般激烈的抽插。
浴缸水滑，墙上又无处著力，林笑然想站也站不住。陆浩攻势太急太猛，林笑然几乎立刻尖叫出来，腿软地一个劲往下坐，靠陆浩扣著他腰才勉强维持住姿势。
“啊……哼嗯……呜……轻、轻点……”林笑然婉转呜咽。
“老师，你里面，好紧……叫我，好不好？叫我名字……”陆浩喘息起伏。
“陆浩……啊！！浩、浩……好，好厉害……”林笑然接近梦呓的低喃，瞬间又把陆浩怜惜的柔情炸飞。攻势未及放缓，反而更加暴烈，顶得林笑然双脚离地，完全钉在了他身上。
“呜啊……慢，慢点……陆浩……”林笑然四肢无力地散著，後穴被摩擦得火烫，感觉再来几下，就会被体内燃起的欲焰烧尽。快感层层累积，接近巅峰，却始终不得宣泄，林笑然眼泪像开了闸，不断涌出。
此时陆浩也在快感中迷失了。一记记疯狂的捅刺已经失去控制，嘴里胡乱喊著：“老师，我忍不住了，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别哭……”摸索著扶起林笑然的肉茎套弄，想帮他转移注意。然而一前一後的双重刺激更彻底地把林笑然炸飞。他拱起腰仰起头，失声吟叫，颤抖著射出了第二次。
蜜穴随著高潮阵阵紧缩颤动，陆浩被绞得神魂俱醉，最後狠撞了几下，低吼著射入林笑然体内。两人一下子都瘫软下来。陆浩急喘著坐下，林笑然像一滩豔泥摊在他怀里，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任他意犹未尽地亲吻。
“老师，喜欢，好喜欢你，老师……”听著陆浩的喁喁爱语，脑中已经一片空白的林笑然，感到了久违的充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胆怯和贪婪。只有在这样强有力的占有与呵护下，他才敢肯定有人“要”他，才有自己不被遗弃的安全感。这样一场痛快淋漓的性爱，其实他很需要。
想到这，林笑然回吻了陆浩。有气无力，欲拒还迎，像怕生小狗的轻舔，却足以让陆浩心花怒放，热情地吻回去。
绵长的一吻终了，陆浩浑身暖洋洋，说不出的满足欢喜。呼吸平复後，小心抽身出来，开了热水，细致地帮林笑然做了清洁，然後满怀珍爱地抱起他，走出浴室。
林笑然舒服地眯著眼睛，被一路抱著，轻放上床。然後身侧一陷，陆浩也躺了下来。林笑然顺势靠过去，摸索著去搂陆浩，想睡到他怀里，这时另一侧的床铺也陷了下去。奇怪的感觉让林笑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身後人温热的手掌已经抚上他的腰，轻唤：“老师~~”
居然是何家远！林笑然因意外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麽？！
慌乱地转头，还没看到陆浩，先看到了站在床根的路煜扬。他和何家远一样，穿著浴袍，刚出浴的样子。只见路煜扬勾著嘴角，慢慢解开自己浴袍的腰带。
美男脱衣秀虽然好看，危机的预感还是让林笑然紧张：“煜、煜扬，你们……”
路煜扬已经干脆利落地脱光了。“老师，我们要色诱你。”
“色、色诱？！”林笑然大脑短路了，吞著口水看路煜扬跪上床，不由分说拉开自己两腿，好像为了印证“色诱”的说法一般，笑得勾魂摄魄。林笑然心砰砰砰乱跳：“你你你你们要、要一起？”
路煜扬只是微笑，直接用行动答复。他俯下身，含住了林笑然秀气的玉茎。这是路煜扬第一次用嘴含他那里，林笑然太过震撼，上身猛的一跳，口中的惊叫却被何家远堵得一丝不漏。
陆浩配合地掐弄著林笑然胸前的肉粒，在他耳边轻声说：“老师，为了不让你被别人抢走，我们只好先下手为强，把你吃个干干净净。别怕，会很舒服的……”林笑然莫名其妙，哪有什麽别人啊？！无奈嘴被堵住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嗯嗯”。　　
路煜扬吐出了林笑然硬起的肉茎，手指伸向他的後穴。有陆浩先前的开拓，穴内松软湿润，已经做好了准备。林笑然被何家远吻得昏天暗地，视线被遮挡，只能由触觉感受路煜扬的硕大一寸寸坚定地挺入。虚软的内部再度被填满的饱胀快感几乎难以承受，林笑然差点直接射出来。
陆浩的手代替路煜扬开始抚慰林笑然的性器。何家远的亲吻向下转移，到了颈部和胸口，一边呢喃著：“老师，老师……”仿佛喜不自胜，又像要感动哭泣。
感官的刺激太狂乱，该拒绝还是顺从，根本不容他思考──其实就算想拒绝也没什麽用吧。林笑然抓皱了床单，甩动著头，难耐地呜咽。
路煜扬的动作迅猛又强势，顶得林笑然在啜泣中狂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了些什麽。恍惚中被何家远扶起上身贴坐到身後。突然直起的身体迎上路煜扬的顶刺，肉棒楔紧，进到前所未有的深度。路煜扬发出快意的嘶吼，林笑然“啊啊~~~~”地失声尖叫，说不清是太爽还是在痛哭。
何家远坚硬的肉物已经顶在後面。林笑然心里“突”的一下，怕极了，终於忍不住挣扎起来。何家远温柔而强硬地搂住他，心有灵犀在耳边安慰：“老师，放心，不会的，我等著。”
路煜扬扣住林笑然的腰开始冲刺，越来越快越来越烫，快要到达巅峰的时候迅速撤出，何家远的肉棒紧跟著刺了进来。林笑然差点一口气接不上，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昏聩中腹部一阵热烫，是路煜扬射的。
什麽叫水深火热、痛并快乐著，林笑然算是深刻体会到了。比起上一次被迫和这几个人做，这次的心境大相径庭。不再是绵延无尽的悲哀绝望和自我厌恶，心靠近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可是为什麽，他还是这麽不安呢？像在云端一样飘渺，时刻担心著，怕下一秒就摔得粉身碎骨。
在欲望中看不清爱的分量。在欲望中，他是何其软弱。
不知何时，何家远已经做完退了出去，从一侧搂著他的腰。陆浩跪在身前扛起他一条腿，再次挺入湿漉漉的後穴。因为这个姿势侧过身的林笑然，发现路煜扬正躺在身边，面对著自己。他抚摸著林笑然的腿根，眼神湿润地望著他。
林笑然一下子泪水模糊，心里情绪满得像要溢出来，却说不清在感慨什麽。路煜扬凑上来亲了亲他的唇，手指温柔地帮他擦去眼泪，然後用嘴形无声地说：“我、好、想、你。”
林笑然又涌出一层泪水，这次却破涕为笑。惶惶不安的一颗心，好像瞬间被捧住，安放回自己怀中。
林笑然凝眸望著路煜扬，痴愣地摸了摸他勾起的嘴角。路煜扬微微一笑，下一刻就被林笑然拉过去，吻住。


第9集 约法三章

纵欲过度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床上度过，之後两天都肾虚脚软。
三个始作俑者倒是态度良好关怀备至，可一旦回到床上，就又成了出闸的猛虎，像要把之前情欲空白的那段时间补回来似的。最让林笑然郁闷的，是这几只猛兽都很会装猫，做得林笑然忍无可忍又哭又骂的时候，总是没脸皮地撒娇装可怜，要不就是肉麻当饭吃不厌其烦地表白。花样百出的甜言蜜语听得林笑然晕头转向，不知不觉就卸下心防，松开了双腿。
这个月已经第三次请假了，全勤奖泡汤不说，三天两头被嘿咻得起不来床这种事，未免也太丢脸了吧！林笑然终於火了。把三个家夥叫过来，情绪高涨地教育了一通：“你、你们不可以这样，都高三了，怎麽每天想著做这种事，都不用顾学习的吗？”
“老师，我们的成绩，应该都是可以拿奖学金的哦~”何家远笑眯眯地说。
“……陆浩你呢？我记得你以前都是20名以外的吧？”林笑然抓住一个破绽，小小得意。
陆浩狠狠瞪了何家远一眼，转头看林笑然的时候马上变成一张笑脸：“老师~~我已经进步很多了，上次月考有进20名啊！而且每次跟你做完，我都好开心，学习也会特别有劲，真的真的~所以为了我的成绩，老师你不可以拒绝我哦~~”说著又露出大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
林笑然心道：“骗谁啊，你每次做完分明都赖著不走占我便宜好不好……”想起这几次请假，陆浩都偷偷逃课守在他身边，赶都赶不走。帮他洗澡，喂他喝粥，跟他聊天逗他笑，还很爱抱他……去厕所。这些无赖的小霸道，确实……很贴心。想到这些，林笑然对他又严厉不起来了。
“何家远，你和路煜扬成绩都那麽好，总不用我‘特别照顾’罗？以後一星期最多一次。”林笑然转移矛头。
“什麽？！”何家远意外地睁大了眼，一旁的路煜扬挑了挑眉。“这不公平啊老师！为什麽我们表现好，反而没有福利啊……”看到陆浩正得意洋洋冲他做鬼脸，啐了句“小子皮痒！”，手臂一抬便把他脖子勾过来，脑门上一连给他三个板栗。陆浩哇哇大叫著反击，两人随即笑骂扭打成一团。
“喂！你们别闹了啦！我话还没说完……”前车之鉴，林笑然可不想就这麽不了了之，然後不出两天又屁股遭殃。想让路煜扬帮忙发个话，却见他笑眯眯抱著肩，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样子。林笑然郁卒，自己明明很严肃的啊，为什麽都当他可有可无在开玩笑。下定决心一鼓作气：“你们两个！再不停下来就一个月不准碰我！”
此话一出，果然有杀手！的效果。两个家夥讪笑著停了手，乖乖回来等待发落。林笑然暗自欢呼一声，脸上还是正色：“我是想这样，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你们如果真的很想跟我……那个，也不能这样没有节制。你们年纪轻体力好，可我不行啊，我不想影响工作……”
“老师~你不要工作也可以的，我来养你~~”陆浩没心没肺地撒娇。何家远马上皱起眉跟他使眼色，不过来不及了。林笑然眼中带著惊愕：“你，你把我当什麽？只配被你们豢养的玩物吗？还是说……我受了你们的帮助，就理所应当用身体来还？”
陆浩顿时慌了：“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想你太辛苦嘛……对不起，老师你别生我的气……”说著小心翼翼去拉林笑然的手。
林笑然知道陆浩是有口无心，但这些天来的顾虑还有骨子里的卑微是真实存在的。手任由陆浩握著，心里却不禁黯然：“其实，要我还给你们，也是应该的。”
听他这麽说，陆浩想死的心都有了，急切地解释：“老师你不要这样！都是我不好，我乱说话，可我真的没有那样想过啊……老师你打我吧！别生我的气好不好，随你怎麽罚我……”
“是嘛，随我怎麽罚？那如果我不准你上我的床呢？”林笑然口气平淡。
“啊……真的要这样吗？那可不可以，你上我的床……”陆浩越说声音越小，掩不住的委屈，求救地看向何家远和路煜扬。两人脸上波澜不兴，像在思索著什麽，又像在放空。陆浩不由有些气馁：“好嘛！不做就不做！可我还是喜欢你。老师，我不是只为了跟你那个，更不是想让你报恩，你要相信我。”
陆浩像被霜打过的小菜苗，一下子变得焉头焉脑。何家远和路煜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自觉自发表一表禁欲的决心。却见林笑然回握住陆浩的手：“也不是一点不能做，我其实，也喜欢……”
陆浩惊喜地抬头，眼神亮汪汪：“呜~真的吗老师？老师你最好了，我就知道~~”忍不住搂住林笑然，亲昵地蹭他肩头。
林笑然被他这宠物习性闹得没了脾气，神色放松下来：“不过不可以没节制，我可不想再请假了，你也不许逃课，知道吗？”
陆浩微微嘟起了嘴：“哦……那我下次，轻一点。”林笑然轻轻拍了下他的脑门：“你呀~~~”
何家远也松了口气，路煜扬却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林笑然注意到了，被提醒似的突然想起什麽：“差点忘了，我找你们来，是要跟你们做个约定。那个，就是，如果你们想和我做的话，每个人一星期只有一次机会。不要几个人一起来，我不喜欢。也不可以太狠做到我下不了床，你们能答应吗？不行的话，我只有搬出去了……”
林笑然下了不小的决心才把这些话说完。他不想自己显得惺惺作态小家子气，做都做过这麽多次了，再这麽扭捏岂不是假正经？可他真的不想一回到家就“肉欲横流”，更不想和几个男生之间只由欲望来维系。他珍惜这个家，也珍惜他们。他是真心向往著干干净净的新生活，所以鼓起勇气要求和争取。不然就算男生们不看低他，他自己也会越来越怀疑自己。
可是，如果男生们不同意，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离开他们。他们的呵护，他们的霸道，他们的占有……他都不舍得。林笑然捏紧手心望著他们，十分的不安。
“这样很好啊，我没问题。”路煜扬微笑著，第一个响应。
“我也同意。”何家远略微沈吟，“老师，其实你不用这麽顾忌的。如果不想做，随时都可以把我们踢出来。你也知道我们有时候，一看到你就忘乎所以，没个分寸，是我们不好。”
陆浩却是毫不掩饰失望地垮著脸：“老师~~你确定这不是在惩罚我吗？”不过马上又说：“其实我也不想老师太辛苦，我会心疼……所以就听老师的吧！”
林笑然因紧张而掐紧的手心被路煜扬默默揉开。眼里闪动著薄薄水光，林笑然心中暖暖的：“谢谢。”

自从约法三章之後，几个男生都变乖了。好像各自都有所觉悟，不但遵守约定，在床上也比以往更加温柔体贴。林笑然感动之余颇有些惭愧。自己厚著脸皮提出这许多要求，他们居然毫无怨言，还是对他这麽好。相形之下，自己还真像个恃宠而骄不知好歹的坏人。
不过，男生们也有犯规的时候。比如昨天，林笑然本来约了他那个学弟乐含涵吃饭，算是上次的回请。结果下午学弟被两个学生请去指导篮球，不小心撞断了手，要去打石膏，不能来赴约。林笑然担心地问要不要陪他去医院，学弟连声说“不用了”，居然有些慌张。
晚上睡觉的时候，何家远和陆浩是一起来的。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说是“就这一次”，又说“会很轻的”，但真的做起来，根本控制不了。一个晚上，林笑然不止一次听到他们在耳边说“老师不要离开我”，“不要喜欢别人”之类的话，昏沈中似乎明白了什麽。
林笑然没有惩罚他们，也没有搬出去，不过他真的很生气。之後几天他看到那两个人都没有好脸色，是因为不时作痛的屁股，但更主要的，是因为他们不知轻重。现在乐学弟见了林笑然都躲著走，实在躲不过也只是生疏地打个招呼，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热情。这麽突兀的改变，林笑然前後一联想，不难猜到大概。
这两个孩子，让他说什麽好！到底是富家公子哥，改不了任性妄为的作风。林笑然突然想，要是他们这种任性都只冲著自己来，倒也算造福社会了。罢了罢了，还得慢慢教。
晚上轮到路煜扬。林笑然有著隐隐的期待。他不想骗自己，三个人中他还是对路煜扬最有感觉。另外两个人会让他身体发热，而与路煜扬靠近，他会悸动会心颤，热到骨子里。
不过路煜扬总是很大度，从来没有表露过想要独占的意思，林笑然也就不好意思太较真，只暗暗藏著那点婉转的小心思。
吃过晚饭，林笑然早早把自己洗得香喷喷，披了浴袍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等著。结果路煜扬推开门，走到床边跟他说：“浩子和家远犯规，老师昨天太累了，今天好好休息吧。”然後衣冠楚楚地回房去了！
林笑然愣愣地噎了半响，郁闷得不行。把书一摔，跳下床冲出房间，推开路煜扬的房门。


第10集 言若由衷

林笑然气呼呼地推开路煜扬的房门，只见里面的英挺男子光著上身正在脱裤子，看样子是准备要洗澡。路煜扬看见来人眉毛微扬，似乎有点意外，又有些不著痕迹的惊喜。提著已经褪到臀部以下的裤腰的手顿了顿，随後一派自然继续脱掉了。
路煜扬身上只剩一条内裤。大片裸露的肌肤，直而修长的腿，还有被含蓄勾勒出的胯间的形状，都散发著无言的诱惑。林笑然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美色当前，一肚子怨气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老师，有什麽事吗？”路煜扬的笑容维持在不易察觉的弧度。
“呃……”林笑然脑中空白了几秒。刚才有一刹那，他以为路煜扬已经明了他的来意。衣服都毫不客气地脱了，做下去不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吗？现在听他这麽一本正经地发问，倒不知该怎麽回答了。总不能挑明了问“你干嘛不上我”吧？
“老师，如果没事的话，我要洗澡罗。老师早点休息吧。”路煜扬推开浴室门，径自入内给浴缸蓄水。又转身出来看了眼林笑然，面露疑惑之色，好像在问到底有什麽事，又像在奇怪他怎麽还不走。
路煜扬生疏又不耐的态度，直把林笑然闷得透不过气，却仍杵在原地没有动，内心暗潮汹涌。
路煜扬，你终於对我厌倦了吗？呵，想来也是。又不是什麽天姿国色，一个干瘪的老男人而已。都被那麽多人沾染过了，现在不但要和人分享，还不能上到爽，换了我也会食之无味吧？平时就那麽客客气气的，搞不好是忍耐已久，只是碍於面子不说罢了。
人家现在是能不碰就不碰，可笑自己还拿这个当筹码跟他们谈条件……难怪了，那时候就数他答应得最干脆……
林笑然的桃色心情一下子灰败了下来，视线也变得模糊。虽然还是惯性地、卑微地把一切归咎於自己，这一次却忍不住有些气愤。难道是他求著他上的吗？！他给出去的，也许不是最好的，却也是自己珍视的东西。他怀著真心的爱意和感激，一直都在尽最大努力给予，想不到却成了硬要送上门的鸡肋，真是情何以堪！这个坏家夥，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可以说啊！这样任他团团转、看他笑话，就那麽有趣吗？！
林笑然咬紧嘴唇，捏紧了拳头，头一次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失了气势。努力狠狠瞪著他，然而眼前水光朦胧，连大概的人影都看不清楚，只能虚张声势瞪视前方。
路煜扬的气息靠近了。他轻轻握住林笑然的肩膀，扶住他颤抖的身体，柔声问：“老师，你怎麽了？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说。”
曾经让他脸红心跳的体味、贪恋不已的温柔，现在都成了最大的讽刺。林笑然吭哧几声，猛地推开路煜扬：“我没事！不用你管！”不想被发现似的飞快揩去泪水，“洗你的澡吧！”
才转身就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环住。“老师，你这个样子，我怎麽放心让你走呢？乖，告诉我，怎麽了？”
林笑然哽得说不出话，挣扎著想脱离这个怀抱，却被恶质地压得更牢。单薄的後背与那散发著热力的胸膛紧密相贴，隔著层不厚不薄的浴袍，彼此的心跳是那样清晰。林笑然忍受不了地大喊：“你放开我！！我都明白了！我现在就回房去，以後都不会死皮赖脸来倒贴了！你、尽、管、放、心！”
话音甫落，林笑然就被强硬地掰转过身，面对路煜扬。对方声音里透著失笑与不解：“老师，你在说什麽？什麽倒贴，是怪我今晚不跟你做吗？傻瓜……”
“没错！我就是傻，我还很贱！明明没人要还自以为是送上门来……”路煜扬话语里的笑意刺耳，林笑然不堪忍受，怒骂之词被颤抖的哭腔大大削弱了气势。“你、你放心，不单今晚，以後我都不会来烦你！”
感到路煜扬意味不明地搂抱上来，林笑然越发委屈羞愤，拼命地胡乱捶打。路煜扬虽然体格结实，可这样不躲不闪地任他捶，“碰碰碰”的闷声还是有点吓人。林笑然气势不自觉就弱了，手臂抵著路煜扬赤裸的胸膛，慌乱又忿忿：“混蛋！放开！讨厌死你恨死你！气死我了！快放开！唔唔！！”
路煜扬终於忍不住开始反击，把林笑然扑在门背上，狠狠堵住他的嘴。唇舌战栗，推拒，撕咬，直到无力，软化。霸道的吮吸翻搅，简直像要把他的三魂七魄都搅散吸干。细细的津液不受控制地顺著嘴角淌下。
路煜扬终於松开嘴的时候，林笑然已经全然虚软无力。虽然很不想承认，心却真的安稳了一些。
路煜扬细致地舔舐著林笑然的嘴唇，不时轻轻啃咬，直到他恢复呼吸。然後稍让开身，一点点帮他擦去依旧涟涟不断的泪水。见某人还是色厉内荏地瞪著自己，不由好气又好笑，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颊：“真是不知好歹。”
林笑然被这话刺到，立刻又挣扎扭打起来，一边哭一边大骂“混蛋”，嚷著要他放开。路煜扬低咒一声，揽住林笑然的腰一把将他抱起，双脚悬空地压在门上。解了他浴袍，干脆利落捏住他的要害，故意沈声威胁：“不要动，听我说，不然捏坏了我可不负责。”
林笑然一下子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胸口被紧紧压著，手脚都没著落，无可避免地环上了路煜扬的脖子和腰。淫靡不堪的姿势，却没有半点情爱意味。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耳边的狠话倒是清清楚楚，更不用说关键部位落入人手、任人鱼肉的滋味。羞辱的感觉让林笑然强硬的面具碎成一片片，终於无力耍狠，凄凄惨惨地哭起来：“你混蛋，我恨死你，呜呜……”
路煜扬气馁地叹息一声，放开手，托著林笑然的臀将他抱起，坐到床沿。
“好了好了，先别急著恨我，听我说嘛。”林笑然哭得直揉眼睛，路煜扬拉下他的手握住，还是得不到正视。“老师，先告诉我，你到底在气什麽？我体贴你不好吗？”
“你才不是体贴，你根本不喜欢我。”林笑然鼻音浓重，回答却很肯定。
“谁说我不喜欢你？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说你不知好歹还不承认！”路煜扬轻微咬牙，似乎有些生气。
“我哪只眼睛都没看到你喜欢我！我就知道你一心想把我往外推。向南在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说分手就分手，说不做就不做，你根本不要我！呜……”
“你……”林笑然越哭越流畅，路煜扬反倒语塞了。本以为只是为了这次的事发飙，没想到连旧账都翻出来了。心头黑压压的，都是天大的冤屈啊！路煜扬下身狠狠一顶：“你倒是看看清楚，这叫‘不要你’吗？不要你会还没碰你就硬成这样？”
林笑然感受到了戳在股间的灼热硬物，不自在地动了动，不以为然抖著哭音：“男人不都这样，随便蹭两下就硬、啊！”路煜扬气得要吐血，重重打了他屁股一下，咬牙切齿：“我还没说完！”
深吸口气，继续：“你好好想想，我要是不喜欢你，会忍著一个星期不做，只为让你休息好？！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向南，你不说倒还好，当初要选他的人不是你吗？你跟他这麽开心，根本容不下别人，你以为我心里的恶魔是那麽容易压下去的？你以为，我轻轻松松就能跟你说，一辈子做我的知己？你这笨蛋，该生气的人明明是我吧！”
林笑然安静了许多，却仍不买账，撇撇嘴咕哝：“可是你从来不抢啊，你这麽厉害，想要怎麽会抢不到……”
“为什麽，你说呢？”路煜扬也略微收敛起情绪，声音变得低沈，像在倾诉：“你知道被我抢过来，要付出什麽代价麽？你随时会被我拆散的！我有多想要你，你根本不知道。”
“就像今晚，你身上肯定还有很多痕迹。我真的没有把握，不会把你弄坏。”预料到林笑然的疑惑，路煜扬又闷闷地补充：“有他们在场，我多少还能克制一点。你跟我单独在一起，才最不安全，所以能免就免。”
“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回到过去，心情不被任何人左右的日子，还能轻松潇洒地上你、不用害怕把你弄坏的日子。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我路煜扬，如今也有弱点了。”
路煜扬沈默片刻，突然得到解脱一般，变得异常轻快：“这下好啦，我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你该相信我了吧？真是气也被你气死了……”
林笑然对上他的视线，炫目的喜悦掩藏不住，眼里是前所未有的璀璨。眼波流转，定定地看了路煜扬一会儿，突然扑吻住他，甚至如同犬类轻轻“啊呜”了一声。想要深吻，却因笑意合不拢嘴，干脆卯足了劲又舔又咬。
林笑然浑身发热，一边强吻一边尽全力拱动摩擦，迫不及待去扒对方身上仅剩的衣物。路煜扬从来没有这麽被动过，被亲得“唔唔唔”说不出话，想要推拒压制，奈何对方状态超常，始终把他缠得死死的。
林笑然很快不耐烦衣物的阻隔，神力爆发地把路煜扬一把推倒在床上，开始脱浴袍。一边脱还一边以光裸的翘臀磨蹭对方的硬物。路煜扬被他刺激得肌肉都绷紧了，闷著声断断续续低吼：“老师！你，你别这样！”
林笑然“听话地”跳下床，把刚支起上身的路煜扬又一把推回去，然後蛮横而快速地把他的内裤剥掉了。握住硬烫的肉物，二话不说含进嘴里，深深吞咽。
一向自制力极强的路煜扬，此刻也抵挡不住，不由自主发出了呻吟，时而夹杂一句不甘心的“老师！”。
路煜扬的肉棒被舔得润泽光亮，骄傲地怒挺著，不时有力地颤动。林笑然满意地笑了笑，又爬到他身上，媚眼如丝，字字清晰地说：“煜扬，弄坏我吧！”
路煜扬被欲望逼得双眼水光甑亮，眼神都变得凌厉慑人了。压抑著说不清是情欲还是怒气的满涨情绪，顿语沈声：“老师，你不要命了吗？”
这样外强中干的威胁，被宠惯的人才不理会。放任眼神肆意挑逗，如同最甜蜜的毒药。粉嫩的软舌滑过嘴唇，极慢地舔舐掉刚才沾染上的晶莹欲液。樱唇轻启，流泻出性感的沙哑：“我不要命，我要你。”
话音未落，臀间一股湿烫。某人竟然光用看的就达到了小高潮。林笑然轻微地错愕，还没反应过来便一阵天旋地转，被路煜扬反客为主压在了身下。路煜扬从来没有这麽丢脸过！怒焰难平，欲火中烧，加上阵阵抽搐般的情动心悸，简直五内俱焚。各种情绪激烈混战，脸上表情都僵硬了。
再没有出口他就要爆炸了！体内嗜虐的恶魔已经苏醒。这个不知死活、淫豔无双的妖精，真想把他狠狠咬碎，吃拆入腹，一点渣都不剩！路煜扬接近崩溃地嘶吼一声，粗暴拉开林笑然的双腿压成一字，然後凶猛地捅刺进去。
林笑然“啊！！！”地尖叫，条件反射一把搂紧路煜扬的脖子。失控的冲撞如同火车“隆隆”碾压而过，又似炮火将他一次次轰上云霄。此时此刻，疼痛成为快感的最佳佐料。周围的一切都已远去，只有眼前的人，和拼死都想与他融为一体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做了几次。只知道一个人身上满是吻痕淤青，另一人身上遍布抓痕牙印。床单被煽情的体液沾得濡湿发皱，两具身体在废墟一样的被褥之间紧紧相拥。
“煜、扬……真想、这样，死在，你怀里……”
“那样就，不用怕你……不要我。”
一阵静默。一阵唇声啧啧。　
“别怕，我不会的。永远。”


第11集 二人世界

深夜，静悄悄的。门把被扭开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来人蹑手蹑脚努力不发出声音，路煜扬还是听见了，或者说，他“嗅”到了那种熟悉的、特别的，清新而香嫩的气息。对於林笑然，他的雷达总是特别灵敏。
仿佛有默契一般，林笑然爬上床正要往被里钻的同时，路煜扬撩开被角，飞快地将他拉进去搂入怀，用被子将两人裹住。
“老师，你又穿这麽少，动作慢吞吞，很容易著凉的。”
路煜扬以前从没想过，这样婆妈又居家的话会从自己口中说出。然而现在，只要和林笑然在一起，心里就会感到特别温暖平静（做的时候除外），可以像管家婆一样罗嗦叮嘱，也觉得很温馨。一切都那麽自然而然。
“反正我有你这个天然暖宝宝啊，只会越睡越热，穿多了也是浪费。”林笑然动了动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满足得不自觉发出可爱的鼻音，像在叹息又像在撒娇。
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这声音里透出的娇憨与俏皮，是路煜扬的最爱。他抚弄著林笑然柔软的发尾，脸上是自己都料想不到的沈溺。
“煜扬，”静谧了好一阵，林笑然说，“我们的事……我想跟他们说。我没办法一边喜欢你，一边还跟他们上床。我以为我可以，但原来不行。虽然有些不公平，但我不想欺骗他们。”
自从上次路煜扬表白心迹，林笑然再也没有一个人睡过。每天都忍不住偷偷摸摸跑来跟路煜扬挤被窝。不是每次都会做，只是睡在一起就很开心。两人都喜欢这种看得见摸得著，一转脸就对方就在身边的感觉，而且腻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不想分开。
眼看这星期的“轮床”又要开始了，林笑然有些无所适从。他想象过再跟那两人做的情形，心情已经从原来的轻松好感变成了勉强抗拒，感觉像背叛了路煜扬，更是背叛了自己的心。事实上，今天何家远就暗示过晚上想要“侍寝”，被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搪塞了。
就算是女人，这种借口也有用完的时候。林笑然不想瞒骗下去了。一向是逆来顺受、得过且过的性子，这一次竟也不安分起来。有了路煜扬，仿佛拥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甚至有勇气，去辜负。
静默片刻，头顶传来沈稳而温暖的声音：“好。”
路煜扬总是这样，明明是很为难的事，到他那里，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说服，从容的一个字，就让人感到安心。林笑然抑制不住欢喜与迷恋，凑上去吻他。像是心有灵犀，对方同时低下头，接住了他的唇。
柔软，甜蜜，醉人。一吻终了，路煜扬顿一顿，又说：“如果你觉得很难开口，就交给我。”
“不，我想自己跟他们说。他们都对我很好的，我想告诉他们我的真心，希望不会太伤他们。”林笑然愧疚担忧著，不由自主地落寞。
“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会理解的。”就像我们当初理解向南一样。
此刻，路煜扬突然无比庆幸，庆幸林笑然这次选择了自己。
“希望吧……”

让林笑然意外的是，当他斟酌再三，鼓起勇气跟何家远陆浩摊牌的时候，两人虽然很难过，却没有丝毫震惊，竟是已经有所察觉。
何家远垂著眼，一言不发。陆浩的娃娃脸上也不见了往常没心没肺的笑影，脸颊鼓鼓的，眼里满是委屈。这样的无声控诉比激烈的吵闹更让林笑然慌乱，心中也悲伤起来，忍不住连连道歉，却没有松口的意思。
“老师，你真的决定了？你不要我们了吗？”陆浩安静的时候显得很乖，眼里透著湿漉漉的水光，“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有什麽比路煜扬差，老师你告诉我，我可以改啊！老师你别不要我……”
“对、对不起……”林笑然不敢看陆浩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的依恋，会让他内疚到死，“你们没有不好，真的！相反，你们都太好了，我不能这样利用你们……”
“没关系啊！老师尽管利用，我就是喜欢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的！”陆浩急急打断。
“可我在乎。我，我爱煜扬……我爱上他了，想一心一意地跟他在一起。”林笑然说出了路煜扬本人都没听过的表白心语，人在发抖，心却在发热。
“陆浩，家远，我也爱你们，和对煜扬的爱不同，但我一样愿意为你们去死。因为爱，所以更不想随便地敷衍对待。相信我，你们值得更好的。”
“对不起……”
“老师……”陆浩很想再说些什麽，却找不到话语。何家远在一旁一直安静得像个隐形人，此时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不用说了。随後走到林笑然面前：“老师，你终於说出来了，你爱他是麽？”何家远挤出一个微弱的笑，却比哭泣更让林笑然揪心，“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承认呢，至少不会这麽快……是我太自欺欺人了。”
何家远脸上掠过一丝自嘲，很快又略微振作，努力笑著说：“老师，不管你和谁在一起，我都希望你幸福。你，能答应我吗？”
林笑然眼睛瞬间模糊了，缓缓点了点头。
陆浩哽著气，狠狠抹了把发红的眼角。何家远的话让他断了念想。虽然伤心不甘还有些忿忿，他同样希望林笑然快乐。
“老师，不要觉得欠我们什麽。如果煜扬欺负你，或者你改变了心意……”何家远弯弯嘴角，仿佛自己也在嘲笑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不要有顾忌，尽管来找我。”
陆浩吭哧几声，不落人後地憋出一句：“还有我！”
林笑然蓄得满满的眼泪终於滑落下来，接连不断。心头无数句“谢谢”莫不轻如鸿毛，到最後还是说：“对不起……”
何家远上前一步，轻轻搂住林笑然：“老师，这是最後的拥抱哦。”
放下一切，只求这一刻纯粹的抚慰。心里却忍不住问：老师，下一次，你会选择我吗？
拥抱浅尝辄止。怕久一点，就舍不得放手。
何家远让开身，陆浩也拥抱了林笑然。一语不发，却十分的用力。林笑然被他箍得身上发疼，却不愿意说出半句阻止的话。最後还是何家远，一点点掰开陆浩的手臂，握住他紧捏成拳的手腕，将“落地生根”的他拖出房间。
临走前一回眸，看见林笑然忧虑的眼神，只是淡然地笑笑：“老师不用担心，我们是要去享受失恋者的特权。什麽都不管，痛快醉一场。”
真的如何家远所说，这一晚上，两人喝了个烂醉如泥。
身为男生有痛难言，两人一开始都是自顾自地喝闷酒。买来的四打啤酒很快都喝光了，又找出家里库存的红酒继续猛灌。酒入愁肠，醉入膏肓。陆浩一会儿大著舌头说胡话，一会儿又拉著何家远哭哭啼啼。何家远却像把隐忍已久的情绪释放了出来，也不管是谁，红著眼一拳抡过去。
陆浩醉得发愣，反射弧都拉长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骂了声“操！”扑上来便打。两人似乎找到了更好的发泄途径，毫不客气扭打成一团。
“厅铃！啷”一阵乱响，陆浩公寓里的易碎物品多数都献身战场了。本来何家远的身手要比陆浩厉害，奈何实在醉得不轻，陆浩又借酒撒泼、胡搅蛮缠，战斗力反倒增强了。两人打得气喘吁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是谁都没打赢。不过这种时候，胜负是最无关紧要的了，能暂时忘记伤心事比什麽都好。
最後累得挥不起拳、踹不动腿的时候，陆浩还是不依不饶骑坐在何家远身上，嘴里骂骂咧咧，一边有一下没一下拍他巴掌。说是巴掌，实则花拳绣腿，力道比掸灰没重多少，却像极了蚊子苍蝇，让被袭者不胜其扰。
何家远眯著眼皱起眉，伸手抓了好几次，终於制住了那两只恼人的爪子。陆浩挣扎不开，发出不满的低吼，像只被惹怒的幼兽，龇牙咧嘴背毛直竖，实际的攻击性却很有限。何家远恍惚中被逗乐了，扬眉嗤笑出声，下一刻却被狠狠咬住了嘴唇。
撕咬，是全新的战场。
你来我往中战火又起。只是不时夹杂的唇舌触感，让气氛产生了微妙的转变。不知是谁先耍的无赖，舌头成了攻城略地的武器。一拍即合，一发不可收拾。
拉锯般无止境的搅缠舔咬。身体越来越热，叫嚣著想要释放。上下位置颠过来又倒过去，喘息中掺杂著衣扣落地、布帛撕扯声，不时冒出几句很脏的脏话，不一会又归於平静。
空气燥热到近乎焦灼。“啧啧”的黏腻声响持续了一会，突然有人爆出一句：“操！你往哪摸呢！”
没有回答。又是一轮肉搏厮杀。
这一夜谁胜谁负，谁也不清楚，谁也不在乎。


第12集 兄弟情萌

陆浩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像要炸开一样。呻吟著按捏眉间，怎麽揉都没有用。丧气地一甩手，打到一片光溜溜的皮肉。心头猛然一惊，眼皮颤巍巍地睁开。
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心里“咯登”一声。何家远还睡著，额发杂乱地翘起，有种毛茸茸的感觉。胸膛随著呼吸起伏，光裸的皮肤上散落著颜色深浅不一的几个淤青，还有可疑的痕迹……吻痕？！
陆浩咽了口唾沫，硬起头皮掀开被子，两人果然都是赤条条的。
回想昨晚……先是喝了酒，然後打了架，再然後……
不是吧！！！陆浩心里惊声尖叫，口中却发不出流畅的声响，狠命地推搡何家远，磕巴：“老老老、老大！你醒醒！出、出事情了！”何家远睡梦中皱起眉，挥苍蝇一样打开他的手，转过身去继续睡。
陆浩心急，一下子跪起来想去掰他的肩，不想用力过猛闪到腰，立刻又瘫坐下来。抽筋一样疼得喘不过气，不由咬牙切齿：“操……何家远！你个死人快给我起来！！！”
何家远吐气似的沈吟一声，嘴里咕哝：“吵什麽吵，还没闹够嘛，真是的……”
陆浩艰难地踢了他一脚：“少废话，起来起来！”
何家远终於放弃地“啧”了一声，睁开眼，带著茫然的睡意看了看陆浩，随即掀开被子背过身一骨碌跳下床。
“你去哪里？！”现在这种状况，都不用先交代一下的吗？！
何家远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厕所。”
“呃……好吧，那你快点。”陆浩悻悻地嘟囔。
不是没见过老大的裸体，想当初，第一次上小林老师还是两人一起呢。可是这会儿却眼神游移，尴尬得不能直视。何家远走进浴室前最後一刻，陆浩无意中瞥见他的光屁股上，赫然两个对称的牙印！
陆浩缩缩脖子，心想搞不好自己才是要被算账的那一个呢。愣了片刻，突然掀开被子，开始前前後後检查自己。
身上一样是各色痕迹，颇为热闹。後面……没有觉得异样，前面的小兄弟，倒像尝到过甜头。至於床单……是有点脏。
不、不是吧？！！！！
何家远在陆浩心目中一直是照顾人的大哥形象，他不像路煜扬那样鬼点子多，也不像向南容易感情用事，是聪明能干、最让人安心的一个存在。昨晚之前还是实打实的好兄弟，虽然没少一起快活，可那是操别人！现在……现在这算是怎麽回事？！
陆浩胆怯又狂躁，实在受不了这种悬疑，扶著腰困难地往床下移动。何家远出来的时候就见他这样半身不遂、龇牙咧嘴，一个劲地“嘶嘶”吸气。
“怎麽了你？”何家远本想裹块浴巾，又觉得太过做作，就算了。反正又不是没见过，遮起来倒显得心里有鬼、欲盖弥彰。不过此刻见陆浩眼神不时往他下身瞟，又有些後悔了。
飞快地揭开被子钻进去，然後轻踹陆浩一脚：“你不是要上厕所吗？还不去？”
脚尖与大腿的皮肤碰触让陆浩惊醒般“啊”了一声，随即说：“没、没有，我不用上厕所……”何家远见他扶著腰傻愣愣的，有些莫名其妙。
“不去你晾在那里干嘛？还让我快点。还不快进来？这麽冷的天找冻啊？”
陆浩“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听话地爬进被子。何家远四下搜寻，找出遥控器开了空调。
陆浩心里斟酌著该怎麽开口问昨晚的事，突然被一只滑润微凉的手捏住了腰，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老、老大？！”那只手揉按起来。
“你不是闪到腰了？看你孕妇一样一直扶著。”何家远取笑道。
“是，是啊……嘶！就是那里……唔，舒服，再重一点……”
陆浩心里乱糟糟的，身体却不由自主放松下来。眯著眼胡乱想著：老大这个样子，未免太贤惠了吧……
何家远也躺下来，以便省力地动作。见陆浩哼哼唧唧地，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咪，舒服得就差咕噜叫了，不由好笑。过了一阵，拍了他腰一下：“差不多了，自己悠著点。”
陆浩被拍得痛叫一声，又惊醒了。何家远打个哈欠，“我再睡会啊，昨晚这麽折腾，有点累。”
陆浩睁圆了眼，颤声问：“老、老大，你，那个，你是不是被我‘累’到的啊？”
“嗯？”何家远不明所以。
“就是，那个，昨晚我们有没有……啊？那个？”
“哪个？哦，昨晚你是挺烦的，老不消停。不过没关系，失恋嘛，都需要发泄一下，我理解的。”陆浩的表情简直像吞了个生鸡蛋，何家远才发觉有些不对。“喂，你想什麽呢？”
陆浩却自顾自悲痛起来：“老大，我，我，我对不起你！那个……不然我，还给你吧？”
“还我什麽？”让我也咬你屁股？你肯我还不乐意呢！“这有什麽好还的，算了。”
“老大，你这样，牺牲太大了啦！我不能这样占你便宜。”陆浩被何家远的大度深深感动了，几乎热泪盈眶。何家远却在琢磨：两个牙印而已，至於麽？我还砸了你家不少东西咧……啊是了，情绪这麽波动，看来还没有从失恋中恢复吧。
想起失恋，想到林笑然，心里冷不防地一痛。何家远忍不住按了按胸口，神色黯然，眼眶有些发潮。看见他这样，陆浩更慌乱了。
“老大……你，你还好吗？”其实更想问你痛不痛，不过没那胆子。
何家远摇摇头，闭著眼侧过身去。陆浩惶惶不安地愣了一会，慢慢靠过去，从背後轻轻抱住他。“老大，我，我给你去买药好不好，涂一点，那个，好得快……”
“我想他了。”何家远垂眼看著被子，讷讷地说。
“啊？”陆浩有点反应不过来。
何家远转过身，抱住陆浩，“怎麽办，我好想他，怎麽办……”
陆浩心里一下子像灌进冰水一样，湿冷冷沈甸甸。原来他是想著老师，所以才什麽都不在乎了啊。
很奇怪，跟老师分开，自己明明也很难过的，可此时却忍不住有点气他，气他让老大这麽伤心。陆浩搂紧了何家远，不知该怎麽抚慰。感觉对方隐忍的湿气沾染在肩头，心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片刻之後。
“老大，你……你真的不疼吗？屁股……？”
何家远不防备鼻腔出气呛了一口：“屁股？啧，我跟你客气你还没完了是吧？”满怀的沈思被这不解风情的家夥搅散，都没情绪伤感了。“好啊，我现在就讨债，省得你再烦我。”
“啊、啊？老大，你现在就要……哇！别、别，给我点时间心理准备嘛老大！”陆浩手忙脚乱，被何家远一把翻过身提起腰。
“我要来罗！”何家远坏笑。陆浩听这话背上寒毛直竖，又悔又怕，忍不住有些发抖。
何家远摸了他屁股两把，手感是不错，可正常清醒的情况下，他还真下不了口。“啧”了一声，只狠狠地左右各扭了一下，痛得陆浩哇哇大叫（一半是吓的），就算是报仇了。
“行了行了，一大早的非要我对著你的屁股，都没胃口吃早饭了。”何家远拍了拍陆浩，示意他不用撅著了。
陆浩连忙翻过身盖好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眨了眨，又把被子拉到嘴巴以下。“老大，这就好了啊？”占了大便宜，受这麽轻的惩罚，有点不好意思。
“少罗嗦！”何家远瞪了他一眼，“去，给我买早饭去！我要吃……油条豆浆小笼包。”
“呃，老大，你那个，还是吃清淡点比较好……”
“你烦不烦！我又不是要喝酱油，还怕留疤不成。再说那种地方留疤也无所谓。快去啦你，我饿死了！”说著踹了一脚。
“哦、哦！好吧……”陆浩跌跌撞撞爬下床，一边咋舌老大真是开放，那里留疤都不怕，一边团团转地找衣服穿上。“那老大你自己当心哦！”
随著陆浩离开时的关门声，世界又安静下来。何家远闭上眼，嘴角微扬。不清楚这小子今天抽的什麽风，这麽不知所谓。不过还真是傻得好笑，被他这一通瞎闹，心情也灰暗不起来了。
失去爱人真的很痛苦，可是有这样一个难兄难弟陪著，好像就真的不那麽难以承受了。

“煜扬，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事啊？”何家远和陆浩一夜未归，电话也一直关机，林笑然没办法不担心。
“我们几个认识这麽久，相信我，他们不是那种人。况且也不是小孩子了。”路煜扬安慰著怀里的人，“你要是担心，我等会去陆浩家看看。”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想我也该单独跟他们谈谈。”
林笑然看路煜扬一脸沈静，不知道在考虑什麽，忍不住说：“煜扬，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就要问你了，老师。”路煜扬看向林笑然，“你後悔了吗？”
路煜扬温软的眼神中掩藏著不易察觉的期待，林笑然凝望著他的眼睛，微笑著摇了摇头。
“还是最喜欢你。我不贪心，有你就够了。”
路煜扬的心跳又恢复了沈稳的节奏。他搂过林笑然，深深吻住他。　　


第13集 独占代价

路煜扬跟陆何二人谈得怎麽样，林笑然不得而知。路煜扬倒是忙碌了起来，神神秘秘的。第二天放学少有的没和林笑然一起回家。到家很晚，而且一脸疲惫。一向风度翩翩的潇洒公子头发凌乱，衬衣都发皱了，林笑然自然疑惑担忧。问他，不答，只笑著摸摸他的头，说没事。
对路煜扬本能地信任。他说没事，林笑然就真的不那麽担心了，转而心猿意马起来：唔，煜扬偶尔走颓废路线，照样帅得掉渣！
不过看他这麽累，林笑然好心疼啊！一直仰视依靠著的男人流露出一丝脆弱，怎能不叫他心颤又心软？於是忍不住跑前跑後，温言软语地照顾起来。
放洗澡水，准备衣服，帮著擦身洗头。捂进被子，晚饭送到床上，恨不得喂他吃，嘴对嘴地。
路煜扬乐得让林笑然服侍。他疲累，但不虚弱。到最後还是把林笑然按倒在床上，吃了一遍。林笑然嘤咛窃喜，热情相迎。今天的煜扬男人味十足，简直性感死了！
次日下午，路煜扬还是没和林笑然一起回家。林笑然在学校改作业留得晚了些，回到家一打开门，两个笑眯眯的家夥亲热地叫他：“老师，你回来啦~~”
几天不见，陆浩何家远神色自然，态度如常。林笑然暗自放下悬著的心。本以为免不了被疏远一阵子，想不到他们这麽快就愿意回来，林笑然也高兴起来。
这时路煜扬端著两盘菜出来，笑说：“老师你来了？正好，我们可以吃饭了。”
见到路煜扬穿著围裙的煮夫样，林笑然讶异地张大嘴，好不容易才讷讷说：“怎麽想起自己做饭啊，呵呵……”
陆浩热络地拉林笑然坐下，露出小酒窝：“老师，不止今天哦，这一个月扬扬都会煮饭给你吃的。”
“啊？为什麽？”
“没为什麽，他自己愿意的嘛。”
“哦……”林笑然觉得疑惑重重，却一时找不出症结，便说：“那我去帮帮他。”
“别别！老师，这事只能他自己做……”陆浩冲口而出。
“为什麽？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林笑然眉头微蹙，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陆浩懊恼自己嘴快，求助地看向何家远。何家远倒是悠闲随意，淡淡然说：“要我们放弃你，煜扬答应做三件事。”
“什麽？！”林笑然“霍”地站起来，“你们，你们不是跟我说……”
“我们当然不想老师不开心，不过煜扬，难得有机会整到他。”何家远勾起嘴角。
“对啊对啊，才不要让他这麽方便！老师都被他独占了，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陆浩不再掩饰地嚷嚷。
“呃……”林笑然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两个家夥看上去没有恶意，但都有些幸灾乐祸。林笑然不禁想同情起路煜扬来。
“那个，你们让他做一个月的饭，是三件事之一？”
“没错！而且不能借他人之手，不能叫他那些手下帮忙买菜。这样我们才能相信他可以照顾好老师，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啊~”陆浩摇头晃脑地解释自己的良苦用心。
“你们还让他干嘛了？”
“跑一万米。”陆浩想了想，又补充道：“是爱的长跑哦，一定要坚持到底才行。”
林笑然一震，心头酸甜微嗔：昨天他那个样子，就是跑一万米跑出来的啊……
“没说完呢。跑的时候背上还要贴张纸条，写上‘横刀夺爱’四个字。昨天场面挺热闹的是吧？”何家远瞟了眼陆浩，不动声色地说。“对了，这两条都是他想出来的。”
“什麽？！你这不是欺负他嘛！这麽丢脸的……”林笑然瞪大眼睛看陆浩。陆浩立刻缩起脖子，作揖赔笑：“他不跑都跑了，我也是为你考验他嘛老师，呵呵，呵呵……”
“还有什麽？你们要他做的第三件事呢？”林笑然决定全搞清楚再做定夺。
“第三件事啊，我还在考虑。”何家远不紧不慢。
林笑然略松了口气，生怕路煜扬一时冲动签下什麽卖身契。真想不明白，这麽聪明的人，这回怎麽就这麽笨。
说话间路煜扬又端上几盘菜，最後还有一碗汤。菜色都挺简单，卖相却很不错，算得上鲜香诱人。刚才还在埋怨路煜扬太老实受欺负的林笑然，此时忍不住在桌面下悄悄握住他的手。第一次吃到心上人做的饭菜，到底是免不了动容。
陆浩早就不客气地开动了，还殷勤地给何家远夹菜。路煜扬反握一下林笑然的手，笑著说：“老师你尝尝看啊，味道怎麽样？”右手被拉著，便左手拿调羹舀了一勺汤，喂给他。
林笑然视线移不开对方的眼，乖乖喝掉送到嘴边的汤，舔舔嘴唇凑近了：“谢谢你。”说著亲了路煜扬一下。路煜扬凝眸回望，绽开个明豔四射的笑：“快吃吧。”
转过头，对面两个电灯泡正齐刷刷停下筷盯著他们。陆浩嘴都嘟起来了，气鼓鼓地跟何家远说：“老大，我怎麽有种中计的感觉啊？这不是刺激人麽这……”
何家远安抚地拍拍他的腿：“稍安勿躁。该他做的还他做，咱们好好监督就行了。”转而对路煜扬说：“今天的菜式太简单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不止这样。”
路煜扬挑挑眉，不置可否。林笑然倒急了：“这样已经很好了啊！你们别为难他，都高三了，该好好读书，不要花时间在这种事……”路煜扬按住他的手：“老师没关系，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路何二人面色温和，神色之间却掩不住些微挑衅的火花。路煜扬都这麽说了，林笑然也不好太过护短、拆他的台，只好闷闷地“哦”了一声。
各怀心事的一顿饭吃完，何家远放下碗筷，笑著看了两人一会，说：“我想到第三件事了。”
“是什麽？”林笑然紧张地抢先问。
“我要你……和向南一样，让他上一次。”
话一出口，路煜扬还没来得及反应，林笑然先连凳子一起摔倒了。不顾上叫痛，在地上嘶著气说：“不、不用了！”
陆浩愣了一下，眼神开始发亮，朝何家远竖起大麽指。路煜扬面对二人哭笑不得，还是先把林笑然拉起来，直接抱入怀让他坐在腿上，柔声问摔疼了没有。
林笑然却顾不上理他，冲那两人一拍桌子：“这件事不行！你们不用想了，我说了算！”
“为什麽不行？！”陆浩不服气地嚷嚷。
“不、不应该这样……”本来就是他们两厢情愿的事，虽然对两人有些愧疚，但要路煜扬被胁迫著做这种事，哪怕有一丝丝的勉强，都觉得很不舒服。林笑然的维护之心十分坚定。
“再说，他做饭你们可以蹭，他做下面难道你们也要看吗？不如你们两个先做给我看看？”陆浩瞪大眼愣住，何家远呛了一口。林笑然不管不顾地继续：“就算他肯我还不肯呢！既然没办法检查，我们就是没做过说做过你们也没办法。所以这条很、无、聊，直接作废！”
身後搂著他的路煜扬已经掩不住笑意，脸凑在他颈边笑得轻颤。何家远也忍不住笑了，无奈地摇摇头，垂下眼掩去几分落寞。陆浩要死要活地“靠──”了一声，大叫：“老师你太包庇他了啦！不公平不公平！……呜，老师，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硬起来，这麽帅的！老大我们真命苦……呜呜呜我好伤心！……”
陆浩摇著何家远的手臂唧唧歪歪，何家远顺毛一样撸了他头发几下，就没动作了。陆浩见他自顾自神思飘远，一点都不配合，更加不爽。又想起老师一心宠著路煜扬不要自己，委屈劲就别提了，干脆趴在饭桌上，半真半假地哇哇大哭起来。
“呃……”陆浩这样一闹，林笑然又被唤起了心底的愧疚，笨拙地试著安慰：“别这样陆浩，你，你也很帅的……”
陆浩“吭哧”一声，好像被噎到了。抬起头看林笑然，眼角下还真有两点水渍。他可怜巴巴地问：“真的吗？老师你觉得我帅？”
林笑然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
陆浩嘻嘻一笑露出小虎牙：“那跟路煜扬比呢？我是不是比他帅？”
“啊，这个……”林笑然为难了。陆浩亮汪汪期待的眼神他不忍扑灭，回头看了眼路煜扬，咬牙豁出去了：“是是是，你帅，你最帅了！”
陆浩终於心满意足，拉著何家远回家去了。
两个电灯泡一出门，林笑然连忙转身捧住路煜扬的脸，嚅喏地：“我骗他的……”
路煜扬挑眉：“哦？”
林笑然狠狠一口亲上去，用行动证明。

一前一後走在路上的两人都很安静。陆浩已经完全不是刚才的喳呼样子。何家远近在咫尺的背影，总让他觉得有种难言的悲伤。受不了这样凝滞的气氛，快步赶上去拍了下他的右肩，对方扭头时在他的左侧嘲笑：“哈！又上当了。”
何家远随即反应过来，回过头冲他淡然一笑。
陆浩看他这样笑，跟百爪挠心似的难受，忍不住问：“老大，你早猜到我们这样约定，只会让他们两个更好对吧？为什麽？”
何家远讶异陆浩竟然会注意到这个，表情却仍然很淡，无焦距地望著前方：“老师一向优柔寡断，他彻底一点，对大家都好。”
“不把他推得更远，我怕会忍不住反悔。”何家远自嘲地笑笑，迈大步子走在前面。
陆浩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眼看何家远走远，连忙小跑著追上他，手伸进他口袋握住他的手。何家远脚步微顿，疑惑地看他。在他纯净的目光下，陆浩说不出想要安慰的心情，只说：“你手好凉。”
何家远笑笑，任他这样腻歪著，继续走。陆浩从侧面看著他嘴里呼出的雾气，片刻出神，不由自主说：“老大，我会陪著你。”
手中微凉的手掌僵了僵，而後轻轻回握：“谢谢。”　　

“煜扬，你为什麽要答应他们那些条件？”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是吗？
“不这样，要和他们像以前那样自然地相处，不知要等到什麽时候。我知道这两天，其实你很惦记他们，对吗？”路煜扬温柔地拨了拨林笑然的额发，“我也不想失去好兄弟，还是速战速决最好。”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老师，你值得。”
“唔……”
这种时候，嘴巴用来说话，真是太浪费了。


第14集 旧梦之殇

林笑然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色了，只要和路煜扬单独共处一室就很容易发情。看到他系著围裙给自己做饭背影就忍不住想抱上去，扯开他衣服摸一摸亲一亲。路煜扬的厨艺一日千里。看到餐桌上越来越精致香豔的菜肴，林笑然的口腹之欲也水涨船高，想吃的却是那个人。
宽肩窄腰，善睐明眸，还有偶尔下垂的漆黑眼睫，都太容易让人心动。林笑然不得不拼命提醒自己身为老师和年长恋人的责任，勉强忍住随时随地把人扑倒的欲望。煜扬虽然很有能力，可毕竟是高三学生，要应付繁重的课业，还要一顿不落地为他精心料理三餐，如果再被他放纵引诱肆意淫乱，搞不好会被榨干的！说什麽都要忍到晚上。
频频产生这样一逞兽欲的念头，林笑然惭愧之余，心头还氲出一丝酸甜缱绻。面对早已坦诚相对、熟悉了彼此身体的人，後知後觉地感到了类似羞涩的情绪。看见他就开心，靠近他就紧张，每一次碰触都屏息心跳，每一次亲吻都血液奔流。内心的爱恋满满的像要溢出来，滚烫得像要溅出火星，外表反倒生疏了一些，见到人常常笨拙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啊啊啊！真想赶快度过这烧人心烫人脸的热恋期，直接变成温情脉脉细水长流呼吸都连在一起的老夫老妻就好了！
这些羞人的心思，也不知道路煜扬有没有看出来。反正他还是坦坦荡荡的老样子，不时笑语“老师一起洗澡吧”，“老师我们来做吧”，就好像说的只是“一起去超市吧”这样再普通不过的提议。
而事实上，两人的确多了一项“一起去超市”的日常活动。路煜扬日日掌勺林笑然很过意不去，常想帮他买个菜洗个碗。然而一向心思活络的路狐狸这次却打定主意遵守约定，全程包办。林笑然不能代劳，只有陪伴。一起推著购物车在超市里选购食材和佐料，一边细声细语聊些家常琐事──倒是在“老夫老妻”的道路上迈进了一大步，所以林笑然每次都乐颠颠的。
这天超市的黄瓜大减价，林笑然自告奋勇跟欧巴桑们一顿疯抢。在他心目中，这种小市民行径可不舍得让路煜扬这样的气质贵公子来做。等他抱著两捆黄瓜冲出重围的时候，路煜扬好笑地看著他邀功的表情，细心帮他理顺挤乱的头发，一边盘算近几日的菜谱该如何围绕黄瓜作出调整。
林笑然目不转睛地看著路煜扬，不肯错过一丝温柔。脸颊因适才的抢夺变得红扑扑的，透著健康诱人的光彩，路煜扬忍不住抚了一把。林笑然脸上却出现了意外错愕的表情，拉下他的手，看著他身後的方向。随後，错愕转为惊喜，意外成了激动。
路煜扬回身一看，那是一个美豔的女人。有些年纪，很能打扮，看上去却并不让人舒服。
“是李老师哎！”林笑然声音有些发颤，“煜扬你知道吗？小时候她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我当老师也是因为她。”因过分惊喜而凌乱，林笑然把黄瓜放进购物车，两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又整了整衣服，咽口唾沫：“煜扬，你等我下，我去，去打个招呼。”
“李老师？”太久没见了，林笑然不确定对方还认不认得自己，惴惴情怯。“老师，我是林笑然啊，你还记得我吗？”
女人开始有些木然，随後是惊讶：“是你？”浓妆豔抹的眼睛瞪得有些吓人。这与林笑然记忆中的清秀纯美有所出入，但他还是怀著动容喜悦凑近了些。
“老师，这些年你还好吗？我都没去看你，真是太不应该了……”林笑然没去看过李俏的原因，自然是怕见赵强。思及此，心中晦涩。猛地又有些心凉，目光胆怯地四下搜寻。
“呵！找你的老相好吗？”女人怪笑一声，“那老东西进去了，搞不到你了，很失望吧？”
林笑然怀疑自己得了听觉障碍症，居然听不懂李老师说的话。
女人没有给他心怀侥幸的机会，尖著嗓子阴阳怪气地说：“怎麽？在人眼皮底下勾引别人老公，你做都做得出还怕人知道吗？小贱种，没想到你这麽贱，居然有脸来找我……”
林笑然像要炸裂了，李老师尖锐的声音割得他浑身发疼，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虚弱地笑了笑，哆哆嗦嗦地问：“老、老师，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
“哈！装什麽傻！赵强你不记得了？我老公！操过你屁眼多少回了，没把你操松麽？这也忘得了，哈哈，你还真是贱！”女人的声音越发尖利。周围已经有人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路煜扬已经发现不对劲，快步走到林笑然身边，拉了拉他衣袖，轻声道：“老师，我们走吧……”
“啧啧啧，难怪呢！有了新姘头就忘了旧人了。”女人豔丽的妆容在扭曲的表情下露出丝丝裂纹，路煜扬皱眉注视，这真是自己见过最丑陋的女人。
“亏我当年花了这麽多心思把你带到家里，还以为那衰人尝到甜头就会安分，想不到找了你这麽个骚货，害他变本加厉，玩上了瘾……”
女人斜乜起眼，神情恣睢而麻木，像是陷入了不堪的往事中。然而林笑然此时所经历的痛，远比她多上千百倍。他浑身不能克制地剧颤，几乎不能成声，字字艰难地说：“老、师……你，你那时候……都知道？你是，你是……故意……你带我、回家是为了……”
女人看了林笑然一眼，突然发现了宣泄恨意的绝佳手段──伤害。男人入狱，丑闻缠身，失业潦倒……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出口。
“哈！我当然知道。你以为你家里要钱没钱要权无权，我凭什麽给你好处特别照顾你？你算什麽东西，不过是一个马桶，一个洞！”
“够了，住嘴！”路煜扬上前一把掐住女人的手腕，眼中狠意迸射：“别逼我打女人。”
“呵！瞧瞧瞧瞧，死同性恋抢人老公还有理了？死同性恋要打人了！……啊！啊啊！！！”路煜扬手上发力，只听“嗑”的一道细微的骨骼碎裂声，女人失声尖叫。
“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路煜扬一身山雨欲来的凛冽之气，面无表情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女人被他的气势骇到，说不出话，也不敢叫痛。路煜扬不再多言，无视周围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人群，扶起瘫坐在一旁地上的林笑然，走出了超市。

林笑然晚上一直是浑浑噩噩的。路煜扬喂他吃饭喝水，任凭摆弄，却毫无反应。真相太过残酷，崩裂中无力思考，他直觉地把自己关进堡垒，拒绝一切。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那女人不是李老师，是个假人。他的李老师，他最爱的李老师，美丽又善良，是支持他度过黑暗的唯一一丝光亮，怎麽会，怎麽可能……如果阳光会在一瞬间化为冰雹，如果春风会在一转眼变作利刃，那这个世界，还有什麽值得信任？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
路煜扬并不清楚林笑然当年的事，只从女人的话中猜出大概，也兀自心惊。而更多的是心疼。把林笑然和衣抱上床，搂著他躺下。怀里的人还在发抖，路煜扬的心也被牵引著阵阵沈颤。
路煜扬开始细致地亲吻。不带情欲，隐著悲悯，满含慰藉。林笑然睁著大眼，怔怔流下泪水，被路煜扬一点点地吻去。
然而泪水越发汹涌，心在一点一点开裂。林笑然知道，长久以来支撑著他的那点温热，已经湮灭无踪。心中那一点微弱可怜的信仰，已经土崩瓦解。支持他行走的骨骼，已经被压断碾碎，被彻底抽走。伤不见血，却侵魄蚀魂！
心被大块大块地挖空，却感觉不到疼痛。前尘浮云般掠过，浮光掠影，都在眼前一幕幕上演，却像是别人的故事。林笑然怕极了，害怕下一秒自己就会消失。却又想就此碎裂，甩掉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就不会再痛。
“然然，然然……”路煜扬温暖的呼唤带著一丝焦虑，被拨动的心弦疼得猛颤。“然然，我在这，你看看我。无论发生什麽事，你都有我。乖，看看我……”
林笑然慢了好几拍，在路煜扬不厌其烦的诱哄下，缓慢地回过眼神，又花了好大力气，才聚起目光。俊逸卓然的年轻男人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吻了吻他，柔声道：“我爱你，林笑然，我爱你。”
林笑然止不住的颤抖更加明显，嘴唇咬得发白，困难地压抑著什麽。悲伤太过浓重，喜悦如同一缕游丝，摸不著抓不住。
“我爱你。别怕，你可以相信我。我爱你，真的，然然，一直爱著你……”路煜扬像知道林笑然的恐惧与疑虑，不断倾诉著最坦白的爱意。他顺了顺林笑然的额发，捧起他的脸细细亲吻。“别怕，一切有我……”
林笑然双手颤抖著抚上路煜扬的肩背、脖颈，攥紧了他的衣服。喉间发出“吭吭”的声音，眼泪成穿成串落下。
“哭吧，痛快地哭一场，我陪著你。”
几乎是同时，林笑然恸然失声，如同垂死小动物求救的嘶嚎。路煜扬的心被揪成一团，将他抱得更紧。
“会过去的，然然。一切都会好起来。”安慰著他，也震痛自己。路煜扬第一次，对自己失去了把握。


第15集 重生之喜

林笑然旷职了。一向尽心尽责认真教学的他，突然无法再面对学校、学生、同事，最无法面对的还是身为教师的自己。李老师对他的影响早已渗入血液、深入骨髓，每一日的生活都被打上了烙印。几十年来心心念念的就这一个愿望，历经困苦实现了大半，现在却成了笑话。就好像唐僧走了十万七千九百里，才发现走错了方向，他整个人就是天大的讽刺。
路煜扬帮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林笑然不置可否地接受了，却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去。他现在没有勇气思考将来，辞职什麽的也不愿去细想。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麽办。身上的病还能吃药打针，心里的伤呢？
路煜扬本想留在家里陪他，陆何二人也说要来看他，都被他婉拒了。嘴上说不想他们影响学习，其实是怕他们看到自己行尸走肉的样子。看到了也帮不上忙，只会徒惹不安。而且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他不想这样啊！可又有什麽办法？他现在，尤其不敢去想象死亡。只怕一想，就忍不住。不是生无可恋，然而虚幻的情爱与彻底的解脱比起来，也不是那麽有吸引力了。所以他不敢想，只有这样慢慢腐烂著。不知道疼痛到死和麻木心死，哪样才是他应该期待的结局。

周末，路煜扬要林笑然陪他去个地方，说是他自己的“地盘”。还撒娇说：“然然，你看你都不关心我啊，从来不问我家里的情况。这次带你去看看，总不能连自己相好是什麽人都不知道。”
路煜扬说得轻松，实则有些紧张──怕引不起林笑然的兴趣。林笑然知道他想用别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心中感激，也确实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路煜扬这样放下架子、主动敞开心扉接纳，要在以前，他恐怕会兴奋得跳起来。现在看淡了一切，却仍是高兴的。
之前隐约知道路煜扬家里有帮派背景，陆何二人也总把他的“手下”挂在嘴边。因而在林笑然的想象中，他所谓的“地盘”，大致是供奉了关二爷的黑道堂会。没想到路煜扬带他去的，是一家装潢大气，看上去很正宗的贸易公司。
路煜扬毫不避讳，一路牵著他的手进去。路上遇到的职员们并不像普通白领那样斯文，却也没有打打杀杀的江湖气，大多显得精干有力。他们见了路煜扬，都会带著敬意叫声“路少”。路煜扬的反应，多是抿起嘴角露出一丝矜持的笑意，然後大大方方搂上林笑然的肩。这时对方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卡通了，热情洋溢笑眯眯地冲林笑然喊上一声“嫂子”。林笑然第一次遇到这状况的时候，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路煜扬的办公室在顶楼。进门之前，隔壁一间房里出来个三十几岁气场强大的英挺男人，身边跟著个看上去有些迷糊的小男生，小碎步紧跟，捧著文件正向他汇报著什麽。男人见到路煜扬，露出很有精神的笑容：“你来了？”
路煜扬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後拉起身边人的手，带著笑意说：“哥，他是林笑然。然然，这是我哥。”
“哦？就是你说的那位？”男人转向林笑然伸出手，态度自然而亲切：“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林笑然受宠若惊地握了握对方温厚有力的手掌，舌头有些发软：“你、你好。”
男人见状，笑意更深：“今天还有点事要忙，就不陪你了，下次多来家里坐坐吧。”经过路煜扬身侧的时候还小声说了一句：“果然很可爱哦~”
这话让路煜扬很是开怀，笑著目送大哥走进电梯。林笑然很没有真实感，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脸颊，痛哼一声之後咕哝：“那是你亲哥吗……”路煜扬哭笑不得，把他推进自己的办公室。
林笑然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看著近在眼前的一大片洁净天空，伴随一旁煮咖啡散发的淡淡苦香，有种空灵的新奇感。路煜扬从背後环住他，亲了亲他的耳垂。
“老师，给你讲讲我家的事吧。”
“我七岁的时候，爸爸就出车祸过世了，留下鸿帮和一帮子患难兄弟。我那时候还太小，帮里的事都是大哥在顾。起初那段时间很困难，别的帮派趁机抢地盘闹事，帮里也有人不服。我大哥大学都没有念完，硬是独力把鸿帮经营起来，一边还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我。他对我真的很好。”
“大哥很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低级帮派火拼，一直在转型做贸易。别看我们这的人出去个个能打，平时都被我大哥管著，乖乖从良做正经事，已经不是当年目不识丁的乌合之众了。我哥培养网罗了不少精英，近几年公司触角扩张，生意越做越大，在业界有不小的声望。现在到哪里别人都多少卖他面子，我们要做什麽事也方便得多了。”
看到林笑然脸上露出一丝惊叹，路煜扬微笑中带著自豪：“我哥他确实是很有想法，很能干啊！他一直跟我说，英雄不问出处，自己的自由要自己争取。你看他现在，不但争取到自己的自由，还给了我最大的自由，让我可以随心所欲学自己想学的，做自己想做的。”
路煜扬轻柔地将林笑然转过身，看著他的眼睛说：“老师，我想把这份自由，也送给你。我们有属於自己的世界。在这里，出身怎样，过去怎样，别人怎麽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要什麽。然然，不管你是想继续当老师，还是尝试其他工作，不管你我能在一起多久，哪怕你明天就喜欢上别人、要离开我，今天我都想把这自由送你。只要我能力所及，只要你需要，我会做你永远的後盾。”
“这不是情债也不是责任，这是我的承诺。我希望你快乐，然然，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平易从容、娓娓道来的一席话，却有著震撼灵魂的力量。是啊！过去如何，别人如何，又怎样呢？困住他的，是他自己的心。想拥有自由，就去争取啊，没有人能拦得住。前尘往事如沈重的枷锁，这一刻却成了纸老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应声而落，摔个粉碎。
林笑然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强烈地爱著这个男人，极力想靠近的心情已非出於肉欲。生性悲观软弱，而这个男人，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力量，让他在卑微中，也渴望看到自己的价值。林笑然真心地感激命运，让他遇到这个男人，让他在重重磨难之中，有他相伴。
蒙雾的心像被晨曦照透，寒冷消散，渐渐松暖。眼泪，亲吻，都不足以表达这有如重生的振奋。林笑然眼里又升起了明朗的光彩。想象著路煜扬为自己默默安排这一切的心情，心头熨烫，简直要熔化了。他伏入路煜扬怀中，真心说了句：“谢谢。”
路煜扬知道，他心爱的然然回来了。这一刻，满足和喜悦暖洋洋包围了相拥的两颗心。
林笑然释下重负，一下子轻快起来，心思开始愉快地飘荡。“对了煜扬，你大哥他，真的不介意我们……？”
路煜扬笑道：“自然不介意。他自己都养了个脱线小助理，成天欺负著玩，不要太开心哦！哪会好意思来管我们。”
“咦？你哥他也是……”
路煜扬耸耸肩。林笑然眼里有著新奇，轻松不少。想了想，又说：“就算他介意，我也不会放弃，我会自己争取的。路煜扬，你这辈子的自由已经送给我了，以後就是我的人，不准耍赖哦！”
明知林笑然是偷梁换柱耍无赖，路煜扬还是开心得不得了。宠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好~”随後又学著他的口气说：“林笑然，你既然接收了我，记得要有始有终好好喂养，不准耍赖哦！”
“知道了~”两人相视而笑，笑靥比窗外的阳光更烂漫。

傍晚，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家。说起那天落在超市的两捆特价黄瓜，都好不懊悔。打开门，却见陆浩何家远迎了出来，面色凝重。客厅里还坐著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有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
“老师，南南回来了。”陆浩说，“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林笑然惊疑地看著三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16集 重逢之痛

林笑然在病房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上一次见向南，他与他分离，也是在医院。而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人却是他。
向南走後，一开始每周都会发来电邮，汇报他在国外读书的情况。英语听不懂啦，数学很简单啦，打篮球的时候认识了朋友等等。过了些日子，则说慢慢适应了，现在都有用功读书了，会给老师长面子的……都是正经琐碎的日常话题，绝口不提感情。末了却总要叮嘱一句：“不要回复，只是想让老师放心。”让林笑然欣慰又心酸。
这样的邮件联络，慢慢越来越少，近几个星期则是完全断绝了。林笑然想，大概是向南终於放下了，投入了新生活。内心深处不是没有过失落与悼念，但还是真心地为他高兴。要是知道他是因为这样才与自己断了联络……
向南得了厌食症。
西装先生告诉林笑然，早在他上次受伤住院之前，向南“乖乖”待在家里的那几天，就是在绝食抗议。後来被逼为林笑然放弃抗争，却对食物产生了抵触。一开始还能勉强吃一点，後来愈演愈烈。最近两个星期，更是油盐不进，只能靠注射营养液维持。
向南的父亲看著儿子日渐消瘦，痛心疾首。软硬兼施，什麽手段都试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心理辅导药物治疗，甚至用林笑然的性命威胁。向南没有丝毫反抗，几乎称得上配合，但是越吃就越吐，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医生说这是心理问题。父子两何尝不知？能解开这心结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以血肉为代价的僵持，最终以父亲的妥协告终。近两个月的时间，他终於意识到，不给那个人通行证，自己就可能永远失去这唯一的儿子。这事实令他唏嘘气馁，却别无选择。到此刻，他什麽坚持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老父最本能的舐犊之情：早知如此，悔不当初。
林笑然颤抖著手推开病房的门。豪华的单人套间明亮而舒适，空气中漂浮著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阳光点缀著床头柜上生气勃勃的鲜花。而这一切，只显得床上的人更加枯萎。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乍一见向南的样子，林笑然还是像挨了当头一棒，眼泪一下子就溢了出来。步步心惊地走近，一遍遍确认这不真实的画面。
向南瘦得都脱形了！原本丰润俊朗的脸庞，现在干燥蜡黄，深深凹陷。颧骨眉骨显得越发突出，像随时会顶破那单薄的皮肤。一头亮泽的乌发，如今稀疏枯竭，如同他的生命。
向南闭目微侧著脸，被子下细瘦的身躯随著呼吸微弱起伏。不用看也知道，那具身体已不是原来的青春健美，充满活力。林笑然的心像被重重碾碎了，呼吸困难，泪水决堤。
向南听到了压抑的哭声，缓缓睁开眼，转过头。情怯地轻唤：“老师，你来了……”若不是他虚弱得像随时会消失，林笑然真想扑上去狠狠骂他、打他，问问他记不记得当初答应过自己什麽，怎麽就这麽傻！
而此刻，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在病床边坐下。
“对不起老师，我让你失望了……”向南微弱地笑笑，林笑然一下子怆声而泣，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听你的话，可我的身体，不听我的。”向南犹豫了一下，从被子下伸出手，轻轻握住林笑然的。枯骨与白润，对比那样明显。向南又把手收了回去。
“老师，你过得好吗？”向南的眼里流露出渴望，然而看了林笑然一眼便垂下目光，仿佛不敢直视。自问自答道：“应该是不错吧？老师你还是老样子，我却变丑了。”
“你、你还知道啊！”林笑然终於忍不住，带著哭腔出声。他一把抓紧了对方退缩的手掌：“怎麽可以这样虐待我爱的人，你这混蛋！你还我原来的向南，我要他，呜呜……”
“老师，你……”还爱我吗？“你还真是任性。”向南落寞地笑笑，眼神不再回避。
“你要是不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就不要你了。”林笑然痛得心悸，却掩不住那股怒气。看到向南眼中燃起光亮，忍不住补上一句：“丑八怪！”
很没面子地被嫌弃了，对方哭声中的爱怜与凄伤却不容错判。向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润泽了干涸已久的心田。却仍不敢确信：“老师，你还要我吗？你……还爱我吗？”
林笑然真想打他。向南，你是我第一个爱人。你离开，我的心也失落了大半。曾经的一切被封存起来，但从未消失过！为什麽要这样问，为什麽要怀疑，我当然爱！
然而此刻，林笑然说不出口。他还爱上了另一个人，对向南轻言爱意，将置他於何地？
“我，我不知道……”林笑然觉得，自己不是来探病，而是在向南的伤口上撒盐。
向南却没有显得过於失望，嘴角甚至维持著微弱的弧度。他垂下眼，静静看著彼此相握的手掌。
“老师，可不可以，再吻我一次？”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不自信，笑容是令人心碎的仓惶，“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现在这麽难看……”话未说完，便被堵住了嘴。
冰凉的眼泪沾湿了脸颊，为之魂牵的气息萦绕在鼻间。向南的泪水终於滑落，心脏像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垂死挣扎一般狂烈地跳动，几乎不能承受。双唇缠绵分离，吻又落在颊侧，耳边。
“老师，我好想你……”怀抱颤抖，声音破碎。林笑然伏在向南的肩头，泪水濡湿一片。
病房外一声叹息幽然。
陆浩捂住心口，用力抹了把眼角，哭丧著脸：“我看不下去了啦！老大，我们回家好不好？”
何家远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背对病房、靠墙而立的路煜扬。对方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微微一笑：“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走啦！”路煜扬都这麽说了，陆浩不再客气，拉起欲言又止的何家远，红著眼吭吭哧哧地走了。
路煜扬靠在墙上，垂下眼，依旧是微笑。
“老师，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真怕连这最後一面，都见不著了……啊！”林笑然侧头狠咬了他的下巴一口。泪眼清俊，目光忿然：“什麽最後一面？你一定要好起来，听到没有？”
向南的目光带著些微笑意，平静得让人害怕。这神情，就好像几天前的自己。浩劫之後，了无生趣。林笑然望著他，突然慌乱起来，委屈哽咽：“你不可以这样……别，别丢下我……”哭泣中想起了什麽，伸手入被，在向南两只手上摸索。
向南心中怦然，语气却有些发涩：“手指太细，戴不住了。”说著摸出脖子上的绳链，戒指闪著炫目的银光，轻盈摆动著，垂在最下方。　
林笑然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与之成对的戒指，递到向南面前：“这个，你要收回去吗？”
“老师……”向南眼中流露出恳求。想到此刻自己说什麽都没有立场，不禁凄苦。
“帮我戴上。”林笑然泪光莹然，眼神却平静有力。
“老师？”向南不敢信，不敢喜。林笑然抓起他的手，手把手让他给自己戴上戒指。
“有我在一天，你就不准……”“死”字终究是说不出口，林笑然频频擦掉不断涌出的眼泪，口气无可质疑的确定：“从现在开始，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你不吃，我也不吃，你住院，我也住院。你要是，要是敢一个人先走，就别怕我追下去找你算账。”
林笑然扁著嘴，将戴在手上的戒指在向南眼前晃了晃：“这是凭据，我说话算话，不相信你就试试看。”
“老师……”听到这样生死相随的誓言，说不感动是假的。然而是爱意还是怜悯，无从知晓，也不敢去分辨。向南的笑容几乎带上了歉疚：“老师你不要这样，你好好的人，怎麽能吃跟我一样的。我答应你，会好好治病。不管你信不信，这些日子我没有放弃过……可我真的没有把握，对不起……”
平静无澜的口气，仿佛谈论的是不相干的别人的生死。林笑然的心又一次被凌迟。目光却越发坚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触到孩子般单纯爱恋的目光，瞬间又柔情百转。覆上唇。生死边缘，久别重逢，亲吻苦中尤甜。“会好起来的，向南，答应我，回到我身边……”林笑然的吻如同天使羽翼，轻柔抚过，让人忘却伤痛，希望重生。
“向南，我爱你。”
这一刻，有人被救赎，有人被遗落。还有人心旌无措，心事不知与谁说。


第17集 左右为难（终）

林笑然言出必行，第二天就开始入院陪吃陪喝陪住。很难想到他纤细柔弱的身体里，可以爆发出如此坚定的力量。他势在必胜的气势太过强大，以至於向南在感动和不安中，萧索的心暖融融骚动了起来，病魔也哆哆嗦嗦吓跑了。林笑然像持有终极筹码，从容不迫言笑晏晏，向南可做不到，他怕不赶快好起来，林笑然就会瘦下去。
日日形影相伴，时而喁喁细语，时而静静相望，仿佛重回同居的甜蜜旧时光。唯一不同的，是两人除了搂抱亲吻之外，一直没有做那事。
一壶冷却的水要再次沸腾，还得慢慢加热。向南的心，他们的爱，都是如此。更何况林笑然心中怀著无解的难题。向南没有问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林笑然有没有跟别人在一起。或许他猜到了，或许他不想知道。
照顾向南的这些日子，林笑然跟路煜扬独处的时间变得很少。除了他来医院看望向南，就只有偶尔回家拿东西炖补品的时候才会碰到。两人甚至连亲吻拥抱都没有，更不用说进一步的亲密了。林笑然万分的愧疚不安，而路煜扬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只说：“我也希望南南早点好起来啊，老师你安心照顾他，有什麽需要尽管跟我说。”没有一丝不悦，一句抱怨。
经过两个星期的调养，向南的脸庞渐渐圆润了一些，身上不再是瘦骨嶙峋的吓人样子，精神也好了许多。医生说他已经可以出院休养了。林笑然为他开心之余，却暗自越发愁苦。躲避了许久的问题，终於还是摆在了眼前。
现在向南的爸爸不再阻挠，向南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到他身边，似乎两个人重新在一起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可是到这个时候让他放弃路煜扬，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了。想起这阵子路煜扬的体贴与疏远，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让他又爱又气的时候，林笑然说不出的害怕，怕他再一次潇洒地放手，怕自己对於他，终究是可有可无。
然而自己又有什麽立场要求他留下呢？留下，却只能做他的二分之一？
一个是羁绊牵缠的旧爱，几乎耗尽生命来爱自己的人，一个是灵魂相悦的伴侣，风风雨雨中永恒的庇护。哪一个不值得他倾尽一生，全心对待？拥有他们其中之一，都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他又怎能厚颜无耻贪得无厌，妄想占有两个？不用问出口，自己都替他们觉得不值，仅仅是这个念头，就觉得是对他们的亵渎，愧对了他们的爱。
林笑然就这样患得患失地纠结著。想象著自己和其中一个在一起的情形，心里总是空落落缺了一块。带著罪恶感幻想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总是下一刻就热血冲头，虚幻邪恶的感觉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了。继而心情急转直下跌落谷底，沮丧得想撞墙。
有时候恨不得谁都不选，干脆孤独终老，让他们各自找别人，那就什麽都不用烦了！可是，真的好不舍得。这样两个人，谁会愿意放手？体味过蚀骨的孤独，如何能有勇气回到以前……啊啊啊！为什麽人要有这麽多欲望，这麽多求而不得，甚至不知所求的焦灼呢？！
“审判日”好像越来越近了。这两天，林笑然经常看到向南和路煜扬两人在家里，或无声对峙，或窃窃私语。而且面色不善，怎麽看都不像在闲聊。他们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一见到林笑然就摆出自然的笑脸，林笑然还是感觉得出来。
这天晚上在饭桌上，两个家夥目光频频对撞，简直像在眉来眼去了。气氛诡异又搞笑，连陆浩何家远这两个蹭饭的局外人都察觉到了，一副等著看好戏的样子。林笑然忐忑得食不知味，慌乱间，只听路煜扬说：“老师，我们有件事想跟你谈。”向南随即接口：“是啊老师，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林笑然心头一沈：终於躲不过去了吗？
“老师，我们两个……”“别！你先别说！”林笑然急急打断路煜扬的话，慌乱道：“我，我还没想好……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其实再给多少时间都没有用，可当下，只想先拖延著。
“老师，你先听我们说嘛，不然真的会憋死的！”向南不知道是不是想让林笑然放轻松才故作活泼，显得有点喳呼。路煜扬则轻声嗤笑：“你真够下流的。”向南瞪大眼，著实一愣：“靠，你这家夥，老师还没同意呢，先别急著抹黑我，小心没你好果子吃！”路煜扬笑意更深，挑挑眉，作出“好好好你说你说”的表情。
这两个家夥，怎麽打情骂俏起来了？林笑然几乎有种错觉──他们这麽扭扭捏捏要自己“同意”的事，不会是……他们两个想在一起吧？！噢，他要晕了！
“你，你们到底想说什麽？”林笑然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手脚发凉。
“就是啊，那个……”向南清了清嗓，收敛起表情，显得正经又认真：“老师，关於我们三个人的将来，我想你也很苦恼吧？我们今天就来做个了结。”
林笑然听著向南最後一句刻意轻快的语气，再看看路煜扬一派事不关己的平静自如，不祥的预感太强烈了。紧张又绝望，几乎就要休克。
“我们三个，今後就在一起吧！”向南像是花了不小的决心，一口气飞快说完，却是字字清晰。
“什、什、什麽？！”林笑然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听力。事实上，他因为太过紧张，确实没有听清。
“我是说，我们三个人，以後就在一起吧！”一旦说出了第一句，後面就不那麽费力了。“老师不用选择，也不用放弃，以後有我们两个一起爱你，好吗？”
“可，可是……”林笑然太没有真实感了，完全感受不到喜悦，脑子里晕乎乎只有一团浆糊。“向南你怎麽会愿意……还有煜扬……”
“我没问题啊……”向南知道林笑然想起了以前的事，五味杂陈，忍不住有些落寞。“我知道煜扬对你很好，我不在的时候，幸好有他照顾你，我真的很感激。况且……老师你也舍不得他吧？我想我没有权力要他离开。”
经历了麽多，包括生与死，向南确实变得更豁达、更成熟了。林笑然第一感觉是温暖和欣慰，然後才开始慢慢尝到，自己最狂野的幻想即将成真的惊慌的喜悦。
“煜扬，我……”对路煜扬，林笑然有一百万个歉疚。他太好了，怎麽可以这样委屈。
路煜扬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乐意，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老师，我们两谁也不想放弃你。你就勉为其难，一并要了我们两个吧？”
“是啊老师，我们约好了‘两头大’，虽然是我先进的门，放心我不会借此欺压他的……”
“噗──”陆浩一个没忍住，喷笑出来。何家远嘴角也有些抽搐。
“有什麽好笑的？”向南瞪了他们一眼，义正词严继续说：“他也一样，不可以仗著点小聪明就随便阴我，也不可以仗著你们现在打得火热就排挤我……总而言之，我们会和平相处的。”
向南就职演说似的一通说完，路煜扬笑著点头以示同意，然後两人期待地看向林笑然。林笑然觉得老天爷简直疯了，没事下金子玩儿，砸得他一头包，却忍不住咧嘴。“我说，你们两个，这两天就在商量这些？”
“是啊老师，”路煜扬又是那种林笑然毫无抵抗力的软软的语气：“老师你就答应了吧~”
两人一左一右凑近林笑然身边，电力十足含情脉脉的目光齐刷刷盯著他看。林笑然真想大叫：这、这、这，他哪有不答应的理由嘛！
於是一脸晕乎乎飘飘然点了点头，傻愣愣地不知道“嗯”了几声。耳边传来向南低低的欢呼，还有路煜扬魅惑的轻笑。
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个幸福得找不到北的人，真的是他吗？！！
还没晕乎完，就听见陆浩一惊一乍地嚷嚷：“咦？老师！你现在又可以接受一人以上了吗？嘻嘻，那是不是可以再加上我们啊？我们四个也是谁都离不开谁啊……”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面色阴沈了下来。陆浩却毫无知觉，一派欢脱地游说著：“老师你想嘛，双截棍有什麽好，一会就玩腻啦！大三元也很俗气，不如凑个四喜丸子，成双成对多吉利~~啊不对，应该是八喜丸子，我们一人两个，嘿嘿嘿……”
林笑然几乎要笑出来：“陆浩，你在瞎说什麽呀？”
“我没有瞎说啊！老师，不如你也收了我和老大嘛，我们也会很乖的……”
陆浩没心没肺地耍宝，林笑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认真。此时却见何家远倏地站起，一向温和的气息竟变得有些冷冽：“陆浩，你要是喜欢做小三就自己做，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老师我有事先走了。”
直到何家远头也不回地甩上门，张口结舌的陆浩才愣愣地咕哝：“啊我还不是为了你……”突然弹簧一样跳起来，嘴里骂著“靠，这混蛋！”冲出了门。
林笑然完全摸不著头脑：“他们两个，怎麽回事啊？”
向南也是一脸茫然，路煜扬却颇有深意地一笑：“谁的爱谁去追，我们的已经找到了。”
林笑然和向南露出讶异的表情。向南先反应过来，咧开嘴笑：“没错，我们的爱，已经找到了。”
两人一左一右，不约而同亲在了林笑然脸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