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06

安祖缇: 大牌跩跩男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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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是介于花心痞子男与毒舌坏心男之间。

当时的郭品萦尚未跟季炎重逢,仍是孤家寡人一个,而害得郭品萦被经理威胁,得在期限内找到男朋友的罪魁祸首,就是咱们伟大的男主角啦!

话说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个下巴总是微仰十度、用鼻孔看人的俊俏男子,以不以为然的态度面对坐在办公桌另一端的郭品萦。

当初郭品萦协助卢熇找到他美丽的新娘子,所以他允诺要帮郭品萦拉拢十个业绩,今天的男主角就是第三个。

「我说郭妹妹,」欧烙左手肘撑于桌面,上身微往郭品萦方向倾去,「听说你自己还孤家寡人?」

郭品萦不疑有他地点头。

「你不是号称自家资料库男人数万人,怎不自己挑一个?」

「没有感觉吧!」因为是卢熇介绍来的客人,所以郭品萦没多想,很坦率地回答。

她刚刚说男性会员人数有几个?欧烙回想了一下。「六万五千个男人都没感觉?」漂亮的眼眸微微睁大。

「对啊!」郭品萦点点头;

欧烙坐正身子,下巴又稍稍往上仰了一度。「那我相信,只有男性会员三分之二数量的女性会员里,找不到我要的女人。」

「这你放心,」郭品萦搬出职业说词,「能加入敝婚友社的女性都是上上之选,你也知道,金钱筛选虽然不是绝对,但却是能决定会员资质的好方法之一。」

毕竟一年两万五千元的会费,可不是一般民众负担得起的。

「同理可证,能缴交两万五千元会费的男性会员,也都是上上之选啰?」

「当然。」郭品萦用力点头。

「可是你却没有看中意的。」

「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

「你们的会员你都看不中意了,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欧烙一脸跩样,「你想我的条件会比不上你吗?」

他自鼻孔哼了声,想他是法学硕士又是开业律师,眼光自然高过眼前受雇于人的姑娘。姑娘都看不上自家会员,他又怎么会看得上?

什么?!欧烙的话让郭品萦顿时傻眼,也幡然醒悟自己对卢熇的朋友太没有警戒心了。

「不,我想你弄错我的意思了。」

郭品萦捺著性子说道:「我没有喜欢的人是因为没有感觉,不是因为条件不好。」

「感觉是什么东西?」欧烙又哼了声,「光看看照片、看看资料会有什么感觉?重点是……」欧烙指著郭品萦的鼻尖说:「这些会员你大都见过面了,也讲过话,资料更如数家珍,却没有半个能让你想尝试去交往的,这就表示,他们不、吸、引、人!」

「我觉得他们很吸引人。」

「那你还坐在这干嘛?怎么不去约会?周末夜晚你在干嘛?看电视还是DVD?」

欧烙摆摆手,「自己的感情都找不到方向的人,凭什么当红娘?」

他站起身来,「等你能在自家资料库找到男朋友,我才考虑加入你们婚友社!」

著手工西装的欧烙单手插在口袋里,连背影都骄傲到不行地走出婚友社,独留目瞪口呆的郭品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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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朋友是怎样?来砸店的喔?」郭品萦生气地对著卢熇大吼,炮轰他N百句。

耳朵饱受摧残的卢熇改去责怪友人怎么这么不给他面子。

「六万五千个男人给她挑,她都没看上眼的,剩下的三万五千个女人,你想我会有中意的吗?」欧烙语气依然跩到不行。

「那可不一定。」卢熇说,「我不就在那里找到我的漂亮老婆吗?」

欧烙闻言,忽然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卢熇纳闷地问。

「我是有想过啦!」

「想过什么?」

「如果我要一个只有脸蛋能看,可以帮我去缴缴电话费、水电瓦斯费这样用途的老婆的话,你那口子是不错啦!」

「欧烙!」对于友人如此贬低他的可爱老婆,卢熇显得怒不可遏。「我的老婆可不只会帮老公缴那些小钱,她还是个花艺设计师……」

欧烙将话筒搁到一旁,让卢熇尽情吠个够。

想劝他加入那狗屁婚友社,先拿个有力的见证吧!他可是律师耶!嘴巴讲讲就信,世上就没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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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欧烙笃定超速配婚友社里头一定没有能让他看中意的未婚女子,火大的郭品萦为了扳回一口气,发下豪语--

「在没帮你找到你中意的对象前,不收你会费!」

也就是欧烙找到老婆,她才收两万五千元会费啦!

这样阿莎力的承诺,欧烙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可是他也不是好对付的。

「可以啊,不过总不能叫我把三万五千个女人全都看过吧?」欧烙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就算分三餐加下午茶,也得花八千七百五十天才相亲相得完,我是个律师,我很忙,没那个美国时间陪你耗。」

听听这人说的是什么臭屁话?坐在办公桌另一端的郭品萦真想将手上的原子笔朝欧烙那漂亮得过了分的深邃眼瞳狠狠插进去。

「所以我最多只给你十个名额!」欧烙修长的手指与郭品萦手上微颤的笔交叉成十字,「请挑十名精华过来。」

「好!」郭品萦咬牙点头,「绝对会在十个里面让你挑中你喜欢的对象!」

最好是这样!欧烙的眼神仍是充满不屑。

她就不信找不到他喜欢的女孩!郭品萦则是愤恨地想。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在安排约会之前,当然得先问问欧烙的朋友卢熇,看这跩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欧烙是摩羯座的,应该喜欢对他的事业有帮助的女人吧!」卢熇如此分析道。

因此郭品萦帮他找了一位与他同行的又律师跟他相亲。

结果,女律师被拒绝了。

「那女人好无趣,一直跟我谈法律,我懂得会比她少吗?」电话里,欧烙的手指不爽地敲击著话筒,「去找个有趣一点的来。」

好,同行相忌是吧?郭品萦咬著牙想。要对他有帮助,又有趣,那找个会计可以吧?

「我有一个很好的会计师。」万一帐给他没做好,他会告死她!「这女人是怎样?想跟我招揽生意吗?一直叫我换会计师是存有什么企图?」

欧烙这回敲的是桌面,「我警告你喔!下次再找这种明里相亲、暗里拉生意的,我就去客诉!对了,」怕郭品萦脑袋不灵光,他特别再注解,「保险、传销类的,统统敬谢不敏!」

他又不是已付钱客户,客诉什么啊?郭品萦气得牙痒痒的。

放弃为跩到不行的死律师找能「帮夫」的好女性,郭品萦凭自己的想法再为他挑了几位条件甚佳的女性;可是欧烙统统有理由在相亲后回绝。

捻著紧皱的眉心,郭品萦看著欧烙的会员相亲约会安排表,在编号第九位的备注事项打了叉叉。

那男人不会是故意在整她吧?她为他挑选的都是上上之选,怎么可能都在第一次见面就给打回票?

编号三号的是温柔婉约型的女性,四号开朗活泼,五号爽朗亮丽,六号端静娴雅,七号长得可爱讲话又嗲,八号有女强人架势,九号擅长厨艺又贤慧……

九名不同类型的女性,在不同领域里皆有强项,大爷他竟然统统都不喜欢?

她只剩最后一个机会了,这最后一个,到底要选谁?

正发愁著,突然听到隔壁的小单位传来不满的质疑。

「我在我的会员资料表上把我喜欢的类型写得很清楚,可是你介绍给我的却是烂芭乐,我非常质疑贵公司服务专员的能力。」

好奇的郭品萦站起身来,偷偷往发声处瞧去。

超速配婚友社的会客室用屏风分割了好几个小单位,每个单位都各有一张办公桌,前后端各放一张椅子,是提供服务专员与客户会谈用的。

传出声音来的单位里坐著一名个子不高,约一八O公分、瘦瘦小小的,连脸蛋都出奇小的女孩。

她戴著一副浅蓝色的太阳眼镜,所以看不太清楚灵魂之窗的模样,不过眼镜下的鼻梁十分挺直,是一管像是功夫高强的雕刻师傅所雕刻出来的完美鼻子。

挺直鼻梁下是小小的嘴,涂著淡红色的唇蜜,水水透透的,可那张甜蜜的小嘴所吐出来的话却很犀利。

「如果那不叫烂芭乐,那什么样的才叫烂芭乐?难道你认为我只够格跟那样的男人交往吗?」

呃……这讲话的语气跟记忆里某个人的跩跩语气好像喔!

负责接待的服务专员白静净语带委屈地说:「王先生是证券公司的高阶主管,年薪数百万,是许多女士心中的优异对象,为什么彭小姐您会认为是烂芭乐呢?」

「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委屈的口气跟我讲话?」彭晏耘语带不悦,「你觉得我说错了,可以直接反驳我,别用这种我欺负你的口气跟我说话。」

好难对付的女人。郭品萦为可怜的白静净一掬同情之泪。

「抱歉,彭小姐,我没那个意思。」白静净连忙澄清,「我是真的觉得王先生并没有配不上您的地方。」

彭晏耘秀眉一挑,「他秃头。」

「秃头……」白静净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秃头并非原罪,但我受不了拨旁边的头发来欲盖弥彰,搞得一颗头活像条码!要嘛就干脆剃光,不是更有个性?」

条码?郭品萦差点噗哧一声笑出来。

但白静净可不觉得好笑,她被彭晏耘咄咄逼人的语气给吓得胆战心惊。

「他还有一颗大肚子。」彭晏耘两手环胸,靠在椅背上,「我又不是买不起桌子,干嘛再增加一张人肉桌子?」

人肉桌子?郭品萦掩著嘴笑。这女人讲话好毒。

「我想那可能是应酬交际喝太多酒的关系……」

「他会吃槟榔。」

「槟榔?」白静净圆眸瞪大。她怎么不知道那位会员有这样的习惯?

「我对不良气味很敏感,就算他不常吃,我还是看得出来。」有吃槟榔的牙齿超恶心的!「综观以上三点,你认为他不是烂芭乐吗?」

「这……我想……可能每个人的感觉不同……」白静净支支吾吾地说。

「我不管别人的感觉如何,那是别人家的事,你现在负责的是我,只要重视我的感觉就好。下次再介绍这种烂芭乐给我,我就去客诉。」彭晏耘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著白静净,「下礼拜的约会就麻烦你了,谢谢。」

客诉?现在怎么那么多人爱客诉啊?那个跩男也一样。郭品萦很不以为然地皱皱小鼻子。

客人走后,郭品萦立刻溜人隔壁的小单位里安慰意志消沉的白静净。

「澳洲客?」郭品萦问。

「嗯。」外表黝黑、个性爽朗大方的白静净有个与外型截然不同的姓名,「她好挑,这次是挑秃头、挑凸肚、挑嚼槟榔,上次还挑人家跟父母同住,挑排行老大,挑父亲生病等有的没有的。」

「好机车!」跟跩男一样难搞。

「对啊!」白静净点点头。

如果把那两个人凑在一起不知会怎么样?郭品萦脑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一个馅得要命,一个机车得要命……郭品萦黑润的眼珠转了一圈。

反正是最后一个了,欧大爷会看中眼的机率不高,存心整她的可能性反而比较高,要不要干脆找个机车女反整回去呢?

「静净,你那位澳洲客资料借我一下。」

「要干嘛?」

「我那边有个男会员,应该会满适合她的。」郭品萦别有深意地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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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正式约见面的那天,郭品萦才清楚看清彭晏耘的长相。

她是名清秀佳人,明明有双秋水荡漾的放电眼眸,却老爱戴著浅色太阳眼镜将其遮掩。

她比约定的时间早十分钟到,她的准时让郭品萦心中捏了把冷汗。

因为那位大牌欧大爷一定比约定时间晚十分钟到,就怕多等了对方一分钟,都会要他的命。

怕「澳洲客」会对欧烙的迟到有意见,故郭品萦一等她入座,就忙找话题跟她聊。

「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为什么连在室内都带著太阳眼镜呢?」郭品萦问。

「有什么漂亮?」彭晏耘撇撇嘴,「只吸引来一些阿猫阿狗烂芭乐!」

「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这女孩个性不是很好惹,但她的直言仍让郭品萦一时语塞,不知该接什么好。

「那位欧先生的脖子以下能看吗?」彭晏耘问。

「脖子以下?你是指身材吗?」

彭晏耘点点头,「他脖子以上很帅,怕脖子以下不能看。」

「这你放心,他都有在健身。」

彭晏耘思考了一会儿,「那就好。」

原来彭小姐是外貌协会的呀?郭品萦恍然大悟。

彭晏耘低眼瞧著腕表上的指针,「三点零五分了。」貌美身材佳的欧先生迟到了。

「不好意思,欧先生会晚十分钟左右。」

「那你怎么不早说?」彭晏耘不悦地瞪眼。「早知道就不这么准时来了。

「抱歉,我们也是临时才知道的。」她也没想到彭晏耘竟然会提早到啊!

「算了,看在他外型还不错,忍耐一次。」

果然是外貌协会的。

「欧先生他在家排行老几?」彭晏耘又问。

「他是独子。」

「独子?」彭晏耘瞠大眼。

糟糕!忘记她这个人条件很多,瞧她这表情,八成对独子很介意。

郭品萦才暗暗喊糟,果然就见彭晏耘低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郭妹妹!」欧烙很「准时」地在三点十分到达超速配婚友社的交渲会客室。「我来了。」

所到欧烙低沉愉快的男中音,彭晏耘迅速抬起头来。

这男人的条件比想像中还好,他的身高的确有达到资料上的一八二,不像有的男人明明只有一六六,却写他有一七O,明明只有一七七,却谎称有一八O。

他的身材健壮但不像肌肉男那样虎背熊腰,他很有英气,穿起西装英姿飒爽,很有品味,气质超优。

他的笑容非常有自信,剑型眉浓度刚好,很帅气,剑眉下是一双深邃漂亮的眼,典型桃花朵朵开的那种,高鼻配上薄唇,一看就知道说话犀利,难怪会当律师。

「你迟到了。」郭品萦不免说他一下,「人家小姐提早十分钟到。」

「好品德。」欧烙也不道声歉,直接在彭晏耘前方的空位坐下。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量眼前的清秀美眉。长相不俗,尤其那管鼻漂亮得不像话,眼睛够大,只可惜那眼镜遮掩了她的美:淡粉红色的嘴唇抹上薄薄的唇蜜,水亮诱人;脸蛋小小一个,是很漂亮的蛋形脸。

身材嘛……偏瘦,从她秀气细长的指头,就知道这女孩是纤瘦型的。

外型还OK,其他就不知道啰!

「欧先生来婚友社是要找老婆的?」未等郭品萦开始惯例开场白,彭晏耘就先开口问了。

「对啊!不然我来参加鸟婚友社干嘛?直接去路上把年轻美眉就好了。」

这男人讲话好直接。

「如你结婚之后打算生几个小孩呢?」彭晏耘再问。

「两个。」

「一男一女最好?」

「无所谓,有的玩就好。」别看他平时一副跩样,其实他还挺喜欢小孩的。

「喔!」彭晏耘点头表示了解。

「你问完了?」欧烙问,「那换我……」

「对不起。」彭晏耘突然站起身来,「我觉得今天的见面可以到此为止了,我先走了,谢谢两位。」

什么?郭品萦与欧烙皆诧异地瞪向预备闪人的彭晏耘。

「小姐……」郭品萦下意识喊住她。

「你要问我结果吗?」彭晏耘甜甜一笑,「抱歉,我不喜欢会迟到的男人。」


第2章

她不是说看在他外型好的份上忍耐一次吗?怎么会反过来变成欧烙被拒绝的理由?郭品萦百思不得其解。

「她那个人就是这样。」白静净听了过程后,一脸毋需大惊小怪的样子,「我也有介绍给她聊得很投机的男人啊!结果她最后还是把人家拒绝了,害我们都很错愕,而理由可能就是出在她称赞对方的优点上。」

不过,彭晏耘如此不留情面的当场拒绝,虽然违反了婚友社的做法,倒是让郭品萦觉得大快人心,一吐多日来的鸟气。

然而我们的大牌咳律师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在欲擒故纵吗?」欧律师呵呵笑,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沮丧,「她一定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他的解读让郭品萦很错愕。

她是欲擒故纵?是要引起他的注意?

彭晏耘当真只是在使伎俩,而不是要拒绝他吗?郭品萦越思考越觉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看在她做法与众不同的份上,」欧烙一副慈悲为怀的语气,「我愿意再给她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彭晏耘还是拒绝了。

「我并不想跟那位会迟到的男人有任何接触的机会。」彭晏耘如此告诉白静净,「麻烦下次安排相亲对象的时候,将有迟到习惯的给剔除。」

「有够麻烦的!」挂上电话后,白静净重重叹了口气,「再让她挑下去,我真的找不到人可以跟她配对了。」

郭品萦只能无奈地拍拍白静净的肩。

而欧烙那边在听到郭品萦转述的答覆时,陷入长长的思考,最后只给了一句--「那就算了。」便挂了电话。

打击到他了喔!郭品萦嘴巴忍不住咧得大大的。

虽然没做成欧烙这笔case,不过能让那大牌跩律师吃瘪,也算值回票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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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相亲对欧烙来说只是生活上的一个小插曲,被相亲对象两度拒绝,虽然小小伤了一下他的自尊心,可对于自信过剩的他而言,这样的小伤害微不足道。

夜晚,忙了一整天,终于将当天进度告一段落的欧烙驱车回家,行经寓自宅约两条街远的巷子里时,他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晓得在拖什么重物。

欧烙放慢车速,凝神仔细观察。那人的个子娇小,脑后还束著一只马尾,推测应该是个女孩。

他偏移车头,将大灯闪到那女孩身上,女孩察觉到强烈灯光,抬起头来,一手挡在眉上,回头张望。

那张脸……欧烙先注意到的是那管漂亮的鼻,再来是小巧的脸蛋与水嫩的唇。眼眉被手遮住了,著不清楚,但已足够让他确定那个鬼祟人物是谁了。

略踩油门,跨过双黄线,在她身旁停下,他摇下车窗,似笑非笑地望著身上冒著点点薄汗、略湿的刘海贴在额上而有些狼狈的彭晏耘。

夏日夜晚,温度仍高得出奇,拖著重物走动,不满身汗才有鬼!

车窗一摇下,满车冷气就往外扑,凉透一身热的彭晏耘,让她有股冲动想贴住那台车,跳人车子里。

「你在干嘛?」欧烙问,语气是面对熟人的无拘无束。

彭晏耘凝著眉往前探,终于在微弱的路灯下看清楚车主。原来是第N号被她拒绝的相亲对象。

「我在搬冰箱。」彭晏耘回答。

欧烙英俊的脑袋探出车外,仔细看著身上被棉条捆绑、下方垫了棉布;被彭晏耘拖在路上走的破旧小冰箱。

「偷来的?」

「人家不要的。」彭晏耘白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可怜?」欧烙用好同情的语气说:「连冰箱都买不起。」

「这冰箱不能用了,好吗?」彭晏耘翻了翻白眼,纤指指向冰箱门。

「它的门已经有点脱落了,后面的管线也都生锈了,我猜冷煤应该也没了。」

「那你搬一台没用的冰箱回家干嘛?」

「我明天要搬到公司去。」彭晏耘回答:「将门修好上色,外表看起来还是很美。」

「做赃物用?」

「展示品。」这人是怎样?把她当小偷看喔!「我们公司这个月的主题跟吃的有关,回家路上刚好看到这台小冰箱,应该可以放在橱窗设计使用上,就把它搬回来了。」

「你是做……」

「展示企画、橱窗设计、美工,随便你怎么说都算。」

欧烙再看那笨重冰箱一眼,大发慈悲地说:「我帮你载回家好了。」他的休旅车放这台破冰箱很easy。

彭晏耘起先有些诧异;接著眼带狐疑,「你想干嘛?」

「日行一善。」这种好机会很难得喔!还不赶快把握。

「日行一善?」彭晏耘秀气纤眉微挑,「你想知道我家?」

「你想太多。」想知道又怎样?

「趁进入我家的时候对我乱来?」彭晏耘眼神充满防备。

「我是正人君子!」欧烙撇撇嘴,「我才怕你会对我乱来。」

像他这种外型优、内在佳的好条件男子,打著灯笼都找不著!

「最好我会对你乱来。」彭晏耘点头的意思全然不是那样。「我家快到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将棉布条搭上肩,彭晏耘继续拖著冰箱往前走。

她的手势很顺,弯腰的角度刚好,似乎很习惯三不五时在路上捡垃圾。

第三次被拒绝?她不断地在创造他的纪录!

怎么可能有女人拒绝得了他?这女孩真诡异。

欧烙的自信大无边,丝毫不将彭晏耘的拒绝放在心上,但他现下对她充满好奇,想知道这名「捡垃圾维生」的女孩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活,是什么样的个性竟然可以抗拒他的魅力,接二连三地再三拒绝他,而且还是在彼此都认知不深的情况下屡屡碰一鼻子灰。

欧烙把车往前开,彭晏耘以为他要走了,不料他只是掉转车头,放空档滑行,一路跟著她走。

他的大灯闪得她眼睛睁不开,而且他跟著她的企图是什么?彭晏耘心里直发毛。

「喂!」彭晏耘转头遮著眼轻喊:「你再跟著我,我要叫警察来了。」

欧烙手放在车窗上,意态优闲地探头,「叫什么警察?我们谈过话,彼此认识,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护送你回家。」

「我说不用了。」

「这条巷道不是很明亮,我怕你发生危险。」

他这人怎么这么好心?彭晏耘咬咬唇。

欧烙的外型很出色,是很容易让人倾心的那种,不过因为认识不深,目前仍只是表面上的好感,可他现在热心的举动,会让她更加心神荡漾的说……

气喘吁吁地拖了约十分钟,终于到达彭晏耘居住的大楼前方。

这栋大楼专门出租套房,坪数自八坪到二十坪不等,很适合单身或在外地工作的男女。

「我家到了。」你可以滚了!

「你还要抬上去。」欧烙不疾不徐地说。

「有电梯。」都能拖到家了,再拖到电梯算什么?

欧烙没有回应,他往前在一个停车空格停下,两手摆在臀后,跟著彭晏耘走进大楼。

「我家已经到了。」彭晏耘盈盈水眸瞪著他。

「我想来参观看看。」欧烙左顾右盼,「我没住过这种大楼,好奇。」

前方庭院有数个外国人出入,还有几名打扮俗丽、装扮浓艳的女人急急忙忙走出来,跳进在车道上等待的计程车。

「住的人很复杂喔?」欧烙问。

「是复杂了点。」彭晏耘拖著冰箱走入管理室。

「彭小姐,」管理员亲切地打招呼,「又拾荒回来啦?」

彭晏耘笑笑,「这冰箱还有用。」

管理员点点头,抬头,看著欧烙,「朋友?」

「不是!」

「是!」欧烙声音比她大声,直接盖过她细嫩的嗓音。

「我跟你什么时候是朋友了?」彭晏耘不悦地说。

欧烙笑了笑,对管理员说:「她比较害羞。」

管理员恍然大悟,露出暧昧神色。

「彭小姐,你男朋友很帅耶!」管理员自行解读欧烙笑容的意思。

男朋友?是坐火箭吗?关系跃进这么快的?

彭晏耘突然放下手中棉布条,大步走近管理员,严肃地澄清,「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路人甲!」

「喔,是!是!」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了纯朴管理员。

「解释」清楚的彭晏耘回头,却发现欧烙已经不在。

身份被识破,落跑了喔?

怪怪!她怎么感觉有点失望,好像还想再继续跟他斗嘴下去似的。

彭晏耘粉唇嘟起,在口腔中呼满了气,再叹气吐出。

这个人不是她要的,就算感觉再好也没有用。

拖著冰箱走向电梯,开启的梯门正要合起,她慌忙喊道:「等等,有人。」

电梯里的人好心地帮她开门,她连忙更卖力地迅速将冰箱拖人。

「有推车。」电梯里的人说:「管理室旁边有。」

「一下子就到了,不用那么麻……烦……」她诧异地抬头,没想到在电梯里等待的竟是她以为已经走掉的欧烙。「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啊!」欧烙一脸她何必大惊小怪的神色。

原来他趁她跟管理员说话的时候跑来电梯?电梯要转个弯才会到,难怪她回头会找不到人。

「你到底想要干嘛?」

「我刚刚就说我要来参观了,彭小姐,你的记忆力不太好。」欧烙长指在彭晏耘额际点了点。

「我没答应要让你来我家参观。」

「远来是客。」欧烙不以为然地说;「你忘了中国人的好客精神了吗?」

这个人怎么满嘴都是歪理?更看不出这人脸皮竟这么厚,不请自来。

彭晏耘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办法赶他走,只得无奈地按下楼层键。

超速配婚友社有他详尽的资料,且当初郭小姐说过他是她一个朋友介绍来的,是名律师,有不错的社会地位,应该不会乱来吧?

来到六楼彭晏耘的居处,欧烙一路跟著她,途中没再问过她是否需要帮忙,更别说自动伸出援手替她搬冰箱。

他是被拒绝过一次,就别想他还会再鸡婆的那种人。

大门尚未打开,欧烙就隐隐觉得里头有怪怪的气味传出来,是一种化学气味,刺鼻的那种。

门一打开,果然印证了欧烙的嗅觉。

入门即是客厅,用「乱」字形容恐怕还客气了些,欧烙从没看过这么恐怖的女孩子房子。

他看到角落凌乱地堆放很多树枝、不完整的箱子、被支解的脚踏车……这根本就是一个垃圾场,差别只在于并没有冲鼻臭味,而是一种辛辣得让人忍不住想流眼泪的化学气味。

欧烙眨了眨眼,有些迟疑要不要走进去。

彭晏耘压根儿不理他,她费力地将冰箱拖进去之后,立刻拿出清水与抹布整理它的外观,再将快掉落的门锁紧。

初步整理完盾,她拿出灰色的补土,与水调匀,手脚俐落地刷在掉漆的凹洞处。

「你在干嘛?」欧烙问。很难相信会有女孩子肯处在这样的空间里。

抬眼,角落堆放著一套沙发桌椅跟电视,应该是被赶到一旁的客厅真正主角。

「把凹洞补平。」

彭晏耘眼角注意到欧烙只站在门口并未走进来,想是这客厅的气味吓坏了他。

她的DIY设备一堆,其中当然包括了油漆?松香水之类的,不习惯的人会边掉著眼泪边掩鼻而逃。

她将凹洞补平之后,就把冰箱晾在一旁,玩起拆解到一半的柜子旁的保丽龙。

从方形公事包内拿出一张设计图,盯著看了老半天之后,带起口罩与护目镜,将保丽龙拿到线锯下割出椭圆型。

那吱吱的声音、满天飞扬的保丽龙屑,就连远远闪在门口的欧烙都感觉到飞屑的威胁,仿佛只要呼吸用力一点,就进入他的胸腔里,据地为王。

线锯声音很吵,他只好捺著性子,等她用完再问问题。

「帮我把门关上好吗?」彭晏耘转头大喊,「等等邻居来抗议。」

把门关上?欧烙瞠目,考虑他的好奇心是否应该到此为止。

「拜托!」见他不知在发什么呆,彭晏耘不悦地走过去一把将大门砰然关上。「你想害我被赶出去吗?」

她曾经做橱窗布置材料做得太晚,隔天邻居到管委会抗议,害她差点被赶出去耶!

现在已经八点了,她能动工的时间不多,故也没空理不速之客。

反正他是自己跟来的,她没有理由还要招待他茶水,更别想挖出客厅角落的沙发摆放他的尊臀。

彭晏耘手脚俐落地割出水果的粗略形状,再磨平、上色,没多久,木瓜、苹果、水梨、番石榴等等瓜果类就搁在窗边的地上等待晾干。

看到与实晶媲美的假水果,欧烙不用问也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她有一双巧手,欧烙想。而且是一双非常伶俐的巧手。

做好水果,冰箱上的补土也干了,她拿出清水与砂纸小心翼翼地将凸出的补土磨平,接著搬出油漆,与松香水调匀分量,倒入油漆喷枪里,为冰箱喷上娇嫩的粉红色。

那个味道……欧烙迅速掩鼻,即便窗户大开,但那浓郁的刺鼻味还是让他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他要逃离这个空间,可是他还想多看看她工作时的样子,故决定找个房间来避开那个味道,等她上好漆再出来。

喷漆若手脚不够俐落,不够专心,颜色就会不均匀、不漂亮,或者像被火溶解的蜡烛,四处流著眼泪。

彭晏耘很专心地上色,没注意到在她房子里四处游荡找避难所的欧烙。

最靠近大门处是一间厨房,整理得很干净,锅具也摆放得很整齐,跟外头的凌乱成反比。

她是不是没在下厨?然而他的疑惑从厨房的中型冰箱里得到解答。

她的冰箱里不像一般单身女性只有饮料、水果跟零食,里头放了不少食材,有不少都是已使用过的,显见主人有下厨的习惯。

关上厨房门,再打开另外一扇门。

这门有特殊设计,厚厚的门上挖了三个洞,镶上玻璃,玻璃上面用毛玻璃感觉的贴纸雕出三只可爱动物;分别是狗、猫、兔。他猜这是她的杰作。

推门而入,竟是她的个人卧房,配合夏天的炎热而采用清凉的蓝色系列。

窗帘是蔚蓝天空,床单是海洋,还有白色贝壳勾在窗帘下做装饰,窗台上两盆薰衣草盆栽,风一吹动,就将柔和清香的气味送人房里。

她不只有巧手,还有品味。

欧烙转过头来,在客厅忙著的彭晏耘已经大功告成。

小冰箱被均匀喷上粉嫩的色泽,一点都看不出刚刚被拖回来时的破败模样,像是全新的,能推上卖场拍卖的漂亮小冰箱。

大功告成的彭晏耘伸了伸懒腰,一回头,发现那厚脸皮律师不见了。

她诧异地寻找他的踪影,最后在她卧房门口找到。

「你在我房间干嘛?」她拉下口罩,诧异地问。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的眼神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好闪亮,看著她的表情也跟刚刚不太一样,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却莫名地因为这样被盯著而脸红心跳。

「什么问题?」她不太自在地问,暗暗垂睫闪避那双晶亮的眼眸。

「我们交往吧!「他说。

没有询问,没有征询,很决断的一句话。

他看见清秀人儿的脸颊进出红光,美丽的水眸因讶异而睁大,看起来不知所措极了。

不晓得如何反应的她难为情地垂下头,拿著喷枪的小手捏得死紧,看得出来很心动。

「以结婚为前提。」他再加了一句。

他感觉她震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那片晕染双颊的瑰丽红霞不见了。

她以严肃且坚决的口吻回答:「不要!」


第3章

她竟然再次拒绝他!

欧烙觉得左胸下有一点点的疼。

他感觉到受伤了?他有些诧异。

所以说他是喜欢上她,而不单只是因为汗珠滴落在发稍的她看起来性感迷人,也不是因为她的一双巧手让人叹为观止,更不是因为她自行打理一切、独立自主……

也许就是这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让他喜欢上她。

坐在办公桌后的欧烙以手支头,歪头想著彭晏耘拒绝他的原因。

他向她提出交往要求时,她明明羞红了脸颊,眼眸也泛出喜悦之色,可见她对他是有好感的,那怎么还会很坚定地拒绝他?

欧烙百思不得其解。当他再换了个姿势,打算从头沙盘推演一番时,一个哭泣的嗓音打断他的思考。

「欧律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欧烙自沉思中回到现实,望著眼前表情包含著愤怒与悲伤的夫妇。

这对夫妇是聘请他当法律顾问的公司之一,前阵子其他股东以不法交易方式大量收购股票,使得这对夫妇所拥有的股票自百分之六十跌到不到百分之四十,丧失了最大决议权,故来寻求是否有法律途径可以让他们拿回应有的权益。

事情的重点在前十分钟的谈话里就已经整理出来,后面的时间都是两夫妇的抱怨。

以往,欧烙是没耐性听这些的,一了解重点、谈论过细节之后,就会请他们离开;但今天因为他让自己陷入对于彭晏耘行为的思考中,所以才会让他们再抱怨了十分钟。

「我已经知道缘由了,你们先回去,等我调查过后会再跟,你们报告。」

「真的吗?」老太太含著眼泪问。

「你放心,交给我就对了。」欧烙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能力,任何质疑的问句都会让他面露不悦与不耐。

他的律师事务所经营的范围主要以公司商务为主,往来皆是企业客户,他的实务经验与能力在业界口碑甚佳,常忙得昏天暗地,才会到了三十二岁还没结婚。

其实他也不是没机会认识优异的女性,同行的单身女性更是不少,但他没兴趣上班时谈的是法律,连回家在餐桌上吃饭也是谈法律;况且他身为律师,晓得这工作忙起来时有多没人性,一个家空荡荡的还能叫家吗?更何况,他还跌破人眼镜地喜欢小孩哩!

有个贤淑但独立自主的妻子,才不会在他忙碌时因为太闲而胡思乱想找他麻烦,她会有自己的兴趣、喜好,或者乐在其中的工作,最好与他的行业截然不同,这样才有各式各样丰富的话题;再拥有两个孩子,男的女的都无所谓,当然一男一女是最好的,一个娇俏可爱惹人疼,会缠著他撒娇买娃娃,一个调皮捣蛋又聪明,可以一起打球玩电动……

这就是他理想中的天伦之乐,他觉得彭晏耘会是他的完美老婆,而且他才不信会有他追不上的女人!

不管她拒绝他的原因为何,这个女人他要定了,就不会让她溜走。

钢珠笔在手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滚落桌面,溜到一张名片旁。

他盯著名片瞧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按下名片上的八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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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速配婚友社您好,敝姓郭,很高兴为您服务。」

「郭妹妹。」

一听到这有别于其他客人的叫法,郭品萦就知道打电话来的是谁了。跩不拉叽的欧律师又要来找她麻烦了吗?

「欧律师,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话筒另一端的郭品萦撇著嘴,声音仍是甜的。

「编号十号的彭小姐在哪里上班?」

「编号……十号?」谁呀?

「你介绍失败的第十个!」欧烙的语气听起来颇不满她记忆力方面的差劲。

「喔!」郭品萦想起那个让白静净很呕却让她一吐怨气的「澳洲客」

「你是指彭晏耘小姐啊?」

「对。」

「不好意思,依规定,我们不能擅自给你其他客人的联络资料耶!」

「是吗?」欧烙将笔拿起,继续转著玩,「你不想赚业绩了?」

「什么意思?」她不懂。欧烙这笔业绩不是早就赚不到了吗? 』

「给我她的公司名称与地址,你可能可以赚到业绩,不给的话,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他听到她惊讶地一吸气,于是嘴角微扬,「你要选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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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晏耘在一家家居生活馆工作,这家生活馆专门贩卖各式各样与家庭有关的摆饰、杂物、家具等等用品。

身为展示企画人员,店内所有的摆设、文宣、传单、大海报等等都由她所安排设计。

午后,外头阳光仍然毒辣,一片阳光斜射人橱窗内,在费心布置的彭晏耘精致的小脸蛋上投射光影。

「哪来的小冰箱啊?」店经理惊喜地问,「好可爱。」

粉红色的小冰箱上头还绘有可爱的卡通人物,十分别致。

「我在我家附近的垃圾堆捡来的。」彭晏耘回答。

「你真懂得废物利用。」店经理拿起黏土做成的葡萄在手上把玩,「真精美,没注意看真的会把它吃下去。」

「真正的葡萄比这个轻多了。」彭晏耘笑著将葡萄拿回去木盆里摆著,沿著木盆周围装饰上藤叶。

「你忙,我回办公室了。」偷了点闲暇的店经理转身离开。

窝在橱窗内的彭晏耘专心工作,大功告成时,她拿起设计图与实际成品对照,忽然,眼角余光闪入一个人影,她下意识转头瞧去,欧烙高大挺拔的身影整个映入她的瞳眸中,刹那间,她胸口一窒。

她记得当他开口要求跟她交往时,自己心中的雀跃。

他不是坏人,也满热心的,有份良好的职业,还有令她中意的外型,这样的男人是可以交往看看的。

如果不是那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将她拉回现实,她的「好」字差点就冲口而出了。

他喜欢小孩,喜欢小孩的男人心地必是善良的,这加深了她对他的好感,却也让她明白她不能跟这名男人交往。

因为他要的,她给不起。

在大热天仍身著手工西装的欧烙站在离橱窗两步远的距离,手插在裤袋中,有种不羁的味道。

他的嘴角噙著一点点笑意,可在彭晏耘眼中看来,却比下午两点半的阳光还耀眼。

完了!她想,她真的煞到他了。

欧烙做了个手势,要彭晏耘出来,她犹豫了一会儿,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出店门。

「找我?」她问。

「我想做一件很没礼貌的事。」欧烙往前跨了一步,让两人的距离仅剩微妙的半步。

「什么没礼貌的事?」他靠得太近了,让彭晏耘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没礼貌的事会造成两个结果,一个是讨厌。」

彭晏耘张著眼等待下文。

「另一个嘛……」未插在口袋的手突然伸向前方,扣住彭晏耘的后脑杓往前推。

他的俊脸与她迅速拉近,她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一片温热触及她的唇,很确实地在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时才分开。

彭晏耘瞪大眼,吃惊地望著唇畔笑意随著时间流逝逐渐加深的欧烙,待她注意到她该有所反应,该痛骂或打他一巴掌时,他却说出刚才语意未竟的下文。

「是喜欢。」

「我……」彭晏耘张口想辩解,欧烙却转身朝停在前方车道上的车子走去。

「晚上我有空,会来接你下班吃饭。」

他说这话时,连回头都没有。

「等等……等一下!」

欧烙不理不睬地迳自坐入车内,将车开走。

哪有人这样恶霸的,擅自吻了她,还擅自订了晚上的约会?彭晏耘轻咬著唇,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他这样专断的方式。

不行不行!彭晏耘用力甩头。这个男人不是她要的,她不可以喜欢上他,今天晚上,她要再次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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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拒绝欧烙,可是一整个下午彭晏耘都心神不宁,做事常出错,连写个POP都会写错字,作废了好几张纸。

她不时注意著办公室的挂钟,眼看著时针一点一点的前进,她的心就越是紧张不安。

好不容易捱到五点下班,她破例地钟一响立刻整理桌面,将所有的文具用品全塞入抽屉里,纸张捆成一束丢在角落,关上电脑,准备下班。

「晏耘?」走人办公室的经理与正要走出去的彭晏耘打了照面,她惊讶地望著彭晏耘挂在右肩的包包。「你要回家了?」

在经理的印象中,彭晏耘从不准时下班的,就算手上的工作已完成,她也会到卖场去整理商品,或者跟门市小姐们一起在休息室吃晚餐,常待到七、八点才回去。

经理还常取笑她要她赶快交个男朋友,不然每天都跟一群女人为伍,会越来越没行情。

「嗯!」彭晏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跟朋友有约。」

「喔……」经理意味深长地拉长音,「男朋友?」

「不是!」彭晏耘立刻摇头。

「阿宝说看到你在门口跟一个男人说话。」

被看到了?会不会他亲她的那一幕也被看到了?两朵红云迅速飞上彭晏耘双颊。

「你脸好红。」经理惊喜地轻喊,「是男朋友喔?」

「不是不是!」彭晏耘表情狼狈地边摇手边往出口方向疾走,「我走了,经理再见!」

她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慌慌张张地逃离经理了然的目光,快步从后门走出,再绕到前门去等候。

她在前门站定时,是五点零八分。那男人还没来。

他迟到了。彭晏耘看著表上的分针想,不过他应该也是五点下班吧?会拖一点时间也是理所当然的。

五点二十分,那男人仍然还没到。

现在是下班时间,路上很塞,再多等一会儿好了。

五点五十分,还是不见霸道男人的踪影。

他会不会是闹著她玩的?彭晏耘踢踢微酸的小腿。

「晏耘?」

身后传来的喊叫让彭晏耘吓了一大跳。

「你干嘛这么惊讶?」负责收银的阿宝贼兮兮地问:「你在等谁啊?」

「等一个朋友。」彭晏耘不自在地拉拉圆领T恤。

虽接近黄昏,太阳仍好大、好热,她想躲进店里吹冷气,又怕那男人来了看不到她。

「我看你好像等很久了。」阿宝打从彭晏耘一鬼鬼祟祟地站在自店内看不到的地方「罚站」时,就在注意她了。

「可能是路上塞车。」

「下午那个男人?」

「不……是……欺---一个朋友啦!」彭晏耘不太习惯跟男人有关的话题,回话吞吞吐吐的。

「我有看到喔!」阿宝怕隔墙有耳似地左右瞧了瞧,嘴巴才贴近彭晏耘的耳朵。「你跟他kiss!」

「你看错了啦!」彭晏耘慌乱地说:「什么kiss?大白天你作什么白日梦?快回去做事啦!」

「呵呵呵……」阿宝心照不宣地瞄了彭晏耘一眼,边笑边走回店里。

再抬手看表,已经六点了,那该死的男人竟放她鸽子!

不等了!彭晏耘恼怒地将滑落肩头的提袋拉回去,转头朝公司的机车停车场走去。

走了几步,她忽地又回头,朝大马路方向望去。

会不会是出意外了?她担心地想。他虽然在相亲的时候迟到过十分钟,但总是到了,不应该是会放人鸽子的人啊!

她低头咬著唇,思考著有没有联络上他的方法。

他们是因为婚友社而认识的,婚友社应该有他的联络方式吧?

她拿出手机,选择浏览电话簿时,方才想起她并没有将婚友社电话输入手机内。

怎么办?她抬眼仰望湛蓝无垠天空,想著是否该去婚友社直接找那个皮肤黑得像巧克力、却名叫白静净的服务专员问霸道男人的电话。

专程到婚友社去问他的电话好像很奇怪,可是不确定他目前是否平安,又让她心头悬念,无法安稳。

还是厚著脸皮去问好了,反正她也知道自己在婚友社是有名的「澳客」,再「澳」一次也无所谓。

打定主意,她迈开脚步,大步疾走,猛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硬生生将她转过来。

「去哪?」

彭晏耘惊愕地凝望著外型比太阳还耀眼的欧烙,愣了愣后,迅速将他打量一遍。

他看起来很好,非常好,仍然是单手插裤袋的不羁姿态,嘴角稍稍上扬,就足以让女人意乱情迷;搭著她的肩的手别说伤口了,连被太阳晒黑的痕迹都没有。

所以让她等了一小时的答案就是--

「你迟到了!」她脸色拉下。

「有吗?不是六点下班?」

「我五点下班。」

「那是我搞错了。」

嘿!这个时候应该要道歉吧?「你让我等了一个小时!」

「不知者无罪。」他抬手拂开挡住他视线的刘海,那动作该死地性感。「你应该事先告诉我,你的下班时间。」

他有给她时间说吗?

「算了,不跟你计较。」她讨厌迟到的男人,更何况他还迟到了一小时。「但我以为,你应该给我一句道歉。」

「我说了,不知者无罪。」要什么道歉?

「我算不知者无罪,也应该要道歉。」

「好吧!」

就在彭晏耘以为欧烙要道歉的时候,他竟是拿出手机问她:「号码?」

「什么号码?」

「当然是手机号码。」

「要这个干嘛?」

「有了手机号码,你可以在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时,打电话告诉我。」

她的手机还握在手里,但她并不想给他电话号码。

他们没有下次了,而且,他不只仍未道歉,还用这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跟她说话,好像他一点错也没有似的。

她站在这里被太阳烤了整整一个小时,设拿到一句抱歉,她不甘心!

「除非你先道歉。」

欧烙低头盯著固执又难缠的小美人,嘴唇抿紧。

「先道歉。」彭晏耘握著手机的手指发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我不道歉。」欧烙说。

不道歉?彭晏耘火气正要提上,欧烙又口出惊人之语。

「我五点就到了,我没迟到。」

「哈!」彭晏耘怪笑,「你为了不想道歉,连谎话都说得出!」

「我可以提出证据。」他再拨了一次刘海,「五点零八分,你走到这家生活馆大门前,站在那台粉红色小冰箱左手边的位置,双手环胸,脚开与肩同宽。一直到五点五十分之前,你看了手表十一次,蹲在地上两次,踢小腿三次,做抬手运动两次,伸懒腰一次。五点五十分,有个女孩走出来跟你交谈,她绑著马尾,使用的发束是蓝色的,穿著你们公司的制服,个子约到你眉毛部位,略胖。六点零二分,你离开等待的位置,往左边的巷子走去。」

彭晏耘惊愕地张大嘴。

「以上证据,是否有误?」略略得意的嘴角上扬。


第4章

她是否做了那些动作、做了几次,她当然不清楚,但她的确是在五点零八分离开公司,而且阿宝的外型与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你……」彭晏耘惊讶地张口,「既然早就到了,为什么要躲起来?」让她在太阳底下等那么久,真是莫名其妙。

欧烙挑挑单边眉,「我没躲。」他才不屑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我在那里。」

他指向家居生活馆正前方车道上所停著的一辆银灰色房车。

那辆房车……彭晏耘忍不住嘴角抽搐,那辆房车的确停在那里很久了。

自她一出生活馆就看到那台车大刺刺地停在那。

她以为是客人将车停在那里,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律师,还在车内观察她那么久……想到她所有姿态尽落他眼里,她不禁感到有些难为情。

「那你为什么不下车?」她的臼齿激烈地摩擦著。

他沉默了一会儿,嘴角飘著若有似无的笑。

他那要笑不笑的样子莫名地吸引著她,害她忍不住盯著他看了一下,才有些恼怒地问:「笑什么?」

「我在看你。」

「看我什么?」她微红著脸,不悦地问。

「我是看。」他一副「我爽看,你管不著」的跩样。

这个人是怎样,有够自我的,就拿他那天跟著她到家里一样,根本就不管她要不要、想不想、拒不拒绝,他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压根儿不管她怎么想。

「我说……」

「餐厅订位的时间到了。」欧烙看著腕表打断彭晏耘的不满发言,「走吧!」

他不由分说,一手横过她的肩,揽著她往前走。

彭晏耘看看在她右肩上的手,再转向左边,望著紧挨著她。肩头的厚实胸膛,想她什么时候跟他这么亲密了?,

「等一下!」彭晏耘用力踩住后脚跟,阻止欧烙再揽著她往前进,「我有话要说。」

「不给你说。」他很鸭霸地否定!

「你又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凭什么不给我说?」

「我就是知道你要说什么,才不给你说!」

「好哪你告诉我,我要说什么。」

「代言人要付费的。」他脸上写著大大的金钱符号。

彭晏耘眯起眼,「我没要你代言,我要拥有说话的权利。」

「在你心里打著拒绝跟我吃饭的主意时,你就丧失了说话的权利。」

彭晏耘惊奇。他还真的知道她想说什么喔?

「免费一次。」他对付费这事可是很斤斤计较的。

「我是打算拒绝你。」她一脸正经地说道。

「我为了这样在太阳底下站了一小时?」这拒绝还真有价值。「你可以直接走人,当没听到我的邀约。」

他可是为了防她故意闪人,四点半就开车前来鹄候。他对她真的是很用心呢!欧烙乱佩服自己耐性一把的。

「我那是……」彭晏耘心虚地想著适当用词,「我想要直接拒绝比较有礼貌。」

「在你打著拒绝我的想法下,邀约的人却迟迟不来,正常的反应会是这个人失约了,你也就理所当然不用理他,等个五分钟、十分钟就仁至义尽地可以闪人了。」

他不忘收敛在法庭上习惯使用的语气,免得让她觉得他咄咄逼人。

他说得没错,她根本不用等上一个小时。

「我怕你持续对我纠缠,所以我要说清楚。」回得好!她忍不住称赞自己。

「就算你说清楚我也会继续纠缠。」欧烙笑得很得意,「更何况我自你的行为判定,你并不想拒绝,纯是逞口舌之能。」

「我没有……我没有不想拒绝,更不是逞口舌之能!」

她是不想拒绝,如果她跟一般的女孩子一样,她会想跟他交往看看。可是,她不能,她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

「如果你要继续狡辩,我建议移师到餐厅去,缺乏糖分跟热量会让一个人脾气暴躁,口不择言。」

他意思是说,他现在说的话是在欠缺理智的情况下说出来的?「好,我吃饱再继续拒绝你。」就不信他还有理由说她的拒绝不是出于本意。

她还真坚持!明明她看著他的眼神?她坚持许久的等候,显见她对他也有好感,那她的频频拒绝是为什么呢?

欧烙百思不得其解,凭他优异的外型、优渥的身家背景,向来只有他挑女孩的份,这次却在她这儿一直吃到闭门羹,他十分困惑,更想解开这个谜。

反正他已经等到她共赴晚餐,就不信任不到她的人跟心。

他可是不做没把握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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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高级日式料理店内,彭晏耘嘴尝著美味佳肴,心却不在焉。

这个男人很鸭霸、很专制、很自我,还有著高度的自信,这些可以是优点,但也可以是缺点,端看她怎么去解释了。

说实话,她并不讨厌他这样的个性,她其实是有点白雪公主性格,喜欢男人直接走到她面前,告诉她,他只有两小时可以吃饭,要她现在马上跟他走。

她喜欢这种有人在前方带领、无畏无惧的感觉。

糟糕!彭晏耘沾哇沙米的动作一顿。不是要想著他的缺点,好有更多的理由拒绝他吗?怎么越想反而对他越「甲意」?

「又在想什么?」欧烙意态闲适地盯著三不五时就陷入沉思的彭晏耘。

「我在想……」

「为什么喜欢我又要拒绝我?」

彭晏耘愣了下。

「快说!为什么?」

「我才没有喜欢你。」她连忙否认。

他朝她招招手。

「干嘛?」她上身倾前。

他也上身倾前,诡异地一笑之后,蜻蜓点水般地轻吻她的唇。

她又愣住了。她不知该急、该气还是该难堪或难为情地低嚷:「你怎么可以……」

「还是没打我巴掌。」就说她只会逞口舌之能嘛!

对喔!她现下的反应应该是给他狠狠的、又响又亮的一巴掌!

方才抬起手,欧烙更进一步地扣住她娟巧的下巴,深深地吻住她。

彭晏耘用力紧闭上眼,两手推著他的肩,想抗拒他对她的吸引力,她的唇紧抿,试图不去感受他嘴唇的弹性、柔软,还有舔舐她嘴唇所传来的酥麻电流。

欧烙不慌不忙地持续吻著彭晏耘的唇,在他肩上的推拒像小娃推大车,没有半点作用。

「张嘴。」

她耳边的低喃像魔咒,是魔鬼的诱惑,她不能照著他的话去做,这会让他更肯定她的心意。

「你不张嘴,我要摸你的胸部了。」他无赖地说。

她惊愕张眼,抿唇的力道也因此松脱,他则乘机攻城掠地。

在他的舌尖碰触到她的软舌时,她才明白她中计了。

咬下去!咬断他的舌,让他鲜血淋漓。她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她该怎么做,脑子不停下命令,但牙齿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觉得有点晕眩,他越来越热切的吻不只麻了她的唇舌,奇异的热流自下腹升起,让她有著想贴近他体热的渴望。

终于,他放开了她。她的眼神迷蒙而陶醉,痴痴傻傻地与他对视。

「别再否认了,你喜欢我的。」适才的吻,让他百分之二百的自信跃升到百分之一千。

被吻得全身无力、手脚发软,这清秀佳人不喜欢他才有鬼!

是啊,她的确喜欢他,的确对他有好感,可是她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然而她更清楚,这样错过,她会有多惋惜。

她怎么知道他是否会持续纠缠?毕竟她拒绝了他那么多次……

不行!她用力否决软化的心,趁爱意才刚开始,坚决的斩断才是明智之举,若爱得更深了,伤得会更重!

「我……」她咬咬唇,「我并不想结婚。」

这样他应该就会放弃了吧?

「不想结婚?」欧烙果然露出惊讶表情,「那你何必参加婚友社?」

「婚友社又不是只有『婚』,它还有『友』,我是要去找男朋友的!」

欧烙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一直拒绝我?」

「对。」她视线往下移,落在汤碗中的浅黄色萝卜上。

「不想结婚的理由是什么?」

「太麻烦。」要细数理由还不简单,她就有个抱单身主义的堂姊。「结婚是两家人的结合,我还得去顾虑你的父母……」

「他们都过世了。」

彭晏耘瞠大眼。怎么第一个理由就被打枪?

「我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姊妹,不会有婆婆、大姑欺负媳妇的事。」

「唔……还有,我不喜欢小孩。」

「为什么?」小孩很可爱耶!「多两个小孩会让生活更有乐趣。」

「万一养到顽劣不听话的呢?」

「算命说我的紫微斗数子女宫中有化科、左辅,所以小孩乖得很,将来还很有成就,可光耀门楣,让你脸上有光。」

连算命说的都搬出来了?彭晏耘咋舌。

「算命说我膝下无子。」她也会「算命说」。

他一看她说话时眼神游移,就知道她是乱掰的。

「那你放心,我还有天府,要组篮球队也没问题,跟你的加一加除以二,刚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天府?那是什么?彭晏耘虽然听不懂紫微斗数,但看他对他的命盘内容又坚持又很有信心的样子,她想她更不可能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她相信医生更甚于算命,就算他很会生孩子,遇上一个不会生的女人也是没辙。

「我也不喜欢孩子。」这下他找不出理由堵她了吧?

果然,欧烙陷入沉思。

「为什么?」欧烙纳闷地问。

「他们很吵、很烦人,尤其现在的小孩都很白目加机车。」

「我的小孩不会。」他往后靠在屏风上,弓起单脚,手置其上,很优闲自在。

「又没生怎么会知道?」她咕哝。「谁晓得你的算命师是不是江湖郎中?」

「他有口碑的,算一次命要三万元。」

天晓得他也是胡诌的,只是曾经听过其他律师朋友这样自吹自擂过,他一时无聊把它记起来,想不到竟有用到的一天。

不过他说谎的功力可是远远胜过她,坚定的态度让她只能拼命苦思以反.驳他的话。「环境……环境会改变一个人的个性。」   「那种机车小孩都是被宠坏的,你别宠就好了。」

「说不定宠的人是你!」

「别傻了!我一定是扮黑脸,白脸一定是你。」

「我很凶的。」

「一点都看不出来。」

「婚友社的人都说我机车。」不要以为她不知道白静净怎么偷骂她的。

「郭妹妹也说我跩得天怒人怨。」半斤配八两,刚刚好。

「郭妹妹是谁?」她忍不住把焦点放在女生身上。

诡异的笑容又出现在欧烙嘴角。「一个单身、长得漂亮细致的女孩。」

他身边美女很多嘛!彭晏耘下意识吃起醋来。「那你干嘛不去找郭妹妹当老婆?」

「你干嘛对郭妹妹吃醋了』欧烙呵呵笑,「她是婚友社的小姐。」

可恶!彭晏耘微红著脸瞪他。「我哪有吃醋?我只是觉得有这样的好机会你干嘛不把握?」

「我在把握。」他指著她,「把握你。」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心生动摇,会难以坚定意志的。

她又孵不出半颗蛋来,她不要等到越来越爱他的时候,因不能生这个理由离婚,她会疯掉的。

「不管你说什么,」她挺起上身,用很严肃的姿态说:「我对结婚一点兴趣也没有,要就谈恋爱,不然就拉倒。」

「好。」

他明快的点头又让她一阵错愕。「你不再提出任何意见吗?」

他超会找理由驳回她的意见的,怎么这次这么爽快?

「不是最后通牒了吗?选择就这两样,我决定选择谈恋爱那一样。」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要谈恋爱就来谈,就不信谈不进去结婚礼堂!

「我……我……我要拉倒……」

「很抱歉,你决定选项,我决定最后结果,请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我反悔了,我不想跟你谈恋爱。」

「信不信我会吻到你想剥光衣服?」

「吓!」彭晏耘立刻抓紧襟口衣服。

「就这么决定了。」欧烙歪歪脖子。

他已经决定谈恋爱不谈结婚了,他都照她的要求去做了,而且她又喜欢他,她的确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吃饱了吗?」欧烙瞄了眼彭晏耘前方的空碗。

「吃饱了。」

「那我们走吧!女朋友。」

女朋友?!一股甜滋滋的感觉爬上胸口。

完了!她比想像中陷得还要深。

付完帐,欧烙立刻环住彭晏耘的腰,占有意味浓厚。

该死的,这男人真对她的胃!彭晏耘暗自吐口大气,她想她一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要去哪?」坐上车时,她好奇地问。

「HOTEL。」

「什么?」她吃惊地瞪大一双美眸。

「或是去你家或我家。」最好别选择她家,那化学味道还真难以忍受。

还好他房子旁边有个废弃仓库,占地比她现在的客厅还要大,以后就给她当作做手工艺的专用房子,这样怪味道就不会跑人屋内了。

「要干嘛?」她音调提高了三个音阶。他想做什么?

「男女朋友才能做的事。」

他现在就想上床?

「我们才第一天交往!」又不是搭火箭,咻地一声就直达太空。

「第一天做跟第一百天做有什么差别?」还不都是做!

「当然有差别。我们才第一天交往,谁知道会不会明天就分手?」在这么不确定的情况下,怎么可以给他?

「不会分手。」要让他有感觉可不是那么简单。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想用这种话拐她上床,门儿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踩下油门,车子一会儿就离开小巷,驶入宽广的大马路。

「说不定我明天就不喜欢你了。」这可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也许她现在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明天就会清醒了。

「你以为打著灯笼就可以找到我吗?」

难怪婚友社的郭妹妹会说他跩得天怒人怨。彭晏耘的嘴角微微抽搐。

「我才不要第一天交往就上床。」她严正声明。

早知道就不要问她的意见,她根本就是把拒绝当成口头禅,只要有一次不拒绝他就会死掉!以后他什么都不问,直接上就对了!

欧烙瞥了彭晏耘一眼,突然掉转车头,驶回原来的僻静巷子里。

「你干嘛又回去?」要叫她下车自己回去吗?

欧烙将车停在一面围墙下,拉起手煞车,手横过她颈后,将她的小脸蛋拉至眼前。

「是你不想要舒适的床的。」他微微一笑,「别怪我。」

接著,就狠狠地吻下去。


第5章

每当他的唇一碰上她的,她立刻变得痴呆,脑袋无法作用,跟烂浆糊没两样。

他的气息有淡而甘甜的清酒味,清冽的香味让她有些晕然。

他的唇很有弹性,有些冰凉,可舌头却是火热的,在她口中灵活地翻搅,追逐著她羞怯的小舌,逗弄得她不知所措。

她的呼吸跟著他一起变深、变浓,垂放身侧的素手不自觉地拉住他的袖子,指尖捏著柔软的布料,压出椭圆的痕迹。

他手反转,将她紧张的双手拉至他颈后,圈著他的颈,让两个人的距离仿佛又往前跨了一大步,互相倒在彼此的怀抱中。

左胸下的心脏怦怦跳著,他的大掌就按在这个位置,火烫的温度穿透薄衣料,熨烫娇嫩的肌肤,让血液奔流得更为迅速,在双腿之间泛起一股热潮。

隔著衣物,指尖按压柔软的敏感点,淡淡的酥麻流窜,她不禁有些瑟缩,想要抗拒这种难以控制的特殊感觉,抑制小腹下的灼热。

他却不容她退却,撩起浅卡其色T恤,拨开细致的蕾丝内衣,浑圆饱满的雪乳被他五指所擒,娇嫩的乳尖盈盈挺立在他的指缝。

他捏挤、扭转起来,她立刻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迅速往后退。感觉到她抗拒的意图,他立刻扣住她的腰,拉起大片T恤,一方雪乳在昏暗中显得蒙胧,楚楚可怜地窝在他的掌心。

他低头含住乳尖,吸吮嘈咬,热潮迅速翻涌而上,她的身体开始沉沦,手心揉住他柔软的发,弓起了腰,沉重的呼吸转为细腻的娇吟。

她的内衣被解开,另外一只玉乳任由他手指把玩,她绷紧了大腿,不可思议地发觉她想要他更多的碰触。

不安分的大手沿著玲珑的曲线四处游移,在她深凹的小肚脐妪弄嬉戏,她觉得痒,小手拉住他的手往下推,没料到反而直接将他带往热潮的起源。

欧烙顺著彭晏耘的手势挤入略松的牛仔裤内,直接攻击柔软花唇,压向圆润的小核。

碰触的刹那,她仿佛受到惊吓,下意识地夹紧大腿。

「啊……不……」

彭晏耘慌乱地想抗拒那种陌生的感觉,欧烙却恶意地夹弄小核,酥软她的身子,麻醉她的意识,让她不由自主的下巴靠著他的肩,鼻尖窝进他的颈项,轻咬著红唇,任由他的手指灵活地操弄,引领她奔向融化她理智的高潮。

那进裂的火花灼烫了她的脸颊,她靠在他身上,害羞地迟迟不敢抬起头来。

「如何?」他自她轻颤的身躯知晓她刚经历了什么,邪气嘴角上扬,在她耳旁的低喃充满著恶魔的诱惑。「想在狭小的空间继续,还是要柔软的床?」

她盯著他身后的电动窗控制钮,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答案。

她该说到此为止,可是,他在她身上引起的魔法好诱人,她有些舍不得就这样结束。

怎么办?在他颈间的两手更为紧缩,她不晓得该顺从欲望,还是理智地喊停。

在彭晏耘陷入天人交战时,欧烙理所当然地替她下了决定。

「柔软的床。」

他刚刚的问题不过是说说而已,他不会再给她选择权,让她娇气地一而再,再而三给他钉子碰。

彭晏耘没有回应,她松开他的颈,整理凌乱的衣物。

低垂的小脸被长发披盖,看不清楚表情,但欧烙知道这就代表了默许。

他放下手煞车,右脚施力,驶往柔软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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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欧烙从未停止他的挑逗,不让彭晏耘体内的热度有冷却的时候。

他左手稳稳打著方向盘,右手探入她的衣内,摩挲著她幼滑的肌肤。

彭晏耘羞红著小脸,两手拉著一会儿抚摸平坦小腹、一会儿揉捏丰满胸脯、一会儿又溜到裤子里头抚摸幼软细毛的不规矩大手。

他的抚触让她感觉很舒服,却又觉得难为情。

扯开他的手!否则如果路上行人或骑士往车子里看就糗大了--她咬著唇这样告诉自己,但握在他手腕上的柔弱小手却始终没有加上抗拒的力道。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男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一旦她松脱了坚持,不再用尽全力去拒绝他后,她就像意志被侵蚀的娃娃任由他摆布。

车子行到高雅旅馆的内部停车场,他揽著她的细腰,亲亲密密地挑了一个房间进住。

进入装潢高雅的房间内,彭晏耘还来不及细看内部的家饰摆设,欧烙的脸就朝她覆下,那道阴影有如轻柔抚著眼皮的手势,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昂高下巴迎上他的吻。

他热切地吻著她,因他的挑逗而一直未退去的热度瞬间爬升到最高点,细长藕臂攀上他的颈项,用力环抱住他,以同样的激情浓度回应。

他近乎粗鲁而快速地脱下她身上的衣物,边脱边丢,一路蜿蜒至床铺。当她因膝盖受到床铺顶击而倒下时,身上已空无一物。

天花板上的柔软光线刺激著她的眼,意识到身上的赤裸,她害羞地以双手遮胸。

「别遮。」他拉开她的手,「让我看你的美。」

他的目光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钜细靡遗地自她清秀的脸蛋、细致的五宫,下望至雪白纤颈、性感的锁骨凹洞……

长指忍不住在颈子中央的小水洼画弄,顺著生长的方向延伸至形状完美的圆形肩膀,再突然一个急转弯,扣住她圆满高挺的胸。

别说他好色,即便她各处都生长得完美,但他最喜爱的还是这对雪白浑圆、肌肤细致、白里透红的美丽玉乳。

她们完美无瑕,峰顶上的樱办颜色粉嫩,是提早盛开而坠落在雪地上的残樱。

他以指尖轻捏,左右揉转,感觉她在指腹间逐渐硬挺,扎著他敏感的神经末稍,挑动他激狂的情欲。

「唔……」自他指尖传递过来的电流开启了紧抿的唇,让她张口吐出沉重的喘息。

「我要尝她的味道……」他深沉低喃,低头一口咬住艳色果实。

「唔呃……」牙齿嘈咬的刹那,她情不自禁昂头轻吟。

他在她身上大施魔法,让她不像平常颇有自我意见的自己,而是挺著胸、弓著腰迎合他的爱抚,被拉高放在他腿上的长腿夹紧他的劲腰,腹不知羞耻地贴上他平坦的腹部,感觉到有某种坚硬的东西抵著她柔润的穴口。

她喘著气,抬起头想看是什么抵著她,注意到她动作的欧烙嘴角邪佞地扬起。

「想看吗?」

他抓过一旁的枕头置于她颈后,让她可以轻松看到他与她贴合的地方暗藏著什么。

彭晏耘微眯著有轻微近视的漂亮眼眸,赫然礁见欧烙昂扬的男性正在她的花唇狭缝间磨蹭,她吓了一跳,慌忙想移开视线,头刚侧,厚实的大掌就阻断她的逃避,推正她红通通的小脸,带著恶魔笑意的宽唇轻吐出一句,「你想看我进去吗?」

「不……」慌乱的眼对上他,「我不要看……」

「不容你拒绝。」他已经给她够多拒绝的机会,从今以后,他不要再从她口中听到任何一个「不」字。

他更恶意地加高一颗枕头,有力的长指扣住她的双颊,让她亲眼所见他发红的赤铁挤入她紧窒的花径。

濡湿穴口的春水沾染上他的昂扬,使他毫无阻碍地一点一点进入她体内。紧实的花径被他的庞然巨物所撑开,她感到些许疼痛,洁白贝齿紧咬住下唇。

那画面好羞耻,她不要看!

眼帘方动,他猛然一个长腰冲刺,瞬间贯穿了她。

猝不及防的彭晏耘意识瞬间空白了一秒,难以言喻的快感让她全身轻颤。

初初的些许抗拒瞬间转化成期待,她等待著他再在她身上制造奇迹,攀上令人难以忘怀的喜乐顶峰,然而他却没有接续的动作,反而不晓得在忙碌什么。

彭晏耘张眼定睛一看,发现他正将一枚保险套拉出袋子。

「不用那个。」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不是不喜欢小孩?」欧烙略为诧异地问。

拒绝他主动做怀孕保险的,她可是头一个!

黝黑的眼珠转了转,「我那个刚走,是安全期。」她不想让他知道她那方面的残疾。

既然女方主动要求不使用保险套,欧烙更乐于不戴那薄薄的障碍物。

即便这安全期变得不安全、让她有了孩子也无妨,拥有另外一个有一双巧手跟细腻脑袋的她感觉更不赖。

欧烙拉高彭晏耘的双腿,脚踝置于他肩上,让他每一下的顶击都碰触到她,的敏感点。

「啊……」那样的刺激太过猛烈,她情不自禁地摇摆头颅,两手紧紧抓著枕头,想抗拒他在体内的作乱。

她越是抗拒,他的攻势越是凶猛,总是用一种不准她拒绝的强横决定他选择的方向,她只能接受、承担,然后爱上,

狂猛的激潮一遍一遍淹没了她,她在欲海中载浮载沉,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时时将她拉出海面,又总是在她未吸满一口气的时候,再将她推入海面之下。

「啊啊……」春吟是她即将溺毙的呼喊,他置若罔闻,以灼热的尖端不断顶触她所有快感的凝聚点,她不由自主地尖叫,最后虚软地横陈在雪白床单上颤抖。

扬起长睫,仿佛死过一次的她气喘吁吁地凝视著意犹未尽的男人。

他与她对视,嘴角噙著笑,大掌滑过她透著妖艳粉色的肌肤。

那快感余韵未退,当属于他的体热碰触到她,她很快就又起了反应,有了感觉。

「你很敏感。」他喜欢如此敏感的女孩。

彭晏耘红著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一直想逃避著不看我,这次如你所愿。」

「我才没有!」她才没有逃避,她只是难为情。

「好爱辩。」他才不管她的否认,收回在她身上抚摸的手,赤铁从她身上脱离。

离开的瞬间,仿佛有什么自她身上失落了,让她感到空寂。

「怎么露出寂寞的表情?」欧烙笑著捏上她的粉颊,「这么爱我在你身体里面?」

「才没有!」她很自然地又偏过头去。

「这么爱转过头,就让你转个过瘾。」

彭晏耘眼前突然一花,整个人被翻转成趴在床上。

她挣扎著想爬起来,欧烙顺势抓住她的雪臀,拉往他的方向,等待许久、尚未满足的昂扬准确无误地刺入春水满溢的玉穴口。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彭晏耘大叫了一声。

「不……不要……」从背后来的姿势比刚才更为刺激,更令她无法承受。

「不要?」欧烙挑高单眉,「你那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紧缩的穴口不断颤动,夹得他好舒服,差点有股冲动就这样直泄在她体内。

「那里又没有脑子,哪会思考?」

「那里不需要思考,只要知道喜不喜欢就好。」

说著,欧烙的手指扣住花缝间肿胀的巧核,指尖激擦,将彭晏耘逼迫到崩溃边缘。

「啊啊……啊啊……」她的脑子像被腐蚀了,完全无法思考,本能地跟著他的频率摇摆双臀,让他凶猛的亢挺一遍一遍顶到花壶最深处,将她细致的内壁捣烂,像任人摆布的娃娃,即便被他玩坏了也不在乎。

狂烈的高潮来临,他感受到她嫩壁的紧迫,紧紧吸附著他的分身,要求著他的施舍。

他唇角一弯,在一个强而有力的刺击之后,激射出浓浊欲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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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紫色流苏,摆上金色抱枕,充满奢华复古的紫醉金迷风格的客厅亮丽地展现在橱窗内。

今年的秋冬流行紫色,那仿佛鸦片烟环绕的慵懒气息凝聚在橱窗内,久久不散。

彭晏耘站在店外,以各种角度审视著自己的作品,确定它能达到她心中的完美无缺,有足够的魅力吸引过往路人的目光。

她的颈项间挂著一只不足掌心大的手机,每一个角度的审视之后,她就会忍不住去摸摸它,看看视窗,确定上头没有任何来电,才颓然放下。

自欧烙上回强邀她吃饭,接著亲吻、上床一次完成之后,已经过了十天了。

这十天里,她捺著性子等著他来电,可她小巧的手机好像被她设了黑名单功能似的,属于他的来电从不曾响起。

她不是没想过可以自己打电话过去,可因为心中的不确定感作祟,挣扎了数次,她始终没有按下他的号码。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像她一样地喜欢上她,不确定他让步不结婚只谈恋爱会不会只是一时的情绪发言,不确定他们那样迅速的发展到底是好还是坏……

不过看他先前的积极态度,他应该会是在隔天就来电的人,但她一天失望过一天,时日拖得越久,她就越没有去电找他的勇气。

他不应该不打电话来,他之前的态度那么主动,已经有点无赖了,怎么会在她愿意跟他交往的时候,不给任何电话?

一道小小的声音凝聚了她的恐惧,她猜测,他会不会只是玩玩而已?得到了他想要的,就不用再见面了……

「喂!」偷偷自她后方接近的阿宝忽地大喊一声,将她的三魂七魄瞬间吓跑了一半。

「你干嘛吓我?」惊魂未定的彭晏耘白了阿宝一眼。

「你发什么呆?」阿宝瞄了被彭晏耘紧握住的手机一眼,「你最近怪怪的耶!常常发呆。」

「我哪有?」彭晏耘快步走回橱窗,调整抱枕的方向。

「有!」阿宝尾随彭晏耘进入橱窗,「你发呆的神情我在连续剧里常看到,是那种失恋人的失魂落魄。」

「我没有失恋。」

「上次那个男人呢?」阿宝可没忘记她亲眼所见的亲吻画面。

「我怎么知道。」

「分手啦?」

「他……」彭晏耘顿了下,抬头看著与她感情最好的同事。「很久没联络了。」

「为什么?」阿宝睁大圆眸。

「他已经很久没打电话给我了。」

「那你有没有打电话给他?」

「没有。」

「干嘛不打?」

「打去说什么?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吗?」

「对啊!」阿宝用力点头,口气天真无邪。

「我才不要打去丢脸。」

「为什么会丢脸?」阿宝搞不懂。

「我……」彭晏耘叹口气,「我跟他上床了!」

「啊?」阿宝原本就大的双眸瞬间有如铜铃大,「然后呢?上过床之后他就不打电话给你了?」

严格来讲,他们从没有电话联络过。彭晏耘轻轻点头。

「God!」阿宝吃惊地捂脸低嚷,「你被骗了?遇人不淑?」

「也许吧!」彭晏耘耸耸肩,发现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之后,更能确定那男人的心思,而不再胡思乱想。

「那你更应该打电话给他啊!去跟他讨公道!」

「讨什么公道?」

「他骗了你。」

「不要!我不想让人家觉得我纠缠不清。」

「你不可以这样纵容一个坏男人!」阿宝激动地拉著彭晏耘的手,「你要让他受到惩罚,最好让他不容于世,要给他教训,让他知道女人是不能玩玩的。」

彭晏耘思考了一会,「也许我应该打电话给婚友社。」

「婚友社?」

「那男人是因为婚友社而认识的,说不定他也骗了其他会员。」彭晏耘在手机上按下婚友社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去参加婚友社的?」

「两个月前。」

「现在骗人的婚友社很多耶!」阿宝猜彭晏耘一定是被骗人的婚友社派来的骗子给骗失身了。

「嘘!」电话接通,彭晏耘食指按唇,要阿宝噤声。「请找白静净小姐。」

「白小姐今天休假喔!」接电话的小姐说。

「那没关系,我要揭发贵社一个会员的罪行。」

「什么罪行?」

「贵社有个叫欧烙的会员是骗子。」

「骗子?」小姐显然很吃惊,「请问您说他叫什么名字?」

「欧烙,欧洲的欧,一个火、旁边一个各的烙,跟失落的落同音。」

「请稍等一下。」半分钟后,小姐质疑的声音传来,「我们没有这名会员喔!」

「没有?」彭晏耘大吃一惊,「会不会是他退社了?」

「退社的我们都会有纪录,资料库里头的确没有您说的那位会员。」

「可是当初白静净的确有介绍我们认识!」

「真的没有名叫欧烙的会员。」小姐反覆查了数遍,非常确定。

「可是……」彭晏耘想起那天在会客室介绍他们认识的不是白静净,而是另外一名小姐,「还有其他的小姐在吗?」

「我们一共有十名服务专员,请问找哪位?」

那天介绍他们认识的不是负责她的小姐,所以她也没记清楚她叫什么名字。

「不然你请白小姐来公司上班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好,不过她下个礼拜才会回来喔!」

「为什么?」

「她出国去了,去普吉岛玩四天三夜。」

不会吧……

「请问您贵姓大名呢?」小姐拿出纸笔准备。

「那不用了。」彭晏耘黯然挂下电话。

「怎么样?」阿宝急问。

彭晏耘苦笑,「他不是那间婚友社的会员。」

「啊?」阿宝难以置信地眨眨眼,「那你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彭晏耘解下颈间的手机放入口袋里,「算了,是我一时胡涂。」反正走到底,也不会有结果。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骗子人人得而诛之,怎可轻易放过!

「等那位白小姐出国回来我会跟她说这件事。」

「那你自己呢?你不去跟那男人讨公道喔?」

「我想……」彭晏耘眼神落向遥远的彼方,「这是上天在告诉我,该坚持原则。」

她想结婚,想有个伴,但适合她的应该是不要小孩的顶客族,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才不会有负担,不会在心上有愧疚。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满宿命的?」

两年前的痛,彭晏耘不曾让其他人知晓,相识不过一年的阿宝自然也不知道。

「我只是不强求。」她淡淡一笑。


第6章

「骗子?」白静净瞠大眼,「你说我们介绍给你的男人是骗子?」

「对!」看到白静净竟然一脸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更让彭晏耘怒火中烧。有没有搞错?连自家会员都控管不好,还敢收取那么高的会费!

「他不只是个骗子,而且在你们公司的会员资料库中还找不到!」

「怎么可能?」白静净神色惊慌地打开电脑,「你说那人叫什么名字?」

「欧烙!」在白静净敲电脑时,彭晏耘又问:「你都没有将介绍给我认识的男会员资料整理过吗?」

「我有。」白静净额上冒著冷汗。

她用了各种方法搜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名叫「欧烙」的男人资料。

「是不是找不到?」彭晏耘的问话冷冷传来。

这女人本来就是机车到澳洲去的「澳洲客」,现在又被她抓著小辫子,她等著被经理大人抹脖子了。

「请再稍等一下。」白静净慌忙敲出彭晏耘的资料来,在配对纪录上会有她所有的相亲资料。

「有没有?」彭晏耘将脸凑往白静净电脑荧幕方向。「你看你的资料在七月二十八号那笔就停了,可是我在八月三号那天的确见过那个叫欧烙的男人。」

她气呼呼地坐正身子,「请问你怎么办事的?」

小单位里气氛僵凝,小单位外,刚从洗手间回来的郭品萦哼著歌,自彭晏耘身后走过。

办公室内冷气大开,但还不至于到冻死人的地步,可郭品萦一经过小单位,就觉得一股凄惨冷风吹来,阴阴森森的,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手臂,好奇地转头,果然见到皮肤黝黑的白静净像是突然美白成功,连唇色都是苍白的。

「怎么了?」郭品萦关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晶萦,这个客人投诉说……」

「是你!」彭晏耘转过头来,在与郭品萦四目相接的瞬间大喊。

「我怎么了?」郭品萦指著自己鼻尖愕然地问。

「那天介绍我跟那个男人见面的就是你!」

找到「罪魁祸首」的白静净立刻急呼呼地问:「你是不是有介绍一个叫欧烙的骗子给彭小姐认识?」

「什么?」郭品萦嘴角扭曲--那是压抑的忍俊不住,「骗子?欧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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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骗子?」欧烙手上的笔「啪」地一声身首异处。

「对啊!人家彭小姐跑来公司控诉你是骗子。」电话的另一端,郭品萦用委屈到不行的声调说:「她还说你公然闯入民宅、公然猥亵、妨碍人身自由……巴拉巴拉一堆罪名,欧律师,你怎么会这么胡涂?六法大全拿去当枕头了喔?」

「郭妹妹,少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跟我说话!」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她在偷笑!

咦?她明明装得很像啊?还故意先含了口水做出哽咽声,怎么还会被识破哩?

公然闯入民宅、公然猥亵、妨碍人身自由?欧烙后齿根紧咬,那女人在想什么?数天没有任何联络,一有她的消息竟然是诽谤他?!

「你到底是对人家做了什么啦?」不跟他闹了!郭品萦开始兴师问罪,「她跑来办公室发飙,还惊动了经理,经理限期我今天就要把你找出来,要不然要革我职!」

要找到欧烙不难,她有他专属业务电话,绝不漏接,她只是很好奇平常老是馅个二五八万、挑女人眼光奇高的难搞男有什么天大的本领,竟然让机车女控诉他是骗子,而且罪名还长长的一大串耶!

「这事我会解决。」

「喔?」郭品萦以怀疑的口吻说:「今天就要解决喔!」

不然她很难跟经理还有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的白静净交代。

「会!」欧烙甩上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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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的正午阳光直射入目,生活馆前方的柏油路冒著蒸腾热气,建筑物仿佛架构在一片氤氲之上,犹如海市蜃楼一般虚幻。

不知是天气太热遗是太阳太大,彭晏耘显得浮躁不安。

她将做好的展示卡插入商品前方的牌子,怎么看都觉得位置不正,要不就是觉得颜色配得不够漂亮,让她有冲动想拔下来重画。

昨天晚上,她到超速配婚友社找刚出国玩回来的白静净,将她数落了一顿,后来在「罪魁祸首」郭品萦那里证实欧烙当真不是婚友社的会员,只是郭品萦的朋友,她更怒不可遏,斥责婚友社的不敬业,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想到昨晚的表现,彭晏耘就觉得丢脸。

她不是不晓得白静净觉得她是个机车的客户,但无论如何,她从没破口大骂过,仅是用很冷或很不屑的口气拒绝白静净推介的男性会员,这回会失了形象大发脾气,她想她是因为迁怒。

婚友社的确有错,但她真正气的是那上过床后就不见踪影的男人,他明明在隔天送她回去时,说要再电话联络的,却杳无音讯,没电话、没约会,好像从这世上消失了一般。

她怎么会在答应交往的第一天就跟他上床呢?她对他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开业律师,连家住在哪都不清楚呢!就这样把自己送上了。

那男人想骗她,也得她肯给机会才行,是她太轻率子,今天若是朋友来找她诉苦,她想她一定会在痛骂男人的同时指责朋友的随便。

唉!她轻叹口气。眼前的展示卡怎么看都不顺眼,她有些恼怒地将其自牌子里抽起,泄恨似地揉成一团。

「就这样揉掉不觉可惜?」一只宽厚巨掌拿过她手中的纸团。

低得只有她听得见的嗓音让生活馆中放送的流行音乐顿时失了声,她胸口一凛,迅速转过头,立刻跌入一双阕合黑眸所形成的幽潭,那其中透著让人战栗的莫测高深。

平常都不出现,她一到婚友社指控就现身了?

看到他,她莫名语塞,曾经想过要与他说过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彭晏耘一语不发地抢过纸团,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温热扣上她的手腕,将她带往另一个方向。

「干嘛?」彭晏耘想甩掉,可欧烙手劲恁大,怎么甩都牢牢实实地被扣在他手中。

「讲清楚!」

「我还在上班中。」

「现在是中午用餐时间。」他是挑过时间才过来的。

彭晏耘抿紧唇,任欧烙拖著她到公司旁边供员工停放机车的巷子,然后他松开她的手,背靠著对面的水泥墙,没问过她就迳自点起一根烟。

「什么叫入侵民宅、猥亵、妨碍人身自由?」凌厉目光盯著她。

「你不是读法律的,这些罪你应该最清楚!」彭晏耘昂著下巴,以不分轩轾的怒气面对。

「你在摘什么鬼?」

她才要问他在搞什么鬼!「你不是婚友社的会员!」

「如果你跟我之间成了,我就会是。」

「什么意思?」

「郭妹妹承诺她选中的女孩我喜欢,我才需缴交会费。」

还有这种「优惠待遇」?彭晏耘瞠目。接著她突然了解他没联络的原因。「哪最近郭妹妹有介绍让你中意的女生啰?」

所以才没有跟她联络,因为有其他喜欢的女孩出现了……这样猜测时,彭晏耘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著。 』

「她的人数已经额满,没机会了。」

「额满?」

「她只有十个名额,你是最后一个。」

原来如此。「但你仍不是婚友社的会员。」资料库里头没有他的名字。

「还没成功,缴什么会费?」

所以……他并没有喜欢她?那他提出交往要求算什么?亲吻算什么?上床……又算什么?

彭晏耘咬咬唇,有一股冲动想上前揍人。

身侧的双拳紧握,因过分自制而全身轻颤。「那你今天来找我干嘛?」要跟她说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一笔勾销吗?

「你有问题为何不直接问我,杀上婚友社像泼妇一样随意骂人,行径未免可笑!」

她的所做所为让欧烙很是错愕。他没想到她竟是如此不理智、性子骄纵任性、不明事理的大小姐。

「你没跟我联络。」

「你没我电话吗?」欧烙不耐地说:「你喜欢把事情弄得难堪、闹大到让人下不了台才高兴?」

更何况他们之间根本没发生过什么错事,她的无的放矢让他非常生气。他也有瞎了眼的一天。

「是你没跟我联络。」

「我的电话你删掉了?」

她摇头。

「那你跟我争执联络这一点做什么?我没联络你,你不会联络我吗?」

彭晏耘抿唇不语。

「我最近很忙。」上回那桩不法股票交易的案件剥夺掉他大部分的时间。「联络这种事应该是比较有空闲的人在做的。」

彭晏耘愕然。,「你是说我无理取闹?」 

欧烙脸上写著「你知道就好」。

「如果你认为承诺是放屁,十几天的不闻不问是对待女朋友的态度,那干嘛不分手算了?」反正他也没喜欢她!

「我承诺什么了?」

「你说要打电话给我!」

「我很忙,抽不出时间。」这点他早就说过了,「我没打给你,你不会打给我吗?」

「十几天都没空丁』

「对。」他每天早出晚归,有时连饭都没得吃。

「那我打给你,你就会有空接吗?」

「至少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而不是去找无辜的人开刀。」

他的话听起来好像没错,但那是对一般人而言,若他真当她是女朋友,怎么可以这么久都没音讯?

她闭上眼,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恐惧又再次降临。她知道那种久不联络代表什么,即便再忙,也不可能连个五分钟都抽不出来。

「麻烦你跟婚友社的人解释清楚,别让郭妹妹没了工作。」

郭妹妹、郭妹妹……彭晏耘想起那面容细致娟秀的漂亮女子。「你喜欢那个郭妹妹?」

一口烟呛住欧烙。

「跟我在一起是追她的借口?」

「咳……你想到哪去了?」他对脑袋里头只有业绩的郭妹妹才没兴趣!

「你这样做她不会觉得你在追她,这种拐个大弯的方法很笨,你要她就直接去跟她说,不要拿我当挡箭牌!」

「你想太多了。」

欧烙冷淡的态度、不悦的口吻,让彭晏耘看了就有气。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有错,摆著高姿态,以不屑的目光望著她,就像在望著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

「我答应跟你谈恋爱不代表你就可以跟我玩玩!」她用一种冷到零度的嗓音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找郭妹妹当结婚对象是你的自由,反正我也没有跟你结婚的打算。」

怒火再次被挑起。「你就只想游戏人间?」该死的他可是想到很遥远的未来。

彭晏耘淡瞥他一眼,「我想结婚,但对象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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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说来只维持了一天的短暂恋情,就此宣告结束。

最大受害者郭品萦因为欧烙的客诉,指控连自己都没有男朋友,所以为会员配对时也同样地轻率马虎,无法同理心看待,而被经理限期三个月内找到男朋友,否则就准备卷铺盖回家吃自己。

在看透喜欢上的不过是个自大、凡事都以自己为主的臭男人后,彭晏耘对搜寻结婚对象有些心灰意冷,要白静净暂停为她安排相亲。

而欧烙,则持续他忙碌的生活。

他依然是大牌跩律师,不过只要有人关心他的交友状况,以往都是用不耐的口吻说「我要的女人还没出生」的他,现在除了不耐,还会加上杀人视线两道,背后散发著威胁气息,暗示敢再说些有的没的废话,当心被他罗织罪名送去吃免费牢饭,让白目亲友再也不敢提起。

总而言之,大家依然看似平安和乐地过日子。

这天,天气很晴朗,但气温却很低,彭晏耘拉高毛衣领子,围巾缠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抵挡不住不断吹进车内的冷风。

「烂车!」在试了数次,电动窗依然给她罢工,让她坐在车内仍饱受冷风荼毒后,她生气地大吼。

上个月,她狠心花了积蓄自朋友处买了台二手车,以为今年冬天可以不用全身颤抖地骑摩托车上班,谁知这台车毛病超多,一会没电,一会引擎盖冒烟,一会后车箱关不起来,现在则是连电动窗都跳出来找她麻烦。

难怪有人说买了台烂二手车,后续花的钱比买台新车还多。

找个东西把窗户的缝隙堵起来好了。她这样想著;关不起来的缝隙不过五公分大,用报纸塞一塞应该就可以了。

她脚下踩油门的力道放松,转头拿起刚才在便利商店买的报纸,翻出人事版,拉出两张,揉成一团后,塞进窗缝中。

两张好像不够。她边用眼角注意著前方路况,边打量著被冷风吹得抖如风中残叶的报纸。

现在时速不到三十,报纸就大有准备乘风而去、邀游天际之姿,等等行到大马路上,两倍的车速下,留得住报纸才有鬼。

她将纸团拿下,再抽了两张,一手握著方向盘,一手吃力地在肚子上揉纸团时,突然「砰』地一声,紧接著一阵强烈的摇晃让猝不及防的她额头狠狠朝方向盘撞去,又是不分轩轾的一声「砰」!

「好痛!」彭晏耘眼眶含泪,摸著额头隆起的肿块。

在泪眼模糊中,她瞧见有辆车连著她的车头,与她的小烂车玩亲亲。

她的车头撞到对方的车门,有没有脱漆、有没有凹洞她看不清楚,她只注意到那台是B开头的百万名车,顿时冷汗涔涔。

名车驾驶座里的人因为她的车头抵著车门,无法下车,辛苦万分地跨过手煞车,自另一旁车门下车准备来讨公道。

哎呀!完了,她可不可以立刻倒档驾车逃逸?

才想著,脸上挂著墨镜、身材高大,身侧拳头看起来比她的头还大的主人踩著沉稳的脚步一步步走来。

彭晏耘咽了口唾沫,猜测如果主动下车示好,对方是否愿意将修车费打个折扣?

她慌忙将还搁在肚子上的报纸丢到一边去,左手迅速打开车门,然后又听到闷闷的一声「砰」!

她愕然抬头,这才发现她的车门结实地打在对方的腿上,对方皱起眉头,后齿根隐隐抽搐。

完了!她恐怕还得付医疗费,说不定还可免费吃拳头大餐,她今天出门应该看黄历的,上头应该会警示她不可开车。

「对不起、对不起!」彭晏耘立刻下车道歉,「我没有看到你,你有没有怎样?」

两人四目相对--应该只有男人与她四目相对,因为她根本看不清楚墨镜后的眼睛--男人先是眉头一松,露出些许惊愕的表情,接著是俐落的

「川」字出现在眉间,然后冒出咬牙切齿的一句,「你绝对是故意的!」

「没有,我是不小心的。」谁会没事跟钱宝宝开玩笑? 

「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欧烙取下眼镜,怒目瞪视。

这会换彭晏耘傻了。「是你……」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你知道是我,所以故意用车门撞我?」想起前仇旧恨,欧烙绝对相信这女人有杀人动机。

「我哪知道是你!」如果他没取下墨镜,她只当他是路人甲。

「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他的外表可没那么平凡!

「你……」彭晏耘快速打量他一遍,「你换了发型,我当然认不出来!」

他头发本来有点长度,现在剪得短短的,十分俐落,也像极了刺猬,真搞不懂哪个白痴会在大冷天将头发剪得超短。

「你最好当真认不出来。」他突然伸手将她拉向他的车子,「你打算怎么赔?」

坐在车内还看不出来,这一近看,可让彭晏耘倒抽了口冷气旷

好大一个凹洞,她不是才开时速二十五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撞击力?

「BENZ的钣金怎么这么烂啊……」

「彭晏耘!」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让她莫名胸口一跳。

她下意识拍拍胸口;面有难色地说:「那个……请把帐单寄给我。」

「寄到哪?」

「我家……」


第7章

她明明说用「寄」的,他干嘛亲自送上门来?

彭晏耘没好气地开门让大牌律师走人她的客厅,在被堆到角落的沙发上大方入座。

「你用寄的就好啦!」

彭晏耘打开信封看帐单,一口冷空气顿时灌入肺里,她瞠大眼瞪著上头的数字。

「骗人的吧……」她揉揉眼,再看一遍,没错,那帐单真的有五个零。

「车门都换掉了,」欧烙悠然解释,「我怕你跑掉,所以亲自送来。」

「为什么要换车门?」彭晏耘的声音发颤。

「凹得太厉害,我怕影响我的行车安全,所以干脆换块新的。」

其实,原始肇事者并非彭晏耘,她只是很倒楣地撞上第二次。

第一次是他的助理借他的车去办事情,被个酒醉驾车的人给撞了一个大洞,索赔方面早就讲好,他那天早晨是趁著有空准备开车去修车厂修理,没想到这个倒楣鬼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叫什么?缘分吗?呵呵呵!欧烙心口发笑。

她曾经大肆破坏他的名誉,说他是骗子,这次他就来当个真正的骗子!。

什么叫怕影响行车安全,所以干脆换块新的?他当然干脆啦!花钱的人又不是他!彭晏耘欲哭无泪地瞪著帐单。

买了那台破烂二手车之后,她剩下的存款还不足支付帐单上的数字。

想到即将过著负债生活,她的心就纠结。

「能不能……分期付款?」呜……她的声音好卑微。

「可以啊!」欧烙爽快地答应。

「真的?」彭晏耘大喜。

「不过有个条件。

大喜之色垮下。「什么条件?」

「我家的钟点女佣辞职了,如果你来帮我打扫煮饭,直到我找到新的钟点女佣为止,我还可以打你五折。」欧烙大发慈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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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不是笨蛋,当真顺应他的心意;让他用到他找到钟点女佣为止;她要求要有期限,且按日计算费用,如果超过期限还是找不到,没关系,做一天就扣一天钱。

大牌律师同样「大方」地答应了。

家居生活馆的办公室一隅,规划了一处更衣室,让员工将大衣跟包包内的物品放置在个人柜子里。下班铃一响,数名女孩鱼贯走入,嘻嘻哈哈聊天说笑。

刚忙完大海报制作的彭晏耘快步走进更衣室,打开柜子抽出大衣跟围巾迅速套上。

「晏耘。」阿宝唤她,「我们要去吃意大利面,你去不去?」

「不了,谢谢。」彭晏耘边围围巾边说。

「你有事要忙喔?」阿宝好奇地问。

「嗯。」彭晏耘点点头。

「你这两天好像一下班就走耶!」阿宝不放弃地追问:「是在忙什么啊?」

「我前几天出了小车祸。」

「车祸?」其他女孩纷纷惊讶掩口,「有没有怎样?」

「我没事,是别人的车有事,我得……嗯……去赚外快赔人家修理费。」

「怎么会这样?」

「好惨喔!」

女孩们议论纷纷。

「我先走啰!」彭晏耘拿起包包,关上柜门,修长的身影很快地在后门消失。

大牌律师说他要在七点的时候吃晚餐,所以她得在他回来前整理好家务、煮好菜。

她先开车到欧烙家附近的超级市场买菜,约莫花了她二十分钟的时间,再回到欧烙的家整理一屋的脏乱。

欧烙的房子位于仍未完全开发的七期重划区,典雅的日式两层楼别墅,外墙是横向竹子编织而成的竹篱笆,庭园种植孟宗竹、黑松、红枫、南天竹、芙蓉菊、玉龙草等植物,步道以石板拼成,庭园一角有一方小鲤鱼池,蓄养著四、五条色彩斑斓绚丽的锦鲤。

屋外是精致日式庭园,房子的装潢也同样是恬静日式风格,两层楼皆是木质地板,晕黄的灯光在每个房间的角落制造出温暖的一隅。

二楼设有一间半露天汤屋,在泡汤的同时还可以观赏天上的星星,意境迷人。

这屋子好漂亮,彭晏耘好喜欢,可是整理起来却很累人。

因为是木质地板,所以她必须拿著抹布跪在地板上擦拭,天气这么冷,常冻得她手发紫,而且搬动家具时要小心,以免刮伤地板表面,到时她赔偿金额又得再加一笔。

屋子的装饰品不少,银竹、花瓶、石雕……她都必须细心擦拭干净。

还好她手巧,做这些家事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可不知是欧大律师的家居习惯原本就不良,还是故意整她,每次她来,屋内都是一团乱。

他从不把换下的衣物挂上,随手就搁在市质沙发上,袜子沙发上一只、沙发下一只,桌上永远摆著前晚喝过的酒瓶与酒杯,餐桌上有吃完未清理的消夜,书桌上有凌乱的文件,从书柜上拿下来的参考书籍也不曾摆回去过,整间屋子明白清楚地表达一个意思--我就是要你清理,怎样?

这个人的个性一定很恶劣。彭晏耘想。早知道她就应该咬牙去跟朋友开口借钱,而不是在这里当个可怜的小台佣。

整理完房子,将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时间就只剩下一小时不到了。

彭晏耘弯进开放式厨房,手脚俐落地准备晚餐,待永远迟到十分钟的欧烙回到家时,最后一道菜正好上桌。

听到开门声响,正浅尝炖牛肉汤味道的彭晏耘扭腰向后喊:「你回来了?」

站在客厅里的欧烙,望著一手拿著汤杓、一手拿著小瓷盘、身上围著围裙的彭晏耘,嘴角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喜欢她这样站在他家厨房的感觉,好像她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是他贤淑温柔的枕边人。

不过再想到她信誓旦旦的声明--我想结婚,但对象不是你--之后,笑容迅速隐去。

「我回来了。」

欧烙脱掉大衣,随手往沙发上扔去,袜子也是,围巾也是,彭晏耘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客厅转眼又是一团乱。

「你就不能把衣服拿进去更衣室挂好吗?」彭晏耘不悦地说。

他的主卧室明明就规划了一间五坪左右的更衣室,干嘛不拿去挂好,偏要随意乱放?

「还要爬上二楼,我懒。」欧烙将赤脚放上前方茶几;拿起遥控器转动电视,俨然大老爷模样。「饭煮好了没?」

「好了。」彭晏耘撇撇嘴,将热汤盛入汤碗中。

欧烙迈动懒懒的步伐,走到餐桌前坐下。

彭晏耘解下身上的围裙,快步走向客厅,收拾凌乱的衣物。

「先来吃饭。」他要她陪著吃。

「我先将衣服整理好。」乱成这样,看了很不顺眼。

「先来吃饭!」他加重声音里的权威性。

是,大老爷!彭晏耘在嘴上咕哝著。

餐桌上静谧无声,相对而坐的两个人默默地扒著饭,偶尔会有外头车子行过的呼啸声打破宁静。

她来这里帮忙整理家务已经一个礼拜了,欧烙刚开始要求她要跟著一起吃晚饭,她想都不想就拒绝。

她其实并不是打从心里真的想拒绝,而是因为她发现虽然已经两个月没见面,她对他还是有感觉,两人同桌吃饭,会让她忐忑不安,更怕那未完全逝去的感情会再回温。

她拒绝之后,欧烙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走到餐桌前,忽地手一扫,将满桌食物扫到地上去。

她愕然瞠眼,而暴君则语带威胁地说:「你觉得陪我吃饭,跟煮好还要辛苦整理被浪费掉的食物,哪个比较划得来?」

这个人一定精神有问题!彭晏耘火大地想。

算了,陪他吃饭又不会少一块肉,且跟他相处越久,越发现他的恶形恶状,她应该会越来越讨厌他。她打著如此的如意算盘。

闪著晶莹光芒的白色米饭上突然多出一块炖牛肉,彭晏耘抬睫看了欧烙一眼,将牛肉送入嘴中。

她的如意算盘后来还是打错了。

他依然很恶劣,有时会像任性的孩子一样蛮横不讲理,但有时他会突然做出温柔的举动,像是夹菜、舀汤、帮她拿刚洗好的衣物、拿空衣架给正在吊挂外套的她……

做这些事时,他都没有说话,彭晏耘最记得他第一次夹菜给她时,脸上很明白写著--敢不吃就要你的命!

这是威胁吧?彭晏耘微偏著头想。每次他主动帮她时,脸上都布著杀气,只要她敢拒绝,八成会被丢进鲤鱼池当鱼儿饲料。

她喜欢他这样的霸道温柔,不过当他又故意制造一室脏乱、加重她的工作量时,心中的感动就会消失无踪。

于是,她每天就在反反覆覆的心境下度过跟他共处的夜晚。

这人一定很懂得折磨人。彭晏耘再次下了结论。

整理好碗盘,将洗好的衣物晾晒在阳台上,彭晏耘准备打道回府了。

「去哪?」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欧烙问著拿起大衣准备穿上的彭晏耘。

「回家。」不然还能去哪?

「过来。」他指指旁边的空位。

「干嘛?」她困惑地轻蹙眉头。

「看电视。」

今晚他难得较空闲,不若以往,彭晏耘前脚一走,他立刻后脚跟著离开,回到办公室去忙工作。

这样的空闲时间,他可不要由冰冷的电视来陪他度过,他要她,一个有温度、有表情、有喜怒哀乐,而他正巧也喜欢的女孩陪伴。

她瞠眼,「我要回家。」

「过来看电视。」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半命令道。

「看电视不是一个佣人的工作范围吧?」

「之前的钟点女佣会陪我看电视。」才怪!

「真的假的?」钟点女佣得做到这种程度?「你会扣掉陪看电视的费用吗?」赔本生意可是没人要做。

「照算。」

为了早一天脱离「苦海」,彭晏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才套入一只袖子的大衣,坐在沙发的最边边,与他相隔有一臂远的距离,

「干嘛坐那么远?」欧烙斜眼睨她,「怕陷我?」

「才没有。」谁会怕他!

「那就坐过来。」

「坐过去干嘛?」

「天气冷,有人靠著比较暖。」

「我不是你的暖炉。」

「哈哈!」欧烙大笑,「如果你真的怕我的话,就继续待在那边吧!」

想用激将法?哼!彭晏耘心头冷哼了声,但还是挪过臀部,缩短距离仅剩半臂远。

欧烙保持斜睨的姿势,而彭晏耘也以防备的眼神与他对视。

突然,欧烙长手一伸,扣住彭晏耘的腰往他身边带,吓了一大跳的她立即大叫一声。

「不是说不怕?」欧烙讪笑。「叫那么大声,好像我要杀你似的!」

「那是……是因为我怕痒!」彭晏耘用力拉开腰间的手,「不要动手动脚的。」

「你乖乖听话,没人会对你有兴趣。」

什么嘛!欧烙鄙视的语气让彭晏耘听了心中大大不爽。

「怕什么?」彭晏耘故意将他挤到一旁,「谁怕你了?」

她身子的右侧紧贴著他,虽然隔著厚厚的毛衣,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那令她惶惶不安,心头紧张不已。

欧烙拿起茶几上头的遥控器,提高暖气的温度,使得身穿毛衣的彭晏耘越来越觉得燥热难耐。

「穿那么多不热啊?」仅穿一件衬衫的欧烙凉凉地问。

「谁叫你把暖气开那么大!」二十八度耶!外面气温也不过十五度。

「谁会在家里穿那么多衣服?」欧烙端起桌上热饮,一脸舒服地喝下一大口。

唔……真的有点热。彭晏耘拉拉毛衣领口。

「脱掉吧!」欧烙故作不经意地说。

彭晏耘偷瞟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脱掉毛衣。毛衣里头是一件薄薄的T恤,适当的温度配上轻爽的衣料,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脱毛衣干嘛转身?又不是没看过。」

晓得他指的是两个人的过去,彭晏耘红著脸低嚷,「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说不出理由,狡辩!」

「关系不一样。」

「喔?」欧烙意味深长地拉长音,「现在是主仆关系。」

可恶!他说的话跟语气都让人好生气。「我要回去了。」彭晏耘生气地站起。

「这样就想逃啦?」

「才没有!」

「看电视时间还没结束喔!」

「你到底想怎样?」

「看电视啊!」

「那你就乖乖看,不要羞辱我。」

「请你说明我哪点羞辱你。」

「你……」无法明确说明的彭晏耘只能咬牙切齿。

「别闹脾气。」欧烙一把将她拉下坐好,「碰面就吵架,不嫌累?」

「是你先挑起战端的。」

「将话说绝的都是你。」

「什么将话说绝?」

「我想结婚,但对象不是你!』这句话不是将话给说绝了?」

「那是因为你惹我生气!」

「你去散布我是骗子,谁才该生气?」

「你本来就是骗子!」

两个月前的恩怨情仇,直至今日才摊开来。

欧烙一脚弓起置于沙发上,面对著怒气升腾的彭晏耘。「我骗了你什么?」

彭晏耘咬咬牙,「我不想说。」

欧烙望著她气得俏脸通红的模样,意味深长地摸著下巴,「说不定只是误会。」

「才不是误会!」彭晏耘咬牙道:「一个男人对女人有没有诚意,女人本身最清楚。你在上床之后没有任何联络,不就摆明著……摆明著……只是贪图一时的欢愉吗?」

怎么又是同样的争执点?欧烙有些不耐。「我说过了,我没打给你,你可以打给我。」

「万一你不接呢?」

「我会接。」

「说不定你敷衍我两三句就挂电话了。」

「很忙的时候难免。」

他的回答让她胸口的火势再往上窜升一个楼层。「重点是,你承诺要打电话给我,却没有打,不守信用!」

「我忙,所以忘了。」

多没诚意的回答!

「那你何不干脆把我也给忘了!」彭晏耘气冲冲地站起。

这次,欧烙拉住她的腿往后扯,她一个重心不稳,模样狼狈地跌在沙发

欧烙手肘压制著她的腰,让她爬不起来。「我没有打给你,所以你就不打给我?」

「废话!」她才没那么没志气。

「你连问都没问就直接说我是骗子,」真令人火大,「你的逻辑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彭晏耘挣扎著翻过身来,与欧烙面对面。「是你把自己摆在高处,认定我矮你一截,要我去迁就你、巴著你,所以你可以无视自己的承诺,反而认为我无理取闹!」而且还气势汹汹地跑来找她质询!

「是谁告诉你我是这样想你的?」

「我!」她太了解这种感觉,清楚明白眼前的男人将她摆放在同一个天平上!

「你有多了解我?了解到可以这样解读我?」

「我从你的一举一动就可以观察出来了!」

欧烙深吸一口气,垂眼沉思。

他的手压在她的小腹上,力道并不大,所以并未让她感觉不舒服,可是她躺著、他趴著,这样的姿态太暧昧,让她觉得不舒服。

「我要起来!」她弯起手肘,作势坐起。

「是谁曾经这样轻忽你?」他语出惊人,「前男友?」

撑起的动作瞬止。


第8章

彭晏耘的表情泄漏了一切,所以即便她想开口辩解,欧烙也不给她机会。

她跟前男友的事,他已经可以画出一个大概,所以也不用她多费唇舌,他要解开的是两人的结。

「我先告诉你,我那一阵子真的很忙。我每天半夜三点才睡,早上七点就起床,我有想过要打电话给你,或者找你出来吃晚饭,但不是抽不出时间,就是刚拿起电话,就被公事耽搁了。」

「那就算我打给你,你也没空接!」

「那样的情况下,我可以拨出一、两分钟的时间给你。」

「还真长。」她冷哼了声。

「这样吧!下礼拜你跟著我去上班一天,就知道那样的时间算不算长子。」

「我要上班。」

「请假!」

「你看不起我的工作吗?」要她请假就请假?

「晏耘小姐,」他掐住她的脸颊,「请正面思考!」

她鼓著脸颊瞪著他。

「你很阴沉喔!」他摇摇头,「当心得忧郁症。」

「我同事都说我很开朗。」

「那你骗人的功夫比我高。」

彭晏耘生气地嘟嘴。

「就这么决定。」他自她身上起身,

他的重量一离开,两个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他再继续趴在他身上,会做出什么,恐怕自己都无法控制。

而她还以为他会意图侵犯哩!还好他这次像个君子;虽说庆幸,但心头却有著一点点的失落。 

真糟糕,她竟然怀念起他亲吻她的感觉。

「你可以回家了。」欧烙下逐「佣」令。

穿上厚厚衣物的彭晏耘一走出大门;立刻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出一身冷颤。

「好冷好冷!」她赶忙朝放车子的空地奔去。

按下中控锁,她像想起什么地转过头,「我什么时候跟你去上班?」

跟在她身后的欧烙想了下,「下礼拜三。」

「那有算在台佣时间吗?」

她还真是斤斤计较。「算!」

那还差不多,至少不吃亏。

彭晏耘低头开启车门,站在她身后的欧烙忽然唤她,「晏耘。」

她转过头,一道阴影瞬间落下,顷刻间,她感觉到唇上的湿意,她诧异地瞪眼。

「路上小心。」窃取一吻的欧烙立刻转身朝屋子走去。

啊……好可恶的人,竟趁她不备偷吻她!

彭晏耘抬手抚了抚唇,惊愕地发现她遗想从他身上攫取更多。

她一直以为经过两个月仍对他有所感觉,是因为两人有过亲密关系,可现在想想,似乎不只是这样。

她抿紧唇,仿佛也将他唇上的触觉给含入嘴里。

那种感觉……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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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晏耘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忙成这样。

星期三清晨六点半,欧烙就已开车到她家楼下。

依然睡眼惺忪的她边揉著爱困的眼边坐人车里,车刚上路,她人就睡著了,一直到他的办公室,被他摇醒下车为止。

然后她就跟著他团团转,见客户、开会、拜访客户、拜访与案件有关的关系人、整理有关纪录,思考、纪录、翻阅历史案例

除了生活馆周年庆的准备期,彭晏耘从不曾让自己忙得像颗陀螺;而据欧烙的说法,这种忙到三更半夜的日子虽非一直持续下去,但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过的。

「没办法,谁教我是红牌律师。」欧烙摊摊手,语气很无奈,表情倒是很得意。

凌晨一点多,欧烙尚在伏案赶工,彭晏耘已经在办公桌的另一边打瞌睡了。

「你要不要去沙发上休息?」欧烙问。

彭晏耘抬起头来摇了摇,喝了口水清醒一下脑袋。

「你还不累喔?」她好奇地问。她只是跟著跑就快累死了。

「不累……才怪!」欧烙移动椅子,自背后的书柜上拿出一本法律相关书籍。 』

「你大概要做到几点?」

「三点多吧!」

「这么晚喔?」

「每天有每天的进度。」一延宕,后面的工作就会跟著延误。

看著他下眼皮下的阴影,彭晏耘感到一阵心疼。「每天累成这样,你不怕有天会过劳死?」

「我只打算做到四十岁。」

「就退休?」

「对啊!」欧烙大伸懒腰,「四十岁之前把该赚的钱赚够,我就要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种花莳草、钓鱼养鸟,多惬意!

「你看不出来是过优闲日子的人。」他根本就是机器人。

「等四十岁你就知道是还不是了。」欧烙把空咖啡杯递给彭晏耘,「帮我倒杯咖啡。」

「你已经喝五杯了。」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你关心我?」欧烙挑眉。

「谁关心你!」彭晏耘不自在地吐糟。

「不然你想办法帮我提神。」

平常时间到就睡、不曾熬夜的彭晏耘哪知道什么提神方法?

「喝蛮牛?」广告上的瘦弱老公只要一喝蛮牛就吓吓叫,「我去楼下便利商店帮你买。」

欧烙手心撑著下巴,一双深邃的瞳眸盯著彭晏耘,让她莫名直发毛。

「我想到一个提神方法,不过得你帮忙。」

「什么方法?运动?」

「差不多。」唇角笑意加深。「过来。」

不明所以的彭晏耘走过去,脚尖才刚触及欧烙,冷不防腰间一股蛮力使来,她被拉进他怀里,坐在他腿上。

「是你要做运动,不是我……」叽叽喳喳的唇突然被封住,灵活火舌窜入她的口中。

她愕然瞪大眼,欧烙立刻伸手将她眼睛盖上,让她陷入一片黑暗中,感受到的只有两人相贴的体温、他腰上的手劲,还有他在她嘴里的触感。

他的舌尖挑动著她的丁香小舌,巨掌摩挲著她的后背,坐在他大腿上的她,感觉他大腿不安分的摇晃,刺激著她的敏感。

热潮自下腹迅速涌上,心儿怦怦直跳,抵著他胸前的抗拒双手逐渐软化,往上攀附著他的颈项。

不知过了多久,欧烙终于放开彭晏耘,薄唇在她的嫩唇上轻摩,微笑看著她痴迷的眼神。

「你……运动完了吗?」原来接吻也可以提神,她现在就觉得瞌睡虫都被他吻跑了。

「还没。」他在她耳旁吹著热气,「这只是热身。」

在腰后的手忽地往前探入衣内,罩住她丰满的雪乳。

她大吃一惊,「你不会是要……」

「床上运动。」

「我可没有说我要……呃!」一阵酥麻锁紧她的喉头。

欧烙不知何时已拉开她裤头上的拉链,大刺刺地直接伸入小裤里头,按揉著花唇。

「不要这样……」她困窘地扯住他的手,柔弱无力地想抵挡他的进犯。

「不要哪样?」他拉下胸前的细致障碍物,恣意揉捻粉色花蕾,「不要这样?」

在她腿间的手寻著藏于花唇间的精巧小核,以两指夹起,拉扯转弄,「还是不要这样?」

「不……」双重的刺激让她说不出话来,仅能咬著唇,眼眶含泪,持续地无力抵抗著。

他在她体内掀起漫天狂潮,令她软弱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呼喘著激情的气息。他总是这样,强硬地在她体内逼出高潮,让她无力再抗拒。 

大手自她小裤内伸出,指尖闪动著晶莹的光芒,她知道那是她不断持续涌出的动情春水,她撇过头去,羞赧地不敢再看。

「你那里已经湿透了。」欧烙恶意地在彭晏耘耳畔轻笑。

「你很过分耶: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就那样做!」

「你是说你不想要?」

「废话!」

「当真?」温热的大掌在她小腹上来去。

糟了,他的抚触好舒服,害她好想要再来一次。

「当真!」她嘴硬地说。

「我们来问问妹妹,是不是真的这么想。」在小腹上盘旋的手迅速滑下,修长的指尖抵著玉穴口,「你的妹妹好像不是这么想。」湿濡的玉穴口,让他的手指一下子就探进去了。

「啊……不……」

他的长指在她的体内捣弄,灵活的手指自由来去,摩擦著敏感的绉折,刺激最敏感的那点。

彭晏耘用力咬住下唇,那样的刺激她无法承受,她……她快不行了。

欧烙将椅子转向,让她的背抵著办公桌,大手将她的毛衣连同T恤一块拉高,褪至手腕处停住。

赤裸著上半身的彭晏耘像被铐起来的犯人,雪白胴体因为突然感觉到冷意而泛起点点疙瘩。

「你的肌肤真美。」让人想咬一口。

他细细啮咬她的雪胸、峰顶上的蓓蕾,唇齿并用地吸吮轻咬。

「啊……」忍耐已至极限,椅下的长腿紧绷,脚尖用力抵著柔软的地毯,花壶深处猛然一阵紧缩,她的意识瞬间空白。

「今晚的你好敏感。」一下子就达到快感顶峰。

「才……才没有……」

「你这倔强的小嘴老爱说反话!」拇指与食指扣住她的脸颊,「我要惩罚不诚实的小嘴!」

接著,他凶猛而激狂的吻,让她几乎快断气。

吻她的当头,他的手也没闲著,拉下碍事的牛仔裤与薄薄的小裤,柔嫩的私密花园毫无遮掩地敞露在日光灯下。

长指刮梳著浓密细毛,雪腻大腿因他的碰触而紧绷。

「还想要?」花径入口仍颤动著呢!

「不……」她绝不会老实地承认她有多想与他交融为一体。

他叹气摇头,「你还是那么不诚实。」

他解开西裤腰带,褪下长裤,昂扬巨龙立刻弹跳出来,蓄势待发。「坐上来!」

「不!」

欧烙两手扣住纤腰抬起,让炽热的顶端抵著彭晏耘湿濡的人口。「要不要?」他邪恶地问。

小手紧抓著椅子扶手,试图抗拒身下的诱惑。

欧烙不慌不忙地悄悄进入彭晏耘体内又退开,身子略往后移,以赤铁摩擦著花唇与圆润花核。

细细轻吟声自彭晏耘喉间溢出,他不断挑逗她、刺激她、折磨她,让她感受到快感时就退去,不断在她雪身略处上演相同的戏码,一直到她再也忍不住而就范,让他昂扬的分身进入她体内。

紧窒花穴瞬间被撑开,他不待她适应即狂猛顶击起来。

「啊……啊啊……」激情的声浪充斥在偌大的办公室内,饱满雪乳因他激烈的动作而剧烈上下,摇晃得让她感觉到疼痛。

「真美……」欧烙情难克制地抓住晃动雪乳,嘴唇凑上含入樱色花蕾,用力地吸吮。

她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羞耻,不知道难为情,顺应著身体的意识、喉间的渴望,两手抓著他的脸,将唇凑上,与他唇舌缠绵。

「换个姿势。」欧烙将彭晏耘翻趴在冰冷的办公桌上,抬高翘臀,一举刺入。

在她脸下有各式各样的文件,六法全书就在她的鼻尖,隐隐约约的,她好像看到文件上头写著不法交易、动机等等字眼。

她想到他们两人之间,那次的车祸,说好到他家里整理打扫以赔偿修车费用也是交易,那动机呢?他提出这样交易的动机是什么?

身下突然一阵猛烈的抽击,拉回心不在焉的她。

「你在想什么?」他好笑地扳过她的头。

「我想到你的动机。」

「什么动机?」

「叫我做工抵债的动机。」

「你聪明的小脑袋不会想不出来吧?」他嗤笑。

她看著他不断前后摆动的动作。

「不准想到负面的去!」他厉声制止她怀疑他是为了上床的想法。

「不然呢?」还是为了整她?

「机会。」他说,「给彼此重新来过的机会!」

闻言,体内窜过一丝暖流,紧接著高潮便在她体内引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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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声明,我只跟你谈恋爱!」

一样的办公桌,两人分坐两端,欧烙埋首于文件,彭晏耘两手撑著下巴,凝望著对面五官俊美的好看男人。

若不是眸中未退尽的激情、彭晏耘脖子上一点一点的欢爱痕迹,两人的情况看起来跟一小时前差不多。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结婚。」欧烙头也不抬地说。

听到这话,彭晏耘眼神一暗,但低著头的欧烙并没瞧见。

「对啊!」彭晏耘点点头,语气有著故作的轻松,「可是我觉得你还没到达老公的标准。」

「你的老公标准是怎样?」

「一辈子只疼我、爱我,不可有贰心,不可以喜欢上别的女人,就连动心都不准。」

「心长在你老公的胸腔内,他就算真动了心,你也看不出来。」

彭晏耘瞪他,「所以我会盯得很紧,一点精神外遇的机会都不准!」

「好可怕的老婆。」欧烙只差没大笑来表明他的不以为然。

「所以我们的生活里头不可以有第二个女生出现,就算是小女孩也一样。」

翻阅资料的手顿了一下。

「我知道你要小孩。」彭晏耘斩钉截铁地说:「可是我不要!」

「也许你结婚之后就会改变想法。」

「不会!」她很坚决地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我可不想跟她抢你的爱。」

「那生儿子。」

「我讨厌调皮捣蛋的小孩。」

欧烙坐正身子,手抵著下巴,思考了会,「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十岁的时候就父母双亡?」

彭晏耘呆住了。

「我父母虽然留了大笔遗产,让我生活无虞,可是未成年的我仍需四处寄住在亲戚家,所以拥有自己的一个家,而且是完整的,有父母、有两个以上的孩子,是我最大的愿望。」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成就一个完整的家。

彭晏耘张著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晏耘,」欧烙伸过手来拉住她的,「我希望你是我愿望中的一分子,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

感觉到凝视著他的瞳眸冒出清泪,她连忙低下头去,将泪水眨回之后再抬起,说出令自己心如刀割的建议。

「那这样好了,我陪著你直到你找到你理想中的另一半,如何?」


第9章

欧烙盯著彭晏耘,闪著光辉的期待瞳眸转为阗暗。

「你这么讨厌小孩?讨厌到宁愿放弃跟我在一起?」

彭晏耘垂下眼睫,不想让欧烙看到她眸中的黯然神伤。

她讨厌小孩吗?不,她跟他一样喜欢小孩,也想在婚后拥有活泼调皮的可爱孩子,如果可以一男一女最好,女孩她可以为她打扮,跟她一起穿著让人害羞的母女装逛街;男孩可以跟著父亲学习、钓鱼、打棒球……

在她心中同样有著一副和乐融融的家庭蓝图,然而这样的梦想在两年前被医生无情地撕毁了。

她生不出孩子,她是无排卵性月经,想生小孩的机率可说是几万分之一的幸运才有可能。

她两年前原本要跟交往三年的男友结婚,男友身为地方财主之后,男友母亲为了优生学,要求需有婚前健康检查报告,确定她能为男友生下健康的孩子才准他们结婚。

她身体各方面都很好,长期不间断的运动让她的脏器都十分年轻,与二十岁女孩无异,可是妇科检查报告却诊断出她,无法生孩子,男友母亲立刻大力反对,而男友也在其母的胁迫压力之下,选择不联络的方式来分手。

她被伤得很深很重,过了长达一个月生不如死的颓废日子,但她并不因为这样就放弃寻找人生伴侣,她知道现在有很多男人在婚后想当顶客族,对孩子没兴趣,或者对一个孩子等于一千五百万的负债而感到却步,所以她认为她一定找得到不要孩子、只要她的男人。

但她也不是宁烂勿缺的,要跟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一辈子,当然得让她爱上他才行。

在分手一年后,她重新振作起来,并接受朋友介绍,甚至在半年前加入了婚友社。但她一直遇不到让她爱上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了,却是一个渴望完整家庭的男人。 』

「我真的很讨厌小孩。」她下定决心般地抬头直视欧烙,「他们好吵、好烦,现在的小孩又好难教,新闻上杀父弑母的新闻常常看到,看得我都不敢生,也不想生。」

欧烙唇方启,彭晏耘立刻挥手打断他。「小孩跟我,你就只能选一个,要小孩的话,就去找别的女人生吧!」

她语气坚决,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欧烙与她对视,思考了一会儿。

欧烙考虑的每一秒,对彭晏耘来说都是煎敖,她这才发现她有多喜欢他,若他选择了孩子,她猜她会当场心痛致死。

别选孩子,她在心中默默祈祷著,选我!拜托……选择我!她几乎快跪下来求天了。

在这短短不过五分钟的思考时间里,欧烙一直在观察著彭晏耘。

时间越久,她的真实心情就越掩不住。他看到她的焦虑、紧张,看到她对他的渴求,明白这女孩不想失去他,只是对小孩当真反感到不行。

他会想办法扭转她的想法。

紧抿的唇角一松,「那就不要小孩吧!」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彭晏耘傻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要小孩?」真的吗?她没听错吗?

「我要你就好了。」绽露在嘴角的笑温暖又迷人。

热泪迅速漫入眼眶,彭晏耘转眼间哭成泪人儿。

「哭什么?」欧烙抽出数张面纸塞住她的鼻子,「哭得鼻子红红的,真丑!」

「哪有丑1」她佯装嗔怒地瞪他。

「我要你,你这么高兴?」欧烙咧嘴笑得很得意,「你没有我是不是会死啊?」

他恶意地弯下身,盯著她发窘的脸。

「才没有!」她作势打他。讨厌!她怎么哭得眼泪掉个不停,有够丢脸的!

「明明就是!」手指揉弄她丰软的耳垂,「你非我不可。」

「才没有!」

「有!」

「才没有……」

情人之间的无聊情趣小争吵,不断地重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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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啊!那你一个小时后回来喔?嗯,我会准备好等你的。」

挂掉手机,彭晏耘像一只飞舞的幸福彩蝶快乐地飘进欧烙的厨房。

虽然是假日,但欧烙手上仍有案件要处理,所以无法陪彭晏耘出游,但她并不以为意,下午就直接上市场买了食材,打算做一桌精致的法国料理让他惊艳。

他一定没想到她还会做法式料理。彭晏耘忍不住偷笑。

待厨房的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就等男主人回家时,门铃突然响了。

他忘了带钥匙吗?彭晏耘诧异地走出厨房,拉开屋子大门。

隔著花木扶疏的庭院,她看到同样以竹子编织而成的大门外站著一个个子约一七O公分的女人,女人手上牵著两名小孩,一男一女,男孩子比女孩子高约半颗头。

小男孩一看到有人出来,立刻开心地挥手,「舅舅!」

舅舅?她怎么看都是个女的吧?

听到小男孩叫,小女孩也跟著喊,「舅舅!舅舅!」

外型标致的女人露出浅浅笑意,「欧烙在吗?」

是欧烙的朋友?彭晏耘快步走向大门。「他不在喔!」

「他什么时候回来?」女人问。

「大概要一个小时。」

「我是他表妹。」女人笑道:「你是他女朋友吗?」

彭晏耘点点头,并拉开大门,「你好。」

「你没有确定我的身份就放我进来喔?」

「呃……」这下彭晏耘搁在门上的手是关也不是,开也不是。

「哈哈!」女人爽朗大笑,「跟你开玩笑。欧烙没告诉你我们今天要过来吗?」

女人眯成弯月型的瞳眸闪著精光。今天她可是受人之托而来的。

据说欧烙的女朋友很不喜欢小孩,因为现在的小孩都太白目、机车,所以欧烙特别拜托她带她那两名举世无双的乖巧小孩来让女朋友改变观点,让她知道不是每个小孩都很讨人厌,特别是有他们家族血缘的小孩,可是特别乖巧的。

「他没告诉我。」彭晏耘摇头。

「可能他忙忘了。」女人带著小孩走进庭院,「我叫韦佩恩,这两个是我小孩,一个叫睿睿,一个叫葶葶。」

「我是睿睿。」小男孩说:「我是哥哥喔!」

「我是葶葶。」小女孩用细嫩的童稚嗓音甜甜地说:「我是妹妹。」

然后异口同声:「阿姨好。」

「睿睿、葶葶好。」.好乖的小孩。「我叫彭晏耘。」

「外面好冷,我们先进屋吧!」韦佩恩说。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鱼贯走入大屋。

「好香喔!」睿睿先发现满屋子香味。

「好香喔!」像腹语娃娃的葶葶立刻跟进。

「你在煮饭吗?」韦佩恩眼中大亮,看得出来她饿了。

「嗯。」彭晏耘点头,心里在冒冷汗。她只准备两人份耶!这下怎么办才好?

「阿姨,睿睿肚子饿饿。」睿睿摸著肚子,可怜兮兮的样子

「不可以这么没礼貌。」韦佩恩拉拉儿子的手。

「那我先弄点给你们吃。」看睿睿饿得眉心打结,彭晏耘很是不忍。

「这样很不好意思。」韦佩恩口是心非地说。

炉上的食物闻起来实在太香,教他们饥肠辘辕。

「没关系,你们先坐著等一下。」

彭晏耘迅速走进厨房张啰,但……这些给他们吃了,等等欧烙回来怎么办?时间不多了,冰箱的菜也没了,她没法再变出两人份的食物。

她心里发著愁,以至舀汤时心不在焉,汤汁泼了出来。

彭晏耘连忙转身想找抹布,却见一抹小小的身影站到她旁边,因为个儿太小,她差点一脚踢下去。

「阿姨,抹布。」葶葶漾著甜美的笑意,拿著抹布的手抬得高高的。

「好乖。」彭晏耘摸摸葶葶的头,「谢谢。」

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小孩,如果她也能拥有,不知该有多好。这样一想,她的心不觉沉了下去。

虽然担心欧烙回来会没饭吃,可是看一大两小吃得津津有味,她也不免开心。

今晚就委屈欧烙跟她一起去外头上馆子吧!也只能这么办了。

「阿姨,你不吃吗?」睿睿问。

「没关系,你吃就好。

睿睿看看自己盘中的烤羊小排,小手拿起其中一块,放到旁边的空盘中,推给坐在餐桌另一侧的彭晏耘。

「给阿姨吃。」他的笑容可一点都不勉强。

这小孩不只乖,还懂得分享哩!

「你的小孩好懂事。」彭晏耘用羡慕的口吻说。

「呵呵!」韦佩恩笑得有些得意,「母系这方面的遗传好,我们亲戚的小孩都是这么乖巧懂事。」

那如果是欧烙的小孩,应该也会这么优秀吧?彭晏耘的心已经沉到地下十五楼去了。

吃完晚餐,他们移师到客厅看电视、聊天。彭晏耘暗暗注意了下手表,离欧烙说好要回来的时间已经超过半小时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阿姨,。」小葶葶不知何时已经爬上彭晏耘的大腿,「给你看。」

她的两手缠著花绳,交织成蝴蝶图案。

「好漂亮。」

「敞开这里,还有这里……你看!」葶葶开心献宝,「铅笔笔。」

「好棒喔!」彭晏耘拍拍手。

「葶葶教阿姨玩。」葶葶从口袋中拿出另外一条花绳,放上彭晏耘的手心。

「好,你教阿姨怎么玩……」

静坐在-旁的韦佩恩满意地看著不负所托的小女儿使出超可爱甜腻大法,缠上据说很讨厌小孩的彭晏耘。

待葶葶玩完花绳,就换睿睿上场。

他拿出拼图邀彭晏耘一块玩,葶葶也跑过来参一脚,不过她是破坏大王,常把快完成的拼图给弄乱了。

他们玩得很开心,韦佩恩看著看著,心中疑窦渐生。

这是一个超讨厌小孩、讨厌到宁愿选择分手也不肯生孩,子的女人吗?她怎么看都不像啊!别说是因为她两个小孩特别惹人疼爱的关系,通常讨厌小孩的女人,为了应付亲友,所以勉为其难陪著小孩一块玩,不是撑不久,就是过一会儿脸上就会显现出不耐;但彭晏耘完全没有。

她看起来很开心,还不时抱抱小孩、亲亲小孩,连捉迷藏都玩得好尽兴。

「我回来了……小心!」刚进家门的欧烙冷不防被迫著小孩跑的彭晏耘整个撞上。

「你回来了?」玩得满头汗的彭晏耘拨开额上刘海。

「怎么了?一身汗?」

「我刚陪你表妹的小孩玩捉迷藏。」彭晏耘侧过身,望向在客厅中看电视的韦佩恩。

「嗨!」韦佩恩朝欧烙挥手眨眼。

「舅舅!舅舅!」两个小孩一块跑过来。

「睿睿、葶葶!」欧烙一手一个。

「我们刚刚在跟阿姨玩。」

「阿姨有煮饭饭给我们吃。」

「好好吃喔……」

两个小孩一人一句,没停过。

「阿姨有煮饭喔?」欧烙刚笑著要走向厨房,彭晏耘立刻拉住他。

「饭没了。」她小声地在欧烙耳边说:「我们等等出去吃,好吗?」

欧烙微笑点头。

「说悄悄话。」葶葶轻喊,「我也要说悄悄话。」

小小嘴儿凑到欧烙耳朵旁咬著耳朵,欧烙朝她点点头,葶葶欣喜地笑笑,接著又凑到彭晏耘耳边。

她清楚地听到小人儿甜甜地说:「葶葶喜欢阿姨。」

「阿姨也喜欢葶葶。」彭晏耘也回以悄悄话。

然后,葶葶开心地在彭晏耘脸颊啵了一个大响吻。

「你很受小孩喜欢嘛!」欧烙故意用微酸的口气说,害彭晏耘有些难为情地红了眼。

欧烙与表妹寒喧哈拉一阵后,韦佩恩就带著小孩们准备回家了。

「她很喜欢小孩。」经过欧烙身边,韦佩恩轻声丢下了这句话。

「阿姨再见,舅舅再见!」两个小孩的喊声即使隔了很远仍听得见。

「好可爱的小孩。」如果这是她的孩子不知有多好。

欧烙揽著彭晏耘的肩进屋,「饿了吗?」

「嗯。」彭晏耘点头,「本来我做了菜要给你吃,没想到你的表妹突然来访。」

「抱歉,我忘了跟你说这件事。」

「没关系。」

欧烙走进厨房,舀起剩下的冷汤入口,「好喝!早知道就叫他们明天再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明天再煮给你吃。」彭晏耘到客厅的衣帽架拿了大衣交给欧烙。「我饿坏了。」

「不好意思,让你陪两个小孩玩。」

彭晏耘摇头,「我玩得很开心,就算他们天天来也没关系。」

「要他们天天来,倒不如自己生一个。」

「如果生得出那样的小孩,就算是一打也愿意。」

「呵……生一打恐怕会把我的退休金给花光光,我就不能四十岁退休了。」退而求其次,「就两个,如何?生一对睿睿、葶葶?」

「那也很不错!」彭晏耘开心扬头,「两个也好,男的像睿睿这么聪明,而且他还很大方喔!愿意将喜欢的食物分给我吃。」

「真的啊?」欧烙故意语调夸张地说。

「对啊!葶葶会帮忙做家事,她这么小,在我汤汁不小心洒出去的时候,立刻去拿抹布给我,将来一定是个很贴心的女儿。」

「佩恩有没有告诉你,这是我们家族的良好遗传?」

「有啊!」

「拥有我母系血缘的小孩都特别乖巧伶俐。」

「嗯!」

「一点都不用担心难搞难养。」

「我真想看到他们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模样,不知道……」彭晏耘突然顿住,开心的表情急转直下。

「怎么了?」

「不……我并不想生!」她想起自己身体的残缺。

「晏耘?」刚刚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变就变?

「小孩……小孩乖是现在乖,说不定长大之后就变了个样了。」

「我们会尽心地教育他们。」

「我早就说过了,我很讨厌小孩,就算是那种乖巧伶俐的,我也不见得有耐性去养他们。」她回避著欧烙那像似要穿透人心的目光。

「可是我看你刚刚跟他们玩得很快乐!」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他们是你亲戚的小孩,我不想给他们坏印象,才勉为其难陪他们玩的!」

「你知道刚刚葶葶在我耳边说什么吗?」

「说什么?」

「她说她很喜欢你,问我你会不会变成她的舅妈!」

彭晏耘纤瘦的身子像是受到巨大的冲击,轻微地晃了晃。

「我跟她点头,你没看到她笑得多开心。如果你只是为了应付而应付,小孩是敏感又现实的,她不会感觉不出来!」

彭晏耘凝视了欧烙好一会,「你是故意的吗?要他们来,是想改变我的心意?你还是想要小孩?」

欧烙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毕生的愿望。」

她知道,那就是要建立一个完整的家!


第10章

「骗子!」彭晏耘哭著朝欧烙大喊,「你骗我!你说不要小孩、只要我,都是骗我的!」

「我两个都要!」欧烙抓住彭晏耘激动的手臂,「我要你,还有你的孩子!」

「我不要小孩!我说过很多次了,你要小孩就不要我、要我就不要小孩!」

「为什么?」这问题欧烙始终不解,「你明明就很喜欢小孩,为什么坚持不肯生?」

彭晏耘甩开欧烙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我不能……我不能要……」她狠下心抬起头,「我不能生,我无法排卵,我这一辈子都生不出半个孩子!」

彭晏耘的惊人之语像一道闷雷狠狠打中了欧烙,让他久久无法言语。

「这下你明白了吧?不是我不喜欢孩子,不是我不要孩子,而是我……我根本生不出来……」她颓然坐在地上哭泣著。

答案怎么会是这样?欧烙脑袋一片空白。

彭晏耘抬眼隔著蒙胧泪雾望著眼前心爱的男人,他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改变她的想法,希望她能喜欢上孩子,愿意与他建立一个完整的家。

她明白他的苦心,也因此,她的心更痛了。

就算他隐忍下毕生渴望愿意接受她,与她共创家庭,可是那一块缺憾却是怎么也补不平的。

她不想让他过著有憾恨的人生,她爱他,所以希望他幸福、快乐,即便分离的决定会让她生不如死,但她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欧烙……」她拉拉他的裤管,「告诉我,你的选择……」

在她的心中,还是存有一丝希望。

欧烙苦恼地别过头去,移动脚步往沙发的另一边靠去。

布料离开她的掌心,好似他的心也跟著走远了。

她寂然地望著空空的小手,幡然醒悟。

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大衣,她轻轻套上,往大门走去。

「去哪?」欧烙拉住经过身边的彭晏耘。

「我要走了。」

「走了就不再回来?」

「我无法达成你的愿望,你去……」她深吸了口气,「你去找其他的女人为你成就一个完满的家吧!」

「你舍得?」

她当然舍不得,可是舍不得又能如何?

「我们分手吧!」口袋里的手指紧紧掐人掌心,却丝毫减轻不了胸口的疼痛。「我的条件也不差,相信婚友社的白小姐可以帮我找到一个不要小孩的男人……」

「告诉我,你当真舍得跟我分手?」欧烙将彭晏耘扯过来面时著他。

「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就算你勉为其难接受了我又怎样?也许哪一天你突然醒来,面对著没有孩子欢笑的一室清冷,你会怨我,你会后悔当初娶了我……」

欧烙低头封住喋喋不休的小嘴。「不准有负面思考!」

彭晏耘痛苦地闭上眼,头靠在欧烙温暖的胸前,「我不能去想我们的未来……我不要你恨我……」

一想到他会恨她,她就忍不住全身颤抖。

「告诉过你不准有负面思考!」他揽她入怀,两手用力抱著她,「我承认我刚听到的时候很震惊,也起了犹豫之心,但当你说出『分手』时,我才惊觉到,跟你分开的痛苦大过于你不能生育的事实。」

他低头吻她的额头,「不能生又怎样,要小孩的管道很多,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

「但那不是你的亲生小孩。」

「曾经经历过苦痛的孩子也许会更珍惜父母缘,说不定我们生的小孩反而会顽劣不听话,让我们操一辈子的心。」

「你不是说有你母系血缘的小孩都特别乖巧听话?」

欧烙咧嘴而笑。

「你骗我的?」彭晏耘恍然大悟,「你真的是……骗子耶!」

为了让她接受小孩的存在,连这种谎言都说得出来!

欧烙抓住预备袭往他胸口的小拳头,低头就是一个深吻。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他在她唇畔低喃。

「嗯!」彭晏耘含泪点头。

「别再胡思乱想了。」他吻掉咸咸的泪水,「嫁给我。」

「好。」

彭晏耘一答应,欧烙立刻加深嘴上的吻,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吻得气喘咻咻,欲火焚身。

「晏耘……」欧烙快手快脚地脱掉她的衣服,曲线玲珑的赤裸胴体完美无瑕地呈现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他的唇一路蜿蜒过性感的锁骨、丰满的雪胸、平坦的小腹……她被吻得双腿无力,软软地跪坐在木质地板上。

「好冷!」她差点跳起来。

欧烙立刻抓来大衣铺在地板上。「明天买地毯来铺。」他继续吻著她,脸埋入她的两腿之间。

梳开细密软毛,拨开如花瓣般柔软丰润的粉红色花唇,他欣喜地找著小小的颤动花核,心念一动,趋前张唇含入,一会儿吸吮,一会儿舌尖挑动,逗弄得她细喘连连。

她两手抱著他的头,像在抱颗大西瓜似的,臀微微翘起,更方便他的唇舌爱抚。

「啊啊……」她随著他的舌尖律动而娇吟;花壶深处不断冒出,动情春水,转眼间就濡湿了大腿根部。

「湿透了。」欧烙轻舔一下春水。「要不要尝尝你那里的味道?」

「不!」彭晏耘慌忙摇头。

「不准拒绝。」欧烙扣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拉人身下,舌头舔上她的唇。

彭晏耘紧闭著双眼,唇上染著湿意的嘴动都不敢动。

「尝尝看。」欧烙捏住她的下巴,舌头窜进她的嘴里。

「唔……」她因为太过紧张,连他所传递过来的口水一块咽下去。

「如何?」

她张开眼,「我不知道,我吞下去了。」

「吞下去了?」欧烙挑眉,「要不要试试吞别的?」

「什么?」还要试什么?

欧烙二话不说,脱去身下长裤,勃然欲龙弹出裤头,昂扬在她面前。

彭晏耘望著闪著红光的赤铁,不觉吞咽了口口水。他不会是想要……

欧烙两腿跪在彭晏耘身侧,像似有生命般的分身在她眼前晃动。

他扣住她的头,往他的方向推进,粉唇抵著分身前端,热热的触感自唇瓣传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开启粉唇,含入前端。

她的出腔火热,柔软的舌头不自觉地抵著龙头,轻轻滑动,欧烙舒服地喘了口气,摆动臀部,更往喉内前进。

他的那里好大,她的小嘴张得好酸,怎么也没办法整个含入。

就在他的男性触碰到喉咙深处时,忽然一阵反胃感涌上,她立刻退了开去。

「我想吐……」她眨著泪眼说。

「可能是不习惯,再试几次就好了。」

「不!」她捂著嘴,「我真的想吐。」

她迅速冲到一楼的浴室,还没掀起马桶盖,就将今晚睿睿分给她的羊小排给吐得精光。

她的反应未免太大了!欧烙低头看著自己巨大的分身,笑著以手指弹了下。

「谁教你要长那么大。」害他的未来老婆帮他亲亲都有困难。

他走入浴室,抽出架上的毛巾给彭晏耘。

「谢谢。」才刚谢过,反胃感又涌上,抱著马桶又是一阵呕吐。

「如果不是你刚才告诉我那些话,我会以为你有了。」欧烙拍抚著彭晏耘的背脊说道。

「怎么可能有了……」她忽然一顿。

「怎么?」

彭晏耘扳著手指头算了算,「我那个迟到了快一个月。」

「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欧烙关心地问。

「不。」彭晏耘摇摇头,「我一向准时。」

就算忙生活馆周年庆时,也一样准时,害她要裹著湿答答的卫生棉辛苦地爬上爬下,难过得要命。

「该不会是……」欧烙眼睛一亮。

「不可能的!」彭晏耘摇摇头。这种希望太过渺茫。

「我带你去看医生吧!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好。」感觉胃还蠢动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吐一场,「我带塑胶袋去预防万一。」

欧烙点点头,看著仍生龙活虎的小弟弟,他只得无奈地穿上裤子,将欲望暂且埋起来。

等看完医生,没事再战。他打定了主意,却没想到,这一去看医生,他足足禁欲了一个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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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医院的妇产科等候处,LED灯号闪出三十五号时,一对外型出众的夫妻手牵著手一块走进诊疗处。

「请坐。」带著金丝边眼镜的医生以触控笔点开彭晏耘的病历。「彭小姐你好……」镜片后的眼睛忽地放大。

「童医生,好久不见。」彭晏耘微笑著望向一脸惊愕的医生。

当初是他为她做诊疗,也是他告诉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怀孕。「好久不见。」

童医生抬头看了站在彭晏耘身后的高大男子一眼,不知为何自那男子严肃的表情传来沉重的压力,让他忍不住拉了拉领口处,松缓呼吸困难的喉间。

「你还记得你之前曾经诊断过我无法怀孕吗?」

童医生点头,「嗯,你是无排卵性月经。」生平第一次的说谎造假,童医生一辈子都记得。

「可是,」彭晏耘甜甜微笑,手放在已经略微突出的小腹上。「我怀孕了,已经四个月了。」

「真的吗?」童医生夸张地笑,「那真是恭喜你了,这可是好几万分之一的机率耶!」

「是好几万分之一的机率吗?」欧烙乎声问:「还是你在当年的健康检查报告上造假?」

「没没……没没没有……」

「真的没有?」欧烙逼问。

「真的没有。」童医生慌乱地抹抹汗,「请问你是谁?彭小姐的丈夫吗?」

「我是她的委任律师?」欧烙递上名片,童医生战战兢兢地接过,「彭小姐怀疑你在健康检查报告上造假,有违医德,过几天你就会收到法院传单了。」

「什么?」童医生大惊失色。

「如果你愿意老实告诉我真相,我可以考虑撤销告诉。」彭晏耘不改甜笑。

「真……真的吗?」怕有陷阱,童医生立刻摇头,「我没有造假。」

欧烙与彭晏耘互看一眼,欧烙拿出一张切结书,「这上头写得很明白,只要你肯说实话,彭小姐绝不会提出告诉。」

童医生迅速浏览切结书上面的内容,证实欧烙所言不虚。

「好,那我说,但你一定不可以告我。」

「当然。」

童医生这才娓娓道来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前男友的母亲认为彭晏耘家世普通,配不上财主家庭,故串通医生造假,宣称她无法怀孕,再以此逼迫儿子与她分手。

在未听到童医生这番话之前,彭晏耘与欧烙就已经推衍出这样的可能性,今天上门来一问,只是为了证实推理而已。

「我知道了。」彭晏耘的心中没有任何怨怪,她笑了笑,拉著欧烙的手离开医院。

「宽心了吗?」欧烙问。

「嗯!刚听到虽然有点生气,不过一看到你,气就消失无踪了。」她两手抓著他手臂,亲匿地依偎著他。

「如果我那时还是跟那个不够爱我的男人在一起,现在说不定是被婆婆虐待到上社会新闻的可怜媳妇。」她笑开了眼,「我值得拥有更完美的幸福,所以这个谎言是为了让我遇到你!」

「说得好。」欧烙捏捏彭晏耘漂亮的挺鼻,「终于学会正面尽考了。」

「那也是因为你啊!」窝在欧烙怀里的彭晏耘,满脸都是幸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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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谢谢您!」

刚挂下电话,办公桌前的椅子突然发出「砰」地一声,郭品萦诧异地转头,惊见差点害她没头路的欧烙。

「欧大律师,请问有何贵事?」郭品萦咬牙切齿地说。

臭男人!竟然去经理那里「扒」她,说她自己都交不到男朋友了,凭什么替未婚男女配对?经理因此下了三个月期限,要她去找个男朋友出来!」

他不只害她差点没头路,还害她遇见了全世界最不想遇见的男人--季炎,从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臭男人,就算将他大切八块都太便宜他了!

欧烙无视郭品萦眸中欲杀人的目光,淡道:「我来加入会员的。」

「为什么?」郭品萦诧异。

「我那天不是跟你说过,只要你有办法帮我找到老婆,我就会加入会员?」

郭品萦点点头,「可是我帮你找的,你没有一个满意的啊!」

欧烙低头从他的公事包中拿出一叠钞票和一张红帖。

「我要结婚了,下个月。」

什么?郭品萦惊愕地瞪大眼。

「新娘就是编号十号的彭晏耘小姐。」

什么?彭晏耘不是说欧烙是骗子、然后把婚友社搞得鸡飞狗跳的那个机车女生吗?

「我言出必行,所以前来加入会员。」两万五千元的纸钞加上红帖往郭品萦方向一推,「别迟到。」

郭品萦愣愣地看著桌上的纸钞跟红帖,再抬头看看准备走人的欧烙。

「你既然都要结婚了,还加入婚友社干嘛?」

他们是为「未婚」男女牵线,可不帮忙找外遇对象耶!

欧烙依旧是一副跩样,,脸上写著「我爽」两个字。

「会员表你自己填。」大爷很忙,没空写那种鸟会员表。

而在另外一边的小单位里,彭晏耘正巧笑倩兮地对白静净说:「请帮我删除会员资格,我要结婚了。」

接著也是红帖子一推。「请务必准时入席。」

她站起身来,欧烙刚巧走到她身旁,她的小手弯入他的有力臂弯之中,两人亲亲密密地离开了。

郭品萦与白静净互换诧异的一眼。

「业绩跟配对达成率同时加点,太棒了!」郭品萦开心地亲吻钞票。

「机车女终于不会再来了。」白静净也感动得痛哭流涕。

一切是那么的平安和乐,真好真好,嘻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