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26

玫子: 塞漠狂情

第1章

皇宫大牢,暗无天日,空气混浊,里头关的不是欺君重犯,就是罪抄九族的死因。

今日,原本死气沉沉的大牢突然有了动静,只见禁宫侍卫神色紧张的张罗著,似乎有大人物即将到来。

而牢笼一角,一名男子面向墙壁躺著,无视于牢里骚动的氛围,伟岸的背影沉敛不羁,就算是在这肮脏污秽的地方,也无损他与生俱来的倨傲气质。

宫里内监站在大牢门口,一脸严肃的喊道:「皇上驾到!」

牢里不论是太监还是侍卫,全都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高喊:「吾皇万岁! 万万岁!」

此时,躺卧著的男子这才缓缓起身。

太监见状,恼怒的大声喝道:「大胆!皇上驾到,还不迅速跪接?!」

年约三十、一身紫衣龙袍的皇帝朱桦,威仪不凡的走进大牢里,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太监,「无妨,把门打开。」

「是!」一名侍卫急急起身,解开牢门上沉重的铁链。

铁链落地,朱桦纡尊降贵的弯身走进牢笼里。

「皇上。」男子单膝跪地,不卑不亢的行了个君臣之礼;俊磊的脸庞从容不迫,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卑微神态。

朱桦非但没有因为男子的态度而动怒,反而上前将他扶起,沉重的叹了口气。

「天风,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臣有罪,理当接受律法制裁。」朱天风平淡的说。

朱桦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天风,朕知道你自尊心强,看你受此折磨,朕实在于心不忍,但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其中的原因,你该明白才是。」

「皇上,既然依律法臣必须受到诛连,臣无话可说。皇上不必有所顾忌,臣已有心理准备。」朱天风昂然挺立,缓缓回话。

「唉,你愈是这么说,朕就愈感到内疚。」朱桦满脸不舍,「你爹城平王是朕的九皇叔,他意图反叛之事朕也是这半年才察觉的,你身为征南大将军驻守关外,六年来也难得回京几趟,朕相信你必然毫不知情。」

朱天风沉默不语。

朱桦微蹙起浓眉,「但通敌叛乱乃削藩籍没之重罪,若非念在你战功彪炳,为我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份上,只怕朕也难以在文武百官面前暂留你一条命。」

「这些事臣全明白。」朱天风说得平静。

自他听到爹起兵叛变的消息后,便知道自己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身在千里之外,他本来可以选择叛逃苟活,但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他仍然决定单骑回京受死,以替爹这一脉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就是这一股气魄,让文武百官动容。否则正如朱桦所言,倘若几位文官参他一本,就算朱桦是一国之君,恐怕也无法循私护短,让他活到现在。

朱桦无奈的说:「你真的明白?你一家数十口,包括九皇叔在内,都难逃伏法命运,你真的不怪朕?」

「皇上,我爹一步错,步步错,罪有应得。但皇上心存仁意,对臣一家多所开恩,老弱妇孺只贬为庶民,并未治罪,臣自然能体谅皇上为难之处。」

朱天风并非无情无义,只是他的生母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去世,他虽然身为城平王唯一的儿子,但因父子不合已有十多年,对这个家可谓无所眷恋。

「为免皇上难做人,还是请皇上立刻下旨杀了臣,以免落人话柄!」

「你乃朕的堂兄弟,又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朕要是想杀你,又怎会等到今天?」朱桦语带不舍,上前一步。「天风,朕为此日夜苦思,不得安寝。现在,朕想到了一个方法,只要你肯答应,不只你的命可以保住,朕还将赐封你武定王的名衔,让你后代子孙世袭罔替!你以为何?」

皇上赐封三位,这是何等荣耀之事?

但朱天风乃是死因,若要让他这濒死之人从此翻身,所付出的代价只怕也不小!

朱天风比谁都明白其中吊诡之处,非但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更加沉静,「皇上,有话不妨直说。」

朱桦叹了口气,「你也明白,自从金国大王子和你爹密谋起事,不成身亡后,我朝和金国的关系一直紧绷难解,近来,金国新任国王有心求和,朕考虑再三,与金国结盟确实不失为安内攘外的策略之一,所以……」顿了一下,他紧盯著朱天风的俊脸。「天风,朕有意让你娶金国公主为妻。」

朱天风轻轻抿起了唇。

事情果然不简单。

朱桦杀了金国大王子,两国已经心生嫌隙,金国选在这个敏感时刻提出和亲的要求,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真心求和,只要朱桦答应这个条件,两国自然从此和平相处。

但就怕新任国王笑里藏刀,存心不良。如此一来,便可能将上门迎亲的皇亲国戚俘虏囚禁,挟诸侯以要胁天子,到时候,迎亲者凌辱受屈事小,命丧异地,甚至引发战祸,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天风,你是个聪明人,必定明白这中间尔虞我诈的凶险之处。但是这已是朕想出能够救你的唯一办法,除此之外,朕已无计可施。」朱桦语多无奈,用力一拍朱天风的肩。「当然,不论金国国王是否真心求和,朕都希望你能肩负起和谈的使命,以免枉生战事,生灵涂炭。朕相信以你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必能完成此一任务,将功赎罪。朕的一番苦心,你能否体谅?」

朱天风沉默不语。

自他沦为阶下囚以来,便明白皇上一直想替他找条活路,对于这份知遇之恩,他铭感五内,情愿肝脑涂地,以谢皇恩。

更何况就算和谈失败,迎亲不成,下场也不过人头落地,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好损失的。

「臣本将死之人,不论此去金国是生是死,臣必定竭尽所能,以不负圣恩。」朱天风单膝下跪,接受旨意。

「好,好兄弟,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朱桦再次一拍朱天风的背,欣慰至极。

「放心吧,朕虽然没有见过金国国王,但依他的诚意看来,和亲的可能性很大。天风,你是朕的兄弟,是朕倚重的股肱大臣,朕绝对不会故意让你去送死,你要相信朕的判断。」

朱天风站定。

不论情况是否如皇上预料的那般乐观,他都将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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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

大漠塞外,一望无际的草原如锦织的地毯,和风吹拂而来;一波波绿浪起伏汹涌,蔚为奇观。

远处,在草原上唯一一条蜿蜒的小河边,一名女子坐在大石头上,小脸宜嗔宜喜,身著轻便简单的异族衣裳,露出白嫩的香肩,小手不住的梳洗著乌黑柔顺的长发,嘴里还轻轻哼唱小曲。

「嘿,草原儿女多豪情,苍天为幕,大地为席,牛羊成群如白云,骏马驰骋势破竹,嘿,看我草原儿女多豪情。」

李向彤眼中闪著晶莹的光芒,唱得兴起,光裸的小足配合著旋律不住踢踏河水,水花飞溅,在阳光下更显缤纷耀眼。

突然,她呆愣住,像是想起什么事,皱起了小鼻子,哀声叹气起来。

「什么嘛,都火烧屁股了,我还这么高兴的唱歌,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什么二哥非得要我嫁给中原人?闯祸的明明就是大哥呀!大哥也真是的,没事干嘛和汉人勾结,搞到身首异处,真是太不值得了。」

虽然她从小就不太喜欢阴沉的大哥,但自从知道他客死的消息后,还是小小的难过了一下。

「二哥说因为太哥起兵在先,所以不能怪中原皇帝为了捍卫国土而杀了他。就算咱们金国也有理亏的地方,但错都错了,为什么非得要我成为两国和谈的牺牲品呢?」

李向彤叨叨絮絮,还不时做出嫌恶的表情。

「听说中原木各个手无缚鸡之力,个头矮小,性格懦弱,没用却又眼高于顶,和咱们豪气干云的金国勇士压根没得比……啊,我完了,要是真嫁给那种三脚猫,这辈子岂不是就要像朵枯萎的小花一样,只有认命的份?」

滑下大石头,她垮著肩走到唯一的一株大树下,倒头就躺在草地上。

晴空朗朗,万里无云。

想到遥不可及的未来,她就不免有些不安。

她不想离开她所熟悉的大草原,跑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地方生活呀!

「什么武定王嘛,二哥只跟我说他是个将军,至于他长得是圆是扁也不知道!算了,听说那个中原懦夫这两天就要到了,唉,该怎么办才好?」

草香扑鼻,边想边怨,边怨边念,乐天知命的李向彤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马蹄声给吵醒。

微蹙著眉,睁开惺忪的双眼,透过长密的草缝极目瞧去,原来是一队人马和一辆马车正不疾不徐的往这儿直行而来。

他们是谁?

李向彤知道他们一定不是自己的族人,因为这些男人全都穿著汉人的服装,而且必定是兼程前来金国的。

兼程而来的汉人?难道……

领头的威凛男子突然抬起手来,大队人马随即停了下来。看样子,是想在这里稍事歇息。

此时,那名仪表不凡的男子下了马。

盯著他,李向彤忍不住瞪大眼。

男子昂藏的身躯高人一等,宽厚的胸膛结实有力,浑身散发出来的英雄气魄足可比拟金国最强壮的勇士。

老天,中原也有长得像他这样英伟不凡的男人吗?

如果他就是那个即将成为她老公的男人,她一定……不,也许就不会这么排斥这桩婚事了。

朱天风挥手要侍卫们各自寻觅休息处,他则牵著跟随自己出生人死多年的黑色战马,缓步往李向彤这儿走来。

朱天风俊挺的五官愈来愈清晰,尸向大刺刺惯了的李向彤,此时一颗心竟不由自主的怦怦狂跳。

这个男人真是俊呀!不管他是谁,总之来者是客,她这个金国公主出来招呼一下,应该不为过吧。

才这么想,突然,从马车里下来一名妖娆艳丽、身材丰腴的女子。只见她酥胸半露,风情万种的走到了朱天风身边。

「风,真是累死人了。」温丽娘嗲声说著,无视不远处众人的眼光,直将丰满的身子往朱天风身上蹭去。「你一定是知道人家累坏了才下令在这儿休息,是吧?风,还是你对我最好,也不枉我风尘仆仆的跟你来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朱天风刚毅的神情不变,抚了抚黑马后才放开强绳,令黑马自行踱到河边喝水去。

见他没回话,温丽娘不依的说:「风,怎么不说话?你也不想想,我都伺候你这么久了,从你驻守关外到京城,从你让皇上降罪到赐婚,我这颗心从来没有变过。反正我丽娘这辈子是跟定你了,可不许你甩了我。」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发现这半年朱天风有意无意的疏远她。当朱天风被打进大牢后,她原以为无缘富贵一生了,只是没想到获释后的朱天风竟然没有不理她,甚至连迎亲都不忘带她同行。

看来,是她多虑了。

朱天风依然沉静,不发一语的躺在草地上。

「风,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你准备娶进门的妻子?」温丽娘深情款款的偎在他身边。

「我听人家说,那个金国公主长得又黑又小,身材又干又扁,头发像枯草不说,皮肤被风吹得龟裂又红肿,根本一无是处。皇上也真是的,怎么会要你娶这个丑八怪当王妃呢?」

一个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喘息声自李向彤的躲藏处传了出来。

朱天风似乎没有听到,两手枕在脑后,目光幽远。

「不过就是个金国人,你也不必将她说得如此不值。」

「但你不是应该恨透了金国人吗?要不是他们,你又怎会落得差点……」

「你的话太多了。」朱天风的话不轻不重,却蕴含威严。

温丽娘跟在朱天风身边多年,深知他刚毅忠心的个性,就算他的头真让皇帝给砍了下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连忙陪笑道:「对不起,风;我只是觉得要当你武定王的王妃,怎么样也要有三分样才配得上嘛。若是那个金国公主长了一脸的麻子,又怎么登得了大雅之堂?」

说话间,温丽娘已经整个人趴到朱天风的身上,红艳的指尖存心挑逗的在他胸颈上画著一个又一个的圈圈。

「风,别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总之,我想那个金国女人一定伺候不了你,没关系,还有我呀。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永远留在你身边伺候你。」

此处有大石及大树挡住众人的视线,再加上浓密的草足足有半个人高,令得温丽娘的手更加肆无忌惮。

「风,自你回京后,就一直冷落我,一定闷坏了……不如,现在就让我来好好抚慰你……」

不待朱天风表示,温丽娘艳红的嘴就印在他唇上,舌尖随即灵巧的钻入她渴求已久的牙关之间,轻喘之际,大胆的将朱天风的衣襟扯开,露出他黝黑的胸膛。

她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硕大的双乳枉他身上胡蹭乱磨,很快的,她便拉下朱天风的裤头,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不知羞耻的坐了上去。

这迎合的浪劲著实让所有男人都要招架不住,仗恃著与众人有段距离,她甚至毫无顾忌的喘了起来。

「啊……风!再来……」

温丽娘发丝做乱,媚眼迷潆,红唇性感的微张,呻吟不断。

经历如此阵仗,朱天风阴骛的表情依旧,两手安然的枕在脑后,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然而,这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可让躲在旁边的李向彤吓到呆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

这对狗男女简直太……太不像话了!虽然她是不拘小节的金国儿女,但是也从未亲眼见过有谁胆敢在大白天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更何况,这不要脸的女人刚才说什么?说她身材平板,脸黑瘦小,一无是处?!可恶,简直一派胡言!

又羞又气,她咬著牙,半掩著红透的粉脸,本想来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是双眼仍不由自主的从指缝间偷瞄著这两个人狂肆的举动……

她心惊胆跳、暗暗吞了吞口水。

老天,他们还要这么上上下下的骑多久呀!

这……这还有天理吗?他不是来此迎娶她的吗?怎么竟然把娼妓都给带来了?!

不行!她要立刻制止这场荒谬的闹剧!

对,她应该表明身份,让这个浑身上下都是肉的女人知难而退!她要让她的未来夫婿知道,她可不是又瘦小又好欺负的笨女人……

「啊……风……」温丽娘情绪高亢,欲情汹涌。

终于,在几个剧烈的颤抖后,她无力的趴卧在朱天风身上。

「风……对不起,我不行了。」她喘息的说。

朱天风的擎天巨物依然傲立,看来并未获得满足。但是,这并不是他最在乎的,因为身旁草丛的动静声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黑眸朝李向彤的方向一闪。

不是动物,那个从刚才就一直窝在草丛里的难道是个人?

「不行就别勉强了。」朱天风打算推开她起身。

「那怎么行?」

温丽娘本是驻营军妓,由于手段高超,又善于迎合人心,所以才能成为朱天风固定陪寝的女人,而且一陪就是两年。

她这么一个出身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不懂得让男人满足的手段?

「不如,让我换个方式吧。」

她俯下身,先是爱怜的抚握那总是让她欲仙欲死的硕物,然后张开红唇轻轻舔吮。

这不堪人目的一幕,让李向彤震惊得差点就要尖叫。

这个女人在做什么?!

那么可怕的东西,她居然也不嫌脏的就这么含进嘴里?

她一定是疯了!

然而,更加让人不能原谅的还是那个臭男人!

没想到她未来的夫婿竟是如此不知羞耻的鲁男子!她堂堂金国的公主,怎么能嫁给这种别有二心的臭男人?!

太阳穴猛跳,脸颊火红一片,随著温丽娘的嘤咛声,她的呼吸也愈来愈急促。

就在李向彤快要隐忍不住时,眼前这场旖旎的风光终于圆满结束。

温丽娘眼角含笑,娇媚异常。

「风,瞧,咱们两个还是如此合拍。我相信你就算是娶了妻子,普天之下依然只有我能满足你,你说是不是?」

朱天风听而未闻,黑睁再次往李向彤的方向望了一下。

现在他不只知道有人躲在暗处,而且还知道对方是个俏脸如盈、香肩小露的美人儿。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瞧她那春漾满面、气喘吁吁的模样,仿佛和他一块缠绵的就是她。

朱天风轻扯嘴角。

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这小东西揪出来,但是既然对方选择继续隐藏,他又何必多生事端?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起来吧,时辰不早了,咱们还得赶路。」

朱天风推开温丽娘坐起身。

温丽娘谄媚的替朱天风整理衣裳。

那长年征战沙场所锻链出来的体魄让人望而生畏,高壮的体型更是如同精硕的马匹一般充满危险的气息。

温丽娘看得眼神充满贪婪,心跳不止。

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怎么舍得将他交给另一个女人?

她绝对不会让朱天风离开她的。


第2章

进入青峒县后,就不再是金国国土。

站在异国的土地上,离家出走已经三天的李向彤决定入境随俗,向路边一名妇人买了一套汉人的棉布衣裳给换上,免得引人侧目。

虽然是边界的一个小镇,但市集内小贩聚集,卖吃的、卖首饰的统统使出浑身解数,吆喝声不断,十分热闹。

李向彤自幼生长在大草原中,所见所闻都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阔景致,这些汉人的小玩意儿她很少接触,如今看得新奇,俏生生的小脸蛋充满了兴奋的光彩。

「呵,早知道这里这么好玩,早几年我就离家出走了,哪里还等到现在?

嗯,这里不过是边界的一个小市镇就这么热闹富庶,怪不得大哥拼了命也梦想要当汉人皇帝。」

她摇头晃脑,自言自语。

「其实当金国国王有什么不好!像我,要不是为了逃离那桩可怕的婚姻,就算中原的人事物再怎么吸引人,我还不愿意离开哪!」

想到此,她的心情又不好了。

管他的!反正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做自己的主人。什么和亲,什么夫婿,吱,就算两国打起来,也不关她的事!

突地,她整个人顿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仔细瞧著。

喝,果然没错!迎面而来的那个花枝招展、走路不断摇著屁股的,不就是那天和她未婚夫胡搞瞎搞的女人?

她怎么也来到这里?

李向彤皱了皱小鼻子,冷哼一声,「什么嘛,真是冤家路窄,该不会那个色字当头,自以为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中原懦夫也到这里来了吧……」

果不其然,拐了个弯跟上来的,不就是那器宇轩昂的朱天风?

那张俊逸的脸依然桀骛不驯,浑身上下散发的风采直让人目不转睛。想起那天在河边的情景,李向彤的小脸又飞上了一抹晕红。

讨厌,这到底是这三天以来的第几次脸红心跳了?

她用力摇了摇头,暗骂自己没用。

她乃堂堂金国公主耶,一定得振作起来,千万不能让朱天风这个人面兽心的坏蛋给迷惑了。

心里虽这么想,但瞧这两人一前一后、恩爱异常的模样,李向彤莫名的一阵火气上升。

她咬牙暗忖,哼,本公主才不想管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如何风流快活呢!你这淫贼,最好抱著这个满身都是肉的女人过一辈子,小心,夜里闷死在她那大胸部里头算你活该!想要我嫁给你?门都没有!

不想再看这两人,头一甩,她不爽的便想离开。

不料,一名小孩也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撞到李向彤,她一时重心不稳,就往温丽娘身上跌去。

「你搞什么?!」温丽娘跟路了一下,不悦的推开李向彤,挑著细眉怒道:「喂!你这个蠢女人,走路不长眼的是不是?」

李向彤站定。她本来就对温丽娘没有好感,如今听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口出恶言,不高兴的嘟起小嘴,反骂道:「什么蠢女人?你这个胖女人,没看到我也是让人撞到的吗?」

「你说什么?」温丽娘料不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李向彤居然敢反唇相稽,瞪大了眼,挺起胸脯,双手擦腰怒道:「你这个又干又扁的女人,看样子你是打从出娘胎就没吃饱过,身无三两肉,还敢出言不逊?」

李向彤自幼受宠,从没让谁这么大声过,双眼微眯,对著温丽娘伟大的胸部不屑的嗤了一声。

「我如果从没吃饱过,你就是纵欲过度,才会浑身都是软趴趴的肥肉!拜托,别抖了,再抖你垂到肚脐眼的那两粒就要掉出来了,到时候让人看笑话,别说我没有警告你。」

温丽娘张大了嘴,气得浑身发抖。自从跟了朱天风后,这两年来,几乎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知道呀!跟你这个招摇过市的女人说话嘛!真是的,天气虽然炎热,但是衣服也不用穿得这么少吧!端庄一点,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别丢了你男人的脸!」

「你……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也无所谓。我说你这人也真是奇怪,好端端的,一张脸涂得跟个唱戏的一样干什么?怕你的男人不爱你吗?我说呀,会喜欢女人打扮成这个样子上街的男人,一定也是个庸俗不堪的人。我说得没错吧!」李向彤不爽的瞪了朱天风一眼。

面对矮自己一截却盛气凌人的李向彤,朱天风垂下黑眸,沉声缓道:「姑娘,别得理不饶人,小心逞口舌之快会惹祸上身。」

李向彤倏地眯起了眼,鼓涨著脸哼了一声,酸溜溜的故意问:「我惹祸上身?这位公子,瞧你这么急著帮她出头的样子,你是她的谁呀?丈夫是吧?」

「嗯?」

朱天风微蹙起浓眉,「姑娘,说话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听你的口音,似乎不是中原人?」

李向彤骨碌碌的瞳眸直瞅著朱天风,扯了扯嘴角后才道:「没错,我是金国人。你倒也厉害,人人都夸我汉话说得还不错,一点也听不出来不是汉人。」

「人人都这么说,也就代表你的口音仍有破绽可寻。」朱天风语气淡然。

李向彤僵直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他是怎样?从刚才就针对她而来!这么有英雄气概,想替他的女人出头不成?

「就算是这样,也不关你的事!哼,咱们路上偶遇,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道别,今生今世不必再见了!」恶狠狠的瞪了朱天风一眼,她转身就想离开。

不料,温丽娘却惊呼一声,「啊!我的钱包不见了!」她一把抓住李向彤,怒然指控道:「是你!是你偷了我的钱包!」

「什么?」李向彤眨了眨眼,不高兴的一把甩开温丽娘,「喂,胖女人,你搞清楚,我什么时候偷了你的钱包?」

「还说没有?你刚才撞我一下,我的钱包就不见了,不是你偷的,还会有谁?」温丽娘指证历历。

李向彤气得头顶冒烟,双手叉腰。「我撞你一下,就是我偷了你的钱包?

那你碰我一下,我是不是就得少块肉?你有没有搞错?好,你说我偷你的钱包是不是?来呀,你来搜身呀!搜到了,我就任你们处置。要是搜不到的话,你就得跟我磕头认错,怎么样?」

「你这贼婆子,明明就是你偷的,你居然还不承认?好,我就不信搜不到!」

温丽娘冲上前去,在李向彤身上胡乱搜了起来。

李向彤不悦的往后退一步。「喂!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粗鲁?客气一点行不行?我说没偷你的钱包就是没偷,你搜不到的……」

「啊!」温丽娘蹲在李向彤的脚边,拾起一个荷包,兴奋不已。「我的钱包!这是我的钱包!原来真的被你偷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著那个不属于自己的荷包,李向彤不禁傻眼。 

这怎么可能?  

「喂!慢著!这一定有误会……是你自己不小心将钱包掉在我脚下,又怎么能冤枉我偷你的钱包?」

「都人赃俱获了,你还想抵赖?」温丽娘挨著冷眼旁观的朱天风,撒娇不依的说,「风,你瞧,这婆娘不但撞伤我、出言污辱我,现在还偷我的钱包又不肯认帐,这贼婆子不识好歹,你一定得替我作主才行。」

朱天风看著李向彤,「姑娘,你怎么说?」

「我?你问我?拜托!你看女人的眼光差到极点也就罢了,现在是连带眼睛都瞎了吗?钱包是这胖女人自己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干嘛诬赖到我身上?」

李向彤气愤难平,伸手入怀。「而且我自己也有不少银两,没事偷她那点银子做什么?瞧,我的银子在这里……咦?我的银子呢?怎么不见了!」

原来,李向彤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刚才撞她的那个小孩已经将她的钱包偷走了,而当她跌向温丽娘时,恰巧把温丽娘的钱包撞到了地上,才会造成有理说不清的局面。

温丽娘达到机会,语带讽刺的说:「别装了!瞧你这身穿著,寒酸得让人想吐,你会有什么银子?!不过是缺银子而已嘛,当乞丐不就得了,干嘛没事学人家当小偷呢?」

「你!我没有偷你的银子,你听不懂是不是?」李向彤怒火中烧的转向朱天风,「喂!你说句公道话啊!难道任由你的女人胡乱冤枉好人?」

朱天风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向彤。「姑娘,你言辞犀利,处处针锋相对,你认为我应该如何处理?公道自在人心,如今罪证确凿,你若想大事化小,就认错赔不是吧。」

「要我认错?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堂堂……」李向彤咬牙。「总之,你们不要仗著人多势众,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要知道,这里虽然是你们中原国土,但我依然可以要金国的人声援我,到时候事态扩大,造成两国纷争,别说我没有事先警告你们!」

「你的口气倒是不小。」朱天风黑眸深沉,「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到衙门走一趟。或许依两国律法办理,可以找出解决之道。」

「去……去衙门?」李向彤愣住。

惨了,她不能去衙门呀!她的身份要是曝光,那么她不就非得嫁给这个吃里扒外的臭虫了?

不行!她宁愿嫁猪嫁狗,死也不要嫁给这个变态狂!

咬了咬唇,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好嘛,你们汉人不是说生不进衙门,就当我错了,我向你们赔不是总行了吧!我已经道歉了,银子也物归原主,我可以走了吧!」

「慢著!」

温丽娘怒气还没有出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

她抬起下巴,傲然道:「你这个不识相的女人,现在道歉又有什么用?你刚才说过要任我处置的,该不会忘了吧?」

「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想处置我?他才是主子,要也是他来说话,你这奴才还是闭上嘴巴!」

李向彤瞪大眼。这个女人实在是狗仗人势,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温丽娘脸色涨红。

没错,认真来说,她的身份只比一般青楼艳妓高出那么一点,朱天风的手下们肯称呼她一声夫人已是很勉强,如果朱天风不肯罩她,她就什么也不是。

「不管怎样,你偷我的钱包是事实,再加上你口口声声喊我胖女人,污辱我的人格,我要是这么放你走,颜面何在?」温丽娘恨恨的说。

她非要让这个瘦女人知道她的厉害不可!。

她转而向朱天风撒娇,「风,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来咱们身边都是些粗手粗脚的男人服侍,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周到。不如这样吧,就让这婆娘充当咱们的临时丫环,你说这个主意怎样?」

朱天风微蹙起浓眉,「丫环?」他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没错,反正你的未婚妻也出门探病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咱们既然要在这里等消息,有个女人伺候总是方便些。」

闻言,李向彤可忍不下去了。

「你这个女人的心肠未免太狠了吧!你又没有什么损失,为什么要我做这么大的牺牲?」

「如果你不想进监牢的话,最好答应我们的条件!」温丽娘说得理直气壮,就是不肯让步。

李向彤瞳眸燃著熊熊火焰。

反了,这个世界真的反了!

她眯眼看著朱天风,不高兴的说:「喂,我瞧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男子汉大丈夫,难道真让一个女人牵著鼻子走?」

朱天风眸光闪烁,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愿赌服输,这条件也是你先提起的,不是吗?」

李向彤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恶呀!没想到他不但荒淫无道,还是个不辨是非黑白,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

老天爷,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许配给他!

「你……你真要我当丫环伺候你们?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要人没有,要命一条,谁怕谁呀!」

她李向彤怎么说也是金国公主,怎么可能受人威胁、自贬身价,做出污辱国格的事情!

朱天风并没有让李向彤激怒,相反的,眼中甚至出现欣赏的光彩,「上衙门你不肯,如今还以性命要胁我,你意欲如何?」

李向彤的眼神像是想要置人于死地。

她当然是想这个男人滚回京城去呀!滚得愈远愈好,最好让她一辈子再也看不见他……

可是,如今事情搞成这样,进退两难,她好像、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再加上她已经没有盘缠,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她烦恼的抓了抓头发,迫不得已的说:「好,要我当丫环也行!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只听命于你,这个胖女人休想指使我做任何一件事,你听清楚了吗?」

「在我之下做事,自然只听命于我。」虽然讨论这种条件很荒谬,但朱天风算是同意了。

温丽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不就代表李向彤和她是站在同样的地位?

她又不是闲著没事,半点好处没捞到,还拿块砖头砸自己的脚!

「风……」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听到没有?你的主子已经决定了。」温丽娘那难看的脸色让李向彤莫名的得意起来。

哼,这个胖女人偷鸡不著蚀把米。想整她?还早得很哪!

只是,现在事情搞成这样也挺麻烦的。如果她这个公主一辈子不出面去认丈夫,那么她岂不是要成为他一辈子的奴仆?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3章

李向彤跟著朱天风回到了他们暂居的地方。

由于朱天风的身份特殊,住的地方可是地方官府特别安排的别苑,虽然称不上富丽堂皇,但总算上得了台面。

才一进门,就有人传话给李向彤,说朱天风下令要她伺候温丽娘沐浴更衣。

搞什么?这么快就要给她来个下马威?这个男人真是太没用了,耳根子这么软,怎么做大事?

李向彤恨得牙痒痒的,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遵从命令。

一个时辰后,李向彤从温丽娘的房里走出来,对著房门扮了个鬼脸后,才哼声离开。

「这个该死的胖女人也不知道减肥,下午才走几步路就流了一身的汗,我的老天,臭都臭死了,真不知道那个板著脸的笨蛋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其实扪心自问,温丽娘并不算太胖,但是跟李向彤纤细的身段比起来,当然就算是肥了。

见四下无人,她忍不住伸手在自己的胸前按了按。

「嗯,虽然比不上那女人丰满,但是好歹也算是玲珑有致,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腰肢可比她细多了,腿也修长些……可恶,我干嘛自贬身价,拿自己和那种女人比?!」

不耐烦的跺了下脚,她又开始嘀咕。

「说穿了,一切都要怪那个千年臭乌龟,搞得我现在虎落平阳被大欺……

不过,呵,我可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女人,还好我够聪明,懂得暗暗反击,否则岂不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暗自偷笑了一下,她继续往前走。

一个没注意,撞上了一堵厚实的肉墙,立刻被弹开,小屁股结结实实的跌在地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谁呀?走路不会看路呀!」

一肚子怨气无处发,她怒气冲冲的抬起头,看到挡路的竟是微蹙著浓眉的朱天风。哼哼,冤家路窄,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原来是你!怎么?你那个花枝招展、洗得香喷喷的床伴不是在等你,你干嘛不去跟她温存?」

朱天风垂下眼,「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老用这种口气说话。」

李向彤站起身,拍拍屁股,用力一甩头。

「你管我怎么说话,!你是我的谁呀?哼,要管就该去管管你的女人,别让她一天到晚只会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对其他人则颐指气使的,让人看了就讨厌!」

「她有她的本分,你的工作我也会另外安排,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其他的不需要你提醒我。」

都叫她去伺候温丽娘了,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井水不犯河水?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管你!哼,瞧你镇日不苟言笑,严肃到教人不敢领教的地步,你就是花大钱请我管你,我还不屑费心思哪!」李向彤双手叉腰,忍不住骂了起来,「我就觉得你们这两个人真的很奇怪。听说汉人一向很有道德观念,男人温文儒雅,女人端庄贤淑,没想到你们一个是无耻之徒,另一个则是水性杨花,真是让人失望透了。」

「我也听说金国女子生性不拘小节,胸襟宽大、与人为善。如今看来,你言方辞犀利,毫无半点女子温婉气质,实在也完全颠覆了我当初的想法。」

朱天风说得不疾不徐,却让李向彤气得头顶冒烟。

这个臭乌龟!拐著弯就是在骂自己是个不识大体的泼妇?

「喂,你不要太过分哟!我哪里胸襟不宽大了?我要是气度狭小,那天你和她大剌剌的在我面前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时,我就已经……」惊觉自己脱口说出了什么,李向彤连忙咬住了下唇。  

「果然是你。」朱天风垂下眼,冷静如常。  

其实在街上相遇时,他就已经认出了她,只是看她一味的无理取闹,实在好奇她对自己到底有什么不满。

但,这是他同意温丽娘的建议的原因?这么做不但违反了他的个性,更可能带了个大麻烦进门。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决定有些后悔。

李向彤则是恼羞成怒;红著小脸猛跺脚。

「对!是我又如何?原来你早就知道有人在旁边偷看了,既然如此,就应该立刻停止,怎么可以还让那个女人在你身上胡搞瞎搞,还用嘴……可恶!你们中原男人真是没有羞耻心的大坏蛋。」

听她话愈说愈露骨大胆,朱天风双手环抱胸前,冷沉的说:「当日你若觉得不妥,就应该立即出声,既然存心偷窥,又何必责怪他人?更何况,整件事的受害者应该是我,你这岂不是恶人先告状?」

「我恶人先告状?」李向彤张著小嘴,气呆了。

这个男人真是搞不清楚事实!说穿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骂他的女人,难道说他两句都不行?

她指著他的手微微颤抖。「我知道,你们这些汉人平常就自视甚高,将我们金国视为蛮夷之邦,尤是你还是个王爷,就算我是个公主,恐怕你也不把我看在眼里!做错事还死不认错,简直……简直不可原谅!」

朱天风缓缓沉下脸,上前一步,冷厉的问:「你知道我的身份?」

李向彤顿住。

该死,她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一跺脚,她气急败坏的说:「谁不知道呀!你们大队人马风尘仆仆的来到金国说要娶妻,三岁的小孩也都猜得到你就是要来娶公主的。难道不是?」

朱天风神情沉冷。

她的话听起来倒也有点道理。只是这个女人的反应实在太过激烈了。

李向彤紧张兮兮的睨著朱天风。

他相信她的话了?应该是吧!

拜托,她下次可不能再这么不经大脑的说话了!万一露出马脚,她可就要真的嫁给他;然后落人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反正不管你重不重视这桩婚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可是个有未婚妻的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明日张胆的和其他女人厮混!否则要是落人话柄,岂不有损你王爷的威严?!」

「你倒是挺关心我的婚事。」

「这……什么话!路见不平都要拔刀相助了,更何况你这么做,分明就是不给咱们金国公主面子!身为金国子民,我当然有权要你收敛一些,别做得太过分了!」李向彤暗自吐舌头。

「就算如此,你一个金国百姓也管不到皇族的事。」

「你……对,没错,你说的真是好极了。」因为无法表明身份,李向彤自然显得有些理不直、气不壮,暗自懊恼不已。「我管不到皇族的事,也无权过问你的私生活,总之,你若是高兴,可以永远和那肥女人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一时气不过,她走上前,伸出一只纤纤玉指,眯起眼不忘做最后的警告。

「不过,最后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件事,不管你要在这里等多久,我保证你一辈子也盼不到公主回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那嗔怒窈窕的背影婀娜多姿,朱天风黑眸深幽,伫立原地。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事情?

摇摇头,他往回走。

他不该把心思放在这个女人身上。前些天他已和金国国王见过面,看来朱桦说得没错,虽然国王求和的心意似乎不假,但是他也看出公主出门探病只是国王的借口,似乎太过牵强。

难道事情真会有变?看来不像,否则他又如何能离开金国,回到此处等待消息?

总之,迎亲势在必行。

在这之前,他得将这个陌生女子的一颦一笑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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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呼呼的李向彤才走到一半,又有人来传话了,说朱天风命令她去将后院的衣裳洗干净。

这个可恶又自大的臭男人!刚才见面不说,现在分开又觉得不甘心,所以决定把她累死就对了。

瞧他对她这种冷酷无情的态度,不必嫁过去就已经可以预见两人悲惨的未来!或许她还应该感谢温丽娘取代了她的地位……

嗟,谁取代她的位置都行,就是这个肥女人不行!

走到后院,看到堆积如山的臭衣服,一把无明火又往上冒。

「我可是堂堂公主耶,就算不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好歹也是让人伺候大的,这个虐待狂,居然叫我洗十几人份的衣裳?分明就是存心找碴,可恶到了极点。」

一屁股坐下来,仿佛将手上的衣服当作是朱天风的颈子,她死命的搓洗著,用力的揉拧著,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小脚踢著水盆,她气愤难消的说:「哼,我在这里洗衣服,你们两个就在被窝里风流快活,天底下哪有这种事?真是见鬼了!」

十数个大男人的衣裳可不算少,李向彤边洗边骂,洗到满身大汗,直到夕阳西下,才终于将衣裳一件件晾了起来。

一辈子没这么操劳过,她只觉得腰酸背痛,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累死我了!!如果此刻可以泡个热水澡,那就太好了。不,还是别奢望了,那个没人性的坏蛋待会儿还不知要怎么折腾我呢。」

试著扭动僵硬的腰和脖子,肌肉酸疼紧绷,让她龇牙咧嘴,呜吟不止。

「痛……痛呀……我现在若是还有力气自两勺冷水来冲冲身子,就已经很佩服我自己的毅力了。」

就在她举步维艰时,天空一阵隆隆作响,然后在李向彤不敢置信的眼神下,雨水哗啦啦的急落了下来。

这场无情的雨像是背叛的符咒,直教李向彤抓狂。

「老天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不得全身酸痛,她气急败坏的想要收下刚洗好的衣裳,但大雨来得又快又急,眼见抢救无效,她欲哭无泪。

将手中的衣裳愤然丢在地上,她指著天空大骂。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逢年过节我也没有少拜过你一次,瞧瞧你,替我安排了一桩什么鬼姻,缘逼得我进退两难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扯我后腿,你有没有良心呀!」

连珠炮似的骂了十几句,她总算停下来喘口气。

无奈的收拾著残局,湿透的衣裳紧贴著身子,令得她姣好的身段一览无遗,远远看去,就像出水的芙蓉仙子般引人遐想。

这一幕,让刚好经过的朱天风瞧个正著。

这女人除了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小嘴外,竟也有如此让人心动的一面。

「你在做什么?这么大的雨也不知躲一躲!」朱天风站在廊上,出声问道。

听到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李向彤僵了僵身子,头也不回,没好气的道:「我能干什么?你没看见我正在享受雨中的浪漫吗?」

雨中的浪漫?

「胡闹,赶快进屋去,不要染上风寒了。」

「我胡闹?」

李向彤恶狠狠的转过头来,雨水滑过脸颊、颈部,让她几乎睁不开眼,这副狼狈样让她更是委屈到发火。

「我要是无理取闹,你就是个虐待狂!不是你叫我把衣服洗干净的吗?现在你还站在那里说什么风凉话!怕我染上风寒?未免也太假了吧。」

「我没有下过这道命令。」朱天风微皱了一下眉头。

「你没有?难道有人假传圣旨?」李向彤气呼呼的问。

朱天风静默了一会儿。「不管如何,反正下雨了,你就先回房去吧。」

「要我回房?哼,猫哭耗子假慈悲!」李向彤不悦的挥手赶著朱天风。

「好了,你快走啦!看到你的脸,我就心烦。我乃金国儿女,区区一点雨算得了什么,淋不死我的……喂!你干什么?」

朱天风大步跨下石阶,一把打横抱起李向彤。

「你想淋雨也行,但我可不想收留个生病的女人。」

两人的距离这么近,近到李向彤都可以闻到朱天风身上阳刚的男人气息。

虽然从没被男人抱过,但不知为何,李向彤非但不觉得讨厌,甚至觉得特别温暖,仿佛她生下来就该在他的怀抱里,如此自然、熟悉。

忘了挣扎,但仍气愤难消,她毫不畏惧的瞪著朱天风。

「收留?太好听了吧,说绑架还比较贴切。你若是嫌我是个累赘,不如现在就让我走,省得将来麻烦!」

「承诺就是承诺,没有毁约的道理。」朱天风当然不会将她久留,但要走也不是现在。

看著瞳眸里燃著火苗的李向彤,他的黑眸黯了下来,顺著雨水一路往下,视线停留在她的胸脯上。

让雨水湿透的薄衣性感的贴在丰盈的双峰上,纤腰俏臀,曲线毕露。

也许她拥有的,比他知道的还要多。

「喂,你……你的眼神也未免太邪恶了吧!你究竟想干什么?」李向彤感觉有些不对劲。

虽然她什么也不懂,但是好歹也曾看见他和女人巫山云雨过,尤其在他的眼中,她瞧见了如同那天一般深幽的欲望。

不,不对,完全不一样!

今天的他,一双眼睛像危险诡谲的黑洞,不断吞噬著她悸动的灵魂,让她心跳加速、头皮发麻。

老天,他该不会是想……

朱天风缓缓低下头,双唇攫住了她。

这一吻带有强烈的侵略性。

四唇交接,浓烈温热的气息暖和了她冰冷的唇瓣,雨水趁势一点一滴渗入两人的唇瓣之间,李向彤因此尝到了一丝甜意。

这么甜润的感觉,是因为雨水,还是幻觉?

她不知道。事实上,她已无从分辨。

因为朱天风的吻愈来愈放肆,不但恣意挑开她的牙关,更蛮横的一把攫住她闪躲的舌,在她的惊喘声中,不断强取豪夺这从未有人品尝过的甜蜜。

她浑身开始打颤。

完了……

原来这件事情不但不如她所想像的可怕,反而……反而真会让人迷惑。不只这样,她还觉得脑袋晕眩,胸口闷热,整个人就快要融化了……

怪不得那天温丽娘会一脸陶醉的样子,再这么下去,她说不定也会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温丽娘?!

这三个字让李向彤顿时清醒。

「你这个淫贼……」

双颊炽热,她挣扎著想要离开朱天风的怀抱。无奈他两条手臂紧箍著她的身子,就像他的眼依旧紧锁著她涨红的脸一般,丝毫不放松。

「你干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

朱天风嘴角微扬,松开手,李向彤跟跆的两脚踏地,紧揪著衣襟,她毫不优雅的喘息著往后退了一步。

「你真是太卑鄙无耻了,我可不是你的女人,让你想吻就吻,想抱就抱!你末免也太不尊重我了吧!」

「看起来你似乎也没有拒绝。」朱天风语气平稳。

「你……你说什么?」李向彤红透了脸,直跳脚。「你现在的意思是说,我是心甘情愿的?你这个自大狂!分明就是你霸王硬上弓,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怎么可以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若要这么说也无所谓。雨下得太大了,还是快进屋吧。」朱天风无意争辩这种琐事。

「你……要走你先走,我还要收衣服,你不知道吗?」

「反正都淋湿了,明儿个再处理吧。」朱天风瞄了一眼衣裳,淡淡的说。

「这可是你说的;万一到时候又指责我的不是,我告诉你,我可是会很生气的。」

「回屋里去吧,知道你的房间在哪里吗?要不要我派人带你去?」

「不用你鸡婆啦!我自己知道!」

李向彤狠瞪了他一眼后,才抬著下巴赌气离开。

看著她的背影,朱天风脑中萦绕的,依然是刚才那个热情的吻。

为何她明明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刺,但意外除去这一层保护后,呈现在他眼前的竟是前所未见的性感?

那是一种揉合了纯真与妩媚的极大诱惑。

这女人矛盾的地方只有这一点吗?似乎不是。

细思著李向彤总是让人摸不著头绪的话,他缓步走到廊上。

看来他应该派人调查一下她的底细!


第4章

还好李向彤的身子骨一向不错,昨天淋了雨竟也没有半点不舒服,反而因为早睡早起而浑身舒畅。嗯,除了肌肉有点酸痛外,她还真是头好壮壮哪。

打了个呵欠,转了转颈子,她精力旺盛的跟几个侍卫道了早安后,便想去饭堂用早膳。

这一行十几个人的三餐全是由伙夫准备,李向彤暗自庆幸,否则说不定这苦差事又要落到自己头上。

才走进饭堂,就看见朱天风已经坐在位子上,安然的享用早膳。

李向彤在门口顿了顿,轻轻哼一声后,才走到另一桌坐下来。瞧了眼稳如泰山的他后,忍不住出声叫他。

「怎么?堂堂一个王爷,为什么跟我们这些下人一起用膳呀?不怕自贬身价?」

其实朱天风长年驻守关外,和弟兄将领一起用膳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更何况如今跟在他身边的都是他的亲信,他更没必要划分阶级。

「不说话?喔,对了;你们汉人说的嘛,食不言,寝不语,对不对?吱,没用的规矩这么多,满嘴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坏水,还不如学学咱们金国,有话直说来得好些。」

「你的汉语说得不错。跟谁学的?」朱天风淡淡问道。

「我?跟我奶娘学的,怎么样?不行吗?」

「你奶娘是汉人?」

「汉人又如何?汉人就不能当我的奶娘吗?」李向彤夹了一口菜吞进肚里。「老实说,我奶娘可是我生平见过最有气质的女人了。在所有的汉人里头,我也只尊敬她一个人。可惜她和我父王虽然互许终身,但依旧没能正式成亲,要不然她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娘了。」

朱天风停下筷子,「一个汉人女子为何会沦落成为金国男子的女人?」

李向彤僵著身子,瞪著眼没好气的说:「喂,你说话客气点!什么叫沦落?我父王对奶娘不知道有多好!说到你们这些汉人,各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只要非我族类全都被归为化外之民,一点也不像我们金国,有兼容并蓄的雅量。」

「在我看来,金国女子的缺点你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什么意思?一大早就想吵架是不是?」李向彤一脸的狠劲。

好男不和女斗,朱天风不回话。吃饱后,他放下碗筷,便迳自走了出去。

李向彤对著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胡乱扒了两口饭后跟著走出饭堂。 』

想到昨晚的衣裳,她不禁叹了口气,不甘愿的走到后院。就在她无奈的准备重新清洗衣裳时,石井后头传来一声喵呜。

李向彤停下手,好奇的朝井后一看,乖乖,是一只可怜、看似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咪。

看它半个身子陷在水坑里,瘦弱的身子不住颤抖,她赶紧丢下手边的工作,小心翼翼的将小猫抱在怀中。

「哎,怎么这么可怜?小猫咪,你是不是从昨晚就一直躲在这里?傻瓜,会冻坏的呀。来,我带你去找点吃的。」

怜惜的将小猫带进厨房,盛了碗稀饭准备亲手喂食,只是它却半闭著眼不住的呜叫,连嘴也没有张开。

李向彤的心一阵揪痛,不住轻抚著小猫咪。

「可怜的小东西,你一定是饿过头,所以才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对不对?来,嘴巴张开,多少得吃一点才行哟。」

辛辛苦苦喂了几句,看著猫咪似乎恢复了点元气,李向彤才终于露齿一笑。

「小猫咪,你没有娘吗?跟我一样,我爹娘也早就不在人世了,瞧,咱们可是同病相怜哪。」

她用脸颊轻揉著小猫咪。

「既然你也是一个人,不如咱们作个伴吧。对了,该给你取个名字,取什么好呢……嗯,你一身黑白,不如就叫你黑白花吧。黑白花,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呀?」

小猫像是终于听懂李向彤的话,微弱的呜叫了两声,那模样逗得她咯咯笑著,开心极了。

嗯,现在她可不是一个人啰,她得找个地方安置黑白花才行。

抱著小猫往房间走去,好死不死,竟又遇到了朱天风。

「哪来的猫?」朱天风皱著眉头,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小动物。

「捡来的。干嘛?没道理当人家丫环就连养只猫都不行吧。」

「把它丢掉。」朱天风语气冷淡。

「丢掉?你疯了吗?」李向彤将小猫楼得更紧,瞪著朱天风,「我才不要!你没看见黑白花孤苦伶仃的吗?我要是放它自生自灭,它一定会饿死的。你就算再没心肝,也不能见死不救。」

「我说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朱天风皱起眉头。

他不是不让李向彤养这小东西,只不过它太过幼小,若没有母猫在身边,几乎不可能平安长大。

李向彤哪懂这么多,她只知道朱天风是个没心没肝没肺的坏东西!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李向彤大声抗议,紧紧抱著猫就往后退去,「我警告你哟,不要碰我的猫,否则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朱天风紧抿著唇,一身冷厉的走上前去,不顾彤的阻挡,硬是将小猫给拎在手中。

「啊!你干什么?」李向彤尖叫,不断跳著,拼命想自朱天风手中将小猫给抢回来。「你这个没血没泪的大恶魔,它只是一只小猫,为什么你连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把黑白花还给我,还给我!」

「放它回去对彼此都好,你不要无理取闹。」朱天风试著跟她讲道理。

「我不要把它丢掉!把黑白花还给我!」李向彤开始硬扯著朱天风的衣裳,惹得他快要失去耐心。

「你胡闹够了没有?我说放它回去!」

「我说不要!你听不懂吗?」李向彤气得眼眶含泪,大声吼道。「黑白花是我捡来的,它是属于我的,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大坏蛋,凭什么抢人家的东西?就因为你是王爷,你随便说什么大家都得听?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继续怨恨的说下去。

「人家虎落平阳,替你们洗衣服、服侍那个臭女人沐浴更衣,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很可怜了吗?现在连只猫都不能养,你是暴君呀,就这么不讲理吗?」

朱天风的怒气逐渐平复下来。

虎落平阳?看来她是将这猫的可怜遭遇,投射到自己身上了。

趁朱天风不注意时,李向彤一把将小猫抢回来,立刻退后数步。

「你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就和黑白花同归于尽。」她急 急吼道。

这是什么话?拿她的宠物来威胁他?

朱天风无奈的摇摇头,「好,你要养,可以,不过,出了事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

「乌鸦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黑白花的!」

说完,李向彤抹去泪水,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急急进屋后,她马上将房门关上,确定朱天风没有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看著在怀中发抖的小猫,她心疼的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来,这儿就是你的家,那个坏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进来伤害你,你放心吧。」

小猫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天性本能,又微弱的咪呜了两声。

李向彤才将它安置在床上一角,就听见敲门声。

「李姑娘?」是一名侍卫。

「什么事?」只要不是朱天风要来抢她的猫,谁都无所谓。

「对不起,温夫人请你过去一趟,好像是关于洗衣服的事……」侍卫说得支支吾吾。

李向彤满腹不悦。又是温丽娘那个女人!

「好了,我都懂了,洗衣服嘛!我等一下就会去洗了。你去告诉那个胖女人,不用把自己当成王妃,跩得跟二五八万一样,很恶心的。去,把我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那个女人!」

「是……」侍卫虚应一声,又哪敢照实传达。

他只觉得奇怪,为什么李向彤明明是个下人,说起话来却总有著让人不得不慑服的气势。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他总觉得连王爷似乎都要让她三分。

不管如何,单论外貌气质,她就比那自以为镀金的假凤凰强太多了。

看来若有人能治治那个气焰嚣张的婆娘,也不是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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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朱天风抿著唇,脸色凝重,坐在大厅之中,看著立在两旁的侍卫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语带威严,眯起眼问道:「你们的衣裳怎么都变成这副德行?」

众侍卫尴尬的扯著身上明显是遭人割破的衣服,各个你看我、我看你;搔首抓脸,就是说不出话。

「还不说?」朱天风严厉的问。

「回王爷,衣服自从被李姑娘洗过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一名侍卫鼓起勇气说话。

这答案早在朱天风的预料之中。胆敢搞出这种无聊事的,除了那小妮子外,还有谁?

挥手要众侍卫退下,他忍不住用手揉按著疼痛的太阳穴。

这女人是脑子有问题吗?开这种玩笑?

此时,温丽娘气急败坏的拿著衣服走进大厅。

「风!你瞧瞧我的衣服……」

她将手中的衣服摊在朱天风眼前,一样是破损连连,衣不成衣,布不成布,比起侍卫的衣裳还要惨不忍睹。

「这一定是那个贱女人干的好事!叫她洗衣服,她却故意把咱们的衣裳全都剪坏!还有,你看看我身上的疹子……」

温丽娘扯开衣襟,白嫩的肌肤上竟布满了一点一点的红疹子。她气怒交加的不断跺著脚。

「我问过大夫了,这是一种叫做赤木香的植物所引起的过敏症状。赤木香乃金国境内特产的稀有品种,不用查也知道,一定是那臭丫头趁著服侍我沐浴时偷偷放进水里的!」

她紧握著拳头,恨不得置李向彤于死地。

「风,你一定要好好的惩罚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看著温丽娘,朱天风一脸严峻。

这个女人跟了他两年,是不是正因为如此,让她愈来愈自我膨胀、得寸进尺?

看来关于她的去留,他还是决定得太晚了。

「我问你,是你叫她去洗衣服的?」

「这……」察觉朱天风的神情不太对劲,温丽娘顿了一下。

「也是你叫她服侍你沐浴更衣的?」

「这……风,这些不过都是小事,重点是这些衣服……」温丽娘急著想转移话题。

「你真的擅自替我下了命令?」朱天风沉声问道。

他严厉的样子看在温丽娘眼里,不禁心惊肉跳。

她跟了朱天风两年,凡事小心翼翼,如今该不会为了这么一点芝麻绿豆般的事而毁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吧?

温丽娘挤出笑脸,坐在他身侧偎进他怀里,试著采用柔情攻势。

「风……下人嘛,不做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每天让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那日子岂不是过得比我还要优闲?更何况我也伺候了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叫个下人做点事,应该不为过吧?」

「我已经说过许多次,你分内的工作只有一个,其他的事你无权过问。更何况指使一个下人事小,假传我的命令事大,若在军中,我已经将你以军法处置了。」

「风,你真的生气了?」温丽娘心慌意乱,紧抓著他的手臂,撒娇的说:「不过是为了一个下人嘛,我虽然没有名分,但众人都知道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如今只为了一个偷银子的贼婆娘,你就不顾咱们多年的情分了?」

朱天风缓缓垂下了眼,平淡的说:「看来这里果然已经轮到你作主了。」

温丽娘的脸色变得苍白。

朱天风虽然没有说出重话,但她明白,这已是他发怒的前兆。难道她真的完了?

「不!风,我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出身低微,若不是遇上了你,又怎会有今天这衣食无缺的日子?你原谅我,我保证以后必定会谨言慎行,不会再惹你不开心了。」

朱天风没有回话。

「风,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念在我尽心伺候你的份上,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温丽娘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朱天风不动如山。

他并非不想原谅温丽娘,但毕竟他带著温丽娘同行的目的,是想将她送回老家去。基于这个原因,今日他就网开一面,原谅她一次。

他站起身,「今日这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下去吧。」

说完,没有再看温丽娘一眼,逐自离开大厅。绕过后院,走到李向彤的房间,他深叹了口气才推开房门。

李向彤优闲的抱著猫咪坐在床沿,像是知道朱天风一定会来,头也没有抬起采。

「哎哟,黑白花,瞧瞧是哪个大人物光临了?喝,是堂堂王爷哪,真不知他纡尊降贵的来我们这个小房间做什么?」她装模作样的跟小猫说话。「我知道了,他是来看你的啦。瞧,我就说他应该不是那么坏心眼的人,来,跟他打个招呼,说参见王爷,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朱天风没有兴趣陪李向彤玩游戏,不怒而威的走上前。

「都是你做的?」

李向彤置若罔闻,继续跟小描讲话。

「啥?你不愿意?喔喔,不行这么没有礼貌哟,人家可是个王爷哪!是皇帝之下最有权势的人,你只是只没有自主权的可怜小猫咪,要是再不卑躬屈膝,只怕人家发起火来,连带你的主人我都要小命不保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朱天风黑眸沉敛。「你若是对工作有所不满,尽可以提出异议,不必如此恶作剧。赤木香的毒性我不了解,但万一闹出人命,岂是你一人担待得起的?更何况让我的手下穿著一身破衣裳,这要是传了出去,成何体统!」

「你现在是怎样?一进门就劈哩咱啦的说了一长串,想兴师问罪是不是?」

她小心的将猫放在床上,毫不畏怯的站起身,双手叉腰的说,「对,赤木香粉是我放在她的洗澡水里的,衣服也全是我剪坏的,连同你的衣服,我一件不剩的全都给剪了,谁教你们都这么过分,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要是真听你的做牛做马,头剁下来给你当球踢。」

「你为何如此任性行事?」

朱天风不明白,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那一日的吻历历在目,那炽烈的温暖似乎都还留在唇上,但是眼前这倔强的脾气却也完全假不了。

「赤木香的毒或许有得解,但你要知道,这儿乃是边境城县,一时半刻间你要我上哪儿找出十多套的侍卫服装?难道要我的手下穿著百姓衣饰去迎亲?

简直荒唐!」

「你和你的手下穿什么衣服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公主一辈子也不会出现!」

李向彤说得自信满满。

「你为何如此笃定公主不会出现?」朱天风眯起眼,沉声道:「若你的话属实,那么就是金国国王悔婚了?如此重大的事,你又如何事先知情?」

「这……你干什么?逼供呀!」李向彤实在气自己说话老是这么不经大脑。「我的意思是说,若是金国公主知道你是这种人,一定连夜跑去躲起来,抵死不从的!我只是依常理来判断,难道不行?」

「事情真相只有一个,时间自会印证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朱天风抿著唇,「至于你,我希望你在这段期间内安分守己,别再给我惹事了。」

「也行!那么你就警告你的女人,别再有事没事的惹我了,否则小心我一样搞得你天翻地覆!」李向彤睨著他,「不然,你就干脆让我走呀,怎么样?

少了人给你扯后腿,你就不用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了。」

「你想走也行,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补好侍卫们的衣裳!之后你要走要留,悉听尊便。」朱天风完全不受她威胁。

李向彤愣了一下,瞪大了眼问道:「你真要赶我走?」

「我说了,要走要留,由你自己决定。」

「你!」李向彤气得浑身发抖。

听听这个没心肝的臭坏蛋说什么?居然为了讨好温丽娘就想赶她走?她才是正室,才是他的老婆耶!

他怎么能这么污辱她?!

「你还是个男人吗?为了一个女人,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吗?」她指著朱天风的胸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骂著,「她叫你将我留下来当丫环,你就答应,叫你赶我走,你也照做,拜托,你是堂堂王爷耶,是领兵杀敌的将军耶,有点主见好不好?我偏不走,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李向彤存心和朱天风杠上了。

朱天风皱著眉,「你搞出这些事情的目的,不就是要离开?如今我遂了你的心愿,你反倒不肯走了?」

「怎样?反反覆覆正是女人的专利,你不懂吗?我说不走就不会走!除非我愿意,否则任何人休想要我离开这里!」李向彤意志坚定的说。

朱天风五味杂陈。

自从吻了她之后,激荡的情绪至今还未完全平复。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不可能不碰她。

但她不是温丽娘,他不可能在要了她之后再把她送走。更何况就算他想留她下来,以她火辣的脾气看来,断不可能委曲求全。

是他引火自焚,这个烂摊子看来很难收拾了。


第5章

不见了,她心爱的小猫咪不见了!

李向彤在房里遍寻不著黑白花,急得眼泪快要掉下来。

「黑白花,小可爱,你在哪里?快点出来呀……」

屋里院内全找了一遍,就是不见小猫咪的影子,李向彤哭丧著脸坐在石阶上,泪水不停的滑落脸颊。

「难道是我没把门关好,所以黑白花自己跑出去了?不会呀,就算我门没有关好,黑白花也不太会走路呀。难道是有人把它偷走了?是谁那么坏心,竟然偷走我的小猫咪……」

李向彤为自己没有尽到照顾的责任而自责不已。

抹去泪水,她沮丧的站起身,想再去屋里屋外找一遍,岂料走到后院,竟然发现一团黑白物体漂浮在小池子的水面上。

直觉不妙,李向彤惊恐的尖叫一声,不顾池水深浅便直接跳进池子中,一把抱起气绝多时的小猫咪,她不敢置信的哭了出来。

「黑白花!怎么会这样?!呜……你怎么死了……」

李向彤号吮大哭的声音引起屋里所有人的注意。

侍卫们以为发生了凶杀案,急忙冲过来,看见李向彤抱著一只死猫不住哭泣,不禁面面相觑。

朱天风也闻声而来,皱眉看著池子里泣不成声的李向彤,心里已经明白几分。

「你哭得再大声,它一样不可能活过来,找个地方将它埋了吧。」

「埋了它?」李向彤怒气冲冲的转头,双眼哭得红肿,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黑白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没有说一句关心的话,竟然只叫我埋了它?」

「我早已提醒过你,刚出生的幼猫不能离开母猫,否则没有机会长大。」

「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李向彤抱著断气的小猫走出池子,下半身湿透了,双眸燃著怒火。

「黑白花是让人给谋杀的!你要知道,它还太小,连路都不太会走,我的房门又关得好好的,没有道理它会突然死在这个池子里,还死得这么凄惨……」

「可恶!我一定要找到真凶,为黑白花讨一个公道!」

「你想怎样?难道要我开堂办案不成?」

「有何不可?人命值钱,猫咪也是有生命的动物,为什么不能比照办理?」

李向彤红著眼,恨声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杀了黑白花,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荒唐!」朱天风可不想随李向彤起舞,准备拂袖而去。

「慢著,谁都不准离开这里!」李向彤大声道:「谁要是离开这里,就是作贼心虚,我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杀了我心爱的宠物!」

朱天风停下脚步,微蹙起浓眉,「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哪有闹?你什么时候见我这么认真?」

李向彤放下死去的小猫,开始一一点名。在这儿住了好几天,她和大伙都混得很熟,没有谁的名字是她叫不出来的。

每个人都在,除了……温丽娘!

她狠狠倒抽一口气。

是她没错!今儿个稍早,她还曾经看见温丽娘鬼鬼祟祟的往她房间的方向走去……

一定是她没错!在这间屋子里,除了温丽娘,没有人干得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是那个女人做的好事!一定是她!」李向彤一把抓住朱天风,急急控诉道:「除了她,没有人这么恨我!她一定是知道黑白花对我的重要,所以才杀它来泄愤。她的心肠实在太恶毒了!为什么连一只小猫也不放过……」

说著,她又哭了起来。

朱天风实在不想膛这淌浑水。

无凭无据,他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温丽娘惹出来的事端,更何况就算是她干的,他又怎能因为一只猫而定温丽娘的罪?

「是不是她做的,你可以自己去问她。」朱天风打算置身事外。

「你说什么?你不想管这件事?」

李向彤震惊不已,放开了朱天风,摇著头后退一步。

「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缩头乌龟,自己的女人做错事,你居然还想包庇她?这样一来,你和她有什么两样?没心肝的坏人!」

「你讲点道理。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理应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把我牵扯进去也于事无补。」朱天风捺著性子说。

「事情本来就是因你而起,不是吗?」李向彤语气强烈的指控。「都是因为你太宠她了!登门迎亲耶,居然还毫无顾忌的带著她同行,所以她才会这么有恃无恐。这一切全是你搞出来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朱天风俊脸凛然。

「随你怎么说。你要闹就一个人闹个过瘾,恕我不奉陪。」

说完,他转身就走。

「站住!我话都还没说完,你要走去哪里?你今天没有给我一个交代,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李向彤气急败坏的追上他。「我一定要帮黑白花报仇,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该站在我这边!否则这事你不是有份,就是事前知情!」

朱天风不发一语,继续往前走。

「不说话?你默认了是不是?原来你才是杀黑白花的凶手!你们全都是凶手,凶手!」李向彤愈说愈激动。

朱天风骤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凛然的说:「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要我替你那只猫讨公道?」

「杀人偿命,杀死我可怜的黑白花,难道不该付出代价?」李向彤挺起胸膛,丝毫不让步。

朱天风垂下眼,直目丁著她倔强的小脸。

这个女人的固执出乎他意料之外。

伸出手,他抬起李向彤的下巴,「如果我不替你讨回这个公道呢?你意欲如何?」

「那么我就诅咒你永远也娶不到像公主那样的好妻子,并且生生世世都会和那个胖女人绑在一起,永世不得……」

李向彤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天风已经堵住了她的嘴。感受著唇上令人沉醉的热气,她为之语塞。 

「喂!滚开……」她这次可记得要挣扎了。

这只可恶的猪!难道以为这样亲她,就能让她将黑白花的死忘得一干二净?

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朱天风一只手臂揽著她的纤腰直抵向自己,那强悍的气势教她无法抗拒。

很快的,双唇上的热力让李向彤浑然忘我,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如同打鼓,撼动她仅存的理智。  他的吻仿佛有巨大的力量,直将她整个人往下拉。完了,她在沉沦吗?

不,刹那间她又觉得自己如同身在云端,不断的漂浮、晕眩。

不自觉的,她的手紧揪著他的衣襟,由于两人的身高有所差距,她的双脚已是撑不住的开始微微颤抖……

朱天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李向彤的房间。大脚踢开房门,便将李向彤抱进了房里。

李向彤瞪大了眼,还没回过神,朱天风已经将她放倒床上。

「你……你想干什么?」她红透了脸,急急起身就要往床下逃去。

可惜朱天风的动作比她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温热的唇不住的在她脸上移动,从鼻尖到额头,从唇瓣到两颊,甚至连她小巧厚软的耳垂都不放过。

那不断呼在她耳边的炽热气息,让她浑身麻痒。

怎么回事?为何胸口蔓延的悸动如此甘甜,腹部溢漫的骚动如此难忍?这个男人潜藏的力量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

再这么下去,她会不会真的忘了她原先的坚持?

诸多疑问让她不知所措。或者干脆别再想了,就顺著这奇妙的感觉让这一切继续下去吧……

不行!

她费尽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不就是想逃离他的魔爪?如今她又怎能在他的强吻之下,轻易瓦解心防,让他跨越界线?

难道才相处短短几天,她就已经……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这么没用,竟然就这么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在她心神俱乱之际,朱天风的大掌已经探索至她的颈项之下。

修长的手指挑开衣襟直袭而入,滑过丝绸般的肌肤,来到柔软起伏的山峦,直抵傲然绽放的峰顶……

李向彤倒抽一口气,「你……你不要太过分了,快放乒!」

她羞急的想将他的手拉出来,无奈这举动只让衣襟扯得更开,没有穿肚兜的半片雪白胸脯已然呈现在眼前。

朱天风双眼一合,大掌便握满了她软嫩的丰盈。

「为什么不穿肚兜?」他的声音沙哑,拇指不断揉旋著她的花蕊。 -

「我又不是故意没穿!你以为我是存心诱惑你吗?」李向彤炽红著小脸,大声为自己辩驳。「我们金国女人又没习惯穿那累赘的东西!」

朱天风露出微笑,另一手缓缓探进裤内,沿著她平坦的腹部直往下去。

「说得好。照这么说来,你也没有穿亵裤了,是不是?」

「你……你管我!」

李向彤抓住他恣意游移的大掌,浑身虚软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快要大声尖叫。

「不许你再乱来了!别忘了,你还有温丽娘那个胖女人耶!想要就去找她,别碰我!」

朱天风又怎会听她的?

邪魅的大掌已然经过腿间那微隆的小山丘,到达教所有男人心神向往的神秘之处。

他的指尖不过轻触缓搔,就令李向彤浑身难忍的打颤,这羞耻的反应让她直想找地洞钻进去。

这个脚踏多条船的男人,有了个女人随侍在侧,还有个未婚妻等他去娶,现在居然又想染指她……

就算她是真的爱上了他又如何?她不能让他如愿,不行……

不知何时,她身上的衣物已经褪到腰际,松垮的裤头也早就掩不住双腿之间的旖旎春光。

她紧紧的抓住朱天风不断在她身上肆虐的手,身躯微颤。

朱天风哂然一笑,将她放倒在床上,倾身贴近她。

不轻不重的重旦里顿时压得李向彤喘不过气,她觉得眼前一片红晕,几乎就快要窒息了……

朱天风再次吻住了她。

舌尖侵入,挑探著她最难忍的悸颤,恍神之间,她颤怯的软舌也开始与他纠缠。

相濡以沫的激情催化了彼此,仿佛被他无穷尽的力量吸引住,她的人、她的心全然被他吞噬、淹没。

为了舒解胸口熊熊燃烧的火焰,也为了释放禁锢在体内的热潮,她红润的小嘴微张,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

她的应允让朱天风扬起嘴角。

这女人,她了解自己的体内蕴藏著多少性感吗?

转眼间,她已身无寸缕。

雪白的肌肤娇嫩欲滴,完美结实的体态诱惑人心。

朱天风目光灼灼。

俯下身,大掌顺著她微湿的发丝,在他挺进她体内的同时,再次吻住她的唇,试图将她逸出口的痛楚吞进自己嘴里。

「你……不!」李向彤因为剧痛而瞪大了眼,噙泪的双眼怨慰的盯著朱天风。

她忍痛的模样,深深触动了朱天风的心。

他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惊人的魔力,竟让他无法抗拒。

难道是因为她金国公主的身份所致?

这小妮子,她究竟还想隐瞒他多久?若不是这些日子来她的表现实在让人起疑,他也不会派人调查后发现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罢了,这女人若还有兴趣玩下去,他也不吝惜的奉陪。

两情绪蜷处,欲望愈燃愈炽,情潮翻涌如浪。几回下来,李向彤已无力呻吟,浑身一软,几近晕厥。

拥著沉沉昏睡的李向彤,朱天风抚摸的手从未停过。


第6章

李向彤找了个地方将小猫埋了,不但立了墓碑,还煞有介事的举行了追悼仪式。

朱天风虽然觉得荒谬,但还是由著她去。

这天,李向彤行经前院时,意外听到侍卫们的对话。

「喂,你听说了吗?主子打算将那婆娘送走。」

李向彤心跳快了一拍。朱天风要送谁走?难道是她?

「我也听说了,她的老家在兰州,离这儿不远,好像过两天就要起程了。」

「主子真的舍得?毕竟那婆娘跟了主子将近两年的时间哪。」

「哎,两年又如何?那婆娘乌鸦变凤凰后,整天自以为是王妃,不可一世,主子忍到现在才要她走,已经算她好狗运了。」

「说得也是,反正主子也要娶亲了,再留她下来,只怕会打翻醋醴子,主子大概也有这一层顾虑吧。」

李向彤愣住。

真的还假的?朱天风不是将温丽娘当宝一样的捧在手心?如今难道真为了要娶她,所以下定决心要将温丽娘送回老家?

呵,看来连日来她对他的洗脑总算发挥了功效,他真的开窍了。

她正想去问朱天风这件事是否属实时,侍卫们的对话又让她停下了脚步。

「说起这桩婚事,也真是难为主子了。若不是为了保命,主子又何苦非得跋山涉水来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得娶一个番婆为妻呢了』

「说得也是,不过,得娶得到才行。若是娶不成,主子的命运可就很难预料了……」

「嘘,别再说了!隔墙有耳,万一被有心人听见,岂不糟了!走吧,做事去了。」

李向彤呆站在原地。

什么跟什么呀!为什么娶不到她,朱天风就死路一条?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一个人想破头也没用,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问朱天风。

来到书房,李向彤门也不敲,用力推开房门,大刺刺走了进去。

仿佛知道来人是谁,朱天风手持兵书,头也没抬。

「有事?」

他泰然自若的神情让李向彤皱了皱鼻头。

「你现在还有心情看书?外头有一些你不会喜欢听的闲言闲语正在满天乱飞,你知不知道?」

「反正你我的事纸包不住火,要说就随他们去。」朱天风一派自在。

「我不是在说你和我的事!」李向彤小脸微红,大声吼道。

这个坏蛋,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可耻的事情!

她大步走到书桌前,双手环胸道:「你的侍卫说你这两天就要将温丽娘送回兰州老家,是不是真有其事?」

「反正你和她不合,这不正顺了你的意?」

「我当然讨厌她!但是她好歹也跟了你这么久,你连迎亲都把她带在身边,为什么突然忍心将她送走?」

「这些日子来你不断在我耳边唠叨、提醒,我不过是依你的意思办理,你为此兴师问罪,似乎说不过去。」朱天风的眼没离开过手中的书。

「我说你真是个女人奴!是不是只要跟你有关系的女人,都可以左右你的想法?拜托,万一我是金国间谍,要你把军队部署图交给我,你难道也要照做?」李向彤摇摇头,斜眼看他。「再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两年的夫妻情分耶,你说舍就舍,由此看来,你真是个无情无义、喜新厌旧的家伙!」

朱天风叹口气,放下兵书,往后靠著椅背,微蹙著浓眉。

「你来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损我?或是要我把丽娘留下来?」

「你要是行得正,我损得到你吗?至于温丽娘,我当然不是要劝你把她留下来,只是觉得这么做有点不通情理。」

朱天风看著她,「她跟了我这么久,我自然不可能亏待她。我给她的,足够她下半辈子不愁吃穿。如果你还有更好的建议,不妨说来听听。」

李向彤咬著下唇。朱天风连温丽娘日后的生活都照顾到了,她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算了,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你什么时候要把她送走?」

「这两天。」

「她没有半点反弹吗?」

「她若不满意我的安排,大可以提早离开,我也不反对。」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一点人情味也没有!我问你,你这么急著赶她走,是不是因为有了我这个新欢?」李向彤眯起眼,「为了讨我开心,所以你才甘愿扮演负心人这个角色厂

「将她送走早在我的计划之中,并非突然决定,这个回答你满意吗?」朱天风淡淡的说,随手翻动书页。

「你早就计划要把她送走?」李向彤有些惊讶。

「没错,否则我不必大老远的把她从京城带到这里来。更何况你现在取代了她,我更没有理由再把她留下来,徒增困扰。」朱天风存心刺激李向彤。

果然,李向彤瞬间转喜为怒。

温丽娘会徒增困扰,那么她呢?难道她和温丽娘一样,都是这个臭男人一时贪欢的对象?

这个混蛋,她能让他玩过就丢吗?

「那么我呢?等你成亲之后,是不是也要把我送走?」李向彤气呼呼的问,忘了她就是他未来的妻子。

朱天风黑眸闪动,有藏不住的笑意。

「你若要这么想我也无所谓,毕竟我成亲在即,万一公主是个醋坛子,再加上你这不认输的个性,岂不是永无宁日?」

「你这个没心肝的大坏蛋!我真是看错你了!」李向彤双手擦腰,指责他的不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如此一来,比较起温丽娘,我岂不是更加委屈?活该你等了这么久还等不到公主出现!要是真有人愿意嫁给你这种人,她一定是头壳壤掉了!」

朱天风合上书本。

这就是她逃婚的原因?因为对他的不信任,所以情愿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管公主是否心甘情愿的同意这桩婚事,都已是既成的事实,无法改变。」

「为什么你一定要娶公主?你又没有看过公主,说不定她长得满脸麻子、嘴歪眼斜,那么你为了她而放弃温丽娘,岂不是亏大了?」

朱天风扬起嘴角,自信满满的说:「又或者我会是最后的赢家也说不定。」

李向彤看了他的表情更加火大。

这个男人除了自负;不通情理以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为什么你是赢家?是不是因为只要你答应娶了公主,就能保住一条命? 」

「关于这件事,你要不要说个清楚?」

「我为何要跟你解释这么多?」朱天风口气平淡。

「为什么不必解释?」李向彤上前一步,挺起胸膛,问得理直气壮。

朱天风盯著她嗔怒的小脸,缓声说道:「如果你真要我解释也行,给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否则你不过是和我有过几次肌肤之亲,我们对彼此其实一无所知,我没有必要跟个外人说这么多。」

「你……反正你说就是了,男人汉大丈夫,怎么这么不干脆?!」李向彤几乎要跳脚。

朱天风无奈,站起身,走到她的眼前,意有所指的说:「不用急,该你知道的,总有一天你会全都明白。」

「你以为是在唱戏吗?欲知详情,请待下集分解?快说呀!」李向彤是个急性子,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一定会食不下咽。

「好,要我说也行,不如你先说说自己吧。你是金国何方人氏?为何来到此地?又意欲往哪里去?」

「喂,是我先问你的耶,你干嘛反而调查起我?反正……反正我是哪里人,要到哪儿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我之间怎会没有关系?」朱天风含笑,低下头,将嘴印在李向彤的唇办之上,沙哑的说:「或者需要我再提醒你这一点?」

「你干嘛啦,喂,我……我是跟你在谈正事耶……」

李向彤红著脸想推开他,朱天风却仿佛已经黏在她唇上,怎么也动摇不了。

自从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对话总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

这一次也不例外,很快的,在他热情的攻势下,她放开了挣扎。

反正抗拒也没用,只要是这个男人想要的,没有得不到手的。

唇上热辣辣的感觉让李向彤晕头转向,那陌生却又熟悉的悸动已然传遍全身,她禁不住微启红唇,将他迎入口中。

朱天风心荡神驰,她嘴里那芬芳的味道总是让他蚀骨销魂。

他的大掌按揉在她背脊之上,强壮的大腿也禁不住抵在她的双腿之间,除了撑住她虚软无力的身子外,更不经意的轻柔按抵。

「你……你这个坏人……」李向彤浑身热得像火烧。

不知何时,她的衣衫已然凌乱。

「我的坏你还未真的领教过。」朱天风在她耳边吐气说道。

「什么……」

不等李向彤回过神来,他已将她的身子抬起,放坐在书桌上。

拨开她的衣襟,他握住她丰软的双峰,埋首其中,诱人的体香扑鼻而来。

伸出舌头轻触她绽放的蓓蕾,在她禁不住娇颤之际,再将之含吻在口里。「你……」李向彤

说不出话。

惨了!真是丢人呀,为什么她就是抵挡不了朱天风的诱惑呢?

难道她和温丽娘一样,都是无耻的女人?

不,不是这样的。这个男人虽然平日不苟言笑,但是有很多时候他还是挺体贴的。

就像……就像此时此刻。在床上,他、的表现总是判若两人,怪不得连温丽娘那种见多识广的女人都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他强悍的温柔之下。

所以,绝对不能怪她意志力不够……

突然,身下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让她闭起眼,轻喘不已。

紧抱著他的颈项,炽热的气息不断喷向朱天风,令他腰下的抽撤更加恣肆狂野。

脑中已是一片浑沌,她的身子也全然不听使唤的发热、发烫,轻喘的睁开。

眸子,看著朱天风那张俊脸。

完了,她真的完了。

她是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

这个三心二意的家伙,他压根看不起她,更加不重视这桩婚事!若是让他知道她已经喜欢上他,一定会被他取笑的……

「在想什么?」朱天风行有余力,暂停动作,哑声问道。

「不用你管……」虽然在两个人的争斗中,她总是没有任何胜算,但就算她愿意在他面前认输,也是自取其辱,何必呢?

她的娇态让朱天风扬起嘴角,恣意吻住她红嫩的唇,腰下沉缓抽撤的力道再次深深浅浅的律动起来。

李向彤娇吟不断。

这精心编织的情网,已经让李向彤泥足深陷,今生今世,恐怕再也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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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李向彤在府里实在闷得慌,决定出去逛逛。

自从温丽娘离开后,她就少了个争斗的对象,天天什么事也不必做,混吃等死的,无聊得要命。

眼见每天和朱天风吵架斗嘴也不是办法,还是出去花他的银子那才叫过瘾。

才出门没多久,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公主?!」

这熟悉的声音令她惊讶的回头,「小桃?你怎么在这里?」

有著一张圆脸的小桃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李向彤,难掩兴奋的叫了起来,「公主,真的是你呀!这些日子来你跑到哪里去了?大伙都急死了哪!」

小桃是李向彤的贴身丫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小桃,你干嘛这么激动,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7』

「公主,你也真是的,为什么离家出走也不告诉我?好歹我也可以跟在你身边照顾你呀!」小桃的情绪依然亢奋。

「行了,我有手有脚,难道不能照顾自己?更何况你那张嘴巴又藏不住秘密,要是真告诉你,我逃家的计划必定会胎死腹中。」

「嘴巴藏不住秘密的可不是我哪,公主……」小桃一脸委屈。

「好了,才见面你就想挨骂吗?」李向彤皱眉,「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是出来找我的?」

「那可不!公主,自从你离家后,国王大发雷霆,宫里上下简直就是一团乱!」小桃比手画脚,一脸恐惧的说:「你知道吗?那个武定王已经上门来提亲,还好国王机智,用计骗过了他,否则只怕你逃婚的消息一旦传出,两国就要交战了。」

「不会这么严重的啦。」李向彤老神在在,无所谓的摆摆手。「那个讨厌鬼只是长相严肃了点,其实外强中干,只要枕边人的话他都听,一点用也没有,你不要杞人忧天了。」

「公主,听你这么说,难道你已经见过他了?」

「当然啦!」李向彤笑得十分诡异。「其实不瞒你说,我现在就住在他那里,只是那个笨蛋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瞧,这种男人一点警觉心也没有,说他没用还太抬举他了。」

小桃倒抽一口气。「公主,你是个姑娘家耶,怎么可以在成亲之前和未婚夫同住?这要是传了出去,国王的面子岂不是丢大了?」

「二哥的面子重要,还是我的终身幸福重要?拜托,我要不先贴身观察一下他是否够资格当我的丈夫,难道要我胡里胡涂的答应这门婚事?」

「既然公主你已经亲眼见过他了,是不是觉得他长得英俊挺拔、器宇不凡?」小桃的眼睛发亮。

李向彤瞄著小桃,冷嗤一声。

「你发春了吗?他既粗鲁又无礼,耳根子软又没有魄力,还说他是什么征南大将军,简直一无是处!」

「公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桃疑惑的贬了眨眼。依她看来,朱天风英明神武,高大威猛,根本不是李向彤说的那种男人。

「吱,他就是那种人没错!」李向彤很肯定的说。

「公主,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不想和亲,但是武定王真的很帅,而且大伙都推崇他是个不怕死的英雄哪。」

小桃兴奋不已,喋喋不休的诉说这些日子来所听到有关朱天风的战功,以及他英勇回京赴死的事迹。

李向彤听得一愣,惊讶极了。

「真的还假的?你说他被中原皇帝关了两个月?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哎,还不是因为他爹和大王子联手叛乱的事嘛!」小桃说得口沫横飞。

「其实除了国王之外,谁也不知道武定王原来竟是城平王的儿子,是那天我和奶娘不小心听到的,奶娘和我都感到很惊讶。」

「原来和大哥里应外合的人是他爹?」李向彤张著嘴,不信的道:「这不对呀!如果他爹是城平王,那他怎么没有死,反而变成了武定王,还被赐了婚呢?这不合逻辑呀!」

「这……说了公主你可不要生气。」小桃支支吾吾的说著。「听说中原的那些皇亲国戚根本没有人要娶公主为妻,所以中原皇帝才以这个做为交换条件,让他这个死囚得以重生,甚至为了让他配得上公主,还赐封他为武定王……」

听到这里,李向彤已是气得头顶冒烟。

原来那些侍卫所说的他是靠她保命;指的就是这件事!

这个可恶的臭坏蛋,他要是真有骨气,就该和她大哥以及他爹一样,去见阎罗王才对,干嘛苟活于人世间来害她呀!

他这么无耻的利用她得到富贵权势,而她竟然还喜次上他!比起温丽娘这事给她的打击,这简直是此生最大的污辱!

「公主,别气了。」深知李向彤的个性,小桃小心翼翼的劝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呀,那些中原人没见过你,自然不知道你是咱们金国第一美女,相互推卸这门亲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反正武定王人品一流,和你也挺匹配的,这种发展也没什么不好呀。」

「死小桃,你是让他下蛊了是不是?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帮他说话,想嫁给他是不是?不如你当公主,你去嫁他好了!」李向彤火气大得吓人。

小桃缩了一下肩,「好啦,我不说就是了。」

李向彤心情不好,忿忿不平的说:「最好闭上你的嘴,要是再提起那个混蛋,我就不饶你!」

小桃吐了吐舌头,真的不敢再多话了。

李向彤绷著小脸往前走,小桃则颤巍巍的跟在她后走。

「对了,我问你,二哥他怎样?我不告而别,他是不是真的很生气?」走了一小段路,李向彤终于想起要问家里的事了。

小桃搔了搔头。「岂止生气,为了找公主,国王快把整个金国都翻过来了。还好我和公主心有灵犀,掐指一算,就知道公主必定已经离开金国了,现在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真的在这儿找到了公主。」

「找到我又如何?说不定正是你噩运的开始。」李向彤余怒未消,狠狠的瞪著小桃。

小桃吐了吐舌头,「不会的,只要能跟在公主身边,以后就算一起到中原去吃苦,我也不怕。」

睨著可怜的小桃,李向彤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毕竟惹她的是那个男人,可不是忠心耿耿的小桃。

她敲了下她的脑袋瓜。

「好了啦,谁不知道你从小跟著我,一天到晚被奶娘洗脑,以为汉人每天都吃好穿好,所以向往中原的生活已经很久了,对不对?」

「冤枉呀,公主,我是真心想跟在公主身边伺候你。」

小桃摸著疼痛的脑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大叫一声。

李向彤瞪她一眼,「你干什么?敲一下而已,你叫那么大声,想吓谁呀?」

「不是的!公主,看到你大兴奋了:有件事竟然忘了跟你讲!」小桃急忙拉著李向彤的手。「咱们快回去吧,晚了恐怕要来不及了。」

「什么事这么急?」李向彤皱著眉头。

「就是奶娘呀!自从你离家出走后,她就倒下了。国王请了几个大夫来看过都不见好转,听国王说奶娘恐怕撑不下去了。快点,咱们先回去看看再说。」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李向彤和奶娘亲如母女,听说她病了,不禁又惊又急。

「死小桃!我离家出走你就该替我好好照顾奶娘,居然搞到她老人家病倒!要是奶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小桃哭丧著脸,「公主,你不可以恶人先告状。谁教你不告而别,要不是因为担心你,奶娘又怎会病倒?」

「闭嘴啦!快点!这一路回去至少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我们得立刻上路。」

李向彤催促著。

小桃跟著李向彤,边跑边说:「公主,咱们就这么回去了?你不是说现在和武定王住在一起?不用跟他说一声吗?万一这会儿又换他找你,该怎么办?」

「管他的!那个男人贪生怕死,丢了也不觉得可惜!走啦,快点!」李向彤拉著小桃向前冲。

可恶的朱天风,既然她对他而言只是求生的工具,那么,让他急死算了! 』

最好他因此无法交差,回去被那个中原皇帝赐死!

要是他真的死了,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内疚。


第7章

李向彤和小桃兼程赶路,总算回到了金国境内,直闯了几个关卡,不等守卫通报,就往奶娘所在的毡帐冲去。

进了毡帐,李向彤顿住了脚步。

「奶娘!你没事……」

「彤儿,你总算回来了。」蓝仪华端坐在床沿,慈祥和蔼的笑说。虽然年近五十,但她看起来依然雍容华贵。

李向彤张大了嘴,走上前蹲在蓝仪华面,拉住她的手急问道:「奶娘,你不是病了?怎么……是不是已经痊愈了?」不等蓝仪华回话,她大声怒骂小桃,「那个小桃,真是该死!瞧她把你的病情说得那么严重,害我以为你病得不轻,可恶!看我待会儿怎么修理她!」

蓝仪华拍了拍李向彤的手,笑道:「别怪她,这是我故意制造的假消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这丫头能早点回来,别任性的往外跑。」

「奶娘!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李向彤嘟起嘴。

「我要不这么做,你还不知道要在外头流浪多久。」蓝仪华叹了口气,「彤儿,奶娘明白,要你嫁给你不喜欢的男人是委屈你了,但是……」

她顿住,看著李向彤,眼里有疼惜,也有企盼。

她怜惜这个从小就失去娘的孩子,为了补偿自己不能和亲生儿子相会的遗憾,她是真的将全副心思都放在李向彤身上。

至于她的企盼……

唉,时光荏苒,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她万万没想到老天爷竟会在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亲生儿子相会的时候,安排这么戏剧性的变化。

「奶娘,不要提起那个男人了!他是个坏蛋,我死也不要嫁给他。」提起朱天风,李向彤趴在蓝仪华的腿上,不悦的撒娇。

「怎么?你见过他了?」蓝仪华的神情有掩不住的激动。

「当然啦!」

李向彤一心诉苦,避重就轻的把这些日子来的事说了一遍。

「你瞧,那个男人是不是很可恶?竟然联合二哥一起欺骗我、利用我! 」

「哼,枉费他还是中原将领里最骁勇善战的一个,我看全都是浪得虚名,假的啦!」

事隔二十多年,第一次听到有关儿子的事,让蓝仪华心情起伏,久久无法平复。

虽然李向彤将朱天风说得一文不值,但她还是听得出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她的儿子己然长成一个光风霁月的男子汉,一个不同于他爹的正人君子。

老天爷待她不薄呀!竟留给她这么一个希望,只要能见朱天风一面,她死而无憾……

「彤儿,你老实告诉奶娘,你是真的不喜欢他,还是只是气他?」蓝仪华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两者都有吧!」

李向彤皱著居,努力思索著,还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从讨厌朱天风开始,到不自觉受他所吸引,她就常常处在天人交战中。

然而,就在她以为他们两人应该可以有未来时,却又突然进出这么一个教她自尊受损的原因,难免心里不太舒坦。

「我只是认为做人应该诚实点,他现在不告诉我他爹是谁,我以后还是会知道的嘛!纸包不住火,瞒著这种事有什么用?你说是不是?奶娘。」

「他的身份是国王刻意隐瞒你的,而且你不也隐瞒身份去接近他?」

「奶娘,你怎么和小桃一样,胳臂往外弯啊!我才是你的女儿哪!」李向彤不依的说。

「那当然,你一辈子都是奶娘的乖女儿。」

现在,她还幸运的找回了一个好儿子。  

蓝仪华感叹不已,「好了,既然你现在已经回来,奶娘心里的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你见过国王了吗?为了你,他这些日子也是担心得食不下咽。」

李向彤还没来得及回话,国王的声音便从帐外传了进来。  

「小妹,奶娘说得对,二哥这阵子可真是烦得头发都白了大半。」

身形魁梧壮硕的国王走进帐内,虽然整个人看上去威武十足,但是眼中流露的尽是疼惜。

然而,看到国王的李向彤却是紧绷著脸,自鼻子里冷哼一声。

「怎么?二哥,你也懂得关心我这个做妹子的吗?或者,你只是担心我这一走,你无法和中原皇帝交代?」

「这……」国王对他这个咄咄逼人的小妹向来没辙。

「说不出话来了?要不要我帮你说呀?」

李向彤瞪大眼走上前,双手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二哥,你真是太过分了!自作主张替我安排亲事也就罢了,反正为金国牺牲嘛,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愈说愈气,直逼向国王,害他后退了一步。

「可恶的是,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朱天风就是城平王的儿子?我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二哥,难怪会被许配给这么一个自私的男人!哼,我这辈子要是过得不幸福,全是二哥你害的!」

「小妹,你才回来,火气也别这么大。」国王心虚的试著解释。「事实上,二哥也是担心你听到未来夫婿的身份会有所反弹,毕竟对于大哥的死,你一直不太开心,不是吗?」

「你为了怕我生气闹事,所以就打算什么都不说,想让我嫁到中原去再自己发现真相?你们男人呀,没一个好东西!朱天风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全都是为了自己著想,为什么就没人替我想想呢?」李向彤愈说愈觉得委屈,想到不平处,小嘴一扁,眼眶禁不住泛红。

这下子国王可搞不定了。

不要紧,有个人一定可以替他安抚小妹。

国王连忙对著帐外道:「我说妹婿,火烧眉毛了,你要不要进来替我说几句话呢?」

「什么?」

李向彤的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掉下,朱天风便弯著身子走进帐内。

她像看到鬼似的倒抽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指著朱天风,「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朱天风不经意的扫过坐在床沿的蓝仪,为她那惊颤的表情而微蹙了一下眉头。

而后他气定神闲的对著李向彤说:「我是来此提亲的,想必你早就知道了。」

「你来提亲……看你的样子,老天,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早就知道我在骗你了?」李向彤跺脚,「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跟踪我和小桃回来,是不是?可恶的家伙,那在青峒县时你为什么不干脆戳破这一切,还在我面前演什么戏呀!」

「演戏的是你,不是我。一开始我只是怀疑你的来历,没想到我派人询问过国王后,才发现这出乎意料之外的真相。」

「你真的派人调查我?」

可恶,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早就让他识破了所有真相。

李向彤绷著小脸走上前,直把鼻子都要凑到朱天风眼前了,她咬著银牙,小声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我是金国公主后,才和我……你想先造成事实,好确定这桩婚事不会有变卦,是不是?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讲到后来,她忍不住愤怒的大声指责他。

「你想太多了。要知道,你的个性虽然急躁了点,但还算心地善良,当然更重要的是,你是个让人无法抗拒的女子,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下,我就算是柳下惠,也很难不动心。」朱天风并没有因为她的指责而恼怒,反而实话实说。

「你……你给我闭嘴!」李向彤炽红著小脸,跳起来一把捂住朱天风的嘴,羞愧得想找地洞钻进去。「你这个男人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呀!这里还有别人,你是没看到吗?」

国王尴尬的咳了一声,「小妹,如今木已成舟,这可全是你自个儿造成的,二哥我也帮不了你,你还是认命的嫁吧。」

「你住嘴啦!这一切全是你惹出来的,你不要跟我说话!」李向彤迁怒的吼著。

国王深深叹了口气,对著朱天风满怀歉意的说:「妹婿,事实就是如此,不是我故意隐瞒她离家出走的事,而是……唉,我这个妹子野成这样,只怕将来还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朱天风毫不介意,看著李向彤红透的小脸,心中有股暖意。

「这些日子来我对她的个性已有了认识,她的反应早在我预料之中,国王,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得也是,其实早在我提出和亲这个要求时,就知道会引起中原朝廷的质疑,但是冤家而解不宜结,虽然仍有几个亲信反对,我还是决定这么做。现在,眼见事情即将有个圆满的结局,我本来也该放下心,只是……」国王同情的拍了拍朱天风的肩。「妹婿,我现在反而有些担心你的生活会不会被我这妹子搞得天翻地覆。这样吧,我承诺,日后若是你真的忍受不了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派个人送她回来,我不会责怪你的。」

「二哥!」李向彤气急败坏的跳脚。

国王走到李向彤面前,语重心长的说:「小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跟著奶娘读了这么多中原的书,这个道理你也该明白。别任性,嫁妆和行李我都替你准备妥当了。选个日子,你就和妹婿回中原去吧。」

「二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李向彤瞪了国王一眼,转而向蓝仪华不依的说:「奶娘,从小你就最疼我了,你跟二哥说说好不好?我不想嫁,我想一辈子都留在你的身边孝顺你。」

打从朱天风进帐后,蓝仪华神情激动,让泪水濡湿的眼睛没有片刻离开过朱天风身上。

她的儿……她的儿呀!当年她离开时,朱天风才三岁不到,如今竟然长成如此器宇轩昂的男人!

这真是老天爷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奶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见蓝仪华神色有异,李向彤担心的问。

「没事……奶娘没事。」蓝仪华深吸口气,试著平复情绪。「彤儿,你乖,奶娘累了,想休息,你就和……你二哥他们出去吧。」

「奶娘?」

「小妹,奶娘为了你,这些日子来吃睡都不安稳,你就让她休息一下吧。」

国王提醒著李向彤。

「这……好吧。奶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这么担心。你先睡一下,晚点我再来看你。」转过身,对著朱天风,李向彤可就没有好脸色了。

「喂,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

看著蓝仪华激动的神色,朱天风的浓眉又不禁蹙了起来。

这个妇人,他是否曾经见过她?

「喂,叫你走,没听见啊?」

在李向彤的催促下,朱天风只好跟著离开了毡帐。

就在众人走到帐外的一刹那,蓝仪华强忍多时的泪水便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亲生儿子就在眼前,她却无法相认,事情发展至此,是幸或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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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彤坐在自己的毡帐里,用力梳著一头乌溜溜的长发,不悦的嘀嘀咕古。

「真是的,没想到全世界的人都站在朱天风那边。事情搞成这样,看来我还真的是非嫁不可了。」

想到此,心里也不知是甜还是酸。漫不经心的才将长发绑成辫子,就听见帐外传来一阵吆喝声。

李向彤好奇的走到帐外一探究竟。

只见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群金国勇士及中原侍卫,分别手执金枪,正在彼此厮杀,放马驰骋。

由国王领头的金国勇士,各个孔武有力,高头大马,长长的辫子无损其英雄气概,金枪挥舞,虎虎生风。

而由朱天风领军的侍卫队也不是省油的灯,金戈铁马,挺著长矛向直冲,声势惊人,毫不逊色。

李向彤看得心惊。老天爷,他们该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了吧?

「住手!」她急急的冲到两军之间,高高挥舞著双手喊道:「不要打了!

不准再打了!

两军对峙,危险万分,李向彤突兀的行径让众人吓了一跳,几名将士纷纷勒住强绳,顿时骏马长嘶呜叫,场面一片混乱。

「小妹!危险呀!」国王正和朱天风交手,立刻大吼,「你在做什么?还不怏点离开!」

李向彤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为二哥要伤害朱天风,气急败坏的叫道:「二哥,住手!不准你伤害他!」

朱天风眼见李向彤不要命似的直朝自己疾奔而来,索性单手策马上前,顺势揽住李向彤的纤腰往上一提。

李向彤尖叫一声,难堪的趴在马背上,刚刚才绑好的辫子已然松乱,一头长发被泄而下,整个人狼狈至极。

「朱天风!你干什么?快点让我下去!」

朱天风微扬嘴角,自信的掉转马头,不顾周围人们惊讶的眼光,直往外围驰骋而去。

「喂,你这是做什么?!」李向彤惊呼。虽然从小在马背上生活,骑术也堪称一流,但像这样倒栽葱似的挂在马背上还是头一遭。

朱天风置若罔闻,在众人停马的目送下,扬长而去。

塞外风光绮丽,大草原茫茫一片,只见朱天风的骏马在其中奔驰。来到两人初次见面的小河边,朱天风才停下马。

李向彤被颠得七荤八素,一屁股跌下马来。

摸著疼痛的屁股,她还不忘投开脸上散乱的头发怒道:「朱天风,你是疯了吗?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想绑架我?」

朱天风闲适的下马,轻拍马屁股任由骏马自行去河边喝水,他则在大树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了下来。

「你我的婚事已成定局,绑架你不过多此一举,我又何必这么做!」

李向彤气呼呼的走上前来,双手叉腰。

「说得真是好极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跟我二哥打起来?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好歹也看在我的面子上,和我二哥和平相处才对吧!

「我们不过是一时兴起,彼此较劲一下罢了,你想太多了。」

朱天风说得轻松,李向彤却火大了。

她用力踢他一下,「你搞什么?什么游戏不好玩,玩这个?你知不知道我二哥乃金国第一勇士,一把长枪耍得出神入化,你万一被他所伤,那可怎么得了?」

闻言,朱天风眼中有藏不住的柔意。

「你真的这么关心我,所以刚才才不顾危险的企图救我?」

「我……我只是不想闹出人命……」李向彤红著脸又踢了他一脚,「收敛一下你那张讨厌的脸,总之,我是为了大局著想,可不是单为了……」

话还没说完,朱天风便一把将她拉倒在胸膛上,炽烈的唇随即印下。

和风吹来,令人微醺。潺潺小河,似一条银白项链。

长长的草似乎就要淹没两人,朱天风抚探的大掌直袭而入,很快的,便惹得李向彤娇喘吁吁。

「喂……你想干什么?」衣衫紊乱的李向彤跨坐在他的腹上,两只雪白的嫩臂支撑在他硕实的胸膛上,双颊红晕的抗议道:「我先声明,我可不要在这里哟!」

「为什么?难道担心有人偷窥?」朱天风握住她盈软的双峰,爱怜挑逗的旋绕著。

「你少激我!你忘了吗?就在这里,你曾经和温丽娘露天苟合,我才不要和她一样!」李向彤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捶了一下。

朱天风的大掌沿著香嫩肌肤而下,指尖探入她敏感的双腿之间,刻意濡染那沁柔的丝滑。

「你是我的妻子,不可能和她一样。」

「谁……谁是你的妻子呀!我又不是一定非嫁你不可。」

李向彤让他的手指挑逗得浑身酥软,差点就要缴械投降。

「讨厌啦……你不要碰我,你还是回头去找温丽娘好了,反正她床上功夫的一半我都学不会,与其日后被你嫌弃,不如现在一拍两散来得好些。」

「是吗?」朱天风收怔回手,重新揉握她的丰软,「怎么我听来你像是在吃醋?」

「我?你这个自大狂!我才没有!」李向彤气急的说,红透了脸。

朱天风不住轻逗著那绽放的蓓蕾,哑声诱惑道:「其实许多事情一回生、两回熟,只要你肯,也不妨一试。」

「什……什么?」

听出朱天风的话意,李向彤浑身轰的一声,顿时炽热如火烧。

「我……我才不要……那是那种女人才会做的事,我……我才不会……」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说著,他拉起李向彤的小手放在裤腰,她红透了脸,半推半就的解开裤头后,稍微吸气,才颤抖的将那傲视群雄的巨物释放出来。

她并不是第一次面对它,但是,那震撼的感觉却没有丝毫减少。

朱天风好整以暇的将手枕在脑后,并未出声催促,因为他知道,欲速则不达,除非她愿意,很多事情是强求不得的。

李向彤凉软的小手轻轻碰触著它,重新感受那丝滑般硬的触感。想起那天温丽娘的作为,她抿起了唇。

她怎么可以输给那种女人?如果温丽娘可以令得朱天风愉悦,她一定也没问题的!

轻启红唇,李向彤开始了那生涩却又诱惑的动作。

炽热的呼吸熨贴著朱天风最脆弱的部位,那征战无数回的骄傲如今心甘情愿的为她所吞噬。

电流在全身乱窜,他讶异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把持不住。

勉力撑了一会儿,朱天风便按捺不住的将她推倒,再次用那温柔的强悍征服了李向彤。

两情缱绻,如胶似漆。

至此,在天地为证下,就算李向彤再不承认自己的感情,也只是自欺欺人了。


第8章

朱天风在此一待就是五天,除了和国王详谈两国日后合作的内容外,最重要的自然是陪著李向彤踏遍大草原的每个角落,享受这辈子难得的轻松时光。

这晚,小桃手捧晚餐准备送到朱天风的毡帐,却让李向彤拦了下来。

「小桃,这是要送给谁的?」

「当然是送给你的夫婿呀,公主。」小桃笑得极为暖昧。

「送给他就送给他,你笑什么?」李向彤瞪了小桃一眼。

小桃不禁掩嘴而笑,「没有啦,公主,听说昨天你又和他去河边了,怎么你们俩天天去河边,做什么呀?」

李向彤红了脸。

她早料到自己和朱天风每日的幽会必定纸包不住火,但她有什么办法呢?

谁教那个好色鬼每天缠著自己不放呢?

她斥骂道:「死小桃,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拿来啦,这些东西我送去就好了。」

「是!公主,小桃遵命。小桃就不妨碍你和未来相公的亲热啰。」

「找死呀!」李向彤作势要打她。

「公主饶命呀,我不敢了。」小桃吐了吐舌头,不等李向彤真的打到她,一溜烟便跑不见。

李向彤狠狠的瞪了眼小桃的背影,才嘟起嘴自言自语。

「这下可好,看来我和他的事已经人尽皆知,真是羞死人了。这个讨厌鬼,居然还悠哉悠哉的天天跟著二哥同进同出,待了这么多天,他是乐不思蜀,还是想入赘呀?!」

她压根忘记当初为了逃婚,还搞得众人鸡飞狗跳,才过了没多久的时间,反而是她想逼婚了。

看著盘中的食物,李向彤不禁又念了起来。

「这个笨小桃,都伺候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他的食量有多大吗?这么点东西,他怎么够吃?想饿死他呀。」

摇摇头,她回过头多添了点食物后,才来到朱天风的毡帐。

没人?到哪儿去了?

李向彤放下餐盘,正在疑惑时,朱天风一身劲装的走了进来。

「你到哪里去了?我正想去找你哪。」

「怎么?这么想我?」

「才怪,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是不是又和二哥出去比剑了?真是奇怪,你们两人一天到晚切磋比武的,真这么合拍?」  

「国王乃重信重义之人,我和他确实惺惺相借。」朱天风将随身佩剑挂起。

「少说得这么恶心,你和二哥根本就是臭味相投。」李向彤指著餐盘,「肚子饿了吧?喏,我替你送晚餐来了。」

看著堆得像小山一般高的食物,朱天风微蹙了一下眉头,「这么多?」

「你的食量不是很大?我还担心不够你吃,居然还嫌?」李向彤有些不高兴。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刚才经过前头时,让你奶娘叫住了,聊了些事情,顺便吃了点东西,肚子也没那么饿。」朱天风毫不避讳的在李向彤面前换了套轻便的衣裳。

李向彤则将餐盘里的食物一一放在桌上。

「你遇到奶娘了?你和奶娘有什么好聊的?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你这个坏蛋,真是卑鄙,竟想在奶娘面前中伤我!」

「你是她一手带大的,你的缺点不用我说,明眼人都一清二楚。」朱天风说得再自然也不过。

「你说什么?别以为奶娘对你好,你就得寸进尺了,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儿,而你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哟!」李向彤的眼神犀利,几乎可以杀人。

「你的醋劲倒是不小,连这种醋也吃。」朱天风坐了下来,拿起杯子将马奶一饮而尽。「其实她不过是问我一些中原的事,其他也没别的。」

「真的?」

「信不信由你。坐下吧,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帮忙吃点。」

李向彤坐了下来,想起奶娘这些日子来的表现,不禁满脸疑惑。

「有件事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自从我回来后!奶娘就好像变了个人,镇日沉默不语、心不在焉的,有时莫名叹气,有时如惊弓之鸟,害得我好担心她是不是真的病了。」

「喔?」

「什么喔不喔的?她是我和我二哥最亲的人,你多少也关心一下我的奶娘好不好?」

「你真的关心她吗?这么多年来,你知道她其实从没有忘记过中原的一切吗?」朱天风平静的问。

李向彤瞪大眼,「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奶娘还想回中原去?怎么可能!奶娘在这里二十多年了,金国就是她的家,我们就是她的家人,她为什么要回中原?」

「真是如此?」朱天风似乎不太赞同她的话,「如果你是她唯一的亲人,那么你和我过不久就会离开此地,对于她,你有什么打算?」

「不用你鸡婆,其实关于这件事我早就想过了,如果我真的非得嫁给你这个讨厌鬼的话,我打算把奶娘一起带走。只是……」李向彤皱著眉头,「奶娘真的这么想念中原?她这些年都不快乐吗?还是觉得我们待她不好呢?难道这就是她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

「如果你想知道原因,为什么不亲自问个清楚?」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李向彤皱著小鼻子,「只是任凭我怎么问,她都以『没事』两个字打发我。你不了解奶娘的个性,她看似温柔婉约,实则倔强得很,她要是不想说,你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说的。」

「听起来你们的个性正好相反。」

李向彤瞪著他,浑身僵硬,「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我外表粗鲁,实则是个心软没用的女人?」

「是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对于她的表里不一,他已了然于胸,又何必用话来刺激她?

「朱天风!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干脆趁今天一次说出来好了,省得以后大家后悔莫及!」李向彤准备发火了。

「你的缺点讲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如说说你奶娘的事吧。」朱天风却没心情和她抬杠。

李向彤怔了一下,「你干嘛?真是吃错药了?怎么突然对我奶娘的事这么有兴趣?」

朱天风不语,半晌后才开口,「大家同是汉人,我对她的过去有兴趣,也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李向彤歪著头想了一下。

「其实奶娘以前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自从母后去世后,她就一直照顾著我们兄妹三个。只可惜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就是不肯答应正式嫁给我父王,直到我父王两年前去世。喏,就是这么简单,很无聊吧?」

朱天风把玩著手中的杯子,「那么,你知不知道她当初为何同意留在金国?又为何你父王已经去世,仍没有要求回她心心念念的中原?」

「你真的很奇怪耶!你就这么肯定奶娘的心全在中原?这么多年了,她就算有什么亲戚还在中原,多半也死的死、逃的逃了,她回去干嘛?」李向彤夹起一筷子的羊肉塞进嘴里。「至于她当初是怎么留下来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嗯……好吧,偷偷告诉你也无妨,我听人说,奶娘其实是让我父王在战场上俘虏回来的,呵,很浪漫吧?」

朱天风浓眉深蹙,显然不太认同李向彤的话。「倘若她在中原另有家室,此举便有待商榷了。」

李向彤圆瞪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我父王强行拆散人家的家庭?哼!你懂什么?我父王对奶娘一见钟情,后来奶娘又被我父王的真心感动;这么圆满的结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朱天风沉默不语,神情严峻,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干嘛死气沉沉的?就算我父王抢人妻子又如何?奶娘不是你娘,又不关你的事,何必一副想打抱不平的样子?」

「没事,吃东西吧。」朱天风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

自他第一眼看到蓝仪华,总觉得两人之间像是有条线莫名牵引著,让他心神不宁。

那似曾相识的感受,像多年不见的老友相逢,更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团聚,那么熟悉……  

是他太过敏感了!他和她之间,除了同是汉人外,不可能再有任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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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大草原,月明星稀,风吹草低,虫呜声不绝于耳。

李向彤睡不著觉,走出帐外,坐在草地上,仰头呼吸著冷凉的空气。

想起稍早和朱天风的对话,她歪了歪头。

「嗯,虽然他看来严肃又不通情理的样子,但其实心思还满细腻的嘛。这些年来我都没发现原来奶娘这么想念中原,他倒是看出来了。」

轻叹口气,她倒头躺在草地上,看著漆黑的夜空。

「反正我也舍不得奶娘,不如明天就和二哥商量,让他同意奶娘和我一起去中原吧。这样不就可以一解奶娘的思乡之苦了?」

主意已定,心情也顿时放松了下来。又待了一会儿,她正想起身回自己的毡帐时,突然看见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

朱天风?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一名侍卫迎上前去,不知和朱天风说了什么,只见他神色凝重,挥手要侍卫离开,自己则继续往前走去。

李向彤一头雾水。这是在搞什么?都这么晚了,他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月光下,朱天风昂藏的身躯英姿勃发,李向彤好奇的小心一路跟随。

走没多久,赫见一名身段妖娆的女子正在等候著,一看到朱天风出现,立刻扑了上去。

李向彤呆住了。

温丽娘?!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私下见面,又搂又亲的,这不是幽会是什么?

满腔妒火往上烧,李向彤差点就要吼了出来。

这个没良心的大坏蛋!还说什么已经把她送走了!原来只是欺骗她的障眼法,他根本就是想要鱼与熊掌兼得嘛!

哼,她怎么可能如他的意!

虽然她恨不得立刻出声警告这两个人,但是她还是强忍著火气,直到……

温丽娘骑上马走了?

奇怪,这两个人大费周章,趁著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私会,不卿卿我我一番,这么快就分开了?

不过,瞧她走得那么依依不舍,哼,两人肯定还是藕断丝连!

「朱天风!」在确定温丽娘离开后,李向彤愤怒的声音顿时划破宁静的夜晚。

朱天风回头,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这种话你还有脸问?」李向彤狠瞪著他。

瞧她气呼呼的样子,他心里已有几分明白。

「睡不著是吗?我陪你走走吧。」朱天风一派轻松的说。

「走?还走去哪里?你的心上人不是才刚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飞到她身边去?」李向彤愤怒的冲到朱天风的眼前。「我撞见了你们的奸情,你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好欺负,你今天若没有给我一个答案,我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得朱天风都可以在她眼中看到熊熊的妒火。

「其实也没什么。她说想见我最后一面,所以我来了,就这么简单。」

「你不是已经把她送走了?她有什么理由见你?我看你们两人分明是余情未了,这次背著我私下见面,是不是想旧情复燃?」李向彤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他的话。

「你要这么说也无妨。」朱天风似乎是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头打转。

李向彤却当他认了帐,张大了嘴,抚胸喘息倒退一步。

「你终于承认了?!你根本还是喜欢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咬著下唇,想起这些日子来的种种,忍不住委屈万分。

「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坏人,本来经过这些日子来的相处,我好不容易渐渐相信你不是个坏人,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告诉我你还爱著她?枉费我已经……可恶!我恨你!」

枉费她已经什么?朱天风不用猜也明白了一切。

从她并不抗拒两人持续的肌肤之亲看来,她对他用情之深已是不言而喻。

正如他对她的感觉一样,已是难以自拔。

他上前一步,抬起她泫然欲泣的小脸,安抚的说:「你不要任性了,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这般。她只是来告诉我,她在回老家的路上遇人打劫,希望我能再帮帮她,如此而已。」

「她说她遭抢你就信?这种谎话连三岁小孩都听得出来有问题,就你这个冤大头,居然还相信她的话!由此可见,你根本就是舍不得她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对于朱天风安慰的话,李向彤反而耍起脾气。

「既然如此,刚才干嘛还赶她走?赶我走好了,将她找回来呀!反正她阅历丰富,胸部又大,比较会伺候你嘛……」

有了过往的经验,朱天风已经知道如何制止她的无理取闹了。无预警的低下头,将她的话全吞进了嘴里。

欲火如燎原般激烈燃烧,很快的,朱天风便将李向彤压向草地,埋首在她的丰盈之间。

「谁比较会伺候我,我还分辨得出来。」温热的舌尖绕转上她的蓓蕾,炽热的呼吸灼烧著她的肌肤。

「你……你少口是心非了。我什么都不会,又讨不了你的欢心,一定比不上她那种女人的。」

「是比不上。」

「你说什么?」

在李向彤的惊喘声中,朱天风的大掌已然探入她的腿间,点燃一道道火焰。

「不过,我不介意一件件的教你,毕竟你是我遇过最有天分的学生,配合度高、长相也不算太差,相信不用多久,你将会青出于蓝。」

「你这个人……平日你难得多说两句好话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用话来刺激我……」

一波波的战栗不断袭来,李向彤闭起双眼。

「不要以为老用这招我就会忘了刚才的事……不会的,我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你住手,别这样……」

那修长的指尖仿佛有惊人的魔力,不断吸附在她的身子上,掏空她的理智,侵略她的灵魂,让她沉醉其中。

很快的,千篇一律的旋律再次登场,身下悍热的力道让她的娇喘声几乎响遍整座大草原……

黑夜中,远处有一双妒怒的眼正注视著这一幕,那恨意,无可隐藏的灼烧著。

该死!她有什么地方比不上这乳臭未干的女人?

为什么她特别约他出来,并言明有重要的秘密要告诉他,他不但不听,还三言两语的打发她走?

好!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她不会让那贱女人得意太久的!


第9章

在李向彤的强力要求下,国王又找不到理由拒绝,也只好同意蓝仪华跟著朱天风和李向彤一同回中原。

出发那一天,想到自己这一去可能无法再回到她所钟爱的大草原,李向彤悲从中来,忍不住趴在国王胸前,哭得唏哩哗啦。  

朱天风很有耐心,大队大马杵在原地,任由李向彤眼所有的亲戚朋友一一含泪话别后,一行人才终于起程。

马车里,身著金国传统新娘服的李向彤仍不住的抽搐哽咽,这依依不舍的气氛也感染了众人,小桃骑著马跟在马车旁,隔著帘子不住的安慰李向彤。  

突然,前头传来一阵吆喝声,迎亲队伍也停了下来。

李向彤合著眼泪,不明就里的探出头,「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

小桃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该不会是武定王看你哭得太过伤心,决定不娶了吧?」

李向彤用力瞪了小桃一眼。

「不然,公主,我去前头看一看。」小桃一吐舌头,急忙就要溜走。

「还不快去!」

在李向彤的催促下,小桃很快的去了又回来,气喘吁吁的道:「公主,我知道了。是武定王突然决定停下马来,看样子好像要去前面打猎。」

「打猎?」

李向彤的泪真的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不爽。

这个没良心的臭男人!

难道不知道她心情不好吗?从头到尾也不见他安慰一下,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去打猎?

她嘟起小嘴,气呼呼的扯下累赘的头饰,迳自下了马车,「小桃,把你的马给我!」说著,就将小桃拉下来,自己翻身上马。

「公主,你不能下马车呀!你要去哪里?公主!」

小桃制止无效,李向彤双腿一夹,便驰骋而去。

大草原的辽阔壮观令人咋舌,李向彤熟门熟路的追上了众侍卫,只见他们骑在马上,正手忙脚乱的追逐一只看似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狼狗。

她柳眉紧蹙。

这些人是不是在这里住到傻了?一群大男人没有带弓用箭,徒手就想抓草原上灵活跑跳的动物?吃饱了撑著没事干不成?

而朱天风更是奇怪!不是说打猎吗?骑著马杵在一旁,也不加入战局,这又是什么意思?

「喂!他们在干什么?」李向彤奔上前,在朱天风面前勒住马问道。

朱天风瞄了她一眼,淡淡回道:「抓狗。」

「抓狗?」李向彤不解的看著众人。「没事抓狗干什么?难不成想煮来吃……老天!你未免也太恶毒了!那么可爱的小狗,你怎么狠得下心?」

眼见一名侍卫已经抓住可怜的小狗,李向彤气急的策马进入人群。

「你们给我住手!谁要是敢伤害它一根寒毛,我就跟他没完没了!」

未来的王妃说话了,众人哪敢不听?抓住小狗的侍卫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尴尬不已。

李向彤一把将小狗抢了过来,横眉竖目的道:「你们也真是太过分了!主子没有同情心也就罢了,你们的良心也不见了?没见它只是一只小狼狗吗?竟然想将它煮来吃!」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那名抓住小狼狗的侍卫说话了。

「公主,其实咱们不是想把它煮来吃,而是奉王爷之命,要活抓这只狗送给公主,以安慰公主离家千里的不安情绪。」

李向彤愣了一下,「真的?他有这么好心?」

此时,朱天风策马缓缓走上前来,众人识相的一一告退。

李向彤直盯著朱天风,「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会有这么体贴?」

「我瞧你一直哭,若不想办法转移你的注意力,只怕你会哭个没完。怎么?不喜欢这个礼物?既然如此,就将它放了吧。」

「我才不要!」

李向彤喜形于色,紧抱著小狼狗,怜爱的又亲又摸,怎么也不肯放手。

「这是你送给我的,既然是属于我的宠物,你就无权处置它。」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她突然皱眉问道:「但是这只狗还这么小,离开母狗可以养得活吗?」

「只怕我们不收留它,它才真是无法长大了。」朱天风指向远处,「刚才我就是发现它在一只死去的母狼狗身边徘徊,所以才下令抓它的。」

「原来是这样啊。」李向彤满脸不舍的在汪汪叫的小狼狗身上摸著,轻声安抚著,「噢,小可爱,没想到你的身世这么可怜,没有爹娘的孩子是不可能健康长大的哟。来,跟我回家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回过头,看著朱天风屹山止在原处不动,她不禁挑起眉头。

「干嘛还不走?在等什么?等我道谢吗!好啦,老实讲,你的贴心确实让我有那么一点感动。但是,别忘了,你还欠我黑白花一条命,如今你送我这只狼狗,我就把过往的恩怨一笔勾消好了。走吧!」

朱天风扬起嘴角。他曾不只一次的怀疑过,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么一个总是冲动行事的女子动心?

原因只有一个。看过太多虚情假意、逢迎拍马的女人,她天真善良、从不矫揉造作的真性情!是挑动他心底深处那根弦的主要因素。

在她无邪的笑容中,他总会不自觉的放下坚持,屈服在她的热情之下。

这样的女子不只特别,更是非常难得。

策马跟在她的身后,就像他想守护著李向彤一般寸步不离。

如今,当初皇上所交代的任务,他已经一一达成。

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

只要确定了这件事,他的人生将会得到最终的圆满。

但,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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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上路缓行的迎亲队伍终于到了青峒县,众人又回到了当初所住的别苑,准备在此休息后再往京城前进。

可是,也不知朱天风在盘算些什么,原本应该隔天起程的计划竟一延再延,而且他还连著两天往县衙跑,也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处理。

李向彤才懒得理他,反正愈慢抵达京城她愈开心。

这天,她和小狼狗玩了一阵子,觉得有点无聊,想到一直心事重重的蓝仪华,当下便决定拉著她一起出门逛街。

「奶娘,你看,这儿可比咱们大草原热闹多了,喏,那个摊子上有卖好多漂亮的簪子,咱们过去挑一个吧!」李向彤一路说个不停,就是想讨蓝仪华欢心。

「也好。」蓝仪华心不在焉的应著。

李向彤搔了搔头,「奶娘,怎么了?你不开心吗?是不是在想家?唉,我也想呀,可是除非我不嫁,否则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蓝仪华当然想家,只不过她想的却不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那个家。

在离开金国前,她是满心期待的,但是一踏上中原土地,她突然变得近乡情怯。

她的夫婿城平王已被抄家,昔日她所认识的仆人、亲友应该已经不在了,既然人事全非,她不该担心会有人认出她才对,否则她守在儿子身边的愿望只怕要成为泡影。

「奶娘,你怎么闷闷不乐的?真的在想家?」李向彤停下脚步,迁怒的说:「都是那个笨蛋啦!说什么你很想回中原,叫我一定要把你带走。可是他不知道金国才是奶娘的家,任何人离开家园都是会伤心难过的,是不是,奶娘?」

「是武定王要你带奶娘回中原的?他提过奶娘的事?他还说了什么?」提起朱天风,蓝仪华的眼睛有了光彩。

「也没什么呀,他就无聊嘛,问了有关你留在金国的原因,其他也没什么。」

「你怎么说?」毕竟是母子连心,想到朱天风对自己竟是如此关心,蓝仪华的声音微微颤抖。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照实说啦!」李向彤没有察觉蓝仪华的异样,边往前走边说:「奶娘,你就没看到他的表情,一知道你是让我父王掳来的,好像你就是他的娘一样,脸色难看极了。还说什么夺人妻子是不道德的行为,你说他是不是怪胎一个?」

蓝仪华脸色刷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李向彤停下脚步,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蓝仪华,「奶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蓝仪华紧抓著李向彤的手,试著镇定的摇头,「没事……彤儿,奶娘有点头晕,咱们还是回去吧。」

「好!奶娘,要不畏我去请个大夫来帮你把个脉,瞧你脸色真的很差哪」李向彤担心极了。

「不用了,天气太热,奶娘不过是有点中暑罢了,休息一下就没事的。」

「这样啊……奶娘,前面有间客栈,咱们先进去坐一下好了。」

李向彤小心的将蓝仪华扶进客栈。客栈里只有几个客人,找了个清静的位子,叫了壶凉茶后,她体贴的在一旁帮蓝仪华煽风。

「奶娘,你好点没有?」

「没事的,你别担心。」蓝仪华脸色依旧苍白。

「奶娘,你真是吓死我了。最近你动不动就不舒服,该不会真的病了,怕我担心没让我知道吧?」 

蓝仪华还没回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如鬼魅一般自两人背后传来。

「心病还需心药医,没有对症下药,只怕难以痊愈吧!」 

李户彤闻声愣了一下,惊讶的转过头,一看到温丽娘,不满全写在俏脸上。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哼,轮得到你来问吗?」温丽娘扯著嘴角,上下打量著蓝仪华,阴险的说:「想必这位就是你的奶娘吧?听说她待在金国;照顾你这个金国公主已经二十多年了,是或不是吗?」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没错,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呵呵,天风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可不能让他这个武定王莫名其妙的遭人在背后非议。」

李向彤压根听不懂温丽娘在说些什么,但瞧她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立刻警戒的眯起眼。

「温丽娘,你是不是让人抛弃,伤心到脑子坏了,所以说话才会颠三倒四,让人摸不著头绪呀?反正不管怎样,你还是回老家去吧。不要逮著机会就想挑拨离间,就算他肯让你回到他身边,我也不可能同意的!」

「是吗?听起来,你已经很有把握自己就是未来的王妃了?」

「就算我当不成王妃,我想也轮不到你做,你还是死吧。」

「你!」

「怎么?生气了?不要气,小心脸上的皱纹都跑出来了,很难看的。」

「你!李向彤,你不要太得意了!别以为少了我,你这辈子就荣华富贵,没这么简单!」温丽娘咬牙切齿,恨不能亲手抹掉李向彤脸上的自信。

「我就算不嫁人,在金国一样吃得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李向彤才不屑和这种人继续纠缠下去。「奶娘,这儿让人搞得乌烟瘴气的,咱们还是回去好了。」

「彤儿,这位就是你曾提过的那个女人?」

两人一来一往的针锋相对让蓝仪华禁不住想插手。她转向温丽娘,和颜悦色的劝说著。

「姑娘,我知道要你放弃武定王,必是心有不甘,但常言道,好聚好散,既然缘尽了,不如就放手求个心安吧。」

不知为什么,温丽娘突然仰头笑了起来。

「你说得倒好听,要我放手?那么你呢?蓝仪华,你为了保住性命,不惜抛家弃子,甘心成为别的男人的地下夫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你都做得出来,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蓝仪华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李向彤不明就里,瞪眼拍桌就站起身。

「喂!温丽娘,你说话不要太过分哟!第一,我奶娘叫陈思秋,不是什么蓝仪华,你不要张冠李戴!第二,我奶娘在中原无亲无故,什么时候抛家弃子了?你简直一派胡言!第三,我父王和奶娘相互有好感,什么叫地下夫人?你再口没遮拦,小心舌头会烂掉的!」

「看样子,你还被人蒙在鼓里。好,我索性告诉你事实吧!」

「不要!」蓝仪华惊慌的制止,急忙拉著李向彤的手就要往外走,「彤儿,咱们走!别听她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温丽娘掩著嘴笑了起来,邪恶的说:「事已至此,你还想瞒到到什么时候?蓝仪华,什么时候你才肯承认你就是城平王的结发妻、武定王的亲娘呢?」

「你……」蓝仪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上再无血色。

「吓到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见异思迁,不守妇道,这事要是发生在京里,早就让人给浸猪笼了,还容得你在此安享清福广

「你……不要说了……」蓝仪华咬著下唇,浑身颤抖。

这些指控让李向彤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奶娘怎么可能是朱天风的亲娘?你……不要唯恐天下不乱了!」

「是不是事实,你可以问问这个女人呀。」温丽娘有恃无恐,「我无意间从一个金国老侍卫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本来我还半信半疑的,但如今看来,应该没错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奶娘不可能是朱天风的亲娘!」李向彤急急抓住蓝仪华的手,用力摇著。「奶娘,快告诉这个女人,是她弄错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彤儿,奶娘……」蓝仪华的泪流了下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那愧疚的神情是李向彤从没见过的,知道温丽娘的话有九成是事实,双肩一垮,也快要哭出来。

老天爷!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她父王岂不是朱天风的仇人?

汉人向来重视贞操观念,就算朱天风只是寻常百姓,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娘与别的男人有染!更何况他可是堂堂王爷哪!

这要是传了出去,朱天风将无颜立足于世人面前。

完了,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的……

抬起苍白的小脸,她紧抓住蓝仪华的手。「奶娘,你快说话呀!说这些事全是这个坏女人编出来的!你不可能是他的亲娘,要不然你不会不和他相认的,是不是?」

「彤儿……奶娘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风儿……」蓝仪华知道事实再也无法隐瞒,眼泪一颗颗掉著。「自从我知道风儿就是我儿子后,我也曾经挣扎过是否要说出真相,只是命运捉弄人,我没有脸认他,我没有这个脸……」

李向彤听得心酸,眼眶不禁泛红。

「奶娘,原来这就是你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的原因。你怕他嫌弃你,所以不肯说出真相?不会的,他不是这种人!」

「彤儿,我不只是怕他不接受我这个娘,还有大半的原因也是为了你著想。奶娘不想他对你有所误会,坏了你们俩的好事,奶娘……」蓝仪华再次哽因。

「所以奶娘你就情愿一个人默默的承担这些痛苦?你太傻了,这种事不可能瞒得住的,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

「能瞒一天,是一天。彤儿……你还未为人母,无法体京奶娘的一片苦心。」

两人的对话内容让温丽娘得意极了。

她知道,这盘棋她是赢定了!

「呵……李向彤,这下明白你为什么不可能当上王妃的原因了?哭丧著脸有用吗?趁现在天风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就带著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回金国去吧。那里才是你们两个的落脚处;不要回京城丢人现眼了!」

「你……你不要得意心形!」李向彤心情复杂,咬著牙苴:「就算……这事是真的又如何?!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什么恩恩怨怨也该烟消云散了,我不信他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到我和奶娘身上!」

「哟,瞧你现在说话的样子,还理直气壮的咧!我问你,要不是你父王夺人妻子,天风会变成一个从小就没娘照顾的孤儿?要不是你那愚蠢的大哥妄想并吞中原,天风会家破人亡?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在你,你有什么资格坐上王妃这个位置?」

温丽娘字字犀利,句句都刺入李向彤心里。

她说得对,说穿了,自己是这个世上最没资格爱上他的女人!就算什么天大的仇恨都能一笔勾消,唯独女人的贞洁是无法回复的!

除非这件事的真相永远石沉大海,否则她和朱天风,注定成为有缘五分的露水夫妻!

她该怎么办?


第10章

李向彤和蓝仪华愁云惨雾的模样让温丽娘心花怒放,她只道胜券在握了。

「呵,怎么?你们两个干嘛一脸的槁木死灰?别担心,这件事我并不打算告诉天风,因为我也不希望天风认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娘,因而伤害了他武定王的名声。走吧,快离开这里吧。」

李向彤没得选择,一咬牙,扶著满面哀伤的蓝仪华站起身。

「好,我们走!我和奶娘会回金国去!但是你不会得意太久的,就算他会口因此接纳你,我向你保证,他永远不可能被你这种女人左右!」

「我和风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要走快走,不要拖拖拉拉的自己找难看!」

李向彤深吸了口气,坚毅的搀著蓝仪华往客栈外头走去。突然,一堵高墙挡在两人面前,李向彤抬起头,看到来人,惊讶不已。

「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来人正是朱天风。只见他俊脸平静,先看看李向彤,再看向脸上布满泪痕的蓝仪华。

背对著射进客栈的阳光,他的表情变化无从得知,但李向彤却敏感的一惊,她明白,朱天风一定什么都听到了!

「你……你站在这里多久了?」李向彤神色不安,感觉蓝仪华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够久了。」

这三个字犹如炸弹,让李向彤及蓝仪华皆倒退了一步。

尤其是蓝仪华,泪水更是控制不住的再次溃堤。滚烫的泪水滴在李向彤的手上,她心疼极了。

李向彤急忙转身安抚蓝仪华,「奶娘,你别哭了,不管怎么说,母子相认终究是件好事,你还是……」

蓝仪华抬起泪眼,看著朱天风平静的神态,心情几经翻涌,还是摇了摇头,颤声道:「不,彤儿,我们……还是走吧。」

「为什么?反正他都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再瞒著他又有什么用?不如就把事情说开,他认不认你是一回事,总比你一辈子不开心来得好!」李向彤激动的摇著蓝仪华。

「彤儿,别逼奶娘了,咱们走吧……」蓝仪华泣不成声。

「不!我不走!他若不肯认你,从今天起,我就会一辈子看轻他这个人!」

李向彤吃了秤过坨铁了心,决心要替蓝仪华说话。

抿著唇,手叉著腰,她走到朱天风面前,义正辞严的说:「没错,奶娘就是你的亲娘,失散二十多年的娘!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该立刻跪下来叫她--声娘。」

「彤儿……不要逼他,奶娘不够资格……」蓝仪华边哭边制止李向彤。

「奶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二十多年来,你不是日日夜夜都想著自己的儿子?你默默承受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苦,委曲求全的目的,不就是希望可以和儿子团聚?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你反而不肯认他?」

「你不懂……」

「我懂!我当然懂!是因为我父王的关系嘛!」

李向彤豁出去了。就算她今生今世和朱天风无缘,也一定要帮助他们母子俩团圆!

她再次转向朱天风,一脸凛然的说:「朱天风,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但是我只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原谅奶娘。一切都是我父王的错,你要怪的话,就全都怪在我身上好了。」

朱天风垂下眼,缓沉的问:「你的意思是,这一切的事情,你都要一人承担?」

「没错!父债女偿!我父王对不起你,就由我来替他受过!奶娘是无辜的,是身不由己的,你为人子女,要有宽大的心胸来面对前人的过去。」李向彤直盯著朱天风,「原谅奶娘,带著奶娘回到京城去,好好侍奉她,我保证,关于奶娘的过去,我绝对守口如瓶。」

朱天风迎向李向彤坚毅的眼神,好半晌后,才沉步走进客栈。

此时,客栈里的客人早就被朱天风的手下给请了出去,而眼见情势大好的温丽娘立刻迎了上来。

「风!没想到你也来到这儿了。呵,这下你总明白,那天我去找你所为何事了。」温丽娘也不管众目睽睽,就这么依偎在朱天风的手臂上,嗲声嗲气的说,「风,这么一件天大的丑闻,还好我机灵,不但替你隐瞒,又事先帮你堵住部分人的嘴,否则真要传了出去,可是会严重伤害你的名声哪。」

「这么说来,那老侍卫的死和你有关了?」朱天风关心的话题倒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温丽娘也愣了一下,「这……哎,风,他死了也好,少个人知道这件丑闻,你也就多一层保障,不是吗?」

朱天风骤然沉下脸,「杀人偿命,你难道不清楚?」

「风,你在怪我吗?是,我是叫了几个人去警告他别乱说话,只不过还没动手,他就倒在地上没气了,是他年纪大了猝死,可不关我的事!」温丽娘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不论如何,你难辞其咎!」

「风……难道你要治我的罪?」温丽娘倒退一步,不敢置信。

「不管你的出发点为何,但人命一条,你必须付出代价。我会将你交由县衙处置,是福是祸,你自己承担。」朱天风挥手要侍卫上前抓住她。

「风……你不能这么对我!」

温丽娘慌了,她万万料不到有今日!

「你还不懂吗?我这么做全是为了维护你的名声呀!你知道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你会有多难堪吗?你不去追究罪魁祸首,反而要定我的罪,这样公平吗?」她拼命挣扎,指著李向彤大吼道:「尤其是这个女人!上任国王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是淫人妻子的恶棍,该死的是他的女儿,是李向彤,不是我!」

朱天风冷静的上前一步,「你话都说完了?可以上路了?」

「你……你真的这么绝情绝义?」

「你若行得正,罪刑自然不重。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希望你可以在监牢中好好反省自己的所做所为。我相信你的本性并不坏,也许若干年后,你会对自己的人生有一番新的体悟。」

他做了个手势,侍卫便架著温丽娘离开客栈。

李向彤看著温丽娘不甘心的挣扎背影,不知怎地,突然有一点点同情她。

朱天风说得没错,她也许不是生来就这么坏的,只是环境逼得她不得不选择激烈的手段求生存,要不,她只有被淘汰的份。

这是她的悲哀。

那么自己的未来呢?如今搞成这样,她是不是还有机会依靠眼前这个男人,得到她的幸福呢?

握住蓝仪华的手,一向自信乐观的她,现在也已经完全没了把握。 李向彤担忧的神情全落人了朱天风眼中。

自从稍早从县衙那里得知二十多年前那场战事的始末后,他已然猜到李向彤必会胡思乱想。

他无意责怪任何人,但是他也必须承认,这件事带给他的冲击之大,已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要解决这件事的方法真的很简单,只要将眼前这两个女人送回金国,一切就能当作没发生过……

抿著唇,面对泪流满面的蓝仪华,朱天风情绪激动,双眼不禁闪出了光芒。

至此,他终于明白,原来之前对蓝仪华的熟悉感觉,皆缘自于母子连心。

伸出手,他对著哭到不能自己的蓝仪华沙哑的说:「娘,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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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朱天风一行人回到了京城。

虽然蓝仪华的过去未必能让每个人接受。但朱桦却十分同情蓝仪华的遭遇,更赞许她当初为国牺牲、忍辱负重的精神,因此特地颁了道懿旨,言明朝廷欠蓝仪华一份人情,不但不降罪,反而赐封为德贞夫人。

皇上都对此事不予追究了,朱天风的婚事自然没有理由拖延,他和李向彤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亲。

新婚之夜,李向彤窝在朱天风胸前,仍然还有一堆问题。

「老实说,发生这么多事,你真的不怪我?」

「怪你什么?」朱天风轻抚她光裸的手臂,淡然问道。

「还有什么?我可是警告你哟,都成亲了,你现在才说恨我,已经来不及啰!」李向彤嘟起小嘴,先声夺人。

「你想太多了。」

朱天风知道李向彤心里的疙瘩,这才娓娓道出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的来龙去脉。

「当年,两军交战,我爹率领的军队节节败退,为了保命,竟下令丢下当时适巧上前线探视的多位女眷,撤军逃走。」

「你说什么?」李向彤惊讶的坐起身,「不会吧!你爹怎么做得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他一向如此,为求一己私利,向来不择手段,更何况是为了保命,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谈起自己的爹,朱天风一贯的平静。

「当时我娘本来有机会可以跟著一个忠心的将领撤退,但她为了保住那些女眷的性命,竟心甘情愿返回前线,以自己做为人质,只求交换女眷们的自由。也许正是如此,你父王不但没有取她的命,反正对我娘敬畏有加。」

「所以你才一直以为自己的娘已经死了,浑然不知她还活在人世间?」

想起圣旨内容,李向彤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奶娘这么伟大,怪不得了!所以皇上才会这么尊崇奶娘。只是,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一点,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顺便还奶娘一个清白呢?」

「我爹好歹也是个九皇叔,当年一起撤兵的将军有几位还健在,为了保全这些人的名声,所以也只能暂时委屈我娘了。」

「这怎么可以?!太不公平了!」李向彤忿忿不平,「为了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面子,居然要牺牲我们女人的名誉!奶娘真是太冤枉了。」

「公道自在人心,其实真相如何,朝中文武百官已略知一二,要不,只怕我娘也无法在京城住下去。」

「照这么说来,咱们还得感谢你们这些臭男人的宽宏大量啰!」李向彤瞅著朱天风,「我问你,奶娘的事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清楚呢?」

「说穿了,确实得感谢温丽娘。」朱天风缓缓说著,「要不是那晚她跑来找我,我也不会展开调查,意外知道这么多事情。」

「是吗?唉,说起来她也挺可怜的。她现在怎样?有定她的罪吗?」

「她害死了你的小猫,你不是一直希望她偿命?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

朱天风故意提醒李向彤。

「你干嘛啦!你送了小狼给我,我都说这事要一笔勾消了,你听不懂吗?」

小狼正是那只小狼狗的名字。

李向彤重新偎在他的胸前。

「不管我父王算不算强掳奶娘的祸首,但是他们毕竟真的有过一段情,难道你不介意?」

朱天风扬起嘴角,「依我看来,和你父王在一起的这二十多年,说不定才是我娘最幸福的岁月,为此,我甚至还应该感谢你父王才对,有什么好介意的!」

李向彤不断点头,同意他的话。

「你总算说了句公道话!没错,我父王对奶娘可真是尊敬到不行,这么多年来,我可没见我父王对奶娘说过一句重话。」

「关于这一点,你就无法和你父王相比了。」朱天风心情大好,不忘再次调侃李向彤。

「什么嘛!又骂我?你要是嫌我脾气太坏,现在就把我送回金国去呀,于嘛还向我解释这么多!」李向彤噘起小嘴,生气的背过身子。

她嗔怒的模样让朱天风心里窜过一道暖流。

他不只一次庆幸,一道赐婚的命令,居然能让他的人生因祸得福,从此步上坦途,否极泰来。

她的多变是他生命中最佳的调味料,失去她,他几乎不敢想像未来的日子有多枯燥乏味。

他伸手将李向彤拉回来,面对自己。「性格直率是你的缺点,但也恰好是吸引人的优点。我要是真的嫌弃,又怎会娶你进门?」

「为了保命呀!」李向彤睨著朱天风,她对这件事依然耿耿于怀。

朱天风叹了口气,为免日后难过,还是决定解释清楚。

「这你倒错了。当时情况不明,你二哥是否真心求和没人知道。这是一场赌注,生与死的赌注,所以,你明白当时我的处境了?」

「搞了半天,原来你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二哥?拜托,我们金国人可比你们汉人守信用多了。你们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太可恶了!」说著,李向彤又替朱天风打抱不平,「但最可恶的还是那个皇上,明知迎亲可能有生命危险,为什么不派其他人,竟叫你来送死?简直太过分了!」

朱天风眼带笑意,「那么,你希望谁去迎亲呢?」

「这个……」

李向彤皱著小鼻子,努力的思索著。

「不知道!但是我那天看四王爷好像很酷,六王爷也俊得很,嗯,反正任何一个都比你这老是板著脸的讨厌鬼强上一百倍!」

「你真这么认为?」

「我……我当然是这么认为啦!」

「也许改明儿个我进宫面圣时,将你的意思禀报给皇上知道,皇上会另赐你个良缘。」

「你好样的,我随便说说,你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不要!除非天塌下来,否则谁都休想要我离开你!」李向彤红著脸,瞪著微笑的朱天风,「你听清楚了没有?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不可以不要我!」

朱天风伸手将她拥人怀中,并在她嘟起的红唇印下深情的一吻。

轻抚著她红嫩的唇,他沙哑的说:「放心吧,我向来有牺牲奉献的精神,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

「你……讨厌鬼!」

李向彤扑进朱天风温暖的怀抱。

这就是踏实的感受!

他的稳重是她一辈子的归宿,他的爱是她今生的守候。

万物生生不息,至此,她终于明白一物克一物的道理。

看来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