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4-01

比路: 黑的就是你 56-完

by 比路

五十六

  强拉住美人要转身的手,黒里程就这样看着她,就这样痛苦的看着她,好久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私,任性,放荡的一塌糊涂。

  黒里程不曾为自己的过去有过悔恨,而如今,当范范说出这一句话,却让他感觉自己错了,错的无可救药。

  “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黒里程看见眼泪在范范的眼里打转,他知道她是认真的,一直温柔爱着自己的她,从不忍心真正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说出这样诀别的话,划清界线的话。

  急忙的用双手抱住美人的肩膀,“老婆,别说傻话好吗?我求你别说这样的话。”慌了,慌的黒里程不知怎样来挽留。

  像一句话哽住了喉,范范不知道自己的泪,已经慢慢的如涓水流下。

  “傻话吗?我总是傻傻的跟着你,傻傻的原谅你,傻到忘记自己的心一直都是伤的。够了,放手吧。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会记住最美好的。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泪眼朦胧到看不清男人的脸,美人急眨自己的眼睛,却还是泪眼盈眶,要看到那男人,要看着他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可喉咙却哽咽住难再开口。

  额头与美人的相诋,不知是因为胃痛,还是因为心痛,黒里程眉头紧皱的就一直紧紧的诋住范范的额头,手插进柔顺的秀发里,多想把自己所有的悔悟都传进她的脑海中,让她知道。

  “无论是伤害还是快乐,谢谢你为我带来了这一切。你让我知道了,原来感情这么难强留。我不想再继续了。分手吧。”勉强自己说完,范范感觉自己心思剧裂。

  睁开眼看向决然的美人,黒里程惊呆:“你怎么能轻易的就说出这句话?范范,原谅我好吗?那一次我是去要和她分手的,她突然接受不了对我又哭又闹,看她情绪那么激动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宾馆里不管……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那真的是最后一次,咱俩交往后我和她没再有往来。”

  “她怀孕时你知道吗?”

  范范好恨,恨自己被当时的黒里程,骗在他为自己编织的虚假美梦里从此泥足深陷。

  从吉林回广州的那一个月,那一个月,是满足所有女人虚荣心的一个月。

  他说想天天看到她,所以他在她家楼下站岗,她走到哪里,在车上总能看见他的车尾尾跟随;他说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所以他一天不停打电话给她,打过了一个小时后,无论他人身在哪里,还是会准时打给自己;他说喜欢看她如花笑容,所以他会到处搜罗自己的喜好,总在无意中给自己制造惊喜;他说喜欢看她撅嘴生气的俏模样,所以他总会突袭的对她亲吻或者拥抱,紧紧的抱着,像抱住珍宝,然后看着自己又怒又羞的样子,他会深情的对自己说:“我爱你”。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却再真实不过。

  “她打电话告诉了我。”如今的黒里程破釜沉舟,无法再欺骗。

  “然后……你不要……所以让她打掉。就连对待我……也是这样……”

  可能错了,可能自己真的错了,错在不该以为自己有何不同。

  她以为他会珍惜自己,为着两人第一次结合时他眼里的动情,为着她把自己全部奉献,为着她为了他的自由而使自己痛苦的流产,为着她多年来对他无尽的付出。

  原来,她不过和其他女人一样。

  “范范,别再说了好吗?都是我的错,我错了你别再说了。”难忍住双重疼痛,黒里程的头上流下了冷汗。

  像是没听到他的请求,美人继续说着:“她说的多讽刺啊,我在广州享受着你如火的追求,她却在澳门的医院里独自打胎。一个女人为你打胎,而你却没在陪伴。你在哪里?你在我身边,你在伤害了一个女人的同时,却还在用谎言欺骗着另一个女人。如今我该幸庆自己流产时有你在身边吗?孩子都是无辜的……为何要让我们女人承受这个……黒里程……”

  被人挖空了心,也不过如此吧。

  自己的放任,到底还是迎来了这一幕。

  看着被自己伤到如此痛彻心腑的女人,黒里程拉过来就想再抱住,这个自己今生唯一的幸福。

  “你不要再碰我……结束吧……好累……”推开黒里程的拥抱,范范哭泣的坚持着。

  “我不要分手……你是我老婆,我们年底就结婚的,还记得吗?别离开我好吗?你怎么样惩罚我都可以,但你别说结束……我们结婚。我们要结婚的……”黒里程知道了,一向无所畏惧的自己,原来如此依赖这个女人,依赖到,害怕她说分手。

  或许是害怕和紧张令黒里程就想留住这个他唯一爱的女人,所以慌的不知自己到底要怎样,拿出本性的野蛮,一把扯过范范带进怀里就强吻上她的唇。

  像是要吞噬,吞到肚子里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一只手固定住美人挣扎的头,一只手顺着脸颊来到了美人尖尖的下巴。

  自己被这个女人惯出了小动作,总喜欢来到她光滑的下巴处流连。

  他想,自己一辈子都会记住这个触感,除了她,别的女人都无法代替这种感觉,这种专属自己的感觉。

  流进自己嘴里的泪,咸咸的。

  接触到的美人唇,冷冷的。

  原来当彻底伤害了一个人,就连回应都已经没了温度。

  握住美人下巴,黒里程再一次恳求:“原谅我。”

  美人顺着被抬起的下巴抬眼看他,看到他的真挚,但却已晚。

  “对不起。”

  黒里程不知道自己已经握紧了美人的下巴,“我们结婚,马上就结。”

  皱着眉头,范范拒绝:“没有婚礼了,你别再强求。”

  看着女人的坚持,黒里程不由的激发出了野蛮的本性,握住下巴的手不自觉的越来越紧,疼的范范出声直闪躲。

  “咱俩一定会结婚的,范范,你只能是我的。没我同意,你就别想离开。”

  男人掐的自己骨头都快碎了,但美人此时最痛的是心。

  他竟然对她动粗,就算是无意识,但他却死不悔改的,继续用霸道的禀性强求威逼着她。

  令美人再也忍不住大喊:“好,结。如果真要跟你来这么一次,那我就跟你结婚,然后咱们再离!”

  黒里程意外她竟会说出这般无情的话,火大的忘记自己是刚才要请求原谅的人,大力的捏住美人尖尖的下巴,气愤她竟说出这样的话,便麻木了自己正在伤害着她。

  手控制不了的有力,力气大到使美人发出一声惨叫。

  直到听到范范的叫声,黒里程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望着倒在沙发上大哭的美人,她双手捂住下巴,蜷身痛苦的缩在了一起,他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

  慌忙坐在女人身边,手都不知该碰向哪里,该死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老婆。范范。对不起。你起来让我看看好吗?”

  刚要拉起美人,就被女人一手拍开,强烈的拒绝他再靠近。

  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压抑住胃里正要往上返的东西,黒里程默默的坐在一边,同样疼痛的看着趴在沙发上,哭泣中的美人。

  就静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黒里程突然感觉这一切好陌生,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女人,陌生的情节。

  感觉自己的心,此时就像个无底洞,似乎以后谁都无法来填满。

  一个恍惚,像小睡做了一个梦,梦醒后,自己的女人在那里哭泣,想来想去,才想起原因是他。

  叹了口气,像在对范范说,但更像是自言自语:“真的无法挽回了吗?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黒里程直到现在,仍能回忆起当时范范起身离开前的眼神,泪眼迷蒙,捂住下巴的她,看向他的眼里,有委屈,有疼痛,有悲伤,甚至还有不可置信。

  是想不到他会这样对她吗?连他都想不到,自己的手,怎会如此没轻没重。

  他就这样看着范范起身,看着范范拿起皮包,看着范范含泪看了自己一眼,看着范范毫无留恋的开门离去。

  两人谁都没说一句话,没说分手,没说再见。

  一切都结束了吗?黒里程麻木的继续坐在沙发上,眼睛不知看向哪里毫无焦距。

  只身在诺大的客厅,昔日这里是个最温暖的家,而现在,却冷清的像个冰窖。

  变化如此之快,就在范范的脚一刚离开。

  不经意抬眼看到了墙上的时钟,已经深夜两点多了,这么晚了他怎么能让范范离开?忙起身去找她回来,突然感觉胃里一个反转,还没来得及跑到洗手间,黒里程就已经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在了客厅的地上。

五十七

  “黑生,豪景厂的李生打电话来问,你今天能否给他打帐?”厂长杨霍站在办公室里,耐心的再一次问向目前正在神游中的黑里程。

  “是吧?”是爸,还是妈呢?杨霍十分确定,他老板根本就没把他刚才的问话,听进耳朵里去。

  “李生打过来好多次电话了,想请你把三月份的帐先给他结了。那边印花厂也在着急催着他要,这才刚过完年没多久,他手头上有点紧张。”

  杨霍等了很久都没声音,直直的看向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发现老板大人竟然把他当空气一样,忽略到不是一般的自然。

  跟在黑里程身边做事好多年了,杨霍早已经养出了能互补他的好脾气,便再一次的耐心问道:“黑生,你今天能给豪景厂汇帐吗?这是他们厂三月份的出货明细,具体金额我都已经让会计算好了,你自己再看一下。”

  似乎终于听到了有人和他说话,黑里程抬头看了一眼,傻傻的站在办公室里好久了的杨霍,只出声“哦”了一下,便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出了号码。

  杨霍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以为黑里程是打李生电话问讯款项的事,没想到却看到老板似乎因为一直未打通对方电话而急躁的模样,一遍不通再拨,二遍不通再按,直到黑里程火大的猛然把手机摔到了桌子上,那突如其来的爆发力,实在是吓的杨霍不轻。

  这……打不通李生的电话,他老板也不至于如此吧?吃火药了?

  紧接着,杨霍就看到黑里程连理都没理他一眼,抓起刚摔过的电话和车钥匙,几个大步就迈出了公司的大门,随后响起了车子的发动和驶去声,一切才又恢复了平静。

  杨霍死盯着自己放在老板办公桌上的文档,想来想去,也对刚才的突发事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唉!就当是老板又抽疯了,拿起文档,但也见怪不怪,迈着小步,杨霍才转身优哉离开。


  一路飙车到老门家,刚到大门口,黑里程就伸手“哐哐哐”的敲着房门。

  如今在这文明社会里,放着悦耳动听的门铃不按,而像原始人一样砸着人家房门的人,实在是已经不多了。

  可想而知,这个拼命砸门的野蛮人,惹来这家的女主人又是一阵臭骂。

  “范范呢?你让她出来,她电话为什么不开机?”黑里程觉得自己都快疯了,为着失去范范的消息而疯,为着失去范范而疯。

  凌晨两点多范范一离开,突犯胃病的自己没能及时追她回来,等胃痛稍微缓和后,他再打美人的电话,里面却告诉他用户已关机。

  自己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也不管别人开没开机,有没有睡醒,照着储存在他手机里,唯一几个范范朋友的电话都打了遍。

  结果有的不是未接通,就是骂他有病一大早就扰人好梦。

  过后打给了老门,连他也说范范没来他家。

  不在他家,她还能去哪里呢?一边骂自己不是人的同时,一边心急如焚着美人一夜到底去了哪里。

  他自认定,范范一定会和自己的姐有联络的,所以便跑来这里闹着向美美要人。

  “你这个神经病,你又把我们范范怎么了?你到底又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否则范范怎么会离家出走?黑里程,我告诉你,如果范范有一点状况出现,我一定会杀了你。”知道了凌晨范范离家,美美上前一把揪住了黑里程就开始破口大骂。

  拉开情绪激动的美美,老门让她上楼去喂宝宝吃饭,推她上去的同时,美美都还在转头大骂着那男人。

  在这黑里程和范范的感情里,美美是最不看好他俩的,她总认为如果不是自己,这两人的孽缘也不可能就此开始。

  为了挽回这个错误,为了范范未来的幸福,所以她极力反对他们两人在一起。

  每次当看到这一对又发生矛盾和痛苦时,她总是在深深的自责。

  看着老婆消失在扶梯尽头,老门开口询问:“范范现在还没开机吗?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又出问题了?”

  老门觉得自己这辈子有三个克星,老婆大人是跑不掉的,另外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儿子,还有就是眼前的这个,和他同穿过一条裤子的死党,这三个人简直就是生来折磨他的,头疼!

  疲倦且懊悔的看了眼老门,黑里程把他和叶咏纤之间的恩恩怨怨,以及被范范发现的前因始末都给他说了一遍,听的老门咬紧嘴唇差点一拳挥了过去。

  “你真他妈的欠揍!告诉你,范范那也是我妹妹,曾经还以为她改变了你这么多,你就能好好的和她过日子,但你还是个人吗?先别说那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就是你和她在一起后,你以前的那些垃圾事不会都彻底处理?操,之前我就告诉你收敛点,现在可好,散吧,散了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去。范范她还年轻,你也别耽误她了,人家不愁找个好婆家。你也是该玩就继续玩你的,把你当年那黑少爷的作风都拿出来,这身边总守着一个女人多腻啊,‘无处不是桃花源’才是我们黑少的本色,不是吗?”简直恨的老门牙痒痒的,开口闭口讽刺着那个风流的男人。

  瘫在沙发上,黑里程被骂的一声也不吭,举止疲惫,眼神憔悴,看的老门又无可奈何。

  “说你点啥好呢?你还真是让人没话说。我看范范这次是不会原谅你了,这件事换做放在谁身上,都一定受不了,你还有脸请求她原谅?拉倒吧,你们俩这次分了也好,说不定对你们都是种解脱。你还真他妈的不适合结婚,任何好日子都让你白过了。”

  老门自认为,已经很了解这个认识多年的铁子了,以前两人都还是单身时,同样沉迷于欢场,猎艳不止。

  可当他与美美相爱后,就知道了自己最终想要追求的是什么,并及时的退身出那颓废的暗欲沉香。

  而黑里程呢?这是个天生骨子里都在放荡的男人,多年来继续在情场中游荡,丝缕红颜皆为过客。

  他甚至曾亲口对自己说过:“是,我他妈一辈子就这样了,活到老,玩到死,谁都别想改变我。”

  这个曾经出此狂言的男人,现在来看,却像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病人,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自恋自信,如今却在反省自己的过往,想乞求女友的原谅,为自己赎罪。

  或许,他已经改变了也说不定。

  “我不会让范范离开我的,我不分手。”黑里程知道自己如今再说这话已经没有了意义,但他就是执着的认定,自己绝不能让范范离开。

  看着那男人无赖的样子,老门是又好气又好笑。

  做错事的人是他,给人绝望的也是他,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强赖着别人不放?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好了,别在这装死了。我想范范可能去宾馆住了,你让她冷静几天,过些日子她一定会和我老婆联系的,到时你再随机应变啦。你快走吧,等一会我老婆下来看到你,小心给你抽筋扒皮。”老门说的不夸张,自己老婆一向是黑里程的天敌,以前倒对他没多大恩怨,但是自从范范被他卑鄙的把了去后,这女人就再也没有给黑里程好脸色过。

  众所周知,他家最不受欢迎的客人,就是他。

  黑里程固然有错,可站在兄弟的立场上,老门还是关心他已经逐渐转变中的感情生活。

  两公婆日常里的小打小闹不算什么,怕的就是面对这样的欺骗和背叛,再深爱的心,也会被打击的伤痕累累。

  老门起身送黑里程到门口,那男人没说一句话,只对他点了点头,便开门默然离去。

  而此时的范美人,正在洪莲那栋碧桂园的新居里躺着,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就连心,都像浮萍般失去了方向。

  桌子上放着洪莲上班前给她做好的粥,她现在一口也不想吃,摸着自己伤痛中的下巴,美人的眼,又泪如雨下。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她就想追求一份小小且安静的幸福,这还有错吗?可能自己真的错了,错在不该认识他,不该和他纠缠,不该对他心存期望。

  原来所有一切的美好,都是自己在独自上演,好笑且可悲的当自己就是他身边的女主角,直到最后才知,原来,她并不是陪伴他的唯一。

  够了,不想再继续了,跟了他三年,她那一颗纯洁的心,曾经自由地给予,自由地去爱,直至它今天,受到伤害。

  还有什么能比感情更折煞人呢?短短的几年时光里,快乐,曾使她心满意足,可痛苦,却让她满身疲惫。

  如今,托着满是疲惫的身体,早已千苍百孔的心,她只想放过自己,放自己一条坦荡大路去走,即使路边有着美景,有着泥泞,她也不想再继续左顾右盼,流连张望。

  要走出这里,走好自己的人生,不再为他而活。

  似打定主意,美人翻身下床,来到洗手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哭红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下巴处已经浮起了斑斑瘀青,昔日的镜子里,有她,也有他,而如今,至以后,她的镜子里,只能形影单只。

  戴上墨镜梳好头发,范范来到路边打车就直奔那个曾经的家。

  先去停车场确定那个男人已经离开,美人才按下了升往28层的电梯。

五十八

  推开这扇,曾经认定就是自己栖息的家门,范美人站在玄关,环视着这间已经住了三年的港湾。

  门口的鞋柜外,一双男人的黑色拖鞋随意的扔着,她总骂男人放东西没规矩,往往进家门脱了鞋后,也是任意的踢在鞋柜外,从不知道要把鞋子放置好。

  多年过去,他没改过这个坏习惯,反倒让美人跟在他身后,他一脱鞋她就习惯的弯腰归整帮忙收起。

  现在还是如此,范范低身拿起拖鞋就轻轻的放进了鞋柜里。

  刚一进客厅,范范就看到地上那一大坨吐出的杂碎,换作是几年前,自己看见这东西保证会恶心的吐出来,可现在,像是见怪不怪,虽然看见了也反胃,但接受的是那样无可奈何。

  这是自己走了后,那个男人吐的吧?知道他这次的胃病很严重,天天念他去看医生,他也天天的敷衍找借口,终于答应洪哲的婚礼结束后就去住院,结果。

  找来几张报纸,范范蹲下身,亲自拿纸张盖住杂碎就用手收拾了起来,接着去阳台拿过拖把,又仔细的擦着肮脏的位置。

  这个动作,几年来自己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可能之前她会觉得气愤并抱怨多多,可如今,她却是在苦涩中回味着这个最无奈的过往。

  他曾说,第一次见到她时,正是因为他的呕吐,所以才知道她的体贴和温柔。

  在以后的相处中,也是因为知道她有洁癖,所以才感谢,她会忍耐的为他每次的酒后黄汤做清理。

  他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很多,清楚很多,但他却从没想过要戒酒,要少喝,要体谅她的担心和为难。

  只会在每次酒醉后,躺在沙发上看着她走来走去的伺候,然后口齿不清的说句:“老婆,你真好”。

  女人都是傻的,可能自己就是因为他似真非真的一句夸奖,所以才会如此迁就的任劳任怨。

  去阳台放回拖把,抬眼看到自己前天给他洗好的衣服还没收,便一一拿下带到更衣间归纳好。

  这是除了卧室,自己又一个比较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是那男人当初为了欢迎她的入住,而特意为她开辟出来的房间。

  他们两人都贪靓,衣服,鞋帽,饰品多到不得了,所以黑里程专门清理出一间房,把它装潢成更衣间,左边放他的,右边放她的。

  在那片整面墙的落地镜子前,她曾从他的眼里看见过惊艳,听到过赞赏,体验过激情。

  收起化妆台上自己常用的几瓶保养品,其他的,都被她利落的丢入了一个空纸箱里。

  拿出手机和数据线,范范来到书房打开黑里程的电脑,找到放置他们两人相片的文档,毫不犹豫的把属于自己的影像都剪切到自己的手机里,等待中,看着自己的相片和两个人的合影一点点离开他的电脑,美人感觉自己就像这照片,也正渐渐的在黑里程的生命里消失。

  这是三年前刚认识她的黑里程,那时的他很玩世不恭,姿态盛气凌人,但眼神里又充满了忧郁;这是更早些年前的黑里程,当时还在做着模特的他,很瘦,很年轻,处处显露着春风得意,但又很冷漠疏离;这是前年去韩国的黑里程,那时的他,精神状态很好,胖些了,人也显得轻松自在;这是去年最胖时的黑里程,走到哪里,别人都说自己把他喂的太好,当时体重直逼180斤的他,算是人生最胖时;这是即将回吉林过年时黑里程,几个月没剪头发的他,长发凌乱,胡子丛生,记得自己那段时间都不叫他“老公”了,直接就喊“糟老头”。

  怀着复杂的心情重新翻阅那男人的相片,范美人觉得他就像烙印般,闭着眼睛不去想,都能浮现出他的种种模样。

  有段时间,自己总喜欢叫他“老头”,还以为叫他能叫到老,可惜,美丽的童话里,从来都没有过这个角色。

  默默的关机,一起身,便看到了放在躺椅上的那对水手公仔,把他们紧紧的抱在怀里,像告诉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留下吧,希望你们的幸福从这里开始,但不要像她一样,也在这里结束。

  拿出旅行箱,范范只简单的收理起一些随身物品,在这个家里,到处都有她留下的影子,但如今她能带走的,却只有少少的这些。

  沙发上的彩色抱枕她带不走;屋子里各处的插花她带不走;窗帘上的可爱别针娃娃她带不走;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她带不走;浴室里所有的情侣洗漱用品她带不走;更衣间里所有她的衣服带不走。

  一屋子里的回忆,她都带不走。

  望着现在这个充满彩色的家,范范想起了第一次进来这里的景象。

  那时的自己好傻啊,明知道黑里程有所企图,可却还是被他骗上来这里,从此,就注定了两个人今生如梦魔一般的纠缠。

  和他交往已经三,四个月了,虽然自己向往着美丽单纯的恋情,但因为对象是他,所以只能按照他的成人规则来继续。

  范范无奈自己的恋情过程有点本末倒置,别人的相恋是相识,相爱,再相结合,可她呢?是先上床,再追求,后相爱。

  最开始两人就跨出了肉体这一步,那日后的交往中,当然就不会扭捏的再装矜持,即使自己作为女人,要求精神恋爱多一些,可往往总是在那男人的求欢中败下阵来。

  她诧异他的索求无度,也深陷在他的欲望里不可自拔。

  那时的她,总想着要和他保持距离,所以就算他提出多次要她搬过去和他同住,她还是坚持的拒绝。

  一次再一次,拒绝到最后,她都能看得出,那男人有些恼了,可又拿她没办法。

  结果那男人只能表面妥协,可每一次都极善用两人见面的机会。

  跟他在一起,她忘却了矜持和他在车里做爱;在公共场合两人的约会,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她也越来越习惯;夜晚送她回家,她总是受不了他的无赖而让他登堂入室,结果这一夜,总是惯例的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气他如此纠缠,气他让她暗知情欲滋味,气他不会给她安全感,气他让她发现自己已经慢慢的爱上了他。

  那一天,是在两人刚发生了点小争执后,黑里程原打算在白云宾馆的“盛宴”介绍几个朋友给她认识,可刚走出范范家楼下的大门,他就被一个急忙跑进来的小男孩撞到了身,男孩手里拿着麦当劳的冰淇淋,一下子毫无吝啬的都奉献给了黑里程的身上,无奈之下,为了节省时间,他便要求范范陪他一起回去家里换裤子,然后两人再从那边直接过去见朋友。

  范范还生着他的气,但因为早已经答应了对方见面,他也是好心的为自己引见时尚圈内的朋友,所以只能勉强的和他一起去到了滨江路。

  要在楼下等他,他不肯,半强迫着,就一路给美人拖了上了楼。

  这是范范第一次走进他的地盘,从没想过要进来,因为不想靠的他太近,可今天一来,却把她吓了一跳。

  早知道男人的房间应该会有多差劲,上来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一站到玄关,却在九月的天里感觉自己很冷。

  原因无他,只因这间房,给人感觉一片荒凉。

  秉承了黑里程爱黑的本性,房间的家私,家电都几乎全黑。

  一百六十多坪的空间,摆设很少,只有零星几件最基本的家具,还曾差不齐的似乎被人踹过。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的烟头满的溢了出来,有几个烟头,好像就是直接被主人按在了钢化玻璃的台面上。

  茶几和沙发下面的一张灰色大地毯,范范确定,自从买回来后,就没人清理它过,上面堆放的有杂志,有哑铃,有笔,有DVD,有食品残渣,甚至还有一只臭袜子。

  光看到客厅,范范就觉得已经够了,回头看向只会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的黑里程,她就觉得任何男人都逃脱不开这个不事家务的浅规则。

  在心里,范范又给他画了一个差。

  对自己房间的脏乱,没有感觉半点不好意思的黑里程,在走去浴室脱了衣服后,却只身一条内裤走了出来。

  见范范不好意思的把脸扭过去,黑里程走上前来捏住她下巴,戏言道:“脸红啥,又不是没见过。”

  男人毫不遮掩的赤裸身体只差几厘米就贴在了美人身上,那散发出的热量,都能让她闻到一股专属男人的味道。

  有点感觉大事不妙,范范退开几步说:“你快点换上衣服啦,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再近一步走向美人,黑里程低头与她平视,“你知道自己进了狼窝了吗?进了我黑家门,就是我黑家的媳妇。”单手游移在美人尖尖的下巴,然后逐渐顺着脖子往下再往下。

  “开什么玩笑,我还在生你气,我劝你马上去换衣服,否则我走了。”范范说完就向大门走去。

  一把扯过女人的纤腰,男人叹气:“你真会折磨人,你为什么总要拒绝我?我告诉中介你的房子不再续约,还不是就想让你过来和我一起住?”

  “我自己的事,你没权利替我做决定”。

  范范讨厌他不择手段的一意孤行,让她感觉自己步步受他控制。

  最气愤这女人总是说着两不相干的话,黑里程定定的看着她,缓慢说道:“请问美女,我可以争取自己的合法权吗?”还没等到范范的回答,黑里程便一口吻上了女人的唇。

  厮磨中如催眠般的说:“我想天天看到你,你说怎么办?我不想和你像偷情一样的两地分开……你脾气好倔,高兴了就留我睡一宿觉,不高兴了把人榨干后就赶出门外,你不知道半夜自己再回家会多辛苦吗?没了体力还更空虚。另外你房间的那张床好小,床垫质量一般,做爱时‘吱吱’直响不说,睡觉也很不舒服。试试我的大床,保证让你躺过一次就不想再下去……宝贝,搬过来和我一起,好吗?”

  范范已经听不到黑里程盅惑她的语言了,因为他手揉捏的自己乳房异常胀痛,隔着单薄的衣服,她都能感到抵着她腰腹的坚硬已经渗透出了湿润,自己臀部上的那只大手,也正在把自己向那坚挺处挤压着,毫无空隙的紧贴,使她下腹也涌现出了急切的动情。

  “答应我,嗯?宝贝,做我这个家的女主人。”黑里程气喘的还在请求。

  “我不稀罕有别的女人住过的房间……”第一时间里,范范就是认定自己不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女人。

  把女人压在了沙发上,牙齿大力的咬了口女人的乳樱,黑里程凶狠的说道:“除了你,这个房子里没进过别的女人,你再敢胡乱猜测就试试看。”火大的退去自己的内裤,对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阵地,黑里程就直接攻入。

  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打仗舒服,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包括身下的女人也是一样,一种别样的满足感油然升起。

  因为如此美好,所以黑里程更不能轻易放过。

  此时的两人,已经把和朋友的相约都统统抛却脑后,只想在彼此身上,让自己放飞。

  黑里程喜欢痛快的性爱,喜欢棋逢敌手的激烈挑战,喜欢两人做爱时的全身心投入,喜欢极致后那份大汗淋漓的舒坦畅然。

  在客厅里,也不顾阳台的推拉门大咧咧的敞着,全身赤裸的两人就上演着一场如火大战。

  肉体和肉体间的“啪啪”作响,是他们现在听到的声音,那就像支催情曲,在提醒着两人正在进行着的节奏。

  当女人第一波的高潮将要来临时,男人乞求:“宝贝,别那么快……等我……一起……啊……你别动……我来……”抱着修长的美腿快速的抽插,黑里程不想再忍,终于同那女人一起爆发。

  时光刹那,范范回忆起第一次进这家门,就宛如像昨天发生过的一样。

  是的,自己软弱的被黑里程连哄带诱的骗进了这里,然后逐渐的,自己慢慢失去了该有的原则和自尊,反过来倒把自己所有的依附都给了他。

  这场旅程,或许是她人生中最难忘的经历,而就因为她的这些难忘,才更会给自己带来痛苦。

  再一次环视着充满回忆的这里,范范把手中家里的大小钥匙,和黑里程在首尔给她买的戒指,轻轻的,都放在被她收拾干净的茶几上。

  泪,就在眼里打转,但忍住绝不让它掉下来。

  拖过旅行箱走出门外,美人关门,决定,不要和这里说“再见”。

五十九

夜晚将临,广州市道路两旁的闪烁霓虹悄然点起,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都行色匆匆的,搭乘着交通工具赶回自己的栖息地。

黑里程从老门家离开后,没有再回公司,也没再回家,来到沿江路的一处音乐酒吧,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临街坐下。忽略掉别人注目的眼光,他独自开了瓶“黑方”,刚要拿起酒杯来喝,才想起自己最近胃痛,已经不适宜再喝一点酒。

转头望向窗外,珠江的斜对岸就是自己的家,他无聊着自己在这里独自惆怅,但那个已经没有了女主人的地方,他也不想再回。

就这样独自默默的坐在一角,酒放在桌子上却一口没动,直到外面的华灯初上,酒吧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黑里程难有的安静,才被打扰。

“呦,这不是我们的黑大情人吗?难得见你还能有耐心的坐着等别人……怎么,早已经开酒了?为何不喝?稀奇!你不会是在这里暗装消沉吧?哈哈……”来者并不意外在这里见到他,而是意外从没看过黑里程耍过单枪。

黑里程鄙视的瞪着眼前梳着小平头的男人,倒霉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这男人一向跟自己不合,虽认识多年,但两人一见面就犯冲,若非双方老人是几十年结交甚好的朋友,他们这两个小辈一定会互相唾弃到老死不相往来。因为按朋友们的话说,他们俩是“一山容不下二虎”。

“姓‘龟’的,你别来找骂,赶紧给我滚。”感觉跟他说话,都能闪到自己的舌头,骂完他后,黑里程转过头去就没再理他。

可那个不识相的男人,多年来一直把挑衅他当乐趣,拉着身边的女伴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了黑里程的对面。

“和你女人吵架了?范范不让你回家?你终于也能有今天……但我们的黑大情人还不至于这样吧?我想应该不会,你怎么可能会为了个女人在这里喝闷酒……我和你说话呢,你他妈的哑了?”男人讽刺了半天,原以为能激起黑里程如往常般的反击,没想到却没等来一句回话,气的他上前一把摘下黑里程头上的鸭舌帽,拿在手里嚣张的转着圆圈。

伸手抢回自己的帽子,黑里程才正眼看向那男人,鄙夷的说:“你真他妈的犯贱,别没事找事。”不经意的转眼,却看到了他身旁的女人,黑里程诧异,那竟是一个美丽的混血辣妹。

不怀好意的笑,展露嘴角,黑里程戏谬他:“狗改不了吃屎,你现在竟然高杆到中西结合,不错,以前说你‘有奶便是娘’,没说屈你。不知道你家梅林知道了,你会不会无家可归。”

归海洋不怒反笑,轻搂女人的肩膀说道:“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LIKI,澳洲混血,目前是我新欢。”他似乎把偷情公开的肆无忌惮。

“归海先生,你不要闹了,你不怕回家跪CPU,我还怕在这个帅哥面前留下一个难堪的印象呢。”混血辣妹一出口,就是地道的普通话。她的划清关系,才让黑里程抬眼认真打量着她。

混血的孩子基本都很出色,眼前的这位美女也不例外。过后才知道她的爸爸是澳洲人,妈妈是大陆人,所以女孩继承了父亲很多优良之处,肤色健康,鼻子高挺,眼窝深邃,头发浅栗,身材高挑,热情大方。

可能她是归海洋的朋友,早已习惯了他的玩笑,所以LIKI并没太多在意。她大方的又重新向黑里程做了自我介绍,原来她一直和父亲在中国做生意,这次回到广州是来参加国际时装面料展销会的,考察到广州的面料辅料市场及加工销售渠道如此便捷,就有了在广州找合作生产厂商的准备。听到黑里程也是做服装生意的,让LIKI意外到格外兴奋,热烈的和他探讨起目前国内国际的市场走向,还仔细的询问了他工厂的生产情况是如何。

分手时,两人相互交换了名片,LIKI十分感兴趣的说找机会要去黑里程的公司去观看,那男人只能点头同意,毕竟如果双方能合作,这对公司就又是一个不错的商机。

自己一口没动的“黑方”,都让那个“龟”王八喝了,但今晚好像那酒是自己喝了一样,踏进升往家里的电梯,黑里程竟觉得自己像踩到云端,飘忽的是那么不现实。

门开,灯亮,黑里程立刻就感觉到家里和早上他出门时有所不同。客厅地上自己吐出的东西没了,地板干净明亮,室内物品摆放整齐,就像刚被人打扫完。一眼扫到茶几上的东西,那是……

轻拿起那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钻石女戒,黑里程立刻心如死灰。再看向放置一边的钥匙,他明白了,自己最后,还是亲手终结了,所有曾摆在他眼前的一切幸福。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接受这样的结局,那女人怎能就如此轻易的说放下就放下,轻易的,就如同脱戒指动作一样的简单。火大的拿起手机,打出那个这一天已经快要打爆掉的号码,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传出了等待中的“嘟嘟”声。

范美人终于开机了,黑里程心中的石头也终于才放下。可过了好久范范都没接起,急的男人挂断电话再打,一遍一遍的不知厌倦。

终于,范范那边接通了,黑里程紧张的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对面的女人也一直没出声音。过了好久,黑里程才从大脑停罢中说话,一开口便是真心实意:“老婆,回家来好吗?”

“我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上,更衣间里有一个纸箱,是我收拾好的化妆品和衣服,我都不要了,你自己看着处理吧。抽屉里的东西,我只拿走我自己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检查一遍。还有,我以后可能会成为别人的老婆,所以请你不要随便乱叫……”范范的话语句句像针扎,每一句似乎都是那么的无情。

“范范,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你现在哪里?我一定要见到你,你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好吗?”黑里程现在才知,“失去的东西最可贵”这句话是最真理。

“我不想再谈,就这样吧……你不喜欢别人翻来覆去的纠缠你,那么我们之间也解决的痛快些……分手了,就不要再勉强。”美人似乎真要跟他恩断义绝。

“我同意分手了吗?那只是你单方面要这样的。范范,你别逃避,也别再说出这样的话,只要你回来,你怎样惩罚我都没所谓。”男人无理的继续耍着无赖。

“我回去只能是惩罚我自己,你明知道我不能拿你怎样的,所以还是算了吧,其实从最开始就应该相信咱俩是不可能的,而如今,就是再跟你多过一天,我都不想。”黑里程现在看不到美人的表情,否则真想研究她是否真心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无论你说什么,总之我不同意分手,如果要我零起点重新追求你,那我就再来一次。”打定主意就要和美人纠缠到底。

“你从来都不是无聊的人,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也不是傻瓜,我的人生错过一次,但绝不会再错第二次。我们如今走到这步,已经回不到过去的原点了,我不可能当那件事没发生过,你还让我用怎样的心态和你继续过日子?分手吧,就当是给咱俩一次再重新选择的机会。”范范冷淡的说完,便随之挂断了电话,留下黑里程一个人在线,手机贴在耳边许久才慢慢的放下。

自己知道错了,想要挽留,可到底要他怎么办?


美人离开三天了,黑里程感觉那就像是三年,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如此之慢。失去范范的日子,生活还是要继续,只不过就像行尸走肉,步伐也没有过这样的按部就班——去公司-下班-喝酒-发呆-失眠。

眼看着电脑,但思想却在发呆中,直到老门的电话打来,黑里程才缓过神来惊醒。

到底还是生死哥们,老门见黑里程和范美人闹的如此这般,便心下想暗自帮忙。从来没在朋友面前大张旗鼓筹办过生日的他,今天特意打电话告诉黑里程,明天的聚会范范也会来。

明了是兄弟有意成全他,黑里程心里不胜感激,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留住美人,也为了能再见到她而激动不已。

可是,第二天当他看到走进老门家的范范时,他都想杀了自己。太混了,自己实在太混了,就连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都会支持美人离开自己是对的。

这一天,他很早就到了老门家,任美美怎么骂,怎么赶,他还在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就连陆续进来很多朋友,他也失去了往日那热络畅谈的心情,直到范范的跚跚来到,才让他的情绪为之振奋。

美人进来了,路过客厅没有看向他,直直的就向离自己最远的沙发走去。放下包包转身间,黑里程眼尖的看到了,她的下巴竟浮现出大片瘀青,这种影像,顿时让他的眼角抽了一下,心里像被人踹了一脚,别提多疼。

进了室内,范范还继续戴着墨镜,面对朋友们质疑她的下巴,她只淡淡的回答是碰到的。虽然她说完这句话后,朋友们都一致的看向黑里程,感觉出事情的不妙,但心知肚明的谁也没有多嘴的问一句。

看着范范拉着美美进去厨房切水果,黑里程随后就跟了进去,扳着美美的肩膀就往外面推:“你先出去一下,我和范范说点事。”

“姓黑的,你别再缠着她……放开我,你想要对她做什么?……”美美抵抗着黑里程的牵制,无奈力气输人。黑里程不想听她那些废话,把她推出去后就当机立断的锁上了厨房的推拉门。

美人知道这是他的一贯行径,似乎已经不关她事的继续切着水果。黑里程来到她身后,刚想要抱住,却停顿几秒钟后转到她身侧,轻抬起她下巴,不想这一动作却引来范范一声轻呼。

看着美人疼痛的捂住下巴,黑里程都快恨死自己了,他没想过会这样严重。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美人下巴上的瘀青印记,看在黑里程的眼里,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范范皱着眉头没说话,当他不存在般一眼都没看向他。突然,她拿起一片切好的梨就放进了嘴里,缓慢的咀嚼着,然后又拿过一片就要递给黑里程。

男人惊诧的没接过,“你从来不会和我分梨吃”。似乎急了,双手扳过女人的肩膀,细细打量,却又发现范范的眼睛一片红肿,想必那一定是被她泪水泡的。

“我要去北京了”。范范的开口异常平静。

“我不让你走”。 女人的决定,让黑里程始料不及。

“我不想再当野模了,趁着还能有几年本钱,我想找个公司签了。”美人的说话,就像平日里两人聊天般的云淡风轻。

“广州也有好的经纪公司,你可以不必跑那么远。”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广州这个地方。去北京或许能有更大的发展。”这里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城市,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有他,所以她才会一直留下。

定定的看着范范,黑里程不舒服的问道:“你是要去付扬的公司吗?”

“是,他一直在邀请我,我的年纪大了,也只有他的公司愿意签我。”范范也不隐瞒着。

“除了签约,你是单纯的为着工作去的吗?”都到了这时,黑里程仍然醋意横生。

听到这句问话,美人终于抬头看向了他,看出他的计较和在意,真真切切的,但却已晚。

“他说他一直在等我,至于未来怎样,就顺其自然吧”……

六十

抽痛的心,带动着紧锁的眉,黑里程几乎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告诉美人:“我说过,你少拿别的男人来气我。”

“我从来都不会做这种无聊事。怎么?难道我不值得其他男人的等待和爱吗?”范范的眼神和言语一样,都冷冰冰的。

黑里程惶恐在范范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半点感情,一把拉过来她就抱在怀里,乞求着:“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我受不了……范范,你只能是我的……我不让你去北京,你可以不必原谅我没关系,但我求你要一直留在广州,留在我能看见你的地方。”

面对黑里程的真诚,范美人却笑的轻率,“之前你总说自己是我的,我也曾认定你就是我的,但如今,你,我不想要了,这就像是你做生意,不能强买强卖是不是?其实我可以原谅你,可以当作这一切什么都没发生,只不过,你的以后也再与我无关了……至于去北京,这个消息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不告诉你,这完全是出于我的原则,就想告诉你后间接的让你清楚,咱们俩之间是彻底的分手。”

像失去了语言功能,黑里程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久久的才开口:“你说话好刻薄,能不能别这样绝情?”

听闻他的话,范范没再回答,似乎轻轻且无奈的笑了下,便拿起果盘,开门离去。

自己可能变了,变的在乎,在乎到那个女人说的任何话,自己都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是再对不过。


背靠在公司的休息沙发上,黑里程回想着昨天美人说的话,句句不掺假不做作,令他真正的惊慌了起来。去北京?去有着那个男人的地方?如果真让她去,除非他死。

其实应该记不起那个让他一直介意的,男人的脸,而现在,他那清晰的帅气脸孔却一直在自己眼前浮现。该死的,他又冒出来干吗?黑里程人活一世,或许狂妄自大,自信自负过满,但他独独对付扬那个男人心怀戒备。原因无他,只因几年前,他和范范似乎已是两情相悦。

他和美人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据说两人是在一次模特选拔赛上结交的,因为彼此在性格上,年龄上,爱好上, 理念上都有着太多共同点,所以他俩在沟通中很是投机,算是挚友也不为过。后来范范毕业来广州发展,不久后付扬也尾随跟来,有事没事总跑来老门家找范范玩,所以才被他们那一票人笑闹着是一对小夫妻。

当时的自己还没有喜欢上范范,因此才会附和大帮人开他俩玩笑,说实话,那时的自己应该是看好他们两人的,因为都是帅哥靓女,付扬比自己还要高上两,三公分,人英俊帅气,又开朗阳光,和范范在一起时,任谁都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再说他俩都是北方人,看美人平常那么内秀斯文,可却跟他有很多话说,两人有时不经意的默契,总会是他们玩笑的来源。

黑里程看出了他俩有戏,其实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也曾羡慕过,羡慕过这两个超级菜鸟,在当今这大肆泛滥的“速食爱情”社会里,却还在上演着可笑的,朦胧纯情的爱情戏码。如果没有他当年的霸道介入,他俩可能现在会过着如童话般的生活,里面有王子,有公主,不会有他这个卑鄙的,终极混蛋……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黑里程那恼人的思绪——

“黑生,外面有一个叫LIKI的外国女人找你。”阿卿进来通报。

整理了一下心情,黑里程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公司的休息室,就看LIKI正在那里姿态端庄的坐着喝茶,黑里程立即换上一副笑脸,欢迎着:“美女,欢迎大驾光临!我以为你会晚些时候才到。”

女人风情的抬起一根手指,轻点一下:“帅哥,约会中提前一步,从来都是我的准则。”

黑里程笑了,戏问道:“咱俩现在算是约会吗?”

“你不妨可以当作是我约你来考察贵公司。”女人四两拨千金般聪明的回了过去,即一刹那间用点点暧昧的话语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明确的表示着这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望向这个,继续坐着托腮笑看他的美丽混血女人,黑里程心里由衷欣赏,自己一向喜欢和聪明的女人对话,两人可以在直白和隐喻的言辞里游刃有余,即有着充满挑战的刺激性,又有着男女间你来我往的趣味性。自己爱好及擅长着如此游戏,而现在,却让他没了心思也感觉索然无味。

周旋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黑里程只无奈的笑了笑,对女人说:“怎么,鬼妹也喜欢喝茶吗?品下我的台湾高山茶,一会我带你参观一下公司。”

“Ye,因为妈咪在家总会煮功夫茶给我们喝,又提神又防癌当然好。只不过……你总叫我不是美女就是鬼妹让人很不爽唉,我没有名字的吗,这位帅哥?”LIKI孩子气般佯装生气的质问黑里程。

“Well……OK,不过我也是千亿中的帅哥一个,LIKI美女。”黑里程也学她抱怨自己是有名字的。

女人笑了,“似乎目前,我只能叫你黑先生……”至于以后该叫什么,她期待两人的进展。

男人笑了,“没所谓,只要不叫‘亲爱的’,怎么叫都随你……”半真半假的玩笑,只因他知道,这个女人会懂。

LIKI玄妙的直盯着他,然后低头佯装查看手机上的时间,便起身对黑里程说:“好了,带我参观你的地盘吧”


才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来的如此之快,之狠,令范美人就算早已有了心理建设,但也措手不及。

前天在姐姐家看到了那男人,他语气诚恳,面容有悔意,但那还能有什么用呢?如今两人走到这步,就像泼出去的水,是再也收不回来了。回首跟他那共同相守过的三年,够自己用三生来回味。其实,她想的很开,爱错了人不要紧,重要的是,用心去爱了,就总会有收获。谁说她这次分手就不是收获?她收获了,爱情不牢靠,生活不会永远长相厮守……

自己这几个夜晚都在失眠,经常性的暗自哭泣,已使声带严重沙哑。刚才付扬在电话里还在关心她,让她想开别再为那个男人伤心,这个一辈子的好伙伴,自己真的是欠他太多……

都说金钱好还,情债难还。她知道付扬对自己的好,曾经年少的他们,单纯的相守着对彼此的那一份友爱,即使当时傻傻的她,只拿付扬当哥们,但也是十分珍惜他们之间的那微妙感情。

有时爱情,也要先声夺人,当年20出头的自己,不知情滋味,可就偏偏遇见黑里程这么一个野蛮劫匪,硬是把她和付扬划分为两个世界。他的痛苦,他的不甘,他的愤怒,她都看过,但又能如何?只错在,她对爱的迟钝,他对爱的腼腆吧!

即使三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早已物是人非,她不再是当年单纯的范范,他也不再是当年迷茫中的付扬。他如今有自己的事业,有着大好前途,更有着众多优秀单纯女孩的好选择;而她呢?托着一身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年纪已大,没有稳定的收入,没有感情归宿,甚至今天都无家可归……

她感谢在这种情况下,付扬能好心的收留她,至于他的感情,她不想再继续拖欠,也经不起再一次的感情捶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想到要去他那里,因为她不想回吉林让父母跟着伤心,只能选择自己独自在外面慢慢疗伤。

在洪莲的那个小房间里,范范着手打包着自己的行李,这时,一阵悦耳的手机声响,美人迟疑的拿过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竟然是黑家妈妈。

黑家妈妈怎么这时打电话给她?那老太太很少打手机给她的,难道她知道了自己和黑里程已经分手?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人家的质问,但此时此刻,再次面对那一向善待自己的长辈时,范范却觉得委屈非常,一鼻心酸不由的又悲从中来。

片刻后,她接通了电话,黑家妈妈首当其冲的先问过来:“范范啊,你现在外面吗?我打家里电话好久都没人接,阿里的电话不知为何也打不通,现在都晚上10点多了,你俩不回家搞乜鬼呀?”

清了一下喉咙,范范谨慎的问:“您有事吗?”

老太太似已经相当不耐烦了,“没事能那么着急的打你俩电话吗?你俩快回来,我现就在你们滨江路的楼下。我来这边探望一个老朋友,没想到会聊到这么晚,还以为你们能在家呢,就想说上去看看,结果打了半天电话都没人应的”。

原来黑家妈妈还不知道他俩已经分手,范范不知该怎样回答沉默着,一会后慢慢说:“对不起阿姨,我现在外面没办法立即赶回去,您还是再打给他吧,但我不确定他今天在不在广州……”

范范的话音刚落,黑家妈妈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忙严肃的问道:“范范,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阿姨……你的嗓子怎么哑了?你和阿里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黑家老妈年轻时以刁蛮著称,老了老了,人却变的更加敏感洞彻。

没想到自己一句改口的称谓说漏了嘴,范范苦涩的强忍住泪,似乎那句叫了她几个月的“妈妈”很讽刺。美人决心,要和那男人断掉的同时,也要和他的家人说再见。

困难的再开口,范范据实奉告:“阿姨,我和你儿子分手了”

六十一

“什么?胡闹!乖女,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范范的一句话,顿时吓的黑家妈妈惊呼出来。

“没什么的,可能是缘分尽了吧……”美人暗自神伤的轻描淡写着。

“范范,是不是我家阿里做错了什么?还是……你找到了个自己更中意的?”这是攸关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黑家妈妈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嗯……阿姨,您就不要问了,我很难说出口……这两种可能都有吧……您别在那楼下等着了,晚上风大,自己搭车回去小心点啊……阿姨,我要挂电话了……”范范实在不想再继续谈下去,那个现实,就像一块结痂,每撕开一次都鲜血淋淋,并伴着疼。

“范范,你别挂电话,怎么着我都是你的长辈,何况你还管我叫过妈……你和阿里在一起的这几年,你平心而论,我从头到尾都没过问。是,我承认你刚来我黑家时,我对你总不咸不淡的,但我几时有给过你委屈受吗?因为我看阿里确实对你是实心实意,便和他爸爸内心里也很肯定你就是黑家的媳妇……如今你说你俩分了手,无论从各方面的道义讲,是不是也应该对我们老人有个交代?范范,你是个好孩子,我自己生出的儿子,他什么样我是再清楚不过……本以为你们两人都定好了年底就结婚,但突然出现这一个转折,难道我不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黑家妈妈从来都不是一般的老太太,黑里洁的难缠,完全是遗传自她。

“对不起阿姨……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们……谢谢你们曾经真诚的接纳过我,只不过……可能我和他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吧……阿姨,我就要去北京了,这次走的匆忙来不及去看您,等下一次我再来广州时,一定会去看你和叔叔的……”黑家,那一家大大小小,其实都是她的留恋。

知道这个东北女孩性子是倔的,黑家妈妈看问不出什么来,便转口道:“乖女,你现在哪里住呢?告诉妈,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范范听到那句“妈”,心里咯噔一下子,似暖流,也似刀割,但还是回答:“我在一个朋友家住,因为马上就要离开了,所以就先来这里住两天。”

“哦……那你什么时候去北京?用我帮你整理什么吗?”黑家妈妈心里在骂着儿子,嘴里又再关心着范范。

“谢谢阿姨,不用了,我不带什么东西过去的……我在广州还有点事情要办,但最慢也就是两,三天后就离开了。”美人心无城府的告知老太太行程。

黑家妈妈在心里算计着,但嘴上却在博温情:“范范啊,妈其实很喜欢你,你和那衰仔要怎样,但别疏离我好吗?你也要快离开广州了,这两天你可以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但妈打给你的一定要接,我们毕竟也做了婆媳这么久,别惹我伤心啊乖女。”

听到长辈都这样说了,范范善良的答应:“嗯,我当然会接您电话……阿姨,您早点回去吧,我以后有机会再去看您。”

那边范范的电话刚一挂断,这边黑家妈妈就火大的,反复拨着自己儿子的手机号码,很久了还是没接通,便随即打给女儿黑里洁,向她告知了这两个人分手的事……

而此时的黑里程,正在白鹅潭的一家酒吧里喝酒。对面坐着的,是打扮时尚的澳洲混血美女LIKI。

环视着一下熟悉的周围,黑里程问道:“怎么,把我约来这里要谈合作的事吗?”

女人扬起浓密的睫毛看向他:“你这么肯定我会给你单做?”

男人研究她的表情,把点燃的香烟夹在了手上,“你可以不必今天回答我,但我要让你相信,你选择我们公司是对的。我这里的出货量日千件,尾部装箱在同行业中做的几乎也是最好,那天我就向你保证,如果开你们的货,我会重新调一组最好的车位出来做你们的……”

黑里程的话还没说完,LIKI就停手打断:“Stop……我认为来这里并不适合谈工作方面的事”。

男人一愣,其实看出女人的想法已了然于胸。“哦?那你今晚找我出来,是想聊些什么?”现在他只能装疯卖傻。

LIKI好笑的看着黑里程,看出他有意的躲避,便火辣的单枪直入:“你别在跟我装了,我早已经向归海洋打听过你……你……不喜欢我吗?”

到底是鬼妹,言辞总会比国内的女孩要来的大胆直接。黑里程看着她那张西化的漂亮脸孔,深邃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直盯着他,那里面似乎有自信,也有着期盼。她的皮肤,在浅栗色头发的映衬下,更显得洁白光滑。而那高挺的鼻下,是一张有着顽皮任性的嘴,他见过她喜欢利用这里做诸多小表情。

黑里程的手,轻柔的顺着女人蓬松的发缓缓落下,似碰非碰,一直来到女人开的很低的领口处,才停止不动。

LIKI知道,男人的手就停在自己丰满的胸前,那深凹的乳沟都能夹起一支笔,她习惯了如此穿着,如此展露身材,可现在,她的心跳却鼓动的此起彼伏。不觉得挺起胸迎向男人的手,LIKI抬头鼓励着男人的接受。

黑里程的手,放置在女人低胸的衣领前,他知道,拥有此“波涛胸涌”的女人很迷人,很聪明,很与他势均力敌,但……

LIKI以为黑里程的此番动作是对她有兴趣,不想那男人最后,竟伸手托住她垂吊在胸前的天使钻石吊坠。托在手中仔细玩把,像那小小的坠子比她的胸部还更有魅力。

似看够了,男人放下后对女人说:“很漂亮的钻石项链……我老婆就很喜欢像这个天使一样精致的坠子,你这是在哪里买的?他家的品味风格应该不俗。”

顿时LIKI为之气结,皱着眉头质问他:“你什么意思?你还没结婚,哪里来的老婆?就算是同居,但你这种人也不可能死守着同一个女人……”

自己的过去,可能都被那个“龟孙”爆了光。黑里程无奈的笑了笑,看向那个恼羞成怒的女人说道:“欢迎你来参加我今年年底的婚礼。”接着便埋单起身先行走人。


一出酒吧门外,黑里程并没有去取车,直接走到珠江的护栏,看着江面上自己熟悉半辈子的夜景和游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觉得内心更添压抑。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厌烦了这种男女间你来我往的游戏,厌烦了偶尔不知所云的应酬,厌烦了为求互惠互利而所要做出的周全,厌烦了其他爱慕或感兴趣的目光,厌烦了这一切何时结束能让他早点回家……

两岸的住宅升起的点点灯火,那都是在等待家人的归来……他曾经也有一个家,有一盏温暖的灯火为自己留门,可如今,人去楼空,再迈进一步那里,对自己来说,都是场折磨。

此时的黑里程,像中邪了一般特别想念范范,掏出裤子口袋中的手机刚要拨出号码,却发现手机的后电池盖有些松脱,重新安装完开机后,不想突然响起了来电却把他吓了一跳,皱着眉看向屏幕,原来是黑里洁。

刚一接通,手机那边就传来黑里洁的破口大骂,逼问他到底和范范怎么了,为什么她会告诉老妈,他俩两人已经分手。范范从来都不是嘴碎之人,可能是老妈无意间得知的吧,本不想告诉家姐原因,但黑里程转念一想,还是把事件的起因结果大概的说了一遍,结果引来黑里洁更大声的咒骂。

黑里洁和范美人的关系甚好,两人话题投机,没事还总会相约去逛街喝茶,黑里洁曾经对自己说过,他交往过那么多的女人,就数范范最中他们意,最入他们眼。所以每次自己只要一惹哭范范,黑里洁一定首当其冲的替美人找自己算账。

这个从小骂他到大的家姐,黑里程此刻是万分感激,当第二天上午,黑里洁又来了一通电话后,黑里程才知道,范范不知道被她用了什么办法,已经带回了番禺的老妈家。黑里洁告诉他快点回去,让他自己把握机会随机应变。

挂断电话后,黑里程就立即驱车前往回妈家,一路上,虽然想到美人已经回到了他们家,但自己心里仍是忐忑不安,自己应该是了解范范脾气的,她的决心已定,恐怕以后很难妥协。

站在妈家门口平定了下情绪,黑里程才开门进屋,就被一只大脚猛力的踹中的大腿,这突如其来的侵袭,令他突然失去了平衡,倾身就倒向了左面的花几上,撞的上面的一盆兰花掉落在地,应声而碎。

就是屋子里的人,谁也没有想到黑家老头会突然踹自己儿子这一大脚,人倒花残,顿时惊吓的小悟能哇哇大叫。黑家妈妈缓过神后,立即上前扶起了黑里程,回头就骂自己老头:“你神经乜,有话不能好好说,你踢他干吗?他这腿本来就有伤,万一有个寸劲再伤到了怎么办?神经啊你……”

“踹一下就能断?那我再多踹几下……看看你这儿子被你惯成什么样?你要是当初好好教育他,能混成现在这衰仔?换女人换的比叫我‘爸’都来的次数多,本以为这次能安定下来了,他妈的更作孽,还让别的女人怀上了孩子……我们黑家不配要范范这个好女孩做媳妇,离了也好,咱们别缺德的耽误人家的青春……”黑家爸爸自昨晚知道了这件事后,就一直隐忍着脾气到现在。

“死老头,有你这样说孩子的吗?还说我惯着,你当初又尽责到哪里去了?只知道看孩子的学习成绩,成绩一不好就知道打,做人方面你都不及格还怪自己生的儿子差?”黑家妈妈自老头有病后,已经好多年没跟他吵架了,今天看到宝贝儿子被踢,自己的火气也立刻上涨。

“他如今变成这样,你敢说自己没有半点责任?好端端的一个大学毕业生,跑去当模特你不拦;在里面尽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你这当妈的有劝阻过吗?交往的那些女人,这个你说市侩,那个你说脾气差,动不动总会来一句‘这些都配不上我儿子’,你以为你儿子是谁?都是他妈的惯的,有事找上家了,没事几个月都不见人影自己在外面逍遥自在,过后你不责怪,还犯贱的问他钱够花吗?你这妈当的,别提多失败了。”黑家老头一向话少,不想今天却把这些年的抱怨都爆发了出来。

“你说我失败?你竟然说我失败?姓黑的,我宠我自己的儿子怎么了?从小到大,你扪心自问,你对他们姐弟俩身边的事有过问过吗?成天对着孩子不是教育就是板着一张臭脸,如果我还是像你那样,那还让不让孩子们活?阿里是男孩子,他本身就爱贪玩,谁都年轻过,荒唐过,可现在他不是改好了吗?就是他今天又犯了错误,但那也是这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我告诉你,以后你别想再打阿里一下,否则我跟你没完。”黑家妈妈气到简直老泪横生。

黑里洁在一旁看到老两口吵嘴,把悟能抱给保姆,就上前去劝阻:“好啦,你俩都少说一句吧,妈,你看爸的病不能生气你还和他呛声,阿里本来就有错,那么大的个子让爸踹一下就踹一下呗,你看你俩吵的范范都哭了。”说完拉过老妈推向沙发让她去安慰范范。

而已经麻木中的黑里程,耳边似忽略了父母的吵架,站直起来身,眼睛就一直不动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的美人,见她惊吓他的被踢,见她因父母叫骂到哭泣,一股不知名的痛在胃里翻滚,让他再也忍不住直跑进洗手间呕吐了起来……

六十二

“阿里,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阿洁,还愣着干吗,快去叫医生啊。”看到黑里程突然冲进洗手间大吐,黑家人都惊慌的跟了进去大呼小叫,特别是黑家妈妈,还以为是被老头子踢出的那一脚踢出了毛病,转头就又对自己老公一阵骂。

空出间隙阻止了黑里洁,黑里程勉强开口安慰:“妈,没事,可能在外面吃错了什么东西不舒服,吐出来就好了。”

“是不是胃病又犯了?有没有吃药?下午我让阿洁陪你去看医生吧?”黑家妈妈在身后唠叨着那男人,而黑里程漱完口后再走出门外,客厅里却已看不到范美人的踪影。

黑里程轻轻的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看范范背对着门而卧,步履轻盈的走向了床沿,居高临下看了美人一会,便来到她紧闭的眼前跪在了地毯上。

范范瘦了,水肿的眼依然在,下巴上的瘀青,都由黑开始转黄,这张曾使自己神魂颠倒的脸,如今是这样憔悴,因为刚刚哭过,所以眼睑下还留有泪痕。

黑里程鬼使神差的抬手刚要抹去美人的眼泪,没想到却传来一句:“别碰我”。

停在范范眼前的手,呆愣了一下就收了回来,黑里程尴尬的又问了一遍:“你下巴还疼吗?”他知道自己问这话有病,多此一举,但他就是没办法原谅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

“我又不是木头人,当然疼”。继续闭着眼,范范似乎都不想再见他,嘴里不再有着安慰的话,只会揭露他的无情。

黑里程好长时间都说不出来话,一直盯着美人就想把她刻进脑海里。许久后,似自言自语般说:“那天回家,我看到你留下的戒指,想不到你会摘下的这么轻易……我才发现你的手指相当瘦,那戒指连我的小指都戴不进去……我发现,沙发上的靠垫你又新换了几个,这次是水果系列,有草莓,有菠萝,有西瓜……我发现,你把餐桌,椅子的脚都套上了布垫,那是以防地板挂花吗?……我发现,自己在家里找个东西很难,因为你把它们都个就其位,整理有序,可我却不知道哪些都放在了哪里……我发现,你把电脑里的相片都拷走了,我好害怕有一天,会忘记你的脸……老婆,原谅我好吗?我这辈子好像总是在后知后觉,我不想伤害你,但现实却总逼的我没办法……”

“其实,我一直都是错的,我总是很自以为是,认为只有我可以负他人,不可以他人负我。特别是感情上,我只想着游戏人间,却从没想过当和一个人在一起时,要相对的为你,为我自己都付出责任……总想着没所谓,没关系的不计后果,因为那时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是否还有爱……我承认最开始,自己是被你身上能感动我的那种温暖,和我自己面对你的性欲所迷惑,当时我想,这可能又是我另一场游戏的开始,只不过你很特别,起码对待我的意义很特别,所以当叶咏纤再次引诱我时,我没感觉那就是不道德,只因我以前真的很烂,已经习惯了那样,你知道吗?……你不会知道,在以后的相处中,当我发现自己慢慢的真正爱上了你,觉得真的爱到无法自拔时,在夜里我多次看到你的脸,总会为我那时所犯下的错误后悔自责……从来我做的,都是认为自己是对的,但直到发现爱上了你,我才知道自己是错了……”

“老婆,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咱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岂能是说断就断……这几年下来,我是惹你伤心过,但自从咱俩正式确定下来交往后,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黑里程从没有过如此坦诚,句句肺腑的话想打动美人回头的同时,也是最真挚的就想讲给她听。

范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那个男人的眼里,轻启开口:“几个月前我就说过,如果你再骗我一次,我一定会接受不了选择分手……你为什么总要骗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任何事情都无法严密的瞒天过海……当时我说出了叶咏纤的名字,并且总计较你俩的事,就想你能毫无隐瞒的全部都向我坦白……你知道吗?当时你如果说出了真相,即使再崩溃,过后我都有可能会原谅你,但我绝不原谅你让我是从那个女人的嘴里亲耳听到的事实,你知道那对我有多大的讽刺和伤害吗?”

手指还是轻抹去范范眼中掉下的泪,黑里程从来都不想把自己的爱情折磨的如此恼人,但如今,他甚至怀疑,自己当年邂逅范范是否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知道着自己的改变,但他为美人带来的伤害又是不争的事实,紧皱着眉头,看向女人哭泣的脸,黑里程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够放下,如今两人走到今天,可能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是他……如果这场爱情真是个错误,那么他就把这错误继续下去,直到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黑里程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在乎,他不能想象美人真正的离开他,自己以后的生活里不再有她;不能想象除了自己,美人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嫁作他人妇;不能想象从此他俩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不想让自己的心如此绝望,他一口便吻上了美人的唇,把她的眼泪一起吞入……

此时的美人没有拒绝,那就像是两人最后的吻别,似乎回到了最初两人的相恋,那时因为彼此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心有所属,所以就连吻,都格外的别有悸动。

厮磨着女人的唇,男人紧紧搂着这个自己今生唯一的救赎,苦苦哀求:“别离开我”。

女人抱紧男人的腰,像是要最后记忆这只属于她三年的怀抱,哽咽拒绝:“放手吧,还给大家一个再爱的自由”

六十三

听闻范范的话,黑里程扣住她的后脑铿锵说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

范范推开了他,坚决的回:“我要是想走,任谁也拦不住”。

“范范,我俩一定要这样吗?无论如何,我决不会让你走的。”单膝跪在床上的黑里程,无赖的看着半坐在床上的范美人,想到既然她已经进了他家的门,就决不会让她走出这里。

范范知道这男人又在和自己耍着蛮横,倔强的立即下床,拿起房间里的行李和包包,开门就要走,气的黑里程跳过了床就去抓她。两人刚在门口处起了争执,没想到黑里洁竟然敲门轻推开,看了看他俩的撕扯,像没事儿般说了句:“吃饭了,要走要留吃完饭再说”,随后就转身离去。

黑里程感谢这疯婆出现的时机恰当,便伸手抢过范范的旅行箱放置一边,“爸妈都在外面,咱俩现在别闹好吗?走,出去吃饭”,说完就想拉过美人的手。

美人诧异他怎会如此这般若无其事,躲过他的伸手,睁大了眼睛瞪他,转身拿过行李就还要向外走。

“我才发现你怎么这样犟?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做你才能留下?”高大的身躯把门口堵的严严实实,黑里程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可笑挽留女人的一天。

“我现在就是不想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呆着”,范范直直的看向他眼,语气坚定且无情。

一句话说的黑里程顿时无语,咬紧嘴唇无奈的直点头,很久以后才开口:“好,我走行了吧?我走,你留下。”接着就气势汹汹的开门下楼去了客厅。

看着一家人都在饭厅等着他俩下来吃饭,黑里程拿起放置在茶几上的帽子戴上,扭头对那一桌人说:“爸,妈,我先回去了,下午公司还有事。”

“有事也不差吃这一顿饭,你胃不好,我特意让阿琴给你褒了小米粥,吃完再走啦。”黑家妈妈起身拉着自己的儿子就要往饭厅带。

黑里程反手握着老妈的肩膀又把她推了回去,眼睛看向楼上对她说:“妈,一会叫范范下来吃饭,盯着她多吃点,看着别让她出去。”

黑家妈妈明白,可能有他在,范范是执意要走的。看到如今儿子有家呆不得,老太太也心生无奈,怪只怪自己的儿子太乱来。“会的……你回广州要记得吃饭,下午去医院看看吧,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身体也跟着出差错,否则怎能有精力挽回范范?也别让我们再为你着急……对了,你大腿没事吧?那死老头,不知轻重的,你回去脱了裤子看有没有伤到……”

“好了妈,我走了,你现在就去叫范范下来啦……我没事。”打断了黑家妈妈的关心,黑里程现在听不进去一句多余的话,跟老爸,家姐打过了招呼后,再看了一眼楼上,便转身走出了家门……

郁闷的发动了车子,黑里程突然感觉好饿,自己早上就什么东西都没吃,刚才那一吐搞的胃里空荡荡的更难受。美人可能是真的不会原谅自己了,她从来对自己是只有关怀,只有舍不得,而如今这一切都被她冷眼旁观时,他怀疑自己就算有再多的忏悔,还能否换的回他们的从前。

车子开到了一家士多店的门外,黑里程突然停下了车,下来向老板买来5个茶叶蛋,站在门口就大吃了起来。

阿衡坐在车里正要回家经过,正好看到了黑里程在士多外面吃着鸡蛋,他觉得好笑且奇怪,但因司机开的快也就没让他停车。回到黑家,看到一家子人在吃饭,就连范范也在里,阿衡顿时不解,忙问:“阿里到家了怎么不吃饭,还跑去士多买茶蛋吃?”

“什么?他胃不好,怎么可以吃鸡蛋那么硬的东西?这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呢?”黑家妈妈担心的惊叫出声,眼睛不自觉的就看向了正在聆听中的美人,看出老太太眼里的担忧和些许抱怨,范范缓缓的低下了头……


疲惫的躺在曾是两个人天堂的床上,黑里程抬起手看了下上面的针孔,下午公司本没事,但家里不能留,他便一人去了广医二做了胃透视,并挂了点滴。老妈说的对,自己要好起来,就算是小小的胃病,但这就像是预兆着两人的波折一样,可能病好了,也会能为他带来转机也说不定。

这几天来,他最怕每晚的夜深人静,孤单的躺在床上无法入睡,闭上眼睛都能看到范范那张哭泣的脸。当手摸到身旁的空枕位时,他就知道,自己又在习惯着失眠……有多久没失眠了?似乎很近又很久远,久远到他认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一段荒唐,但又近到历历在目的,却是那几年颓废的岁月……

黑里程已经记不起,让自己摆脱菜鸟身份的女人长什么模样了,总之在高三,那个即将跨入大学门槛的季节里,他才真正的和自己的花样青春Say hello。

他想那一年,自己可能是被刺激的,被小舞投入宇航的怀抱所刺激的。从此他像变了一个人,之前从来不懂男女情滋味,可当堕落的让自己坠入时,他却感觉自己已经越陷越深了……因为性欲这东西就是这样,当你不去碰它,你可以唾弃,或是不会去想。但当你突然沾上,那对热血青年来说就像是场毒瘾,从此无法自拔难以戒掉。

黑里程总认为自己骨子里应该是单纯的,虽然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想骂他“不要脸”,或是往他脸上吐口水,但他当时,真就是想好好找一个人来爱一爱,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但他就想只要两个人有那种感觉就好,那种相依相属的感觉,生死为伴的盟誓感觉。

在大学里,他在寻找……第一个,第二个,虽然他付出的并不多,但谁说他没有投入过感情?可惜,感觉都不对。毕业了,因为在北京欠下了债,所以只能回广州老家发展,曾经自己是家里的希望,老爸希望自己是企业里的栋梁,可惜,当有一次被同学拉去做客串的平面模特时,自己的生活就从此起了波澜,没再平静……

六十四

一个人的劣根性,真的是无可救药。

黑里程回忆刚刚大学毕业时的自己,年轻,气盛,傲慢,无理……性格中的强悍,又配上一副老爸老妈生与的优良基因,更让他在走出社会的,这个复杂的交际圈里肆无忌惮的任意妄为。

因为当年没继承家里的期望而去做了模特,老头差点没打断他的腿。黑里程想自己是喜欢自由的,不想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不感兴趣的报表,学着自己不想搞懂的陶瓷专业,特别是不想受家里老头的管制。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在被老头大骂了一顿后,干脆搬出妈家自己独居。

可想而知,单飞的鸟儿飞翔的是多么自由。他可以偶尔去趟家里工厂,享受着员工们对他尊称为“黑少”;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企业和产品接CASE,因为他从来都衣食无缺;可以没有工作时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不会有老爸在一旁骂他无所是事,不务正业;可以晚上出去尽情Happy,就算他不主动,还是会有大把女人自己送上门来……

他从来都是以貌取人,把女人很看重对方的外表,因为那直接作用与自己是否对她有“性趣”。但他又同时在意女人的内涵,他受不了和白痴的女人说话,那种空有其表的草包,身上毫无性格亮点的女人更会让他敬而远之。所以他从没想过要和哪个女人深入交往下去,因为在频繁的和女人接触中,他的心已寒。

黑里程的要求其实很少,他就想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女人能单纯的懂他,单纯的爱他就好。他厌烦了女人总是花痴的看着他说:“你好帅,我想找的就是你这样的男人……你好man哦,一定有很多女人追求你……你是个不能让女朋友放心的男人,但我就是喜欢你……”为何她们只看他的外表,却忽略了他自身的其他才华?他厌烦了女人总是对他无理的要求:“你每天都要接我上下班哦……不许你接别的女人的电话,看别的女人一眼……我打电话你为何不接?我要随时知道你都在做什么……”为何她们都要拿自己当高高在上的皇后,却不会要求些别的,如“你酒少喝烟少抽,早点回家休息别在外面乱贪玩”

一个女人,她有着迷人美貌,但她除了知道流行时尚趋势外,对家居作业贫瘠的连他的生活起居都照顾不了;一个女人,个性张扬,是事业中的烽火佳人,但她总想在他面前展现主观的自我,结果两人硬碰硬只能一拍两散;一个女人,委婉娇弱气质楚楚动人,但两个人在床上,虽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可她却总要扭捏做作成圣女贞德;一个女人,美貌脱俗,伶俐聪颖,但有一天竟然问他,黑家的产业他占有多少股份,让他别再做MODEL回去自家公司做事,以防总有一天黑家的所有都被他姐夫一人所吞噬……

够了,黑里程不知道想找一个他想要的女人这样难,人们的真心都似有似无,似乎都要以某个东西做点砝码,或帅,或有钱,或有性格,或性经验十足。不图你什么的几乎太少,想在生活上合的来的,首先在性格上就遭淘汰。

长此以往,不说对现实失望,但对据说男女之间有着的爱情,也就彻底的绝望了。黑里程似过客般在女人中游荡,放纵着自己,享受着激情,哪怕这激情只来自于肉体,但他如今也只能靠这样来填补空虚。

直到几年前黑里程在广佛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劫后重生的他,不会看着自己骨折的伤腿而收敛作风,这一场使他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劫难,令他清醒后,似乎没有给他珍惜生命的意识,却只知道了人命都是天给的,老天想什么时候收回就什么时候收回,所以要在这有限的生命里,凡事做自己想做的,玩的尽兴,活的痛快。

游戏就像是赌盘,它会一直不停的转,终究要有停下来的一刻,而这一刻,人们才会知道自己的游戏是输,还是赢。

对于黑里程来说,即使经历过N多场风花雪月,貌似他是胜者,但他却败给了荒芜。他知道自己这赌盘是停不下来了,因为一直在有人拨弄,或是自己,或是他人……他有着底蕴的家世,但却总是让自己饥一顿饱一顿的风餐露食;他事业进行顺利,伙伴对他客气,但却总是像把这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他曾经爱好着美术和机械,但却把当初拿起画笔的记忆全部忘记;他的生命中不无好女人想认真的和他长相厮守,但却总是自己漫不经心的就把他人轻易抹去……

麻醉的神经,疲惫的身体,黑里程痛苦的冷眼旁观自己的这一切。曾几何时,自己不会在女人的床上过夜,他会在午夜独自回家,躺在属于自己的大床上,睁大着的双眼,想闭都无法闭上,他知道,自己在习惯着失眠。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重复的日子混淆了黑里程的大脑,他感觉自己在走向毁灭。他没有正经的事业,没有稳定牢靠的收入,没有两情相悦的感情寄托,没有他失落时回到家有人的陪伴说话,没有人真心对待想要懂他,没有他想为某人付出所有,甚至是爱……

大脑已经被酒精迷醉的嗡嗡作响,但他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内心在呼叫——

“谁来救救我”

六十五

而如今,黑里程十分确定,那个人,就是范范。她是他的良心,她是他的救赎!

即使在五年前,自己腿伤复原后成立了服装公司;即使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的个性不再那么萎靡轻浮;即使有了事业就有了自己前进的方向,但多少次午夜梦回,当自己独身一人时,他竟然有了对世态的厌倦和无奈。

身边没有半个可以停泊的人,他好笑的想着自己,未成年时已经开始恋爱,成年后却在持续单身。渐渐的,自己也老了,不是年纪老,而是心态已老,老到如今谈恋爱模棱两可,做爱踌躇万千。

都说婚姻久了,逐渐的就会淡掉了激情。而他现在是淡掉了所有猎艳的激情,过去了血气方刚男儿期,踌躇不是因为自己不行,而是想在为自己这么多年的荒唐做下沉淀。沉淀过往,沉淀心情,沉淀所有一切的颓废,只想能给他机会,展望新生。

他想,他应该要感谢的,管他要感谢谁,总之要感谢范范走进了他的视线里。感谢这个小女人竟会拨动起他那颗早已干涸枯竭的心,让他眼前一亮,从此他的生命才开始鲜活。他想得到,他想追求,他想要和她在一起……男人的世界通常是明朗的,当他想真心的追求一个女人时,通常发出指令的并非情绪,而多半是理智……

不管他曾给范范带来过快乐也好,悲伤也罢,黑里程知道自己今天是爱着美人的。虽然他是个不看过去和未来的人,但他就想能及时不留遗憾的把握住现在。是的,现在。现在美人不会原谅他,而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正是目前两人最根本的障碍所在。

黑里程辗转反侧,脸朝向了美人枕头的一边,闻着那股扰人香,他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让范范以后有机会和他说“再见”。


望向窗外的蒙蒙细雨,范范呆坐在床沿,回味着黑里洁刚才对她说的那番话。

黑里洁说她支持范范离开黑里程,虽然她这个弟弟近几年有着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但还是不能对他从前的过错轻易原谅;黑里洁说这种事发生在任何女人身上都会接受不了,虽然她相信自己的弟弟心里的确是爱着范范,但她能理解她此时被伤害后的痛苦;黑里洁说感情是任何人都勉强不得的,虽然两人从前再怎样相爱,但当你今天不想再爱了,那么你是自由的,还是可以把一切放开,前提是,你是否能真正舍弃放得开……

黑里洁说她不想替黑里程为挽留范范而说着违心的话,但这个男人对待她的不同,这些年全家又都看在眼里。不可否认,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问题少年,但偏偏他有着转变的过程就是在和范范同居的这几年。

黑里洁说,范范,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这三年里,他从之前的轻率男孩逐渐变成了稳重男人,他现在知道凡事听人劝,与人的交往中学会了周全,会耐心的聆听,也会诚恳的帮他人做着判断;他知道了现在要多照顾家,与老爸的关系不再僵持冷漠,偶尔周末还会陪老头去钓鱼赏花,你不会知道,当前年在爸爸的生日上,他一句“爸,生日快乐!”并上前去抱住老爸时,我和妈的眼泪当时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你知道他吃东西一向挑剔,但有一次在家里吃饭,我们看他把你夹给他的胡萝卜和土豆毫不犹豫的一口吃下时,我们意外的就差要大张旗鼓的去外面放爆竹了;你知道他脾气不好,但当你俩有吵闹时,是不是他总是先哄你开心,先向你低头?

范范,我们全家都感谢你改造了他,其实,他真正的对你怎样,你自己心里是再清楚不过。这次,无论你是走也好,留也好,姐只请求你再认真的考虑一下你俩的感情好吗?不要因为他三年前一个惯性的冒失冲动,就让你这多年对他的用心半途而废……

窗外的细雨,不同于三年前致使两人命运相交集的那场暴风雨,但今天的雨,却更像是范范心里的眼泪,细润万物,但又连绵不断。

黑里洁说的没错,那个男人的转变和成长,自己是一点点的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抛去生活中两人偶尔的矛盾冲突,范范想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是个慧心人,知道他对她的好,好到让她忘不了她生病卧床时,他由最开始让阿芹过来护理她,变成了怕她寂寞眼疲惫,他会拿本杂志或故事书在床边念给她听,水果都会亲自削皮切成小小块,然后一口口喂给她吃;忘不了他由之前的开快车,变成了只要她在他车上,他的车速一定不超80,发现她夏天爱在车上把鞋子踢掉光着小脚,有一天她看到他所有车子的副驾驶座位下都放置了一块小毛毯,他什么也没说,但当别人坐那个位置时,他会弯身把毯子抽掉;忘不了他由之前没日没夜的蒲吧玩乐,变成了夜晚一来临,他会陪着她窝在家里舒适的大床上,或没头没尾的闲聊,或卷着棉被拥在一起看DVD,他会乖乖的伸开胳膊让她享受着她的怪癖,也会佯装吃亏,实则也在享受着美人甜美的福利……

忘不了他和大人在一起像大人,和孩子在一起像小孩,和狗在一起像狗;忘不了端午节在珠江上举行的划龙舟比赛,虽然他参加的那支队伍才获得了第三名,但他却兴奋的像得到了冠军一样,看到阳光下大力向岸上的自己挥臂的他,那神情满足的就像个天真的孩子;忘不了两人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紧拉住她的手不放;忘不了每年他都会在办公室的日历上标明,几月几号是老婆的生日;忘不了惹她生气后,他又花样百出的哄她笑;忘不了她出差很久时,他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陪伴;忘不了他能耐下心来帮她剪头发的分岔,能相信她为他刮胡子掏耳朵;忘不了有好多次早晨醒来,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也正在看她,不知看了多久,也不知看的是为何,只知道这时他每次说的:“老婆,我爱你”,都会让自己感动那是真的……

可能事物越美好,越难忘,越令人更害怕会失去。要半途而废吗?要前功尽弃吗?要快刀斩乱麻?还是要继续忍耐终究有一天会再次受伤害?

范范嘲讽自己一直都是爱情路上的傻子,本性里的敢爱敢恨,现在竟然舍弃到,拿不起,也放不下……再次环视着这个黑里程从小长大的房间,里面有着他的童年,也有着两人近几年的回忆。

站起身,看向书柜里一张那男人国中时代的稚嫩照片,范范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拿起手机拨出号码:“喂,是票务中心吗?给我送一张明天飞北京的机票……”

六十六

车子刚开进家里庭院的大门,黒里程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敞开的门口处似乎在等人。他停好车,顶着小雨几大步就迈到了玄关处,低头扫视了一下那男的,开口问道:“你是谁?来做什么?”

被问的男人慌忙的回:“我是来送飞机票的,那位靓女刚去拿钱,她让我在这里等。”

黒里程伸手就向那男人要过来机票,懒洋洋的说:“给我也一样,多少钱?”

“1700,明天早晨8点的,请您及早出发不要错过飞行时间。”送票人员好心及客气的提醒着。

从皮夹里抽出了1700块钱刚递给那男人,范美人就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黒里程手里竟然拿着她的机票,她立刻三步并两步的就跑了过来。伸手急忙要抢过机票,可惜为时已晚,黒里程当着两个人的面,利落的撕碎机票后,又把它狠狠的捏成一团,反手就扔出了正在落雨的庭院中。

“神经病,你干吗要撕我机票?谁允许你这样做的?你把我的机票还回来。”范美人万万没有想到,黒里程能在此时回来家里,并当着她的面,如此霸道的就把机票撕碎掉,顿时一股愤怒之火霍然升起。

黒里程幸庆自己回来的及时,否则难以想象会和美人从此错过。看到范范如此坚决的就想慧剑斩情丝,他没由来的一阵惊慌无措,转头看向门口送票的男人不知何时已走,黒里程轻轻的关上了大门,走到客厅的中央,站定后,就直直的盯着美人不放。

轻叹了一口气,男人消沉的缓缓开口:“范范,你真心告诉我,你了解过我吗?”

半天都没有等到范范的回答,看着那女人倔强的把脸扭向一边不理睬他,黒里程轻身来到她的身前,垂眼就想看真美人此时的表情。

“我今年34了,因为年轻时的叛逆和放荡,从来都没有人说过我的好,我被人骂过,唾弃过,置之不理过……但这些我曾经都不在乎,因为那时,我没有想过洁身自爱给谁看……我知道现在,我得到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切,都像是偷来的,可能随时都要还回去……你是个好女人,我也知道你跟了我,是委屈了你,你值得最好的男人来对待……所以我以为你是懂我的,我从前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现在,我就想要珍惜你。我想你会给我时间,让我一点点学着转变,我也以为你能看到,我这几年无形中的变化,我不敢说自己变的多大,多好,但我的心态已定你是应该知道。”

“你不会知道我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是多么的满足,所以我更害怕的是失去你。我的那些从前就像恶梦一样,我好害怕突然有一天,你会计较我的过去而离开我。但是范范,我知道这三年来,你是愿意相信我的,而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我除了个性所致,隐瞒了以前的一些不想伤害你的事情外,你知道我对你是一心一意……我永远也忘不了你在我身边开心大笑时的模样,我好想就让你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当你快乐的时候,我发现,这才是我这辈子最最奢求的……”

“所以范范,别离开我好吗?你说你不喜欢广州,当初是因为我才留下,那么我也可以离开广州,跟你去你喜欢的地方重新开始。你想去北京,那我们就去北京,你想回吉林,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孝敬你爸妈。你不原谅我没关系,我就一直等到你再接受我为止,管他一年,三年,还是十年,我这辈子就是无赖的跟定你了。”

比起黒里程发酸的眼眶,范范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躲开男人伸过来想要抚摸她脸庞的手,美人哽咽的回答,他刚才的那句问话:“我曾经没有想过要了解你,因为潜意识里就认定咱们两人不会长久,我从没责怪你什么,那是因为,我一直认为犯这个错误的是自己……都说双子座的人是双重性格,我不知道自己骨子里也是叛逆的,我不应该轻率的带你回家;不应该稀里糊涂的就和你上床;不应该为自己发生的事后悔而躲避你,但却吊起你的胃口;更不应该貌似被你打动了心,进而一步步的,竟想要开始了解你……”

“我知道你的所有过去,但当我逐渐的了解你时,却感觉那就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因为你现在变的很好,虽然性格,脾气,自私还是有,但我知道你的内心不像你表现出的那么无情,其实每段过往,在你心里都会留下个疙瘩,否则在你的文章里,不会看到你敏感的对人生分析的那么透彻和感悟,你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想把以前的那一切都遗忘……”

“人人都说你是花心的,但这么多年,我只把你当作是多情。你对待男朋友好,对待女性朋友也会有关心和帮助,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我觉得要从侧面开始了解你,不想这样却一发而不可收拾。你知道吗?当你越了解一个人时,内心就越会感到有危机感,因为你渐渐变的在乎,在乎得到,但更在乎失去……你只是被女人惯坏了,但现在,你已经学会了付出,并且懂得对待,所以我想,你在以后的感情中,应该能比这一次走的更好……”

范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黒里程恼怒的打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说你了解我,你不曾说过我的坏,但你为何还要说什么我以后的感情,说什么我还能有下一次?告诉你,我没有下一次,到你这里就是终结……范范,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就去结婚……民政局现在应该还没有下班,我们现在就去登记……”看向手腕上的表针才指向下午三点,黑里程拉着美人的手就直向门外走去。

“黑里程,你放开我……你别一再的逼我了好不好?我爱你爱到都没有一点自尊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为何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知道你的改变,知道你现在所有的用心那又能怎样?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承担不起任何的伤害了,我感觉好累啊,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再面对这些了,我想清静……”美人不顾自己的疼痛,硬是大力的从黑里程手中挣脱出自己的胳膊,悲伤的泪披一脸,看得男人的心,都为之动容。

把女人拉过来死死的抱紧在怀里,黑里程吻着美人的额头,感觉前所未有的痛。“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把你留下?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老婆,我爱你……我好害怕你不知道我会有多爱你……我常常在想,我的报应终于来了,老天爷这就是给我一个教训,让我到了30多岁,才为一个女人而疯狂……范范,你想象不出我发现自己爱上你时的恐惧,因为喜悦而恐惧,你知道吗?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才会无意的伤害你很多,我只知道把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有多久,就留多久……每天都能看到你的脸,看你微笑,听你唠叨,闻你发香,陪你到老……从没想过你会离开,从不敢想没有你的日子会是怎样……不要再说离开了好吗?不会再有伤害你的事情发生了,我不会再让你感觉很累,我们结婚生小孩,一辈子会永远平静的过下去……”

被抱在怀里已经哭到颤抖的范美人,听到黑里程如此表白后,却更加悲痛难耐,紧握起双拳用力的捶打着男人的脊背,把这么多年所有的苦水都肆意的倾斜而出。

“你好可恶,你真的好可恶……总在我面前装谦谦绅士,最后却那么霸道强硬的就毁去我清白;你总说你在用自己的方式追求我,但你为何不能学会用温情来打动人?你总说对我说的都是善意的谎言,但你有没有想过?只有最真挚的诚意才能取得别人的原谅,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你不会知道自己从前是多么的过分,我不在乎你在外面给我摆正地位,只求你能把我合理的介绍给他人,而不是随意的丢一句‘叫她范范好了’;我知道你对那些女性朋友都是良性交往,但你们在聚会里有交头接耳和拥抱时,难道不会想想我的感受吗?黑里程,我不是木头,我不是无动于衷,我心胸没那么宽,我会嫉妒,我会难过的要死你知不知道?在家里时爸爸妈妈都好娇惯我,舍不得我做家务,更舍不得对我说一句大声的话,可现在呢?家里的一切你都不过问,饿了就要开饭,想起了哪件衣服就要穿,我白天忙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好不容易等你晚上回家了,在家时你吃完饭就知道看你那球赛,不在家出去喝酒,回来吐一地我还要给你清理,我好讨厌收拾那些东西的你知不知道?我知道工作上,私事中你也有很多烦心事,我也知道你因为怕我担心所以才不会跟我说,但我就是希望能替你分担一下,哪管你说出来,骂出来,我都想跟你一同体会这一切,而不是你一想事情的时候就把我撇在一边,那神情冷漠的,我都以为自己存在的多余……”

“你总是因为我一句错话而跟我大小声,过后你怪我不跟你沟通,你那点火就着的脾气让我怎么能跟你沟通?你总是想怎样就怎样的替我决定一切,戒指的款式是你挑的,去吉林你简直就是直接向我爸求的婚,难道你不知道在床上求婚多么没诚意吗?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但你纠缠我;我和付扬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但是你卑鄙的把他逼走了去的北京;你不喜欢的衣服不让我穿,你不喜欢女人穿人字凉鞋也不让我买;就连你知道我那么喜欢小孩子,都会让我狠心的打掉,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恨死你了,我从来没有那么伤过,你知不知道,黑里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从来没听过美人抱怨过这些,从来没见过如此这般悲痛的范范,身体承受着女人一拳一拳的捶打,黑里程感觉似内伤在心。

自己错了,一切都是错的。活了34年,黑里程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失败……美人这一拳拳,像是敲出了他的所有懊悔和情感,如在世界末日紧抓住最后一缕希望,黑里程大力的像把美人嵌入进怀里,听她嘤嘤的哭泣,宛若扯紧了他的神经,弯身吻住范范的唇,似悲怆,似绝望……一汩汩流向两人嘴里的泪,不知哪滴是她的……还是,他的……

六十七

直到今天,黒里程都不会忘记他阻止美人去北京那时的情愫。他觉得霎时豁然开朗,原来在这三年里的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被范范化成了绕指柔,敲开表面那个满不在乎,坚硬伪装的躯壳,内心里竟也会着从没碰触过的纤细情感,如此鲜活,有血有肉。

他头一次知道自己的泪,也是咸的。在过后例常的日志中,他曾写道:“一个真正强悍的男人,不怕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做不成英雄,我本来就不是,我只是个求爱的男人,为爱疯狂的男人……”

范美人伸手刚要推开黒里程的胸膛,不想却触摸到他强而有力的快速心跳,跳的好快啊,那强而快的力度,像是直接要跳出来扣响自己的心门……范范知道……他也是在紧张激动着……

抬眼看向男人那张一往情深的脸,美人发现他瘦了,真的瘦了好多,过年时被自己养到体重直逼185斤的他,如今却瘦到塌下了双颊。本就深邃的眼睛,因为消瘦而越发深陷,下眼睑那疲惫的黒眼圈,显得他的双眼就像一泓幽潭,被泪水洗过后似更加的清澈,让人能一眼就探进他的灵魂。

记住男人眼里残留的雾水,范范知道,这是她第二次看到,这个貌似铁石心肠,情感大条的男人流泪。第一次为的是兄弟情,第二次是为了她?那泪水此时就像是流进了范范火烧火燎的心里,不会瞬时熄灭,但却炸的火花‘啪啪’作响。

他们两人总是一起去剪发,熟悉到查鲁店里的小工们都管她叫“黑太”;这男人耳朵上的耳钉是自己帮忙挑选的,帽子是自己送的,手上的钻戒依然和自己的那只是一对,甚至连身上,沾惹到的总是属于自己的茉莉花香;他习惯了用她为他买的胡须膏,洁面乳,保湿液……但却从来不注意那些都是什么牌子,只会记住那味道,那种可怕的,习惯的味道。就像早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时的花香,换作另外一种味道,他说都会感觉刺鼻……

他习惯了她做菜的口味,在公司如果没应酬时,就算中午饿着肚子,他下午也要回家吃她做的饭;他习惯环着自己肩膀抚摸她的下巴,有时她都怀疑那男人当时一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动作,一切就像是条件反射;他们的手机上,屏保是彼此的大头相片,来电铃声是彼此玩笑时的讲话,就连他所有的车钥匙上,都挂有他俩的迷你水晶相……

他曾经说他的命都给了她,她曾经也在心里说过,跟他在一起,她连死都不会怕,当然也不怕活下去。而如今,眼前的这个全身上下,都已经刻有属于“范美人”标签的男人,自己还要继续跟他到海枯石烂吗?

就算看到范范眼里的是退却,就算看到住在一楼的爸妈,在房间门缝里的偷窥,黒里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抱紧美人再一次真心实意的恳求:“我们这一路走来,真的很累……我知道累的是你,委屈的也是你,但我自私的还是不想放手。你知道吗?你简直就是我的逆鳞,稍微碰一下都是疼的……现在,我不要求你原谅接受我,只求你不要离开广州,留在这个咱俩开始的地方,这次换我来爱你……好吗?”

黒里程的肩膀,被女人哭泣的泪水润泽了好大一片。他感觉肩上的女人在摇头,每摇一下,他就用力的抱紧一下:“留下来。我不会再对你大声说话,不会再弄伤你半点,不会再骗你,不会让你付出的多得到的少……你给我时间,看我表现,如果还是令你失望,那我会亲自送你走……但是你现在别离开我好吗?别在我知道错了的时候,又不给我机会赎罪……”

“我给过你好多次机会了。”被按在肩上的头,发出美人闷闷的哽咽声。

“这是最后一次。”男人语气坚定的像给自己判刑。

“离开了对你我都好。”美人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坚守的下去。

“分开了咱俩都会后悔一辈子……范范,从几年前的那场车祸后我就开始信命,因为有时感觉自己真的是在被命运捉弄着。而咱俩是注定要在一起,彼此牵系着又怎么能让你我属于他人?我是倦了,想要开始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我对你一直是个奢求……你说的没错,我从来都没顾及别人的感受,但今天我在你的身上找到了新生,似乎都快忘记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老婆,让我再继续爱你好不好?我们结婚,养宝宝,这次我一定要让你幸福的想逃……老婆,别离开我,失去你,我的这一切改变都没意义了……”

爱情,真是场迂回仗,短短几天的折磨,却让黑里程似是以为度过了几载春秋,折煞人,身心俱疲。

挣脱出男人的怀抱,范美人走到落地门窗前,看着外面的细雨浇灌着庭院中的花草,她眼里的泪,也似乎在洗涤着她的心灵一样。

黑里程走到她身后,看着范范空无一物的手指画着门外的水痕,“老婆,跟我回家好吗?”

美人没回头,手指也没停,“我可以留在广州……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要清静一下。”

黑里程的喉结涌动着,“你说怎样就怎样,你回家,我搬出去。”

范范的手指,落在了男人印在玻璃上的照映着,“那是你家,你为何要搬?我会自己在外面找地方住,你别再来打扰我。”

“我可以不去打扰你,但我只求你,去高尔夫的那栋房子里住好吗?那是属于你的家,你住在那里我放心,算我求你,别拒绝我这个。”黑里程难过范范又在说“那是你家”,他就怕她总说这句话,所以去年在白云高尔夫以美人的名义置的这套物业,自己的一切都是她的,不想以后总让她拿划清界限来气他。

“我不去,那里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别再强迫我做任何事。”几乎都快忘了,那套房子正是黑里程砸车那天下午,他们两人去地产那里付的首期。原来他说的不是玩笑,业主的姓名真的就只是写她自己。

“那是你的家,户主的名字是你……范范,别再跟我争执这个,那里保安完善,社区配套成熟,幽静中但又交通方便,你住那里,我才能让自己放心,答应我这一次,求你。”黑里程从没有过如此低声下气。

所以,当黑里程把她送到了高尔夫房子门口转身离去后,范范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她在心里问自己,留下是对,还是错?……

六十八

自己的天空,似乎灰霾了好久,今天不能说是雨过天晴,但是一早下楼后,黑里程竟然留意起物业庭院中的花花草草,好像自己从没有过赏花观月的雅好,但此时,手指轻拨着被雨水清洗过的灌木叶子,那抹嫩绿,盎然在男人的眼里,竟感觉有着如此葱郁的生机。

来到高尔夫处,用手里的钥匙打开门,黑里程悄悄的走了进来,反手又轻轻的把门关上。走去饭厅把手里提的早餐和水果都放下,瞄着空无一物的厨房,望着客厅里当初只配备简单的沙发和电视,黑里程在算计着,这里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看范范的卧室还没有动静,黑里程拿过一张纸笔,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句留言——

宝贝

家里有很多用品都没有置添齐,你暂时对付一下先。

早餐买好了,还有水果,我把附近几家饭店的送餐电话都要了来,你下午饿了就叫餐吃。

爱你

把字条压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黑里程直起身刚转身要走,不想范范却正站在他的身后。想到美人说不要他来打扰,男人顿时感觉极为尴尬,无意识的推了推自己头上的帽檐,似慌忙的为自己解释:“呃……我怕你刚来这里还不熟悉环境,所以给你带来早餐先……你吃完后可以下楼到周边走走,这里的园林建设,比我们上一次来看的还要完善,嗯……记得带钥匙。”

好想能继续留在这里,但为了不使范范厌烦和排斥,黑里程还是克制住自己,告之完后就向大门走去。但与美人擦身而过时,他却留意到范范的身上有了好几个红包,那应该是蚊虫叮咬所致。

拉过美人的胳膊仔细打量,黑里程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这里会有蚊子吗?怎么咬了这么多个包?”

缩回了手臂,并条件反射地挠了挠肿包的地方,范范走到茶几那儿看到了他的留言,但佯装无视般的走向了空中花园处,看着荒芜的平台,美人没有一丝温度的回答:“哪里都会有蚊虫,何况这才是九楼,下面就是游泳池,这里的植物又多,绿化成荫,怎可能不生蚊子。”

看着范范那冷漠的背影,她从头到尾没正视过黑里程一眼,观察了一下房间的门窗,男人不得不落寞的推门离开……听闻后面的关门声,范范才转身走进客厅,来到茶几这里弯身拾起那张简短字条,看了一遍再一遍,接着把它折叠好才收起。

就在范范以为黑里程知难而退时,不想在同一日的下午他又出现在这个屋子里。美人错愕的看着他带着两个陌生的男人进来,他说是要装隔蚊虫的纱窗,让师傅过来先量门窗的尺寸。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行动派,纱窗要求他们尽快制作安装,家里缺少的几样家用电器,他下午去了趟苏宁就全部搞定。忙活到了傍晚时分,临走前,他没有要求和范范一起吃晚饭,而是不知从哪里拿出来几盘蚊香,点燃后把每个房间都放置了一个,默不作声的,在他走后范范闻到香味才发现蚊香的存在……

范美人心里想,可能爱情面前,高智商人都会变智障。她一直是傻的,从三年前的懵懂,到如今的成长,其实她似乎一直都是在单纯的守望幸福。哪怕带给她的幸福只有一点点,就已经让她感觉安慰,收获积累。

那个男人说,有纱窗方便,可以防蚊虫进来,安装是相当必要的。但她一个女人不方便监工,过程中出现问题和质量的好坏她也不懂,所以他这几天一直都在。他在的时候不会来打扰她,不太会和她说话,只会默默的吸着烟看工人们做事,但当她出现在视线里时,他的眼里就会只有她。

看她竟然独自买回来一个便宜且简单的电热锅,那男人干脆拉着她去家乐福大肆采购厨房及民生用品,当晚烧出的菜,她没邀请他,他只能黯然的闻着香味,在饥肠咕噜中独自回滨江路的家。纱窗的安装进行了三天,黑里程就闻了三天的美味,到了最后一天完工,工人们都走了后,趁着范范不知去哪里逛街,那男人像发泄一样把中午剩在锅子里的饭菜都一扫而光,也不管菜已凉,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后,他才得意的悠哉离去。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范范在一阵‘啪’的摔击声中醒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不想却看到黑里程拿着喷雾剂和方巾在擦试液晶电视的显示屏。看向地上和茶几上,到处都是打碎鸡蛋后喷溅出的粘液,范范在想着,这个男人又过来干吗?

发现自己吵醒了范范,黒里程并没有停手,依然继续和顽强的粘液抗衡着。没有回头但嘴里却解释:“妈在帽峰山买了好多农家土鸡蛋,说是让我给你送来些,没想走到这里却失手让我给打烂了,都喷来电视这里……这东西怎么这样难擦?妈的……”那男人最后已经演变成了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就见屏幕被他擦的也越来越花。

美人无息的听着并没有作声,松开放置在地上三排盒子的绑带,看能否捞几个完好无损的鸡蛋出来。两人就这样悄然无息的各做各的,范范清理好茶几上的残渣,就想要过来解救被那男人糟蹋到惨不忍睹的电视,刚走到他身侧,却看见男人抬起的右手上满是点点的针孔,甚至还有一大块淤青在上头。

来回巡视着男人另外一只手,也同样针孔累累。范范把视线调回男人身上,发现他竟然穿着昨天穿过的衣服,裤脚她昨天发现的那块脏渍还在,T恤他从来都是要一天一洗。头发长了他没剪,胡子长了他没刮,就是脸,都没洗到如以前般不泛一点油光……范美人从没看黒里程这般邋遢过,在自己的照顾下,她从没让这男人这般邋遢……她好气!

感觉美人在他身边盯着自己,黒里程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手背,他苦笑了一下:“不小心睡着滚针了。”

范范气愤此时的黒里程竟然还能笑的出来,她气到胸膛上下起伏。站在眼前的男人和自己,就如同一个妈妈出差几天回来,看见心爱的儿子全身肮脏狼狈,像个从没人管的小孩……

一股不知名的情愫立刻涌上了范范的心头,感觉难受但她把它归为气愤,气他还是不懂照顾自己,气自己竟然还会在乎……

她像赌气般,上前抢过黒里程手里的方巾,冷硬且快速的对他说:“我来擦就好,你回去,离开这里。”

黒里程想不到美人竟然赶他走,他甚至都不知她此时的情绪是因何而来,但他没有质问,没有拒绝,看了她一眼后就要离开……就算他懊恼两人现在的疏离,就算他骂自己现在这一切都是活该,因为如今的他,不想再一次失去范范,所以变的极为小心翼翼。

是的,小心翼翼。小心自己的言行,小心注意美人的喜怒,小心怕自己想的不够周全,小心一不留神再让范范逃避……

就在黒里程刚走到门口要开门离去时,后面竟然传来范范更绝情的声音:“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来这里了。”

黒里程意外女人竟然说出这种话,回过头来就直直的盯着她,最终,还是无奈的缓缓开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看着男人那萧瑟的背影,范美人终于按耐不住,坐在茶几上咬紧嘴唇,抬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泪落下,但还是控制不了的恨自己悲哀的矛盾。

而那个男人,从第二天开始,就真的没再出现!

六十九

范美人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似乎能有一辈子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她让他走,他就真的走;她让他别过来,他就真的没再来。他该听话的时候反叛,不该听话的时候顺从,范范气愤黑里程从没有如此听话过。

美人是在极为矛盾的情绪下赶他走的。第一天她独自度过的清静,第二天夕阳西下她感觉困惑,第三天眼看又将过去她开始担心……难道那个男人要放弃了吗?觉得够了不想再继续?

回想着那天看见他手上的针孔,想来应该是他有去做胃病治疗。此时所有的猜测都不及担心他的胃病来的重要,如果今天自己的身份如同以往,她一定会念到他去住院方能罢休,然而……

范范独自在诺大的房间里感觉都快要烂掉了,不想出去走,只会发呆在沙发上天马行空的胡乱猜测。这些天打她电话的有黑家妈妈,有黑家姐姐,有黑家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就是没有那个叫黑里程的男人。在电话里,谁都没有提起过他,她更自然的也不敢问出口,直到他真正不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时,范美人才发现,原来自己中他的毒,是这样深!


当冰凉的液体流入自己的血管里时,黑里程打了一个冷战,懒懒的问向一旁的老秦:“我这几天感觉好多了,是不是不用过来了?”

鄙视的看了一眼那个说谎不看专家的男人,秦仔边为他调节吊针的滴入速度,边慢条斯理的回:“黄主任刚给我看了一下你的病例,他建议你住几天院彻底治疗一下……不是我说你,你以为那点尿酒喝到肚子里别人就没办法知道吗?我劝你以后别在我们医生面前说假话,饮食没规律,让你戒酒你他妈还喝,你要想早死的快我有办法让你痛苦少一点……”

“衰人!我最近事多,没空住院。”不想理会那个流氓医生,黑里程干脆往后一躺闭目养神。

“范范那脾气还真够倔,你说你硬的也上了,软的也用了,如果再不能打动她,我劝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东北的女孩是挺难搞定。”秦仔知道最近黑里程和范范发生的这一切,因为那个国中死党没有向他隐瞒,想当初他和他那个漂亮的松原老婆就是范范给从中做的媒,因此他们一家和美人关系走的很近。

见黑里程没有出声回答,秦仔又接着说:“你俩现在正是僵持期,她不让你去,可能这段时间让她冷静下都会好些。而你也可以趁机过来住院治疗。黑子,不是我吓你,你这胃病真要尽早治,否则别范范回来了,你再把身体搞垮,那时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哥们的话是为他好,公司的事因为胃病和范范也荒怠了好久。这些日子,白天他会来医院打针,晚上就会在家独自喝酒,去范范那里,每呆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折磨,那女人的眼神和话语,总会打击的他就算胃不疼,心都疼。

可能他们俩人都需要冷静。办好住院手续,躺在医院病房里那张洁白的床上,黑里程手里玩把着电话,总是反复把美人的号码调出再消除,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告知她。告诉,是怕她看自己这几天没出现又胡思乱想,可他又害怕,害怕听见当她知道后会冷嘲热讽或蛮不在乎……最后,像是眼不见心不烦,黑里程干脆把手机一关,扔到枕头底下便蒙头大睡。


她的怀疑是真的,挂上和全红的电话,范范暗自恍惚着,原来那个男人真的是去住院,似乎从自己赶他走的第二天就住了进去。而自己之所以今天才知道,原来是黑里程交代给秦仔,让他老婆不要告诉自己,以免再让她担心。

难道他不知道吗?自从和他在一起后,自己一直就没有省心过。操心,担心,小心,用心,爱心……他哪里会上心的一一数过!

怀着忐忑的心情又坐在客厅发呆了一个下午,不想在黄昏时分有人突然按家里门铃。美人跑过去接听可视对答机,却意外来人竟然是杨霍。

开锁放他进来,杨霍一出电梯,范范就看到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公文包。就在她疑惑时,杨霍把提包递给了过来,说道:“这是黑生特意打电话让我给你送来的,他怕你自己在家单看电视会无聊……呃,他还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要用车或有事,打电话直接找我就好了,我的电话是……”

美人恍惚的看着他,就在杨霍说完好久后,她才如梦方醒,已经放弃所有坚持的问他:“他还好吗?”

杨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就算他没亲眼见到这两人最近的经过,但从前一段时间老板的作息和状态上的反常,就多年了解黑家的员工来说,在公司里早已经八卦的风言风语。

“我是今天早上接到黑生的电话才知道他住了医院,他好久没去公司了,之前打电话他都说不在广州……我刚从医院过来,他瘦了好多,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他没有对家里人说他住院,所以这么久以来就他一个人在医院里。老板娘,我们外人都能看出老板对你是真心的,你去看看他,好不好?”杨霍真情实意的说着,之前作为员工或许总是喜欢看老板身边的热闹,但当这对璧人真正的要分手时,他们又会为之遗憾的感到不舍。

范范木纳的看着杨霍离去,麻木的关上房门走进卧室。打开提包拿出电脑,才发现这是总放在黑里程办公室里的那一台。

他知道自己有时嫌看电视无聊便会上网玩些小游戏,大型的网络游戏她不会玩,那些被他嘲笑为弱智的推箱子和大富翁等小游戏便是她的最爱。范范回忆着三年前,她无意中在QQ上发现了另一种面貌的黑里程,在他的文章里,言语的玩世不恭,对现实的抨击深刻,却句句都令她心动。不久前他还在开玩笑,说有一天他会写下他们两人的故事,不是为世人所留传,却要为她,而留下回忆。

幸福中,不知苦涩滋味。到今天,范美人想起两人曾经的共同度过,片段影像都会让她苦胆断肠。手指轻抚过笔记本那润滑的弧线,范范掀起开机,找出一首曾经属于两人的歌曲,在音乐中,品味过去……

七十

自己去那男人公司时,从来用的都是办公桌上的台式电脑,而放置在一旁的笔记本,他说里面都是一些客户和公司的重要资料。

心里想着病房中的男人,手上无意识的滑动着鼠标,打开他总是把相片放置在的E盘,不想没看到相集,却看见一个标题为“黑公黑婆”的文档,打开来看,里面都是他用word写的文章。

范范知道黑里程有用电脑写日记的习惯,他曾经会选择性的把有些日志放进自己的空间里,她看过,也可以说她是从文字中,才渐渐的对他这个人改观。看着能有几十篇的文章,标题自己从没见过,受着好奇心的驱使,美人按着时间顺序,打开来,一篇篇仔细的阅读…..


望向窗外的紫荆花迎风摇摆,今天的广州又是一个大好天气。黑里程感觉自己从小到大,似乎没有过如此名正言顺的摆烂,就连年轻时颓废,都不曾让自己停下来。累了,病了,大不了回妈家把自己往床上一抛,任他们骂,任他们照料,把自己当作成案板上的肉,想到这样耍赖着别人多好。

他从来都是掌控着开始,结束,却被动着过程,其实他是懒得应付过程中的一切,他要的,就是得到时那一刹那间的满足。即使现在,和美人走到今天,就算能预测到未来,但面对现阶段的矛盾,黑里程也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奈。似乎如同范范所说,自己变的在乎了,在乎到竟开始悲观,害怕失去。

黑里程承认,住院的这段时间自己成为了一只鸵鸟,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往不利的冲锋战将,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他在审视自己中又伴着期望……他在期望美人来看他?他在期望美人的回头?还是会最终等来美人彻底的不再问候?

恨自己竟然也会懦弱,黑里程翻身下床,打算出去外面庭院呼吸新鲜空气,放松自己……


走下出租车,范美人在广医二院的门前徘徊了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走进了住院部,顺着护士的指引来到那个男人的病房,没想到他却不在。看向床铺有褶乱,范范上前用手给它抚平,归理枕头时,却发现几根男人掉落的头发,有黑的,也有白的;房间很干净整洁,想来这样的单独病房都应服务照顾周到,范范从胶袋里拿出一个从家带来的果盘,把已经洗好的提子和苹果都轻轻的摆放在里。

拿起刚才发现被他扔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那竟然是关着的。自从阿风去世后,那男人几乎一天24小时都全开着,所以此时能看出他的情绪很不正常,似逃避到与世隔绝。

美人轻手给他开机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看着自己的笑容,原来那曾叫做——幸福。

那个男人在文里写道:“就想这样看着你到老”,难道每次早醒时他的专注,就是在描写他这样的心情吗?他说:“只要你,我才能有幸福”,曾几何时,他竟开始会理解幸福的定义是如何。他说:“范范,范范,这就像是一个咒语,怎能让人不上瘾?”原来,自己也是他的毒……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的文章里开始出现她,时间越接近,她出现的次数越多,似乎也就越沦为主题。他写亲情友情里有她,写社会杂锦里有她,写人生道德观里有她,写讽刺调侃里有她……她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是被他带在身边。

一个人是否有真情意,只用眼睛看那都是肤浅。美人想自己不是固执的智障,不是眼盲心也盲,即使自己也有骄傲,曾在离去,留下中游荡徘徊,但不能否认,那个男人的改变和心意她都能看到。

一个人,不能对自己说谎,所以范美人相信,黑里程在日记里的字句言辞都是真的。写作的时间假不了,发生的事件假不了,对应着当时两人冲动的针锋相对,原来过后的他,也会为自己的态度感到后悔。这个总是善于为自己雄辩的男人,范范气他为何不能彻底对她敞开心扉,总是误导她,他自己是对的,总是因为他的骄傲而使两个人互相伤害。

他说的没错,这或许就是命。命中他们都是彼此的克星,就像两只刺猬,明知道会受伤,但也要彼此抱紧相互取暖。

或许,是放不下了。范美人不知道,这辈子除了黑里程,自己还能否对其他男人动心,即使离开他不想再去爱,但可能他都会像梦魔一样如影随形。爱情,真的是没什么道理可讲,你要学会付出,同时也要学会忍受。

纵观她和黑里程在一起的这几年,范范想自己胜在从容,但败在爱他,而自己未来的幸福,就在这权衡的一念之间。

要再赌一把吗?要用自己的今生赌黑里程的真心回报吗?她想最后一次赌自己留在黑里程的人生里,不是过客,却是永远……


在外面的食堂解决完晚餐后,黑里程信步走回了病房,打开门便看见桌上摆着一盘自己爱吃的水果,一看那果盘的花纹,他的心跳不觉得由衷加快。窜出门外拉过一个护士便问:“下午有谁来过我病房找我?”

小护士愣了一下,但也清楚的回答:“哦,听说是一个很高的靓女,见你不在,没多久她就走了。”

麻木的走回了房间,黑里程呆愣的坐在床铺上,鼻子里缭绕的仿佛正是美人的花香。她终于来了,黑里程喜悦着范范还是在乎,但又多疑她是因为出于同情心软才来探望。他是要她百分之百的回心转意,里面不要添加任何怜悯心软的感情在里,自己再两天就要出院了,为了要让她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自己,身体一定要好起来。

黑里程就在喜悦中等待着希望,等待着美人的再一次出现,昨晚亢奋到失眠,一早又强打起精神守候在病房里,不敢去外面散步,只怕今天会再次错过范范的来临。

可是就在漫长的午后已经迎来夕阳时,范美人却依然没有出现……

七十一

辗转反侧又一个晚上,第二天大地万物刚在苏醒,黒里程就再也按耐不住的穿起便衣,离开医院,飞也似的来到了范范的门前,拿出钥匙就开门走了进去。去他妈的自尊和大男子主义,他就要问问美人为何前天去了医院,但昨天却没再出现?惹的他在短短的一天患得患失中都快疯了。这次,他决定,就是范范拿扫把赶他走,他也不会再离开。

一踏进客厅,黒里程就感觉厨房有动静,疑惑的过来张望,却看见了里面正是那个曾经感动过他的温暖背影。看见流理台上放置的食材,原来她是在褒汤,但为何要一大早上起来褒汤?当黒里程认出其中的材料里,有对胃病保健功效的猪肚和白胡椒时,他才恍然大悟。

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范范惊慌的迅速回头,不想却看见本应躺在医院的男人正倚在门口看着她,她呆愣的张嘴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接着她就被扯进一个久违的怀抱里,那是她曾经的栖息地,现在她却要贪婪着呼吸他的暖。

“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在病房等了你一整天。”死死的抱紧美人,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里,此时的黑里程不在乎让范范知道,他对她的不来探望会有多么的紧张。

“昨天我去了清平路买药膳,原想煲汤给你送去,可是我……”范范承认当时自己犹豫了,像个胆小鬼,即担心他的身体,又怕这主动的妥协令他以后瞧不起她……直到又做了一个晚上的心理建设,美人才决定把所有的坚持和自尊都放下。她想爱情就如同这个道理——有舍便有得。

黒里程心知美人的矛盾,忙说:“我理解,我理解……”

“老婆,我想你”。分开和美人的距离,黒里程直直的盯住她的眼,毫无保留的坦诚这些日子的想念。

听闻这句话,就见范范低垂下头,眼里的泪水如珠帘,一串串落下,掉到了地板砖上,就像砸在了黒里程的心里一样。


“范范,我爱你……你爱我吗?你还爱我吗?我知道你还爱着我对不对?”男人告白完,紧接着就发问出一连串的索爱。从没有活的这么累,黒里程觉得够了,还说什么等范范三年,五年,十年……现在就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就因为范范的不在身边而苦闷万千。

告诉自己爱她,是怕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多么想继续和她走下去;问她是否还爱自己,因为无论答案是如何,那都将是自己努力赎罪下去的力量。

此时的两人,内心里波涛汹涌着,黒里程静等范范的回答,可那女人却只会落泪。他了解范范,知道那是个温柔聪慧的女人,她爱着自己,一直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方式,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上瘾。

“宝贝,你不回答我就当作你爱我,你开口说话我就当作你还爱我。”无耻的告之完,黒里程一口吻上朝思暮想的唇。不放开,这辈子就从没想过要放开。

宛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宛如两个人都要置对方与死地,直到肺部严重缺氧,难解难分的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彼此的唇。

气喘的捧住范范的脑袋,唇轻柔诋住她的额头,黒里程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原来,真正的契合不单单只是在肉体上的交流,而是心灵上生死相随的牵绊。

一时间的静旎,令黒里程突然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竟是自己都没想到的:“好喘!”

看着他真是大口的喘着气,连带胸前的肌肉都大波动的上下起伏,范范笑了,就像回到从前,这男人总会没头没脑的蹦出一些无厘头的话,常常搞的她哭笑不得。

“我还没洗脸”,美人逗他。

“我也没刷牙”,话音刚落,男人卑鄙的再度吻住了女人的唇,就像回到从前,吃一口她最讨厌的榴莲,便逮到她直接吻下……


就算极力的当那件事情从没有发生过,但两个人之间也似有着异样的不同。范范陪伴着黒里程一直到出院,一天三餐搭配好合理的饮食,一段时间里,那男人身上不再有那些烟味酒味,浑身清爽的就像个优质男孩。黒里程每天早上来范范这里报到,似乎比上班都要勤快,忙碌了一天再回去那里做下总结,然后在傍晚时分,虽万般不情愿,但为了两人能有个崭新的开始,黒里程还是会独自开车回去滨江路的家。

经过了这一场,消耗掉两人大量意志力和精力的消磨战,黑里程和范范似乎把他俩的感情看待的更加稳重。脱离开最早时两人在肉体上激情澎湃的互相拜读,现在他们的相处,看似疏远了,但却在心灵上得以升华。就如同诺亚方舟,只要留下来,那就能再呈现一片永恒的人间天地。

冲突灭了,和谐得以燃烧。

黑里程的急躁脾气还是在,但他现在学会了心平气和听人解释;家里的事,范范身边的事,黑里程还是会霸道的三下五除二痛快解决掉,想一想再回过头来对美人说,“我只想把结果稳妥的拿给你看,不想你为了这些事而操心”;黑里程晚上出去玩乐很少了,大多时间都是陪着美人在家看电视或DVD,就是出去和朋友有约,也是走到哪里都带着她;每天早上黑里程来到范范家时,都会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吻了又吻,直到那片瘀青全部消褪,他的心才不那么自责万分。他的吻中带的从来都是惊涛拍岸,但此时却又多了似水柔情,范范想,或许她一辈子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当他对自己施展出独有的黑式温柔时,那或许,正是她劫难的开始。

渐渐的,范美人会和黑里程一起回去祈福看黑一家,不再疏离关心她的朋友们,和北京的付扬也做了取消签约的解释。她知道两个人现在实属分居中,早上那男人来了她没赶,晚上那男人要走了她也没留。他是聪明人,知道应该要为他俩前一阶段的事件做沉淀,要重新开始,就要先稳重务实。所以,当每次他亲吻范范几乎要到欲火焚身时,他都会猛踩刹车,疼痛的控制自己。就算美人当时也被盅惑的意乱情迷,但她感谢黑里程能给她空间和时间让自己再度适应。她知道他的痛苦,也知道对于他来说很难,因为那个总是抵住自己身体的火热坚硬,她知道是什么……

再度回到黑家,那群可爱的人们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状态,依然就像平常他们俩人的回家吃饭。黑里程和黑家爸爸会如往常般,和保姆阿芹探讨当天饭桌上的菜色;黑家姐姐依然见到范范就往自己房间里拉,让她点评自己最近的战利品;黑家妈妈继续像捉小鸡一样,到处捞着难喂饭的悟能,偶尔上来那更年期脾气,大人,小孩,就连狗都会一起骂;而悟空小小年纪,回到家一定是PSP不离手,气的她老妈不顾有孕在身总是破口大骂;难得姐夫阿衡在家,见黑里程和范范回来,还是字字千金,十几年不变那一句话:“回来啦”。

范范感谢黑家没有直接参与她和黑里程之间的事,就是今天回来,都没有再提起或质疑,像往常般,大家对她不会特意的热络,就像对待自己家人,依然会在用餐后,谈笑风生的聊着,吵着……

舒舒服服的冲完凉,范美人走到黑里程的门口处滞留了一会,才慢慢的开门进去。房间里的男人正靠在床上看书,看见她进来,自觉的就往床边靠了靠,美人见他这举动,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这个表情让黑里程看到了,还以为她是不愿意和自己同床共枕。

“呃……今晚就对付一下先,如果我去其他的房间里睡,爸妈知道了难免不会起疑心。”合上了书,黑里程等待着范范的反应。

没想到那个女人只“哦”了一声,便上床背对着他紧靠床沿躺下,黑里程见状,立刻把台灯一关,也接着钻进了被里。两个人同盖一张被,但因中间的空隙好大,使得黑里程感觉似乎比刚才的空调温度还要冷。挪到了范范温暖的背后,张开手臂把她拥住的同时,黑里程说了句“好冷”,接着就把美人的身体面向他转了过来,拉起她的一只手就惯性的放在了自己的腋下,这个动作,几乎也被范范培养出了条件反射。

范范没有挣脱,似乎也在享受着美好,黑里程那只咸猪手,此时也像无意识的缓缓爬上了女人的丰满。轻手揉捏,不敢太过孟浪,掌心里沉甸甸的重量,让他记忆起美人身上的每分每毫。

耍赖的把脑袋埋进了女人如云的秀发里,黑里程用嘴唇拱着范范的耳垂,喷出的热气惹得她好痒,痒到颤抖的似乎不只是耳朵,还有整个身体……

七十二

男人的吻,从嘴唇一路蔓延到胸前,当那颗小巧颤抖的樱桃被他竟然用舌头卷在嘴里时,范范立刻感到自己的下面涌出来一股热流,男人有知道,因为他的手正在那里。

两人悄声无息的就像要打一场闷仗,谁都没说一句话,只会用彼此的身体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和需要。女人的每寸肌肤,男人都认真的仔细膜拜着,像是重新找回自己的珍宝,爱不释手。

女人与之纠缠的长腿,无意间碰触到了男人双腿间的坚硬,那炙热和巨大立刻让范范霎时清醒,用手推开男人正在吮吸的头,紧接着就坐起了身,然后她看到了黒里程因为意外她的半路刹车,而流露出从没有过的难过和沮丧。望向自己眼里的他,此时神情无助的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赤裸的跪在床上,范范伸手扳过黒里程的脑袋,轻抚他下巴那片扎人的胡子茬,缓慢的一点点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唇,“这次换我来”。

激情的令人难忘。今晚的范范宛如一只疯狂的母狮,跨坐在男人身上,似乎在统领着属于自己的地盘。仿照着男人从嘴唇一路吻下,来到那上下涌动的喉结处,上面有几根胡须还没有刮干净,范范上前惩罚性的大口咬了一下,在男人皱着眉头中,她又来到了那平坦健壮的胸前,学着他平常吻她的样子,轻柔的舔砥那小巧的乳晕和米粒,缓慢的,然后突然大力的含在牙齿中软硬兼施。就在男人无法忍受的要把她的头搬开时,不想美人却邪恶的继续向下滑去……

黒里程想美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报复,他被她那灵活的小舌挑逗的快去见了阎王。那麻醉的神经和自己强劲的心跳迫使他就要立刻得到,刚要拉起美人自己翻身上马,不想却被女人提前一步突然坐了上来,那霎时被紧致包裹住的刺激,让黒里程失声的低吼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痛苦,还是欢愉。

美人像个女战神般有节奏的律动着,半伏下的身,使她披散下来的秀发掩盖住那对诱人的视线,男人伸手拨开秀发到女人耳后,接着就想握住眼前那对重见光明的玉秀双峰,但却被女人打开了手。直挺起身,范范露出了一抹邪笑,看的黒里程直发毛,不然,这个女人真就开始了最最杀人与无形的三浅两深。

“宝贝,饶命……我快忍不住了……”痛苦莫过于此,对于一个好久没有做爱的男人,怎么能受的了这种折磨?

感觉自己已颤抖,黒里程大手扶住美人的纤腰就要助她加快速度,可那女人却突然静止不动,趴下她的脸对那男人说道:“我还没有要来,你不可以这么快。”

再这样玩下去真的会死人。此时黒里程已经顾不了范范的威胁,一个有力的挺身便坐在床上。一口含住那一直招惹他的粉嫩乳樱,大手捧住女人的双臀就开始快速进攻,空出一只手来伸进两个人结合的中间,找到那粒敏感的珍珠就开始了三方位的强力攻陷,直到高潮来临,感觉,那就是天堂……

他们的爱情,从开始就是伴随着欲望而碰出的情感花火。女人上半身的感性,男人下半身的多情,只要中间能有感情做牵连,那就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生。而要想这个人生得到永恒,豁达的人不看过去,睿智的人不看未来,聪明的我们只要把握好现在,那么必将是,不在落叶中灭亡,就在萧瑟中重生。

这就算是重生吧!别再抱怨谁对不起谁,别再抱怨谁窝囊的放弃坚持,如果有人能给你一个实现愿望的仙女棒,你是不是第一个愿望就是要自己幸福呢?


范美人在吉林的婚礼上流泪了,黒里程把她的身体转了过去,低头浅尝那晶莹的泪水,好咸。

有时候一个人流泪,并不是悲伤,而是因为太过幸福。而此时乃至以后的美人,黒里程十分确定,他会让她与悲伤绝缘。

黒里程在广州的婚礼上看到了范范幸福的笑脸,从此知道了,原来给予是这样美好。它能带给最心爱的女人永远的微笑,能换来一个和谐的生活,在它的构建下,更能打造一个美满幸福的家。


布里斯本的阳光明媚,天蓝,海蓝,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像闪耀夺目的极品钻石。

黒里程和范美人十指相扣,信步在Gold coast那美丽壮观的沙滩上,范范停下来看前方正在在堆沙滩碉堡的一家人,爸爸妈妈带领着四个不同大小的孩子们在努力的施工着,那快乐且无忧的笑容感染着她。范范笑了,看了一会儿便把脸转向了大海的一边,注视着远方,似在看着游人在空中的滑翔,也似看那激情彭湃的海浪。

男人从身后拥住女人入怀,颈首相依的一同看向不知名的远方,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都在享受着风雨艰辛过后的相互依靠。

“老公?”突然范范叫住了他。

“嗯?”黒里程低声询问。

“我爱你!”似乎这是范范第一次对男人完整的表白。

……

“我知道。”很久过后,男人埋在女人的发香里,才沙哑的做出回应。


是的,黒里程和范美人终于如愿的结婚了,就在广州这个温暖的冬天。过后,他有在日记中总结:“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我的婚姻,则是刚从爱情的坟墓里走出来,来到婚姻的大门,轻推开,发现里面宛如天堂。所以我认为说那句话的人是走错了路,可能前面太平坦,没有波折,以至变得后来经不起风雨。而我的从前太坎坷,披荆斩路,才能迎来后面的满庭花朵。可谓,愈曲折,愈见大风景。”

对于这两个人的未来,可能会再有风雨,只是风雨过后是彩虹;可能会再有吵闹,只是吵闹过后更执着。因为彼此都不会再为对方的心灵真正添伤,不再有痛,跳动的只能更鲜活。

走进了婚姻,这就像是男女之间的一场阅读。年轻时,我们以诗人一样的激情朗诵彼此的肉体;中年时,我们以散文一样的平和来欣赏彼此的温情;老年时,我们以小说一样的沉静来描写彼此的回忆……

而黒里程和范美人,艰难险阻步入了婚姻的大门,迎接他们美好人生的,却才刚刚开始……


凌晨两点。

刚和老婆在床上人神大战完三百回合,高潮迭起后,亢奋的神经逐渐平静,感觉全身的毛细孔都在扩张,舒服的令人想要叹息。倚着床头坐起身,刚抽出一根烟点上,就闻身边幽幽的来一句“没记性”。

这男人活的窝囊,把手上的烟掐掉,抱起已经脱骨的老婆走向浴室,给两人洗了个战斗澡,又抱着已经意识涣散的女人回到了床上。侧身躺下,用手支着脑袋看女人脸,一向不听使唤的手又开始作祟,沿着女人挺直的鼻到饱满的唇到尖巧的下巴,缓缓逐一描下……

朦胧中的女人刚向老公的那边翻个身,伸来的手便打到了一个硬板似的东西,恍惚的睁开眼睛一看,原来那男人在床上打着电脑。

“怎么还不睡?连载还没有写完吗?”女人想也知道他又在写小说。

“写完了,刚写完。”男人见吵醒了女人,便关机合上了笔记本。

“终于写完啦?你好慢哦!”都没睁开眼,女人一把就揽住了男人精壮的腰。

“呃……他们的故事,比较难写。”男人放下电脑后,钻进被窝里重搂回女人。

“是哦?……结局怎么样?讲给我听听。”此时的女人,已经因为有点小小的好奇,而逐渐清醒了。

“还能咋样,谁都逃脱不了对方的手掌心……不过,我让他们是在床上开始,也在床上结束。”男人贼笑着。

“啥意思吗?听起来就色色的。你很搞唉!”女人就知道这男人写东西一向不正常,把身体翻过去不想理他。

“老婆,要不要咱俩也身体力行下?”男人摇着女人的肩膀,诱哄着。

“病人。睡觉,睡觉,我睡了……”女人不搭理男人的无赖。

“老婆……老婆……老婆……”男人继续骚扰。

看着女人真的熟睡过去,男人专注她那如花般娇容,在心里对她说——

老婆

你知道吗

家里这一张床

一条被子

是我们两个人

永远的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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