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红集团是目前黑道、商界、政界人人都敬畏三分的大财团,而这个集团的最高领导人,是年方二十八的齐沐。
认真说来,齐沐是个传奇性的人物。
他出生于黑道世家,从十岁就开始学习统驭帮派,二十岁以前已经将红帮变成北台湾第一大帮派,二十二岁退伍后转而创立红集团,短短六年的时间,便将红集团变成国际间举足轻重的企业。
他传奇性的崛起让各方津津乐道,但使他从大帮派帮主摇身变成大财团总裁的真正原因,至今仍是个谜。
齐沐站在象征最高权力的红集团八十层顶楼,看着下头安居乐业的人们,心里有一股踏实的成就感。
她应该也在这片欣欣向荣中好好的活着吧?只要想到这件事,他就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有了价值。
说起来,他今天会拥有这一切,全是几年前与她的邂逅。如果不是她让他这般悬念,他也不会有那个抉择和这股动力。
“尤渐,替我去中部找个人吧!
齐沐说。
相隔这么多年,她还记得他吗?去找她会不会太突兀了?
“没问题,总裁要找的人是谁?”
“李青。”
那个他挂在心上,一心想保护的女孩。
第一章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姐妹兄弟很和气,父母多慈祥……
这是李青最喜欢的歌曲,在十岁以前,和乐融融、幸福美满就是她家的最佳写照。
但是自从那天之后,一切都走样了。
那是一个美好星期日的下午,她和大她七岁的哥哥在客厅做功课,妈妈在厨房做点心,小小的公寓里,充满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与和乐融融的气氛。
三点多的时候,突然有许多手臂上刺着龙虎凤的陌生男人,冲到家里来。
“这里是李松的家?”
那些带着刺青的男人粗声粗气,让她害怕得躲到妈妈背后,哥哥则躲在桌子底下。
“请问你们是……”李母很勇敢的挺着胸脯问,李青却觉得母亲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我们是中部第一大帮的人。”刺着龙虎凤的男人神气活现地道,“李松在我们赌场输了钱,我们来搬家具抵债。”
“不可能!他每天都去上班,怎么可能去赌场?他是守法的上班族,不会做出这种事!”李母大吼。
“会不会做这种事,看这张借据不就知道了?”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头写着“借据”两个大大的字。
李母完全不敢置信。“不可能……他不会赌博,他不是那种人……”
“这种事不是你说了算,他在我们赌场出入已经一个多月,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输光了,所以才写下这张借据。多说无益,你们把值钱的东西搬走!”男人指挥一旁的两个人。
那两个男人于是开始动手搬东西。
“不要搬东西,我想办法给你们钱,你们不要搬东西。”李母绝望的说。
“早点把钱拿出来不就得了?”男人暂时把东西放下。
“你们等等。”李母到房间去,很久都没出来,李青探头进房间,听见李母的哭声。
“妈?”她看见母亲放首饰的木盒里,空无一物。
“你爸爸真的去赌了,他把我的嫁妆也拿去了。”母亲抱着她哭,“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妈妈。”看见母亲哭,她也哭了。
李母再也没有到客厅去,那些男人等不到人,就自作主张的把值钱的电视、冰箱、桌椅、厨具,全搬走了。
“要不要加人帮派?”
李青听见某个男人这样问她哥哥,她和母亲同时一惊。
“好。”李尧兴奋的回答。
“那就走吧!”
“不可以!”李母听到,赶紧冲出去,“阿尧,你不可以跟他们走,阿尧——”
“哥哥!”
母亲和她极力要把哥哥叫回来,但他却好像极为崇拜那些人,头也不回的跟在他们身后走掉。
“小青……”
“妈妈……”
母女两人抱着哭了一个下午。
晚餐时候,李松回来了。
他看了看客厅,什么也没说的进房去,看见抱在一起哭的李青母女。
“他们把东西全搬走了。”李母哽咽的说。
“搬走就搬走,我还会再赢回来。”李父语气平淡。
“他们说……说你很久没去上班了……”李母尽量避重就轻。
“上班?别再跟我提这件事!”李父突然大声咆哮。
“那该死的什么烂公司,我大半辈子作牛作马,结果换来什么?换来被裁员的命运!”
李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他像野兽般大声咆哮,疯了似的乱摔东西,表情狰狞得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那些后生晚辈算什么东西?有点小聪明,就把我们这些元老踢出去,老板又算什么东西?有几个臭钱就摆出臭架子!该死的,都是一群王八蛋!”
李青怎么也想不到向来斯文温和的父亲,居然会满口粗话。她吓得脸色发白。
母亲抱紧浑身打颤的她。“阿尧……跟他们走了。”
“去混黑道也好过当个任人糟蹋的上班族。”父亲的口气无比愤慨。
“工作再找就有,混黑道就……”李母想劝丈夫去把儿子找回来。
“别跟我讲那些五四三!” 父亲暴吼,“饭呢?饭煮好了没?老子肚子饿了!”
“厨具都被搬走了……”母亲的声音充满悲哀。
这个家她认真操持了十多年,想不到一夕之间竟变成了空屋。
“难道你就不会想个办法吗?这点事都做不好,亏老子养你那么多年!
破天荒的,父亲对母亲拳打脚踢。
“哇!妈妈,妈妈……”李青吓得嚎陶大哭。
“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把你卖掉!”李松转头瞪视李青。
李青被那表情吓得倒抽一口气,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好可怕,爸爸变成可怕的人了!
“妈的,连顿饭也没得吃!”父亲再往母亲身上踢两下,然后用力甩上门,走了出去。
“妈妈……妈妈……”李青抱着母亲拼命哭。爸爸变得好可怕,她吓死了。“小青别难过……”李母想安抚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为了生计,李母开始去帮佣法衣服、找家庭代工、在餐厅帮人洗碗;而李青也努力读书拿奖学金、帮忙做代工。
只是那些钱倒最后总是被父亲和哥哥搜括一空。
不到半年,母亲生病了,医生说是积劳成疾。
男人把她挥开,她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妈妈身边。
“不要打我妈妈!”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化悲愤为力量,抓起一旁的球棒拼命打那些人,“走开,出去,不要打我妈妈!”
她发狠的乱打一通。
“出去!你们统统出去!”她声音比谁都大,力量比谁都猛,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母亲,保护这个家。
“臭丫头,居然敢打老子。”男人手一扫,就把她扫去撞墙,“再打呀。不是很勇敢?”
“不要打我女儿。”血流如注的李母坚强的站起来,抓起椅子就往那些人身上砸。
“走开、出去、统统出去!”李青也继续拿球捧往他们身上打。
没多久,那几个流氓就这样被她们打跑了。
邻居见恶汉走了,才敢过来,“唉呀,怎么流这么多血?快送医院。”他们好心的送她母亲去医院。
赢弱的母亲病还没好,就坚持出院,继续为赚钱而忙碌。但不管她如何辛苦赚钱,永远也不够还父亲的赌债,及哥哥惹是生非的赔偿。
某一天,李青的哥哥回来了,那个品学兼优的哥哥,胸前刺了条张牙舞爪的黑龙,口里叼了根烟,彻底变成一个黑道分子。
“看什么看?没看过大哥吗?”发现李青在看他,李尧不可一世的抬起下巴。
李青赶紧跑回房间。呜……连哥哥也变成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了。
“把钱拿出来!”他踢开李青的房门,向她要钱。
“我没有钱。”李青边发抖,边往后退。
“没钱?”李尧把她的扑满抢走。
“还我,把扑满还我!”李青欺身去抢,李尧却一手把她挥开,“不可以拿走!那是要给妈妈的,快还我!
“再叫?小心我扁你!”李尧狠瞪她一眼,“你也去给我工作,拿不出钱来,我和爸爸就把你卖掉!”说完话,他随即扬长而去。
没想到,这句话说不到几天,就真的有黑道兄弟上门来捉李青了。
“放手,不可以抓我女儿。”李母死命挡住那些人,场面很混乱,李青想挣脱那些可怕的人,却怎样都挣不开。
“滚开,李松把她卖给我们了。”那些男人把李母踢倒在地。
李母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放开我女儿,小青不能卖给你们,我丈夫不会把女儿卖给你们的!”她想相信丈夫。
“妈——妈妈——”李青吓得泪眼汪汪。
“放开,把女儿还给我。”李母不顾一切地抱住那人的脚。
“滚开!”那人踹了李母一脚,李母一头撞在墙上。
“妈——你怎么可以踢我妈妈?妈妈、妈妈——”她又急又气,张口就往男人的手咬下。
“这臭丫头!”
“妹妹,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钱是邻居筹来的,给你妈医病的。”邻居们把一些钞票和铜板塞入她手中。
“谢谢,谢谢你们。”李青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有了这些钱,妈妈就可以吃好一点的东西,身体就会好,病也会好。年幼的她充满希望的想着。
可是母亲昏迷了很久,那段时间内她也想了很多。
如果她把自己卖掉,够不够养妈妈?
如果她去为那些黑道兄弟工作,母亲是不是就能脱离这样的生活?
当她向母亲提出自己的想法时,立即遭到母亲强烈的反对。“不可以!”
“不可以有这种想法,你是妈的心肝宝贝,妈拼了命也会保护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也不可以去为那些人工作。”母亲泪流满面。
“妈,我答应不再这样想,你也别哭了。”母亲哭,她也哭,
“妈,邻居们给了我们一些钱。”
她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以为母亲会开心,孰料,母亲又哭了起来。
“我们不能收别人的钱。”母亲哭着说,“邻居们是好心,但我们几时才能还他们的恩情?如果我们养成靠别人接济的习惯,社会这么险恶,谁知哪时要用你的身体去还?我们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妈妈别哭,我把钱拿去还给邻居们就是了。”李青虽然千般舍不得,最后还是咬着牙把钱还给好心的邻居。
从此之后,她没有再接受过别人的帮助,用尽全力读书、领奖学金、帮母亲效家庭代工。
岁月悠悠,苦难重重,李青就这样咬着牙过了三年,升上了国一。
齐沐是北部第一大帮,红帮的未来继承人。
他完全继承了黑道的血统,好勇斗狠、争强好胜,十八岁已成了台北街头的一尾猛龙,二十岁就打遍天下无敌手。
体格匀称健美,全身蓄满无穷精力的他,像只随时准备掠夺的猛兽。
他的双眼炯炯有神、锐气万钧,光一个瞪视,就可以杀死人;他不算粗暴之人,只是有一股无人能抗衡的狂气和野心。
“大爷不是来谈生意的,大爷是来抢地盘的。”年轻的齐沐直扬中部第一大帮。
他赤裸着上身,胸口那只火红的野豹,让他有着一股无人能及的狂气。
“小伙子,做人要有分寸,在黑道,想上梁山得先秤秤自己有没有三两三。”
“如果没有三两三,我齐沐怎么敢来抢地盘?”齐沐迎视眼前那位块头比他大一倍的男人,丝毫不畏惧。
“原来你就是道上传言,‘无人能敌’的齐沐。”男人突然狂笑,“你的事迹我早有所闻,早就想会会你。”
男人动个手势,齐沐一班人就被紧紧包围。
“就算你十个一起上,我照样无人能敌。”齐沐露出满怀自信的笑容,握起了拳头。
虽然他大可动动脑,把对方整得屁滚尿流,但打架是二十岁的他,证明自己厉害的方式,不每天挑几个人来活动筋骨,他就全身不爽快。
“好狂妄的口气!”话声才落,所有人立刻涌了上来。
“老哥,你果然像传闻中一样奸诈狡猾。”齐沐灵活一闪,闪过男人挥过来的拳头,“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然后他回敬他一拳。
那些自称中部第一大帮的人,没两下就被齐沐和他骁勇善战的菁英部下们,打得落花流水。
“再起来打呀!第一大帮不会只有这样吧?”齐沐意犹未尽。
“我不敢了,饶了我吧。”男人喊。这个人的拳头是铁做的,再挨两拳恐怕会死。
“好!那把地盘交出来。”齐沐把男人踩在地上。
“全台湾的黑道是一盘等他来整饬的散沙”这句话是应验了,但碰不到势均力敌的对手,齐沐还是觉得无聊极了。
“请……请让我们加人红帮。”男人厚颜无耻的请求,“否则我们这帮兄弟,就要流落街头了。”
“红帮不是来者不拒的帮派,想加人,得通过我这关。”齐沐撇撇嘴,言下之意是他没机会了。
男人不敢再吭半声,说教他技不如人?
“带我去你的地盘看看。”齐沐用脚尖挑挑地上的男人。
“是。”男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由于经济长期不景气,街上充满苍凉的景象,如果再看到可怜的路边小贩被白吃白喝、酒女被流氓欺凌,心里的感觉就更强烈。
而这些惹是生非的人,全都打着“中部第一大帮”的名号。
“放任手下欺压人民,让不相干的人拿着帮派的旗帜为非作歹,你还配统领一个帮派?”齐沐愈看愈不爽。
帮派的力量有多大他比谁都清楚,不管是拿来作奸犯科还是造桥铺路,任谁也挡不住,问题就在于领导者的起心动念。
“不……”老大吓得频频擦汗。
“黑道的使命是捍卫疆土,黑道的拳头是用来保护百姓,我不容许我的地盘上有欺压人民的事发生。”齐沐气得不得了。
“是……”老大还是搞不懂,黑道生存的方式本来就是鱼肉苍生,他讲那些太深奥了。
“明天一早,把你所有兄弟叫到堂回来。”他非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齐沐冷着脸说完,走进附近最大的一间酒店。
这家酒店看起来气派豪华,但气氛却委靡淫秽了一点,如果加以整饬,应该可以有更好的发展。
齐沐志不在酒色,只是走走看看,巡视地盘。
“哎呀,老大,今天怎么有空来?”老鸨带着笑脸走过来,“这位小兄弟是……”她端详年轻健美、帅气十足,却好像很不好惹的齐沐。
不管老鸨和男人的对话,齐沐逞自走走看看。
在这声色场所中,耳尖的他,隐约听见一些不满、害怕的声音。
“又把我卖掉?我不要!”
又?好刺人的字。
这里全是木板隔间,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然要怎么还赌债?凭你微薄的奖学金?还是你妈在餐厅洗碗赚来的几百块?”粗暴的男人骂道。
“我们会还的,只要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把债还清。”
“还清?你们要几时才还得清?我们中部第一大帮,可不是任人唬着玩的。”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女声突然没命的惊叫。
声音到底在哪里?那个女孩到底受到什么对待?齐沐的心无端揪紧,寻找的动作也更积极。
“做什么?喔,我忘了,你才十几岁而已,根本不知道酒店是做什么的地方,没关系,哥哥可以慢慢教你……”
“不要碰我——”女孩尖锐的喊叫。
听声音应该在这附近,该死的!齐沐有些慌张,声音明明就在耳边,为什么好像怎样都找不到?
“该死的,竟然咬我!”
紧接着是几声劈里啪啦、重物撞击的声音,然后,一团不明物体从他眼前的一扇门中滚了出来。
“别想过来,谁过来,我就咬谁!”那个小女孩缩在地上,声势惊人。
他找到她了!齐沐心里有瞬间的雀跃。
仔细端详,才发现眼前的女孩既瘦又小,头发、衣服破烂凌乱,脸上、手上有无数伤口和瘀青,全身找不到完整之处,只有那双眼睛仍斗志昂扬。
她是如何的拼命,才摆脱那些孔武有力的男人?
他突然心生想保护她的想法,却见女孩冷冷的瞧他一眼,就漠然把眼光移开。
他心顿时一紧。
为什么不向他求救?她明明应该求救的,难道……难道她认为没有人会救她?!齐沐胸口揪疼,保护她的欲望在胸口燃烧。
“你敢再咬,老子就打得你满地找牙!”男人恼羞成怒的恫吓。
“李青,给我进来!”另一个男人冲出来,想把女孩拉进去。
“别想!”李青凶悍的往他的手咬了一口,留下一排血痕。
这个女孩虽然弱小,却像头幼兽,不屈服在恶势力之下!是怎样的环境,逼使一个小女孩变成一头凶猛的幼兽?
男人反手就想给她一个耳光——
“住手!”齐沐迅速握住那男人的手,然后就听见手骨断裂的声音,接着是男人的惨叫。
“你是谁?啊——放开我的手!”断手的男人惨叫。
“几个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未免太难看。”齐沐甩开那男人的手,只见那只手以很不自然的形状垂下来。
没有突如其来的疼痛,李青不明所以地向上看,才知道有人保护了她。
他跟那些人一样,身上有丑陋的刺青……可是他好像在救她?不,不一样,他胸前的刺青是红色的,是热血沸腾的颜色,跟别人不一样……那他是好人?
失望太多次,李青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好人,说准确点,是她对“好人”这个名词绝望了。
哥哥今天趁妈妈去工作,让人硬是把她捉来这种地方,说因为她前三次的逃跑,害他和父亲的债务没有还,一切都是她的错,所以她要负责还……
连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父亲和哥哥都一再把她卖掉,还有谁会对她好?除了母亲之外,她根本不知该相信谁。
“小子,你管老子什么闲事?难道不怕中部第一大帮找你算帐?”包厢里的其他两个男人,也跟着跑出来攻击他。
“又是中部第一大帮?你去外头瞧瞧,看那位是不是你家老大。”齐沐右手简单一甩,那两个扑过来的男人就一前一后跌到外头去。
他比那些人还凶……李青戒慎恐惧的浑身颤抖。
“你没事吧?”齐沐伸出手去,想抹去她唇角的血痕。
他的接近令李青全身打颤,她戒备的双眼盯着他,想咬他伸过来的手。
“没事了,你很勇敢。”也许是他太唐突了,齐沐改而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摸摸她的发。
李青怔住。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没事了”,更没有人说她“勇敢”……这个从没见过面的人,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知道她的事吗?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这个人是好人,知道她的苦,她可以放心依赖。可是在她想相信的同时又觉得害怕。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她要去接母亲下班,只有这件事是最实际的。李青不动声色的把身子往外移。
“别走。”齐沐才把眼光移到她脸上,她就机警地跳开一大步。
她的眼神充满防备和戒惧,让齐沐的心隐隐作疼。
“我不会伤害你。”他希望她相信他,但她的防备并没有因此减少。
中部第一大帮的老大,和那个断手男人一起走了过来。
“老大,这几个喽罗我认识,他们在附近开了几家赌场。”老大拭着冷什对齐沐哈腰陪笑,想替他们说情。
“这个女孩只有十几岁,你们却欺负她,怎么回事?”齐沐绷着脸,这种天理不容的事,令他深恶痛绝。
“那个……”老大踌躇半晌,他怎么知道这些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看了旁边的喽罗一眼,他责备的问:“老大在问话,你们不会回答吗?”
“啊,是……”那几个人简直呆了,这个年轻小伙子,是老大的老大?
“快说!”齐沐手一挥,就把坚固的木板墙挥出个大窟窿,让那些人都吓软了腿。
好可怕,他真的比别人都可怕。李青连呼吸都不敢。
“她叫李青。”为首的喽罗颤着声音说,“她父亲是个上班族,因景气不好被裁员,因此染上赌瘾,欠了我们几十万赌金……”
“爸爸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他还会再站起来的!”李青坚定的嚷着,妈妈说的,爸爸一定会再站起来。
“所以你们就强掳未成年少女?”齐沐不屑的挑挑眉。这些人完全不懂什么叫盗亦有道。
“不……是她父亲拿她抵赌债,这是证据。”男人拿出一张纸,上头言明把李青卖人酒店,还有指印为证。
“听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齐沐的声音非常冷。
这世上居然有把女儿推入火窟的父亲,而这些杂碎竟以此逼良为娼!
“是……是第四次,前几次是她那肺痨的母亲……”
“我妈妈不是肺痨!”李青坚定的嚷着,谁再说她母亲一句坏话,她就跟谁拼命!
“一推就倒,不是肺痨是什么?”男人没好脸色的说。
“你再说一次!”李青张牙舞爪的想冲上去。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齐沐拉住她。
她又瘦又小,却对比她高大好几倍的男人没有半点畏惧,她体内,果真流着野兽的血。
“老大的老大,这……”男人还想说什么,毕竟赌债不是说算了就算了的。
“我的脾气不太好,希望你们不会想试试。”齐沐把指节握得格格作响。
这句话,让现场的每个人吓得差点尿裤子。
“好……好吧。”男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借据交给齐沐。
齐沐把那张借据撕个粉碎。李青满脸讶然。这凶恶的男人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能让他们轻易放过她?他又为什么要帮她?
难道他真是好人?他真能救她与母亲脱离水深火热的生活?
不,她不能随便信赖别人!
李青避如蛇蝎的退开两步,然后拔腿冲出酒店。
“李青!”齐沐追出去,她却已消失在黑暗中。
他想保护她呀,为什么她逃得那么快?他心中怅然若失。
“任何人都不准动李青一家人,谁敢动,就等着去见阎王。”齐沐严厉的警告所有人。
“是……”所有人打着哆嗦应答。
李青那股无助与无惧的神情,深深地刻在齐沐的脑海里。
后来他辗转知道她父亲好赌,哥哥又不学好,家徒四壁,只靠她的奖学金和母亲到处做杂工维生。
他想帮助她,想把她安放在自己身边,但国防部的征召在即,他只能乖乖入伍去。
希望在他当兵的这两年,她能过得好好的。
第二章
他是谁?有那样的黑道吗?从酒店逃出来的李青,脑海中萦绕着那只火红的豹。
那只红豹好凶,她向来讨厌刺青的人,但那只豹却不那么恶心,难道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
虽然他们叫他“老大的老大”,但他的长相却不若其他的黑道兄弟,行为也跟其他只会向她要钱、抓她去卖的老大不一样。
他是谁?他会救她和母亲吗?
不,她不该有这样的奢望。
这几年来,执迷不悟的父亲和愈陷愈深的哥哥,已经让李青对人性的期望消磨殆尽,她唯一的支柱与守护是母亲。
来到母亲工作的餐厅,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硬挤出一抹笑容。
“妈妈,我们回家喽。”她钻进厨房,却遍寻不着母亲的影子。
“小青,你总算来了,你妈又倒下了,我们把她送去医院,你快去看看。”主厨阿姨好心的告诉她。
母亲近来很容易昏倒,李青非常担心,所以每天都来接她。
“好,谢谢阿姨。”李青拔腿往医院飞奔而去。
在医院的病床上,瘦弱的李母脸苍白的像一张白纸。
“妈妈……”李青担心得哭起来。医生说过,如果妈妈再昏倒,身体状况会愈来愈不好……
“小青,你去买些营养的东西让你母亲吃。”慈祥的医生告诉李青。
李青很想给妈妈吃好东西、穿漂亮的衣服,更想让她像以前一样白白胖胖、快快乐乐,可是她还太小,除了奖学金外,只能帮妈妈做代工赚钱而那些钱很快又会被抢走。
“是不是没钱?我这里还有一点,先拿去吧。”好心的医生掏出钱来交到她手中。
李青陷入内心交战——
她需要这笔钱,给母亲买好东西吃,照顾母亲的身子,可是母亲说过不准她拿任何人的钱。
“谢谢伯伯,我不能收,因为妈妈醒来会生气。”李青婉拒医生的好意。
母亲之前的那席话她不懂,但后来被父亲及哥哥卖掉几次和经过今天的遭遇后,她终于懂了。
卖掉、用身体去还,就是在奇怪的地方,被一堆丑陋的人摸来摸去的意思。恶心、恶心死了!
那位救她的红豹哥哥是不是也要把她卖掉,或要她用身体去还?
不是,他是好人,他跟她说没事了,说她勇敢,还摸她的头,更把借据撕掉,他是好人。
“妈妈,我好想快点长大,长得像红豹哥哥那么大,那就可以保护你,就可以赚很多钱给你过好日子。”
有没有好心的仙女来帮助她,让她一夕间变成大人?
她想变成像那位红豹哥哥那样强壮有力,可以一手丢开坏人,更想像他一样,喝一声就可以把人吓倒,让坏人再也不敢接近妈妈。红豹哥哥,如果她能再遇见他就好了。
李母在医院里昏睡了一天一夜,出院后,母女俩战战兢兢,以为还会有黑道兄弟等在家里。
但是没有!家里不但没有来讨钱的黑道兄弟,也没看见哥哥跟爸爸。
难道是红豹哥哥帮助她?她只能偷偷想到这个可能性。
半夜,李松气急败坏的回家来,把东西摔得乒乓乱响,她躲在房间里,不敢睡,也不敢出去。
“搞什么?每家赌场都不让我进去!那什么鬼老大的老大,有那么了不起吗?我有的是钞票耶,为什么不让老子进去?!”
说完,他又把东西摔得惊天动地。
老大的老大?真的是红豹哥哥?李青的心不断的鼓动。
一整夜,墙外的狂风暴雨没有停止,但她心上充满前所未有的暖意。
不过,事情没有因此而解决,因为从第二天开始,她父亲没处可赌,便开始在家酗酒度日。
“看什么看?赌场不欢迎老子,是不是你们这对母女玩的花样?”因酒醉脚步不稳的父亲向她们欺近。
一开始,父亲喝了酒就拿她们出气,她和母亲只好想法子逃得无影无踪。
可是过了几天,父亲开始觉得不对劲。
“去哪里?!老子在家,你们想到哪里去?你们母女是不是故意躲我?”
当她们又要逃的时候,一只酒瓶砸在墙上,紧跟着是父亲的厉声咆哮。
“去……工作。”母亲含泪回答。
“去……上课。”她嗫嗫嚅嚅。
这两个借口还勉强可以过关,但时日愈久,她们愈无处可逃,因为还有李尧。
“上什么课?”
有几次撞上刚好从外面回来的李尧,他会毫不留情地用力把李青推回家里。
大她七岁的李尧本该去当兵了,不知为何体检没过,继续在家作威作福。
“给我去打工赚钱!”李尧没好气的吼。
“小青还太小,不要逼她。”母亲赶忙过来护住她。
“哼,最好不是你搞的鬼!”李尧恶狠狠地戳李青的头。
“妹妹会搞什么鬼?你别乱说。”母亲斥他。
“哼!”李尧冷哼一声走进屋去,留下李青和母亲缩在门边。
“赌场不让我去,堂口把我挡在外面,连平常看不上眼的喽罗,也敢在我面前趾高气扬……该死的,到底是谁在搞鬼?!”李尧乱踢所剩无几的家具泄恨。
“儿子,本来打算靠你混黑道,让老爸威风威风的,谁知变成这样,好像咱们父子俩永远威风不起来似的……来,喝杯酒吧。”江湖失意的父子俩,成了酒伴。
“我不信自己威风不起来,此处不容我,自有容我处,我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让这些人懊恼自己目啁糊到屎。”李尧有野心的道。
“好,有志气,老爸就靠你了。”
对于他们的执迷不悟,李青和母亲只能暗自饮泣。
时间匆匆过去,李青除了回家要面对两个醉鬼外,一切相安无事,直到两年后,李尧和她父亲又加入某个帮派。
“出来,李青,给我出来。”半夜三更,匆促的拍门声把她惊醒。
她打开几乎被拍烂的门,静静地看着张牙舞爪的李尧。
虽然她已经是个身高一百六十几的十六岁少女,但见到李尧仍会浑身打颤。
“给我去酒店上班赚钱。”李尧不由分说的把她扯出房间。
“我不要!”她尖声拒绝,甩掉哥哥的手。她已经知道什么叫酒店、风尘女郎,也知道被卖掉会有什么下场,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变得那么惨。
“不要?!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他反手就给她一巴掌,“我跟爸爸加入帮派需要更多的钱,你去赚。”
“为什么你们加人帮派就要我去赚钱?”她伶牙俐齿的反抗。
“敢跟我顶嘴?”又是一个耳光。“红帮叱吒黑道没什么了不起,我要弄个更了不起的帮派给他们瞧瞧,去给我赚钱!”
李青捂着脸缩在角落。她听过红帮,那是目前最大的帮派。
但那关她什么事?她讨厌帮派,最讨厌、最讨厌了。
“做什么?干嘛打妹妹?”李母被吵醒。
“只是要她去酒店赚钱,又不是要她的命,她嚷什么嚷?”李尧撇着嘴,知道母亲一定会阻止。
“你要钱,叫妹妹多兼个差就是了,有必要叫她去酒店上班吗?”母亲把她拉到旁边,“小青,你就再去打个工吧,增加社会经验也好。”
“妈。我赚的钱是要给你过好日子。不是让他们吃喝嫖赌。”她告诉母亲,“你要我兼几个差都可以,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给他们钱?”
母亲总把所赚的钱交给父亲和哥哥,而她自己却过的那么辛苦,身体也愈来愈差,她好心疼。
“他们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儿子,我怎么能放着不管?再说,他们也是你的父亲和兄长,你就忍心看他们被逼债吗?”
“妈……”面对宁可自己饿肚子,也无法不管他们死活的母亲,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好了,先去睡。”母亲拍拍她,把她推人房间。
因此,除了原本的餐厅打工、送报外,她又兼了个差。
就算她长大了,日子也仍没有爱好,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有正常、安全的日子?
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半夜被吵醒,随时担心被卖掉?
齐沐去当兵了,在新训中心的一个多月,简直开了他的眼界。
如果黑道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那军队就是个人文荟萃的地方。
像与他同寝室的那个张洋,据说是经济学、财政学双学位博士,而且还常常向他分析全球经济走向。
虽然听的时候觉得他很臭屁,但后来对照,竟都给他说中了,让齐沐不得不佩服、赞叹。
而睡在他下铺的尤渐,看起来虽阴冷,实际上却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论打架,他只比他略逊一筹,他活脱脱是块干黑道的料。
还有一个科技新贵闵方,只要电脑落在他手里,什么高难度的密码都破解得掉,什么关都闯得了,听说在入伍前还写了个病毒程式,毒死对岸的国安系统,弄得全球大恐慌。
当黑道大哥打遍北台湾虽然风光,但比起这些人,齐沐觉得自己的见识有如坐井观天。
结训后重新分发部队,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又跟他同单位。
“降低失业率的最好方法,是增加就业机会,开公司、建工厂或发展观光来养活百姓,而不是发那什么鬼救济金。”张洋又在高谈阔论。
“本来我想去破解经济都的密码,偷几百亿出来济贫的,你这么说,我到底该不该做?”闵方总爱与张洋抬杠。
“救济金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救得了这户,救不了全部。唉,民生痛苦指数持续增加。”张洋恨不得自己是经济部长。
“这样好了,我去暗杀经济部长,换你去当。”尤渐也加人。
由于张洋常高谈阔论,所以他身边总会聚集一堆爱和他抬杠或吐他槽的人,但倒也因此建立起不少友谊。
齐沐只是笑笑,别人当他不爱说话,却不知他是在观察。
张洋的见解常让他想起一些事,比如和他一起出生人死的兄弟,比如他的地盘,比如地盘上的人民,比如……李青。
她还好吗?应该没人敢动她了吧?一想起她那幼兽股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牵卦。
就张洋的逻辑来说,他保护得了李青一时,保护不了她一世,当他力不如人,她就极有可能落人别人手中;他能当老大一时,当不了一世,总有后起之秀来干掉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要怎样才能稳固江山,让地盘内的人民安居乐业?
长期以来,他思考着这个问题,希望在他的统领下,所有人都面露笑容、白白胖胖,尤其是他所挂念的李青。
“台湾要巩固自己在国际间的地位,只能拼经济,不断的增加外汇存底,不断地赚钱。”张洋说,“全世界都向钱看,有钱就什么都不怕。”
钱,他有,但是要如何壮大到什么都不怕?齐沐觉得这才是自己该努力的目标。
“张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打天下?”退伍前三个月,他破天荒的开口,把众多弟兄吓了一跳。
“要多少钱我都有,我希望能把江山壮大到像你说的、什么都不怕,我需要你的专业知识。”齐沐把情形告诉他。
“这很简单,你只要创造一家大企业,来个黑白挂勾即可。”张洋很快就给了建设性的建议。
“老大,江山是用打的,你需要一个打手。”尤渐毛遂自荐。
所谓退伍即失业,有机会当然要捉住。
“齐沐,以后是科技挂帅的时代,你总有一天会用到我。”闵方也认为机不可失。
“那就从密集生产、连锁店、物流仓储开始吧。”张洋找到了很好的切人点。
“我们的公司,就叫红集团吧,财团和帮派的结合。”齐沐提议。
“好,红集团,会红!”问方和尤渐也大大赞同。
商业鬼才、打手、科技新贵!在退伍之前,齐沐有了周全的计划和雄厚的战力。
他已经不是当兵前那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小伙子,他要给地盘上的人民全新的生活,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品质。
李青当然也是。
时间又过了两年,十八岁的李青,仍旧很忙、很苦。
李松和李尧自从找到新帮派后,对酒和赌更无节制,她和母亲为了应付不知何时会挥过来的拳头,只好更努力的兼差。
而更让人喘不过气的,是上门来讨债的人。
这些人跟以前那些人不一样,见了人就打,碰了东西就砸,完全不留余地。
“明天,如果没有把钱准备好,就等着受死。”恶人撂下狠话就走,留下伤痕累累、满脸惊惶的母女俩。
日子比以前更心惊胆跳,母女俩还是只能把头痛哭。
“我去告诉爸爸,叫他有点责任感。”她已经高三了,已经有自己的想法跟见解,也比以前懂事多了。
“小青,你爸爸只是一时没想开而已,只要他想开……”
“妈,已经这么多年了,如果要想开,他早就想开了。”父亲明明已经不爱母亲,不爱这个家了,母亲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她想破头也弄不懂。
“不,他迟早有一天会想开的。”母亲很执着。
“妈,不要再赚钱给他们花了,我们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过安定的日子,我们两个可以活得很好。”她不只一次对母亲提过。
听说台北有个红集团开了几家工厂,待遇还不错,只要她肯做,一定养得起母亲。
“人怎么能离开自己的根呢?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啊。”
李青无法改变母亲的想法,为了母亲,她放弃远走高飞的念头,留下来扛负这些苦难。
但苦难仿佛永无止尽,工作也似乎永远不给人停下来喘口气的机会,直到一年后的某天,她们接到警察的电话。
“请问是李松的家吗?我们在邻村的大圳沟里发现他的尸体,请你们过来指认一下。”
尸体?她和母亲的心都揪起来了。
“爸爸……死了……”虽然老是挨他拳头,恨他恨得牙痒痒,但听到这个消息,李青还是很震惊。
“他……”母亲几乎要昏过去,“不可能,他不会死的。”
李青陪同母亲去认尸。果然是她父亲!
法医判定他是喝太多酒,酒精中毒而死。
“哇——”母亲凄厉地哭倒在尸体旁,“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说过要陪我活到老,要带我去环游世界的!”
是年轻时的山盟海誓支持她撑到现在,他这一走,她的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妈……”
李青只有松口气的感觉,走了个赌鬼兼酒鬼者爸,沉重的压力少了一半,她们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可是李青万万没想到,在办完父亲的丧礼后没几天,母亲竟因伤心过度而卧病在床。
怎么这样?她以为负担少了一半,她们母女就会轻松一点。
难道她一点都不值得倚赖?难道她不如那个只会酗酒的父亲?否则母亲怎么宁可从此倒下,也不愿和她一起追寻好日子?
她的心好痛,和母亲安然过活的梦想,变得既遥远又不真实。
这些年来,在齐沐和弟兄们日以继夜的努力下,不管是仓储、生产,还是运输、连锁业务,都拓展得十分顺利。
张洋不愧为双学位的博士,在他洞烛机先和严谨的监工下,短短三年,红集团就变成国内赫赫有名的财团。
齐沐非常信任他,只要他拟定完善的计划,他就下令全面动工,完全没有迟疑。
建筑请的是地方上的建商,生产部门和营业部门,用的也都是地方上的人,弟兄们摇身变成保全和警卫,每个人都有饭吃,每户人家都能生存。
表现不好的员工就走路,罗哩罗嗦的厂商就滚蛋,之前剥削百姓的人早就被修理得倾家荡产,心术不正的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
在这种严苛的要求下,品质顾到了、就业率提高了、民生痛苦指数迅速降低,同时也造就了商机,形成一种双赢的状态。
他们以极其快、狠、准的手段,使一家家工厂顺利开工,一个个商场成功开幕。
这样雷厉风行了三年,行事正派的齐沐变成黑道、商界、政界,人人敬畏三分的角色。而业务急速扩展的红集团,则变成各行各业想巴结的大财团。
站在象征最高权力的八十层顶楼,远眺这欣欣向荣的广大地盘,心里想着住在这里的人都露出怎样的笑容,齐沐就会产生踏实的成就感。
已经过七年了,李青应该也在这片欣欣向荣中好好的活着吧?
认真说来,他今天会拥有这一切,全拜当年与她的邂逅所赐。
如果不是她让他这般悬念,他不会有那些抉择和这股动力。
她应该也过得很好吧?他所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让她有好生活。
他好想念她……
“老大。”军师张洋站到他身边来。
“我果然没看错人。”齐沐拍拍张洋的肩。
“你客气了,良马还需要伯乐的慧眼。”张洋笑笑。
大展长才是每个人的梦想,齐沐肯放手让他做,是他的好运气。
张洋欣赏齐沐,他的行事魄力和超群眼光是无人能敌的,今天如果没有他,凭齐沐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局面,认真想来,受惠的反而是他。
“尤渐和闵方也功不可没。”齐沐转身对身后的两个人说,“尤渐不愧是行动派,抢地、抢先机一马当先;闵方不愧是科技新贵,系统连线只是一弹指的工夫。”
“老大太客气了,我们只是略尽棉薄之力。”
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变成互信互赖的好朋友,齐沐完全没有看错人。
“什么老大,该改口叫总裁了,红集团的总裁。”尤渐豪迈的说。
尤渐信任齐沐,甘心为他两肋插刀——他对手下讲义气、对事情不计较,完全没有老大的架子,这是他甘心跟他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
“对对对,该叫总裁,总裁好。”闵方也嘻皮笑脸的跟进。
对闵方来说,齐沐就像个神,打架一流、决策一流、机智一流、勇气一流、待人一流……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值得跟随的人了。
“如果我是总裁的话,你们也全是大总裁,红集团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齐沐是黑道起家,首重情义。
“那么,总裁,我觉得目前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我们应该积极朝海外发展,把红集团推向全亚洲,甚至是全世界。”张洋提议,他心里已有腹案。
“好建议。”齐沐不假思索的答应,“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
“那闵方可得帮帮我才行。”张洋说。
“那有什么问题?”闵方很爽快的答应,从此归入张洋的阵线。
“那我呢?”尤渐抗议自己被冷落。
“别紧张,我不会让你太闲的。”齐沐搭着他的肩,“不如你现在就去中部替我抢块地,顺便找个人?”他想把这繁华的景象拓展到中部去。
“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尤渐拍拍胸脯,这种事是他的长才,“请问总裁要找的人是?”
“李青。”他想确定她就在他的羽翼下。
他忘不了她,也放不下她,在初见面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两人的缘分。
李母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医生说是心病,要有心药才能医。
“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一定替你找来。”母亲卧病在床已经很久,看遍各大名医都没效,她快担心死了。
李尧还是常回来拿钱,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多,李青感到心力交瘁。
“你为这个家忖出的已经够多了。”母亲枯槁的手抚上她尖削的脸颊。
“不够,一点都不够,妈,你一定要好起来。”李青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母亲,她甘心为母亲做牛做马。
“已经够了。”母亲虚弱的叹口气,一是妈连累你,害你在这个家里受苦受难,现在你爸爸去世,妈也可以安心的放手了。“
“妈,你说什么?不要再说这些话,你不会有事的。”李青每次听到这种话,心中就无比恐慌,生怕母亲就此撒手人寰。
“这些年来,真的苦了你了。”母亲爱怜的抚着李青,“妈走了后,你就赶快离开,走多远算多远,千万不要被你哥哥推入火坑
“妈,不要说这种话,我们说好要一起过好日子的。”李青忍不住失声痛哭。
“小青,你是妈的心肝宝贝……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要去找爸爸……”
“妈不可以,你不可以去找爸爸……”
李母说完话后,陷人昏迷状态,三天后,终于还是弃她而去。
“过分,太过分了!你去找爸爸,我怎么办呀?”李青伤心欲绝,“枉费我们熬了那么长的苦日子,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
不管她怎么哭喊,怎么摇李母的身体,她都没有醒过来。
“妈,醒醒呀,不要吓我,快起来。”母亲是她的心灵支柱,她死了,就像有人把树的根铲掉了,就算没有风,她也摇摇欲坠。
母亲下葬的日子,正是她满二十岁的生日,失去了根,这世界顷时变得灰蒙蒙的。
“小青,你快走,趁你哥哥还没回来,快离开这里。”好心的邻居帮忙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后,催促李青离开,这是她母亲的遗言。
“不要,妈妈还没走,她还在这里。”李青无法举足,这屋子里有她和母亲的记忆,有母亲留下的魂魄。
“不要再耽搁了,快走。”所有人都怕李青来不及逃。
“走?去哪里?”门被踢开,邻居心目中的凶神恶煞,出现在门口。
邻居怕得什么都不敢再说,缩着头走人。
“现在好了,那老太婆死了,看谁还护着你。”李尧粗暴地揪起李青的头发。
“放手!”李青死命挣扎,“妈妈死了,你连上香都没有,还在这边大呼小叫?放开我!”踢他、踹他,恨不得直接把他踹去地狱向母亲赔罪。
“该死的,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反抗我?!”李尧一连甩了她几个耳光。
头皮的疼痛和一连串的晕眩,让李青几乎站不住,但是她一点都不怕。
“妈妈会死都是你害的,你回来做什么?你没有权利进来!”李青愈挫愈勇,内心强大的悲恸犹如猛兽脱闸,“滚出去,给我滚出去,你不配进来这个屋子!”
“闭嘴!”他又甩了她一个耳光,“把钱拿出来。”
“没有钱!就算有也不给你,你休想再跟我要半毛钱!”李青拿起扫把往他身上挥,“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这么多年来,她最想对他说的就是这句话。
“敢打老子?”李尧轻易的抓住扫把,一掌把她推得跌飞出去,“没钱就给我去酒店上班!
“你敢逼我去酒店,我就死给你看!”李青丢掉扫把,冲去厨房拿菜刀,毫不犹豫的抵着自己的脖子。
李尧脸色一凛,想不到她会有这种举动。
“算你狠。”他丢开扫把。
放弃也只是那瞬间而已,当李青松懈下来,他冲过去把她手中的菜刀抢走,“想死?得看我同不同意。”他重重的踹了她好几下。
“就算没有菜刀,我还是死得了。”李青拼命拿头去撞墙。
死了起码能见到母亲,好过活着被他糟蹋。
“想死?没那么容易!”他揪住她的发,不让她继续撞墙,“没为我赚够钱,怎么可能让你死?”他冷笑道。
血从额头淌下来,染红了李青的眼,使世界变成一片血腥。
“走。”
猛女不敌恶男,李尧押走抵死不从的李青,从此再也没人知道这对兄妹的行踪。
第三章
齐沐很忙,已经请了十多个秘书、十多个特助,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忙。
桌上待批的文件比山高,行事历上待开的会议十根指头都数不完,更何况还有一堆报告要听、企画案要看、决策要做。
“喂,这些人干嘛指名要见我?交际应酬不是有人去就行了?”桌上那一长串的饭局名单,光看就令他头痛。
最令他厌烦的是,饭局里总有名媛淑女、大家国秀相陪,每每他的衣服沾上脂粉味,总会令他作呕一整夜。
“因为你现在是传奇性的人物,每个人都想知道你传奇性的奋斗过程。”张洋凉凉的回答,“都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这种事怎么会习惯?”
现在,他出门要轿车代步,不能自己到处乱晃;吃饭要到大饭店,不能吃路边摊;穿衣服要穿名牌,不能穿T恤、牛仔裤,更不能露出一点点刺青……真是的,他都快窒息了。
更扯的是,以前男人女人见了他,起码有一半会退避三舍;现在则是只要听见他的名字,就算人在三公里外,都会冲过来把他团团围住。
人怕出名猪怕肥,他终于尝到其中的滋味。
“看不出你一点都不习惯。”在张洋看来,他判断准确、英气逼人,完全是标准的大总裁架式,这岛上比得过他的,已经找不到几个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啐,这些饭局全由你去。”他把烫手山芋般的名单丢给他。
其实他最近常半夜独自出去溜哒、透透气,也看看一起打拼的好兄弟,巡视地盘,注意有没有人在搞不入流的勾当……这些象征性的自由行动,使他的心情好一点。
“呃……那就不必了。”那其中有许多名为应酬,实为相亲的饭局,连张洋也怕。
“尤渐还没回来?”齐沐问,他关心他派给他的任务。
“那个李青到底是谁?让你非找到不可?”张洋很好奇。
“只是个偶遇的人,但就是挂心。”
上次尤渐告诉他他打听回来的结果,这些年来她一直过得不好,被父亲、兄长殴打,前几个月母亲去世后,就下落不明……
如果他早一点派人去找她就好了,如果他当时就直接把她带走就好了。这件事变成他心头上一根拔不掉的刺,刺得他隐隐生疼。
上个星期他派出所有人手去找,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令他坐立难安。
“难怪你什么事都不想做。”张洋瞥瞥他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
“这是不相关的两回事。”他嘴里否认,心上却烦躁。
“当然相关,当一个人心里有牵挂的时候,就算想做好什么事,也做不好。你的心神不宁,是从知道李青被殴打开始的。”张洋很有把握的说。
“是吗?”齐沐并不肯定,只觉得自己无法再留在这办公室里,想出去做点什么似的。
“再打通电话问问尤渐吧,这样你会好过一点。”张洋自愿变成他肚里的蛔虫。“希望你早点找到,因为我对那个李青,好奇极了。”
“别想动她脑筋。”齐沐板着脸,有点不悦。
他不要任何人动李青脑筋,就算是拜把兄弟也不行。他和李青明明这么多年没见了,他为何会有这些奇怪的心绪?
“对了,刚刚秘书送来一张请帖,不知是谁寄的。”张洋从他的桌上拿出一张烫金、没有署名或任何企业标记,只有细细龙纹的信封。
齐沐伸手接过。这信封他很熟,是黑道和企业暗中传递情报的专用信封,送来的应该是他的某个手下。
里头的信笺简单的写着“跨海拍卖会”几个大字,旁边写着时间和某个会员俱乐部的地址。
“是什么?”张洋好奇的凑过来。
“邀请函。”齐沐把它放进西装口袋,时间是今晚,他会去看看。有什么事他并不清楚,但他相信一定是某种大事,否则他的手下不会送这种邀请函来给他。
说不定他们遇见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那他就更非去不可。
“这是黑道的事,介入太多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还是别太好奇的好。”齐沐告诉一脸好奇的张洋。
“好吧。”反正红集团的事已经快把他忙昏了,如果再加上红帮的事,就算再多十个他也不够用。“但我还是……”
“放心,时间是晚上,和会议没有冲突。”齐沐知道他的顾虑。
大举拓展业务的结果,使他有开不完的会议、批不完的卷宗跟接待不完的外国客户,如果他稍稍怠工,其他人就会忙到人仰马翻。
“我是担心你。”张洋说,“怕你一时冲动,和人起冲突。”他可是红集团的高贵总裁,外头想动他脑筋的不知有多少,一言一行都要小心。
“很久没打架了,如果可以打打架也不错。”齐沐故意说给张洋担心。
“喂!”他果然跳起来。
“放心吧,我不会穿西装打架的,再厉害的记者也拍不到。”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干嘛学老妈子?
“问题不在西装!”张洋被他气得跳脚。
把所有应酬全推开,齐沐戴着大墨镜,以黑道装扮来到那个会员俱乐部。
俱乐部是栋八楼的建筑物,在栉比鳞次的商业大楼中,并不@眼。
“老大,这里。”才走到门口,就有人对他道。
“是什么事?”齐沐看着红帮里最有本事的地下情报员。
“老大,这个俱乐部常进行很不寻常的交易,听说今天有更特别的货色,特地请老大来看看。”
“哦?那我倒要看看有多特别。”齐沐拿着邀请函走进俱乐部。
拍卖会位于顶楼,里头装潢得美轮美奂,而且还附有吧台、餐台,服务生穿梭其中,看起来就像一般的普通宴会。
唯一称奇的是,现场的人物不但包含国内外名流、帮派老k,还有几个不愿招摇的企业头头。
“谢谢各位光临今晚的拍卖会,我们今晚准备了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拍卖品,希望各位都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屋子前方的舞台上,主持人现身。
主持人是个生面孔,口吻中带有怪怪的洋腔。
“首先,这位先生要拍卖的是他的左肾,起价是三百万。”
齐沐忍不住拧起眉心,居然拍卖肾脏?而出价人还争先恐后,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接下来还有更匪夷所思的,拍卖女星的一夜春宵、拍卖心脏、拍卖未出世小孩……林林总总几十样。
现在的人有穷到这种程度,非得拍卖自己的器官和肉体吗?说齐沐不震惊是假的。
难道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游戏?
“现在,所要拍卖的,是‘感情’。这个人要拍卖自己的感情,只要买下他,他就爱你、服侍你、跟随你到天涯海角。”
拍卖自己的感情?这世界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若说这些人受到逼迫,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相反的,他们似乎为自己所提供的拍卖品,引起争相出价而感到自豪。
他们的言谈、举止、穿着,一点也不像穷困至极的人,有什么原因使他们拍卖自己的身体发肤?齐沐好想把所有人捉来问清楚。
“最后,是今天的压轴好戏。”主持人的手边走来一个男人,那男人牵着一条狗链,狗链套在一个衣衫褴楼、双眼无神的女人颈上。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作恶多端的李尧,被狗练套住的女人,就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李青。
“哗!”现场马上哗然一片。
齐沐全身的侠义细胞都在翻腾。这女人,竟被当做狗一般对待!
她的双眼无神,骨架很瘦,披散的头发半遮住“圆”得不成比例的脸,被绳索捆绑的手、脚,全是血淋淋的鞭痕……
是抵死挣扎的结果!齐沐的心像几年前一样揪痛、悸动了起来,他在那可怜的女人身上看见了李青的影子,只是这头母兽的斗志,已经被折磨得不见踪影。
“这是我要拍卖的物品,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处女,绝对可以满足男人的性欲,说她是条狗也行,可以提供男人驯服的成就感……只要买下她,就一辈子任你为所欲为,请从两千万开始出价。”
那男人介绍完,底下的人开始争先恐后的喊价,表情像亟欲征服强敌的野兽。
“两千一百万。”
“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
“五千万。”
数字攀升得非常快,人人势在必得。
难道这世界已经没有天理、人权了?否则为何这些人眼睁睁看一个女子被如此欺凌,非但没有半点侧隐之心,还争相接手?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人性?!齐沐一肚子愤怒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出来!
餐台、吧台倒地、餐具破碎的声音惊天动地,前来阻止的服务生、保镳,皆被他一拳基开。
“难道你们以看人受苦为乐吗?!难道你们看一个女子被如此对待,没有半丝怜悯之心吗?!”他暴吼着,气急败坏的推开人群、跳上舞台,“你们到底是不是人呀?”
他想打开套在女人脖颈上的项圈,但不断涌上来的人潮让他的动作很难完成。
“走开,休想动我的东西。”李尧残忍的拉紧李青脖子上的链子。
想抢他即将到手的五千万,门儿都没有!
齐沐一挥铁拳,把李尧挥去撞墙,“这个女人我带走了。”
这里的人已经变成饥渴的野兽,这女人不管落人谁手里,都没有好下场。
一时解不开项圈,他拉起女人就跑,却只害她跌倒,因为她的双脚被紧紧绑住,根本动弹不得。
“走了。”时间不多,齐沐逞扛起她,边打退攻上来的警卫。
“把人放下。”门口有一堆持枪警卫冲进来。
前方人山人海,齐沐抱着女人冲破另一边的落地窗,跳到隔壁大楼。
“追,快给我追。”不少人气急败坏。
“快,快把我妹妹追回来,我的五千万啊!”李尧焦急的大吼。李青可是他最后的挣钱法宝。
警卫们—一往隔壁楼跳,却已失去齐沐和女人的身影。
“你们这些笨蛋,那个人到底是谁?哪个家伙让他进来的?赶快给我去查!”主持人气急败坏的叫道。
主持人急,李尧比他们更急,那男人抢走的,是到手的五千万啊。
那女子很轻,齐沐跑得比预料中快。
撞破落地窗后,他继续跳过几栋大楼,在三条街外的马路旁随手开走一辆跑车。
“好了,快把你身上的绳子弄开。”他递给她车上找到的打火机。
她只是动了一下,仍是一到很疲累的无神模样。
“怎么了?”
他干脆自己动手替她把绳索烧断。这时他才知道那双手被绳索勒得几可见骨。齐沐忿忿不平,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别人?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她看起来才二十岁左右,她的家人一定很担心。
久久不见回答,齐沐转头一看,女子已经昏死,不省人事。
“喂,你没事吧?”齐沐摇摇她的身子,她没有醒过来,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
“那只好先把你带回去了。”
确定车子无人跟踪后,他往新购的景观别墅出发。
“少爷。”听到引擎声,女管家出来开门。
“把她弄干净,小心她身上的伤。”
他把昏睡的女子交给管家,自己去打电话请医生过来。
“是。”女管家把女子扶进浴室。
当女管家花一长串时间把那女孩洗干净时,医生也来了。
医生前前后后替她做了不少的检查。
“伤口溃烂、营养不良,身上还有几处骨折。昏迷的原因是血糖太低、疲劳过度,还有可能被下了一点迷药……”医生初步判断。
如果不是她有过人的韧性,早就一命呜呼了。
“迷药?”虽然是个不相关的人,齐沐仍把拳头握得格格作响。
该死的家伙,居然这么没人性!他该好好教训那个人渣。
“最好先动手术招骨折的手骨和肋骨接好。”医生建议。
“那还不快把她送医院?!”
于是,连同管生一行四人,往医院出发。
到了医院后,医生把她安排在特别病房,预定明天一早动手术。
“你居然捡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她才满二十岁吧?”医生半调侃,大有暗示他冲动之意。
医院是红帮的专门医院,暗中替红帮的兄弟治疗,红帮有多少历史,跟这家医院的交往就有多长,几代下来,彼此都很熟。
“她这副样子被绑去拍卖耶,如果是你,不会动肝火吗?”齐沐撇撇嘴,后悔没放把火烧了那地方,烧死那没人性的男人。“对了,别让任何人打探到她。”
那男人最好别让他碰到,否则,他要把他加诸在这女孩身上的折磨,全部还回去。
“那当然。”医生理所当然的回答,不泄露半点与红帮有关的事是铁律。
“她醒了后,问她住哪里,跟她的家人联络。”他向女管家吩咐。
“是。”女管家道。
第四章
李青觉得自己一直在作着悲惨的梦——
办完了母亲的丧事后,她被带进一个空无一物的屋子里,开始了悲惨的生活。
李尧仍逼她去酒店上班,她虽然极力的反抗,但最后总是被他打得奄奄一息。
有时候李尧会带陌生男人进来迟她接客,她拼命的撞、踢、咬、踹对方,直到那些男人自动放弃。
而那之后就是一段漫长的鞭打,往往到她痛昏过去又醒来,还感觉到鞭子无情的落在自己身上。
刚开始她还有力气哭叫,到后来,她不哭不叫也不说话,把所有的力气用来反抗。
李尧不给她东西吃,只偶尔灌她酒,好像把她灌醉,就能达到他的野心似的,她不喝,极力保持清醒,却换来无数毒打。
李尧最后一次带男人来逼她接客时,她已经饿得天昏地暗,唯一仅存的一口气,就是把头撞到墙上。
那陌生男人吓了一大跳,忙说退钱退钱,然后害怕的跑出去。
李尧怒不可遏地把她的手脚绑住,阻止她寻死,又拼命抽打她。
时间不知又过去多久,到后来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所幸也没有男人想再来被她咬。
但她仍不敢放松,因为李尧为达目的,不知会对她做什么事!
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因为母亲说她是她的心肝宝贝,谁也别想通她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没人敢碰她,李尧连连诅咒,最后说要把她卖掉。
然后呢?然后他灌了她一口饮料,她就好像被拖到另一个空间去,什么感觉都不真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心里的恐惧在不断扩大,不断扩大……
不、不,不要灌我,不要害我不清醒,不……
“啊——”李青用尽全部力量,终于醒过来。
面对陌生的地方,她心里变得恐惧。这是什么地方?她是不是被卖掉了?在她意识不清的这段时间,她被怎样了?
然后,她看见手上的针头和管线,还有吊在床头的药瓶,更大的恐惧攫住她。
是毒品?!李尧对她注射毒品?那个丧尽天良的禽兽,居然趁她昏迷做这种事!
“放开我,把我放开,你们要对我做什么?!”因太久没说话而忘了说话能力的她,拼命挣扎,拼命的扯着手上的针头和管线。
“小姐,你不要激动。”女管家连忙过去抢救点滴瓶。
管家非常害怕,因为李青像只野兽,好像任何人接近都会被吃掉一样。
李尧不在吗?那这就是她逃跑最好的机会了。李青挣扎着要起身,不知为何,她的行动迟缓而困难,但她一点也不放弃。
“小姐,你不要激动,不然伤口又会发作,手骨又会折断,那是医生好不容易才接回去的呀。”
女管家想阻止她。却更怕被疯狂的她弄伤,只好朝走廊大叫:“医生、医生,快点来啊。”
正在巡房的医生听见她的呼叫,赶紧快步走过来,正好看见李青想往窗外跳。
“做什么?回来!”医生连忙把她从窗台上抱下来。
“咿!”李青奋力挣扎,拼命打医生、咬医生,怎样也不肯安静下来。
好痛、好苦,李尧要纠缠她到什么时候?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连过平静的日子都是奢侈吗?
“这里是五楼,你跳出去会死的!”医生大吼。
“哼哼!”她才不怕,与其一辈子被李尧控制,还不如死了快活。她继续挣扎,一心只想跳出去。
“快打电话叫齐沐过来。”医生要女管家快去做。点滴瓶早就被打破了,点滴管和针头还留在她的手上,鲜血正从管子里倒流出来,她一点都不痛吗?还有她上了石膏的手、里着厚重绷带的肋骨,难道这么动,一点都不觉得痛吗?还是有什么意志比伤口的疼痛更强烈?
像头野兽的她,让手持镇静剂的护士丝毫无法接近。
“是。”女管家火速打了电话。
齐沐仍是处于很忙、很烦闷的状态。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李青依然没消息,令他焦急,也令他无心工作。
“还是没消息吗?用所有方法去找,找与她相关的人。”
每天,总要先问过情形,他才能开始工作,而没有任何消息,又使他心情低落。
“不过是见了短短一面的人,有必要挂心成这样吗?”张洋总说着风凉话。
“你不懂,我之所以有巩固地盘的想法,全是因为她。”
她对他意义重大,如果所有人都已经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没道理她仍然穷困;如果所有人都能露出笑容,没道理她要活在被殴打的恐惧里。
而且太久了,活在那样的阴影中七年,真的太久了,久到令人心痛。
齐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任何人只要对他有恩,他必会加倍回报,更何况是因为有李青的存在,才让他的黑道事业有这么彻头彻尾的改变。
“听起来!好像她是你永志不渝的恋人。”张洋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不,她是比恋人更可敬的人。”那头幼兽是可敬可佩的生命斗士,有那种眼神和斗志的人,不会轻易被打败。
“难得上午没会要开,我出去晃晃。”齐沐拿起他的外套就往外走。
“下午别忘了回来开会。”张洋在后头提醒。桌上的文件那么多,还出去晃?算了,就算他待在办公室里,也无心处理那些文件。
这时,齐沐的手机响了起来。
“少爷,那位小姐醒了,她……她……”女管家连句话都讲不清楚。
“她怎么了?我不是说问她住在哪里,叫车送她回去吗?”事隔三天,女管家没提,他都忘了还有这号人物寄放在医院里了。
“不是,她……啊!”电话那端有很混乱的声音,“医生请你快过来,呀——”
“我马上过去。”收了线,齐沐决定先去医院看看。
他飞车赶到医院,迅速走到病房时,发现走廊上聚集了不少好奇观望的人,而病房里正不断发出碰撞的声音。
齐沐打开房门,看见房内一片狼藉,没有一件东西完好如初,医生正和女孩扭成一团,白袍上沾着血迹。
“别光看,快想办法!”医生看见齐沐后大叫。救星终于来了。
血迹是从女孩手腕上的血管流出来的,她不顾手上的石膏、胸口的绷带,拼死的挣扎,那眼神……
他的心震了震。那是野兽的眼神,不屈服、不放弃、不甘被囚困……他又想起了李青。
“住手!”他暴吼,那威力使整间病房仿佛震动了一下。
很有效,女孩停止了所有动作;医生趁机逃离战场。
齐沐走过去,执起她的下巴。
三天前的圆肿消失,她整张脸尖削得令人无法想像。
“叫什么名字?”他以充满威严、不带感情的声音问。
身在黑道世家,他非常明白如何驯服一头野兽。
“咿……”明知故问!李青想讥讽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好又疯狂的破坏早已破烂的一切。
“去倒杯水。”齐沐吩咐。
他凭什么问她,她又为什么要回答?就算他穿得不像李尧那一类的人,搞不好是买了她的人……想到这里,李青惊惶的用抽一口气,眼中充满惊恐。
不,她要逃,就算前方是地狱,也要逃进去,绝不留在这世上任这些人欺侮凌辱。
于是,她死命的往后蹬。
“站住!”齐沐大吼一声,把她从墙边捉过来。
她的眼神太惊人,写着自杀的意图。
“啊——啊——”李青死命尖叫,用头撞他、用嘴咬他、用双脚踹他。
“闭嘴!”齐沐忍无可忍的将她压制在床上,一手先拔掉她手腕上的针头,一手拿起床尾的病历。
“给我听清楚,你右手骨折、肋骨断两根,营养不良、血糖不足、疲劳过度……我希望你喝了水后,把这些说清楚。”他把女管家拿来的水递给她。
有毒!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控制她。李青把水杯接过来,却又立即往齐沐丢去。
杯子在后方的墙壁砸个粉碎,齐沐瞬间变了脸,但还是瞬间恢复理智。
“去买矿泉水。”他捺住性子告诉女管家。
他有点明白她的自我防卫性有多高了。
“是。”女管家赶紧去找自动贩卖机。
“你最好有足够的好、理、由。”他冷着嗓子咬着牙。这世上敢这么对他的,一个还没出生,一个已经去见阎王。
李青倒抽一口气。这个人很可怕,不是李尧那种会动手的可怕,而是不动手就会令人全身发冷的可怕!
这个人比李尧更可怕!得到这层认知,她心里更加害怕,生怕这个人会以更残酷的手段对待她。
她要逃,无论如何要逃,逃得很远、很远。
“别再动了!”他闷吼。如果当年的李青是头幼兽,眼前这名女子就是战斗中的成兽,绝对坚持到战死那一秒。
女管家拿来未开封的矿泉水,齐沐递给她。
李青看看他又看看水,接过来想打开,受伤的手却让她怎样都打不开。
齐沐莫可奈何的替她把瓶盖打开。她的个性虽然可恶,但被伤成这样,更可怜。
李青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喝了一口。
她不明所以的瞪着那个令自己动弹不得的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呃……放……”她试了好几次,声带才开始正常运作,“放我走。”
她的声音像硬要推开破烂的木板门般粗哑难听,只能勉强听懂。
“先把事情说清楚。”齐沐不给她讨价还价的空间。
把事情说清楚?李青愣了一下。
“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李尧把我卖了多少?”李青反问他。
这回换齐沐愣了一下。显然这之间有很大的误会。
“你在拍卖会上,有人出价到五千万……”她不知道吗?对了,她被下了迷药。这么说,她连自己怎么被他带走都不知道?这要说清楚可难了。
不过齐沐根本不用伤这种脑筋,因为她冲动得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没有钱还你,也不会屈服。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死给你看!”还没听完。她就尖着嗓子咕。
如果她手中有利器,此刻恐怕已经往自己的心脏刺下。齐沐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我根本不想动你,也不想管你死不死,废话少说,快让护士替你止血,然后回家去。”齐沐什么解释都不想要了,再跟她搅和下去,自己恐怕只会气死一堆无辜的细胞。
提到家,李青脸色一白,整个人像死了般安静下来,连护士过来替她止血也没有挣扎。
“住哪里?”齐沐问,或许他可以请人送她回去。
“台中……”她连声音都像死了一样。
齐沐看她一眼,前一刻还想战斗到最后一秒,现在就如槁木死灰,这样的变化太大,令他不放心。
“叫什么名字?”他只是想替医院问个人资料。
“李青。”
这两个字冲进耳膜时,齐沐的心口像被什么狠狠击中般。
她是李青,她就是自己苦寻不着的李青!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你父亲在去年因意外去世,你母亲在三个月前病死……”光是求证就令他心痛。
“不!不要说,不要再说了!”李青痛苦的大嚷,“妈妈不会死,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她知道母亲已经死了,还是她替她送葬的,但那让她太心痛,痛到她不愿承认。
“她没有死,谁敢再说一句她死了,我就跟他拼命!”她泪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
“你长年被父亲殴打,被兄长欺凌,还曾经被卖入酒店……”每一字每一句,都代表她的血泪史。
七年,她受苦受难七年,变成眼前的瘦骨嶙峋、不成人样。
“不要说了!”李青暴吼,“我不要你的同情,你跟李尧是一伙的,你用五千万买我,目的是要我用身体去替你赚一亿,你想都别想!”虽然他的手法不同,但目的是一样的,她太清楚他们这种人。
“你已经没家可回了,我带你走,治好你的伤,让你过正常的日子。”她的恐惧已经根深柢固,短时间内很难改变得了,齐沐此时不想费那个力。
齐沐说到做到,一把抱起她。
明明已经是太平盛世了,她却还过着这种非人生活,仍困困在巨大的恐惧里,这世上的天理何在呀!
如果老天忘了把天理给她,就由他给她吧。
“放开我,你敢动我,我就……”李青死命挣扎,捶他、咬他,想跳下来,却对他半点影响力也没有。
他果然比李尧强很多倍。她再次得到这层认知,戒心也更强,挣扎也更卖力。
“刚开完刀的人,不宜太激动,你该好好睡一下。”他若无其事的告诉她,让她觉得自己的所有动作都很小儿科。
他的话语好像在她身子里按下某颗按钮一样,一股强烈的倦意慢慢的涌上来。
不行,她不能睡着,她要保持清醒保护自己,绝对不能睡着……不管脑里早已一片混沌,她仍强睁着双眼,盯着那个男人的下巴。
“医生,我要带她走,麻烦你拨时间过来复诊。”他告诉医生。
“快把你的大麻烦带走。”医生挥挥手,根本不想留下那麻烦人物。
于是,齐沐把她带回别墅,结束了医院的灾难。
要李青安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不断的想跑,不断的尖叫,把周围弄得混乱不堪。
她非常害怕,落到李尧手中令她生不如死,这会儿落到这个比李尧更强的男人手中,自己不知会变得怎样?
不,她要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这帮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给我好好的躺着!”齐沐终于忍不住大吼。
这女人要挣扎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伤怎么会好,身体怎么会健朗?
“不要凶我,我不是被凶大的!”她恶狠狠的吼回去,“放我走,我不要留在这种地方。”她要更武装自己,这人才不敢对她乱来。
“不然我是被凶大的吗?你以为只有你会要狠?要不要我要狠给你看呀!”说着,他迅速地取来一把武士刀,狠狠的朝她刺去,刀刃插在她的枕头上,冰冷的刀锋透出一股寒气,渗入她的脸颊。
李青的心脏差点罢工。这个人很恐怖,真的很恐怖。
“告诉你,我不是你哥哥那伙人,也没有花钱买你。就算你离开这里,也没处可去,因为李尧极有可能正在四处找你。所以,给我乖乖待下来!他咬着牙告诉她,抽出武士刀,把刀放回原处。
可恶,他根本不想对她发脾气,她能不能乖一点?
“我不信,你没有买我,为什么要带我去医院?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一定有企图!”她口气稍稍缓和下来,但并不是撤下防备。
她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好人!因为就连唯一的红豹哥哥,也从她生命中消失了啊!
“第一,你没处可去;第二,你身受重伤;第三……”还有一个真正的原因……“你在我的地盘上。”
如果他对她说自己牵挂她,那实在太唐突了。
他们只不过是在几年前见了一次面而已,再说她应该也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说穿了,他们只不过是不相关的人。
不相关的人这层关系,让他心里不舒服。
“说谎!你跟我非亲非故,没理由做这些。”她无法相信任何人。
“你不相信,是因为答案跟你想的不一样,要我告诉你你所想的答案吗?你是我花一大笔钱向李尧买来的,我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用照顾你!”可恶,这女人一定要这样惹他生气吗?
“你果然是……”她马上又竖起全身的利刺。
“给我动动大脑,到目前为止,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吗?”齐沐大吼。这女人的脑袋瓜里,装的肯定是酸掉的臭豆腐!
“有,你那么凶。”他刚刚还拿刀吓她。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真的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既没有绑她,也没有打她,更没有在她身上乱摸,而且他也说他和李尧不是一伙……
不,她不能相信这种片面之词!
“我不凶,你会乖乖听我说话吗?再说是谁老是举着爪子到处破坏?笨蛋!”作贼的喊捉贼。
“你现在虽然没有做过分的事,谁知以后会不会?”她绝不能轻易撤下防备,否则后悔恐怕来不及。
“到那时你再逃,我绝对不会绑着你。”齐沐突然明白了,她会有这么多激烈的想法和反应,只是因为害怕。
在承受了那么多来自亲人的伤害之后,她这么不相信别人是理所当然的。
李青死命的盯着他的脸,思考他话中的真假。
好奇怪,他给她一种面熟的感觉,不是令她害怕的那种面熟,而是另一种。
“好了,听懂我的话就躺好,你骨折的手和肋骨都需要休息。”他扶她的身子,想让她坐正。
“不要碰我!”李青全身的刺再次竖起来。
“好,那你自己来。”齐沐理解的退开一步。
李青边不放心的盯着他,边把身子挪好,而且尽量往离他远远的内侧挪。
齐沐看着她,除了哭笑不得外,心里还有满满的疼惜。
“少爷,午餐已经做好了……”女管家看到李青,非常惶恐。
“端进来。”
没多久,女管家端来一碗清粥、几样小菜和一盘简单的炒饭。
“医生说,小姐才刚醒,先吃两天清粥小菜,再吃其他食物。”女管家的手是抖的。
“好,你先下去。”他实在不忍心看女管家那可怜的模样。
没多久女管家又过来,两手捧着一个小茶几。
“我想……这样比较好吃饭……”她把小茶几放在李青的前方,然后飞也似的跑出去。
李青充满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好了,吃饭了。”齐沐把清粥小菜放在她的小茶几上。
李青没有动手,不安的眼神在齐沐和桌上的食物间徘徊。
“你怀疑有毒?”他看出她眼神中的不安,“那我先吃一口。”
说着,他舀起清粥来吃,又夹起小莱,“味道不错。吃吧!如果有毒的话,我会先死。”
李青这才慢慢的把手靠近桌子,但很快又惶恐的退回来,心里还是害怕。
“唉。”齐沐叹口气,放下手中的餐盘,“这样吧,我吃一口,你吃一口。”
他先吃一口,然后把汤匙递给她。
李青戒慎的举起手,小心的接过汤匙,汤匙却掉在桌上,因为石膏的关系,她的手指无法灵活运用。
“算了,我喂你。”通不得已,齐沐端起碗,拿起汤匙,舀起粥送到她唇边。
李青僵在当场,双唇迟迟无法开启。
眼前这景象是真的吗?
真的有人肯对她这么好?
连哥哥、爸爸都没对她这么好过……
眼眶发热、鼻头发酸,眼泪莫名其妙的想流下来,她忍得很困难,嘴都抿得要粘住了。
“乖。”
齐沐放下汤匙,摸摸她的头。
齐沐这才想起她一直没有哭,即使心中那么害怕,她还是坚强的顽抗着,即使不知未来如何,她也没有流半滴泪。
岁月用苦难把她锻链成勇敢坚强得令人心疼的女孩。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摸过她的头,那个人是好人……眼泪再也忍不住,拼命的掉下来,她拼命的擦,又拼命想忍住,却只让自己手忙脚乱。
齐沐单手把她搂人胸侧,不停的说:“乖,别哭……”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只好很心疼的抚着她的发、抚她太过瘦削的肩。
李青愈哭愈伤心,最后索性嚎啕大哭。
“别哭了,再哭下去,你就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齐沐说。他真正担心的是她掉太多泪,会有脱水现象。
“好了好了,快吃饭。”他又重新舀起一匙,“又不是我煮的,感动也不用这样。”
“嗯。”李青边用棉被抹泪边瞪他,张嘴把汤匙里的粥吃下,突然发现他靠得太近,她防备性的退后一小步。
“好,好,我没有取笑你,也没有打算太接近你,这样你放心了吧?‘
齐沐把她的所有小动作看在眼里。
李青看着他,眼神已经没有那么冷,肢体也没有那么僵硬。
“快吃完,我还要回去开会。”下午除了两场会议外,晚上还有应酬。
李青很配合的吃完粥和小莱,齐沐让女管家把东西收下去。
“好了,休息一下,累了就睡觉,别硬撑……放心,这里没有人会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也没人会闯进来。”齐沐告诉她,伸手想拨拨那遮住美丽眼睛的刘海,但她却满脸戒备的退开一步。
“好了,我走了。”
齐沐不以为件的笑笑,起身离开。
“喂……”
李青一下子恐慌起来。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他的离开而发慌?
“我叫做齐沐,随便你怎么叫,不过我想叫你青儿。”齐沐回头露出微笑。那个儿字很好,有点小女儿的娇气,他希望她有一天变成那个样子。
青儿?
好奇怪的名称,她的周围没人这样叫她。李青侧头思索他为什么想这样叫她。
“有事情找管家,我走了。”
说完,齐沐走出房间。
来到大厅,他吩咐女管家一些事,“鱼汤熬好了后,放凉一点再喂她喝;给她准备几瓶矿泉水;让她好好休息,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会找几个守卫守着,一有状况,马上打电话给我……”
“是。”
女管家很恭敬的答应。
“对了,我晚上要应酬,记得喂她吃饭、帮她擦擦澡。”临出门,他又转身交代。
“好。”女管家再度点头。
第五章
虽然齐沐说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闯进来,李青的全身还是绷得死紧。
自从他离开后,她渐渐不那么害怕的心,又开始颤抖起来。
房间太大,空旷得令人心慌;窗外偶尔闪过的人影,令她害怕得几乎尖叫起来;而门外管家的脚步声,更令她心惊胆跳!
她两眼睁得如铜铃大,小心地注意周遭的动静,生怕有恶徒突然闯进来,所以当女管家的敲门声响起时,她害怕得几乎开始寻找防身武器。
叩叩——
“小姐,鱼汤好了,我端进来给你喝。”
李青不敢回答,只用两眼盯着门板。她害怕,害怕每一个人。
“小姐,你睡了吗?”管家在门外问,“那我先端进来,等你醒来再……”管家开门进来,对上李青恐惧、防备,带着攻击性的冷眸。
她吓了一跳。“呵,小姐,我以为你在休息。”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喂她,就避开了一次被攻击的可能性。
可是她毕竟是醒着,那她的任务就没理由不完成了。
“小姐,喝鱼汤好吗?”说她有多害怕就有多害怕。
李青摇摇头,缩退了一下。她不敢吃别人给的任何东西,可能有毒。
“小姐,那我……我把鱼汤放在这里,你想喝就喝。”管家觉得自己找到一个开溜的好法子。
李青没有回答,管家把汤放在床头,就赶紧走出去。
李青继续小心翼翼地盯着那扇门和窗外的人影,半刻也不敢松懈。
她希望齐沐说这里很安全是真的,可是她还是很害怕、很不安。
管家再次敲门是在几个钟头后,那令她不曾松懈的神经绷得更紧。
“呃……小姐,我来收磁盘,顺便拿水来……”管家看见她的眼神,就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把齐沐吩咐的矿泉水放在床头,看了碗里的汤一眼。
“小姐,那个鱼汤……少爷说……”管家想劝她喝又不敢得罪她,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李青简短的回应两个字,两眼闪着坚决的光芒。
“那……那我收下去。”管家马上收了碗盘走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房里的光线也渐渐变少,直到暗得什么都看不见。
李青不敢开灯,怕泄露自己的藏身之处,而让李尧找到她。
房里黑暗,但房外却有明亮的灯光,每有人影闪过,就让她吓出一身冷汗。
房子里没有可当作武器的东西,她把矿泉水抱在身侧,虽然没什么作用,但起码能自保。
叩叩!
敲门声又响起,在这样的夜里,格外令人害怕。
“不要——”没空去猜敲门的可能是谁,她吓得尖声大喊。
“小姐,是我,你怎么了?”怕发生什么事,管家焦急的开门进来,还没适应房内的黑暗,就被一瓶矿泉水打个正着。
“走开,走开,走开!”她死命的大吼,死命的把矿泉水往她身上砸。
“小姐,我没有恶意,是吃饭的时间到了……”管家边躲边解释,手中的托盘和食物掉落一地。
“不要,走开!”矿泉水砸完了,她慌乱的抓着东西就砸。
“好好好,小姐,你不要生气,我出去就是了……”管家吓得砰一声关上门跑出去。
李青又防备的盯着门半晌,没有人再进来,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管家吓得再也不敢进去,只敢吩咐外头巡逻的守卫,小心注意李青有没有爬窗跑出去,或有没有人进来。
至于地上的残渣和碎片,怕惊动李青,她清理得极为小心。
李青蜷缩在黑暗中,双眼盯着门缝透进来的灯光、来来往往的影子和脚步声。
那个人没说他要去哪里,他会再来吗?还是不会?
不知何时开始,李青暗暗等待那个说要唤她“青儿”的人。
草草开完会,草草应付完应酬,齐沐飞快的驾车回来别墅。
一整个下午,他都担心着李青。不知她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吃饭,有没有跑掉?一想到自己回家后可能看不到她,他就心神不宁。
一回到别墅,把车往庭院一停,他直接冲进去。
“少爷。”管家飞快走出来。
“她有没有吃饭?”他迫不及待的问。
“没有,我拿饭给她吃的时候,她尖声大叫,还拿矿泉水丢 我。”管家有说不出的委屈。
“她不让你进去?那现在呢?睡了吗?”他更担心了。
“不知道,她没开灯,我也不敢进去……”情况很难说明。少爷交给她的,真是天大的苦差事。
“我去看看。”把西装外套和公事包交给管家,齐沐跑去敲李青的房门。
敲门声才落下,里面就传出激烈的叫喊。
“走开,走开,不要进来!”还有重物击中门板的声音。
齐沐的心突然痛起来。她一个下午都是这么害怕的吗?他好想把她拥在怀里,告诉她不用怕。
“青儿,是我。”他开门,接任一个朝他飞来的不明物体,打开灯,才知道是瓶矿泉水。
“怎么了?”在她适应光线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床畔。
李青警戒的看着他。虽然心中有一些些放心、一些些安全感,但毕竟只有一些些而已,她不能松懈。
“管家说你什么都没吃,现在饿吗?我请管家做些东西来吃好吗?”他轻柔的问。
李青防备的看了他好半晌。肚子早就饿得受不了,她很想点头说好,但她更想保护自己。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像中午一样,你一口,我一口。”他说。
李青看了他一下,终于点点头。
“管家。”他唤。李青的神经又绷紧。
管家听到呼唤,小心的走进来。
“去煮些好消化的食物来。”
“是。”管家又小心的走出去。
管家出去后,李青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一些。李青怕管家,管家也怕李青。
“今天下午都没睡?”他问。她看起来超累的,像几天几夜没睡一样。
她一定是睁大双眼、绷紧神经,死命的警戒着,生怕有任何人闯进来伤害她……一个人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被逼到这种程度?齐沐光想就心疼。
李青看着他,心里忖着他为何要这样关心自己。
“回答呀,再不说话,你会忘了这项能力。”他说。
“不要。”她低声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她不愿再提起任何与过去有关的事。
“你一整天都很害怕吧?”他伸手想抚她细柔的发,却觉得她抖了一下。
她的双眼发出冷冷的光芒,好像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别害怕好吗?我说过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他尽量不做出大惊动她的举动,“不如你说说什么东西让你害怕,我叫他们留意。”
“全部。”李青顿了顿,回答。
“喝点水。”他替她打开一瓶全新的矿泉水。那些可怜的矿泉水被她拿来充当武器,全都变了形。
李青保持警戒的喝了一口。
“全部是哪些?”他又问。
李青深吸一口气,稳住心里的恐惧,才敢开口。
“房间……外面……她……”她颤颤的道。
“果然是全部。”他想了想,“房间、外面和管家,是什么原因让你害怕,告诉我,我替你想办法。”
“房间,不认识;外面,有人;她……”她说不上来。主要是她害怕每一个人,唯一例外一点点的只有他而已。
“那把房间弄成你认识的样子,教外面巡逻的人不让你看见,这样可以吗?至于管家的话……叫你喝汤、吃晚餐、擦澡都是我吩咐的……”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没有洗澡呀?”
“啊?”随着他的表情,她的表情也变成惊讶。话题怎么跳到这里来?
“你已经很久没洗澡了,脏鬼!”他像驱邪似的频频挥手。从他带她回来那晚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
李青这才认真想了想,对呀,她已经很久没洗澡了,被李尧囚禁的那段日子,根本没有洗澡的机会,况且时间那么久,她早就脏兮兮了……
可是……她低头看自己,她并没有当时那么脏。
“才不是脏鬼,我不脏!”李青很大声的反驳。她现在很干净,虽然不知原因,但这是事实。
“四天没洗澡,不是脏鬼是什么?!”齐沐极尽夸张之能事,“四天,四天耶。”
“就跟你说不是脏鬼!”她不服气的喊。
“不管,吃完东西就去洗澡。”齐沐坚持的道。
“谁要?”李青不服气的低喃。她洗不洗澡,关他什么事?
她又再度看看自己单薄的衣物,又看看他,然后尖声大叫:“色狼!”
“喂!”齐沐赶紧捂住耳朵,“要对你怎样,早就怎样了,有需要等到现在吗?”
李青想想也有道理,以前她穿得厚厚的,那些人还不是同样对她毛手毛脚?
“总之,你不要接近我。”她说,不让自己输得太难看。
“好吧。”他嘴里虽然这么回答,心里却想着:是谁等我回来才要吃饭的呀!这层认知让他心里有莫名的高兴。
这时,管家也把刚煮好的广东粥端进来。
“好了,吃吧。”他把粥和汤匙放在小桌子上。
“喔?”李青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不喂她吗?
“你还有手!”就算右手受伤,也还有左手可用吧?
李青怨怨的看着他,她才不要用左手。
“快啊,左手生来干嘛的?还是你左手藏了什么?"齐沐一看,才发现她的左手紧紧握着——矿泉水,这才知道她仍相当害怕。
李青赶忙把左手藏到身后,不让他抢走她唯一的武器。
“唼,就跟你说这里很安全了,稍微卸下防备会死喔?”齐沐啼笑皆非。“你自己考虑看看,哪个重要吧。”
李青想了好一会儿说:“你先吃。”粥里散发出来的香味让她蠢蠢欲动,但她更怕粥里有毒。
“好吧。”齐沐拿起汤匙舀一口来吃,“好吃,如果你不吃,我不介意拿它当我的消夜。”
“不可以。”李青抢过他的汤匙,差点打翻那碗粥。
“小心点。”齐沐认为他今晚最大的成就,是让她放下武器。
李青很努力的用左手想舀粥,却频频露出痛苦的表情,连汤匙都拿不稳。
“我看看你的手。”齐沐见情况不对,拿掉汤匙,抓起她的手来检视。
原来她的手指上有不少伤口,有几根连指甲都没了,有几处还渗出细微的血丝来。那个该死的!齐沐恨不得把伤害她的人千刀万剐。
“伤成这样,还拿矿泉水砸人。”他心疼极了。
“还我。”李青惊惶地想把手缩回来,却见他伸出舌头小心地舔吮她的伤口。
他心疼她吗?一股悸动排山倒海而来。
这个人好像真的不会伤害她,好像真的会一直对她很好,好像真的不是李尧那一伙的……她觉得心在一点一点的沦陷。
“不要碰我!”她用力把手抽回来,“我不要同情,也不要怜悯!”她母亲说过,人心险恶,即使这不是陷阱,她也无以回报。
齐沐的表情很受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举动,只知道心很疼、很疼,很想告诉她,他会保护她一辈子。
“对不起,我失态了。”
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而是一种想把她放在手心呵疼的情嗉,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种悸动,也不知道真有一种力量,可以把人瞬间从天堂推落地狱。
李青恐惧的看着他,虽然怕他发怒,却更怕心中席卷而来的情感。“好吧,我出去了,你……”她眼中的恐惧深深刺痛他,但她无法自己用餐同样使他担心,“我让管家喂你吃饭,她是好人。”
说完,他迳自走出房间。
他受伤了,他是真心动疼她的,心里好痛、好难受,那跟身体上的痛不一样,好像破了一个洞,永远都不会好似的。
女管家接到齐沐的指示,进来喂李青吃饭。她还是怕李青攻击她,但很意外的,她连激烈的动作都没有。
只因他说管家是好人,她心里就不那么怕了。李青觉得他的话,比医生开的药更有效。
李青静静看着她的左手,被他舔吮过的地方,到现在还热热的,那股热气蔓延到心里,暖暖的,令人想哭。
他明天会来看她吧?她望着那扇门,在心里种下依依的期待。
第六章
齐沐的心情只好了一个下午,那天下午之后,就变得更不好了。
张洋摇摇头,因为这其中的情况不一样。他这回不是任文件难得满坑满谷,而是发愤图强,用力的加班、死命的加班,说是要把工作赶完。
可是依他来看,还不如说他是想借由工作麻痹某种痛苦。
“总裁大人,已经十点了,你确定还不回家吗?”张洋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齐沐的桌旁。
“你先回去吧!”齐沐朝他露出微笑,但瞎子都看得出那笑容有多勉强。
“到底什么事让你心情这么糟,说出来,兄弟好替你分忧解方。”张洋说。他这样子,真教人看不下去。
“如果这种事能分忧解劳,就不用这么烦恼了……纯粹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们别担心。”
其实如果他可以少在乎她一点,少担心她一点,多控制自己的情感,就没有任何问题。但难就难在,他根本无能为力。
他无时无刻都想把她放在自己指尖能碰到的地方,却更怕自己一旦接近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做出通矩的动作,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吓坏她。
所以才故意疏远,故意加班,故意早起出门。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使那份情感淡去,谁知反而变得更加浓烈。
“难道你是为情伤风、为爱感冒?”张洋惊讶的表情,“是哪家千金?”
“你是八卦男吗?”他凉凉的看他一眼。
“我猜猜看,能让你这么头痛的原因,是因为……你找到她了?”张洋的表情突然变得惊讶,“在哪里找到的?几时找到的?”他好奇极了。
“从非法拍卖会上抢来的。不准张扬出去!”齐沐严肃的警告他。
“难道你最近频频外出,和这件事有关?”他把李青藏在哪里?他还真想去看看。
“她之前被凌虐过,到现在还害怕得不得了,我非把那个罪魁祸首宰了喂狗不可。”齐沐面露凶光。
“那让尤渐去动手就好,你可千万别冲动。”齐沐露出这种表情,让他很害怕。
“没事的话,你下班吧。”齐沐支走张洋。
“记着我的话,你现在是红集团的总裁,跟在红帮那时不一样了。”他就是怕他一时冲动,毁了好不容易拼出来的事业王国。
“知道了,我不会举着红集团的旗帜,做不该做的事。”
“知道就好,我回去了,你也别加到太晚。”说完,张洋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走人。
张洋走了,耳边少了噪音,办公室里只剩空调系统运转的声音。
月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映照着他孤寂的心。
只是不见她而已,孤寂便在心里生了根,怎样也拔不掉。
“昨天喂小姐吃完饭后,今天一整天都没生气,也愿意让我喂她了,可是问她房间要装潢成怎样,她没有回答。”
“医全来替小姐换药,顺便把石膏拆了,小姐没有尖叫和攻击别人,可是她好像闷闷不乐。”
“医全说小姐可以到外头走走,小姐怎样也不肯,她还是整天都不唾,整天都坐求床上不动。”
“今天小姐自己洗澡了,我说要帮她洗,她说不用,虽然在浴室滑了一跤,但幸好并不严重。”
“精品屋的小姐送衣服来,小姐好像并不高兴,衣服连试也不试,就叫那小姐回去了,下午洗完澡后,她穿了一件简单的洋装,还挺好看的。”
“小姐今天终于出去晒太阳了,但是却对着一个邻家小孩尖叫,他们两个都吓一大跳,我只好快把小姐带进屋里。”
是他要管家每天回报她的状况的,那就像一条丝线,把他的心系在她身上,让他的心情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起伏。
不是没试过中断看看,但只要中断,他便坐立难安,怎样都定不下心来。
对她的牵系从来没有间断过,他早该知道的。
手机在沉思中响起,他按下通话键。
“老大,有个人在找那时出席拍卖会的人。”
“替我盯着。”凌虐李青的人终于出现了,齐沐的手握得格格作响。
拿起外套,他火速往外走,也顾不得把西装换下。
十分钟后,他驱车来到目的地。
“老大,那个人往酒店里头去了。”
“很好。”齐沐松松领带,卷起袖子,沉着脸进人酒店。
酒店里头,李尧正在作威作福,欺压一名公关,虽然名为公关,其实是这家店的经营者。
“老子在问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李青的小姐,还不快说?!”根据他的推断,那个男人带走她,应该也会像他一样,把她卖到这种地方来,但是几乎找遍所有酒店,都没有找到,这令他光火。
而且最令他火大的是,听说某位大哥在找他,害他必须每天战战兢兢、躲躲藏藏的。
“大哥,别这么凶嘛,这个业界我很熟,你要找谁,我……”公关不是省油的灯,正想应付他时,一眼看见从外头走进来的齐沐,“老大……”
齐沐扳过那男人的肩,认出他就是当初链着李青的人,二话不说就挥拳打落他的门牙。
“你是什么人?”李尧撞翻桌椅,跌到角落去。
老天,这个人是阎王派的鬼差,来要他命的吗?
齐沐二话不说,又把铁拳挥到他身上。
“老大,老大,理智点,快出人命了……”直到公关出声阻止,齐沐才把拳头收回。
虽然打的不是自己,公关还是怕得要命,她从来没见老大这么火爆过。
“你凌虐李青,害她骨折、满身伤痕?!”齐沐咬着牙问,额上的青筋仍在跳动。
“不敢了,饶了我,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李尧没命的哭爹喊娘。
此时此刻,小命重要!
“真的不敢,还是假的不敢?”齐沐又拎起他的衣领,挥拳把他打到另一头。这种败类,是不知说话算话为何物的。
“真的、真的,我再也不敢了。”李尧频频求饶,现在就算要他磕头,他也照磕不误。
太可怕了,他不只拳头可怕,连人都可怕得要命!
“滚,给我滚出这里,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在找李青,小心你的狗命!”齐沐怒吼。
“是……马上滚、马上滚……”李尧连忙夹着尾巴逃跑。
这些该死的人,有天老子会回来算这笔帐!李尧在心里忿忿的想着。
“老大,你好久没来了,要不要来杯威士忌?我请客。”公关上来招待,想法子给齐沐消消火。
“也好,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喜好。”齐沐的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损失多少,明天来我公司请款。”
“老大照顾我们这么多年,这些算什么?”公关让酒保倒杯威士忌给齐沐。
齐沐对他们向来照顾,不但给他们留了口饭吃,还请人来装潢店面,让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财源广进。
“做生意不容易,能省尽量省,别跟我客气。”齐沐轻啜一口烈酒,胸膛顿时暖了起来。
“要不要找小姐来陪老大?”公关问。能服侍老大,是天大的荣幸。
“不用,我要走了。”齐沐放下杯子,就走出酒店。
酒精使他心里的郁闷稍稍松了些!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吧!
看看自己的右拳,那里还发着热,但他却觉得仍不足以发泄心里的愤怒。
他回来了!李青听见齐沐开门的声音。
每天晚上,她听见他开门回来的声音;每天早上,她听见他出门的声音,却一直无法见到他。
她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来喂她吃饭、和她讲话,可是并没有,她也以为他下班回来,会讲来看她,却只听见他直接上楼的声音。
因此,就算她努力假装不害怕管家,努力试着听从医生的吩咐到外头去晒太阳,努力穿他叫人送来的衣服,他还是没有进来……
她想跟他道歉,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笑容,感觉他的善意和温柔,却一直落空。
即使明知自己无以回报,即使明知这可能是天大的陷阱,她还是这么想见他。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到他热热的体温,感觉到他的手抚摸着她,听见他在跟她说话,她渴望见他,渴望与他有更多温暖的接触……
忽然间,她看见父亲抢走他们家仅剩的钱,看见父亲残暴地殴打母亲……
“妈!”她惊喘一声,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惊惶的望望四周,发现没什么改变,才敢稍稍放松绷得太紧的神经。
因为害怕,她总是睡得很浅,更何况是作梦,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像往常一样,继续凝视这片黑暗。
她早就习惯了黑暗。只有晚上,李尧去睡觉时,她才能免于被鞭打,才有机会让灼烫的伤口休息……
然后隔天他清醒后,咆哮与疼痛,又继续落在她身上……
“啊!”李青又惊喘一口气,在神志还未恢复的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李尧的掌握中,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之后,她又再度睡着,再度从恶梦中惊醒。
拭拭额上的冷汗,许多画面和声音跃人脑海——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姐妹兄弟很和气,父母都慈祥……”
“小青,你是妈的心肝宝贝……”
母亲的声音和李尧无情的鞭打声突然重叠在一起,惊心动魄。
谁,谁来救她?谁来救救她?!她挣扎,不断的挣扎,直到画面出现一只英勇的红豹,张嘴把一切吃掉。
“啊——”她终于挣脱恶梦,颤抖的惊醒。
屋内还是一片漆黑,唯一不同的是她比之前更害怕。
不,她要找人保护她,她不要再作恶梦,不要被这片恐惧吞噬!
他会保护她吗?他会的,他一定会!
她仓皇的跳下床,飞快的爬上楼,在众多房门间徘徊。
他在哪里?他的房间是哪一间?呜……他在哪里?
有人在外面。
睡梦中,齐沐警觉地发现这件事,但他并不为所动。
突然,门把转动。
齐沐不动声色,看看对方想干什么。
门打开了,走廊外的灯光映出一个小小的人影,长发披在肩上。
是李青!他的心鼓噪起来。
她想做什么?他装睡,想知道答案。
“我终于找到你了。”她低声啜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你不要不见我,不要再躲我了。我很努力、很努力不怕管家和医生,虽然其实怕得要命;也很努力吃管家喂的东西,就算会吐出来,也很努力把它吃进去;更努力不怕外面的人影……我真的、真的很努力……“
她自个儿说个不停,齐沐却愈听愈心疼。
“可是有恶梦,恶梦好可怕,一闭上眼它就跑出来,我很努力不闭眼,它还是照样来找我……呜……我跟你睡好不好?我绝不吵你,让我跟你睡好不好?”
她边哭边掀开棉被,爬上床躺在他身边,小心的偎到他怀里。
齐沐要极力克制自己,才能压下那只想搂她的手。
“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可是妈妈说真正对我们好的人,我们无以回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要生气好不好?”
齐沐翻个身,残忍的背对她。
李青果然更伤心的哭起来。
“不要这样,不要不理我,我是很诚心道歉的……如果连你也不理我,我会被可怕的恶梦拖走,会……”她怕得再也说不下去,只能不停的哭,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她伸手从背后抱住他,靠在他的背上哭个不停,就连母亲去世时,她也没哭得这么厉害过。
齐沐又翻个身,李青把手缩回来,小心的屏住呼吸,他刚好把她整个搂在怀里。
“你……你愿意原谅我了,对不对?那你不可以不理我,不可以再那么早出门、那么晚回来……我喜欢你,我要每天看到你。”
妈妈,他的怀抱好安全、好温暖,她想永远待在这里。
齐沐心中又甜又暖,低头埋在她的颈项间,暗暗嗅闻属于她的芳香,一个闪神,碰到一片柔嫩的肌肤。
几乎是本能的,他朝那片柔嫩吻去。
他极其小心的试探着,极其小心的感受她的反应。
李青起先吓了一跳,然后用手脚胡乱抵抗,谁知她渐渐失去力气,从唇舌间漫开来的气息,好像把她灌醉了。
齐沐并不急躁,他尽量轻、尽量柔,极尽所能的解除她的恐惧和防备,增加她的信赖。
呜呜,他在作梦,他可不可以快点醒来,快点放开她?她的心跳得好快,她全身都在抖。
她虽然不讨厌他吻她,可是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跟以前那些胡乱亲她的色鬼不一样,可是她会想起那些可怕的事啊……
她快要缺氧了,他可不可以快放开她?她蹬着双腿,想从他的手臂、唇舌间逃离。
老天,她稍微一动,他血液就沸腾起来,可是她显然还是非常害怕。齐沐只好死命把生理欲望压下来。
齐沐终于放开了她,他撑起上半身,看见那汪然欲泣的容颜,他的心隐隐生疼。
“厚,你装睡。”李青委屈的嚷着。
“不装睡怎么可能听见你说那么多话?”他指指她那被泪痕弄脏的脸。
“奸诈!”李青骂他,“你还故意吻我?那是人家的初吻耶。”
虽然她没有觉得太讨厌,但初吻毕竟是初吻。
“这样啊,那我还你吧。”说着,齐沐很正经的前她凑近。
“不要了,我不要了,送你吧。”李青赶紧嚷嚷,伸出双手推拒。
“那我就收下喽!谢谢你。”他舔舔她的手心,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好痒。”李青连忙把手缩回来。
“青儿。”他正经八百的低唤,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嗯?”李青回答,他用低哑迷人的嗓音唤着她的名字,听起来好甜,都要甜到骨子里去了。
“你讨厌我吻你吗?”他若有似无地轻舔她的唇畔。
“不讨厌,可是……怕。”会怕,她轻轻闲躲。
“这样呢?怕不怕?”他咬着她小巧的耳垂。
“会痒。”她像条蛇般扭来扭去。
肢体太贴近,使得任何动作都可能牵引他的情欲,她这无知的乱动,让齐沐觉得自己濒临崩溃。
“我想要你,青儿。”齐沐氤氲的眸光充满诚挚。
“啊?”李青愣住了,“那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要她?爸妈已经不在人世了,哥哥也用尽一切手段想把她卖掉,她不是没人要的吗?
“把你的人和心留在这里,把我当作重要的人,让我保护你、照顾你。”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可是……可是……”眼泪狂奔而下,她说不清楚。
她很想答应,却又不知能不能答应,妈妈说她们无以回报…
“这件事有这么难决定吗?你要不要考虑个三天三夜?”真是,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厢情愿。
“不用,不用考虑。”李青频频摇头、摇手,“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
他对她已经够好了。
“让我抱抱你,嗯?”他把她搂到他身上,让她的重量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他此时并没有任何生理欲望,只有心理的满足,这段时间以来混乱、苦闷的心,顿时变得充实而愉悦。
李青也把脸贴在他的身上。全身熨满他体温的感觉好得不可思议,仿佛有一股安全感源源不绝的涌过来。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让我随时抱抱你,就是最好的报答。”齐沐满足的喟叹,“你愿意吗?永远跟我在一起。”
“你永远都不会抛弃我吗?”李青担忧的问。
“你希望我用一生来证明吗?”他轻笑,喜欢“一生”这两个字。
“好。”她点点头。
“青儿、我的青儿。”他欣喜若狂的对她又亲又吻。
“我喜欢你亲我、抱我。”她以低如蚊蚋的声音轻喃,心里好害羞。
“那我就多亲亲你。”齐沐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可是你要叫我阿沐,叫一声,我才亲你一下。”
“阿……沐……哥哥。”她自动自发的增加两个字,觉得这样才对。
“阿沐。”他纠正。他要她跟他平起平坐,而不要什么哥哥妹妹。
“沐哥哥。”她调皮的唤,就是不要照他说的。
“阿沐!”齐沐佯怒。
“沐哥哥、沐哥哥、沐哥哥。”李青故意连叫好几句。他暴跳的样子很好玩。
“你终于笑了。”不知为何,齐沐的眼眶蒙上一层薄雾。他可怜的青儿,有多久没笑过了?“笑也没用,快叫阿沐。”他继续坚持,逗出李青更多笑容。
妈妈,我现在觉得好幸福,我可以得到幸福吧?李青边笑,边在心里问。
第七章
“今天不去公司了,你多担待着吧。”一大早,齐沐就打电话给张洋。
“不对劲哦,你今天心情又变好了?”他的声音很可疑,好像正在电话那头笑着,而且声音压得很低,像怕吵醒谁似的。
“你真是个八卦男。”齐沐轻啐一句。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真是。
“该不会是她正睡在你身边吧?”张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难道他的声音有那么明显吗?齐沐收收手臂,把怀中的李青再拥紧一点。
“你好好担心今天的工作吧,再见。”齐沐才懒得跟他哈啦。
收了线,把手机丢进抽屉,再也不要任何人来打扰。
“青儿、青儿、青儿……”他低哺,用整个胸怀、整颗心深拥她。
“呃、呼……”李青的呼吸揪紧一下,睁开朦防的睡眼看看他后,深喘一口气,又恍惚的睡去。
“又作恶梦了?”齐沐心疼极了。
她整个晚上都在作恶梦,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惊醒一次,这样怎么睡得好?
他希望自己是神,能到她的梦里去杀死所有恶梦,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陪着她。
“呼、呼……”李青在梦里奔跑,她非常害怕、非常紧张,心脏跳得非常快。
梦中一直浮现十岁以前的天伦图、一堆张牙舞爪的刺青、邻居的热心和害怕、父亲冷酷的脸、哥哥残忍的笑容……她在逃,不断的逃。
“青儿,青儿。”齐沐摇醒她,她一直喘,一直冒冷汗、一直挣扎,好像恶梦要把她捉进去一样。
“呵……”她深舒一口气,微微醒过来,看见他,历了一会儿,嘴角才浮起一道弧线,那弧线维持不久,就又陷人睡眠里。
“你真的太害怕了。”一想到她昨夜是因为恶梦才来找他,他就气那些给她制造恶梦的人,那些人害她连在梦中都受折磨,他真想将他们千刀万剐!
楼梯上有匆促的脚步声,马上就有敲门声传来。
叩叩!叩叩!
“少爷、少爷!”是女管家焦急的声音。
她一早想给李青送早餐,房间内却不见人影,怕发生什么情况,她赶紧来告诉齐沐。
怕她吵醒李青,齐沐火速开门。
“少爷,小姐不见……”管家的话还没说完,被吵醒的李青便没命的尖叫起来。
“啊——啊——”她用尽力气尖叫,全身都在颤抖。光源之处有个黑影,那是一个刺青,那个刺青是一只老虎,那是……
黑道兄弟又来了,那些全身刺青的流氓又来翻箱倒柜、把她捉去卖了,她从床上滚下来、抓起手边的一把椅子,就往门口那头猛虎砸去。
她的动作非常快,但齐沐还是迅速的接住那把椅子。
“你先下去。”他要管家远离危险。
脸色苍白的管家,动作快的简直像在逃命。
“青儿,你怎么了?”他不知她为何突然醒过来攻击他。
“不要,不要过来……”李青又往后退了一些,仍旧捉到什么就往他的方向丢。
“青儿,别怕,是我呀。”他—一接住她丢过来的武器,不动声色的接近她。
李青的哭嚎暂时停住了,一双泪眼看看他的脸后,蓦然盯住他胸前的刺青。
她认识这个人,他是昨天抱着她睡,说永远都不会抛弃她的沐哥哥;她也认识这个刺青,这个刺青是她唯一不害怕、真正救过她、让她想变强、变壮的红豹哥哥……
可是刚刚在她眼前的,明明是可怖的猛虎呀?
“青儿,是我的刺青让你害怕吗?我马上穿衣服。”齐沐立即到衣柜去找衣服。
“咦?”齐沐转身,李青仔细看他的背影,他的背上并没有张牙舞爪的猛虎,难道是她看错了?
数年前模糊的影像渐渐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那头红豹一样倨傲、威严、强壮、热心助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年后,还能见到他,更想不到当年的红豹哥哥居然就是沐哥哥。
时光好像倒流了,她仿佛回到不曾经历过任何可怖事件的过去,心里只有满满的安全感。
“沐哥哥、沐哥哥。”李青激动的奔向齐沐,双手抱住他。
“青儿,先等我穿好衣服。”她不是怕他的刺青吗?怎么还跑来抱他?这样让他怎么穿衣服。
“红豹哥哥。”李青的头靠在那头豹上,“你是红豹哥哥。”
“青儿,我有一点迷糊了。”是什么原因使她变化这么大?她这么热情洋溢是很好啦,但他有些适应不良。
“先不要穿。”她把他的衣服脱掉。“你以前是不是都这样去逛街?脖子上还有个像手铐的银环?”
逛街?那叫巡视地盘。难道她想起来了?齐沐的心漏跳一拍。她会怎么想?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淡淡的说。
她受到黑道那样的迫害,一定很排斥黑道,那他一定会失去她。
不,失去她的日子,他肯定无法过下去,可是……她适合更安全、宁静的生活,她该有个可以给她平静日子的男人。
他该怎么办?
他很忧虑,忧虑到没空发现李青发亮的双眼。
“我以前是黑道出身的,现在也还统领着北台湾最大的黑道,如果昨天说的事让你后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后悔出生在黑道世家。
“我为什么要后悔?难道你不想永远跟我在一起了?”李青不敢置信的退后一步,发亮的小脸立时蒙上阴影。
就在她以为自己得到最大的幸福时,他竟说这一切都不算?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怎么可以说要对我好的时候,又说后悔?红豹哥哥是我敬爱、想念的人,沐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李青泪眼婆婆。
连沐哥哥也不要她,难道她连获得丁点幸福的权利都没有?
“青儿,别哭,别哭。”齐沐想不到自己会害她哭泣,早知道他就别生在什么黑道世家。
“沐哥哥不可以不要我,这世上已经没有比沐哥哥更好的人了,如果不是沐哥哥当年摸我的头,说我很勇敢,我一定撑不到现在……”她紧紧捉住他。
齐沐征住,她的意思是……
“青儿,我是黑道出身……”他怕自己会让她害怕。
“我不怕,你是让我支撑到现在的红豹哥哥,又是救我的沐哥哥,我才不怕。”她宣示般的喊。
“青儿。”齐沐抱住她。她是他唯一的牵挂,要他舍弃,有如刚心沥血。
“不要随便说后悔,不要随便说不算数,青儿除了沐哥哥,谁都不要。”李青泪眼朦胧的说,“青儿把自己给沐哥哥好不好?沐哥哥也只要青儿,好不好?”
说着,她笨拙的吮吻他的脸、颈子和身体。
“青儿。”齐沐惊喘一口气,把慌乱的她推离自己。
她笨拙、急乱的动作太危险,让他几乎把持不住。
“你真的不想要我?”李青的神情很受伤。
“不,不是,没有人比我更想要你,只是……”老天,她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她真的不知道。
“青儿已经决定把自己给沐哥哥了……”她像被遗弃的怨妇般幽怨。
“青儿,我觉得……”老天,她只是一时冲动,“我们先去盥洗吧。”
“不要。”他的拖延令她不安。李青干脆扑上去,一不小心,他们双双倒在床上,“你不要我,就换我要你。”
李青奋力爬到他身上,朝他胸口的红豹又亲又啃。
她想在他身上留下记号,让所有人知道他是她的,可是他的肌肉太结实,她怎样也留不下痕迹,令她又慌又不安。
“沐哥哥,你不要不要我……”李青哽咽的说。
“我守住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是黑道,会害怕得不敢再待在这里。”
老天爷,她才胡乱亲他几下,他的下半身就已变得躁动不安。
“我才不怕,你跟其他的黑道不一样。”在李青心里,他就像神一样,“你也没有忘记我,对不对?”
没有比这更令她高兴的了,她朝他的唇吻下。
她笨拙得没有任何技巧可言,齐沐却听见自己辛苦压抑的理智,像根紧绷的弦,霎时断掉。
“你的表情好像很难受,是我接吻的技巧不好吗?”李青还是不明所以的问个不停。
齐沐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青儿、青儿。”他不断地轻唤她的名字,不断的把吻落在她的身上。
“呵呵,会痒,沐哥哥,会痒。”李青边咯咯笑,边问躲他的攻击。
“我的青儿。”他制住她摇摆不定的身子,吻着她那甜蜜的唇。
李青一下子就醉倒了。他的唇好柔,他的舌好暖,比糖蜜更诱人。
当那暖暖的唇舌移到她的身子,她全身发烫,一颗心坪抨的朗着,好像要破胸而出。
衣服不知何时失去踪影,他暖暖的手轻巧地在她身上游移。她从来不知道有人会这样珍惜自己,更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惜。
“沐哥哥……”她的眼中盈满水雾,好感动、好感动。
“疼吗?”他怜惜的与她双眸相对。
她身上有好多伤口,虽然较浅的只剩白色的痕迹,仍有几处较深的,泛着血的颜色。
“青儿,我勇敢的女孩。”他用唇舌检视她的伤口,每个伤口都是他心上的痛。
“嗯……”又痛又麻又热的感觉充斥全身,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只觉得强烈的电流在身子里奔窜。
“青儿,我要你。说你是我的。”她是他的,这辈子,谁也休想再动她一根寒毛。
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他膜拜她的每一寸,用全身细胞感受她的肌肤,用整颗心感受她的反应。
“嗯……青儿是你的……”李青忍不住发出呻吟,身子忍不住摇摆,“沐哥哥……我……”
她觉得自己变得好怪、全身变得好热,身子底又有炽热的水液泌出来。啊……沐哥哥为什么吻她的胸部?
“疼吗?”他感觉到她的紧张。
“不……不要……”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好像全身都被牵动了一样,变得好怪。
“没关系,你的身体是那么的漂亮。”齐沐的唇舌转移阵地,一手仍眷恋地抚弄另一只浑圆。
“呃……”齐沐这样说令她很高兴,她的身子也因而放松不少,“我是漂亮的吗?”
“你是我所见过,最美丽、最勇敢的女孩,七年来,我一直没忘记你。”这是肺腑之言。
“沐哥哥……”李青又感动得泫然欲泣。
“嘘,别又哭了,我要你快乐。”他亲吻她的眼睫,他的青儿是个容易感动的爱哭鬼。
“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他珍爱她、怜惜她,这辈子没有比这更好的遭遇了。
“我要你更幸福。”他把这件重责大任挑上肩了。
“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不要金银珠宝,也不要名车华厦,她只要他。
嗯……他可不可以别再摸她的乳房了,她好害羞喔,而且身子底下有更多水液流出来了。
“不,这不够,我们要一起到天堂。”他继续亲吻她,把火热的吻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修长的腿。
尽管她遍体鳞伤,却仍能轻易地引发他火热的欲望,让它情不自禁地跳动。
“啊,不行……”他的唇熨烫着她的大腿,一想到他极为接近她的私密处,她忍不住抖颤起来。
“不舒服吗?”他知道这不是答案,大手来回爱抚那敏感的大腿内侧,有意无意的触碰她发热的身子中心。
“不……”她无法形容身子的感觉和心中的想法,他的触碰令她害羞,但似乎唯有如此,才能驱散体内的焦灼……
“别害羞,我的青儿,我要熟知你身体的每一处,以便了解如何爱惜你。”他轻轻拨开她神秘的丛林,灵巧的舌尖找到藏于其中的美丽花蕊。
“啊!呜……沐哥哥……”李青的身子火辣辣的燃烧起来,空前的焦躁和激情,令她无法自己的哭泣,直到全身一阵抽搐,火热的身子中心释出大量热液。
“快乐吗?”他抬起头来问。
“不快乐。”那样算不算快乐她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受了好大的折磨,而他是那个坏蛋。
“唔,那你可以罚我让你更快乐。”他亲吻她湿润的眼眶,她玫瑰色的身子美丽极了。
“我罚你抱紧我。”她心里突然觉得空虚,他做那么多令她害羞的事,好像只有她在出模。
“我要跟你合而为一,你愿意吗?”他非常绅士的亲吻她伸过来的手。
“愿意、我愿意。”她要跟他合为一体,也许这样她就不再觉得这么空虚、孤独。
“噢,我的青儿。”齐沐感动极了。
他们缠绵拥吻,像热情似火的情侣。齐沐再次撩起她身子里的火焰,她变得敏感热情,几乎令他疯狂。
李青再次感受到他的珍惜与呵疼,全身每个细胞都快乐的飞舞起来,直到他的指尖探人她发热的核心。
“呵!”她惊得倒抽一口气,全身绷得很紧。
“放松,青儿,放松。”齐沐的气息有点喘,她对他是天大的考验。
“可是……”李青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别担心,会很好的。”他缠缠绵绵地亲吻她的不安,趁机将长指更深人那炽热的甬道。
“呼呼……”她不断的呼出热气,以消化异物人侵的感觉。
“身体很快就会适应了。”他边慢慢的抽动,边欣赏李青那性感的表情与曼妙的曲线。等她分泌出更多汁液,他趁势再挤人一指。
“不要……”身子被撑开,好像有什么被撕裂了,李青惊慌起来,可是他的长指一动,就什么都瓦解了。
这种情况从未有过,令她惶恐又迷惑。
“舒服吗?”从她的表情,他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嗯……”李青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不断发出销魂的吟哦。
“再舒服一点好吗?”他亲吻她不断呵出热气的唇畔。
“如果……如果你抱着我,会更舒服……”她微喘着回答,想更确认他的存在。
“我会的。”他回答,压抑多时的亢奋已经焦躁不已。
他轻轻抬起她的粉臀,用火热的亢奋亲吻敏感的花蕊,直到她忍不住蠕动、呻吟,他才小心地把他的亢奋,推进那又小又紧的花径。
“嗯……”感觉到身子深处又被撑开,她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
“青儿,我们要深深结合在一起,只要相爱就能到达天堂。”他耐心地持续摩蹭,小心翼翼的再推进一些些。
她好紧好热,令他激狂。
“嗯。”闻言,李青挺起粉臀,那火热的硬物直接刺人体内,她痛的惊呼一声,“啊——”
好痛!不过没关系,再痛她都能忍耐,她想跟他深深结合,证明他们相爱。
“青儿!”齐沐惊慌的把他的亢奋抽出来,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没关系,我不怕痛,你快进来。”李青忍着泪说。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青儿。”他深深把她拥进怀里,“别为任何事伤害你自己,就算取悦我也不准。”这个傻女孩、笨女孩。
“我想早一点跟你到达天堂,好让我们永远相爱,好不好?好不好?”她很担心、很不安,怕他决定中止。
于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她含住了他小小的乳头。
“啊!”突来的刺激,让齐沐全身抖颤了起来,“青儿,不行……”
老天,他花了多少力气,才压抑住那股原始的欲望,她却……
一如齐沐所担忧的,理智兵败如山倒,他像饥饿的野兽,不断对李青索求,不断把欲望发泄在那甜美的身子里,不断地把彼此推上激情的天堂……
“青儿、青儿,我最美丽的宝贝……”他不断低哺,不断说出一些以前他从不曾说过的话。
“沐哥哥,我好爱你……”李青不断的呐喊着,觉得自己被满满的幸福包围。
“青儿,我的甜心,我最爱的人……”他们变换了姿势,他紧紧的抱着她,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嵌人胸腔里。
“沐哥哥、沐哥哥……”李青眼泪溢了出来,她好爱他、好爱他,想被他拥抱一辈子。
不知攀越了几座高峰后,他们终于筋疲力竭地相拥而卧。
“我的青儿……是不是很疼?”齐沐不断地亲吻她瑰丽的肌肤,也亲吻自己不小心留下的吻痕,心中溢满对她的爱怜。
“到现在还很疼,但我觉得好高兴,你是温柔的好人。”李青满脸酡红。他们终于变成世上最亲密的人了。
“我勇敢的青儿。”他翻个身,让她躺在他身上。
李青情不自禁地枕在他的胸口。有了亲密关系后,她觉得更害羞了。
“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你,想知道你的生活有没有改善,想知道你笑起来是什么样子。”齐沐娓娓道来,“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还要当兵,我早就把你放在身边,你就不会……”
“过去的事一点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很幸福的在一起。不要让以前的不幸,扰乱现在快乐的心情。”往事,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你这么勇敢坚强,我更要把你捧在手掌心,永远不让你吃苦。”齐沐搂紧她。
“你如果太宠我,会害我变得既骄傲又任性的。”
“你就尽量变得骄傲、任性吧。”
“这可是你说的喔,不可以反悔欺负我。”
“连在床上也不行吗?”
“不行,只有我能欺负你。”
齐沐很欣慰,终于见到她攻击之外的生命力。
她一定会愈来愈快乐,他有自信。
第八章
齐沐居然放了自己一个礼拜的假,一个礼拜,漫长的一个礼拜!
手机没开、市内电话不接……他不知道公司里很多决策在等着他吗?张洋气死了。
叮咚、叮咚——
这已经是他所找的第六栋别墅了,那个忘了责任为何物的大总裁最好在这里。
“管家,我去开门。”李青急急的跟女管家道。
张洋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孩跑出来,那飘逸的身影让他失神了好一会儿。
“你要找谁?”直到那女孩侧头露出甜甜的酒窝,他才如梦初醒。
“呃……我找齐沐。”他怎样也想不到这女子才露一个笑容,就让他脸红了。
“好,你等一下。”女孩开门让他进来,然后像只蝴蝶般往房子里飞去,“沐哥哥、沐哥哥,有人找你。”
那身白衣白裙和飘扬的长发,在绿色的草地上飞舞,真是赏心悦目啊!今天如果换作他,恐怕天塌下来也不想管了。
“沐哥哥,有一个人找你。”那女孩朝里头喊。
“青儿,不是说别乱开门吗?”齐沐边说这话,边走出来,一手搂着那女孩,独占意味显而易见。
“有沐哥哥在,青儿什么都不怕。”李青娇笑着。
这些日子以来,李青的身子调养得很好,气色已经渐渐红润,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而打从知道他就是她的红豹哥哥开始,她心中那块害怕的阴影,也渐渐消失了。
张洋笑笑。她,应该就是李青吧!
“青儿,你应该直接把他赶走。”齐沐对李青说,却让管家去准备点心。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居然这么久没来公司,那堆业务快把我们操死了知不知道?”张洋有吐不完的苦水、发不完的牢骚,更令他不平的是,他好像还不想回去。
“喂,你太凶了。”李青一副想把张洋凶回去的模样。
“没关系,他是我的哥儿们。”齐沐把李青搂回来,“张洋,小心你的视线。”他如果再一直盯着他的青儿,他恐怕忍不住要挥拳了。
“哇,我引起公愤了。”张洋啼笑皆非,“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不介绍介绍吗?”啧,连多看一眼也不准。
“还用得着介绍吗?你应该猜得到的。”张洋是什么人物,他还不知道吗?
“好说好说。”张洋走到李青面前,“李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张洋。”说完,很绅士的拿起她的手背来亲吻。
就是要气气齐沐,谁教他放他们拼死拼活?
“放手!”齐沐马上像被激怒的猛兽,把李青从他手中抢回去,另一手拎起他的衣领,咬着牙说:“朋友妻不可戏,就算你是哥儿们,也照样修理!”
“你们应该还没结婚吧,怎么叫朋友妻不可戏呢?你又几时看我调戏她?”张洋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他的手,“在我看来,你这叫有异性没人性。”
张洋暗笑在心里,看来,他找到牵制齐沐的法宝了。
“那又怎样?去告我呀!”齐沐一脸不以为然。
“那倒不必。”张洋有更好的打算,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李青身上,“李小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到红集团来工作,敝公司非常需要你这种人才。”这种牵制总裁大人的人才,他不用才怪!
他说她是人才,还称她李小姐耶!这是第一次有人称她李小姐,那感觉好像她长大了,变成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一样,李青听得心花朵朵开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齐沐暴跳起来,把李青从他面前抢过来。
“我能做什么?”李青怀疑的道。他说的是真的吗?她有才能?
“我们可以在总裁办公室里为你安插一个位子,你的工作就是替总裁分担工作,那些工作通常不会很难。”张洋讲得很诚恳。
“你这老谋深算的家伙!”齐沐暗暗咬牙。还不是怕他乐不思蜀,拿青儿当诱饵,那家伙!
“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们总裁。”李青一脸无知。“咳咳,我们总裁……正是你旁边的这一位。”张洋缓缓的道。
“啊?”李青惊讶得只差没跳起来,“沐哥哥是大总裁?”对她来说,总裁是很大很大,大到普通人不能见到的耶。
“你够鸡婆了。”齐沐骂张洋一句,“没什么了不起的,全是他们的功劳,我只是占着高位,作牛作马而已。”“作牛作马”那四个字,说得特别咬牙切齿。
张洋呵呵一笑,“李小姐如果到公司上班的话,不但有自己的收入,也能伴在总裁身侧,正是两全其美。”
“张洋,你闭嘴?”齐沐觉得愈来愈不妙。
“我要去!我要去!”李青很高兴的附议,她想有自己的收人,想为齐沐做点事,想报答他的宠爱,还要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变成能干的女秘书。
“不准去。”齐沐把太兴奋的她拉回来。
“好啦,沐哥哥,我想为你做点事。”李青央求,“也想有自己的收人,可以买你爱吃的食物、你喜欢的东西。张大哥,我要去,你帮我安排。”
“那就这样吧,明天来上班。”张洋暗笑,奸计得逞喽。
“好好好。”李青拍手叫好。
“张洋,我数到三……”齐沐的脸色很难看。
“李小姐,那就一言为定了,明天记得和总裁一起来上班。”张洋赶快把话交代完,便夹着尾巴溜了。
“等一下,张大哥,你还没告诉我,要不要穿制服……”李青还想问个清楚,张洋已经溜得不见人影。
“不准你去。”齐沐板着脸。他很怕,怕有人把她抢走。
“沐哥哥,让我去看看啦。”李青央求。
“你根本就不是想去‘看看’。”他难道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你别出去。”
“人家想像别人一样工作。”李青沮丧的垂下头,“人家都没有机会像别人一样,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的话令齐沐觉得很不妙,她想走出他的城堡?
“我……”沐哥哥生气了!李青赶紧噤声。
“什么叫像别人一样?你想跑到那花花世界,学会人家拜金?想到那纸醉金迷的世界,结交一些狐群狗党?!”齐沐非常不安,好像心爱的风筝想挣脱他的手,飞到他看不见的世界。
“不是、不是,我……”李青惊慌极了,齐沐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准再提这件事!”齐沐大吼。
“那……那我要去整理行李。”说着,李青跑进房间,整理她的东西。
她想争取机会,用自己的手做一点事。
虽然齐沐很宠她,给她一切物质所需,她也觉得很幸福,但这是不可以的,她想变成一个有能力回报,让他也幸福的人。
只要她变成有能力爱他的人,就会回到他身边。
“整理行李做什么?”在她关上门之前。他气急败坏的用力把门推开,门板撞到墙壁,发出巨大声响。
他把她手中所有东西抢走、丢出门外。
“当然是离开这里。”李青眼中闪着坚决的光芒。
她的坚决摧毁他的自制力。
“我不准!”他早该知道她流着野兽的血,该知道这小小的房子留不住她……该死的,就算留不住,他也要拼力一搏。
一把拎起她,迅速的走上楼,把她丢人房间,找来一条领带,把她的双手绑在床柱上。
“不要绑我,沐哥哥,快点放开我……”恐惧完全攫住她,她拼命哀求,拼命挣扎,手被绑住就用脚踢。
“不可能!我要一辈子绑住你,永远也不放开!”他失控的撕破她的衣服,把因愤怒而充血的欲望,往她干涩脆弱的雨过刺人,“你必须牢记惹怒我的下场!”
“不要,沐哥哥,好痛,不要……”李青惊恐得不断缩退,齐沐按住她的身子,残忍的把欲望刺人最深处。
“啊——”李青撕心裂肺的尖叫着。
她好痛,好痛哦!
“该死的,你就是学不乖,就是不安于室,就是收不回野性!”
呜……李青咬着牙闷哼,好痛、好痛……
“我不会让你去任何地方,你休想离开我去爱上别人。”他更猛力的冲撞,无视于她的哀呜与痛楚。
“不……”她怎么会爱上别人,又怎么离得开他?她只是想报答他,想更爱他而已。
“该死的,我要把你关起来,紧紧的关在屋子里,不准你去任何地方,不准你看任何男人一眼!”他心里有着太多的不安及恐慌。他要怎样,才能让她的心完全属于他?
好痛苦,一想到她的心可能被别人夺走,他就无比痛苦。
“不!”李青无比恐慌起来,一个熟悉的阴影在心中不断扩大。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她是不是又走上同样的路?遇到同类的人?李青既害怕又伤心。
她的好运用完了吗?她的幸福过去了吗?她只能再回到过去的昔日子吗?
不,沐哥哥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变成那种人的,他只是……她在心里偏袒齐沐,却无法找到好理由。
“不要,不要变成那种人,不要变成李尧那种人!”李青用尽全力,心神俱碎的呐喊。
残酷的动作在这凄厉的哭嚎中蓦然停止,齐沐的良知终于从盲目的愤怒中挣脱出来,床铺上的血迹、李青痛苦的泪痕,都清晰而测目。
老天!他做了什么?为什么绑住她,为什么让这件最亲密、最幸福的事,变成最残忍冷酷、发泄怒气的途径?
他这样跟毫无人性的野兽有什么差别?该死、该死、该死!
“青儿,青儿。”赶紧解开她的手,那近乎绝望的表情,刺痛他的心,“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的残酷,青儿。”
“不要变成那种人,沐哥哥……”李青张开双手攀住他,“青儿不要沐哥哥变成那种人。”
“对不起、对不起,青儿!沐哥哥答应你,绝不变成那种人。”齐沐亲吻她的泪痕,心里好疼。
她是他的心肝、他的肉,他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
“好痛……”李青呜咽,眼泪猛掉不停。
“对不起,我……我马上带你去泡个热水澡。”他火速把她抱进浴室,扭开水龙头,让温水流进浴缸。
疼得抽筋的脚趾泡进热水里,才算舒缓了一点,被残忍撕裂的地方也好像没那么痛了,可是,还是有个地方很痛……
“对不起,我害你流血了,一定很痛吧?”清澈的水里,有缕缕血丝浮上来,控诉他的暴行。
“不是那里痛。”她阻止他想伸过来的手,“是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就连亲爱的母亲去世时,也没这么痛。
齐沐沉痛地深吸一口气,心如刀割,而割下这刀刀伤痕的,正是他自己。
他明明知道她爱他的,却以这种禽兽的行为,加倍的伤害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如何治疗她心上的疼痛,只好一次又一次地亲吻她的胸口。
“更痛了,更痛了……”不知是因为他沉痛的表情,还是那凄楚的声音,她的心漫天漫地的疼了起来。
“不疼,不疼,我心爱的青儿……”他在她的心口上亲着,又吮吻她晶莹的泪珠、喊疼的小嘴。
“沐哥哥,你是真的爱我吗?你真的不会变成那种人吧?”李青仰着可怜的小脸问。“如果你变成那种人,我一定会心痛而死。”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落在温热的水里。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再那样子,绝对全心全意爱你。”如果发誓有效,他愿意发一百个毒誓。
“那你像以前一样,温柔的吻我、抱我,让我知道你还是那么爱我。”如果他还是那样爱她,她的心就不会这么痛了吧?
她攀着他的脖子,狂乱地印上火热的吻,身子也偎到他怀里去。
“青儿,青儿,”他推开她一些,“你受伤了,不能……”他不准她用任何方式伤害自己。
“没关系,沐哥哥,快用你的温柔跟身体告诉我,我的好运还在,幸福还没过去……”她想得到真实的证明。
“我的青儿,别害怕,别不安,我发誓让幸福永远在。”他温柔的亲吻那不安的唇舌,爱怜地挑逗那美丽的胴体。
“沐哥哥……”李青发出销魂的娇吟。
他比平常更用心、更温柔,时时刻刻关心她的感受,注意她细微的表情。
“我爱你,我爱你,青儿。”
当炽热的巨大贯穿她时,她心中被爱意充满,整个灵魂呐喊着:爱他、爱他、爱他!
“沐哥哥,我也爱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齐沐穿着白色睡袍坐在躺椅上,怀中偎着穿着同系列睡袍的李青。阳光从阳台的落地窗照进来,暖暖的照在他们身上。
“冷吗?”齐沐把她搂紧一点。
“在你怀中,我永远不觉得冷。”李青甜甜一笑,更偎进他怀里。
“别再说你要离开我。”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恳切的要求。
“人家不是想离开你,是想让自己有能力比现在更爱你。”李青同在他的胸口。她有点胆怯,如果她说出心中的想法,会不会又使他发狂?
“这个理由说不通,既然想更爱我,就该想法子留在我身边,而不是离开。”
那颗笨脑袋瓜,在转着什么笨念头?
“我想有一技之长,可以赚点钱……”李青嗫嗫嚅嚅,觉得这种理由好像不容易说眼他。
“从明天开始,我给你零用钱。”钱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不,我不能要……”李青看见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我是说……”
“你就是不愿意花我的钱,就是不愿意安心守在这里?”齐沐要很努力,才能压抑心中的怒气。
爱他就是要花他的、用他的、吃他的,而不是说什么“不能要”。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想当一个有能力的人。”不知道他懂不懂。
“你从来就不是没能力的人。”没人比他更了解她有多少潜能——像她这样充满斗志的人,一旦订定目标,不达目的是不会甘休的。
“我很感谢你这么肯定我,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份工作,很想拥有一笔属于自己的储蓄……”
她从来不知拥有一笔属于自己的储蓄是什么滋味,当她有自己的钱,她就可以买一束大大的花去给母亲上香,告诉她,她遇到很好的人,过得很幸福,还可以买礼物送齐沐。
“这很容易,我存一笔钱在你的户头。”
“这跟卖身有什么差别?这样我不会安心,也不会高兴。”她母亲也会生气。
她吃他的、用他的,已经欠他太多太多了,怎么可能还拿他的钱?如果他肯用她当职员的话,她实力工作,就可以当作报答。
“你以为让你出去工作,我就会安心,就会高兴吗?”他的音量大起来,到时他恐怕光是担心,就食不知味。
“所以我才觉得张先生的提议很好啊。”是直觉告诉她的。
“好什么好?他根本是居心叵测。”如果他不突然闻来,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就算他真的居心叵测,你也会保护我啊,对不对?”李青终于想到一个比较可能成功的说词。
“我就怕没时间照顾你。”他旷工一个礼拜,恐怕办公室早被待批的文件淹没,怎么还挪得出时间注意她?
“张先生说了,我是去帮你的。”希望她真的可以帮上忙。
“反正你无论如何都要去就是了?”齐沐知道他是白问了。
李青使劲的点头,晶亮的双眼充满希望与期待。
“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不乱跑。”逼不得已,他只好妥协了,谁教他狠不下心来拒绝她。
“我答应,我答应。”李青忙不迭的回答,兴奋地在他脸上乱吻一通,“太好了,你答应让我去了,我好高兴,我最爱你了!
齐沐抱住她忙乱的头,牢牢的吻住她。
唉,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太糟啦。
既然要到公司上班,当然不能套件洋装就出门。一过中午,齐沐就带李青上街。
首先,他们到美发沙龙去剪了一个,连李青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漂亮的发型。
“好神奇耶,美发师怎么可以把我变得这么漂亮啊?”路旁的橱窗倒映着她的样子,令她惊艳不已。
“走了走了。”齐沐把她拉走。
把她变漂亮,他固然有成就感,但路边男人投来的眼神也令他不舒服。
“哇!”来来往往的人令李青啧啧称奇。
“不准东张西望。”一如齐沐所担心的,她一走上五光十色的街道,就几乎要迷失了。
“可是街上的人都好漂亮喔。”这么繁华的都市,她还是第一次见识。
“叫你不要东张西望。”万一她爱上别人怎么办?
“可是我觉得最帅的还是你耶。”再帅的男生都比不上她的沐哥哥。
“少灌迷汤。”虽然说得他心里高兴,但她最好不是有什么企图。
“我说的是真的嘛。”李青亲密地挽住齐沐的手,暗暗对一直看着他的女人扮鬼脸。
沐哥哥是她的,她才不让给任何人!
“走吧,去百货公司买些衣服。”转个弯,他们走进更热闹的街。
这里车水马龙,李青很紧张的拉着齐沐的手,齐沐也紧紧的握着她的。
“对不起,请等一下。”他们在某百货公司的广场上被唤住。
跑过来的是个不认识的人,李青连忙躲到齐沐身后。
“对不起,我是星海经纪公司的星探,目前正在寻找下一部偶像剧的主角,不知这位小姐有没有兴趣……咦,你是……”星探认出齐沐,称呼马上改变。
天哪,大新闻,红集团的总裁居然和年轻美眉逛街,关系好像还很不得了,这可是个天大的消息。
“她没兴趣。”齐沐替她回答。他不会让她抛头露面去拍什么偶像剧。“走!”他拉着她就走。
“好。”李青很紧张的握紧齐沐的手,她才不要拍什么偶像剧,她只要跟齐哥哥在一起。
“齐先生,对……对不起……”星探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识相的走开。但得到大消息的他,还是把这个消息,卖给了某八卦报社。
第二天,八卦报纸以“红集团的总裁和幼齿逛街,有没有兴趣?”的斗大标题及版面,登出他们逛街时的照片。
但这沸沸扬扬的消息,只喧腾半天即告平息,因为这对地位固若金汤的红集团来说,根本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不过唯一在意的,是落拓潦倒的李尧,相片中李青幸福的笑容,让他非常眼红。
“她没资格活得那么好!”他发誓,要海削红集团一顿,再让这对狗男女下地狱。
第九章
“少爷、小姐,请慢走。”
第二天早上,齐沐和李青打扮整齐,准时往公司出发。
他们一走进公司,立刻就引起职员的注目。李青虽然害羞得不敢抬起头来,但齐沐却丝毫不受影响。
办公室果然如齐沐所料,早已被公文淹没,除了办公桌上那一大叠外,还有后面几大箱。
张洋也果真替李青准备了张桌子,就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左手边。
“太远了,搬过来一点。”直到两张桌子连在一起,齐沐才满意。
“总裁大人,是否可以开始向你报告今天的工作了?”张洋装腔作势,“今天早上有三场会议要开,下午也有三场,提要都在桌上……”
“好了,我知道了。”齐沐挥挥手,要张洋别再说下去。
休息了一个礼拜,有开不完的会是意料中事,但一大早就来报告,他不知道有多扫兴吗?
“第一个会议的重点在这个卷宗里,请总裁先过目,因为会议再十分钟就要开始了。”张洋又送上来一个卷宗。
张洋除了董事外,还兼机要秘书,所有重要的事都要经过他的手。
“你的意思,就是要我赶快工作就是了。”齐沐不悦的说,然后马上埋首于工作中。
“那我要做什么?”李青指指自己。看样子齐沐会很忙,她要替他分担工作,当个好助手。
“呃,就请你把这些文件整理一下。”张洋冒着被齐沐吼的危险勉强派给李青工作。
“不准让她工作。”齐沐冷冷的眼光射向张洋,眼里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没关系,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李青倒不以为意的动起手来,反正她什么都能做。
“青儿,你别做!”齐沐喊,他舍不得她做任何事。
“不然我去泡杯茶给你喝好了。”他不让她做,可能那件事还 不太赶吧!
“不用,秘书会泡。”齐沐又阻止她。
“不然……”李青又想让自己做点什么事。
“什么都不用做。”齐沐严肃的告诉她。
“不行啦,怎么可以什么事都不做,难道你要叫我在这里当花瓶?”李青总算知道他的目的了。
“叫你什么都别做,就算当花瓶也什么都别做。”齐沐忍不住提高音量。
“我不要!这样我在这里做什么?如果你那么喜欢花瓶,不如去买一个。”李青的音量也跟着大着来。
张洋倒抽一口气,这世上敢跟齐沐大声的,恐怕只有她一个。
“李青!”齐沐不高兴的咕。面对那么多文件,他的心情已经很糟了,她还来搅和什么?
“你如果什么事都不让我做,我就出去另外找工作。”李青双手擦腰,不想让步,“我不会的你可以教我,我做不好你可以骂我,就是不要什么都不让我做。”
“过来。”他低吼。
李青垂着头,慢慢的走过去,双肩微微发抖,双手同时握拳。
嫌她走得太慢,他一把将她揽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别惹我生气,我只是怕你太辛苦。”
“我不怕辛苦,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好不好,让我乐在工作中。”她央求。
他心疼她、舍不得她,她感觉到了,可是她希望自己帮得上他,让自己的存在有点价值。
“好吧。”叹口气,齐沐只好妥协,“别让自己太辛苦。”
“嗯。”李青高兴的点点头。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传来秘书的声音。
“总裁,会议时间到了。”
“我马上去。”齐沐向门口喊一声,又转头对李青说:“别乱跑,在这里等我。”
“好。”李青很乖的点头。
于是,齐沐和张洋去开会,李青开始她的工作。
那样的工作其实很轻松,只是把同样颜色的卷宗叠在一起,再依文件的日期,把它排一排,虽然有几大箱,但动作快的李青,还是在齐沐的会议结束之前,就把它做好了。
趁齐沐还没回来,她走出办公室,到处张望。
总裁室的旁边是秘书室,有几位秘书去开会了,还有几位来来去去的忙着。
“你们好忙。”李青小心的问一位正把资料输人电脑的秘书。
“还好,这是秘书的工作。”秘书笑笑。她是总裁带来的,没人敢对她不礼貌。
“秘书都做什么啊?”她很好奇,刚才整理的那堆文件,看得懂的没几件,让她想多了解一点。
“什么事都做,只要是下面送上来的,都要先经过秘书室,没问题了,再呈给总裁跟董事。”秘书笑着回答。
“你们都要会电脑,对不对?”她看到这间办公室,电脑好像比人还多。
“当然,所有资料都要建档。”
“噢。”李青仔细想了想,自己那高职高科学历,根本半点用处都没有,她想再去进修,让自己可以真正当个秘书。
“青儿。”
会议室的人潮涌出来,齐沐的声音也随即传出来。
若不是到总裁办公室要经过秘书室,齐沐恐怕不会刚好发现她在这里。
“沐哥哥。”李青也很快跑过去,卖乖的跟在他身边。
“我没有乱跑,我在跟秘书小姐聊天。”她连忙解释。
“好了,进办公室去。”齐沐搂着她走进去。
幸好那些男秘书都开会去了,否则让他知道谁跟她讲过一句话,他恐怕会当场要他走路。
“当你的秘书,是不是要样样皆通?”李青问。
“当然。”齐沐理所当然的回答。
虽然面试的是张洋,但那些秘书的超高本事,让齐沐知道筛选有多严格。
“那要什么学历啊?”李青又问。
“起码要研究所吧!”
“那我……”李青很想告诉他,她想再去考大学、研究所,直到能当他的秘书,可是又怕他生大气。
“好了,别伤这种脑筋,下个会议是三十分钟后,我们到顶楼散散心。”他搂着她就走。
预楼有个露天花园和咖啡吧,是他平常纤解压力的场所。
“总裁,别忘了三十分钟后回来开会。”张洋紧张地在后头提醒。
齐沐对他比个OK的手势。
难得他让她工作,这件事就等她存够了学费再说吧!反正离七月大考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她应该付得起学费了。
李青到红集团上班已经好几天了,齐沐总是很忙,忙着开会、忙着见客人和批阅桌上的文件,只有空档时,才会拉她到顶楼或附近的咖啡厅坐坐。
齐沐去开会,李青也没有闲着,她很快就熟悉了红集团大楼的内部构造,还很快就了解了营运的流程,最了不起的是,她有时还可以冒充倒茶、影印、送件小妹。
而更了不起的是,齐沐一点都没发觉。
每次,李青一学到新东西,就会很勤奋的回办公室把它记下来,半个月下来,也记了厚厚的一本笔记。
她想做齐沐重要的助手,可以和他一起开会,替他分担沉重的业务。
“沐哥哥快开完会了,我先进去了。”知道齐沐会议即将结束,李青赶忙向其中一名秘书道,然后回总裁室装乖。
对于她这种举动,秘书室的人都习惯了,也很合作地替她隐瞒。
就在李青进总裁室时,秘书室接到一通来意不善的电话。
“我要找齐沐。”来电的人非常不礼貌。
“对不起,总裁正在开会。”秘书礼貌的道。
“李青总在吧?你叫她跟我说话。”男子的口气变得不客气。
“请问是哪位?”秘书听到对方不耐的口吻,小心的问。
“我是她哥哥。”男子大喊。
没错,这厚颜无耻的家伙,正是李尧。若不是被齐沐那几拳打得太惨,他早就出来找他们算帐了。
“请稍待。”既然如此就没理由挡电话了,秘书把电话接进总裁室。
电话响起时,正在做笔记的李青吓了好大一跳。
“电话、电话……”她东张西望,根本找不到人来接。
她可以接电话吗?她又什么都不懂,万一是很重要的生意怎么办?她望着那一闪一闪的红灯,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李青慌张无措时,从电话里传出声音。
“李小姐,你的电话,是令兄打来的。”
令兄?李尧?
刹那间,李青的心脏仿佛被紧紧掐住,痛得无法动弹。
李尧找来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走进幸福的天堂时,李尧又要来把她拖回苦难的炼狱了吗?
李青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电话的红灯一直在闪,好像李尧会从话筒里钻出来打她一样。李青愈想愈害怕,为了防卫,她把手
中的笔往电话丢去,也把笔记往那一闪一闪的红灯丢去。
“不要来,不要来!”她把所有拿得到的东西,疯狂地丢向桌上的电话,电话掉下来,半挂在办公桌上,她仍不停地丢。
开完会回来的齐沐和张洋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怎么了?青儿?”齐沐连忙紧张的走过去。
“不要来,不要来——”见有人接近,她开始没命的尖叫,攻击也更激烈。
“冷静点,青儿,是我,齐沐。”齐沐接住她扔过来的所有东西,终于阻止了她的动作。
“沐哥哥……”李青冷静下来,才认出齐沐,“沐哥哥……”她颤抖的身子不断往他怀中钻。
沐哥哥回来了,他会保护她,沐哥哥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嗯?”齐沐心疼地拥着她。
一定是发生让她非常恐惧的事,否则她不会有攻击的举动,难道是……
“他……找来了,他……”一想到李尧极有可能站在她面前,她就怕得想逃跑。
“他在哪里?”齐沐全身竖起警戒,然后马上环视整个办公室,连角落都不放过。
“电……电话……”李青只用手指指着电话,里看都不敢。
张洋把电话拿起来,早已断了线。
“别怕,这里是铜墙铁壁,就算李尧能飞檐走壁,没有我的允许,也绝对走不进来。”齐沐不停地安抚她,“别怕,我会保护你。”
“沐哥哥……”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找到安全感。
这时,电话声又响起,李青瞬间像被什么电到似的,全身僵硬。
齐沐示意张洋接电话,用力抱紧李青。
“谁打来的?”张洋按下通话键,和秘书对话。
“一位自称是李小姐哥哥的人。”秘书小姐回答。
“不接,以后这个人打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要接进来。”齐沐以命令的口吻吼道。
他不想做出太残酷的事,李尧最好有点分寸。
“是,总裁。”
“放心吧,这样一来,他连电话也打不进来了。”齐沐的大手在李青的背脊来回拍抚,安撤她太紧绷的神经。
“沐哥哥……”李青终于放松下来,浮上来的是满脸疲惫,“对不起,把你的办公室弄得乱七八糟。”
“没关系,你好好的最重要。”从今以后,他恐怕再也不放心把她独自留在办公室了。
“沐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害怕。”李青搂着他的脖子,无助的低语。
“以后碰到这种事不要怕,冷静的等我回来。”齐沐吻吻她汗湿的额,“到休息室去休息一下,嗯?”
“好。”
齐沐把她抱进休息室的床上,让她躺下后,替她拉上毛毯。
“沐哥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对不对?”她不安的问。
“当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齐沐吻吻她的额。
“说好了喔。”
“嗯,说好了。好好睡一下,醒了就出来找我。”他想陪她,但却无法不先把工作完成。真是气死人!
李青依依不舍的看着齐沐关上门走出去。
她很想叫他陪,也知道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抛下一切来陪她,可是他的工作还那么多……一想到这里,她就告诉自己不能太任性。
因此,无论她如何害怕,都只能咬着牙缩在角落,拼命告诉自己——李尧不会从墙壁中钻出来、沐哥哥会保护她。
齐沐埋首于工作,一颗心总是放不下来。
“我大概知道你牵挂她这么多年的原因了。”以张洋的聪明才智,多少能猜到。
“少说风凉话不会要你的命。”齐沐扫他一眼。
“你去陪她吧,下一场会议我替你主持。”看他手里虽然拿着公文,但心不知已飘到哪里,索性让他去陪他的爱人。他这样很通人情吧?
齐沐的眉心这才稍稍松解,丢开钢笔,他火速冲进休息室。
看到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的李青,他的心都拧了。
“我来陪你了,青儿。”他张开双手,她飞快的冲进他怀里。
“沐哥哥……”
“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不会了。”
他把紧她,那颗悬挂的心,才终于放下。
“该死的!”李尧用力甩下话筒,摔坏第N支公用电话。
他现在形同丧家犬,帮派不要他、桥下的流浪汉驱赶他,甚至连路边的癞痢狗也看不起他。
所以,他所有的赌注都在李青身上。
他调查过了,红集团是北台湾数一数二的大财团,之前向全亚洲进军,得到相当惊人的成绩,最近计划以几百亿资金将事业拓展到欧洲,而齐沐的个人财产已经直逼世界首富。
与几百亿比起来!用十亿买到李青,算便宜了齐沐。
他虽然这么打算,但问题是,他打了一整天电话到红集团,除了第一通和第二通接通外,从第三通开始,居然怎样也拨不进去。
“该死的,别让老子知道你们动了什么手脚!”
“没关系,电话打不进去,我还有别的方法。”
从那天开始,李尧日夜守在红集团附近,观察齐沐与李青的作息和动静。
每次看到车子里穿着华丽、说说笑笑、变得圆润的李青,都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而他每次想冲进大楼里,却都被门口的警卫挡住。
该死的,全是些该死的家伙!
这招没用,他还有别招,就不信李青和齐沐能脱离他的魔8.
下班时分,李青与齐沐高高兴兴的走到停车场。
今天是齐沐的生日,他们打算先到法国餐厅去庆祝,再到台北一0一去看夜景。
距离上回李尧来电,已经过了两个礼拜。这十多天以来,齐沐不断的对她心理建设,告诉她一一你比以前更强壮勇敢,李尧根本不算什么。
随着她发现自己可以做更多事,她就愈来愈相信齐沐的话。
李青今天特别打扮过,半长发高高绾起,露出白皙诱人的颈项,淡淡彩妆,和齐沐西装同系列的海蓝色露肩运身长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高雅又尊贵。
“请,我美丽的公主。”齐沐很绅士的替李青打开车门。
“谢谢你,我高贵的王子。”李青也很开心地坐进车里。
她是公主,他是王子,自古以来,公主和王子是永远在一起的。
齐沐将车子开往繁华的市中心,谁知才过两个红绿灯,马路上突然冲出一个人,倒在紧急煞车的车头前。
齐沐根本不想下车察看,这种骗局,骗骗小孩子可能奏效,想骗他?门儿都没有。
“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不明所以的李青探着头问。
“有个人跌倒了,我在等他爬起来。”齐沐笑着回答,“没事的,别担心。”
齐沐不理那人,那人倒自动冲上来,本以为他要冲上来理论、敲竹杠,谁知他一头冲向李青。
“出来!李青,给我出来!”门打不开,窗子是关着的,李尧用力敲车窗,想把窗敲破。
李青看到李尧,仿佛看到地狱来的恶鬼,全身开始颤抖,几乎要歇斯底里哭叫起来。
不,她不能怕,她是最强的,没有人能把她怎样,就算李尧也不行!
因为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齐沐,他是她的靠山,会在背后挺她。
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那狼狈、干瘪的男人,第一次,李青觉得他并不那么可怕。
李青打开门,李尧马上伸手进来捉她,“出来!”
不,不行,她不能尖叫。虽然觉得李尧没那么可怕,但当他毫无预警的朝她攻击,她还是非常害怕。
“你想做什么?”齐沐冲出车外,不客气的捉起李尧的手,他痛得赶紧放开李青。
“做什么?我找我妹妹不行吗?”李尧想挥掉齐沐的手,却怎样都挥不掉,“倒是你,掳走别人的妹妹算什么?”
叭叭叭!
后头的喇叭声震天价响。
“到里头去说。”齐沐拎着李尧走进路旁的西餐厅里。
“不要,我要在这里,等警察来,等记者来,让他们都知道红集团的总裁,强据别人的妹妹。”李尧不断喳呼,也不管实际上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沐哥哥。”李青随后也追过去。
附近的警卫收到眼色,替齐沐把车开到停车场。方圆百里内的警卫,都是红帮的弟兄。
“你要怎样才肯从我们面前消失。”齐沐把他将到一角,单刀直人的问。
“我是来找回妹妹的。”李尧不卖帐的拉起李青,“你有家不回,跟这种强盗在一起做什么?”
“我不是你妹妹,妈妈去世后,我唯一的亲人是他。”李青甩开他的手,走到齐沐身边,“他不是强盗,他是我爱的人。”
李尧怎么也想不到,被自己打了那么多年,见到自己像老鼠见到猫的李青,有一天有勇气甩开他的手。
“你敢说这种话?!”李尧举起手来,又想海扁李青。
“够了!”齐沐握住李尧高举的手,李尧听见自己手骨断掉的声音。
“可恶!”李尧豁出去了,他拿起一旁桌上的刀叉,用另一手勾过李青,刀划过她的脸,一条红色的血痕从白里透红的肌肤流下来。
“你敢过来,我就让她的脸开花!”他抓着李青慢慢往后退。
丧家之犬是什么都不怕的!
“沐哥哥……”李青怕得不得了,她还是不够勇敢。
“你到底要怎样?”齐沐失控的喊。
他心痛极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李青落人这丧心病狂的人之手。
“要怎样?”刀叉往下划,李青脸上的伤痕变深,“你敢追来,我就让她死在你面前!”
“青儿!”齐沐痛心疾首。想不到向来无所不能的自己,在紧要关头居然一筹莫展!
“准备一百亿,去准备一百亿的现金来,否则你明天就去淡水河捞尸。”说完,李尧就把李青拖走。
他改变主意把原来的十亿改成一百亿,后面那个零,是治疗他折断他手的医疗费。
齐沐赶紧拨出一通电话。
“监视那个人……不要行动,只要随时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该死的李尧,敢挟持李青,他就得付起昂贵的代价!
第十章
李尧把李青押人发出霉味的潮湿地下室,用绳子把她绑起来。
阴暗的地下室没见半盏电灯,也没任何家具,墙壁又发霉,令李青很不舒服。
被李尧捉来,李青反倒镇定了,因为她相信齐沐一定会想法子救她,而且李尧现在就像个未老先衰的老头,威胁感大不如前。
“啧,老子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倒好,巴上个富少,就摇身变成千金大小姐了?瞧瞧他给你什么?钻石戒指、钻石别针?”李尧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搜个精光。
“还给我!”那是齐沐说她在公司表现不错,特地买来配这套衣服的,不能被夺走。
李青追上去抢,李尧还想像以前一样一拳把她打回来,但是李青并不怕,她定定的看着他,双眼露出令人心寒的冷芒。
该死的,她怎么会有这种气势?李尧的手竟然不争气的抖起来。
“你是我妹妹,我要什么,就拿什么!”虽然有丝胆寒,他还是把手挥了下去。
教训不了她,他还配当大哥吗?又怎么拿她威胁齐沐?
但是他没有打到,就算双手被绑,她的动作还是比断了一只手的他灵活,他气急败坏,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巴掌招呼到她脸上。
“啧,穿这么好的衣服、这么好的鞋子。”李尧嫉妒得不得了,“就是所有好运都被你占去了,老子才会这么凄惨潦倒。”
李尧还想乘胜追击,却被她一头撞飞出去,然后倒在地上。
“是你自己放弃一切的,我们原本有比任何人更幸福的家庭!”李青吼出心里尘封多年的怨恨。
是他,他夺走了她该有的幸福家庭和快乐生活!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看到父亲被欺负,想要变强而已!”李尧不服气,也冲过去,抱着李青就往她身上挥了好几拳,“我身为长子,能眼睁睁看父亲苦闷不得志吗?我要光耀门楣,要出人头地,要让父亲脸上有光!”
“加入黑道、败光家里的钱、害死妈妈,就算光耀门楣了吗?你看看你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子?!你自己又是什么样子?!”双手被缚,李青就用脚踢、用膝盖顶、用肩膀撞。
“我是什么样子,不用你管!”李青说中他的痛处,为什么他处处不如人?
“你只是个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的懦夫!说什么要出人头地,其实是你无法和我们一起吃苦!说长子要怎样怎样,根本是你逃避现实的借口,一点担当都没有!”李青一口气骂出心里的痛恨,内心无比痛快。
“起码我替爸爸出了口气,比只会唉唉叫的你和妈妈强。”李尧爬过去想再打李青。
“如果不是妈妈顾念母子亲情,我早就带着她远走高飞!”母亲,她那太心软的母亲。
“别说得好像自己多了不起,就算你再怎么行,顶多也只是把自己卖入酒店,每天对不同的男人摇屁股,你就是这样搭上齐沐的吧?”在他的逻辑里,女人赚钱的方法只有这种。
“别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龌龊无耻!”李青气死了,他污蔑齐沐,令她非常生气,膝盖一顶,就往他的鼻梁顶去,他鼻梁应声而断,鲜血不断的涌出来。
“该死!”恼羞成怒的李尧大手扯过她的头发,拉她的头去撞墙,血从李青的额上淌下来。
“就算打死我,你也不会变得比较好。”李青恨恨的眼他。
“别傻了,我会打死你?我要利用你去勒索齐沐!一百亿算是便宜他,然后下次、再下次……总有一天我会逼死你们两个!”
“你……”李青气死了,他怎么能歹毒、丧心病狂到这地步?
天色愈来愈暗,地下室也愈来愈阴暗恐怖,李青感觉到一股寒气逼来。
“你最好把屁股摇得勤快一点,好让我捞到更多钱……”
“闭嘴!”李青咬着牙,用力朝他撞过去,准确地撞在他的胸口,又使出更大的力气把他推撞在墙上,“你休想利用我来赚钱,沐哥哥也不会给你半毛钱!”
“贱女人,走开!”李尧用力把李青踹开。
李青恨恨的瞪着他。
“他会的,我向他要多少,他就会给我多少。”就算这招不行,他还有别招,“就算地今天不给,明天我到各大八卦报纸去说他强掳别人妹妹,他照样要吐出来。”反正又没人会去求证。
"卑鄙!“李青不齿的骂,”我不会让你那样做的,我会上法庭去告你伤害,让你坐牢坐到老。“这招是她从电视上学来的。
天黑了,她看不见他,但勉强能从声音分辨出他的位置。
“那我就弄哑你!”李尧掐住李青的脖子,想拔下她的舌头。
“住手!”齐沐和一名手下走了进来。
本来掐着李青的李尧,随即被一名男子架住。
黑暗中,李青看不出来者是谁,但从这声音,她知道是齐沐,“沐哥哥。”
立即的,她被缚的双手被解开,手心渗入熟悉的体温。
她就知道他会来,她就知道!
在诸多弟兄的协助下,齐沐找到这里,找到她。
“我有没有说过,敢再找李青麻烦,小心你的狗命?”齐沐从属下的手上,接过李尧,然后掐着李尧的脖子。
“咯……”李尧只能从喉咙发出痛苦的单音。
齐沐恨恨的甩开他,他立刻跌出老远。
“难……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找妹妹吗?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妹妹被你玩弄?”明知得罪齐沐没好下场,李尧还是硬要坚持到底,反正他有盛名之累,斗不过他。
“唔,你说得很有道理。”齐沐点点头,于情于理于法,他说的都对,“一百亿、你就把李青交给我,是不是?”
“沐哥哥……”李青焦急的唤。这种事千万使不得,李尧的胃口是填不满的。
“没错。”李尧两眼灿亮,想不到齐沐做人这么爽快。
“所以这一百亿算是聘金了?”齐沐捏捏李青的手,要她别担心。
“可以这么说。”李尧的眼更亮了,如果李青能跟这小子结亲,他这个大舅子岂不坐拥金山银山?
“很好,就这么决定,这一百亿我一毛钱也不会少,但在给之前,我想把你加诸在青儿身上的痛苦算清楚……”
李尧的脸色瞬间转绿。
“这七年的点点滴滴……还真难算,不如这样吧,我的手下好好跟你算,我跟青儿先回去了。”齐沐朝门口唤:“进来!”
“老大。”在门外的另四名大汉,走进屋里,对齐沐作揖。
“那个……不用一百亿也没关系……”李尧背脊开始生凉。
谁比他清楚这种阵仗的意思?
“聘金怎么能少呢?所以这笔帐一毛钱也少算不得。”齐沐抱起李青往外走。
“沐哥哥……”李青完全不明白齐沐的想法。
一百亿、她与李尧的帐……要怎么算?
“既然快变亲戚了,有话……好说……”李尧只差没有求饶。
“对了,这笔钱我会拿去做善事,替你积阴德,放心吧!”说完,齐沐抱起李青,走出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沐哥哥,那是什么意思?”李青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我招待他去环游世界,吃遍山珍海味,玩遍天下美女,永远不在我们面前出现。”齐沐告诉她。
最后一句是事实,至于前面那些,就看他的造化了。
“那些钱……”李青很不安,那么多,她要怎样才还得清?
“我说了,那些钱我会照给,一毛也不少。”齐沐决定了。
如此一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名媒正娶,非偷非抢也非拐。
“可是……可是……那太多了……”李青绞着手指,怎么想都很怪。
“不,一点也不多,因为你值得。”齐沐抱着她坐进车子里,要司机开车上医院。
“我还是觉得很怪。”李青皱着眉心。
“一点都不怪,我说了,那是聘金。”齐沐小心的亲吻她手腕上的勒痕、额上的血痕。
“聘金?”李青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那是什么,“那……那……”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我要你嫁给我。”
“嫁……嫁给你?”他的话使她的脸火红,“我可不可以考虑一下?”考虑几时嫁。
“你敢说一个不字……”齐沐咬着牙。
“你不要威胁我啦。”这种事哪有人用威胁的?
“威胁是黑道的特权,你到底嫁不嫁?”他硬着声音。
“好啦好啦。”李青只好赶紧答应,“可是不能太快喔。”
“什么叫不能太快?难道要我给你移情别恋的机会?”想和他结婚的女人大排长龙,这女人的脑袋瓜里,装着什么东西?
“不是啦,因为我还有好多事要做,要念大学、念研究所、出国深造、当秘书……”
“你暗中计划了那么多事?而里面都没有我?”齐沐这回真的生气了。
“有啦有啦,人家是为了想在事业上帮助你,才计划这些的啦。”呜,他不要生气啦。
“你喔,不要自己乱决定。”真是的,他的事业需要她来劳心劳神吗?
“沐哥哥,你不要生气,我……我……”李青头一晕,神志突然恍惚起来。
“怎么了?怎么回事?”齐沐好着急,“医院到了,医院已经到了。”
“我……我想吐。”车子一停稳,李青马上冲下车,冲进化妆室。
“青儿、青儿!”齐沐随后追了过去。
医院里,医生正在替李青做一连串检查。
“怎么她每次都受伤住院?你到底是怎么折腾人家的?”看贝李青的伤口,医生对齐沐很有意见。
李青让他印象深刻,令护士们余悸犹存,真不是普通的角色。
“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我发誓。”李尧再也没机会回来伤害她了。
“她的心病呢?治好了没?”印象中,她的病情内外都严重。
“差不多快好了。”只要李尧别再出现。
“我相信,因为她整个人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医生笑笑。病人能安然康复,是医生最大的欣慰。
“快告诉我,她怎么了?”李青冲进来吐完后,还没走出化妆室就昏倒在地,差点把他的心脏吓停掉。
“除了大大小小的外伤,最严重的是脑震荡和脸上的伤,脸上的伤口太深,恐怕会留下疤痕,脑震荡则要再做更详细的检查。”医生连连摇头。
“医生……”齐沐恨不得重伤的是他自己。
该死,他的动作应该再快一点,不让李尧有任何伤害她的机会,该死!
“我会尽量医治她,不让她留下任何伤痕,不过你最好找人来照顾。”他的护士恐怕没人敢冒险。
“那就拜托你了。”齐沐恳切的央求。
“她是你最重要的人,我说得没错吧?从没见你这么低声下气过。”医生取笑齐沐。
“别再说了,快治好她吧。”怎么他身边的人,都是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当然、当然。”
好热……好热……
李青呻吟着从昏睡中醒过来。
“要不要喝点水,你发烧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齐沐的声音。
“沐哥哥……”她觉得很安心,从嘴唇里流人的水像甘霖,纤解了体内的燥热。
“医生说你没事了,我会在这里陪你,你安心休息吧。”齐沐擦掉她额头上、脸上的汗。
连医生也料不到她会突然发烧昏睡三天三夜,忙坏了医护人员,也急坏了他。
“对不起,明明说好要帮你庆生的。”睡睡醒醒之间,她一直挂记着这件事。
“别担心,我这辈子的生日都指定你跟我一起过。”她好起来最重要。
“对不起,你送我的戒指……”唉,他送她的戒指,象征某种特殊意义,怎样也不该被李尧抢走。
“你说的是这个吗?”他把从李尧身上拿回来的戒指,重新套回她的指上,“它好端端的。”
“咦?为什么?”李青惊讶得举起手来,看见那枚戒指奇迹似的套在她手上。被李尧抢走的东西,是不可能要得回来的。
“李尧有一百亿,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他说要还你。”齐沐告诉她。
“还你”是他说的,至于李尧,已经被他的手下送去“环游世界”,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至于那一百亿,齐沐扣下一成当作李尧送给李青的结婚贺礼,其余的九十亿,言而有信的以李尧的名义,捐给各慈善机构,替他积阴德去了。
“那他……”有一份血缘难免会牵念!但她比较顾虑他又找上门。
“他很快乐的出国去了,还说永远不再回来这鸟不生蛋的小岛,但他无论如何都会祝福你。”她也许想听这些。他猜。
“那就好。”李青放下心来,想像他已经改邪归正。
“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好好的养病吧。”齐沐亲亲她。
“沐哥哥。”李青低唤。
“嗯?”他轻声应答,充满磁性。
“我有没有说……”她望着他,脸渐渐的红起来。
“嗯?”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一颗心像擂鼓般喧腾难安。
“我真的……”她的音量愈来愈小,脸愈来愈红,“真的很爱你。”
“我听到了。”他深深的吻住她。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要一辈子珍惜她。
尾声
李青每天都收到一堆玫瑰。
“李小姐,请和我们老大结婚吧。”早上下车时,她又收到一束红玫瑰。
在一番沟通和争取下,李青终于获得齐沐的首肯,进人大学继续求学,因此,结婚大事就先搁着了。
但他的弟兄们好像不那么想,每天,当她跨出齐沐的车,就有一束红玫瑰递过来,和一句“请和我们老大结婚吧”。
在校园中,也有不认识的人走过来,“李青小姐是吗?有人托我送这个来给你。”
玫瑰上有个粉红色的信笺,上面写着“祝你今天愉快,我的新娘”、“我爱你”、“亲爱的,年底和我结婚好吗?”笔迹很像齐沐的,但一看就知是仿造。
下午走出校门,也有一束玫瑰送过来,“我们老大很爱你,请和我们老大结婚吧。”
即使上街,也有不少专柜小姐会拿出一朵玫瑰来,请她嫁给齐沐,好像他们都是一家人,个个以齐沐的婚事为己任似的。
李青啼笑皆非,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真要求婚也轮不到他们吧。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她大学毕业。
“嗯,你大学毕业了。”毕业典礼那晚,齐沐饥渴的拥抱她。
在半工半读的情况下,她在红集团已经算是个了不得的帮手,再加上张洋和齐沐的指导,她的实力早已超越一般大学生。
“这一切都是因为遇见你。”李青热情的回应他。
如果不是他,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每天坐在课堂上,想到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全拜齐沐所赐,她都会感激得热泪盈眶。
“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他心疼她那些熬夜苦读、忙碌奔波的日子。
“等我研究所毕业,我们就结婚好吗?”她羞怯的说。
也许是这四年来每天的接送感动她,也许是他的弟兄四年不辍的送花战术,让她改变留学回来才结婚的想法,但最大的可能,是对他的爱已经满溢。
“可是你不是打算……”齐沐有点惊讶,他以为自己还要等更久。
“出国进修,我们可以一起去,我觉得‘夫妇联袂出国进修’的场景,比较动人……”
每每想到国外那么远,她的心就会绞痛,不管什么原因,她都不要和他分开,单独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我觉得如果明天就结婚,会更动人。”齐沐试探的说。这四年来虽然朝夕相拥,他仍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的名字出现在他的户口名簿上。
“啊。”李青心中一窒,眼泪就那样毫无预警的掉下来。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齐沐手足无措起来。
“不是,你都没有提,我以为你可有可无……”自从四年前的那天之后,他绝口不提结婚的事,让她以为他已经失去热度,也一度以为自己与“齐太太”的身分错身而过。
“我没有一天不想和你走上红毯。”齐沐抱紧她,“我们明天就去结婚,明天就去。”他默默等这天,已经等了四年。
“嗯,好。”
从明天开始,她就要唤最爱的人“亲爱的老公”了,不,她现在就想唤他亲爱的老公,一千遍、一万遍。
“老公,我爱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