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摩天大楼楼顶,一个少女和一个男子并肩坐着,向下看街面正常的人都会感到昏眩。楼顶的大风吹得人一晃一晃的,两人不已为意,反而把双腿悬在楼外,看得出是坐边边的老手了。
“吴博士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这次风险太大,我想我比琰更合适。”少女轻笑,一双星目闪啊闪的。
“燎是不会允许的,整个军团就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吗?”男子喉头微紧。
“所以才乘他不在的时候去啊,他是我们未来的领头人,有些事你们不告诉我,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想我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少女转过头,“杜,我们是这个社会制度之外的特殊人,想过普通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我也是军团的一份子,你们一直把我保护得很好,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是该为军团和哥哥分担的时候了。”
“是吗?”那个叫杜的男子一脸戏谐,“两天前我好像才为某人搽了一次屁股。”
“那叫处理后期工作好不好?再说这次任务是我策划的,我当然应该去,别忘了我也参加过战斗的。”
杜摇头道,“我也许是上辈子欠你们兄妹几个的。”
少女站起身,仰头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好舒服啊,你也来试试。”
“杜。”
“恩?”
“如果我回不来的话,告诉哥他们,我很爱他们。”
“烙烙,你这个傻瓜快给我闭嘴。”
地球,美丽的恒星,远远望去,象一颗蓝色的宝石,人类的生息之地,就要回家了。
风暴7号飞行舰。
烙烙望向舱外。离开地球已有一个月,几个哥哥已经知道这次任务换成了由她带队,即使顺利完成了任务,回去一定会被批得体无完肤,尤其是她那个爱妹如命的大哥。
屏幕灯亮了,是吴博士诡异的发型,“丫头,你好象有心事?是不是小万被你玩坏了,别指望我再给你做一个啊。”
烙烙嘟嘟嘴,“我在想脚一沾到泥土,屁股可能要开朵花。我到底坐车跑得快,还是让小万带我飞出去跑得快一些。”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一张冷酷的俊容从旁边出现,让旁边的副手艾美哗啦啦的流口水。
副队长森调侃道,“燎,我们可是把烙烙完整的带回来,希望她不要在地球上受伤。”
烙烙对着屏幕轻盈地转了个圈,“大哥,我下次绝对不会瞒着你了,别生我的气。”
燎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屏幕突然闪了闪一片雪花。
“怎么回事!!!”
“风暴7号附近突然出现大量不稳定物质,通讯被干扰了!!!”
“赶紧想办法!!!”
“烙,情况不太对。”闵皓的声音。
敦阔尔报告,“导航仪上显示,星纬256度方向有离子风暴,估计是某颗小行星突然爆炸行成的。”
该死!
“马上重新设置航道转向。”行星的爆炸形成的离子风暴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我们还有多久到地球外围层?”
“8分钟。”
“全力加速,闵皓弃运输舱,敦阔尔弃探路舱,森启动逃生设备。”
4分钟后。
艾美报告,“风暴加速了,我们只剩下2分钟时间了”
“马上进入逃生舱,弃舰!!快!!”
第一波风暴袭来,掠过飞行舰左冀,线路开始闪现火花。
“逃生口卡住了,真该死。”
舱门重重落下的一瞬间,一个人影迅速窜出
几个声音大骇,“烙快回来,要爆炸了。”
烙烙回头向他们笑笑,挥了挥手,用力扳下动力手闸。
逃生舱立刻弹出射向地球。
“警告,警告,前方物质性质不明,建议绕道飞行。”
烙烙坐在驾驶舱,“妈的,赌一赌吧。”
二十一世纪
熙攘的大街上,大幅的电视墙正在播放新闻。“今天美国宇航局公布今天早上卫星探测到一股强大的离子风暴,估计会对全球通讯造成影响,预计会……”
第1章 撞伤
公元1753年七月
乾隆十八年.六月。
稻坝位于川,滇,藏三境交界,是人间至美之地,雪山巍峨耸立,山涧清澈透明,奔流不息。
峭崖边,一人负手而立,任劲风吹乱一身衣裾翻飞,始终屹立不动。
山下一个放牧的藏民抬头看看,暗自称奇,这人衣着不象是藏人,已在这里站了一天了,莫非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
眼见山边隐有云雾向这边飘来,估计又有一场雪要来,甩甩手中的鞭子,吆喝了一声,自家的獒子已懂事的赶着牦牛群向回跑了起来。
正要提醒那人一声,眨眼功夫那人已不见。
白莲教十大护法,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年纪较轻的也三十七八。如今全数聚集在雪山顶一个冰湖边上,围着一个少年,心里竟也生生的感到恐惧,在他周围已铺了一圈两截的肢体。
山顶气候较山脚寒冷,已开始细细密密的飘起雪花,中间站着的那个少年,五官稚气,带著三分幼嫩、七分纯真,若是寻常人家中,怕还是个该搂着亲,抱着疼的宝贝孩儿。
但这张脸淡漠清冷,与五官决不搭配。这也罢了,若和二十年前,那个拥有同样娃娃脸的十六阿哥庄亲王允禄,杀人时的高亢和狂肆相比,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不带一丝人气。仿佛他刚刚只是拂走了一些灰尘,与他毫无关系。
十大护法中最年长的映天宏一抖单刀,“清狗,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话音未落,十个护法默契的一起扑上,人人心里明白,今日,不奋力一博,就要同赴黄泉了。
还是那一恐怖的“噗”声,映天宏看到十个护法都还站着,包括自己,却,全是下半身。雪越下越大。那少年背对他慢慢走出圈子,走向远处的湖边。
映天宏躺着的上半身却看到一幕怪异的景象,半空中突然打开一个光圈,一个红火的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笔直呼啸飞出圈来,和那少年一起撞进冰湖,冰面下泛起一圈银光后,只留下一个冰洞。
大雪迅速盖住了那两圈血迹肢体和映天宏放大的瞳孔中的诡异。
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烙烙从驾驶座上抬起头,刚刚的震动让她晕眩了一下,周声泛着银色的光盾保护了她,拨起安全护套,取下头盔活动了下手脚,一步一步向舱门口走去,周身虽没伤口,可还是很痛,想是有不少淤青了。她轻轻道,“谢谢,小万。”左手上一只手镯模样的圈子闪了闪。宝石平面上飞快滑过一行字,“不客气,在冰湖底,刚刚能量消耗过大,快走。”
拉开舱门,又立刻关上,才游出舱口,舱体沿着湖底的岩石滑向更深的水底。向上费力游去,小万的能量已维持不了多久,要尽快游出这个冰湖。
突然,一个影子晃过眼前,烙烙睁大眼睛,心中哀嚎,“不是吧。”
舱体另一边的右冀上竟缠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昏迷了,还是死了,正和着舱体往下沉去。想是衣服绞在了哪儿,又或者是被她撞下来的。
看看身上越来越淡的光圈,反身向那人游去。
游出冰洞,背着那个人爬上冰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好想哭。吃力的爬到湖边,这是什么地方,下着大雪。一片荒芜。
缓缓翻过身,让背上的人平躺下,摸摸已没有了鼻息,只有微微的一点心跳,证明这个人也许还活着。
打开手圈,套在那人手上,“小万,快点。”
宝石平面滑过,“你确定。”
“快点来不及了。”
又滑过,“能量不够,只能烘干衣服。”
“好,你保暖,我尽力救他。”
这次只有一个字,“累。”
一圈极淡的透明得几乎看不出来的银光,罩住了爱新觉罗.弘昱。
他觉得身体慢慢的不再那么冰了,虽然不暖和,但是不再是那么刺骨的溺闭感。慢慢的,他有了一点轻微的知觉,他的心脏似乎被用力的捶打和重压,一下一下的,迫使他把口自动的张开,想要吸气,每当他张开嘴,就有一股清新的空气柔软的有序的灌入他的胸腔。他听到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说,“坚持住,别放弃。”焦急而又清脆,到后来又有些哽咽,“求你,别让我难过,快醒过来。”
一滴水滴在他的睫毛上,湿湿的,温温的。他的睫毛动了动,费力张开嘴,肺一阵抽痛,一股水倒涌出喉咙,突然温暖了许多。那个声音在耳边带着湿意说,“太好了,太好了……”
他觉得心里悸了一下,然后是无边际的黑暗。
半夜大雪终于停住,桑旺和儿子巴桑听见獒子的吠声,一个骨碌翻身而起,才下完雪就有偷牛贼。拿过鞭子一把掀开帐篷帘子冲出去,“天啊!”
翻个身,烙烙一下坐起,“我在哪儿?”
巴桑跳起来大叫,“阿爸,她醒了,她醒了。”
烙烙脑袋被他叫得有点昏。
桑旺端着一碗热酥油茶笑呵呵的进来,“姑娘醒了,喝碗酥油茶。”
烙烙不客气的接过碗,正要喝,又问,“大叔,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桑旺指指另一头,“他还昏迷着,也叫不醒他。你醒得比我想得快,小姑娘你真不简单啊,一个人居然可以把一个大男人从雪山上背下来。”
见那人还在,烙烙略微放了点心,一口气喝干,“大叔你好厉害,居然猜到我从雪山上下来的。”
桑旺豪爽的一笑,“倒不是猜的,我前天见过他,他在雪山上站了一天,象是等什么人,是等你吧。你也是个好姑娘,大雪天的,也没把他给抛下,你们汉人中也有好汉子,好姑娘。”
烙烙干笑着递回空碗,“大叔,好好喝,我还要一碗好吗?”
巴桑赶紧又跑出去倒了一碗浓浓的。
摸摸他的额头,还是烫,烙烙换了一块帕子搭在他额头上,抱着水壶出去换趟水又进来坐下,帐篷外的小溪是雪山上流下的雪水,到是大大的帮助了她。
小万是靠太阳能的高智能电脑,被她挂在獒子的脖子上,白天好充电,又不担心掉。但是经过离子磁场的时候,好象坏了些零件,扬声系统也被破坏了,万能变成了半能,充电也极慢。
他的病情比她想象的要好些,可是也严重,她猜他一定是被自己的飞行舱撞进冰湖的,又在那么低温度的水里待了那么久,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看到他就觉得内疚极了。
还是个可爱的小孩子呢,个子虽高,五官却是奶里奶气的,小脸圆圆的,原本粉嫩的皮肤透出不正常的潮红,端正挺秀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嘴,微微抿着。连续不退的热度让他轻微的有些扭动,间或不舒服的皱眉。
又拧了块帕子,细细的为他檫了身体和手脚,看他昏迷中略为舒坦的表情,烙烙仿佛也舒心了许多,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好象不那么烫了。盖好毛毯,烙烙把脸贴在弘昱的脸上,再次内疚的呢喃,“快好起来,快好起来……”真的,真的,好对不起。
昏迷中的弘昱不自觉的向烙烙靠去,侧身把脸埋进她的怀里。
这一觉好象睡了几百年,张眼是黑黑的帐篷顶,弘昱动了动身体,软绵绵的。突然一张肉敦敦的大盘脸俯着看了看他,又缩回去,“阿爸,他醒了,他也醒了!”
帐篷里,策旺笑着说,“这位兄弟你醒了就好,烙烙今天上雪山挖什么虫草去了,说是你昏迷了几天,身子虚要补什么的。我也不太懂这个,这姑娘真是好啊,大雪天的把你从雪山上背下来,到我这里都半夜了,浑身是雪,把能包的都包你身上了,自己身上薄薄的一层,见到我眼珠都已经定住不会动的了,昏睡了一天一醒来就没离身的照顾你,几天小脸就瘦了,你发烧的那几天,都没怎么合眼,我还以为……”
巴桑突然拉下他的袍角,“阿爸……”
他面无表情,看着帐篷顶。
已经两天了,策旺和巴桑看着弘昱喝了水慢慢躺下,走出帐篷外,同时叹了口气。
巴桑忍不住道,“阿爸,那个人不是病傻了吧。”
递给他东西,他吃。递给他水,他喝。
但是,没有一个表情,醒着也只是看着帐篷顶,不说话,不看旁边一眼,包括这两个救他命的人。
“烙烙出去两天了,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啊?”
策旺想想,“我收拾一下,去山上瞧瞧。”
“大叔——巴桑——”
远处一个身影在向他们挥手。
第2章 名字
烙烙和弘昱坐着大眼瞪小眼。
突然烙烙起身冲出帐篷,仰天长啸,完蛋了,这个人,被我撞傻了。
烙烙开始围着帐篷转圈圈。
在这里的十几天,她已经把环境摸了一个清楚。现在是中国清朝的乾隆年间,地点是稻坝,也就是她在公元2004年就来玩过的稻城亚丁自然保护区。她的飞行舱是不能用了,只能碰运气看从沿海城市搭船去欧洲,这个时代应该和欧洲通航了。不知道欧洲这时候有没有发达到有工业原件让她可以改装。可是她的万能机械电脑人损坏了,她决定节约用电珍惜资源步行去内地,要把能量花在刀尖尖上。
这些都是小问题,即使她真的回不去,她去全世界跑圈圈玩也是可以的。
可是,她垂搭下脑袋,里面有个人被她撞傻了。
那个可爱的孩子怎么看原来也应该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孩,即使不比她小,也不会比她大。那个泛着甜蜜蜜腻人味儿的清秀脸蛋现在只有一个表情(酷),不能自理(全身僵直),自闭(除了她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能靠近他),而且不会说话(问他只会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看着你),一定是脑部受到撞击了。
想她烙烙,二十一世纪的超超人类,从小到大,只调皮捣蛋,虽然在军团也参见过战斗,但是从没伤过一个”正常人”。她问不出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在等人,可是等了一天也没来,那么是不是迷路了,这么多天也没人来找,这里又是藏区,八成周围没什么亲人了,
一个孤立无人,失去记忆又不能自理的小孩,天啊,你是不是在惩罚我啊。
突然眼睛一亮,也许,他记得自己是哪里来的呢。返身冲回帐篷。
弘昱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烙烙面对他坐下,“你还记得你从哪里来吗?”
弘昱看着她。
“那个,是我把你撞伤了,我也很歉意,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但是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大叔他们要和牛群迁走了。我要去内地,你记得路吗,我可以送你回家。”
看她。
“那,那你也好得七七八八,上路应该没问题吧。”
弘昱闭上眼,慢条斯理躺下。
“后天我们就出发吧。”根据经验,这表示他同意了。
松了口气,只要把他送回家,她就可以去欧洲了。只是他家在哪儿?管他的,再远也在中国吧,反正她时间多,就当游山玩水。
想着出发那天,策旺两父子依依不舍,塞了好多青稞面,糌粑和牦牛肉干给她。但是,烙烙好笑的想,他们都不敢和奶宝说话,连凶狠的獒子也只摇着尾巴咬住她不放,离他三丈远。
奶宝是她给伤员起的名字。他不说话,她也不能老喂喂的喊他吧。
给他起名字的那天。
“你叫什么名字?”
看她。
“名——字——”把嘴张得又大又慢,象问小孩。
看她,好像脑袋撞傻的是她。
换个方式。“你看,我的名字。烙——烙——”拿树枝在地上划,“看,烙——烙——,就是烙在心里的烙印。”抬头对他灿烂的一笑。
眼里有一丝亮光闪过,眼珠变得黑漆漆的。
有反应了也。把树枝塞在他手里。“来划你的。”
没动,还是黑漆漆的看她。
失败。鼓励自己见到家人就可以问出来了。
“那我给你起个。”
黑漆漆,黑漆漆。
“阿牛?”
……
“狗子?”
……
“石头?”
……
“富贵?”
……
“旺财?”
……
“小强?”
……
“小白?”
……
突然福至心灵。“奶宝!”
某人闭上眼,仰面重重倒在草地上,嘭地好大声。
烙烙忍住笑,“那是同意了,就叫奶宝。”
某人死闭着眼,一动不动。
哎,她也知道,他一定不满意这个名字,可是她这方面真的想象力很缺乏啊,真是对不起啊。
烙烙一屁股坐在早地上,“歇会儿,歇会儿,我不行了。”
他慢吞吞的坐下。
已经在草原上走了四天,碰倒的人一只手数都还有剩。
把干粮袋子递给弘昱,“饿了吧,我去捡几块干牛粪生个火再搭帐篷,你先吃。”
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草地上睡着了。干粮袋子散在旁边,没吃多少。烙烙把藏袍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赶紧生火搭帐篷,边干边苦笑,以前受的野外生存训练现在通通都要派上用场了。
搭好帐篷,太阳已下山。藏区即使夏天只要没阳光温度一下就变得很低。推推他,“吃东西吗?”
他只是缩了缩。
知道他病并没有好全十成,担心他路上辛苦累得又病了,一心想让他吃点东西,使出杀手锏,“奶宝,奶宝。”
那个人眼没睁开,眉毛已经皱起来,脸蛋象个可怜兮兮的干苹果。烙烙看他小嘴干得起了层皮,连忙把水袋拿过来。大少爷睡在地上不起,只好去把他的头架在自己腿上,喂他喝水,看他闭着眼,小嘴吧滋吧滋喝得那叫一个美,烙烙极力忍住笑好不容易才没捏下去。然后又很想哭,想她二十一世纪也是一个被捧在掌心里的娇娇女,现在沦落成一个半失忆附带自闭症奶孩的保姆。
“进帐篷去睡,晚上外面冷的很。”
没动,根据经验,是某人极度疲倦,完全不想动。
将包袱放进帐篷,去把某人半背起,某人完全没有清醒,又高出她一个头,整个身子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挺住,挺住,终于搞定,她平躺在毡子上大口大口哈气,好想给罪魁祸首一拳,以后就不用受苦了。
半夜,被冰雹子的声音惊醒,翻身而起,抱头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回帐,发现毛毡子裹着的人已经坐起来,直直看着她,黑暗中眼睛又圆又亮,靠过去,轻轻拍了几下,“别怕,没事的,睡吧。”那个身子绷得僵直。
搂着他的肩,又笑笑的柔声说,“是下冰弹子,一会就下完了。奶宝乖,闭上眼睛睡觉,我在这儿,不怕。”
那个身体慢慢把头靠进她怀里,烙烙想起小时候怕打雷,自己的爸妈也是这么搂着她哄她,后来爸妈不在了,就换成了哥哥们,眼睛有点湿湿的。看来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奶孩,八成没见过,被吓着了。手上不觉也轻轻一下一下地拍起来。
冰雹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完全没了声音。
怀里的身体渐渐软下来,最后完全沉沉地靠着,发出细长的呼吸声。
烙烙搂着他,有下没下的拍着,脑袋终于也垂了下来。
草地上一片寂静。
第3章 烙印
从稻坝出理塘,过了草地之后,打箭炉城的城墙已经可以看到了,终于要看到人了,到了打箭炉就可以买马车,他们就不用走得这么辛苦了。清代的打箭泸就是现代大明鼎鼎的康定了,而城郊20里的峡谷内热腾腾的温泉让烙烙欣喜若狂。
某女发神经中,某男视若无睹。
温泉哪,温泉。烙烙仰天长笑,哈哈哈,终于可以洗澡了。
奔到一个小池她迫不及待的就要三下五除二。一转眼,看到弘昱直挺挺的。
“要洗澡不?”
看她。不要哇,难道连自己洗澡都忘了。
“奶宝乖,到那边玩,我洗洗就带你去城里买糖糖。”
怎么看起来眼光有点狠啊。这小奶娃精神好了,有力气瞪人了。算了算了,洗澡最大。
“去,去,去,那边也有个池子。去把你的奶屎洗干净。”指着另一头,她记得拐角过去还有个小池。
眼睛瞪得溜溜圆,好可爱哦。
“我要脱衣服了。”
他终于慢条斯里的走了。
还好,只是一个半失忆,男女有别没忘记。
泡在水里,好舒服,把头靠在石头上,好暖和,“终于走出来了。”
笛声,不知由何处传来,缥缈、悠远。
烙烙听着听着觉得整个人突然放松,便没知觉向水里滑下去……
一个身影飞纵过来,捞起她。扶正她的脸,轻轻拍打。
这段时间她的确太累了,初到清朝的不安,把人撞伤让她内疚和自责,路途艰苦,还要担心照顾没有痊愈的伤员,扎营的辛苦,好容易要安全走出藏区了,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一下断掉了。
她撑开眼皮,眼神有些对不准焦距,脑袋也不灵光了,努力吐出一句话,“我好累哦,就睡一会。”已经没有力气安慰他,挺不住了。
那张奶娃脸上赫然有了多种表情,担心,惊恐,焦急,害怕……
确信她没有危险,才放心下来。把她拿袍子包住用力围在怀里。
但愿她醒了不后悔自己没穿衣服。
黑发缕缕的散在他的肩上,手臂上,胸口上。
凝视良久,终于轻轻俯下头去……
烙——烙——,就是烙在心里的烙印。
打箭炉城内一家小小的客栈里。
一个貌若天仙的小佳人正在狼吞虎咽,桌上的红烧羊肉,小蘑汇鸡丁和清炒小白菜已被解决掉。烙烙扒碗两碗米饭又豪放的抱着汤碗一口灌下去,拍拍肚子觉得好满足啊。在那段艰苦的模拟红军过草地的日子里,天天都是青稞糌粑牛肉干,虽然她不是吃不得苦,可是如果有热汤美食,谁有想去啃干馍馍呢。不容易啊,革命红军不容易啊。
吃饱喝足,她昏昏欲睡,这是她的坏习惯,科学的解释是,血液都进入胃部消化食物去了,大脑正在缺氧。
弘昱抱着一包新衣进来,看到他的美眉本来快闭上的眼睛,一下睁得老大,开始偷偷的看他,欲言又止,粉唇张了张,一下子咬得死紧,同时又有了困惑的表情。最后使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飞快的爬上了床,拉过被子蒙住头。
他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一把掀开被子。
大眼对小眼。
烙烙想起醒来躺在床上,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差点把自己吓死。但是吃饱了才来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
突然被搂起,一只手扶住她的头,一张小嘴毫无预警的嘟了下来,她的眼睛幕然瞪住,呆呆的看着贴在眼前的奶娃脸。
奶娃脸离开她,冷静的看了片刻,稳住她的头,小嘴又嘟下来。这次是先小鱼轻啄般先吻住了她的眼睛,她不由得闭上眼。
很好。
小嘴又满意的吻住了她的唇瓣,开始软软的磨梭,再用力的吮吸。
不行了,她现在身体虚弱要脑充血了,头好晕……
一辆马车滴答滴答慢吞吞的走在蜀道上,不慌不忙的速度不象在赶路到象在踏青。
醒过来的烙烙在车里看着在前面驾车的背影,脑袋里正努力把糨糊咻咻刮走,整理头绪。
这一段时间她都在昏了又醒醒了又昏的恶性循环之中,好不容易头脑有点清明了,行程都走出了四川了。
她觉得她从稻坝捡到的这个孩子,从那次温泉事件后好象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表情还是酷酷的,说明他应该还没有恢复正常记忆吧,可是当他吻她的时候,分明是一个男人的眼神,专注,热情,霸道,还有浓浓的情欲……虽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也让她晕头转向,昏迷不止。
毕竟是新时代的女性,又是超超人类,虽然还是一枚纯白的处子,但也不会把男欢女爱看得象封建王朝的女性那样重。可是关键是,要和一个奶粉宝宝……即使是没被吃到,天啊,她以后要怎么和他相处,和她一手拉扯的可爱宝宝。
思前想后,还是先给奶宝一个心理建设,毕竟还要送他回家,不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拿棒棒糖的色姐姐,给他纯洁幼小的心灵因此蒙上了阴影,否则以后他会变得偏激暴戾,愤世嫉俗,仇恨社会,最后变成一个孤僻乖张的恐怖分子。
下定决心,探出身子开口道“奶宝,停车休息一下吧,我……”
眼睛一花,整个人已飞出马车被他抱在怀中,听见马儿撕鸣,回头看马车已散架成一堆木块。
这是什么状况,光天化日之下强盗公然在官道上打劫?乾隆的治安管理真差。奶宝还是个武林高手?
她的身体自从来了清朝还有点排斥的反应,要晕了,又要晕了。
再一定神,已被十几个人围在圈中,要打群架了吗。
“清狗,你这个朝廷的鹰犬,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好烂的对白,和电视剧没什么两样。
“那他是什么身份?”此语一出,全场楞住。这个清狗怀里的女人好象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是朝廷的走狗。”一人恨恨说道。
“大叔,你没搞错?他才多大点呢?欺负小孩子不好吧。”一个小屁孩也能为朝廷办事,乾隆不是很有钱么?请不到壮丁?又不是她的军团,天才儿童多。
“姑娘,看你也是被人蒙骗了,这人带着官兵一个月前破了我白莲教的总坛,总坛教众无一幸免,我教十大护法恐怕也遭他毒手,看你也不是和他同路中人,现在醒悟还来的及。”
抱着她的人面无表情没半点反映,好象这事儿和他没一点关系。
“既然无一幸免,那你又怎么知道?”太好奇了。
“我……”总不能说自己装死吧。
“贾老三多说什么,这清狗诡计多端,冷血无情,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杀了男的,再把这女人买到妓……”
声音未落,魅影一晃,已成上下两截,血如细泉喷出,内脏留了一地。
他黑亮的瞳眸睁得又圆又大,血丝充斥中透着凌厉狠毒的光芒,小奶娃的粉嫩脸儿上布满了阴惊与森然,艳红的小嘴儿残酷地紧抿着,宛似邪恶的煞神,狰狞的盯住剩下的猎物,手上竟是没有任何武器。
猝然间,余下的人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时刻转身便逃,而且是不同的方向:几乎不分先后,瘦削的身躯狂飞暴闪,掣如闪电似的溜溜寒芒猝射又敛,瞬间后,弘昱又已立于原地。
人继续朝四周狂奔,两步后,十几个人同时裂开来成个半身,全都是一个下半身仰,一个下半身俯,一边往前倒,另一边往后倒。
如果这是在看恐怖片,烙烙一定觉得刺激又过瘾,可是看现场……
她呕了两下,这几天反复的昏睡让她没吃什么东西,只让她呕出两口清水。眼前的场面象是她从前参加战斗过后战场的升级版,反而不如他的变化带给她的刺激多。
再看这出情景剧的男主角,不知何时已经放开她站得老远,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圆眼不安的看着她,向来平静的奶娃脸上竟带着明显的紧张,拳头捏得死紧。
如果不是刚看了一部血腥大片,一定相信他这时候看起来就象做错了事生怕被大人抛弃的小孩,而不是那个超级偏激暴戾,愤世嫉俗,仇恨社会,孤僻乖张的恐怖分子。
要死了,倒地之前烙烙在心中呻吟,偶滴神啊,我是不是从雪山上捡到天山童姥了。
第4章 日光
终于不再反复的昏倒了,一日三餐,早睡早起,赶路兼旅游的日子幸福又有规律,如果没有一个可怜兮兮的尾巴跟着你的话。
不自觉地又回头,远远的那个黑点说明那个半人半孩的奶宝没有走失,放下心,埋头吃面。
自从那次恐怖大变身被她看到后,他就不像以前那样寸步不离的在她周围了,除了夜晚住店他睡在隔壁,白天他都远远的跟在后面。
沿途再没遇到过什么危险,也许危险已被偷偷解决了,有时停下刻意的等他跟上来,他也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停下来等她又向前为止。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悲戚孤寂,还透着绝望和倔强。
烙烙不断的自我表现反省,心里空荡荡的,觉得他的绝望好象都是自己造成的,可是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啊,那次昏倒后醒来,她已经在客?的房间里了,之后他就没再跟在他身边,而是远远的身后了。
叹口气,继续走,再回头。
黑点不见了!!!
闭个眼,再回头,还是没有。
烙烙立即转身,向来路发足狂奔。
又一群人,把他围在中间说什么。
又是十几个人。
又拿着兵器。
又要打群架。
烙烙暴怒,双眼发红,笔直冲进包围圈。
把弘昱一把扯到身后,指着看上去年纪最大的人,“你们有完没完啊!”
所有人全部傻住。
反身向弘昱,“奶宝别怕,有我在。”
奶——宝,围观群众面部集体抽挲,如果不是性命攸关,真的想大笑几声。
年纪最大的,回神,“姑娘……”
“闭嘴,吃饱了没事干去做恐怖份子,还敢袭警,袭警也就算了干嘛老袭他一个,看他年纪小就好欺负吗,欺负未成年儿童很光荣吗,我管你是萨达姆还是本拉登,现在通通给我滚。”拉长了脖子,凶巴巴的母鸡狂怒中。
可是,有人可以解释一下她究竟说的是什么,好象是汉语吧,为什么没人听得懂。
全部看向年纪最大的,他吃的盐最多。
被看的人也很茫然,因为他从来都是吃的私盐,私盐很多都是假冒伪劣产品,不仅没营养还对大脑有损伤,所以他也听不懂。
但是,有一点他是懂的,没有知识就要有常识,没有常识就要懂得掩饰。所以。
“和清狗是一路的,不管,砍了。”
弘昱将烙烙抱住,上下乱飞。
感觉象在坐永远不停的翻滚过山车。
“奶宝,不要让他们欺负你,还手!”妈的,再不还手就让他们尝尝超级小万的厉害。
周围马上安静下来,过山车也进站了。
弘昱抱着烙烙没有放下的意思,眼珠停在她的脸上动也不动,娃娃脸上还是冷冷酷酷的,眼神却温柔地要把人融化掉。
不知过了多久,烙烙轻轻伸手捂住弘昱的双眼。
“奶宝,比起他们,我更害怕你……”有事。
昏眩感又出现,不要啊,我还没说完。
她“又”醒过来了。
烙烙苦笑,不意外他不在旁边。
已是清晨,他还没有出现,只有一夜的笛声。
是自己昏倒前说的话伤到他了吗?
他对她的依赖,他对她的吻,他害怕自己怕他,他喜欢她,这些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得到,尽管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可是她就是知道。
什么时候,她已经这样明白他了,从雪山上遇到他开始,就一直把他当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即使他恐怖大变身的时候她也没把他当成恶魔,只觉得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她都对他没有防备,只一心一意的想保护他,也许他真的被她撞傻了,也许他本来就是个武功高强的人。但是奇怪的,她能从他面无表情的娃娃脸上,猜得到他的心思,从他的眼神里能读懂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要想到他就很开心,只要看到他就很开心。
远处清雅的笛音一夜未断,清冷气息似风之絮语,在轻盈飘逸的流转中却藏着让她揪心的痛楚缠绵。原来,只要他不开心,她就会有撕心裂费的痛。她是喜欢上他了对吧。
沿着笛声,走到他身边,顽长瘦削的背影,挺得像根竹竿儿似的。
“奶宝。”没有转身,笛声也没停下。
“我只是被你乱飞,头才会晕的。”笛声颤了一下。
“那时候我话没说完,当然我也有责任,没有把身体素质搞好,昏倒得太快,我一定加强锻炼,早日向你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天哪,鄙视自己,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奶宝,其实当时我是想说,比起他们,我更害怕你……有事”。
笛声哑然而止。身型竟有微微的颤抖。
强拉他转身,捧住他的脸,“怎么办呢,你好象是在喜欢我,我好苦恼哦,我打算送你回家后,就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欧洲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吧,没有合适的工业元件她也走不了,那就真的不回来了。
奶娃脸一下变得苍白无色,小嘴也开始抖起来。
第一次,她主动环上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感觉到他整个人急速的抖动。
“可是,我想我也喜欢上你,没有原因,就是喜欢上你了,你,要不要我留下。”呼吸突然沉重了,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哦,不要哦,那我走了。”伤自尊了。
他用力的把她扯进怀里,狠狠抱住。
晨曦刺得眼睛好痛,痛得弘昱眼睛要流出泪来了。
良久。
“其实,也许你该害怕我呢,你武功那么高,能把你撞成那样,你就没想过。”
捧起烙烙的脸,在额头上亲了亲,弘昱神色温柔。
“我来自三百年后,你怕不怕?”做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
又把她的脸塞回怀中。
“也对,可能我们两个都是怪胎,谁怕谁啊。”某人的头被打了一下。
倒把头打醒了,“其实你没被我撞傻,也没失忆,对吧?”
轻轻拍着她。
“都是你不说话,让我瞎猜。”嘟嘟囔囔的。
弘昱拉起烙烙的手,走到树下。
“干嘛?要爬树?还是要采蘑菇?”耳边突然响起歌词,采蘑菇的小姑娘,旁边站着大灰狼……悲剧一结束,某人就马上开始想演喜剧了。
从后面抱住她,一只修长的手把她的手握起,在树干上划。
弘昱
“弘——昱——”他的名字!
“弘——昱——”靠在他身上,用头擦他的下额,笑道:“光辉灿烂的日光。”
眼睛里有笑意,轻轻的啄她。
转转眼珠,也握着他的手,又在旁边写上。
烙烙
双手交缠,抬头用鼻尖擦着他的脸,“光辉灿烂的日光是烙在烙烙心里的烙印。”
身上一紧,这次却是温柔缠绵的深吻……
第5章 回京
庄亲王府,内城最最危险地带,最没有人胆敢轻易接近的府郏里,此时正洋溢着过年的喜气。
寝楼的主寝室内,十六福晋柳佳氏.满儿喜姿姿的拿两条藕臂滑腻腻地缠着庄亲王允禄的腰际,后者闲眺窗外银灿雪景。
男人没吭声,甚至没看她一眼,只默默探手将她纳入温暖的臂弯里。
“老爷子,弘昱这次出去了好长时间了,我好担心,他不爱出远门,平时他再远一个月都会回来,这次都好几个月了。”
男人隐透怒意的哼了哼,女人又好笑又好气的捶他一记。
“你真是个醋坛子耶,儿子的醋你也吃!”
大眼儿横过来狠狠瞪她一下,女人反而笑得更开心。
“啧啧,老爷子,你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啊?”
大眼儿炽焰焰的冒出怒火来,女人大笑。
“好可怜喔,老爷子,你愈生气愈可爱耶!”
咬著牙,男人恨恨地别过脸去,不想再理会她,却又被女人硬扳回来。
“老爷子,今年过年好热闹呢,谢谢你把梅儿和婉儿她们都接回来。”
知道他怕她在小日儿走了以后难过,不喜欢热闹的他不声不响的把嫁到蒙古的女儿接了回来,这份体贴的心思怎能叫她不感动。
“老爷子,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遇到你。有你在,我觉得很幸福。”
怒容瞬间敛去,男人静静的环住她,依然不语。
“老爷子。”她依恋的贴上他的胸膛。“年关过了,弘昱就要二十二了,他性子最象你,你说什么时候他会遇到中意的女子呢,那个女子又是什么样的呢?
愤怒的咆哮声,“奶宝,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向温暖的南方走,一定要跑到该死的北方来。”
冷冷冷,她来的时候是六月,现在已到十二月,一走却走到了京城。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冷的地方,天寒地冻,没有红外线内衣,没有羽绒服,没有暖贴,呜…她好想去夏维夷跳沙滩舞。
永定门城门口,一张奶娃脸和一张苦瓜脸正在僵持中。
苦瓜脸死死抓住城门栓,不进去,就是不进去。
奶娃脸面无表情,一脸冷默。
守城们的士兵哭笑不得,看两小儿教劲。
“那个…姑娘,我们晚上还要关城门,恩,还请你手下留情。”好可爱的小仙子,真舍不得骂她。
围观群众把谴责的目光投向那个脸蹦的白板似的小屁孩,就不知道让让女孩子。
“呜……呜……我要回家。”见硬的不行,改变策略。嚎了半天,眼泪挤不下,只好把脸贴在门板上藏着,心里痛骂,快点哄我啊,撑不下去了,穿邦了就嗅大了。
奶娃脸竟飞身走了。
啊?
烙烙傻眼,这出戏怎么唱下去啊。
片刻,奶娃脸飞身回来,塞给她一个小布口袋,又面无表情站到旁边。
打开是两个娃娃布偶,一男一女,两个加起来都才她半个巴掌大,做工精细,五官分明,嘴角翘微微的,小手小脚好可爱。
原谅你了。
烙烙笑咪咪的,“原来这里有好玩的呀,马上进去,马上进去。”
士兵们擦擦脑门的汗,今晚可以关城门了。
“我们要去哪里?”京城也没那么差,有吃有玩,店铺也多。
逛街也,清朝的大街哦。
弘昱牵着她的手,尽量不让人撞到她,不,是不让她撞到人。
小土包子是乡巴佬进城头一遭,什么都好奇,一头就扎过去,可怜那些被她撞得很惨的人,看到旁边有个煞神,敢怒不敢言。
进入内城,人就少多了。
“你家一定非富既贵,这里都是高级住宅区啊。那会不会有那种很嚣张的家人把我赶出来然后甩给我一堆银票那我当然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但是最后为了你的前途我只好含泪放弃在我们春风一夜后我独自离开悲苦一生。”一个人想剧情想得好乐。
停步,看她。
她无辜的张着小鹿的眼睛看他,“那你是为爱放弃家族与我远走天涯还是向家族恶势力妥协抛弃情深挚爱的我然后在多年以后一个飘雪的夜晚握着我留下的一缕秀发独自追忆最后眼角留下两行清泪。”
冷冷的表情,然后抬手一个爆栗子,转身继续走。
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捂着头上的包追上继续说,“那不流眼泪改成你在风中大声呼唤我的名字怎么样,哎哟!”
一屋子的僵尸,这是烙烙的唯一感觉。
打她从进大门的那一刻开始,从门口侍卫僵起,一直僵过走廊,花厅到大厅,每个人看到她以后都僵着不动,呈木瞪口呆状。
真是僵尸清朝有,这里特别多。
扭头看弘昱,“我还是离开好了。”
大眼儿瞪圆。
用手指了一圈,“我长得这么聪明伶俐冰雪出尘清丽脱俗娇悄美丽人见人爱花开不败酒坛子看了自动开盖,把你家人都看得傻了,这样不好吧,我就不破坏你的家庭了,再见。”
闪。
没闪过,被人捉住。
“啊,别打头,有两个包了。”
与此同时,突然一阵爆笑声,一大群人稀里哗啦从内堂涌出来。
烙烙傻眼,“这些都是你的家人?”
笑得最嚣张的满儿推着允禄走上前,“好可爱的姑娘,我们是弘昱的额娘和阿玛。”
烙烙口吐百沫,“奶宝,每个人我都要行礼吗,这么多人我要行到什么时候,先吃饭好不好。”
奶,奶宝?
全体沉默三分钟,然后爆,爆,爆……
今年庄亲王府过年果然会很热闹。
第6章 意外
“烙烙,好吃吗?”夹了一块炸鸡在她碗里,越看越觉得这女骇可爱。
“比肯得基还好吃,谢谢满姨姐姐。”
啃的鸡是什么鸡?众人看向弘昱。慢吞吞地吃菜,问了也白问,根本不会说话。
“烙烙干嘛叫我满姨姐姐?”
“您是弘昱的额娘我当然要叫您满姨,可是您好年轻哦有好漂亮哦,一点也不显老,要是一起去逛街,别人一定都说您是烙烙的姐姐。”一边吃好料一边媚献,溜须拍马甜言蜜语是烙烙对付军团上层的拿手好戏,对付三百年前的古人应该不成问题。
满儿感觉人在天上飘了,这个丫头她喜欢极了。
“烙烙家在哪儿?”
“很远的地方,不过我已经回不去了。”放下筷子,想起另一个时空的亲人眼圈红起来。
弘昱伸过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柔夷。
“让老爷子帮你想办法,是不是啊,老爷子。”
冷冷的哼了一声。
弘融的老婆兰馨道,“是啊,我们家弘融的人脉很广,可以帮你打听哦?,是不是啊相公?”她也喜欢这个不做作的女孩。
“一定尽力而为。”既然是四弟喜欢的女孩当然要帮,何况还是亲亲老婆的命令。
再广能知道时空的入口在哪里,别扯了。
“也不用,如果有回家的路,家人会来接我的。”没精打采的。
七岁的弘明大声说,“我阿玛是庄亲王爷,他很厉害的。”
啊?
“这里是庄亲王府?”刚刚一门心思看僵尸去了,压根就没注意到门口的牌匾。
双儿奇道,“四哥没跟你说过?”
当然没有,难到他能“说”?
遭了,不会是那种骗来的吧,说不定人家不喜欢她们这种皇室家庭,惨了,要被四哥修理了。
烙烙眼神奇怪的看着允禄。
“满姨,这位叔叔哥哥是不是叫爱新觉罗.胤禄?”
叔叔哥哥?
除了允禄和弘昱,一片咳嗽声。
“康熙皇帝的第十六子?”表情瞬息万变。
“是,是啊。”
满儿突然觉得有点不妙,不会又是什么反清复明的人吧?还是和老爷子有世仇的,生活还是不要这么丰富多彩吧。
感觉到满儿的不安,允禄咪起眼眸,周身勃然爆发出阴狠的气势。
“啊!啊!啊!”
烙烙突然尖叫。
“康熙的儿子也,没想到我竟然看到康熙的儿子也!”
众人面面相觑。
迅速冲到允禄的面前,围着允禄饶圈。
“活的,活的也。”
活的?什么意思,看向弘昱,请解释一下。
没有表情。
“那你一定见过四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是不是?”
这句听懂了,她也认识?
“我迷死了,迷死了。”某人极度兴奋中。
“四四是不是那种很清冷的气质,八八是不是看上去很温柔啊,九九是不是很美象女孩很阴柔的那种?叔叔哥哥你和他们在一起,你觉的呢”双眼全是星星,对着允禄摇头摆尾。
“十三是不是看上去很深情很让人心痛的那种,还有还有十四是不是又霸气又威武,啊,啊,啊我好喜欢,其实我也很喜欢十十,虽然粗鲁但也很开爱啊,好矛盾,怎么办,怎么办?我都好喜欢,”捧住双颊,“啊,不可以太贪心,还是四四好,十三也好,还有十二和七七也不错,哎呀,还有十七,我该怎么办?康熙的儿子个个都出色,我每个都很喜欢。”来回走动。
一个手指撮撮她,回头,又抱住来撮她的人来回在他胸口上蹭,“弘昱,你好厉害,你的阿玛居然是我的偶象之一诶,我好喜欢哦,康熙的儿子也。”
弘昱面无表情,看了他阿玛一眼,然后慢吞吞的把她的头转过来,固定,吻下去。
某人晕头转向安静下来,终于没有声音了。
完毕,抱起已昏过去了某人,慢条斯理转身,退场。
剩下的人开始讨论。
“四哥吃醋了,因为烙烙喜欢阿玛。”
“不是,她喜欢十叔吧。”
“她是说她喜欢康熙的儿子,老爷子也是康熙的儿子,所以很出色,所以她喜欢。”
“那弘昱和阿玛是不是成了情敌?”
“不是,烙烙真正喜欢的是弘昱,一吻她就昏了,你们阿玛吻我我也昏。”
“她为什么叫四叔叫四四?”
“是不是爱称,烙烙喜欢四叔。”
“她也这样叫八叔,九叔和十叔。”
“那四弟的情敌还真多。”
“好象还有七叔,十二叔,十三叔,十四叔,十七叔。”
“但是他们都不在了。”
“阿玛还在。”
“我只爱满儿一个。”
“四哥会不会跟阿玛决斗?”
“老爷子喜欢的是我,干嘛要和弘昱决斗?”
“那烙烙只剩下四哥了,还好,还好。”
“还有二十叔,二十一叔,二十三叔,二十四叔。”
“闭嘴!!!”
“额娘?”
“?”
“你给烙烙安排的哪个房间?”
“弘昱——你给我回来。”
“砰—”
满儿大肆肆的踢开门,“弘昱,把烙烙抱到沁月楼,还没过门呢,别坏了我媳妇的清白。”
弘昱起身,冷漠的看看门,再冷冷看着满儿。
“不想把烙烙吵醒,就马上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满儿心里那个爽,终于有机会把这个儿子压一压了。
弘昱正待扑出,看看嚣张女人背后的男人。
半响,慢吞吞的向外走出去。
“没趣,还以为他会和你打一场呢。”满儿没戏看,只好回房,和老公自己演场激情戏“自娱自乐”。
第二天清晨。
醒来开门看到他的背影,一下跳过去抱住。
“早安!”
他将她纳入怀中。
觉得不对,推开,摸摸脸,又握着他的手。
“身子怎么这么凉?”
没声音。
把他的手捂着不断呼呼,一边咕囔,“你这么瘦,冬天不怕冷吗,怎么不回房,要我担心吗?”
弘昱的眼里渐渐浮出笑意。
“你很高兴的嚯,生了病我就不要你了,以后不管你,哼。”
把她头捂在自己的胸口,下吧轻轻摩挲她的头发。
闷闷的声音,“就知道摆酷,讨厌。”
第7章 生病
寒冬的庄亲王府后花园的沁水湖已接了一层厚厚的冰。
半夜醒来推开后窗,烙烙呆呆看着月光下的冰面。
她来过这里。
“庄亲王府在西四北太平仓,向北直到麻状元胡同。
太宗第五子硕塞于顺治元年被封为承泽郡王。顺治八年以功晋为亲王。硕塞第一子博果铎于顺治十二年(1655)袭亲王,改号曰庄。此后均以庄亲王承袭。庄亲王载勋曾在王府设立拳坛。八国联军入侵其府被焚。20年代,北洋军阀李纯及其弟馨买下庄王府,拆除王府建筑,在此建房,称为平安里。”
她清晰的记得这段文字。
那年她十四岁生日,哥哥们难得的聚到一起带她旅行,她鬼使神差的说要到北京来。这是父母去世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相聚。也是那次后,她下定决心正式介入军团,一晃就是四年。
在现代只剩下了庄亲王府的部份遗址和这个湖,当年和哥哥们的合影还保存在小万的储存器中随身带着,她却独自身处三百年前,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轻轻换了声,“小万。”
圈子平面闪闪,“什么?”
“我想哥哥他们,还有杜和博士。他们会不会忘了我?”
银光轻轻上升,将烙烙围住。
门轻轻打开,弘昱站在门口,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怜惜。
烙烙醒醒鼻子,扑过去,“你怎么没睡。”
弘昱拿外套给她披上,坐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吻。
“担心我是吧?”也回吻他,”我没事,就是想家了。“
一只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擦那些泪痕。
双目交缠。
烙烙突然笑道,“反正也睡不着,我们去玩吧。”
玩,现在?算了,她高兴就好。
“快点,快点。”
一脚踩在结冰的湖面上,险些滑倒,后面的人把她快速的一搂。
烙烙把他向后一推,人顺势就滑了出去。
又向前滑了几步,一个标准的狗吃屎,“啊喔”她的良好滑冰技术在脚上没有冰刀的情况下,完全发挥不出来
抬起头,弘昱蹲在她面前挑着眉看她。
烙烙突然坏笑,“弘昱,你挑眉的时候看上去好帅哦。”
弘昱僵住,小嘴微张,奶娃脸快速涨得红扑扑的。
烙烙哈哈大笑,手脚并用向前爬。快点走,某人醒过来,麻烦就大了。
裙子后摆被拖住,又趴回冰面,身体已经开始向后滑。
惊叫一声,双腿乱蹬,手不死心的向前刨。
弘昱慢吞吞把她拖回来,再慢吞吞的伸出一根手指。
烙烙开始在冰面上左右乱滚,“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眼睛开始要出泪花了,笑得喘不过气,“停手,不停手我打人了。”
顺势挥出一拳,弘昱向后倒去,嘭的一声后脑勺和冰面亲蜜接触。奶娃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大眼直直看着她,然后晕了过去。
烙烙傻眼。
呆了片刻,死命摇他,“弘昱,快醒醒。
弘昱双目紧闭。
烙烙大惊,正要扶他,却见他眼皮下眼珠竟在左右晃动。
烙烙突地伸个懒腰,“好困呀,我要回去睡觉了。”就要站起。
衣袖突然被人拉住,回头,一双大眼又大又圆正喷着怒火。
“咦,你不是晕过去了吗?”用手去抹眼皮,“晕过去了,眼睛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被一股大力粗鲁的一扯,被拉回某人身上趴着,腰被双手锁得紧紧的。
扭了扭,“松开拉,很痛哎。”
大眼怒火熊熊烧得正旺。
好吧,你自找的。
轻轻按住他的肩,“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好帅哦。”
俯下头,把唇吻上他的眼皮,觉得腰间一痛。
坏笑,慢慢把唇从眼皮揉下来,滑过鼻翼再到嘴角。腰间更痛。
停了一下,重重把唇瓣半揉进小嘴,疼痛加剧。
唇瓣忍不住张了张,从小嘴中划出,想想过去看的A片,移到耳垂背后,慢慢顺着脖子向下用力咬吸。
身下的弘昱向上绷起,又软了下去。
这个妖女。
剧痛突然褪去。
烙烙抬起头满意的拍拍某人的脸蛋,点点头,“原来还是个小处男。”
这次昏过去的是弘昱。
不远的暗处。
“居然昏过去的是弘昱。”满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用的东西。”男人酷酷的冷哼。
“老爷子……”丹凤眼勾勾的看着他。
男人一把搂起她,飞回寝室。
本来嘛,冰天雪地就应该在“床上”取暖,而不是在外面。
“奶宝,乖,把药喝了。”
别过脸不理她。吃了败仗的小孩昏到了不算又感染了风寒,正在闹别扭。
“那吃点小米粥,我熬得哟,很香哦。”
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把碗一顿。
如果不是眼睛睁着,弘昱就象睡着了。
弘昶一双眼珠子贼溜溜的转,“四哥,天寒地冻的怎么能睡在冰面上呢,很容易着凉啊。”他憋得好辛苦。
“是啊,四哥,你武功已经是我们兄妹当中最好的了,不要那么拼半夜去练功嘛。累着了我们会担心的。”双儿吃点心吃得正欢,一点也看不出担心的样子。
这两个双胞胎兄妹得到某人的提点,不来看热闹的话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弘明趴在桌上呜呜的哭,“四哥,你从小都难得生回病,为了让我和你打平,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好感动。”
弘昱冷漠的看着床边的药。半响抬头看了一下四周。
双儿终于将点心全部收到肚子里。“找烙烙是吧。”
冷漠的眼神。
哼,摆酷,不告诉你。
继续看她,她抬头,“刚才我们在门口碰到她了,她说先让我们劝你把药喝了,然后……”
故意停下。
药干已见碗底。
“然后她就被额娘强拉去逛街了。”
药碗被慢吞吞放下,被子被慢吞吞掀开。
三兄妹同时惊叫一声,慌忙一溜烟逃掉——
弘昶飞前窗,双儿飞后窗,弘明最小飞大门。
但是,弘昶双儿后领都被抓住,弘明被踩在脚下。
弘明赶紧大声吼,“烙烙姐姐临走的时候说了回来要和我玩的,你欺负我,我就告诉她。”
弘明顺利溜走。
双儿赶紧说,“烙烙走的时候对我嘱咐得最仔细,你欺负我,她会内疚的。”
双儿顺利溜走。
冷漠地看着弘昶。
“我,我,我”弘昶恨不得掐死那两个叛徒。慌乱中口不择言,“我是烙烙最好的朋友,你打我她会心痛的。”话一出口,暗叫不好。
躲在外面的双儿和弘明互看一眼,同时摇头,五哥你完蛋了,保重。
果然,大眼变圆。
“啊……”好凄厉的惨叫。
不小心路过庄亲王府的人吓得一哆嗦。
果然是内城最最危险地带,下次再也不敢轻易接近了。
第8章 教堂
“那个满姨姐姐,你这样不太好吧,我可能会被叔叔哥哥痛扁的。”不用眼睛也看得出康熙的十六子对这个老婆爱得死去又活来,这次被她私自拉出府,又没有人跟着,后果用膝盖也想得出来。
“不要怕,弘昱会保护你的。”满儿不在意的拍她。
烙烙是府里唯一不真怕允禄的人,不知道是她靠山硬呢,还是不知道允禄的利害。
反正拉她出来就没错了,王府里没有几个人敢和她出来,她好寂寞。
“我去找你小七叔,你没见过吧,要不要一起来?”
“谁是小七叔?”
“小七是天桥一带的乞丐头。是我的好兄弟。”
丐帮?没见过。“要去,要去。”
“你会降龙十八掌吗?”
一杯。
小七一口酒喷出来,看满儿,那是什么东西?
“那打狗棒呢?”
一杯。
小七茫然。
“连打狗棒都不知道,还做什么乞丐。”叹气,自己喝酒。
一杯。
满儿俏目带笑,“烙烙家乡离我们京城很远,所以和我们说话有点不一样。”
原来如此。
一杯。
小七问,“满儿姐,今儿你自给偷着出来,不怕王爷知道。”
满儿豪气的一口把酒干掉,“我在府里都要被关疯了。他一天就知道忙他的朝事,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算我失踪了,他都发现不了。”
一杯。
烙烙把酒满上,“少来了,你和叔叔哥哥上演了多少激情戏啊,在这里哭闺怨,也不怕教坏我们这些天真无邪的小孩。”
一杯。
满儿脸已红透了,“天真无邪的是我们家弘昱吧。”
一杯。
“那是,他的确是个纯情处男,我真纳闷,你们都亲力亲为了,他怎么还这么青涩啊。”
一杯。
满儿拍桌大笑。
小七再次喷酒,“弘昱!这个小姑娘是哪来的,说话真直接。”
烙烙大方的承认,“小七叔,弘昱是我男朋友,我是弘昱的女朋友,以后请多多关照。”
小七转头,“满儿姐,这个小丫头比你更搞怪。”
一杯。
满儿得意地摇头晃脑,“那是,不然怎么能套住弘昱那个怪胎呢?”
有哪个额娘叫自己儿子怪胎的。
小七摇摇头,“不过丫头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烙烙给小七斟上一满杯,看他喝干。
“谢谢小七叔,那待会劳您送满姨姐姐回王府,我也躲躲风头,等叔叔哥哥气头过去了我再回去。”闪。
小七看看已趴在桌上的满儿,再转眼看烙烙已不见人影。
桌上用酒写了几个大字。
“朋友就是拿来陷害的。”
傻眼。
这点酒,还好啦。
东晃西逛的烙烙拍拍胸口,酒气已散得差不多了,只是头有点微晕。时间混得差不多了,叔叔哥哥的暴风雨也该结束了,是不是可以安全的回去了。
一阵熟悉的钟声让她止住了脚步。
转过身,前方竟有一座教堂。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钟声回荡,震得她心中一阵激荡。
不由自主地,她慢慢向教堂走去。
推开教堂的大门,满室昏黄的光线。
一步一步走过排排的长椅。
圣龛上是受难的耶稣像,供奉着圣烛。
布道台边静静躺着一架钢琴,琴盖没有合上。
轻轻抚摸琴身,陌生而又熟悉。
良久,坐下轻轻敲击琴键,发出几个悦耳的音符。
指间不自觉的轻动,一曲缓缓流出……
“大哥,我以后也要在教堂结婚,要穿白色的婚纱,要象月姐姐一样漂亮。到时候你要给我弹琴。”听到自己的声音。
“傻丫头,要叫二嫂了。”是二哥烁的声音。
“为什么?”
“因为月姐姐以后和我们在一起了,是一家人了。”大哥燎的声音。
“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了,小傻瓜。”月的声音。
“那我也要结婚!”
“那烙烙想好新郎是谁了么?说给三哥听听,”是炫的声音。
“想好了,有爸爸,妈妈,大哥,二哥,二嫂,三哥,杜,吴博士,……”
“烙烙是不是太多了。”杜的声音
“不多,还没有说完,还有森,闵皓,敦阔尔,艾美……”
“为什么要和这么多人结婚。”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
烙烙闭上眼,不让泪水流出来。
“啪啪啪”鼓掌声。
侧门逆光站着三个人,烙烙眯起眼。
三人走到亮处。
后面两人,一个身型剽悍,相貌平常,丢到人堆绝对看不出来,只太阳穴微鼓,理论上是一个武功高手。另一个细长眉毛,举止谦卑。
出采的是站在前面那人,二十上下,长身玉立,相貌骏朗,剑眉长眸。那人笑道,“在下冒昧,姑娘既然会弹此钢琴,是否学过洋学?”说完,锁住她上下打量。
烙烙知道在乾隆年间西洋的东西多是皇家的人用得多,或赏赐给宗亲贵族。认得钢琴的人非富即贵,再看那人一身衣饰简洁,却穿出了隐隐的高贵之气,竟不输庄亲王府里的人,再看质料显是出自内城。心中猜测说不定和皇室也扯得上关系,不想过多纠缠。
于是站起身,向那人淡淡颔首,就从他旁边擦过向大门走去。
那人愣住,没想到她竟不答话就径直走了,待回过神,见她已走到了门口,不觉向前一跨了一步,叫到“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烙烙回身。
“在下金璋,对姑娘并无恶意。”
一双星目乌溜溜的看看他,突然对他挥挥手,露出抱歉的表情笑笑人就走了。
“主子,主子。”细眉轻轻唤他。
金璋回神,“孟古。”
孟古飞出,片刻回来半跪着。
“主子,孟古无能,没看到那位姑娘了。”
金璋呆了半响,方道,“回吧。”
看主仆三人走远,烙烙从钟楼顶栏杆上站起来,拍拍灰。
“爱新觉罗家的人为什么出门就不能说个别的姓,老说自己姓金,金鹿,金融,金玉,还有金章,俗气。”
第9章 谈心
“噎?”
才进王府,看见里面人影乱串。
突然从眼前串过去一个人,又串回来,拉住她狂呼。“烙烙小姐回来了,烙烙小姐回来了。”不由分说就把她往里面死命拖。
定眼一看是允禄的两大护卫之一塔布的儿子拓保。
人影自动平静下来,扫地的扫地,端茶的端茶,看门的看门,整个王府秩序井然,仿佛刚才的骚乱根本没发生一样。
大格格梅儿和二格格婉儿奔出来,看见烙烙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好象久别的同志找到失散的组织。
“你们干嘛?”
“额娘偷偷溜出府,还喝醉了,阿玛发怒了……”
烙烙得意的狂笑,“我早知道,所以我在外面躲了好久,叔叔哥哥该发泻完了吧,这个火气啊,就像便秘一样,只要拉出来就好了。”
“额娘被小七叔送回来,被阿玛吓醒了,然后四弟也醒了,发现你不见了,带拓保和卓伦泰找遍了整个京城也没找到你。”卓伦泰是允禄的另一个护卫乌尔泰的儿子。
笑容僵住。
“四弟回来发了一回呆,就拉着额娘发狂了。然后阿玛和他打起来了。”
脸跨下来。
“他们已经打了一下午,我们只好到处躲了,免得被他们的台风扫到,还好你回来了,我们终于安全了。”
三个人同时舒了口气,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好怕怕。
只见烙烙把袖子一挽,笔直冲了进去。
“病还没好就敢打架,看我怎么修理你。”
大厅里,父子俩人打得轰轰烈烈并偶尔穿插着满儿的尖叫。
弘昱人在半空中。听到一声暴吼,“弘昱,给我住手。”心中一个激凌,允禄的掌风已到。
“老爷子!”这次是满儿的惊吼,允禄硬生生收回一掌,落地倒退几步,冷哼一声。负手背向厅口。
“病没好就打架欠扁是不是,给我乖乖回床上躺着,不然你死定了!!!”
突然觉得不对劲。
弘昱一动不动看她,双目布满血丝眼神却淡漠清冷,奶娃脸红彤彤绷得仿佛用手一弹就要破似的。
上去拉他的手,换了一声,“弘昱。”
眼珠居然是不动的,背也硬着,身上却烫得吓人。
好象回到在川西的时候一样,他怎么了,难道是……
抱住他柔声道,“弘昱,我回来了,我们回房间去休息。”
弘昱缓缓把手围上来,眼神却还是冷的。
“我没走,真的,我知道你阿玛一定会生气,才躲到他气过了以后回来,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我不会走的,如果我要走一定会告诉你和你一起走……”
“我们回房去好不好,来,我陪着你回去。”小心翼翼推开他,牵着他的手挪步子。
弘昱由烙烙牵着,慢慢跟着走进去。
双儿伸个头出来,“额娘我们可以出来了吗?”
满儿招招手,外面躲着的人陆续进来。
围桌坐下,满儿拍胸口,“吓死我了,没想到弘昱那性子,又冷又酷,一点人味儿都没有,发起狂来比老爷子还吓人。”
允禄把茶杯重重一顿。
满儿赶紧媚笑给他倒茶,“老爷子,今儿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了,你看我刚刚吓得三魂七魄都要没了,你就绕了我吧。”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允禄眼神先是凌厉,盯着她片刻。
“没有下次。”
“绝对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今天图一时快乐,差点闹出大事,还敢有下次,借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了。
可是她的话可以相信吗?好象不能吧。
弘融沉吟道,“四弟对烙烙不比一般,但是我派去的人都查不到她的来历,阿玛你看……”
兰馨道,“我看烙烙决不是坏人,她对四弟也是真心的。”
梅儿和婉儿还有弘明一起点头。
双儿道,“烙烙绝对是那个算命先生说的人,不过好象惨兮兮的人是四哥。”
弘融是子女中最稳重的,“我只查到四弟去稻坝歼剿白莲教叛逆的时候受了重伤,是烙烙救了他,可是以他的身手伤得这么重有些蹊跷,烙烙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什么也查不到。”
弘昶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咱们庄亲王府的人,在别家眼中本来就是异数,多烙烙一个也不多。”
满儿也说,“算命先生不也说了,弘昱是天下最至情至性的人,既然他喜欢烙烙,那其他的我们就不要再担心了,老爷子你说呢?”
“我不管。”
满儿松了口气,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不管的意思就是不管烙烙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反对了。
“烙烙,来吃点东西。我亲手做的哟。”
玉桂佟桂放下托盘和食盒,轻轻退出去。
烙烙才要站起身,又坐下。“谢谢满姨,我呆会儿再吃。”抱歉的笑笑。
满儿也坐到床边。
弘昱已经睡熟了,却握着烙烙的左手。
满儿叹口气,“我一直以为我的这个儿子,比他阿玛更冷漠、更无情,”语声轻细地道,“打从出生开始,他就没说过半个字,从没有叫过我一声额娘,跟个哑巴似的,也不搭理任何人,好像这世上只他一个人,有这儿子跟没这儿子一样,就连他多看你一眼都可以算是捡到的。我一直担心他会出家做和尚,没想到他也会喜欢上人。”
烙烙眨眨眼,“阿玛对别人冷漠,对满姨可是一心一意。弘昱只是性格有些内向而已,他虽然不爱说话,可是很聪明,心里什么都知道。”
“介意他不和你说话吗?老爷子虽然话少,但还是会开口哄我,弘昱是个不吱声的主,个性又孤僻,连我这个额娘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小伺候他的人最辛苦,他不吱声,费尽心力也不一定猜得到他的心思,一个不小心拗了他的意思,还会一巴掌把人甩晕天黑地的。”好哀怨的口气。
“他不爱说话就不说吧,他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既然我都知道,那又何必强求他开口呢。至于打人,我在川西还看过他更厉害的。”
“那你不怕他,不会觉得他残酷冷血?”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他没有胡乱杀人,我干嘛要怕他,就算他对全天下的人残酷冷血,可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还很高兴呢,那样他就不会对别人好,只是我一个人的,我更喜欢他。”果然特别,当初她和大儿媳妇都害怕过呢,她讲起来轻描淡写的,仿佛那些死的都不是人,而是苍蝇。
感觉弘昱动了动又轻轻拍了几下,歪歪头,心里的想法很自然的说出来。
“我知道他个性是很冷,可我也知道他是个很敏感的人,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他不爱说话,我可以说啊,他的意思我都能懂。喜欢他就喜欢他的全部,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这就好了嘛,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要死要活的强求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所以我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也不喜欢玩那种猜猜猜的游戏。”
说到最后,想到他将来如果不喜欢自己了,虽然是假设,心里却奇怪的痛得厉害,握着弘昱的人也不觉紧了。
满儿看了她半响,难得正色道,“我可以保证,弘昱一定会一直一直都只喜欢你一个人,我们庄亲王府的人都是一夫一妻,一生一世。”
连忙做个鬼脸掩饰自己,“满姨,可是你刚刚还说你不知道弘昱心里在想什么哦。”
“啊?不谈这个,不谈这个。”
又问,“你怎么碰到弘昱的?”
烙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的船把他撞伤了。”
原来如此,弘昱喜欢比他强大的人啊,但是。
什么样的船能把武功高强的弘昱都撞伤呢?以他的武功劈烂十条船都可以呢。
“那你的船怎么把他撞伤的,不是我吹牛,他武功虽然不及老爷子,躲条船还是来得及吧。”
烙烙歉意地,“我的船从天上掉下来,速度太快,他没躲得过。”
不是吧,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第10章 武戏
每年有那么几个时候,允禄都要和弘昱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因为弘昱除了去西山吹吹笛平时不爱出门,烙烙来了以后,他就更不爱出门了,他平时的生活主要就根据烙烙当天的表现来决定了。
烙烙“乖”的时候,就陪他在房间。
他看书,她玩书,把他昨天没看完的藏起来让他找半天,把书架搞得乱七八糟是家常便饭。
他写字,她也写字,厨房的鹅翅膀都是秃的,因为她不愿用毛笔,羽毛被她拔下做了笔。
他画画,她也画画,他的山水意境深远,实为难得的佳作,如果上面没有她画的漫画的话,不过画说回来,她画的小人都可爱得很,连小猫小狗小耗子都有可爱的嘟嘟脸,人一样丰富的表情和动作,第一次拿给还有弘融的孩子永蕃看,都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缠着烙烙姑姑,她得意极了,于是她把漫画画成故事连载,有了大清第一个漫画粉丝。
他练武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看啊看的,他又多了个徒弟,因为如果他不做师傅,她就会去找允禄做师傅,那他当然不会傻到给情敌提供机会,即使是假想的也不行。
他去西山吹笛的时候,她完全把这当成了郊游,还带着水壶和糕点蓝子。他吹笛的时候,她或者在旁边静静的听,或者偎着他轻轻唱和。
烙烙“不乖”的时候,通常大清早房间就没人了,于是他就得满京城的找,有时在天桥,有时在琉璃厂,她已经把北京成逛得溜熟,又有双儿和弘昶这两个魔星带着,更把和他捉迷藏当成了乐趣。
大年二十九,一夜大雪初停,后花园寒梅露放,空气中沁着淡淡的花香,父子俩正在后花园飞来飞去,震得花瓣飘飘,画面唯美之极。
其他的人坐在小亭里吃着小食,喝着家酿的美酒,看雪看梅看“武打戏”,塔布他们也在旁边坐着,和乐融融。
烙烙左右开攻和双儿抢完桌上一盘清香的梅花羔,才顺口气问道,“他们为什么又要秀武功给我们看,因为过年他们很高兴吗,”显然已经接受了这种“沟通”方式。
满儿耸肩,“明天是大年三十,宫里的规矩除夕、中十、上元、端阳、中秋、七夕、重阳、冬至、万寿、宗亲都要觐见,并赐团圆家宴。虽然弘昱不爱出门,但也必须要进宫,我也不爱进宫,可一年就是这么几次,总得给皇上点面子,过过礼数,毕竟老爷子还是皇上的叔叔,又是朝中重臣。”
“全家人都要去吗,那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可不可以去找小七叔玩?”
婉儿笑道,“我猜就是因为你一个人在家,四哥才不愿进宫啊,到家宴结束要晚上了,他哪舍得把你一个人放在王府这么久。”
其他人一致点头,包括伺候在一旁的塔布他们。
烙烙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两声。
那边的两人还在做梅林飞仙。弘昱躲开允禄一掌,向后一翻身,借着梅枝的弹力足尖一点,又向允禄攻去。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一模一样的招式,不同的是允禄周身散发着邪狠之气狂暴凌厉,弘昱却是周身寒气冷默清冽。
弘融道,“四弟的功力越来越精进了,阿玛劝服他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弘明道,“我看四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和阿玛打成平手了。”
梅儿却摇头,“四弟是因为涉及到烙烙的事情才比平时有斗志,其他时候怕也难说。”
再看烙烙,她正在拍着手大喊,“哇,弘昱,你姿势好帅哦,我迷死你了。”
话音刚落,只见弘昱身型在半空中一顿,突然掉了下来。
允禄飞身落地,“你输了,明天进宫。”转身进了亭子,坐到满儿身边,满儿立即猫一样的依了过去。
允禄搂过,张口享受满儿喂过来的糕点,脸上满是柔情蜜意。
弘昱跟着慢吞吞的走了进来,坐到烙烙身边。
烙烙挽着弘昱的手臂,凑在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弘昱低头看她,她又将脸在弘昱胸膛一阵乱垒。
弘昱看着她,她仰头看弘昱。
烙烙眼睛亮亮的,弘昱眼神流出浓浓的爱意,也搂过,亲亲她。
弘昶哀叫,“你们四位,我们都在好不好,明天我还要面圣,不想让皇上看到我长了针眼。”
满儿懒洋洋的,“那好办,前儿进宫请安,太后和太妃正和我说你和弘昱的婚事呢,弘昱我就不操心了,你么我就回了太后太妃,让皇上给你指了吧。”
弘昶立刻变成小狗哼哼,“额娘,你不会答应的,喔——”
满儿别别嘴,“那说不准,为了你们几个的婚事,你阿玛可是和皇上周旋了多少次,我也不忍心老爷子这么累了,你为人子女的当然应该多为父母分担。是不是啊,老爷子。”
允禄重重“嗯”了一声。
弘昶转向烙烙,“烙烙你帮我说句话啊,你不是常说婚姻自主,恋爱自由吗?我不要和不认识的人成亲啊。”
烙烙笑咪咪的,“是啊,是啊,可是五弟,你没见过又怎么知道对方不好呢,你要给对方一个机会,当然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啊,要是你错过了一个值得你挚爱一生的人多可惜啊,相信太后和皇上亲自给你挑的一定是最好的。”
又面目狰狞的加了一句,“一定不会嫌弃你长针眼的。”
弘昶颤抖着指向烙烙,“你,你……
一下哭出来,“呜….额娘——你要给我做主啊,我知道错了。”
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烙烙一早起来,就听见玉桂的声音,“烙烙小姐醒了吗?”
“玉阿姨快进来。”
玉桂来了两个小丫头捧着一堆衣物进来。一看烙烙还在床上打阿欠,笑道,“你这个小调皮鬼还赖床啊?快起来试试新衣服。”
烙烙披着头发鞋也没穿,跳到桌边,好奇的东摸西看。
“好漂亮的布料哦。”
“我的好小姐,大过年的也不怕遭凉。”
“不怕,不怕,是满姨送我的吗?”
“大格格前儿就定下了,昨天才送来,还有好几套呢,等开了春再做别的。”玉桂笑着帮她着衣,一边笑着说。
“不用了,平常衣服就好,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已经不好意思了,还要你们破费。”好奇的拿起白裘摸。
“又说见外的话,你早晚都是王府的人,福晋他们也是真心的待见你呢。”
“我知道,还有玉阿姨和佟阿姨,还有塔布大叔和乌尔泰大叔。我最喜欢你们了。”回过身开始在玉桂身上蹭。
玉桂笑道,“烙烙小姐,衣服要皱了”。她也爱极了这个小丫头,四阿哥自从她来了以后,也再没三天两头的把人从屋里头飞来了,要说有什么不足,就是她搞起怪来,叫人有点吃不消,但她无论对主子还是下人都尊重有礼,个性活泼,小嘴又甜,所以王府中从门房到厨房她都混得极开。
“大家都进宫了吗?”
“还没有,进宫女眷都要按品级正式装扮,福晋不必说,但是大格格是过继给先皇的女儿,贵为公主,这行头就很隆重了。”
“那玉阿姨过去帮忙吧,我这么没什么要紧的。”
玉桂笑道,“不差我一个,把你打办得漂漂亮亮的,待会给四阿哥看到,不知他是什么表情。”
头发被扯了一下,烙烙疵了下嘴。“不用看我也猜得到,他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两个小丫头也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笑得太大声。
玉桂笑得打了她一下,“小姐。”
第11章 进宫
“大姐,你看我的衣服好漂亮哦,我爱死你了。”一头窜进大厅,扑向坐着的梅儿。
只见烙烙装着齐膝的大红金绣蝴蝶花纹的高领窄袖中长薄沙袄裙,腰间束着金丝绞成的中宽腰带挂着只金色小巧的荷包,袖口也束着同样宽度质地的袖带,足上蹬着一双可爱的小鹿皮红靴,领口,襟边,裙边还有靴边都滚着蓬松的白裘。头上梳了浅浅的小鬓,围了圈白裘扎着几只金红的蝴蝶结子,余下的长发披散下来,齐肩坠了几个白绒绒的小球。
佟桂笑道,“这打扮倒好象哪位蒙古的格格了。”
梅儿娇小的身子被烙烙抱着苦笑道,“烙烙,我要憋死了,你先放开有话好好说。”
双儿插嘴道,“烙烙,你好象该穿着这身衣服先去给四哥看吧。”
烙烙俏皮一笑说,“人家当然是要先谢谢大姐了,弘昱什么时候看都一样拉,时间反正很多。”
婉儿打趣道,“知道你们粘在一起的时间多,不用对我们炫耀吧。”
大伙正笑着,男主角从门外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
看见烙烙,一下楞住。
只见一身红衣白裘的烙烙,粉面桃腮,柳眉星目,小挺鼻清秀精致,双唇水嫩欲滴。
烙烙站起轻盈地在窗户前转个圈,对着弘昱灿烂一笑,“好看吗?”笑容如春风抚面一般的美。
窗户投进的晨曦正好洒在她身上,周身反射出点点细微的金光,映衬着窗棂外的雪景,一闪一闪的恍然如要飞去的仙子一般。
弘昱心口只觉一窒,目光瞬间变得深遂,将她一围,低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半响,烙烙眼神迷乱,双脸飞红,抬头看弘昱,他奶娃脸上全是温柔之色,嘴角露着笑意,眼里也是化不开的温柔。
余光一扫,见到众人目光炯炯,全是兴致勃勃的眼神。
“还,还有人呢。”声音低低的,难得见她害羞。
满儿在旁边连忙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当我们都不存在,当我们都不存在。”
烙烙脸更红,弘昱冷冷的看了满儿一眼,又温柔的看向烙烙。
“切,大小眼,差别那么多。”
周围响起七七八八的笑声。
乌尔泰进来,对允禄道,“王爷,宫里的李公公来接大格格了。”
这李公公李玉位及三大总管太监之一,地位只比乾隆的贴身首领太监吴书来低一阶。但乾隆派太监到王府接公主是从来没有过的。
满儿担心的看看允禄,后者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淡淡的说,“请。”
乌尔泰领命,片刻领着李玉进来。
李玉进门照规矩行了礼,奉了茶坐下,便拱手笑到,“奴才奉了皇上口谕,一来接大公主进宫,先去太后和蜜太贵妃那里瞧瞧,二来是传皇上的意思,听说王爷府上来了位小姐,容貌秀美且知书达礼才华出众,太后和宫里的娘娘们都好奇,央皇上趁着家宴招进宫与格格们见见面,即是王爷府上的人,那也不是外人,皇上也就答应了,吩咐奴才来接,不知是哪位姑娘。”
这番话一说完,梅儿抢先说道,“李公公,这事有些仓促,我府上确实来了个姑娘,可若要见皇上怕是要先学学规矩,不要见了皇上失礼才好。”
她知道烙烙容貌也可以说得上出众,至于才华,看她平时与弘昱看书写字画画的情景,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庄亲王府一直让乾隆又爱又恨,虽然忠心,却不易掌控。弘普“死”后,乾隆一直想再从庄亲王府挑选一个人接替允禄的位置,做“背面的政治”,弘昱武功最好,却是六亲不认,即使是弘融弘昶也因为有允禄顶着,也没有如愿,庄亲王府和乾隆存在的这种极矛盾的关系,让乾隆不时想抓住机会以达到要挟为难的目的。
允禄脸色难看之极,语气也阴狠起来,“皇上对我庄亲王府可真关心,来了个人还劳烦李公公亲自来接。”
烙烙的事,后宫妃傧是不可能感兴趣的,毕竟弘昱的冷漠无情内城无人不知,倒也不会有哪家宗亲关注他,敢拿自己的女儿去冒险,但烙烙进府后,看她搞怪捣乱层出不断,任何人也不会把知书达礼才华出众八个字套到她的身上。乾隆一定是知道的,刻意今天让李玉亲自来接,就是让他们无从准备,连讲解宫里的礼数时间也不给,进宫后不知要有多少难堪要给,多少笑话要看,要说烙烙仅是一个小小的民女,这背后的含义两边都是心知肚明的。
李玉心下害怕之极,庄亲王府是内城禁地,庄王爷要杀他,他也一点不意外。如不是皇上亲点,他死也不会来这儿,但话却不得不说,“请王爷见谅,奴才只是奉旨办事而已。”若死在皇宫兴许还有个全尸,若死在这儿死,想想上次随驾江南,被允禄手刃的那些个刺客的尸身,汗水已湿透衣背。
允禄冷道,“若我不见谅呢。”
李玉僵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若是其他大臣,他大可以回道此乃大逆不道。但庄亲王与皇上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做心腹的又如何不知,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却听见一声清脆的笑声,“王爷叔叔,刚刚是烙烙不好,您别板着脸,这位公公不知道还以为您在和谁怄气呢。”
只觉眼前一亮,一个红衣少女捧着一个茶盘走到案前,将盘中的茶碗双手恭谨地奉给允禄和满儿,笑道,“这次温度该刚刚好了,叔叔别生气了。”
允禄冷冷接过茶,放在案上。
这才向李玉福身行礼,“这位公公怎么称呼,烙烙大胆,敢问皇上要宣的人可是我吗?”言辞文雅,举止有礼。清宫剧看多了就是好啊,清穿看多了就是好啊。
除了允禄和弘昱,满屋的人不是因为有李玉在场,几乎全部倒地,这是那个烙烙吗,举止进退竟挑不出一点毛病,只是他们不仅好不习惯还觉得有点吓人。
李玉赶紧起身拱手,“姑娘多礼了,奴才李玉给姑娘请安了。”
烙烙又福了福,“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烙烙一介民女,怎能受得了公公的礼。”
李玉笑道,“姑娘果然与传言不差,即刻就和公主进宫面圣如何。”趁王爷翻脸之前最好快走。
烙烙婉转低眉,“民女还有一事请教公公。”
李玉暗叫不好,不会是问为什么要宣进宫吧。也只得笑道“请教不敢当,姑娘但讲无妨。”
烙烙抿嘴轻笑,“民女第一次面圣,又没有品级,不知身上衣饰可会失礼。”问你你会说吗。
李玉暗松了一口气道,“姑娘哪里话,很合适,很合适。”
烙烙也疏口气,不要我带旗头穿寸子那是再好不过了。“那就有劳公公了。”
乘李玉转身没看见,向弘昱挤挤眼。
弘昱自李玉进来后,脸一直冷冷的,见她的表情,眼里才有了一点温度。
烙烙用口型向他“说”,别担心,待会见。挥了个飞吻给他,才转身跟在梅儿后面走了。
满儿对允禄说,“老爷子,烙烙进宫你看妥当吗。”
允禄不语,片刻才说,“没问题。”
“梅儿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吉祥。给各位娘娘请安,娘娘们吉祥。”
烙烙偷偷打量梅儿,这个大姐此刻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庄亲王特产,一派端庄拘谨、肃穆冷然,娇靥上不见半丝笑容,活脱脱像是谁欠了她几条人命似的,近前即规规矩矩地双手贴腹,两膝下蹲。
“快起吧,梅儿这后宫不比朝堂,不要拘谨了。”
“谢太后。”
烙烙在心里旁白,太没新意了,言辞贫乏,语气平淡,雍正你真失败,找了个豪无情趣的女人,看人家十六的满儿,哎……为什么还不叫我起来。
“这孩子就是皇上提过的人吧,抬起头让我看看模样。”
烙烙缓缓抬起头,见榻上斜着一个贵妇,体态丰盈,面如月盘,五官只称得上端庄,着了暗红的旗袍,旗头上缀着暗八仙的珍珠流舒,中间却是缨络宝石的八宝祥云凤。周围还坐着几个旗装女人,都是珠翠环绕,金玉满身,想来是乾隆的妃子。
当下大声道,“民女给太后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
太后讶然,几个喝茶的妃子也把茶杯停在半空中。
第12章 家宴
“这小丫头到有些意思,起来坐着说话吧。”
烙烙谢了,起来坐到榻前的踏脚凳上,双膝屈着,只是望着太后微笑。
太后打量一番,又笑着说,“好一个冰雪玉琢的小佳人,多大了”
“回老佛爷的话,十八岁了。”
太后又笑道,“这老佛爷这个称呼到很新鲜,是怎么个说法?”
烙烙瞄瞄梅儿,见她低头喝茶并不看她,于是双眼滴溜溜地望着太后,“老佛爷就像烙烙见过的佛像,慈祥和蔼,端庄祥瑞,烙烙觉得好仰慕哦。”慈喜用过的,哄哄你不差吧。
太后噗嘶一笑,“哦?你在哪儿见到的?”
“回老佛爷的话,在西山的龙门石窟看到了。”
那几个喝茶的女人中一个笑着接口道“这小丫头说的是,臣妾随皇上去的时候,只觉得壁上的菩萨好生面善,竟似在哪里见过,今天听了,可不正是向太后吗。”
太后笑道,“嘉妃你们几个年纪也是不小了,却也跟着一般的起哄,拿我和神佛比,那岂是能比得的。”
烙烙知道历史上乾隆的母亲钮姑禄氏生性严肃不是喜欢吹嘘迎奉的人,但个性温和,加上雍正也信佛教,平时也是个虔诚礼佛的人,没有哪个马屁比这个拍得更适合的了。
赶紧甜甜的说道,“好多人常年虔诚礼佛,却没有太后身上带着的那股自然流露的祥瑞呢,听说太后侍奉先皇的时候,圣祖康熙爷也称赞过太后是有福之人啊,皇上也是对太后出了名的孝顺,烙烙觉得太后定是天上的菩萨转世,不然怎么解释这享不完的福祉呢。”不怕你不高兴,嘿嘿。
太后一来信佛,二来逢年过节也爱听吉祥的话,又见烙烙虽然活泼却不粗野,长得又美,心里也喜欢她举止有礼进退有度,转而向梅儿道,“梅儿哪找来这么个小可人,你们说我赏什么好呢。”
梅儿起身行礼道,“太后一见面就赏她东西,别惯坏了她。您不知道她一淘起来有多费神呢。”
太后嗔道,“这么个小可人,谁见了不想惯她。”又叫宫女捧出一个匣子打开,“这是前次广东进贡的明珠项链,共有金银粉黑四个颜色,黑的我给了密太贵妃,金的我看配你们两个太老气,这么着,粉色的给你,你久在塞外,难得回来一次,平日太妃妹妹常念着你,这银色的我就给这丫头,正好配这一身衣裳。”
梅儿谢了恩躬身接过。
烙烙见那珍珠中间穿着的最大,依次对称向接口直径渐小,都是浑圆无暇,泛着柔柔的珠光。她珠宝也见得多,知道这珍珠都是极难得的珍品。
谢了恩接过,也没有诚惶诚恐,大方的马上带在胸前,向太后笑道,“老佛爷,您的眼光真好,一看就知道怎么打扮我。”
梅儿忍住笑说,“太后你还不信我,你看才得了赏赐就猴起来,她也不懂什么叫含蓄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带上了。”
烙烙眨眨眼说,“梅儿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全名。”
纯妃温婉笑道,“那我可要替太后问问你的全名了。”
烙烙无辜的看着纯妃,“我的全名就是落落大方啊。”
太后先是一楞,待回过神来又一阵笑,手指着烙烙道,“你这个丫头,真是……真是…”
一屋子人正笑着,听见门外小太监回三阿哥来接太后移架乾清宫,说宗亲们都到了。
太后道,“咱们就直接出去吧,免得他又请安磕头的。”回头又对梅儿说,“把这丫头看好,她第一次进宫别让她迷了路。”
梅儿答应了,跟烙烙走在后面。
等几位妃子出了门,就去点烙烙的脑袋,“你这个小淘气,四弟把你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淘。”
烙烙突然严肃的说,“大姐你看上去才很可怕啊,刚才我以为你来是要在这儿收债的。”
梅儿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收债。”
烙烙眼神迷茫的,“那你看上去像是谁欠了你几条人命似的。”
梅儿笑道,“你装,你装。”就用手指去撮她的腰。
烙烙赶紧往外逃,一边逃一边喊,“闪开闪开。”
掀开帘子却见外面亭院里站着个人,一见她先楞住。烙烙一眼认出是那天教堂碰到过的那个金璋的随从。
梅儿出来,那人敢紧请安,“奴才给端柔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梅儿点点头,“起来吧。这是烙烙姑娘。”转头对烙烙道,“这是皇上的三阿哥跟前的人,你称呼他王公公就是了。“
那人陪笑着行礼,“公主抬举奴才了,烙烙姑娘吉祥,叫奴才王才就是了。”
旺财,真是,好名字。烙烙努力忍住嘴角的抽缩,嘴角还是有点扯。行了个礼,“王公公有劳了。”
这个表情在旺财看来就是一个美女在笑,笑得那个让人要敛住呼吸了。连忙低头,“三阿哥已送太后先去皇上那里了,留奴才等着伺候公主和姑娘先去乾清宫。”
乾清宫里虽然天色尚早,却已张灯结彩,乾清宫正中,地平南向面北摆皇帝金龙大宴桌,左侧(地平上)面西座东摆皇后金龙宴桌。地平下,东西一字排开摆设内廷主位宴桌。两廊下有乐师们奏着中和韶乐。
梅儿是先皇册封的公主,不与一般宗亲同桌。烙烙环眼一看,女眷那边,满儿婉儿双儿正在向她招手,刚过去,满儿拉着她说,“快叫十三婶,十七婶”。
能让满儿亲自介绍的人,代表是“自己人”。烙烙绽开笑颜,“十三婶好,十七婶好,我是烙烙,初次见面,给两位婶婶请安。”
十七福晋向满儿噜嘴,“怎么好看的姑娘都上十六婶家。”
十三幅晋打趣道,“好可爱的小人,可是配你家弘昶的。”
满儿得意的,“那你们可猜错了,是配我家弘昱的。”她就是想要看看两位福晋吃惊的表情。
双儿瘪瘪嘴,“两位婶婶看出来了吧,我额娘今天就是把烙烙拿来显摆的,生怕你们不知道四哥终于不会出家了。”
满儿拽道,“我本来是打算请十三婶和十七弟妹到王府去的,谁叫皇上给我家老爷出难题,让烙烙进宫。烙烙还没和弘昱成亲,让她参加宗亲家宴让她怎么处,哼。”
她这儿媳妇没有才华也有容貌吧,要是受了委屈,她回去哭死允禄。打定主意向另一边的允禄看去。
允禄正酷酷的坐着,感觉到满儿的目光,回头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拿起杯子。
烙烙顺着满儿目光看过去,却不禁爆笑。
明明是举家欢乐的时节,庄亲王家的男人坐的那一桌却散发着死神的气息。可怜同桌的其他人都不敢坑声。
允禄是不必说了,脸上分明就写着,“我很不爽滚远点不然你死定了。”
平时在府里看着稳重谦和的弘融,脸上写着,“要和我说话先去死一遍。”
弘昶还是玩世不恭的表情,笑意却未到眼底,脸上写着,“谁不怕死的过来让大爷我玩死你。”
弘昱还是一脸冷漠的表情,脸上写着,“死人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最小的弘明是个七岁的小屁孩居然也沉着一张脸,脸上写着,“通过前面四个人都还没死透的话,我补一脚也就死透了。”不知道他是真酷还是在装酷。
烙烙忍不住把脸埋在在婉儿的背上,紧抓住婉儿双臂,身子拼命的抖。
十三福晋和十七福晋象是知道她在笑什么,也望了过去,各自掩着嘴。
双儿拍拍烙烙,“烙烙你要保重啊,不然我四哥一生的幸福就完了。”
烙烙抽了半天风,终于抬起头,身体还在一喘一喘的,“我….我….”
突然觉得右前方一道烁人的目光盯着自己。
烙烙脸上还挂着没擦的泪花,转头与那道目光碰到一处,只见目光的主人和王才站在一起,是那天在教堂碰到的那个金章。
那个人一定就是乾隆的第三子,三阿哥永璋了。
烙烙与他目光对视,即没含羞,也没欣喜,更没有躲开,只是坦然把泪花擦掉。
永璋的眼里多了一丝欣赏和玩味,续后一股火苗从眼里窜了出来。
又觉得左边一道冰与火的目光缠绵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连头也没回,只反手向那桌的方向比了一个V字的手式。这是她和弘昱之间的暗语,表示放心,没事,一切正常。
那道目光收回。
太监在外高声宣道,“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烙烙暗自磨了下掌心,正主终于来了。
第13章 赐封
大殿的人依规矩行过礼,又都坐下,烙烙隐在人群中偷偷打量。结果得出结论,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就没兴趣再看。
御前总有人迎奉着请安说吉祥话,她大方的放纵自己向美食进宫,难得吃一顿时间地点氛围都正宗的满汉全席,不多吃点怎么对得起自己。
吃完一盅奶酪,听道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声说,“皇上宣庄亲王府烙烙姑娘觐见。”
除了允禄弘昱,其余的人都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满儿在桌下握握她的手,耳语道,“别怕,有老爷子在呢。”
烙烙给满儿一个“放心”的笑,起身跟着已到身边的礼仪太监走去。整个乾清殿除了乐声别无杂音。众人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有不解的,猜测的,迷惑的,疑问的,嫉妒的,惊艳的……
联合国颁奖典礼也不过如此吧。
挺直胸膛,烙烙目不斜视,从容行到地平上,行礼道,“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给各位娘娘请安,各为娘娘吉祥。”
乾隆声音平平的道,“把头抬起来,让朕瞧瞧。”
烙烙敛住气息慢慢抬起头,乾隆心中只蹦出四个字,清灵如仙。只见烙烙一双眼睛不住上下打量自己,双眸徐徐生辉。
乾隆不禁微笑道,“你这小丫头胆子到不小,盯着朕看。”看见美人无论大小他态度都很和蔼,本性嘛。
烙烙又绽出一个笑颜,“皇上赎罪,烙烙是第一次看见天子,没想到您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乾隆有兴致道,“怎么不一样。”
烙烙笑得天真无邪的,“我原以为皇上都是很威严的人,可没想到皇上不仅很威严,看上去风度翩翩,而且,”顿顿,“皇上我觉得您长得好有魅力哦。”
乾隆大悦,他向来自命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只是宫中奴才朝堂大臣摄于礼仪,自然没有人敢如此称赞他,如今有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说出了他藏在肚子里多年的心里话,早就把要为难的事抛在了爪哇国去了。
旁边早有太后说到,“皇儿,这小姑娘和我一见如故,我喜欢得紧,快叫她起来说话。”
乾隆笑道,“快起来吧。”
烙烙早跪得不耐烦,一听这话赶紧大声道,“谢皇上,谢老佛爷。”
乾隆奇道,“老佛爷?”
烙烙赶紧把在太后那儿的话有说了一遍。她声音本来就清脆,加上人长得又灵俏,听得乾隆抬眉笑到,“额娘今儿可碰到了一个哄您开心的人了。”
太后已拉了烙烙坐到自己身边,“我原想把她招进宫里,但是她这活泼性子恐怕憋屈了她。”
乾隆总算又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了,“那不如儿子就让她进宫陪伴额娘吧。”
烙烙赶紧献媚道,“老佛爷想我常常招烙烙进宫就是了,烙烙要在外面帮老佛爷听好多好玩有趣的事,头一个学了给老佛爷听。”说完扯着太后的手臂撒娇。
太后白了烙烙一眼,“你是怕陪我这个老太婆闷吧。”
“才不是,烙烙是想把更多更好的玩意通通给老佛爷找来。”
太后忍不住笑,“鬼灵精,明明不想进宫,嘴还甜得什么似的。”又道,“皇上的孝心额娘明白,这丫头性子太活,宫里规矩太多,放在宫里只怕一天给我惹多少祸要我去收拾,我一个老太婆可费不了那些神,让她在宫外,我无趣的时候召她进宫就是了。”
烙烙心中阴笑,呵呵,老人家太好哄了。
乾隆沉吟道,“既是这样,朕赐个封号进宫也方便些,烙烙不知是哪个旗的人?”
你不知道吗,你不是查到我哪个旗的也不是,才故意让我今天进宫好给庄亲王府难堪的吗,老狐狸。
“回皇上,烙烙父母早年移居海外,烙烙年幼时已过逝,他们没有说过我是哪个旗的。”
“海外?那里怎么来我大清的。”这个他怎么没查到?
“回皇上,父母过逝后,是哥哥抚养我长大的,后来哥哥也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想看看自己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就跟着商队来到了大清,后来就碰到了四阿哥来到了京城。”
乾隆不语,看向允禄。
允禄起身,“烙烙的确是和臣犬子一道回京城的。”不多说别的,皇帝自己找的麻烦自己解决。
就这样,那他该如何收场。
三阿哥永璋起身道,“皇阿玛,儿子在教堂听过这位姑娘弹西洋的钢琴,琴技娴熟,好似没有个五六年的时间不会有此造诣。”
烙烙心中翻个白眼,这位大哥关你什么事,你跑出来干什么?一眼横过去却对上永璋深情的眼神。好怕怕,我们才见过一面我对你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乾隆突道,“宣郎世宁。”
烙烙眼睛一亮,郎世宁,那个出名的参与设计圆明园的意大利宫庭画家。
“臣郎世宁叩见尊贵的大清皇帝陛下,愿皇帝陛下圣体金安。”
外国人特有的精瘦高挑个,清朝褂子和花翎帽穿戴起来看上去有些滑稽,烙烙起先觉得好笑,待郎世宁起身,看见他花白的头发突然心生怜悯。
郎世宁时年已六十八岁,他年轻时怀着传教的热诚远涉重阳来到中国,从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共计约有50多年,78岁时在中国去世,把一生都留在了中国。
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行了个屈膝礼伸出右手,用意大利语柔声说道,“Rispettiilsignore,greeting sullaprimariunioneilvostrodatonome.”(尊敬的先生,久仰你的大名)
郎世宁自少年离家,现在已是迟暮的老人,在中国因为皇室的关系,除了汉语说的多偶尔说的是英语和德语,暮然听见眼前这个少女说着他故国的语言,绽放着天使般的微笑向他伸出手,激动的上前握着烙烙的手吻到唇边,喃喃道,“Ildiosisentemioperpregare,trasmettel‘angelopercollegarel‘accentolocaleame.”(上帝听到我的祈祷,派来天使向我诉说乡音)
话音未落,手已被打开。一个人冷冷挡在烙烙面前。
御前侍卫瞬间围上。
烙烙拉着弘昱的手,“弘昱,这只是郎先生家乡寻常的礼仪,别生气好不好。”哎,怎么把这位大爷忘了,先安抚了再说,这是御前哎,不要把场面搞得这么火暴好不好,你老爹还要不要混啊。
弘昱冷冷的看着郎世宁。
她赶紧抱着他摇头摆尾,“真的,真的,我绝对不会喜欢他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你要相信我的情谊并不假。”要肉麻死了,这么多人,大爷你退场吧。
冷冷的眼神。
“我只是用意大利话问了个好,什么也没说,请你相信我的爱只为了你存在,我会让你看见幸福的所在,你快回坐位上去,吧。”手脚同时使出吃奶的劲推推推,这么猛的表白你都还是不动,大爷啊,你是不是要我跪求啊。
冷冷的眼神。
噎,有完没完啊。叹口气,掂起脚在他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
冷冷的眼神。
又嘀嘀咕咕。
弘昱脸渐渐柔和下来,看着她,她拉他的手摇了摇,一脸讨好的,如果她有条尾巴,这时候一定会甩得很圆。
他挑挑眉,慢条斯理转身下地平。
烙烙脱口而出,“说过你不要挑眉,迷死我你很高兴吗?”话一出口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弘昱在台阶上向旁边歪了一下,转身看她。
她赶紧东张西望,“哇,这幅布幔花色好漂亮。”
庄亲王府的人除允禄外同时捂住嘴,开始抽风,完全忘了酷字怎么写。
酷男慢条斯理转回身,走回坐下。
众宗亲们石化中。
烙烙转身,侍卫早就撤走了,对上乾隆一双看好戏的眼睛。
“哈哈哈,这个皇上,那个弘昱刚刚受了点刺激,那个,您,哈哈哈,见谅,哈哈哈。”
你满意了吧,贱——龙。
郎世宁亦跪下道,“微臣突然听到家乡的语言,一时忘情,请皇上恕罪。”
乾隆心情大好,看了场好戏,主角是弘昱诶,那个出了名的六亲不认的连庄亲王福晋都搞不定的弘昱哎,他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爽歪歪!”
他满意极了,其他的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起来吧,起来吧。”
“烙烙朕特准你入镶蓝旗,赐封你为和嘉县主,赐禁宫腰牌,你以后要多进宫陪陪太后和朕。”
“哦。”
“哦?”
“啊?”
“你不谢恩?”
“哈哈哈,刚刚我也受了点刺激。谢皇上隆恩。”
第14章 翘街
一只只焰火冲天而起,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花朵。
坐在乾清殿屋顶上烙烙轻呼,“好漂亮。”
旁边坐着的人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大裘打开裹住揽着的她。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弘昱.”
他右手轻抚她的面颊,沉浸在掠人的滑腻感中。
“今天在乾清宫你好出人意料哦,把那些宗亲吓得一愣一愣的。”
他开始把玩她的长发。
抬起头正色看他,“下次不要好不好?”
他的手停下,与她对视。
“皇帝不怀好意,就想抓庄亲王府的小辫子,我很在乎你,我们少和他冲突,也少理他,过自己的快乐日子好不好?”其实何止是在乎他啊。
她又低声嘟嘴道,“你今天那么出风头,是不是想要哪家公主格格的看上你啊,要是看上你的是个刁蛮泼辣的女人,你自己负责啊。”
头突然被压在他的怀里,一个声音从他的胸腔振了出来,压得低低的,又振出他的喉咙。
她呆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啊,你在笑,你笑了哎,我要看我要看。”
头被压得更紧,她死命的挣扎想从他怀里拔出自己的脑袋。
“放开我啦,你这个赖皮,我要看我要看啦,爱新觉罗.弘昱——”还是没看到。
这是什么情况?满儿诧异的打量着两个人。
烙烙满脸悲愤,恨恨的盯着弘昱。后者面无表情。
还没出皇宫,小两口就吵架了,在乾清宫配合得不是挺好的吗?
“和嘉县主请留步。”
烙烙转过身,喷火道,“干嘛!!!”
孟古一呆,好可怕。“这是我家三阿哥给县主的贺礼。”
烙烙眯起眼,“无功不受禄,三阿哥客气了。”
“怎么,和嘉县主不喜欢,那我吩咐奴才们再准备些。”永璋从暗出走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烙烙行礼道,“烙烙现在借居庄亲王府,已是打扰了王爷和福晋,不好再为身外之物让府内烦扰,还请三阿哥见谅,烙烙在这谢谢三阿哥的心意了。”
永璋含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和嘉县主不必多礼,以后常到宫里走动。”
烙烙福了福,“烙烙记下了,时候不早了,烙烙也该回去守岁了,先告退了。”
永璋给允禄等行过礼,又看了看弘昱,这才走了。
烙烙正待上马车,一股大力卷来,回过神已被弘昱搂上了马背裹在了大裘内。
烙烙尖叫,“放我下来,赖皮鬼,我还没原谅你呢,少来啦。”
弘昱一提缰绳,跨下马已冲出城门口,只余下烙烙的骂声,“放我下来啦,奶宝,我还没坐稳啦,快停下,不然你死定了。”
弘明仰头道,“额娘,当初你和阿玛也是这样吗?”
满儿哀怨的看着允禄,“我比烙烙差远了,我只是个受欺负的小媳妇,既要服侍老爷子,还要忍受那些公主格格三天两头上门来对着老爷子发花痴,成天提心掉胆的,生怕哪天被老爷子休了,给你们找个新额娘…….”
周围响起抽气声,只见威严冷酷的庄亲王爷一把把福晋搂上马,福晋的嘴立刻被堵住。
“满意了,嗯。”男人邪魅的看着怀里的女人。
女人满脸通红,已不能回答,只是软软的点点头。
将女人往大裘里一裹,庄亲王爷一提缰绳,跨下马已八面威风的冲出城门口,又一次场景再现。果然是父子。
弘融回头看看老婆,老婆眼里亮晶晶的。弘融眼现温柔之色,把老婆也搂上马往大裘里一裹,一提缰绳,城门口侍卫无语的看着嚣张的庄亲王府第三匹马冲出城门。
弘昶抽着嘴角,看向双儿道,“要不咱们俩也凑合着裹一裹。”
弘明若有所思的,“看来我也该找个女人,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
“主子,回吧。”
永璋静静立着脸上还是和煦的笑容,眼里却闪着悲哀。
“庄亲王府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让人羡慕。
“大姐,很无聊唉,我又不是宗亲,干嘛我也要来?”烙烙玩着手中的帖子。
“二姐,我也不想来,这些人和我们庄亲王府又不亲。”双儿无聊的声音。
婉儿看着趴在桌上的两条懒蛇,“这是专为未出阁的满亲贵族小姐办的灯谜会,有不少亲贵都会来,按理是该请你们两个的。”
“原来是相亲大会啊,那双儿可以留下,我已经死会了。”烙烙马上叛变。
“我干嘛要留下,那些亲贵有几个让人瞧得上眼的,不是想攀关系的烂泥,就是被我们王府吓得尿裤子的软脚虾。”双儿不屑。
“今年蒙古王子进京觐见的多,你不妨看看。”梅儿是长姐,对弟妹最维护。
双儿呻吟,“大姐,我知道大姐夫很好,可是天下只有两个,剩下的那个已经被二姐套住了,其他的你不要乱塞给我。”
有几个蒙古的格格过来给梅儿,婉儿请安。
烙烙向双儿做个鬼脸,双儿会意起身和她一起溜向墙角。
“怎样,跃得过去吗?”双儿问。
“没问题,弘昱是个好师傅,我也是个练武奇才啊。”
“那我的旗头和寸子怎么办?”
“先出去在小东楼和小七叔会合,我把你要换的衣服交给他了。”
“烙烙,你早就准备好了吧?”
“哈哈哈,谁要参加这种无聊的灯谜会啊,除了我家的几个美女,一群女人画得像鬼似的,在灯下看着更吓人,亏大姐二姐受得了,我再呆下去会吐的。”
“那是,你身体要是不好,我四哥一生的幸福就完了。”
“走了。”
两人跃墙而出。
四个人影转出,“卓伦泰,拓保,你们悄悄跟在后面,小心点。”
“是大格格。”
又两人跃出。
“大姐,你就惯着她们。”
“那你拦得住她们?”
“我,恩,拦不住。”
“唉呀,这才叫灯谜会嘛。”提着荷花灯的小仙子说。
“对咩,对咩。”另一个在啃糖葫芦的俏娇娃点头。
一阵铜锣声,两人对视一笑,也跟着涌了过去。
“诸位看官,咱们今天开的风雅擂台,有京城的珍宝斋捐献出的琉璃簪花一朵,有哪位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朵簪花就归其所有了,灯谜,对联,诗词,雅句不限。只图个过年热闹喜。各位起擂台了。”
双儿看向擂台的桌子,“你看那朵簪花好漂亮哦。”
烙烙看看,只是朵玻璃花,做工还罢了,不过清朝的时候还很少见,所以稀奇。摇摇头,“只是普通的玻璃做的,一摔就碎了,要钢化玻璃做的才好。”
双儿可怜兮兮的看她,“可是好好看哦。”
烙烙摇头,你喜欢透明的,以后又机会我帮你看着好的。
“四嫂~~”
“啊?”
双儿开始蹭她。
“你别学我的招啊。”
双儿两眼渴望的盯着她,小嘴抿着红红的,象极了弘昱。
“好,好吧。”她对奶娃最没抵抗力。更何况看到这张脸就想到另一张脸,克星啊。
“烙烙最好了.”
“凭什么认为我能拿得到啊,要我去抢啊。”慢吞吞上台。
第15章 灯会
“吾妹十分喜欢那支簪花,小女子不才,还请这位兄台割爱承让。”文邹邹的差点要把自己憋死。
台上刚胜出的人见是一位女子,拱手道,“请姑娘出题吧。”一挥扇子,显出风流雅士的味道。
大冷天挥什么扇子,烙烙瞅瞅台下的双儿,都是你给我找的麻烦。又回礼道,“先生本已胜出,是我对我家小妹太过宠溺,才使先生割爱,还是请先生出一题,小女子再回一题如此便定输赢如何。”
那把扇子又挥了一下,“那不如就对对联吧。”不等烙烙答话,扇子挥挥挥,“谁说桃花轻薄?看灼灼其华,为多少佳人增色。滴清清玉露,羡万株艳蕾流霞。无何春去莫飞,终究鸾枝坠果。于是平仲设谋,东方窃窦,王母宴宾,刘郎题句。况核仁制药,能疗痼疾佐歧黄;条干充刀,可借印符驱厉鬼,准握天机珍丽质,也知季节让群芳。寄言秋菊冬梅,慎勿盲从徒毒友。”死扇子,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真较真啊,和女孩子抢什么。
烙烙沉默。
扇子得意道,“姑娘一介女子,不该认识几个字便自认有才,孔子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请吧,回去等着嫁人服侍未来夫婿既可。”
台下双儿见烙烙眼神一沉,心中开始为那个人哀悼。
果然,烙烙有气无力道,“到不是对不出,只是你大冷天偏要扇什么扇子,我想我是冷得着凉了。”语毕,用帕子捂着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才道“我夸福地妖娆,眺青青之岭,添哪些琼阁浮云。有濯濯明湖,收十里嘉林入画。似新尘消宇净,因恩驾鹤凌空。难怪闻山揽胜,高举怡情,秦村访友,碑院挥毫。若清节复生,定唤渔夫回绝境;灵均再世,必歌今日过前朝。莫悲红雨落幽溪,又续风骚垂奕叶,方信凡夫俗子,不须羽化亦登仙。”不过是前人的老对,网上到处贴着,又不是你自己做的,你得什么意。在心中鄙视扇子一把。
台下人见她灵动过人,提着一盏荷花灯如凌波仙子般早就沉醉,待她这阕下联一出,掌声轰鸣,双儿拍得最响。
烙烙横了双儿一眼,才道,“先生也对我一联,半柱香内若对得出小女子便认输回去绣花,对不出小女子就拿走这只簪花以博吾妹一笑。”
“那就这么定了。请。”
“天公下雪不下雨,下得雪来变成雨,不如当初就下雨。”
那扇子正准备挥,但想到她刚刚说的就有些挥不开了,只得顺势在空中划了个圆收回握在手里,开始苦想。
烙烙淡露笑容,言辞谦虚,“先生才高八斗,这个对子字面单一,通俗易懂,想是难不倒先生这般风流雅士。”
那扇子开始还胸有成竹,似有了好对,正要脱口而出,又突然觉得不对,反复几次,香越烧越短,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额头不觉渗出汗来。
双儿故意大声道,“姐姐,这位先生好奇怪哦,刚才冷簌簌的挥得扇子唰唰响,现在热得满头汗,却又不扇扇子了。”
烙烙眼波一转,向双儿道,“道教乃我大清第一大教,教徒众多,这位先生显然是信道教的。”她故意把“道”自说得很大声。周围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已笑出声来。
扇子听她二人一唱一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要发作,周围人却欢呼起来,“香灭了,香灭了。”
烙烙走过去拿起簪花,下台给双儿戴上,“高兴了吧。”
双儿喜滋滋的,“好不好看,还是四嫂最疼我。”
烙烙翻了下白眼,“我正青春年少好不好,有那么老吗我。走吧,我还没玩够呢,时候不早了。在这浪费时间。”
那扇子高声道,“姑娘请留步,请赐下联。”
烙烙不耐凡的挥挥手,“我先言明就是要得这簪花,你既然输了,何必管它下联。”
那人颜面上本已挂不住,不由得恼羞成怒,“原来姑娘也对不出,看来不过是哪里碰巧听了些碰巧来充场面吧,也罢。”
你个死扇子,给脸不要脸。烙烙不怀好意的看了看他,“既然你求学若渴,我也不吝赐教了,下联是。”
故意停了一下,见周围人都竖起耳多,才一字一顿大声道。
“先生吃饭不吃屎,吃得饭来变成屎,不如当初就吃屎。”
周围的人听她说出如此不雅的话,先是鸦雀无声,再爆出一阵大笑声。
双儿更是蹲到了地上,“烙烙,你太厉害了。”
烙烙看到扇子的脸上白一阵黑一阵黄一阵,大笑着一把拉起双儿就跑。
一声轻笑从喉头溢出,“这个鬼丫头。”
王才和孟古对望一眼,他们是经常看到三阿哥笑,可是这般轻松的到是头一回,王才凑过去,“前面醉仙楼的才出了几样新鲜的点心,要不奴才去请王府的双格格和烙格格尝尝吗?”他为人向来机灵,自家主子的心意他也猜到了些,但是除夕在城门口的烙烙的婉拒他也看在眼里,把双儿抬在前头,烙烙就不好拒绝。想到这个法子,无非是即想全主子的心意,又全主子的面子。
永璋正要开口说不必,话到唇边却吐不出来,只盯着不远处行在街上的那抹背影看。王才见状,给孟古使了个眼色,自己快步赶了上去。
“奴才给双格格和烙格格请安了,两位格格吉祥。”
双儿和烙烙转头见是王才,先笑了起来,“王公公我们是偷着出来玩的,你这一嚷我们要是被捉回去了,该怎么办。”
王才笑道,“格格说的是,在外面原要小心些,两位格格既没带着人,不如和我家三爷一起走吧,也好照应些。听说醉仙楼有新制的点心,恳请双格格和烙格格赏脸。”
双儿笑着说,“我和烙格格商量要去看放河灯呢。”
王才没想到双儿会一口就回绝了皇子的邀请,不知怎么和永璋交待,又见自家主子在那边正向这儿瞅,心里一急,脸就红了。
烙烙看见那边的永璋,又看看王才,知道他的为难,不忍心说道,“大过年的,难得在外边玩一回,点心改天吃也行,如果三爷不为难,可愿意陪我们去河边,那儿人太多,我们两个女孩子也想去放一盏,就是挤不过别人。”
王才大喜过望,跑回去和永璋说了几句,永璋快步走过来,脸上净是不遮掩的笑。烙烙行礼道,“给三爷请安,三爷吉祥。”
永璋的笑容凝在脸上,沉声道,“烙格格何必如此客气。”
烙烙抬头笑道,“今天有劳三爷烙烙心里已经不安了,所以先行好礼,三爷也就别推辞了。”保持距离,她可不想谱写什么二郎抢亲的戏码。
永璋一双俊目在灯下闪着光,淡道,“我却宁愿烙格格向对庄亲王府的人那样对我。”
双儿左看看右看看,打岔道,“咱们还是快去放河灯吧,晚了人更多。”
一行人走在街上,却全然无话,双儿看到了驴打滚又被吸了过去,王才在后面假装着急的垛了一下脚,“格格您慢点。”赶紧跟了过去。孟古本来就走在永璋稍后的地方,于是变成了烙烙和永璋两人并肩而行了。
永璋冒似不经意的开口,“怎么没见到四阿哥。”他辈分比弘昱低,年纪却比弘昱略大两月。
烙烙扑哧笑开来,“王爷叔叔正在和他‘谈心’呢,不然我哪溜得出来。”好象“谈心”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让她想起来开心的很。
永璋走在她身边,嗅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馨香传来,不是什么脂粉的味道,冷冷冽冽的却极好闻,不觉神情有些恍惚起来。
双儿奔回来,手里拿了两个买好的河灯,递了一个给她,然后使劲拖住她往前拽,她回头歉意的一笑。
永璋正吩咐道,“孟古,给两位格格找个安全的地方。”却见两个影子掠过他,落到了烙烙和双儿背后。
烙烙惊喜的望着弘昱,“你和叔叔哥哥‘谈’完了。”弘昱斜眼看她。
“奶宝,你不要这个怪表情好不好,现在是晚上,要是碰上道士画道符把你收了怎么办。”一见弘昱,她就皮起来了。
弘昱的瞳眸一下怒烧起来。
把手里的荷花灯笼塞到他手里,“今天过年不准生气,不然一年都要生气哦,我们去放河灯,想不想知道我许什么愿?”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拉着他好开心的走。忘了旁边的双儿和后面的永璋,只想好好享受难得的约会时光。
王才和孟古顺着永璋的目光看过去。烙烙正一边把用手往外煽风一边伸长脖子努力的对着河灯吹气,想让河灯飘得远点。冷默的庄亲王府四阿哥一手提着荷花灯,一手紧紧揽着正在放河灯的烙烙的腰不让她跌到河里去,表情虽酷眼里却全是满满的宠溺。
永璋慢慢转身而去。
王才跟着,“要奴才代主子告个别吗。”
永璋勾了个笑容,“不必了。”她压根就不记得他还在那里不是吗。
卓伦泰站到双儿身后,“格格”。
“怎么只有你一个,拓保呢?”他们两个人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沉默了一下,“刚刚看到福晋一个人在天桥,拓保护送福晋回王府了。”难怪这么快就“谈”完了。两个人“都”没心思“谈”下去了嘛。
“你先回去,我玩会就回府。”理也不理他,自己向前走。不意外后面的人并不阻止她,只默默的跟在身后。
转身挑衅的看着他,卓伦泰低首无声的站着。
对峙了良久,双儿道,“要跟着我就走在我旁边。”
“卓伦泰不敢逾越。”
“我说了要跟着我就走到我旁边来,不然就别跟着我。”
“请格格尽早回府,免得福晋担心。”还是谦卑的口气。
双儿冷笑,“我现在不想回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半响才闷出一句,“请格格不要为难奴才。”
双儿转身就走,“我本来就是个刁蛮任性的格格,自然要为难你。”
卓伦泰快步追上,“格格……”
双儿突然停下,回头恨恨的说,“卓伦泰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
卓伦泰呆在原地,拳头握紧。
第16章 挨打
宫里初十按列在乾清宫二摆宗亲家宴。烙烙被早早宣进宫陪太后和密太妃逗完乐子,一个人溜到御花园里被乾隆的三个儿子逮住。
三个小罗卜头正围着眉飞色舞的烙烙,津津有味的听着故事。
“……于是小仙子倒在了地上难过的说,每当一个孩子说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仙子死去,说完,她身上的光渐渐暗去慢慢合上了美丽的眼睛。辛迪大声说,快拍手啊,只要我们拍着手大声的说,我相信,就可以救她了……孩子们使劲拍着手大声喊道,我相信,我相信…”的
罗卜头们也投入的使劲噼噼啪啪和烙烙拍起手来。
“小仙子宝石般的眼睛慢慢张开,翅膀投动了一下,随后逐渐飞舞起来。她飞到半空中,对孩子们说,谢谢,谢谢,现在我们去帮助彼得.潘对付铁钩船长和他手下那些凶恶的海盗吧,孩子们着急的说,可是我们没有翅膀飞不起来啊,小仙子说,只要你们想着快乐的事,便会学会飞翔……”
李玉过来,躬身道,“小主子们都该去给皇上请安了。”一遍哎声叹气声。烙烙忍住笑,“下次再讲,还不赶快去。”十岁的五阿哥永琪,七岁的六阿哥永?摇摆着从石凳上站起来,依依不舍的。五岁的八阿哥永璇拉着烙烙的衣裙边宫女嬷嬷们谁也拉不走,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永旋要和烙烙姑姑玩,永旋要听故事。”
永琪过来抱他,他小嘴一瘪拉得更紧。烙烙抱起他,亲亲小嫩脸蛋,“姑姑把故事写下来,晚上叫嬷嬷们讲给你好不好。”永?跳一跳的,“姑姑我也要亲。”
烙烙蹲下亲了他一下,又亲了永琪一下,永琪脸一下红了。烙烙把他们全部圈在怀里,亲昵的揉了一遍,“小帅哥们,这里雪积得太厚,要是呆久了手脚受了寒,到时候上元节去清漪圆赏灯看烟火就没有你们的份了。”终于把小鬼们都吆喝走了。
“烙格格。”一个温柔的声音。
“原来是三阿哥,一个人好兴致。”没带随从,那她不行礼也没人看见吧。
“比格格差远了,一起走吧。”
“啊?”这种强势又不经女主同意的做法,是皇子的统一风格吗?你谁啊你。
永璋看向她,“我正要回去,一起走吧。”
“哦。”切,沙猪。
两人一前一后。
“你很怕我?”不温不火的声音。
“怕啊。”怕你喜欢上我,哼。
“我有这么可怕吗,内城的人恐怕怕庄亲王府的人多些吧。”
“三阿哥也住在内城,那你怕我吗。”
永璋站住,背对她柔声道,”那为什么你碰到我,不是视而不见,就是刻意疏远。“说话这么直接不好吧。
“没有吧,你那么高大英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品貌出众,站到哪里都是全场的焦点,我绝对一眼就可以看见你,要说疏远么,大概是你身边围的太多,我挤也挤不过去,距离自然就有点远。”这个回答应该还满意吧。
永璋咳了一声,浅浅笑,“如果我让周围的人都走开,你就会在我身边吗?”后面的人会给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他心里隐隐期待着什么。
一声闷响。
“哎哟,我可爱的小屁屁呵。”这个回答着实让人意外。
回过头,烙烙坐在雪地上,面色扭曲,眼睛有点通红象要哭出来似的。
永璋上前扶起她,焦急的问“摔着了吗?,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当值,雪也不扫干净。”口气里隐约透出浓浓的怒火和紧张。
烙烙忍痛道,“是我自己不注意,不怪别人。”站着好费力,这一交摔得天旋地转。还好她仗着太后和太妃宠爱坚持不穿旗袍和寸子,不然刚刚那一下她一定早飞出去了。
永璋不再说话,一把把她横抱起,“去找个太医瞧瞧。”她高声惨叫,“别碰我的腰,好痛啊。”永璋一愣,又把她轻轻放下扶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早有太监宫女听到她的叫声,有的赶过来,有的去报信。烙烙痛得快哭出来,唇瓣咬得惨白。八成摔到坐骨神经了,严到不严重,就是要痛上一会,她现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惨啊。
庄亲王府的队伍刚浩浩荡荡开进宫,就有小太监急跑过来,“王爷福晋,烙格格在园子里摔着了。”弘昱脸色骤变,人已飞了出去。
“奶宝,呜呜呜,我好痛哦。”太感动了,救星来了,马上扑过去,有组织就是好啊。
弘昱抱住她让她靠着自己,浑身杀气看向永璋和跪着一地的(其实是被吓得腿软站不起来)太监和宫女。
怀里的人抬起梨花带雨的脸,一边抽泣,一边指向路边的一块从雪中露出一角的大石头,“人家就是在那里摔倒的。”
石头的雪上还犹有撞痕和长长的抓痕,再延伸到雪地上一个大大的坐痕和杂乱的巴掌印,清晰的记载了某个人整个狼狈摔倒的过程。
“呜呜呜,我屁屁好痛,腰也好痛,浑身都好痛。”不顾形象把鼻涕眼泪全擦在他身上。其实现在已不象开始那么痛了,可是他一来,她就娇气起来。
黑亮的瞳眸开始睁大,透出凌厉狠毒的光芒,粉嫩脸儿上也阴森起来,邪神般狰狞的表情好象要杀光在场所有的人。跪着的太监宫女已经昏过去了一半。
一声剧响后,那块大石和整个连着的假山,塌列成一堆细碎石块。巨大的力道和着雪扬起一阵雪青色烟尘。
太可怕了,剩下一半跪着的人连尖叫一声都没有,也成功的昏倒了。
弘昱蹲下身子,把烙烙小心翼翼的背到背上,慢慢的走出去,步伐轻柔惟恐走快一步都会颠痛身上的宝贝似的。
烙烙回过头,看永璋一动不动站在烟尘中,又把头埋在弘昱的背上,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躲过一关了,这个苦肉计下次不用了,太委屈自己了。
弘昱停了一下,又缓步慢慢走起来。
“这么快就不痛了吖,林太医你真是神医啊。”趴着暖阁炕上的烙烙脸蛋上还有泪痕就已经好了伤疤望了痛,脸上笑得要开出一朵花来,把双腿上下打来打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刚刚不是摔了一跤而是中了奖。
林太医闷咳了一下,这个格格的笑容实在是有点让人移不开眼睛。“格格这次真是万幸,还好没伤到腰间的骨头,不过还是多休息的好,切记不可,嗯,太过活泼。这膏药活血散淤,要按时更换。”
“不要!”拒绝得真快,让人措手不及。
对林太医招手,“林太医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林大医俯下身,“格格有什么吩咐?”
烙烙笑得灿烂极了,“这个药味道好难闻。有没有那种又可以治伤,又闻起来香香的那种。”
林太医微笑道,“微臣明白了,微臣这就回太医院,配好了就给格格送去。”
烙烙哈哈大笑,“林太医你太上道了。”
上道?真是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好。
弘昱铁青着脸进来,坐到炕上。满屋的人立刻知趣的退了出去。
慢慢把她拉过趴在自己腿上,一手把她紧紧按住动弹不得。“干嘛?”话没说完,屁股上已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烙烙呆了一下,马上哇哇大哭,“好痛,你干嘛打我,我还有伤呢。”第二下在空中顿了一下,还是落下来,已经轻了不少。“呜——臭奶宝,烂奶宝,我又没做错事,你干嘛打我。”
又是一下,轻得连蚊子也拍不死。“呜——我就是没做错。”
身子被轻轻放回床上趴好,伸出一只手轻柔的为她擦去眼泪,给她盖上褥子,烙烙继续哇哇的哭,“从来没人打过我,你还在我受伤的时候打我,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呜呜——”
弘昱木然站在炕边,看她哭得鼻子眼睛全红了,听道她这句话,拳头一下捏紧,连门也不开转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第17章 迷茫
“哎。”
“哎—“
“哎——“
看书的男人终于抬起头,看向她酷酷地说。”又怎么了?“
终于得到回应了。满儿赶紧偎过去,后者眉毛都没动一下,手却轻轻摩挲她的肩。
“哎———”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还不满意,把书一丢,横抱起她向寝室走去。
“不是啦,老爷子,是弘昱啦。”
允禄表情一阴,眼睛开始喷火,这个时候不管是谁他都管他去死。
满儿好笑的用柔夷轻抚着他的胸膛,好平息他的怒火。“这几天烙烙天一亮就不知道晃哪里去了,弘昱也不见人影,不会是独自去西山吹笛吧,两人晚上一前一后各自回来,互相都不说话,你不觉得他们在吵架吗?”
“弘昱本来就不说话。”好大的酸味。
满儿嗔道,“又胡乱吃儿子的醋,烙烙可是我认定的媳妇,弘昱性子本来就又冷又酷,我怕……”
嘴被缄住,允禄一脚踢开房门,“他们没事。”大眼已火光熊熊了。
算了,先顾好自己吧。
烙烙把脚掉在外面坐在教堂钟楼栏杆上发呆。
“SelaIvoi,nonsisiedeinquelpostopericoloso.”(我要是你,就不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烙烙利落的翻回里面,“朱塞佩。”(郎世宁的名字)”
郎世宁伸出左臂微笑着看着她,“我的小天使,外面太冷,我那里有自己做的正宗的Tiarmisu(提拉米苏),你喜欢吗?”
烙烙优雅的挽住他,“当然喜欢,我好久都没吃过了呢。”
郎世宁的画室里。
烙烙正在专注的看他的作品,不断发出赞叹声,这都是真迹啊。
郎世宁取出柜子里的糕点放在桌上,又给她泡好一杯绿茶。
烙烙顽皮的一笑,“我以为你会给我一杯茴香酒。”
“这是在大清国。”这句话解释一切。
“朱塞佩,你想过回你的祖国吗?”
郎世宁笑道,“我已经老了,可能回不去了。”
“那年轻的时候呢?”
“那时我心里只有传教的热诚。”当时的整个欧洲充满了对中国文化的向往,他也不例外。
烙烙叹口气,“你后悔过吗?”她知道的,历史上1715年他以传教士的身份远涉重洋来到中国,到这时他在大清呆了40多年,可是无论是康熙帝、雍正帝、乾隆帝,重用的都是他出色的艺术才能,却不准他在中国传教,与他的理想背道而驰。
“当年曾经迷茫过,可是上帝做了这样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个机会,你可以离开大清,你会回去享受地中海温暖的阳光和湿润的海风吗?”就如同她,如果有一天,她修好了飞船,或者找到了时空转换的方法,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很渺茫。
察觉到她的迷茫,郎世宁坐下轻轻抚摩她的头,“我的小天使想要离开大清国吗?”
把头放在他的肩上,“我很困惑。我和家乡的距离就象你和意大利的距离一样,希望很渺茫,但是只要去努力却有极大的可能。本来我是打算要去找到回家的路的,因为家乡有很多爱我的人,他们都是我最亲最爱的朋友和亲人。我来这里是因为一个意外不是我自己的意愿,他们失去我也一定很难过。可是我喜欢上了,不我想应该是爱上了一个人。”
“是庄亲王府的四阿哥吧。”那天在乾请宫他只不过行了个吻手礼,就差点被那位阿哥送去见他最亲爱的上帝了。
“恩,本来我想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我就离开他去找我回家的路就好了,你一定也看出来了,我和大清国的女孩子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我和弘昱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就象提拉米苏和绿茶。”
“那我的天使你喜欢绿茶还是茴香酒呢?”如慈祥的父亲,把她抱在怀里,轻声的安慰她。
其实她更喜欢搭配一杯绿茶,可以解掉口中点心的甜腻味。
“朱塞佩,那天他打我屁股了,因为我故意摔了一跤当时把他吓坏了,他很聪明虽然猜到了原因,却很气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本来也不想让他生气,可是他打我的时候我特别想家,如果在家里,我不管做错什么他们都不会打我的,就算他们很生气,可是最后都会把我搂到怀里,就象你现在一样,我觉得很孤单很想回家。
我也很害怕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我该怎么办,如果那时候他爱我爱得很深了,一定会很难过,我想到他很难过,心里就觉得好痛,我是不是该现在就放弃?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好一点,才不会伤害到他。可是我想到要和他分开,又觉得好想哭。”
“我的天使想知道我的选择吗?”烙烙抬起头。
“当年我来到大清国,一心想为主奉献我的事业,就如同你知道的,皇帝陛下不允许我传教,我曾经想要放弃过,我甚至在想,我来这个国家或许根本就是个错误,可是当我生活了许多年后,这个国家的一切已伸入了我的灵魂,地中海的阳光和海风对我很重要,可是我深爱着这个国家,离开这个国家我会觉得窒息,象鱼离开了水一样,所以我选择了留下。”
为她向茶杯里斟满水,“你很爱四阿哥,四阿哥也很爱你,这是整个大清国皇室公开的秘密,这份感情难能可贵,除非你们不再相爱了,否则,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分开呢,家乡对你很重要,可是你终究会长大,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未来如何我们都无法知道,你不觉得现在就说再见太早了?”
烙烙思索许久,“是啊,以前我也说过啊,喜欢他就喜欢他的全部,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这就好了嘛,最重要的是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干嘛自己要搞得这么凄凄惨惨呢。要是爱他,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乡。”她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想通了这一点,双眸重新散发出明亮的光彩。
“天色不早了,明天上元节一早我还要去清漪园呢。”
“我让小童送你回去。”
“不用,我的身手保护自己绝对没问题。”
打开心结的她觉得心情大好。
雪花大朵大朵的飘下来,烙烙向站在教堂大门口目送她的郎世宁挥动双手,“再见,朱塞佩,谢谢你的提拉米苏,好吃极了。”转身一蹦一跳的离去,远处响起欢快的歌声,看来她真的想通了,一个身影悄悄跟了上去,保持着距离,却是弘昱。
郎世宁看着渐渐消失在大雪中一前一后的身影,将胸前的十字架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愿仁慈的主保佑你永远快乐,我的小天使。”
已是深夜,弘昱悄悄跃入房间,坐在床前看着熟睡中的娇颜,久久不肯离去。
烙烙翻了个身,被子一角掉了下来,他立刻小心的把被子重新掖好惟恐她着凉。却见靠里的枕头上并排躺着两个小小人,正是当日进京时为了哄她给她买的娃娃布偶,回来就没再见过,原来她一直贴身带着。心里泛起一阵柔软,忍不住用手轻轻的去抚摩她的脸,仿佛感觉到了他,烙烙在梦中呢喃了一声“弘昱”绽出一个甜美的笑颜。弘昱心口狠狠悸了起来。
窗外,这个冬天最后一场大雪在夜色中无声飘舞,爱新觉罗.弘昱就这样痴痴的看着,脸上流露出自己看不见的爱意。
依稀恍惚间,听见烙烙归来时在漫天雪花中的清澈的歌音……
不用言语来分析
不用眼神来证明
我的心跳和旋律
都是跟随你走的脚印
喜欢对着你撒娇的自己
喜欢看见你为了我而生气
只要嗅到你的气息
内心都特别平静
晨光东起月照大地
我都想接近你
从今天起到天枯寂
为你悲为你喜
身体灵魂全都属于你
还有来生也要在一起
变作雪花我费尽力气
都想飘到你怀里
身体灵魂全都属于你
你就是我活下来的目的
我答应你
春夏秋冬这四季
每一天爱着你
唯一的爱是你
——《雪爱狼》
第18章 笑颜
上元节终于到了,过了今天,这个年就算正式过完了。
“烙烙和弘昱呢?”早餐桌上,满儿见梅儿还在,奇怪的问。
拓保回话,“小姐今天一起来就到清漪圆去了,然后四阿哥也接着出门了。”虽然烙烙封了县主,府里的人都还是叫她小姐。
“烙烙这几天她和郎世宁在园里神神秘秘的不知搞什么。老爷子,皇上把我的媳妇当成他家的佣人啊,你去和皇上打个商量,京城格格那么多,干嘛偏要抓着我的媳妇不放。“夹了一块胭脂熏肉脯放在允禄碗里。那天宫门口,永璋对烙烙有意思她也看出来了,她宝贝的亲亲媳妇可别给皇上给挖了墙角啊。
允禄享受着她的服务,却没给她想要的报酬。男人继续喝他的粥没有反映。
弘昱进来,慢条斯理的坐到座位上,开始吃早饭。看来烙烙安全进清漪园了。
“我不管,烙烙已经有好几天没在家吃过我做的菜了,你想办法解决,不然我哭给你看。”
父子两都不出声,你一筷我一筷的夹着自己喜欢的小菜吃。
好,不理她是吧,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就要开始干嚎。其他的人有经验的从容掏出随身备着的棉花球塞进耳朵,等待她的魔音穿耳。
“知道了。”冷冷的一声
“谙?”答应的太快了,某人完全不能适应。就象高手全身内力集结,已蓄势待发准备大干一场,对手却立刻投降认输一样,那个堵啊。
“粥要凉了。”平板的声音。
“怎么样,厉害吧。”烙烙得意洋洋的。
敲破一个模子,一尊宛若水晶般的冰雕天鹅栩栩如生。
她请郎世宁画了一些简单的图案,找几个能工巧匠用木头雕好模具注入水放在干桶里,天寒冻上一夜后再敲开模具,把不光滑的地方稍稍的或敲或磨一下,就是现成的冰雕了,样式不复杂又好看还可以大批量生产。
“格格真是天才。”
“皇上和太后见了一定喜欢。”
“把那些也敲破,然后按原先设计好的位置放好,其他的问郎世宁先生。”
拿起一朵小小的冰花把玩,“现在格格我去密太妃那里补眠去了。”密太妃是允禄的亲生额娘,对这个内定的孙媳妇宠爱的很。
宗亲们在乾清宫用完春节最后一次年宴,跟着乾隆一起到清漪园去赏灯看焰火,
一到园子就被镇住。此时天色已晚,一轮清月当空大如银盘,园子里面较大的地方和转角处都以冰为材料,水为粘合物,砌筑成塔、阁、亭、坊、门、桥、屏、轩、榭、廊等。原先绿化中种植花卉的花坛被包上了一臣冰壳,花坛内用冰造型了动物、植物、器物的冰雕。冰花坛既是主景也是衬景。所有的冰雕里都加了着色的贝壳荧粉并着宫灯折射出七彩的光华,昨夜那一场大雪下到今天中午才停,除了路径处处积着雪。满园的银状素裹配着月光极有意境,眼前仿佛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的世界,
乾隆龙心大悦满意的点头,向郎世宁道,“郎爱卿辛苦了。”
郎世宁恭敬的答道,“皇上,这都是烙格格的创意,这园子里的好多样子都是她想好让微臣画出来做模子的。”
乾隆笑道,“也只有她才有这么稀奇古怪的点子。今天家宴的时候怎么都没看见她。叫她来朕好好赏她。”
总管太监李玉赶紧回道,“回皇上,烙格格去太后和密太妃那里请安去了。先才小太监来回说,烙格格请了安就到这圆子里来了,说要再看看才放心,奴才正派人到处找呢,园子太大一时还没找着。”
乾隆道,“不急,找着了再叫她来吧。有焰火看,不怕她不来。”
“哇,哇,额娘烙烙好厉害也。”双儿环顾四周不住发出赞叹声。
满儿得意道,“我家的媳妇那还用说。”
弘明奇道,“可怎么烙烙姐姐没有来参加宗亲宴啊,她不是一早就出来了吗。”
“八成是不想见弘昱,所以躲开了。”满儿。
“对哦,烙烙姐姐还在和四哥吵架的说。”弘明。
“笨拉,是冷战,四哥不说话哪里能和人吵架。”双儿。
“四弟性格太冷,要是我啊,绝对受不了。”婉儿。
“四哥又不会哄女孩子,每天都是僵尸脸。”弘昶。
“四弟也不爱逛街,烙烙上街都没人陪。”梅儿。
“四弟发起脾气很幼稚。”弘融。
“好象四弟确实找不出什么优点也。”兰馨。
几个人同时看向弘昱,然后一起摇头,“的确没有,完了,烙烙会不会不要你了。”
弘昱冷漠的眼神把他们都扫了一遍,然后转身消失。
“不会是去找烙烙谈判吧。”
“烙烙还是不原谅四弟怎么办?”
“这样四哥会不会大受刺激?”
“可能会大打出手。”
“还可能恼羞成怒。”
“最后霸王硬上弓。”
“不会吧,你们说的人不象是四哥吧。”
“还是去看看吧。”
庄亲王府的队伍也跟着集体消失。
只着了件及膝薄袄纱裙,烙烙靴上套着冰刀,远远的一个人一圈又一圈的在清漪园寂静的湖面上滑着。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静的滑过了。以前的她总是喜欢在闲时背着行囊,到瑞士山中的找个无人的山谷小冰湖,独自一人滑上一整天。
仰起头,夜空中明月佼佼,夜晚的空气散发着冰雪的味道,她惬意的闭上眼睛,负着双手轻声哼唱,慢慢的在冰湖上旋转。
感觉有一道视线锁住她,睁开眼,见弘昱立在冰面上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不掩饰的惊艳和爱意,许是月光的缘故,脸上满是柔柔的神情。
烙烙微笑着抿住嘴看他,却没有停下,依然缓缓的围着他旋转一圈又一圈,弘昱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只拿目光把她紧紧缠住,神情越来越柔,烙烙只觉得心快要被他的目光涨得满满的,冰刀擦着冰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只见他缓缓将一只竹笛横在唇边,一曲笛音清扬而出,正是她昨夜回来时在大雪中唱的调子,透明纯净,如若谷间溪流,清灵脱俗,在飘逸舒缓中萦卷出绵绵不尽的情意
晨光东起月照大地
我都想接近你
从今天起到天枯寂
为你悲为你喜
身体灵魂全都属于你
还有来生也要在一起
变作雪花我费尽力气
都想飘到你怀里
身体灵魂全都属于你
你就是我活下来的目的
我答应你
春夏秋冬这四季
每一天爱着你
唯一的爱是你
…….
烙烙眼波流转之间,已翩然起舞,与这笛音轻声唱和,在冰上跳跃旋转,身姿轻盈,高雅优美,沙裙飘飘如仙似幻。
远处的万寿阁灯火辉煌,更衬得此处冰湖的月下雪景美如仙境,弘昱笛音渐轻,烙烙滑到他面前停住。弘昱一手持笛,一手抚着烙烙的脸颊,二人目光胶着相视不语,只任由月光在身上环住淡淡的银色晕光。
仿佛过了许久,弘昱的眼里浮起笑意,嘴角慢慢的勾起又慢慢的拉开。烙烙睁大眼睛不确定的喃喃道,“你是在笑吗?”弘昱不答,眼里笑意越浮越多,大眼微微的弯起,将笑意关也关不住的溢了出来,嘴角也勾得越来越开。
眼前突然大亮,一株礼花在空中缤然绽开,随后满园礼花竞相滕空而起,一圈焰火沿着湖边延绵燃烧而来又延绵燃烧而去,迅速将整个湖面围住。
恍而不闻远处传来的欢呼声,烙烙只看见满天礼花下灿烂焰火中,弘昱纯真的笑脸,心中蹦如撞鹿。突然在弘昱脸上重重一吻,反身滑出,在冰面上张开双臂快乐的打起圈来。
“爱新觉罗.弘昱,我好爱你!”
“爱新觉罗.弘昱,我好爱你!”
“爱新觉罗.弘昱,我好爱你!”
……
身子被高高抱起旋转起来,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弘昱的喉中低低的振了出来,纯净的笑声,和着烙烙清脆的声音在冰湖上久久飘荡……
第19章 往事
湖边一隐蔽处。
满儿双目带笑,声音略为哽咽,“老爷子,我今天好开心。”
允禄破天荒没有妒火中烧,只是用力将她搂在怀中吻住。
庄亲王府小分队其他成员:
“四弟居然笑了哎。”婉儿。
“烙烙太厉害了,我力挺她。”弘昶。
“我终于可以安心回蒙古了。”梅儿。
“我也是。”婉儿。
“太浪漫了,我好激动。”兰馨。
“看来烙烙也很爱四弟。”弘融。
“本来就是。”除了缠绵二人组合,弘融以外的全体成员。
“怎么突然觉得四哥看起来有点帅啊。”双儿。
“烙烙姐姐才漂亮呢,象仙女一样。”弘明。
“没准真是,上次她都跟我说她是在天上划船的时候,船掉下来把弘昱撞伤的。”缠绵二人组合居然有人开小差。
“从天上掉下来的船,难怪四哥受伤,四哥只是凡人,武功再高也比不过神仙啊。”缠绵二人组以外的全体成员。
“闭嘴!全部给我滚。”庄亲王府小分队队长兼缠绵二人组合之被伤自尊的某男人。
湖边另一隐蔽处。
永璋一脸黯然。
王才轻声唤到,“主子,该回去了。”
永璋挥了下手,“你们先退下。”王才与孟古对望一眼,悄悄退下。
还是不行吗。
今天之所见,犹如一把尖锐的锥子扎入,伤口小小却痛得锥心。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的吗,她的眼睛从没看到过他,她的笑容也只有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才真正的灿烂到眼底,他还是飞蛾一般扑去。他是个优秀出色的皇子,为何她不觉得呢?难道他还比不过一个个性乖张孤僻的小小阿哥,他不理解也不甘心呐……
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梅儿婉儿依依不舍的回了蒙古。
今年的气候暖得意外地早。进入二月的京城冰雪融化,盘桓了整整一季的寒冷渐渐退去,柳叶吐芽,百花抽蕊,内城的亲贵们纷纷到郊外踏青出游,连忙碌的庄亲王爷也为自己争取到了三个月不理朝事的假期带着满儿准备到郊外的园林去好好休养一下,然而老天总是要有点意外发生的。
这个意外就是金日的朋友,本来在开封的河南按察使黄大人的儿子黄希尧匆匆进京,带给允禄一个消息,他在进京路上碰到了玉弘明。看他的样子好象是要带着一个“朋友”到京城来的样子,于是了解一点内情的黄希尧借口公务在身,披星带月赶在他们二人之前到庄亲王府报了信。
这玉弘明可不是普通的人,正是天地会二龙头玉含烟的宝贝儿子,天地会的总巡察,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却是弘昱的堂兄。
同时在天地会的密探回报允禄,玉弘明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杀了天地会一个长老和会中的几个兄弟,叛出了天地会,于是二龙头玉含烟亲自出川缉拿亲生儿子。
这个女人肯定就是那个“朋友”。至于那个朋友是谁,全家决定还是先不要说的好。
说起这位玉含烟与允禄满儿的纠缠颇深。
允禄当年为绞杀天地会判逆曾潜入天地会,玉含烟对他生情。无奈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允禄为救满儿不惜暴露身份,身受重伤。玉含烟与妹妹王瑞雪又反过来分别潜入当时的八阿哥廉亲王允?和九阿哥的府中作了爱妾,玉含烟更和廉亲王生下一子就是玉弘明。
玉含烟本欲意图行刺雍正,却意外被满儿破坏又被允禄识破,反而给了雍正帝绝好的理由,以勾结谋反之罪将八爷九爷削爵圈禁致死。
而满儿后来竟发现自己的身世,却是天地会不得不保护的明皇室嫡系后裔的三公主。明宗室和天地会联手将满儿挟持,意图诱杀允禄。
白岩山一役,允禄在手中无剑的情况下一人拼死独战鱼娘、玉含烟、白慕天、吕四娘、虬髯公等高手,以一身功力尽失为代价,终于救回满儿。却因祸得福练成了十成十的毁天灭地剑法。
于是允禄和天地会达成协议,各自相安。天地会经此一役后元气大损一直蛰伏在西昌的琼海距今已有十年。
“哇——哇——”烙烙听完故事赞叹道,“满姨姐姐,你和叔叔哥哥的爱情故事实在太感人了,简直是曲折离奇,轰轰烈烈,荡气回肠,惊天地泣鬼神啊。”
又满眼星星的跑向允禄狗腿的说,“叔叔哥哥,偶太宠拜你了,虽然你害了偶家八八和九九,但是偶对你的崇拜还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你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啊,极品中的极品啊。”
允禄只满眼柔情的盯着满儿看,可能是想起了当年两人艰难的爱情之路,鸟也不鸟烙烙一眼。
满儿原先也看着允禄,被烙烙聒噪的声音钻入耳朵,不由得将目光移向她,却看到烙烙背后站着面无表情的弘昱,一双眼珠子瞪着烙烙快要掉出了。
偏偏小妮子却浑然不知,还在滔滔不绝的赞美偶像,“叔叔哥哥,这天下最痴情的人你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啊。在偶们家乡,你这样的人一出场偶们都得尖叫着晕倒啊,你是偶见过的最有性格的人,霸气中带着温柔,温柔中带着性感,性感中又带着感性,偶崇拜你啊偶像,只求你看偶一眼,偶发誓偶今天一夜不洗脸,偶求你了……”
弘昱上前将烙烙轻轻往旁边一推,众人全部愣住,只见他并没有像往先那样以吻封口,而是……
“天啦!”全部爆笑出声。
弘昱居然伸手去搬允禄的脸,想让他“转”过来“看烙烙一眼”。
于是乎,父子俩又轰轰烈烈的打起来。
满儿捂着肚子笑摊在地上,佟桂玉桂架着福晋,自己却也笑得没有力气扶得住,弘融倒在自己老婆怀里使劲喘气,双儿笑得把弘明压在椅子上,弘昶最夸张,居然在地上打滚,忠心耿耿的四大护卫塔布父子和乌而泰父子左右为难,福晋头一回看两父子打架不劝,那这架怕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完了,只有在心里祈祷大小主子都不要受伤。
而始作涌者这会却在兴奋的挥拳呐喊,“哇,好帅,你们都好帅哇!偶像加油!奶宝加油!偶像加油!奶宝加油!”
第20章 出京
养心殿内西暖阁三希堂内。
“烙格格,朕听说庄亲王全家打算离京。”待小太监奉上茶退出去以后,乾隆状似随意的问道。
“是,三月底是大嫂的忌辰,满姨说要去大嫂娘家看看,连最小的弘明也要一起去呢。”烙烙在旁边垂手站着,就知道你会问。
“没想到庄亲王幅晋还是如此至情的人。”淡淡的口气。
“回皇上,满姨这几天老梦到大哥和大婶。她说当初大婶是她亲自向娘家人保证过要好好待她的,没想到到后来,连她的两个孩子都没保住,她心里一直愧疚得很常惦记着这事。”看你心里愧疚不愧疚。
“咳咳,那为何全家都要去?”心虚被茶呛了一口。
“额娘说,大婶自来嫁过来,我们小的都没拜见过对方的长辈亲朋。虽说是因为当时隔得太远,后来又出了事,但是我们总是亲家。而且好不容易王爷叔叔又有空。”当然要全家出京,留一个在内城,玉弘明都可能要闯进来。反贼进内城还得了。
“嗯,从京城到广东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舟车劳顿,不如就在宫里陪着太后吧。”
“谢皇上,不过烙烙是王府未过门的四儿媳妇,不去拜见怕失了礼数,请皇上见谅。”你又来搞状况烦不烦啊,无聊的话去修园明园玩吧。
乾隆缓缓道,“和嘉县主,你忘了朕只是封了你为县主,并没有把你指给庄亲王府做福晋。”抬头看她。
烙烙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这会儿她绝对象个正宗的庄亲王府人。
“怎么,你就没有任何说的?”
“皇上希望烙烙说什么?”死贱——龙。
“太后很喜爱你,曾给朕提过要给你指门好亲事。”乾隆这倒没说谎,太后也觉得嫁进庄亲王府是门好亲事,不过从他嘴里一说来,意思就变了。
“烙烙与弘昱相识相知此生足已,心中早已认定他一人,也只认定他一人。”不会是想把她指给自己的皇子吧,八成就是那个金章。
“庄亲王府的人对你可不错啊。”
威胁是吧,找错人了你,“不知皇上可了解弘昱?”
“朕怎会不知,他个性很……特别。”特别出名的六亲不认,爹娘都不认,只认你啊,大清国的人都知道。
她绽放出一个美美的笑容,“皇上不愧是皇上,一眼就看出来了,烙烙钟情于弘昱的正是他的特别,王爷和福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其他的皇上想怎样都没关系,看着办就好了。”
怎么会没关系,关系大了,还看着办就好了。乾隆看着眼前这个如仙子般笑得眩目的小姑娘,她现在双目含情谈论她的爱人,甚至脸上还带着小女儿的娇羞,却能用甜得死人的声音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不只是仙子,还有恶魔。而这个烙烙绝对有可能就是一个恶魔。
当一个人胸有成竹的握着自以为必胜的筹码,却发现这个筹码是一堆狗屎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是不是就是乾隆脸上这种踩到大便的表情。
“皇上,如果没有什么事,烙烙先行告退,烙烙保证一定会为皇上和太后老佛爷带好多礼物回来,以报答皇上和老佛爷的恩宠。”
看烙烙有礼的退出了三希堂,乾隆良久才道,“出来吧。”
内堂转出一个人满脸失意黯然,“皇阿玛。”正是三皇子永璋。
撇了撇茶沫咂了一口,“都听见了。”
“她不适合你,朕也不许,明白了吗?”
永璋低声道,“明白了。”
紫禁城门口,烙烙回头看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哼,古人!在清朝,如果我要带几个人离开,最起码你拦不住我吧。
四日后徐洲德顺府城门外。
“就这么定了,一个月后,咱门在广州汇合,然后一道去袁府,现在我和你们阿玛先走一步。”
“嚯,额娘你很过分哦,说好是一家人出来玩的哦。”大大小小的都在抗议。
“对咩,我们还很期待和金禄阿玛一起玩呢。”
“那我都没看到过金禄叔叔的说。”烙烙也嘟嘴。
“不行,金禄是我一个人的。”不肖娘亲赶紧跳到酷男的背上,死死粘住,扯都扯不下来。
“我们是躲人的好不好,现在兵分两路,老爷子和我对付玉含烟,你们对付玉弘明。”
弘昶道,“要是我们碰到的是玉含烟,你们碰到的是玉弘明怎么办?”
“啊?你们绝对碰不到她的,她喜欢的是老爷子,又不是你们。”
某人重重的怒哼一声,险些把背上的人震飞出去。
满儿赶紧道,“就这么定了,老爷子咱们快走。”
两人立刻消失。
“好过分,居然耍赖也。”剩下的人十分不满。
弘融清清嗓子,“那个,我和兰馨那个……”
双儿斜着眼,“二哥你也想消失吗?”
烙烙笑道,“二哥和二嫂难得单独出来度个蜜月,反正永蕃又留在她外婆那边,咱们就成全他们吧。”
弘融感激的一笑,“那广州府见了。”迫不及待的把老婆抱上马车驾着车一溜烟的跑了。
剩下的人就只有烙烙,弘昱,弘昶,双儿弘明,拓保和卓伦泰了。
弘明牵着拓保的手,可怜兮兮的,“烙烙姐姐,你是不是也要和四哥单独消失啊。”
烙烙看看弘昱,“才不呢,我们一块走,边走边玩。不过现在嘛。”给弘昱眨下眼睛,“咱们比赛看谁先到下一个小镇上。奶宝!”
弘昱搂着她跃上马背,一踢马蹬,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烙烙回头大喊,“最后一个到的是小狗。”
弘昶哈哈一笑,上马便追。
弘明急得连连喊,“拓保哥快带我。”拓保抱起弘明坐在自己胸前,也追了出去。
“什么嘛,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双儿咕哝。看看卓伦泰又赶紧看向别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
两个人站着都不说话,一时尴尬之极。
半响卓伦泰才沉声道,“格格请上马车,晚了恐怕追不上四阿哥他们了。”
双儿瞪了他一眼,“追不上就追不上。”
卓伦泰恭敬的,“可是行李都在马车上。”
双儿快步走到马车前面,卓伦泰抢到前面跪在地上,把背露给双儿当踏脚凳。
双儿用力推开他,用手一撑跳上马车,脚下却被搭在前沿上的缰绳一袢整个身子往另一边飞出去,她本来会武功,到也不惊慌,正要借着力道飞纵落地,卓伦泰已扑上把她抱在怀里。
“格格。”好紧张的语调。话音终于不再是平淡有礼的了。
双儿仰头看着他,只感觉到他的胸膛温暖又宽厚。周身散发着一股男性强烈的阳刚气息。
几乎是立刻的,卓伦泰放下她,退开几步半跪下道,“奴才该死,让格格受惊了。”
双儿低低叹了一口气,缓缓上了马车,拉下帘子。“走吧。”
第21章 误会
封镇酒楼上。
“好慢哦,”
烙烙无聊的趴在桌上用脑门叩桌面,“你确定他们出发了吗。”一只手伸出,垫到她叩的地方。
弘昶挤眉弄眼的耸肩,“八成双儿又在欺负卓伦泰,才耽搁了。”看不出四哥还满体贴的嘛。
烙烙眇他,“是吗?”
弘昶抱着双肩,“你这是什么眼神,不要喜欢上我,我可不想被四哥扁哦。”
烙烙瘪嘴,“看白痴的眼神啊,猪。”一群笨蛋男生,看不出双儿喜欢卓伦泰吗,怎么当人家哥哥的。
弘明捂着肚子,“烙烙姐姐我好饿。”出来四哥最大,可是找未来四嫂好象还可靠一点。
烙烙抚抚他的头,转向弘昱一伸手,“给我。”面无表情的苦力从身后拿出两个纸包交给她。
她接过打开,原来是包着的绿豆糕和松子糖,一样挑了些混着放在两个茶碟里,把剩下的往桌上一放,“刚才等你们的时候买的,先垫垫吧。”弘昶弘明立刻双手齐抓,拓保在旁边笑嘻嘻的看。
摇摇头,把一只碟子递给拓保,“你也吃。”拓保接过,“谢谢小姐。”也吃了起来。
烙烙向弘昱低笑道,“你先吃点。”
弘昱看看拚抢激烈的两个弟弟,随即拿起一块糖先喂到她嘴边。她也拿起一块糕喂他,他张全了嘴,只吃得进去三分之一,烙烙忍住笑,边喂边说,“难怪你吃东西慢,原来是嘴太小了。”
弘昱嘴里塞满糕点,奶娃脸鼓鼓的,只能大眼圆圆地恨她。烙烙赶紧点头哈腰,“是糕做得太大,是糕做得太大。”
这时听见小二的招呼声,“上面还有座,二位楼上请。”有两个人上到二楼来。
烙烙看了看,抬抬下巴道,“他们认识你们吗?”一桌人顺着看过去。
一个是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青衣竹衫。容貌相当俊美,举止沉稳,气度非凡,只可惜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阴煞之气,看着他久了会油然生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正盯着弘昱看,目光看似亲近,却又压抑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另一个却是绝色的美女,看似大家闺秀的样子,粉蓝色裙装,玉骨冰肌、超凡脱俗,高雅绝尘,本是仙子的美貌,但透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峭、几分无视天下人的高傲。此刻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弘昱。
除了弘昱以外,其他的人虽没见过玉弘明,却见过汪映蓝。弘昶起身打了个招呼,“汪姑娘好久不见,不知这位是。”
年轻人拱手道,“在下玉弘明,是汪姑娘的朋友。”又向弘昱道,“四阿哥,咱们又见面了。”弘昶弘明对看一眼,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堂哥,以前只知道有这么个人。
弘昱挂着一副淡漠清冷的表情,好象没听到,只给烙烙擦嘴边的糖渣子。
汪映蓝却根本不看弘昶,婷婷上前道,“四阿哥,一别已有年余,王爷福晋可好,映蓝在王府叨扰了一年,常常在心中感念两位的照顾之恩,不知四阿哥是否还爱在湖边吹笛吗?”她声音轻柔甜美,说不出的好听。话中竟似和弘昱有过多少情意似的。
弘昶弘明拓保三人互看。四哥看都没看过她一眼,是她们死皮赖脸赖着大嫂不走好不好,谁照顾她了呀。又看向烙烙,生怕她发彪。
烙烙仔细打量二人片刻,笑道,“既然大家都是认识的,就一起坐下来吃个饭吧。我们也在等人,都还没吃呢。”
汪映蓝看了烙烙一眼,眼神冰冷,又转向弘昱,后者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有冰块似的表情。
她过来自动坐到了弘昱的旁边,双眼情意绵绵。烙烙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弘昱根本就不理会有没有人在和他说话,或是谁坐下来,他谁都看不见,只看得见烙烙,只要烙烙和他说话,坐在他身边就行了。
玉弘明看看汪映蓝,拱手谢了,坐到她对面。
烙烙眼珠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溜了几遍,灿烂一笑,“我都饿死了,双儿还不来,我到楼下看看去,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逮到她一定要让她吃点苦头。”起身下楼,弘昱跟着站起来,烙烙回头一笑,挥挥手,“看一眼就来。”弘昱又慢慢坐下。
弘昶弘明拓保三人舒了口气,继续吃糕点。一桌人谁也不说话。
片刻听见楼梯噔噔乱响,双儿快步上来了,后面跟着卓伦泰。“饿死了,菜上没有。”看见汪映蓝坐在弘昱身边一楞,口气立即变得恶劣,“烙烙呢?”
弘明问,“烙烙姐姐不是在楼下等你们吗?”
双儿茫然道,“没有啊,我们在门口直接把马车交给小二去停就进来了,没见她啊。”
弘昶弘明拓保三人同时在心里惨叫一声,完了。弘昱已不见踪影。
南行官道上,烙烙一双美目又红有肿,漫不经心的挥动着手中的柳枝,跨过一个小坑。
她跑路已经三天了,从封镇出来,她在城郊绕了几圈,心中也漫无目的,于是又沿着官道继续走走停停,或许去广州也行吧,然后再乘船去欧洲。
想到弘昱,心如刀绞,眼圈又热起来。
那天她只一见,立刻就明白那个汪映蓝绝对对弘昱痴迷得很,和他一路的玉弘明肯定是喜欢汪映蓝的,那个汪映蓝居然在王府住了一年呢,那庄亲王府的人肯定是知道的,这次出来恐怕躲的人是汪大小姐吧,原来自己竟被瞒了这么多.
其实旁人一眼就明白弘昱对那个女人决无半点意思,她聪明透顶,本来更应该不在话下。只是关心则乱且当局者迷,想到庄亲王府对她有所隐瞒,那女人大肆肆的坐下,弘昱也不阻止,她心里全是妒火,愤怒和委屈。
从汪映蓝说话到她起身下楼短短的时间内,她脑袋里不自觉已转出无数个版本,英雄救美版,才子佳人版,双宿双栖版,曾经沧海版,三角恋爱版,横刀夺爱版,背信弃义版……全都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就是没想过一厢情愿版和完全无关版。
那些猜想的版本让她难过伤心得整个人快要炸裂了,让她想拼命的逃开。于是心动而身动,她一瞬间就决定,管他风度不风度,走人。
心里一阵烦躁,她甩甩头,将柳枝用力挥出,“去死吧!谁稀罕!”没注意前面已有几个黑点,继续走走走。
“烙烙姐姐!”弘明第一个扑过来,党啊,你不要再抛弃我了,我被四哥折磨得要疯了。
烙烙亲亲弘明放下他,看到马车旁众人都在。又见弘昱痴痴的站在那里望着她,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见后面似乎有马蹄声,远远回头,看见一点青色和一抹粉蓝。
烙烙面色一变,心中妒火又起,看也不看弘昱一眼,直直走过去。左手臂一痛,被弘昱用力抓住。
她用力怎么甩也甩不掉,只狠狠的看着他。“你骗我,你们这次明明就是要躲那个汪映蓝是吗?"
双儿急道,“烙烙你先听我们解释,我们找了你三天了,四哥都快急疯了。”
烙烙只红着眼圈看弘昱,“我最恨人家骗我,你放手。”弘昱抿着的嘴要滴出血来,大眼渐渐露出哀求之色,只死死抓住她。
马蹄声越来越近,烙烙反身用右手使劲要掰开弘昱的手指,弘昱任由她用力,却抓得更紧。两人一时互相扯住。
弘昶看了更急,“烙烙你别和四哥怄气了,他和那个女人真的没什么。”四哥发疯了,后果很严重。老天来一道闪电顺便劈昏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吧,要不劈昏他自己也行。
烙烙怒道,"没什么你们躲什么,我又不是傻瓜,如果弘昱和没什么,她敢坐到他身边."拼命的掰弘昱的手指.
又听见一个女声远远娇柔传来,“四阿哥在前面呢,我们快点。”
弘昶急道,“我们真的躲的是玉弘明,只是他带着汪映蓝,她又喜欢四哥,我们怕你误会才没告诉你。”
“我什么都不要听,我是大傻瓜行了吧,我不要留在这里,你们都是骗子,我要回家。我不要再看到你们。”一滴倔强的泪水终于滑出来,滴到弘昱的手背上。弘昱似被烫了一下,松开了手,脸色突然惨白。
烙烙强忍住不去看他,转身就跑。弘昱呆呆的,看着那个身影离他越来越远,心中只觉得仿佛就要永远消失一般,胸口猛然悸疼,突然大口喘气,身形开始急速的颤抖起来。弘昶和卓伦泰看出不对,抢上去要扶他,却同时飞了出去。
拓保见状放下抱着的弘明急抢上来,也被震飞出去。
双儿和弘明同时一下哭了出来,“四哥。”
弘昱充耳不闻,一步一步向烙烙跟去,只想要拼命留下那个如果消失,就可能永远不再出现的人。
烙烙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觉得现在好象不是自己一样,死命的想要逃开,步子越跑越快。突然听到双儿和弘明的哭声,心头巨绞,赶紧回头。
只见弘昱面如金纸,摇摇晃晃向她拖步走来,她急步奔回去正要伸手去扶。弘昱一把将她双肩死死捏住,戚戚看住她,艰难嘶出四个字,“求你。别走。”一口鲜血涌出来,手一松人已软倒在她身上。
烙烙双手扶抱住他,害怕得大哭起来,“弘昱——我不走了!不走了!”
弘昱倒在她肩上不住的喘着气,眼神散乱,好似什么也听不见了,慢慢向下滑跪在地上,只反复喃着,“求你。别走。”大眼渐渐阖上,身子一抖,一口鲜血又涌了出来,头便无力的垂下去。
烙烙半跪着抱着他,只拼命的哭,“弘昱,都是我不好,别吓我,我不走了,我再也和你怄气了,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第22章 醒来
仿佛是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四周都是黑暗,他静静的往下滑去,沉重的窒溺感,是要死了吗?无所谓,他木木的不想挣扎。一道银光刺过来,飘散的黑发,浮动在他的面前。
依稀仿佛有个少女向他明媚的微笑,耳边响起清柔的娇语,光辉灿烂的日光是烙在烙烙心里的烙印。烙烙——
爱新觉罗.弘昱,我好爱你!欢乐的音铃震荡着他整个人,整颗心,让他心甘情愿的交出生命和灵魂,只求她,别走,别走……
好象有人从另一个世界呼唤他,弘昱——,他战栗了一下。
身体被人抱着,有湿湿热热的东西灼痛了他,“弘昱,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和你怄气了,都是我不好,你快醒过来,呜呜呜……”是他的烙烙!他的烙烙在哭!不要,不要哭,我的烙烙不要哭……
“你快醒过来,我不走了,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走了,呜呜呜……”走,离开,她要走了么,不要他了,真的不要他了吗,心口剧痛,不要走,不要走!
他身体一震,“求你,别走。”
“四哥醒了!”
“四阿哥醒了!”
弘昱睁开眼,无力的喃出,“烙烙。”
几滴泪落在他的脸上,“我在这里,弘昱,你觉得怎么样了?”声音哽咽,要听清楚可真不容易。
原来自己正在她的怀里,她没有走,“抱我。”他安心的重新阖上眼。
“四哥,你好不好意思,你都好了哎,烙烙姐姐很辛苦的说。”连最小的弘明都看不下去了。
弘昱不理他,依然舒服的躺在烙烙的怀里,马车一颠一颠的,他闭着眼睛好象睡着了。
“好了,奶宝才好,就让他坐在马车里嘛。”好象轮子给什么埂到,抖了一下,弘昱的头滑了下来。烙烙把他的头稳住,将他半个身体靠在怀里抱住,再轻声安抚弘明。
双儿不满的,“可是有他马车很挤呀,他个子那么高,腿那么长,坐着也就算了,还要躺着,占的地方很多也。”
烙烙抱着弘昱不肯松手,生怕他再被颠到哪里,歉意的说,“那我们到了开封府,再买一辆马车吧。”
这女人知不知道重点啊,“烙烙,不过吐两口血而已嘛,你不用那么紧张吧,大夫也说了,四哥只是一时着急,气急攻心,以前阿玛常常踩得他吐血,也没见他怎么样啊。”四哥也,一代酷男也,居然耍赖到这种程度。
烙烙贼笑,“那我去把卓泰伦打伤换进来。”
双儿脸微红,“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弘明困惑的,“烙烙姐姐是说六姐喜欢卓伦泰哥哥吗?”
双儿给了弘明一下,“小屁孩去找拓保骑马去。”突然这么聪明干什么。
弘明扬起眉毛,“喔——”翻身爬到后沿掀开帘子,“卓伦泰——你过来我跟你说——”卓伦泰策马过来,“小阿哥有何吩咐?”双儿脸涨得绯红,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弘明瞅瞅双儿,大声道,“我坐得闷了,你带我骑马!”双儿一下摊靠在车壁上,卓伦泰看看双儿,低声道,“奴才遵命。”单手把弘明抱到自己前面,又把马策开。
烙烙看着双儿,“你很喜欢他哦。”
双儿苦笑,“可他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
“他从来都只叫我格格,也不喜欢和我说话,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刁蛮任性的格格罢了。”
“他说的?”
“他没说,可是我知道。”
“你又知道,我看他和奶宝一样,嘴上不说,心里可喜欢得很哦。”被点到名的人睁开眼,给她一个亲亲,又倒回去。
“你知道我四哥喜欢你,你还要走。”赶紧转移话题。
“我那是吃醋好不好,谁叫你们不告诉我真相。”还挺坦白嘛,脸上又一个亲亲,又倒回去。
双儿翻白眼,“烙烙,凭你的聪明,居然连那个女人说瞎话都看不出来,我对你太失望了。”
“再聪明的人碰到喜欢的人都会变傻啊。”好理直气壮的声音。脸上再一个亲亲,再倒回去。
双儿哀叫,“四哥你累不累啊,我眼都被你晃花了。”弘昱冷冷给她一眼,“滚。”头立即被打了一下。“闭上眼休息。”
乖乖闭上眼。他是双儿的老大,但她是他的老大。
“烙烙,那两个人就让他们一直跟着咱们吗?”
“暂时是吧,玉弘明会跟着汪映蓝走,汪映蓝会跟着奶宝走,走得离京城越远越好啊。”
双儿不高兴的,“可是看到他们跟着很烦呀,又不能杀了他们,我们有没有让他们又会跟着,又不用看到他们的方法。”
烙烙伸个懒腰,唤道,“拓保。”
“小姐?”
“告诉那两个人我们要去广洲。”
“是。”
“今天晚上去把他们骑的马和银两包袱全部偷走,还有,以后只要他们一跟上我们,就把他们的马和银两包袱全部偷走,懂了吗?”
拓保忍住笑,“懂了。”没有马,他们要跟上,可能很困难吧。不知他们没有钱的时候还能不能买马。
开封府,河南按察使的别院内。
“黄大人,这次打扰了几日,真是抱歉得狠,我们明日便起程了,这里先向你辞行了。”弘昶和黄希尧坐在院内对酒。
“哪里的话,令兄令嫂是我旧日朋友,只可惜都英年早世,几位能来寒舍小住几天是我的荣幸。”黄希尧回敬一杯。想起两张笑脸,一张幽默风趣一张天真娇憨,心下有些黯然。
弘昶敬道,“家兄在世时,也常称赞黄大人俊逸尔雅,是值得结交的君子。”
黄希尧挥手摇摇头,又道“你们可碰到玉弘明和汪映蓝?”
“怎么没碰到,因为她,我四哥差点发疯了。”
黄希尧叹息道,“当年在四川,那个算命先生说三人会纠缠一生,没想到是真的。四阿哥那样冷漠孤僻的人竟会爱得如此痴狂,汪姑娘自负高雅脱俗爱上人竟会如此这般,这般……”卑贱。
弘昶笑道,“那姓汪的女人自私冷漠,我倒不同情她,我同情的是烙烙,你没看见,那么嚣张的人,被我四哥差点吓死了,爱上我四哥的人真可怜。”
黄希尧奇道,“难到四阿哥也象令尊吗?”对自己爱的人也是霸气得很?女人好象吃这一套。
“不是,我四哥虽然爱死了她,但是外冷内热,表达的程度和方式都很激烈,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承受得了的。烙烙虽然生性聪明,也是真的很爱我四哥,但她个性倔强,眼睛里一点沙子都不能揉。象这次,一点误会就搞得惊天动地,吓得我们这些旁人差点魂飞魄散,还好他们两个人互相都是对方的克星。要不然,我们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弘昶想起那天还有点后怕。
“那玉弘明和汪映蓝就由他们跟着?”
想到这个弘昶笑出声来,“他们会跟来,但是我们看见他们的机会,会很少。”
第23章 爆发
“被偷了是什么意思。”汪映蓝淡漠著娇靥问道。
玉弘明柔声道,“就是现在我们身无分文,没有银子也没有马了。”也就是说你追不到四阿哥了。
汪映蓝冰冷漠然,“那就去想办法,等太久就追不上四阿哥了。”高高在上的语气。她忘了玉弘明是提供她追男费用的金主吗,还是觉得他喜欢她所以是理所当然的。
玉弘明苦笑道,“你还不清醒吗,难道看不出他喜欢的是那个叫烙烙的女人,他甚至有可能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汪映蓝冷漠的娇颜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只是没看见我。”如果他看见了她天仙化人般的绝美姿色,他一定会心动的。没有一个男人看见他之后不被她迷住的。可她谁都不在乎,谁都看不起,除了他。
玉弘明下颚绷紧了,“他的眼里根本没有你,你的心里却还是只有他吗,我呢,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汪映蓝冷然道,“你现在可以放弃,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从来没有吗,那刚刚是谁在要求他想办法找到马和银两,好让她去追“她的”四阿哥。
玉弘明眼红了,看著她,“映蓝,我为你放弃了一切,为你杀了天地会的长老,为你背叛了我娘,你就一点也不感动吗?”
汪映蓝终于看他了,“我只说一次,别叫我映蓝,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这样叫我,那就是……”
“四阿哥对吗?”狠狠的声音。
她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自己的房间走去。
玉弘明终于崩溃了,很好,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犯傻,不要说得到回报,连感激也没有。凭什么,凭什么?
他死死的盯着那个粉蓝的背影,凭什么他付出了,就不能得到回报,仿佛被魔魇了,他一步一步跟进房间,一刹间将她死死扣住。
汪映蓝还来不及回头,“你放肆……”人已被压倒。
他现在就要,得到回报。
延平府名秀山。
“玉姑娘,没想到又见面了。”满儿紧紧挡在允禄面前,既是不想让她看见,也是怕她又会为了什么伤害到他,毕竟是不同阵营的人。
允禄并没有拒绝,她娇小的身躯实在是挡不了什么,但他却不能拒绝这份心。
玉含烟涩然一笑,心中对他的这份情愫永远也消褪下去,但他的心中永远也没有她。“三小姐,你们是否见过弘儿。”
满儿摇头,“没有。”打量这位当年艳绝秦淮地吴侬花魁,虽已是中年,仍是蜂腰纤足,清灵婉柔,只额边已隐有银丝。心里暗暗惋惜,如果她是一个真正的花魁或许还会比现在快乐些。
玉含烟又道,“那四阿哥可还在京城府上。”
允禄勃然道,“我庄亲王府的事是你打听得的吗?”言辞之间已现森狞的杀意。
“老爷子。”一只玉手抚住他的胸口,又转身道,“玉姑娘,弘昱不在京城,你放心。”他们立场不同,但与玉弘明毕竟连着一丝血脉,他的命运应交由玉含烟自己来决定。
玉含烟她直视满儿,满儿坦然以对,许久,“含烟谢过三小姐,告辞了。”神情苦涩而怅然的飞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满儿感叹,“我这一辈子真的该知足,比她不知快乐多少倍呢。”
一只手握住她的柔夷,满儿抬头,“老爷子,虽然说过很多次,我还是想对你说一次,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
下额被抬起,允禄吻住她的娇唇,不霸道不跋扈,只是柔软和深情。
同城的镜平湖畔。
“真无聊,一条鱼都没钓到,奶宝你来。”烙烙放弃,她和鱼根本没有缘份。弘昱接过鱼杆架好位置,坐下不动了。
弘昶嚷道,“烙烙,你耍赖也,这是作弊吧。”
烙烙把手一摊,“你又没说不能作弊,你也可以换人啊。”
弘昶不满的说,“四哥的坐功一流,坐上一天他都可以不动,我换谁可以比得过他。”
烙烙得意的一笑,“那你认输。晚上我请客给你陪罪。”
弘明甩甩没鱼的杆,“我要吃乳香猪。”险些把鱼钩挥到拓保的脸上。
拓保怪叫,“我的小爷,我还没娶媳妇,别被你毁容了。”
弘明露出白牙,“大男人多条疤有什么关系,上次我摔跤划破了脸,烙烙姐姐还说脸上有疤的男人看上去超酷,她都很喜欢的说。”
弘昶双儿同时吸气。
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哀叫,“小爷!”
只见弘昱已站起来抽出了卓尔泰的佩剑正准备往自己脸上比划。
烙烙惊叫一声扑过去,“我说着玩哄弘明的,我只喜欢眉清目秀的比如说你。”弘昱挑挑眉,把佩剑扔回给卓尔泰,又坐回去不动了。
烙烙回过头满脸乌云,“你们今天晚饭以前,不准给我====出现。”瞬间飞沙走石,旋风过后,该消失的都消失了。
双手叉腰,开始对着弘昱训话,“你是猪脑子还是根本没脑子,分不分得清楚重点,听不听得懂人话,我说喜欢有疤你就划脸,那我说喜欢死人你就去死。”弘昱看看周围什么可以利用的也没有,最后准备去跳湖。
烙烙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要跳一起跳。白痴。”
弘昱反过身看着她,“我会。”表情难得的严肃认真。
烙烙轻轻微笑拉他坐下,“我知道,但是我不要,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我要看你对我笑。”
弘昱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眼眯得弯弯的。烙烙捧着他的嫩脸蛋轻啄,“好乖。”他脸红了红,小嘴嘟过来……
“四阿哥。”声音传来,虽然婉软入耳,却实在是,煞风景。
这时候打扰他的人都该死。温柔可爱的奶娃头顶上空电闪雷鸣,然后开始狂风呼啸,最后大雪飘飘,将大地急冻三尺。
一股强大的撞击力猝袭而出,汪映蓝飞出数尺外横空撞在树干上又重重落下,满头金星乱飞,眼前一片黑,几乎窒息。
人生最美初相见,不知这熟悉的感觉可会勾起她对昔日初见弘昱时“美好”时光的回忆。
一条青影夹着寒光扑出,正是玉弘明。弘昱抱着烙烙向上一跃,手已挥出剑气,随后落地。听得咚的一声,玉弘明手中宝剑断成两截。他仍用断剑指着弘昱,却开口道,“映蓝你没事吧。”汪映蓝只痛苦的申吟,并不回答。
卓尔泰拓保最先赶到,见是玉弘明也不动手,只护到烙烙身边。弘昶三人远远见是他们二人,也不急,只慢慢走过来。
烙烙弹弹断剑,“干嘛拿剑乱挥,伤到人怎么办。”
玉弘明双眼血红,“他伤我妻子。”烙烙一楞,眼睛随即转了转,“那恭喜你了汪姑娘。”
汪映蓝拼力哑声说,“他乱说,我不是。”她还想着只要弘昱不知道,她都还有机会,他会爱上她的,一定会。
玉弘明冷笑道,“她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四阿哥最好死了这条心。”这人一定内分泌紊乱了,居然开始说瞎话。
“哈!哈!哈!”大笑三声,烙烙不客气的指出事实,“他从来都没这个心好不好,别给你老婆抬价了。而且你最好管好你的老婆,追着我的男人跑是不是犯贱啊?”
玉弘明一哽,“你!”
“我怎么样?”指指自己,“他要动心也是对我啊,是不是。”重重的亲吻过来。太懂事了,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回头要好好表扬下她的乖乖奶宝。
又对玉弘明拉下脸,“以后不要再对我家奶宝动手动脚,否则我扁你。”重重哼了一声,拉起弘昱就走。
突然响起一声异样的嘶声,回头见玉弘明的断剑已破风刺了过来。
弘昱护住烙烙正要挥出剑气。怀里的人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纵而出,身体诡异的一旋,一只手顺着剑势接过向下一压,玉弘明只觉一股力量将他一带,他竟一个翻身重重的被仰面摔到了地上。
拳头脚丫扑面而来,烙烙的小宇宙彻底爆发,口中怒骂,“听不懂话是吧,用剑是吧,偷袭是吧,很厉害是吧,小人,今天让你尝尝什么叫被扁的滋味。”的
只见她手脚并用,招式百出,煽耳光,舞拳头,用脚踩,用膝盖跪,用屁股坐,还在玉弘明身上死命的错脚乱跳。
弘昶等人目瞪口呆,原来这就叫“扁”。看看玉弘明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只不时血一口水一口的喷,身形看上去的确被打得,
等她打得香汗淋漓娇喘吁吁,才见弘昱慢条斯理走过去将激动的烙烙扛在肩上,再慢条斯理的转身走了。
烙烙趴在他肩上还在歇斯底里的痛骂,“下次再敢欺负我家奶宝,我砍你的头,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砍砍砍切切切剁剁剁煮煮煮蒸蒸蒸……”
第24章 碰面
只要没有外人的打扰,这绝对是一次愉快的旅行,终于在广州府,三方面军在荔枝湾的别苑顺利会师,安顿好后,决议好好休整一番再去韶州派访一年多未见的亲家。
满儿觉得自己的儿女神神密密,古古怪怪的。弘融两口子到没什么,弘昶他们几个,却是挤眉弄眼嘀嘀咕咕。
片刻后,大家陆续在餐桌旁落坐,只留了两个位子空着。一会儿,弘昱牵着烙烙的手来了。
烙烙一进来,看见满桌的好料,欢呼一声“好久没吃满姨做的菜了。”飞快跑过来坐下,不等人招呼开始捞菜。弘昱不吭不响,冷冷的在她旁边坐下,开始夹菜,看烙烙眼珠转到哪里,就夹到哪里,一会儿,烙烙面前就堆成小山高。
烙烙夹了些放在弘昱碗里,“别管我,你也吃啊。”弘昱才满条斯理开始吃起来。
弘昶双儿弘明开始互相使眼色。
只见弘昱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红烧鸡肉,筷子才收回一半,鸡肉便不见了,一侧,弘昶憋着笑把鸡肉放进嘴里。
筷子在空中停了片歇,又往前夹起另一块红烧鸡肉,再收回,鸡肉又不见了。这次是双儿。
筷子又停下片刻,再一次往前,这回夹的是素拌菠菜,收回,菠菜不见,再往前夹菠菜,收回,菠菜又不见了。这次是弘明。
三个人得意地笑得一抖一抖的。
满儿叹口气,又来了,这个游戏玩了几百次,他们都不厌吗。
这时,飘在半空中的筷子慢吞吞地放下,那三个人还在笑,没有惊叫,也没有逃开。
弘昱慢吞吞的起身,慢吞吞的要端起盘子……
烙烙抬头,“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干嘛老抢我家奶宝喜欢吃的菜,奶宝你猪头啊就不知道骂他们啊。”又埋头苦吃。
弘昱冷冷看着越笑越大声的三个人,那张稚嫩的娃娃脸更是一片冷峻,重重吐出两个字,“猪头。”
弘昶三个人和弘融兰馨笑翻了过去。
满儿呆了一下,高声尖叫起来,“弘昱,你能说话了?”弘昱不理她,慢条斯理的坐下,继续吃菜。
允禄还是不动声色,除了满儿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弘明边笑边说,“上次烙烙姐姐要走,四哥一急话就憋出来了。”
其实他们今天不是想看四哥生气,而是想看额娘尖叫。
满儿茫然道,“那你不是哑巴了。”马上凶巴巴的叉腰,“不孝子,快叫额娘!”
他始终板着一张万年棺材脸,夹菜吃饭。
满儿想了一下,改用讨好的语气,“弘昱,额娘苦等了这么多年,你叫一声,只叫一声,好不好。”
弘昱垂着小扇子般的睫毛,连一丝肌肉也没挑动。
弘昶咳了一声,满儿看向他,他向烙烙那儿眨眨眼。满儿了然,转向烙烙,“烙烙,你看满姨好可怜,弘昱都不叫人家。”
烙烙全力以付吃得正欢,抬起头,“奶宝你就叫声满姨吧。”又埋头。
弘昱慢条斯理吃完,坐着等烙烙吃好,拉着她起身走到厅门口,才转回身,酷酷地说出两个字。
“满姨。”
除了允禄一桌人笑得东倒西歪。旁边伺候着的塔布一家和乌尔泰一家也笑得蹲在地上起不来。
啥?叫的啥。满儿嘴角抽动,满面黑线,忍,忍,忍。
求助的看向烙烙,烙烙耸耸肩,“奶宝不喜欢说话,一天最多只说四个字,对不起满姨,要不明天吧。”
一天只说四个字,还要等明天,满儿觉得好想揍死这个不孝子。
广州城内,由大东门到西门的惠爱街是贯穿东西的主要干道,而这条街道也恰好将广州城分为两个部分,北城的衙门官邸和南城的商业区,汪海布庄就在南城的大市街上,一家生意鼎盛的绸布庄。
“这就是那个女人的舅舅家?”烙烙指指。
双儿点头,“是吧,是这个名字没错吧。要进去吗?”
烙烙摇头,“找着地方就是了,以后奶宝不见了,我就上这儿来找。”
没趣。还以为她是来踢馆的。跟着来的一干群众好失落。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十三街吧。”
大名鼎鼎的广州十三行街,有一处充满异国风情建筑的区域,那是专供洋人经商、居住的地区,街上来往的多半是高个子、高轮廓、高鼻子的洋人,穿的是衬衫、长裤和高腰直筒女装,最特别的是他们的眼睛头发有各种不同的颜色,简直像是万花筒,难怪第一次见到洋人的汉人都会看得目不转睛,不是他们太好看,而是太奇异。
“哇,你看那个人的眼珠居然是绿色的也。”兰馨靠在弘融怀里吃惊的。
弘明在拓保背上哇哇叫,“那个小孩头发是卷的。”
双儿尖叫,“那个男人鼻子好高。”卓伦泰迅速向“那个男人”瞄了一眼,又低下眼皮。
弘昶口水花拉拉直流,“那个女人胸脯居然露着的也,好白。”
烙烙翻白眼,“你们在京城又不是没见过外国人,他们和郎世宁没什么区别吧,反映会不会太夸张了。”
“可是他都没这里的奇怪啊。”好有默契的回答。
烙烙无语,和弘昱并肩走在前面,不理后面的土包子们大呼小叫。
快走出街口,感觉两道恶毒的光芒从背后向他们射来,烙烙回头,却见汪映蓝正站在身后不远处,这次却不是看着弘昱,而是看着她。
有趣,烙烙仰起眉毛,也不说话只和她对视,比斗眼力吗?放马过来呀。
弘融看了半响,抬头太阳已经下山,再斗下去天要黑了。出城到别苑还有一段时间的路程呢。
想给四弟使个眼色,让他出面结束这场激烈的“眼战”,大家还要吃晚饭呢。却见他的四弟着迷的看着烙烙的侧面,大眼迷茫,小嘴微张,脸上全是白痴,不,痴痴的表情。
那只好由他开口了,谁叫他是哥哥呢,“汪姑娘有和指教?”
汪映蓝恨声道,“我要她离开四阿哥。”
弘昱终于看了汪映蓝她期待的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眼,神情却恁般阴鸶狠毒,眼底更是冷漠寡绝,“谁?”
此话一出,烙烙跌倒,“她是你忠实的爱慕者啊,我还为她吃过醋,你还为她吐过血也,,,嗯,,,当然那是为我吐的,为我吐的,可是人家天天站在你身边听你吹〈碧海潮声曲〉,爱你爱得死去活来,追你追到天涯海角,你居然不知道她是谁,是不是夸张了一点点啊,大爷?”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那她吃的那缸醋不是吃得太扯了。
大爷的眉宇倏地皱起想了一下,又问“曲?”旁人根本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烙烙当然知道,“这个〈碧海朝声曲〉呢,就是北宋的武功宗师黄老邪写的代表作啊,就象催情曲一样,任何人听了都要春心萌动,把持不住全身发软,然后主动投怀送抱……”
身子突然软绵,好一会才气喘喘的分开。弘昱大大的眼儿亮晶晶、小小的嫣唇粉滥滥,圆圆双腮红艳艳,哑着声音说,“教我。”
啥?教他〈碧海潮声曲〉,他,他,他,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在说汪映蓝吗,就知道他的思维异于常人。再看周围,围观群众一大圈,还有几个热情的洋人正在吹口哨鼓掌。
将脸藏在他怀里,羞死人了。
弘昱将她一把横抱起,飞身而去。
兰馨困惑的问,“四弟怎么突然走了?”弘融向娇妻耳语几句,兰馨脸一下红了。弘融见了,眼睛也是亮闪闪的,搂过兰馨对弘昶等人说,“你们随便处理一下。”也飞身闪人。
什么叫随便处理一下,当哥哥的都这么欺压弟弟的吗。厌恶的转过脸,看着满脸扭曲的汪映蓝,好想吐。抱起弘明和众人使个眼色,双儿,拓保,卓伦泰同时飞出,留下汪美人独自站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汪映蓝美美的脸恐怖的扭到一起,吓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她恨死了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四阿哥一定会爱上她的,四阿哥本来爱的人应该是她啊。
第25章 求亲
别苑弘昱住的后厢房亭廊外,就是钟灵毓秀的荔枝湾。
月明风清的朗晚,在媚影般密匝枝桠的眨闪摇曳里,水波悠悠荡漾,亭廊上烙烙坐在弘昱身边,静静听他吹笛。笛声和着淡淡的雾气,为湖面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清纱。
笛音终于悠然而止,一个重重的吻覆了下来。她仰起头,也将手圈到弘昱的脖子上。半响才放开。
弘昱压住呼吸,轻轻抚了抚她脸上的发丝,哑声道,“教我。”
烙烙含羞轻笑,“你不是已经会了,刚刚吹得那么好。”
圆眼慕然放出异彩,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小嘴开始有力的亲咬她的脖子,再慢慢向下滑去……
领扣被扯开,露出纤细性感的锁骨,他的呼吸突然急促,用力的吮吸起来。烙烙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心中只觉得甜甜的。不禁轻轻呻吟了一声。
弘昱一僵抬起头,不再继续,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摩着,只重重压住呼吸。
烙烙被他抚着,慢慢的呼吸反而也急促起来,羞羞的轻道,“弘昱……。”双手缠上他脖子,已吻住他的耳后,他只微微呆住片刻,便将她抱起,急速飞身入屋内,反脚一踢,房门砰的关上,亲吻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来,烙烙只觉得弘昱的身体越来越炽,人已虚软在他怀中,“弘昱……”死就死吧。
弘昱将她紧紧抱住……
明月扯过一片云将脸羞嗒嗒的遮住,春日夜雨淅淅下了起来,全世界都只有雨声,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夜春雨后,屋檐的滴水敲打着清晨的窗棂,发出悦耳的声音。
烙烙醒来,仔细端详身旁的弘昱。他睡得象个纯真的孩子,长而浓密的睫毛安详地躺在苹果股嫩红的双颊上,小小的嘴儿在唇角勾着满足的笑,清纯的五官沉淀著甜蜜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在他脸上亲亲。啊,啊,好可爱。
弘昱动动睁开朦胧惺忪的眼,她亲吻他的额头,“醒了,早啊。”翻身坐起来。
他坐起从后面围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吸着秀发的清香。她回过身想捧起他的脸,他却埋得更紧。
反复几次,烙烙突然醒悟的一笑,“奶宝,你是不是在害羞?”头居然真的不安的动了动。老天,这个酷男是不是清纯得过了头了,把女主的戏码都演完了,那她该说什么对白才好涅?
那只好,她回身抱住他,轻轻拍着他,“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次头飞快的抬起来,奶娃微张着红润润的小嘴,满脸讶然,大眼清纯无比圆溜溜的看着她。她体贴的拉起他的手吻了一下,“先去吃早饭吧,我先回房梳洗一下,在大厅等你。”华丽丽的下床退场。
弘昱呆坐在床上,她究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想起昨晚,奶娃脸又涨成一个圆滚滚的红苹果。
“满姨早。”扑向桌上的海鲜粥。
“弘昱呢?”满儿坐在她对面替允禄剥开卤蛋,将蛋黄挑出来不要,再放到他的碗里。
“喔,他…….”
弘昱慢慢吞吞走进来坐到烙烙的右边。
左边越来越粘烙烙的弘明开始撒娇,“烙烙姐姐我要吃那个叉烧包。”
弘昱面无表情盯着弘明,“四嫂。”
烙烙一口粥喷出,允禄及时的搂着满儿躲开。
全家停住看向弘昱。
烙烙被呛到使劲咳了半天,“你…咳咳…你…”
弘明看看烙烙,又看看弘昱。
满儿最先反映过来,“你们还没成亲呢。”
“今天。”说完开始喝粥。
今天?烙烙惊叫,“怎么没有人问一下我的意见呢。”
弘昱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看着她重重吐出两个字,“负责。”
什么意思,为什么在坐的人都听不懂?
烙烙继续咳,“我当然会负责,我的意思是,那个……其实负责的方式呢,可以有很多种,不一定要成亲啊。”
哦——几百道暧昧的目光射了过来。
弘昱面无表情,但奶脸上已是紧紧的绷住。
她艰难的继续说,“而且呢,你的婚事好象要皇上指婚对吧。”
满儿赶紧说,“我们庄亲王府的人都是自己选择。”有老爷子在什么都不是问题,媳妇如果跑了才是大问题。
“啊?但是,但是……你没求过亲吧?”其实嫁他也可以的吧。
弘昱递给她一个卤蛋,“嫁我。”
烙烙嘴角抽觫,“不干。”有人拿卤蛋求婚的吗?卤蛋那么大颗的钻石还差不多。
弘昱表情开始龟裂,大眼开始变得圆溜溜黑凄凄的,直勾勾地盯住她。
“你,你,你不要用那个眼神看我,有事好商量。”怎么在他的眼神下,觉得自己是个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的采花贼。
“嫁我。”
“我不干……”要是接受一颗卤蛋就同意了求婚,将来多没面子。
“嫁我!”
“你今天超过四个字了,有事明天再说。”起身逃跑。
双肩又被捏住,好象回到上次,他的脸也是这么苍白。大眼睛眨了一下,那张失了唇色的樱桃小嘴儿微微蠕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来。
“你你你别激动……”
火热的小嘴有力的覆了下来,她喘息的跌在他怀里。
“求你,嫁我。”第一次听他深情柔软的声音,那张稚嫩的娃娃脸更是散发出一股邪魅的气息,让她心跳加速,神志恍惚。原来他用美男计的威力也很惊人啦。
她脑袋晕晕,无意识的自语,“你都没拿鲜花向我单腿跪下求婚……”那就嫁吧,她爱他不是吗。
唇瓣轻张,还没来得及出声答应,卓尔泰奔进来,“王爷,汪映蓝在外面要见四阿哥和烙烙小姐,她说今天见不到就不走。”
居然找到这里来了,允禄还没开口,烙烙已怒气冲天旋风似的飙出门,“还敢上门和我抢老公,找死。”
全家互看,刚刚那个谁谁,不是还在说不成亲吗?
弘昱也气势狂历的飙了出去,跃过烙烙直扑大门。只差一点点,他就成功了,是谁打扰他求亲,找死!
第26章 对决
汪映蓝立在别苑门口,一脸傲色。今天她一定要达到目的,让四阿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清楚她不识人间烟火般的绝色仙姿,打败那个女人。
待见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夹着一股巨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残佞狠毒气势杀将出来,看到她既没有惊艳,也没有倾倒,到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住他,不管那目光……一时退了几步,把心一横,又傲然站住。
烙烙用双臂锁住弘昱的腰际,仰脸轻吻他的脸颊,“奶宝,别生气。”
还是阴惊冷冽的表情,残佞狠毒的眼神,汪映蓝心惊之余不觉又后退一步。
哎……对付这头狂狮,最直接有效的还是,勾下他的脖子,唇已吻住他的樱桃小嘴。
他连抗拒也没有,立刻环住她的腰,变被动为主动,象没有得到满足的孩子开始撒娇般的索取,欣长的身形顷刻间敛住了杀气,衣襟下绷起的肌肉软绵绵的松弛下来,人也开始晕淘淘的。
“你们……”鬼门关旁边的人居然还要迫不及待的来敲门送死。
肌肉瞬间即紧,她赶紧加大火候,终于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只抱着她埋头做温柔可爱的小猫咪咪。
后面跟出来的人,正好又从头到尾看完现场不要钱的吻戏,一片咂咂声。
安扶好大爷,烙烙不耐烦的转向受到刺激脸色惨白汪映蓝,开始情敌大对绝。
“玉弘明怎么没来?”
“他被玉含烟带走了。”因为被烙烙扁得动弹不得,所以逃都没法逃,被轻易的带走了。
“那你怎么不一起走,你不是他妻子吗?”
“我不是,我们并没有成亲,我的心只属于四阿哥一个人。”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有完没完啊。
“我要你离开四阿哥。”就知道会这样说。
“凭什么?”你是哪把葱。
“凭我是最爱四阿哥的人。”哈哈哈,大笑三声。
“他又不爱你。”
“他只是没看见我。”
“昨天他看见你了,刚才也看见你了,不是也没爱上你。”
“昨天他被你带走了,刚才你又使花招,所以我要你离开四阿哥。”带走了,突然走神想到一首诗:
我把你的名字写在白云上,却被风儿带走了,
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沙滩上,却被潮水带走了,
我把你的名字写在城墙上,却被警察带走了…….
正在嘿嘿笑。有人悄悄拉从背后拉她,回神。
“我离开他就会爱上你了。”
“是。”
这女人真的不可救药了。烙烙没好气的瞪了肇事者一眼,都是你招蜂引蝶,我离开算了。奶娃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只睁着无辜纯情的大眼水汪汪的看着她眨了眨,扇子似的睫毛天真也扇了两下。千万不要再抛弃我,我很脆弱。
“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他。而且不管成没成亲,你都已经是玉弘明的人了,所以没资格再得到他了,他只喜欢处女。”腰间一紧,哇列列,好痛哎。
脸立刻扭曲,“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偷了我们的马,我就会赶上四阿哥。”
“切,你和玉弘明孤男寡女一起上路,谁知道怎么回事啊。”对付不讲理的人,就是比她更不讲理。
“你……至少我比你长得美,比你脱俗。”声音有些嘶哑。
“阿姨你哪里比我美,年纪比我家奶宝还大,明明一张老脸也不害躁,你哪里脱俗,别告诉我你真的是神仙,从来不吃饭,也从来不上茅房。”
背后群众有人开始闷笑。
“是我先看到他的,如果不是你,他爱上的人一定是我。”已经咬牙切齿了。
“是你先看到他,可是我先吃了他啊,谁叫你有贼心没贼胆,真不好意思。”腰间又一紧,哇列列,轻点啊,大爷。
“你这么无耻,居然敢勾引他。”泼妇开始怒吼,温婉的形象也不要了。
“什么勾引啊,我只是先试试而已嘛,而且觉得很满意。我会对他负责啊,我今天就要娶他了呀。”这句话大爷很高兴,迫不及待的把樱桃小嘴嘟了过来。一掌把他拍开,问题还没解决呢。
“你……,你不讲理!”和你能讲得通理吗。
“是啊,所以你快滚吧,如果去讨好玉含烟,还可以救回玉弘明好好过日子。”这句话虽然不是很礼貌,可是绝对是为她好。可惜某人不领情。
“你想独占四阿哥不可能。”从来都没你的份好不好,翻白眼,她和玉弘明一样内分泌紊乱了。
“喂,我的耐性不好,你现在走并且保证永远都不要再出现,我可以不追究,还可以准许你找个地方,死去活来的幻想等他有天会爱上你,否则,我立刻让王府的人把你卖到最低级的妓院,每天请十个极品龌磋男光顾你,让你连仰望他的资格也没有。”
“你,不敢……”从来高傲的人最怕失去的,都是自以为比别人高贵的尊严。
“哦,要不试一下?我已经把他迷得晕头转向,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哦。更何况,”清灵的脸蛋上蒙上一层煞气,“我还想要为我没见过面的大嫂讨回一个公道。我看谁敢跟我这个庄亲王府的福晋做对。”
当年的来龙去脉她了解得一清二楚,才会容忍出京时王府对她一时的隐瞒。
汪映蓝惨白一张脸,当年害袁翠袖失去孩子,直到今天她也没有半分的愧疚,可是如果被卖到妓院,她引已为傲的资本就彻底散失了,就如烙烙所说的,她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了。
有了这个认知,她心里升出一股寒意,再看那个她心之所系的男人,他还是如第一次她见到时的那样,冷漠、孤傲,惟独看着眼前的烙烙时,眼神缠绵依恋,恨不得把她刻到骨子里去一般,也唯独只有烙烙才会让他展现情绪。
原来真如那个算命先生说的,她真的死心塌地的一心只爱不属于她的男人,他眼里根本没有她,她会为此痛苦一生。
啷呛退了几步,终于转身飞奔而去。这次背脊不是是挺得那么高傲了。
双儿率先欢呼起来,“烙烙好棒哦。”
“四嫂。”某人时刻申明所有权。
“好嘛,好嘛,四嫂最厉害了。”
烙烙拍拍手,得意的,“对付这种女人,不下猛药哪儿行啊。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个丫头不会正——好是从你们那里出产的吧。”
另一个庸懒的声音,“她一向如此,说话一点也不淑女。”
一个娇媚的声音,“除非你把星星月亮都打下来,她才会有所改变吧。”
一个温和的声音,“别对她要求太多,她还小。”
一个叹气的声音,“可是她惹祸的本事谁也比不上啊。”
只见别苑大门前草地上一棵粗壮的百年老树下不知何时已傍着五个人。
其中一个走出浓阴站到最前面,穿着与大清的人截然不同,棉质白衬衫外套丝绒绣花背心,修长合身的黑长裤以宽腰带系住,半长不短的黑发在脑后束成一支小马尾。
可是,他有一张庄亲王府家招牌的奶娃脸,粉嫩嫩的腮帮子,小小的嘴裂着笑,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喜悦激动的光芒……
第27章 重逢
“小日儿!”
“大哥!”
“大阿哥!”
乱七遭八的喊声,乱七遭八的人扑过去,乱七遭八的拥抱喧哗过后。终于有人想起问,“你怎么回来了?”
金日嘟嘟可爱的小嘴,眉梢儿一扬,“我是陪那几位大爷回来的。”
这才发现,后面还站着四个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烙烙。
一个是金发的美男子,高挺的鼻梁,大海一样蔚蓝的眼睛,身材修长,比金日略高,浑身散发着慵懒迷人的气质。
一个是绝色美女,身材高挑,与烙烙身高相差无几,火红的头发扎着一个马尾,碧绿的眼睛,额上绑着一根皮质的发绳,说不出的妩媚。
一个体形外貌像是蒙古人,体形魁梧,小山般壮实的身材,满头的小辫子。相貌却极为俊朗。
一个黑黑的头发俯在前额,比金日略矮,眼睛狭长,宽肩窄腰,薄唇直鼻,是个温和斯文的俊逸男子。
这四人都是长像出色的男女,装着洋人的装束,血统不是同一人种,却奇异的协调。他们身上明显的和烙烙有相同的奇特气质,看上去和烙烙仿佛是天生就该在一起的人,此刻都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紧盯着烙烙,眼中含着隐隐的水光。
烙烙同样不眨眼的盯着他们,脸上亦惊亦喜,唇瓣紧抿,泪花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转,良久才吐出一句,“怎么这么笨啊,不是让你们先走的么,居然都没跑掉。”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金发男子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谁叫我们的队长把我们丢下不管,一个人去逞英雄了呢。”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哽咽。
烙烙的泪突的倾流出来,“森!”人已拼命扑了过去,金发男子蓝眸中涌出泪水,将烙烙搂住,不断亲吻她的额头,“我的小公主,我的小宝贝,你没事就好,”
其余三人一起围上来,也是泪流满面,“烙!终于找到你了。”
“艾美!敦阔尔!闵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五人紧紧抱在一起,久久说不出话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三个男子互看一下,一声欢呼,将烙烙抛向半空中,待她落下接住,又抛起,接住,烙烙高声大笑,“森!艾美!敦阔尔!闵皓!看见你们我真开心。”
满儿见弘昱木然站在那里,看看允禄,又拉拉金日,“小日儿,你和他们是怎么回事?”
金日早看出弘昱和烙烙的关系,不由得苦兮兮的垮着脸,“他们莫名奇妙的掉到我的庄园里面把我吓得半死,当时翠袖难产他们又救了她,说是要找一个出了什么事的同伴,他们推测大概位置在中国,嗯,大清。
那个杀千刀算命的又说,如果我陪他们回来就一定找得到人,我们今天到了广州想先来别苑休息几天,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儿,更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好象刚好也是弘昱喜欢的人。”该死的居然这么巧,他还以为是说他的阿玛可以帮他们找人,没想到居然是在他家里可以找到人,好了,等着把脖子洗干净一点让无情的四弟砍死吧。
满儿垮下脸,“他们不会是来接烙烙走的吧。”
弘昱嘴开始哆嗦起来。
“我不知道。”象喝了劣质的奶粉冲的牛奶,他现在可爱的宝宝头变得很大。他大爷的,那个算命的要他莫名其妙跑回来就是挨四弟刀子的吗,冤枉啊,亲亲老婆为夫还能再见到你吗,呜……。
激动的人终于平静下来,烙烙奔到弘昱面前,拉起他的手,“奶宝,他们是我的家人,他们来找我了。我们成亲也请他们参加好不好。”
弘昱的大眼一下雾蒙蒙的,不出声的看着烙烙。
烙烙嘟嘴,“不许耍脾气,他们可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定要他们参加啦,不然我扁你哦。”
人突然被弘昱拉到怀里,弘昱将头深深埋在她劲间,顷刻颈间湿热起来。
烙烙轻拍他的背,柔声道,“你的反映很奇怪也,人家都说大喜的日子新娘不要哭,你是新郎哭什么,我们好象搞反了吧。”弘昱只轻打了一下她的头,仍死死的抱着她不松手。
这边金日抱着满儿圆眼里眼珠乱飞,身体夸张的乱抖,“额娘,请告诉我这个纯情少男不是我那个号称天下第一无情的四弟。”
满儿无限沉痛的,“很遗憾,他的确是你四弟。”
那边烙烙轻轻道,“可不可以松开啊,我今天被抱来抱去的,腰都快要被勒断了。还是你不想成亲又不好开口,干脆勒死我算了。”有个声音在颈间哽了一下。抬起头,长长的睫毛还是湿湿的,小脸蛋挂着泪痕,涩涩的笑。
金日看了扑通倒在地上,他的人生全乱套了,未来的人掉到家里,冷酷的四弟爱上了人居然变成了白痴,他不该回来,真的不该回来,他要躲在自己昏睡的世界里逃避可能面对的一切。
满儿不客气的上前一脚把他踩醒,“一回来就装虫。”
烙烙向四人介绍,“这是我要嫁的人,叫爱新觉罗.弘昱。”
四人惊异的看向她,“烙,你确定。”
所有的仆人除四大护卫和佟桂玉桂,全部被赶到后院。
四个人和烙烙弘昱进了偏厅。其余的人在偏厅外偷听。
偏厅内,四个人看向这烙烙和弘昱,“烙,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和他成亲,也就是结婚。”
“烙——”森咆哮。
“我爱他,要和他成亲。”
敦阔尔叹气,“烙,你是说,你爱上了一个已经死了三百年的人?还要和他成亲?”
在外偷听的人看向小日儿,死了三百年,那我们也是吗?
金日点点头,小奶娃脸无可奈何的苦笑。不然他干嘛怕挨四弟的刀子,四弟妹要是走了,他可没本事去三百年后把人找回来啊。
真是太刺激了,咚咚咚,除允禄金日外全部昏倒了。
“我绝对不许!”森蓝眼狠盯着弘昱,那个该死的男人看上去和烙烙差不多的年岁,高高的个子,顶著一张犹沾点稚气的线条轮廓的脸蛋,又大又圆的眼儿,艳红的樱桃小嘴,只是看着他们四个眼神却阴森冰冷,好象怕他们要抢人似的。该死,他甚至还是个小毛头。
继续怒吼,“你让我怎么和你哥说,尤其是你那个该死的冷酷的大哥燎,说我把你一个人留在三百年前,然后让我们在三百年后再找到你的坟墓集体献花?我想我会先被他揍到坟墓里躺着等别人来给我献花。”
闵皓温和的说道,“烙,如果找到飞船我想我可以修好它,飞船上的星测仪一定保留着飞船进入这个时空时的位置数据,也许我还可以推算具体的坐标位置和合适的时机。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你要和他成亲,那是打算不回去了吗?放弃你的哥哥们,放弃牵挂你的人,放弃我们吗?”
最怕温柔的责备,泪滑出来,“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我真的离不开他,我一想到如果我不见了,他会很伤心很难过,我就很难受。”
弘昱将她抱住安抚,“别哭。”待眼神越过烙烙头顶看着其他四人却迅速转冷。
艾美拉住森,“他如果爱你,我们可以带他一起走。”退一步吧,最多回去让军团高层骂一顿。不过也不错,带个活化石回去,吴博士一定很高兴,因为可以做研究。
烙烙摇头,“不,他不适合在未来生活,让他去未来就和杀他没什么区别。”
敦阔尔闷闷开口,“你就不想想我们也很难受,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和我们都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他的小妹从小保护到大,居然被古人偷走了。
森怒视弘昱,“你知道她是来自三百年后的人吗?”
弘昱用手为烙烙擦去泪水,冷冷的道,“知道。”一脸的漠然,眼神更是冷峻。
知道?昏倒的人又醒过来,继续偷听。
“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啊,什么时候?偷听的人也很想知道。
冷漠的声音,“开始。”烙烙不好意思的嘿嘿笑,“我的飞船把他差点撞死了。”
开始就知道,偷听的人互看,怪不得哪怕烙烙随便说说要走,弘昱都会急得不是吐血就是抓狂,也难怪,人真走了,找遍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了嘛。
森阴狠的看着弘昱,“你接受得了。”一开始就知道,那他没有吓得想要嘘嘘吗?
偷听的人也看向金日,你知道的时候没有吓得想嘘嘘吗?
金日回看,乖乖脸上眉毛一跳一跳的,你们现在也知道了想嘘嘘吗?
弘昱眼都没抬一下,酷酷吐出两个字,“白痴。”
什么?森的帅脸开始扭曲,找死是不。
闵皓笑出来,“森,我想他的意思是,你的问题问得很白痴,他爱烙烙,不管她是谁,或者她从哪里来。”有点明白烙烙为什么爱他了,其实这个男人也许不错。
艾美轻声道,“烙,如果有一天,他不爱你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后悔。”她也有点动摇了,可不能让烙受欺负。
“他不会,但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后悔。”抬起头,娇颜湿润,“我只想和他好好过每一天,只想每一天都能看到他笑。”
弘昱为她露出纯净灿烂的笑容,眼神异常肯定,“不会。”似是永远的誓言,烙烙微笑抚上他的脸,“我相信。”
森横视弘昱,“我不确定他能保护得了你。”
烙烙笑出来,“那我保护他好了。”头立刻挨了一个爆栗子。
弘昱凝视着烙烙,“我死,她一句话。”
艾美敦阔尔闵皓三人同时仰眉,“COOL!”
三人看向森。
许久,他咕哝,“宝贝他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我可比他帅多了。”
烙烙放开弘昱扑到他怀里,“谢谢。”
他抱住她,“我讨厌他,我想大哥燎他们也不会喜欢他。”话音未落,下腭剧痛,人突然飞了出去。
坐起看到烙烙尴尬的笑容,那个小毛头冷着圆嘟嘟的苹果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别碰我的女人。”
那是什么?传说中的武功高手。四人斜眼看向烙烙,你究竟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烙烙淘气的眨眼,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
第28章 成亲
还有一个时辰吉时就到了,要死要活要成亲的新郎居然不见了。
新娘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
“四,四,四阿哥不在房里,也不在别苑里,奴,奴才们正在找。”口齿本来不伶俐的卓伦泰苦着脸,为什么要他来做这件苦差事。
“不在,那他去了哪里?”
“四,四,四阿哥没说。”他该怎么办,小姐平时虽好,发起彪来也是相当吓人的。他觉得自己的末日到了,他突然好后悔没叫一声“双儿”,她要求了好几次,他都没答应,现在他要死了,才……等等,他想到哪里去了。
烙烙不怒反笑,“好,很好,请福晋她们该准备的照样准备,不管你们家四阿哥跑到哪里去了,吉时到了,照样拜堂。”
“啊?那要是四阿哥到时没赶回来怎么办?”难道她要按着顺序和五阿哥拜堂。
“那就和他的牌位拜堂,我保证他回来以后一定用得上。”
正要把卓伦泰一脚踢出大门,神秘消失的新郎身着大红喜服负着手慢吞吞的出现了。
“四阿哥!!!”从来没觉得看到他出现,心里这么温暖过。
四阿哥满脸通红,给了他宛如天籁的一个字,“滚。”
“是是是。”门飞快的从外面关上了。
两人都站在原地,谁也不主动开口。
要憋死了。
烙烙一仰眉,“好吧,既然你不想成亲了……”
一把不太整齐的鲜花出现在她面前。是白白的只有五瓣的那种小野花,湖畔春天开得一片一片的。
“你……”接过花,想到弘昱在湖边红着脸采花的样子,不要让她这么感动好不好。
弘昱的脖子也红起来,嘴唇死死抿着,慢慢的单腿跪下,他……
拉着她的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的看着她,认真的说,“嫁我。”居然还是肯定句。算了,不和白痴猪头计较。
将他用力拉起,在他怀里拼命的用力点头,他低下头吻她,“又哭。”
虽然时间仓促,大红的布幔,金红的喜字,盛开的鲜花,还是把别苑装扮得喜气洋洋。没有外人和宾客,拜过天地奉过茶就算正式入门了。
但是,喝喜酒和闹洞房是不能省的吧,尤其是某些心怀叵测的人都是这样想滴。
“来来来,四弟,大哥我一回来就赶上你成亲的大好日子,你总要喝一杯。”金日上窜下跳。感觉他比新郎还要兴奋,笑得那个劲啊,与其说是为弘昱高兴,不如说是为自己高兴。还好四弟今天顺利成了亲,他总算是可以活着回去见老婆孩子了,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之路要走。
弘昱面无表情的把酒杯盯了半天,接过一口喝掉。
满儿也脸带桃色,“不孝子,今天要是不喝,就不能进洞房。”她今天终于听到一声额娘了,虽然只是奉茶的程序,但是有她的超级无敌亲亲媳妇在,压倒这个不孝子是迟早的事。
弘昱毫不犹豫的接过,一口喝掉。
弘融举杯,“为了烙烙。”一口喝掉。
接着男男女女主主仆仆阿猫阿哥全部围过来,千其百怪的理由一个接一个。弘昱一口接一口的喝掉,喝掉,再喝掉,背越喝越直。
艾美砸舌,“金,你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金日嘟着红喷喷的脸,眼神乱晃,“如假抱换,绝对正宗。”
闵皓摇头,“我觉得你们和新郎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弘昶脸上也有了两粒大红枣,偏偏倒倒拍他的肩,“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不看他出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要好好把握。”
闵皓想想,“也好。”杀过去了。
敦阔尔看看唯恐天下不乱的的森和弘融正在狂敬酒,“烙的男人还行。我也要多敬他两杯。”拿着杯子杀过去。
“我喜欢酷哥。”艾美紧跟着也杀过去了。
烙烙独自坐靠在床沿上,头已开始点地了,双儿歪歪斜斜的撞开门闯进来,大着舌头说,“小四嫂,快去看四哥,他喝迷了,非要坐在那儿等你,谁也拉不走了。”
烙烙一愣,掀起盖头“阿玛呢,也不行吗?”
“额娘喝醉了,阿玛抱她回房了。”所以谁也不敢再去敲门了。
有没搞错,新娘子不都是坐在房里等新郎的吗,这个新郎怎么处处都唱反调,比她这个现代人还要出位啊。
拉下盖头,跑到大厅。一屋子的人东倒西歪,趴在桌上的,挂在椅上的,躺在地上的,除了早些睡下的弘明和回房的满儿允禄,还有被弘昱震飞的卓尔泰,全部阵亡了。
“你居然还没倒?”没想到还能看到一个清醒的。
卓尔泰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小姐。”又垂头。虽然成了亲,家仆们还是喜欢称呼她“小姐。”
挥挥手,“双儿倒在外面石桌上,去抱她回房。”
“我……”喉头好紧,憨厚老实的脸涨得绯红。
“难到是我?”拿出福晋的气势来。
他身体紧绷绷的走出去。“是。”
酷酷的新郎僵挺的坐在那里,嫩细的双颊嫣红得要发紫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桌子,好象要把桌子看出两个蘑菇来。
烙烙小心的垮过障碍物,走到他身边,轻唤,“弘昱,我们回房去吧。”
弘昱慢吞吞转过来看向她,慢吞吞的说,“他们把我灌醉了。”
烙烙忍住笑,“我们不理他们,让他们在这儿躺到天亮,来我扶你。”扶他站起,他僵得步子都要迈不开了。
“交杯酒没喝。”不肯走。
她拿起两只酒杯,递给他一只。他绕了几次,都没绕过她的手臂。老天,他究竟喝了多少。
烙烙一手扶着他,一手绕过他的手臂,帮他完成了这个高难度的动作。
他脑袋好象迷糊了,半天才说,“他们想要我出丑,不要我和你洞房。”重重靠在她身上。“我喝死他们。”小嘴儿勾著一抹沾沾自喜的笑容,口气居然有点得意。
她憋住气,不让自己笑出来。只觉得喝了酒的他实在太可爱了,下次想要他多说话一定要找理由灌醉他。
架起弘昱随着他的步子左左右右的走。走上长廊,他突然停住,低头看着她,“你是我福晋,你爱我。”舌头开始大了。
烙烙嘴角勾起,“嗯。”
他又开始左左右右的走,终于走进新房,停下,他圆眼弯起,“你是我福晋,你爱我。”人靠在门板上站都站不稳了。
烙烙亲亲他的脸蛋,“嗯。”
他呵呵呵笑起来,笑得纯净净的,将她拉过一下反抵到门上圈住她的纤腰,“你是我福晋,你爱我。”身体烫得象火,模模糊糊的呢喃,像是对她,又像是对自己,“你是我福晋,我爱你……”舌间挑开她的唇瓣,不客气地用力吮吸将她沉醉……
他摇摇晃晃的抱起她,走到床边,“我现在要洞房。”人向前一扑,将她压在身下,软软的蠕动,表情已经恍恍惚惚。
烙烙拉过喜被,将两人盖住。身上的弘昱头垂在她怀里,一动不动了,只看得见闭成扇形的长长睫毛和轻轻呼吸起伏的端正挺秀的鼻尖。
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我也爱你……
带着甜甜的笑沉沉进入梦乡……
第29章 对话
湖边百年大树下的草坪上,庄亲王府一家人面对湖水,吃着点心,玉桂在草地上铺了几张老大的地布,除了在工作着的弘昱,大家或坐或躺,好不惬意。
一只空蓝子临空将下来,里面有一只空盘。树上有个清脆的声音,“奶宝,我吃完了,还要。”
弘昱取出空盘子,放进去另一只装满水果的,篮子升上去。
金日把头枕在手臂上,脸上闪着天真可爱的光芒,小嘴红嫩嫩的嘟起,好无邪的叫道,“额娘,请告诉我…….”
满儿不等他说完,“很遗憾他的确是你四弟。”
老天,他的四弟正坐在树下的石桌上,面无表情的切着一堆小山一样的水果。嗯,不能笑,要憋住。
听到高高的树上叽里呱啦的声音。
“你们怎么碰到大哥的?”
“我们掉到他的庄园里了。”
他们的救生舱尾部还是被离子风暴扫到,瞬间被卷了进去,冲入大气层后爆炸前四个人都及时的弹射出来,算算时间他们比烙烙晚到了两个多月。
袁翠袖当时难产,生命危在旦夕。此时的欧洲医学不算发达,难产的结果大都是一尸两命,所幸他们的万能电脑损伤都不严重,治疗功能还很完备。艾美给她做了手术,母子平安,还做了那个孩子的干妈。
敦阔尔问,“你怎么会和皇室在一起?”他也有蒙古王族的血统,只是在现代不那么重要而已。
“我的飞船掉到了稻坝,把弘昱差点撞死,后来就和他回了京城,才知道他老爸是亲王。”
闵皓拉起她的手,仔细端详,“小万坏了?怪不得。”他们的护腕都感应到她存在于这个时空的某个大致位置,却联系不上她,也找不出精确的方位。让她取下,“比我们的情况糟糕多了,我修修看,但不能保证,没有合适的工具和零件。”他们的护腕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都不能长时间的使用飞行系统了,但和她比起来就像没坏一样。
烙烙无奈的,“我是在风暴中心啊,小万可尽了最大的力量保护我,他的扬声器坏了,也变不了型,不过保护我还是可以的,而且来这以后,我跟弘昱学了他的拿手武功,基本上还没用过他。”
森往树干上一倒,“你的身手在军团已是数一数二的了。”
“不一样,他教我的主要在杀伤力很大,而且进攻快速,如果我们没有护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种武学是你不了解的。”
“这么厉害?”
“比如你们没有护腕就上不了树。”
艾美第一个抗议,“谁说的?”
烙烙耸肩,“你可以上树,是用爬的,他可以用飞的。”
四人瞪大眼睛。
“不信?”毫无预兆的向后倒去。
四人惊叫,“烙!”
欣长的身形已笔直拔空而来,轻灵迅捷地抱着她在空中一个回旋,立在枝头,弘昱脸色铁青,冷冷看着烙烙,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还拿着切水果的小刀。四周空气凝结成冰,四人盯着小刀,生怕他顺手给烙烙一刀。
烙烙得意扬扬的,“怎么样,没骗你们吧。”
寒风立刻扫了过来,眸中那一掠而逝的煞气,阴森森的、血淋淋的。四人立刻没骨气的摇头,怕小刀飞到自己身上,“不是我们让她跳的。”好冷,到南极了吗,或者是外太空。
那个谁谁,居然还在鼓掌,“太好玩了,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冰刀又杀向怀里的人。他生气了。奶娃脸冰得硬帮帮的可以冻死人。
“人家好久都没飞着玩过了,飞一下要死啊,小气。”见他不高兴,洛洛脑袋焉了。
其他四个人互看,以前他们也没有飞着玩啊,他们飞都是因为……
欣长的身形已流畅又洒逸的飞跃出去,宛如纵横长空的弧虹,又如遨翔蓝天的大鹏鸟,在湖面上来回奔掠。听见烙烙的笑声,“奶宝你好厉害,太好玩了。”
冰冷的脸在欢悦的笑声中不知不觉的融化,小嘴悄悄在她的发间轻吻。
森膛目,“这小子竟然是个泡妞高手。”回去后他也要用这招。
金日看着在湖面上飞来飞去的四弟,两眼开始翻出两粒白白的龙眼,满脸黑线,请问武功是用来干这个的吗,看向满儿,“额娘…”“他的确是。”
好吧,说正事。
“阿玛还在卖命?”
满儿望望那边坐着看书的允禄,点头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但普通的是弘融,弘昶轮流,弘昱本来几乎没有,去年因为他们三个都走不开,也去了一次是很远的藏边,不过他那次碰到了烙烙,所以以后可能也会了。”因为弘昱不再是那个六亲不认的人了,至少他有了烙烙这个弱点。
金日凝住嬉皮笑脸的表情,“皇上知道烙烙。”
满儿点头,“烙烙年前跟着弘昱回到王府,除夕那天,皇上突然宣她进宫参加宗亲宴。”
金日吃惊道,“他大爷的,皇上摆明了要给刺果儿给我们吃。”民女,还是没有头衔的民女参加宗室的除夕家宴!
满儿得意的,“可是烙烙一进宫就把太后哄得眉开眼笑,还让皇上在家宴上封了烙烙做和嘉县主。”
金日扭头看在湖面上笑得哈哈响的烙烙,小嘴微张,“看不出那丫头还有一手,知道用太后来牵制皇上。”
满儿横嘴笑道,“不止,老爷子和我说,永璋也看上了烙烙,想让皇上指婚给他,因为烙烙只是有了封号,并没有正式指婚给弘昱。私下还招见过烙烙,老爷子悄悄跟了去,听见皇上用我们王府的人威胁她答应,结果你知道烙烙怎么回答的吗?”
停了停看向烙烙,“她问皇上怎么看弘昱,皇上说弘昱是个六亲不认的人,然后烙烙说,她喜欢的就是弘昱的六亲不认,所以皇上自己看着办好了,她无所谓。老爷子说,他在房顶上看到皇上听了完全蒙了,然后是一脸踩到大便的表情。”忍不住又像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那样,笑得前仰后和。
金日先楞住,继而骤然一阵爆笑,把脚一阵乱蹬,“这丫头太鬼了,她当然知道皇上是不可能为这事放弃阿玛的,皇上肯定以为他会听到,为了弘昱她什么都愿意做之类的,没想到,哈哈哈…”他想象着乾隆当时的表情,实在是乐不可支。
又开始庆幸,还好他老婆性子单纯,如果是烙烙这种精灵古怪的,他一定吃不消,看他四弟就知道,都过去半个时辰了,还在湖面上抱着小魔,嗯,小仙女飞来飞去。飞的人不累,看的人都累了。
满儿收住笑又叹气,“可是皇上绝对不会放弃庄亲王府的,现在有了烙烙,只怕会打弘昱的主意,毕竟他的武功除了你阿玛就是最高的,而且又年轻。”
金日眨了眨眼,“额娘,如果有一天,阿玛不得不离开朝廷,你会愿意和他到西班牙来吗?”
一直看书的允禄突然放下书,看向她。
她一双眸子水盈盈的看着他,“会,这辈子,他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允禄原本冷寂淡漠的眼神渐渐转为深挚的浓醇。
金日耸耸肩,这对男女还是喜欢当众表演你侬我侬,都是老头老太婆了,害不害臊啊。
又看看还在湖上飞的四弟,还有那边温情款款的弘融兰馨,苹果脸郁闷的红起来,好想念老婆,这次回去一定要加倍努力的发挥他的骚劲。
第30章 合作
因为金日的回来,满儿把微州的亲家接到别苑来了,这里相对来说要比袁府安全些。
过了今天金日得回西班牙了,于是最后一天他决定陪岳父岳母大人去游湖贡献天伦之乐。半子嘛,总要尽尽孝道,何况他还把别人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当然儿子犯了错,父母也有责任,于是满儿拖着允禄也去了。
和大哥相处就剩下一天了,要好好珍惜啊,庄亲王家的人马也全体出动,都跟了去。
烙烙呆坐着看着湖面,后面一个慵懒的声音,“你的酷男今天没有陪你啊。”
她抿嘴笑,“我让他和大哥他们一块,不想大哥心里有遗憾。”
“你不去,他不会抓狂?”
“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因为你们明天也要走了。”泪已流出来,她真的装不来潇洒。
森抱住她,“小宝贝,别哭。”
烙烙已抱住他呜呜的大哭起来,“我不要你们走。”
吻吻她的脸,“我的小公主长大了,嫁给了王子,所以要离开家乡了,可是她的家人都会为她祝福,因为他们都很爱她。”金发垂着遮住伤感的蓝眸。
闵皓过来抚着她柔顺的头发,“烙,我们一起长大,你一直是最受保护的一个,现在有一个很爱你的人保护你,我们都为你高兴。”
艾美含着泪逗她,“是啊,你老公和大哥燎一样酷,虽然没有他帅,不过你也该知足了。”
敦阔尔开口,“烙,你做人太贪心了不好吧。”
烙烙哈哈笑了两声,又开始哭。
闵皓过来,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好好照顾自己。”给她细心戴好手环,我尽力了,只是充电配置损坏太严重,每用一次能量都会消耗得很块,功能也不能持久,恢复能量很慢,所以,记住只能在关键时候用来逃生,不许去逞强。”
她笑,“我又不是神勇超胆侠。”她只是倒霉掉到三百年前的路人甲。
艾美拍拍她,“不许生病,不许受伤,我走了可没人给你不要钱的药了。”
“知道了神医。”
最后是敦阔尔,“多吃饭,少惹祸,没我给你收烂摊子了,知道吗?”
“以前你也没有啊。”
“我打!”
好象把话都说完了,突然都说不出话来。
闵皓笑出来,“干嘛,身离死别吗?即使找到了飞船,也许不一定马上走得了,说不定还要回欧洲找找可以替代的零件,我们才能把飞船开走。”他们既然能回得去,那当然以后也回得来了,所以到也没那么伤感。
烙烙跳起来,“那最好船坏得超厉害,你们走不了,到时候就可以回来和我在一起了。”那样她的人生就绝对完美了。
八只手同时掐住她的脖子,“闭上你的乌鸦嘴,你这个自私的人。”
广州码头上。
即将独自乘船回西班牙的金日悄悄问道,“阿玛,我走之前写给你的那封信你看到了吧?”
“嗯。那个算命的还和你们在一起?”
“没有,他说和我们缘分已尽,走之前和那四个人嘀咕了几句,对我说将来一切都看天意顺其自然,然后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嗯。”
“那个大劫究竟是什么,阿玛猜到了吗?”
“现在没看出来。”
“你还是要小心。”
“……”
“还是没让额娘知道?”
“嗯。”
“阿玛,你说以后额娘要是知道你瞒了她,会不会离家出走。”
“……?_?!”
“^_^!”
“滚!”
天,刚蒙蒙亮,自荔枝湾别苑内外的湖边,悄无声息地纵出一条人影,飞入湖边的林子里,早已有一人负手挺立其间,人影落于那人身后。
“奴才叩见王爷。”
“本王三个月内不理朝事,皇上很清楚。”
“王爷恕罪,奴才只是奉命给王爷传递一个消息,准葛尔汗国内乱,达瓦齐登上汗位后,与阿穆尔萨那一直不合,所以阿穆尔萨那部落那想投靠大清,会派出使节参加木兰围猎向大清朝以示友好。”
“知道了。”
“另外,皇上命奴才禀告王爷,今年太后去热河行宫,如果王爷府上女眷愿意,皆可随驾。”
缓缓转过身来,冷峻的五官,阴惊的大眼睛,森寒得骇人。
好一阵子后。
“本王会尽快启程返京。”人已不见了。
“什么意思?”满儿问道。
“皇上想要我们全家都去热河。”
满儿兴奋的跳起来,“我都没参加过围猎呢。”随即又把脸一垮,“他又想玩什么花招?”
“你想去?”
“……”
“那就去。”
“可是……”
“去。”
抱着他的脖子,“老爷子,你真是宠我。”
不出声的揽住她的腰。
“老爷子?”
“……”
“皇上到底想玩什么花招?”
“……”
青海。
春日的昆仑山,连绵起伏婀娜多姿。山顶常年积雪久而形成不少的冰川,形态百媚气象万千,以无比磅礴的雄伟气势衬托着青藏高原。雪峰连绵,云雾缭绕,激流奔涌,瀑布飞腾,此刻正是冰雪始融之时。
山脚下,一个眼神和表情仿佛在作梦的女子,身着蒙古族的华丽服饰,三十岁左右,手中抚摸着一块紫蓝色的手娟,轻漾着温柔娴静的目光,噙着美丽高雅的笑靥,似在思念着心中的情郎。
许久,一声幽叹,“十年,又是一个十年,金禄,你可还记得我们初识的这个地方,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和我在一起。”
手帕慕然捏成一团,“柳满儿,这次你绝对不会再这么幸运。”
有两人从山下飞驰而来,停在离她不远之处,翻身下马,其中一人低首走到她身后,跪拜道,“汗妃,按您的吩咐,人已带到了。”
那女子挥挥手,来人低首退下,拉马牵到远处,垂首等着。另一人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转向身后的人,“你决定好了吗?”
那人漠然道,“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
“不后悔?,你娘会答应?”
“她不是我娘,是我娘的话,就不会要杀我。”
“听说你的女人,很喜欢庄亲王的四阿哥。”
原本英俊的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黯然,无奈,愤怒,怨恨……“这也是我和你合作的原因,她答应过我,只要那个小妖女死了,她就会跟着我。”
“哦?你不怕她利用你?”
“我只答应会除掉小妖女,可没说不杀那个男人,等那个男人死了,她的心自然会放在我身上。”
“很好,玉弘明,那我们就好好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