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16

墨香铜臭:人渣反派自救系统 番外

[番外] 梦沉记

躺下歇息后,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在异处,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所以沈清秋并不慌张,知道自己又是进到洛冰河的梦境里来了。飘了一会儿,便轻浮浮的落了地。
一沾即走,仿佛乘风踏柳。四面金碧辉煌,装修风格华丽铺张,且有条长廊十分眼熟,百分之百是幻花宫。
穿过这条长廊,尽头处就是幻花宫的主殿议事厅。以往,洛冰河本尊都早已在梦境里等着他,这次却没瞧见,到时个稀奇事。
厅中有人,沈清秋瞧背影眼熟,凑近了看,更是稀奇,愕然道:“木师弟?”
这个肃然而立的‘木清芳’乃是洛冰河记忆中的幻影,自然听不到招呼。他这个师弟脾气一向很好,此刻站在大厅中央,面色却很是不善。
沈清秋想起,江湖传言他诈死遁后不久,洛冰河曾携木清芳回幻花宫,强行命他给自己‘治病’,心知这肯定就是那一段了。
一道沉沉黑影无声无息掠过他身侧,洛冰河的声音响起:“木先生。”
这个‘洛冰河’眼里没映出沈清秋的身影,对他的存在浑然不觉,也不是本尊,只是记忆。
沈清秋微觉纳闷,莫非他飘到连本尊都无暇操控的梦境范围了内来了?
洛冰河的称谓和态度,不可谓不尊重。木清芳道:“阁下称呼我为木先生,这究竟是承认自己属苍穹山门下,还是不承认?”
洛冰河道:“承认与不承认,有关系吗?”
木清芳道:“如果不承认,为何言语之间仍称呼沈师兄为师尊?如果承认,你理应唤我一声师叔,又为何打伤苍穹山弟子,将我挟持到此?”
洛冰河道:“请木先生来,自是为了看看我师尊。”
木清芳哂道:“沈师兄已在花月城众目睽睽之下自爆而亡,灵力尽散,如今只怕是连尸身都早已溃烂腐朽。木某自问没法子叫人起死回生。”
一番问答往来,听得沈清秋冷汗微沁。
木清芳并非是齐清萋或柳清歌那类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一点即炸的性子,可是这时的应答也没有多好听。虽然明知他不会有事,可仍要忍不住为木清芳捏一把汗,担心他触怒洛冰河,吃些没必要的苦头。
好在洛冰河不为所动,冷冷道:“请木先生看看便是。”
受制于人,木清芳也只得在一众黄衫弟子的押送下,来到幻花阁。
幻花阁内冷气侵人,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门坎,大门旋即紧闭。沈清秋跟着冲了进来。
洛冰河将坐化台上垂下的纱帷系起。木清芳弯腰查看,沈清秋也想凑上去看看,可惜木清芳几乎是立刻弹直了腰,把纱帷放下,挡住了沈清秋的视线,脸扭曲了一下。
木清芳道:“你用什么方法保存他的尸体的?”
洛冰河轻描淡写道:“木先生是千草峰峰主,怎么保存而不破坏肉身,你比我清楚。”
顿了半晌,木清芳原先那拒绝配合得软钉子态度终于是垮了下来,道:“你这样每日给沈师兄的尸体强行灌输灵力,除了勉强让他躯体不腐烂和耗费巨额灵力,没有任何作用。而且只要有一日停止,就将前功尽弃。恕我直言,沈师兄他已经……”
洛冰河打断他道:“千草峰医术冠绝天下,木先生又是一峰之主,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木清芳道:“没有办法。”
如此顽固,洛冰河原本就不多的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冷笑:“没有办法就想办法。再想到办法之前,苍穹山,木先生就不必回去了!”
他猛一挥袖,幻花阁的大门猛然向两侧掀开,木清芳一怔,人已被震了出去,立刻涌上来一群等候多时的黄衣弟子将他押住,大门随即合拢。
一阵阴风来回,阁内烛火摇晃,明灭不定。
忽然,洛冰河对着他叫了一声:“师尊。”
沈清秋先是一惊。
他以为这个记忆中的洛冰河看到他了。然而,他很快发现,洛冰河只是叫一叫而已。他根本就没指望有人能答应他。
洛冰河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走到沈清秋旁边,在坐化台边坐下,重新系起纱帷,之后便盯着那具尸体的脸发呆。
这一发呆就是半晌。沈清秋站的闲得慌,支撑身体的腿换了一条又一条,忍不住也趴到了床边。洛冰河盯着他尸体的脸,他就盯着洛冰河的脸。盯着盯着,洛冰河伸出一只手,缓缓解开了那具尸体的衣带。
沈清秋蹲着的腿崴了一下。
画面太美不敢看之类的话,不怎么适合用在这个时刻,因为坐化台上沈清秋的尸体……实在不怎么好看。
自脖子以下,花红柳绿,尽是尸斑。
洛冰河脱掉自己的外袍,搂一个大娃娃一般,将这具尸体贴身搂进怀中。若是叫旁人看见,免不了要吓得肝胆俱裂,或是联想到一些难听的字眼,恶心难忍。但实际上,他只是抱着,并没有出格的举动。
洛冰河的下巴压在沈清秋漆黑的发顶上,一只手顺着他的脊背曲线,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同时输送大量灵力。青青紫紫的尸斑逐渐消退,皮肤重新变得苍白光洁。
这个姿势和动作,将沈清秋内心某一根弦轻轻拨了一拨。
他记起来了,他对洛冰河,似乎做过同样的动作。
那是在洛冰河搬进竹舍后没多久的一晚。
是夜冬。寒风围绕着清静峰的山林呼啸,成千上万片竹叶簌簌潮动。
沈清秋侧卧在长榻上,并未入睡,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屏风后的另一方小天地里,传来轻微拘谨的嘎吱声音。似乎里边的人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没辗转多久,翻来覆去之声戛然而止,有人轻手轻脚下了床,掀了帘子,出了竹舍。
洛冰河大半夜的不睡觉溜出去干什么?
沈清秋可不记得剧情的这段时间洛冰河有什么需要夜半三更偷偷外行的奇遇。他一时好奇,也起了身。
他修为和洛冰河不是一个境界,身法即轻且快,因此,他绕到洛冰河身后时,对方还浑然不觉。
洛冰河也没溜多远,更没去什么见不得人的神秘地方找寻奇遇,人就在院子后边,搬一个小板凳坐着。他上身衣服已经脱下,整齐的迭好搁在左腿上,右手往左手心倒点什么东西,然后往身上抹。抹完了揉一揉时,嘴里便发出轻微的吸气声。
月光下,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体并不单薄,可也不强壮,布满青一道紫一道的淤痕,夜风迎面送来淡淡的药香和酒香。
沈清秋出声道:“洛冰河。”
被叫的人吓了一跳,从凳子上跳起来,迭好的衣物翻落地面。洛冰河愕然道:“师尊!您怎么醒了?”
沈清秋走进前去:“为师没睡。”
洛冰河道:“是弟子吵醒师尊了吗?对不住!本想不能打扰师尊休息这才出来,没想到还是……”
这孩子是怕自己翻来覆去吵醒他,才半夜三更出来给自己抹药酒的。恐怕真的是疼得受不了了。
沈清秋道:“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洛冰河道:“不碍事!弟子只是最近修炼不得法,平白多受了点伤。”
沈清秋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百战峰的人又找你挑了,是不是?”
洛冰河说是也不好,又不愿撒谎骗他。沈清秋瞧他这默然不语的模样,越看越有点生气,道:“为师教过你什么?”
洛冰河道:“打不过就跑。”
沈清秋:“你做到了吗?”
“可是…… ”洛冰河道,“可是这样,弟子岂不是给清静峰大大地丢脸了。”
沈清秋道:“看不顺眼便打,他百战峰这样和山下的流氓恶霸有何区别。说出去较真起来,究竟是清静峰丢脸,还是百战峰丢脸?为师现在就去找柳清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怕他抽个一天管管那群小辈也不至于这样无法无天。”
洛冰河忙拉住他:“师尊,万万不可!要是因为弟子而害您和柳师叔又起口角,那我……那我……”拉不住他,腿瘸了一下,见沈清秋停步,他又赶紧道,“再说也不全是百战峰的师弟们打的。我自己修炼时摔摔打打更多些,才会弄得这样难看。”
看他急的,沈清秋放缓了口气,道:“修炼之事,需循序渐进,顺势而为,怎能强求?你这样揠苗助长,万一坏了根基,岂不是遗恨终身?”
总有一天他得想个法子,看看怎么炮制百战峰那群暴力分子,借柳清歌的手教训他们,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资历排位第七的竟然敢如此挑衅排位第二的,还有没有长幼之分了,能忍?
洛冰河诺诺应是。沈清秋道:“进去吧。”
洛冰河连连摆手:“不了。我在外面就好,进去会吵到师尊休息。”
沈清秋勾勾手指,地上的衣服飞到他手里。他展开了顺手披到洛冰河肩上:“休息什么?既然叫为师看见了,又岂能放你深夜独自一人在外面吹冷风?”
两人回到竹舍,洛冰河本想回到自己的床,沈清秋却拿了他手中的药酒,示意他到内室的榻上来。
洛冰河怔怔被他拉过去,直到沈清秋开始解他才系上不久的衣带,蓦地满脸通红,拉紧衣领连连倒退:“师尊干干干……干什么!”
沈清秋晃了晃手里的小瓶:“给你上药,揉开淤血。”
“不用,我自己来!”洛冰河扑去要夺药瓶,沈清秋右手一翻扭住他手腕,提进到跟前,面无表情道:“你——看得到自己背后哪儿青了吗?”
洛冰河打了个寒颤:“全、全部抹上就行了!”
他坚持不懈要抢回来。洛冰河平时都一副逆来顺受、温和沉稳的模样,沈清秋第一次看他脸红得耳朵都要滴血的窘态,觉得有趣,心想多半是孩子大了觉得挨打丢人,挨了打还要老师帮忙擦药更丢人,心里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数落道:“胡闹。千草峰每次送多少药酒来都是有定数的,哪能由得你这样浪费。”
“我……我……”
洛冰河脸‘弟子’都不讲了,眼睛水汪汪的,揪着衣服护着胸口,一派六神无主。沈清秋板着他肩膀,让他转了个身,三两下扒了上衣,将小瓶里的液体往他背后那些伤痕上抹。
猝不及防,洛冰河小小地‘嗷’了一声。
沈清秋立刻放轻力道:“我手重了?”
摇头如疯。沈清秋道:“那你叫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痛也忍不得。”
洛冰河声如蚊蚋:“不、不是痛……”
放下心来揉了一阵,沈清秋试着将灵力缓缓自掌心送出。洛冰河又是“啊!”的一下。
沈清秋纳闷道:“为何如此大惊小怪?你这般不注意仪态,如何能算是我清静峰的弟子?”
洛冰河颤声道:“我……我……弟子,弟子擦完药就好,不要师尊浪费灵力。”
沈清秋右手心密密贴着他的背部裸露的肌肤,慢慢挪动,道:“这样可舒服?”
“……”洛冰河没说话,似乎咬住了嘴唇。
沈清秋一边放手在他腰间又轻又慢的摩挲着,一边暗暗奇怪:不舒服?不可能吧。这几个穴位没记错啊?灵力应该也不大不小刚刚好,怎么感觉他这么难受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手残?!
他撤了手,洛冰河满眼血丝地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刻,就被挥手一拉,叫人抱了个满怀。
沈清秋抱着他,倒在了榻上。
洛冰河的声音像是要断气了:“……师尊,师尊!”
沈清秋没脱中衣,可也只是隔着薄薄的一层,彼此心跳相撞。搂怀里接触面积大,灵力输送面积也大。他道:“单用掌力怕是不够快,这样待一会儿,为师灵脉运转几周,你身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比你涂什么药酒都管用。”
像只小刺猬一样,洛冰河在他怀里挣扎道:“师尊!师尊!我身上都是药酒味!”
沈清秋给他蹭的起了火——情绪意义层面的火。他在洛冰河臂上拍了一记,以示惩戒,一派威严道:“你扭什么?”
给你治伤还不乖乖的!
叫他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洛冰河僵成了一根棍子。还是一根在火上烤、备受煎熬的棍子。
棍子道:“师尊……这样不行……你、你放我下来……”
沈清秋道:“洛冰河,你若是婴婴,不消你这般扭扭捏捏,为师自然不会这样。可你又不是个姑娘家,还怕为师吃了你不成?”
闻言,洛冰河果然不扭了,可关注点却偏了,他道:“师尊的意思是,您、您不会这样对宁师姐?”
若今天受伤的是宁婴婴,给沈清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用这方便的法子给她疗伤。他只恨不能指天指地,表他一片朗朗清白坦坦衷心,决绝道:“自然不会。”
洛冰河又道:“那……那如果不是宁师姐,是其他的弟子受了伤,师尊您也会、也会这样……”
“……”沈清秋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静心,调息。”
怀里的刺猬终于安分,沈清秋满意地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上,腾出一只手,沿着他背脊的曲线,一下一下,安抚性的划拉。
没舒服一会儿,沈清秋就有点抱不住他了。
洛冰河烫的像是在蒸笼里过了一道刚出来,身上的汗把沈清秋那件薄薄的中衣都浸得湿透了。
沈清秋大惊。难不成他输个灵力,还能把人输的发高烧?!
他刚要扳起落冰河的脸蛋,查看他的气色,谁知道摸到一手的细汗,滑溜滑溜。怀里抱的身体突然奋力挣扎,像一条脱水的大白鱼,‘咚啪’一下,脱出了他的手臂,摔下了他的竹榻。
这一下还没完,接下来,又是一连串惨不忍听的‘哐当!’‘砰嗙!’
脚踢翻了凳子,头撞倒了屏风,洛冰河像发疯一样,连滚带爬冲出了竹舍。
沈清秋给他这么大阵仗震得愣在榻上,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倏地解冻,忙跃下床追了出去:“洛冰河?!”
洛冰河早已奔出数丈,边奔边道:“师尊,对不起!”
沈清秋满头黑线:“你对不起什么?还不回来!”
夜风远远送来他带着哭腔的声音:“不行!师尊,我现在不能见你!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这究竟是中什么邪了?!
照说沈清秋修为比他高不止一个层级,速度也肯定比他快,可洛冰河不知肾上腺素爆发还是怎么着,居然愣是没叫他追上。
两人沿路跑沿路冲对方喊话,不消片刻,整座清静峰都被惊动了。各处灯火三三两两亮起,一堆弟子举着灯蜂拥而至:“是谁三更半夜大呼小叫,扰乱清静峰清净?”
“我听声音好像是师尊!”
“胡说八道!师尊怎么会做这种有失仪……”
话音未落,沈清秋一阵风一样,面无表情地从这群弟子面前刮过去。霎时,一片安静如鸡。
沈清秋担心洛冰河这么没头没脑的跑,看不清路冲下悬崖去,提气喝到:“明帆!拦住他!拦住洛冰河!”
明帆刚披着大衣、打着灯笼过来,定睛一看,哗!洛冰河这厮在前面骇得狂跑,师尊在后面杀气腾腾——这画面。终于恢复正常了!
他狂喜道:“师尊!弟子来助你!拿下这小子,好好教训他!来呀师弟们,给我上!”
众弟子从四面八方包抄过去,沈清秋也终于追上了如脱缰野马般的洛冰河。可没等他揪出这小子的衣领提起来,洛冰河抵死不从、往前奋力一扑——
‘扑通’一声,水花飞溅。洛冰河竟然把自己生生摔进了清静峰的清静小池里。
摔了一下,似乎把他摔醒了。洛冰河整个人泡在冷水里,终于不动了。
沈清秋道:“消停了?”
洛冰河深深埋下头,举起两只手,遮在自己脸上。而明帆已感动到泪流满面。
浑身冷水瑟瑟发抖、看起来像是被很揍了一顿的洛冰河;抱着手臂站在他对面嗖嗖冷笑的师尊。啊,多么亲切的一幕;啊,对么令人怀念的画面!
一群弟子,围着池中掩面不语的洛冰河窃窃私语。宁婴婴是姑娘家,穿衣梳头总要慢些,姗姗来迟,一来就瞧见这样的情形,失声道:“阿洛!你……你怎么坐在水池里?是谁又欺负你了?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沈清秋冷冷地道,“为师也想知道究竟是谁,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冰河遮着脸摇头道:“没有谁。没有怎么回事。”
沈清秋在池子边上站了一会儿,忽然叹道:“上来吧。还坐在里面干什么?”
洛冰河继续摇头:“不了师尊,我就在这儿。你让我待一会儿就好了……”
正值寒冬,虽未飘雪,可要是让他这样在冷水池里坐下去,坐一晚上,还要命么?
沈清秋提着衣裳下摆就要下水去拉他,洛冰河忙道:“师尊你别下来!水冷水脏,别弄湿你……”
三步两步,沈清秋已涉水走到他身旁。严厉地看着他。
洛冰河把头垂得更低,不敢与他对视,只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水里。
沈清秋道:“莫非还要为师扶你起来?”
“……”洛冰河道,“师尊,我……您就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吧!”
沈清秋拿他没办法,定了定,忽然对岸上围观的清静峰弟子们肃然道:“明早寅时起来做早课,谁迟到谁去抄卷宗一百遍。”
寅时,现在可已经丑时了!抄卷宗,还抄一百遍!
此言一出,风卷残云地池子边就空了。
沈清秋确认没人围观了,转身,忽然矮下腰,去抄洛冰河的背和膝弯。
察觉他想干什么,洛冰河越发在水里躲得像条扑腾扑腾的大白鱼:“师尊师尊,别这样,不要这样!”
沈清秋被溅了一脸,衣衫尽湿拿袖子拭了拭脸颊,道:“你今晚,闹得还不够?”
见洛冰河不敢再动,他微一用力,便把洛冰河抱了起来。
有点小沉。他心里一嘀咕,抱着洛冰河朝竹舍走回去。
走到半路,洛冰河在他怀里表情痛苦地道:“师尊,我……我还是回柴房吧。”
“洛冰河!”沈清秋严厉地道,“你今夜是犯什么毛病?如此推脱忸怩,百般逃窜,旁人不明就里,只怕还以为为师对你做了什么罪孽深重的事!”
那一晚的洛冰河,可谓是丢人至极,形象尽毁。
黑历史啊,这妥妥的是洛冰河的黑历史啊!
沈清秋后来偶然想起,拿这件事取笑他时,洛冰河居然也不脸红,果然是人大了,脸皮也长厚了,他辩解道:“我那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叫心仪的人搂在怀里,又是抱又是蹭的,师尊你让我如何把持得住?发觉自己的心意,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又害怕给你察觉,除了那样丢丑,还有什么办法?”
想到洛冰河说这话时,脸上那几分难得流露、货真价实的羞涩,沈清秋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
他不敢去想,现在抱着他身体的洛冰河,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个走不出来的梦境漫长而又枯燥,一如洛冰河在幻花宫的生活。
一天之中,他有大半的时间都窝在冷冰冰的幻花阁里,把卷宗都带进来处理。
沈清秋很少能看见洛冰河正经办公。大多数时候,洛冰河在他面前的画风都不太对味儿,整个人一脑残恋爱少女。而在他处理魔族要务的时候,沈清秋都自觉避嫌,不去打扰。偶有乱入,洛冰河马上就无心做事,扔下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来卖乖讨喜。想不到竟然是在这个梦境里,才能仔细瞧瞧洛冰河独自认真处理公务时是什么模样。
沈清秋喜欢坐在桌子旁,很是稀奇地盯着他安静又严肃的半侧脸。洛冰河微微皱眉,一目十行,下笔又快又准,批示言简意赅,惜墨如金。总而言之,令人难以置信的一本正经。
他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每天坚持做饭。早上是漂亮精致的小点心,中午是四菜一汤,晚间则是一碗粥。雪白的粥米,青色的葱花,淡黄的姜丝,就是洛冰河第一次给他做的那碗那样。盛在雪白的瓷盆中,直到热气消散,洛冰河再亲手把它们放进食盒里提出去。
无人问津,他还是坚持按着以往的清静峰上的惯例做。好像等着哪天沈清秋忽然醒了,睁开眼,不用等,就能立刻派上用场。
有时洛冰河也会离开大半天,多半是魔族那边有乱子,旁人搞不定,必须他亲自处理了。
他几乎从来不受伤,某天却挂了彩。
洛冰河先是走进门来,而后立刻想起来什么,一连退了好几步,将染血的外袍脱下,手中微一用力,将它烧净了,确认身上再没有血污,这才慢慢靠近坐化台。
他神色如常,和平日一样,对着那具尸体说话:“师尊,外头有事耽搁了,弟子今天回来得晚,没有粥了。”
自然没人回答他,显得这情形有点……滑稽。
沈清秋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又酸酸的,应道:“没有就没有吧。”
这段时日来,他已经自说自话成了习惯。隔着时空,你听不到我,我也触碰不到你,可毕竟……还是希望能有所回应。
洛冰河静静地站了一阵,又道:“算了。”
他转身出门,过得一会儿,还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进门来了。顺手搁在桌上,洛冰河开始一边慢条斯理解着衣带,一边道:“柳清歌把木清芳救走了。”
沈清秋‘嗯’了一声。
洛冰河自顾自说下去:“救走了便救走了吧,反正木清芳也只会说‘没办法’,半点用没有。”
沈清秋道:“哪有你这样黑师叔的。”
洛冰河脱下外袍,胸膛上有一道伤口正在慢慢自动愈合,沈清秋一眼就认出来,是柳清歌的剑气灼痕。这道新伤之下,有一道旧伤却负隅顽抗,不肯褪去。
洛冰河躺了下来,一翻身,把那具身体偎进他怀里,道:“从前百战峰的弟子找我摔摔打打,师尊总会变着法子报复回去。什么时候,师尊也对柳清歌本人报复一通?”
沈清秋坐在台边,道:“没办法,打不过啊。”
洛冰河道:“师尊。”
沈清秋道:“嗯。”
洛冰河:“师尊,我快撑不下去了。”
“……”
洛冰河微笑着说:“……真的。师尊。你再不醒,我……就快撑不下去了。”
可沈清秋知道,他还会撑下去的。
他还会抱着怀中这具冰冷无生气的尸体,撑过将近两千年个这样的日日夜夜。
心疼的闷痛,在他胸腔里炸了开来。沈清秋看到一只手伸了出去,徒劳地想要碰一碰洛冰河那张惨白的脸。他看到这只手微微颤抖着,却什么也碰不到,猛然惊觉,这是他自己的手。
“师尊,师尊?”
迷蒙间,沈清秋感觉有人扶着他的肩坐了起来。朦朦胧胧睁眼,洛冰河的脸近在咫尺,关切又紧张地盯着他:“师尊,你怎么了?”
沈清秋深思尚未收回,愣愣地看着他。
洛冰河见状,愈加惴惴不安。他今日修炼到紧要关头,晚间封闭神识,无暇操控梦境,睡得不甚安稳,夜半惊醒,见身旁沈清秋眉头紧蹙,额角沁出冷汗,心知不好,肯定是没能尽数收住力量让师尊陷入梦魇里了。
他生怕让沈清秋做了什么格外可怕的梦,追问道:“师尊,你方才梦到什么了?有没有受伤?”
“我……”
在那个梦境里耽搁得太久,沈清秋魂儿还没拉回来,看着洛冰河的面容,似幻似真,眼前时而发花时而清明,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冰河更急了,提高声音:“师尊!你说句话!”
忽然之间,福至心灵,沈清秋眨一眨眼,扳着他的脸拉下来,吻了上去。
洛冰河:“……”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很高兴,洛冰河瞪大了眼睛。须臾,他压住沈清秋的脖颈,主动加深这个吻。
沈清秋不止步于此,窸窸窣窣之间,已解开了洛冰河的衣带,抓着他的手,探进自己敞开的衣领里,顺着腹部紧致的线条,一路将他领到热情鼓动的心脏。
这下,洛冰河几乎是有点受宠若惊了,反而不敢太冲动急躁,动作谨慎起来。
然而,他略一迟疑,沈清秋已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粗鲁地撕开了他的中衣。
洛冰河喘息微微不稳,扶住他的腰,脸颊涌上一层淡晕,期期艾艾地道:“师尊……今晚你怎么了?”
沈清秋附下身,在他耳边道:“今晚我觉得……特别喜欢你。”
洛冰河瞬间从头到脚僵硬了。
他猛地起身,把沈清秋困在手臂之间。
轻吸一口气,洛冰河道:“师尊,我……可能没办法温柔。”
听着他强作镇定的声音,沈清秋笑了出来:“说得好像你温柔了,我就不会痛一样。”
没等洛冰河露出下一个表情,沈清秋已伸出双手。
“甘之如饴。”


[番外] 还童记

一觉醒来,沈清秋慢吞吞翻了个身,却没感觉到以往那只箍人的手臂环在腰际。
晨光自窗外漏入,他以中衣的袖子挡了挡眼,只这一个动作,便觉腰酸背痛,胳膊无力。身下某处传来轻微的撕裂感,以及粘腻液体干涸后的异样。
昨晚胡天胡地的闹了一宿,今早起来便知难过了。沈清秋奇怪,洛冰河居然没有早早起来帮他清理顺便把早餐给做了,哑声道:“……冰河?”
无人应答。沈清秋越发胡涂,勉力睁眼,低头一看,看到了一颗黑发柔柔顺顺的小脑袋。
“……”
这颗小脑袋生得清秀可爱,白嫩嫩的面颊上晕出一点自然的绯红,睫毛黑亮,细长浓密,垂眼紧闭,嘴唇也是淡淡的粉色。蜷成一团,猫咪一样窝在他身旁,还枕着自己的手臂。
虽然尺码不太一样,虽然看起来最多只有五六岁,虽然……
没有虽然了,就是再缩小一轮,沈清秋也绝对能一眼认出来——这是男主大大的脸啊!
他一个激灵,声音都变了:“洛冰河!”
原本还想掐掐胳膊看看会不会疼醒,可一弹起来,下边就阵阵肿痛酸痛,沈清秋又僵直地躺了回去。蜷成一小团的洛冰河睫毛颤了颤,慢慢转醒。
他的半边脸蛋被自己的手臂压出一片红印,眯着眼看见沈清秋衣衫不整地睡在一旁,冲他伸出两只手臂,是一个‘求抱抱’的姿势,道:“师尊……”
这声音即软且糯,稚嫩得能滴出水来,是以,他一开口就僵了。
大眼瞪小眼。
相对凌乱半晌,两人终于捋清了目下是什么状况。
原本洛冰河最近就在修炼的紧要关头,照理说,他应该清心寡欲洁身自好,这样才不会出什么岔子。偏偏昨晚他没把持住,鬼混折腾一晚,终于!走火入魔了。
沈清秋一点也不难以接受,因为这段剧情,《狂傲仙魔途》原著是有的。当然,向天打飞机写这段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卖萌什么的,而是因为,变成小朋友的洛冰河,就可以堂而皇之出入各种成年男性不可以出入的场所,具体什么场所自己想。而且小小的一只,更容易卸下少女的防备,从而进行亲密接触,然后出其不意,一举捕获她们的芳心!
由于这段剧情迟迟不来,他还以为就此揭过了,谁料只是未能按时而至。
沈清秋扶额道:“……你功力还剩下多少?”
洛冰河道:“一成不到。”
他稚嫩的脸上满是肃杀,看起来非但不能让人体会到事态严重,反而非常之……好笑。
于是沈清秋不厚道地,笑了。
笑完他一正颜色,道:“咳,只剩一成?好罢。魔界不能留了。”
洛冰河得罪的人和魔都为数不少,这种时候当然是跑的越远、藏得越深越好。沈清秋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抱着洛冰团走人。
打定主意后,他便是要穿衣下床。谁知,只挺直了腰,又是一阵脸筋抽搐。
以往完事后,洛冰河都会趁他熟睡抱着去温泉清理干净,可现在洛冰河顶多只能抱着他一条腿,挪都挪不动,眼巴巴蹲在旁边,泫然欲泣。
“……”沈清秋安慰他道,“算了,没事,我自己来。”洛冰河在地宫里挖的那片天然地热泉,中间最深能没过沈清秋胸口,要是他把洛冰河扔进去,顷刻就能淹过他头顶。沈清秋只得小心翼翼抱着他坐在旁边的圆石上,还要叮嘱洛冰河坐稳了不要滑下去。
他正打算迅速给自己清理下,忽然看到洛冰河正在努力地向一旁的青石伸出手,要帮他拿上面的皂荚盒子,却怎么也拿不到。
这模样叫他想起了上苍穹山拜师时,背着个打补丁的小布包,蹲在山谷里‘吭哧吭哧’挖坑的洛冰河。沈清秋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一把将他拽了下来,拖进怀里,面无表情地捏圆搓扁起来。
在他的蹂躏之下,洛冰河小小呛了几口水,原本他皮肤就被热气蒸的透出淡红色,扑腾一阵,直接粉成一团。心潮涌动,洛冰河下意识握住沈清秋腕子,习惯性地想把他压倒在青石上。
虽然沈清秋很贴心地配合了他,顺着躺下让他‘压’,可洛冰河的小白脸霎时黑了。
这种身体……压倒几千次几万次也没有用啊!
什么都干不了!
看洛冰团的脸蛋由红转白由白变黑,沈清秋忍笑忍得要内伤了:“昨晚折腾为师那般孟浪,今天遭报应了吧?”
洛冰河心碎道:“还不是师尊你先引诱弟子的!”
这话听得沈清秋老脸一红,暗叫惭愧,正正颜色,忽然松手。洛冰河猝不及防,滑入水中,咕咚咕咚一串气泡冒上来。
照沈清秋的意愿,他第一个想到的避难所,自然是苍穹山。可洛冰河却是打死不肯回去的。
想想也知,他现在功体有损,在那里肯定会被围观,而且围观群众里一定会有柳清歌。
于是沈清秋折了个中,带他去了人界。
所谓大隐隐于市,他们选了一座异常繁华的城镇。等待洛冰河修复功体期间,就栖息于此,打发时日。沈清秋闲得骨头痒,顺手在城中最大的书院谋了个职位。
洛冰河自然是不满的。一来,他不喜欢沈清秋收其他徒弟。清静峰上那一堆徒弟还不够?还收?!
二来,他更不喜欢被当做沈清秋的儿子。尤其是在晚间上床歇息时,任亲任抱,偏偏什么事都干不成,还要听沈清秋戏谑地喊他‘乖乖’、‘好宝贝’,愈加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这天沈清秋从书院回来,就见洛冰河搬了个板凳,高冷莫测地坐在房门口等他。
这要是换了成年版的,自然叫人胆子缩缩小腿抖抖,可谁让他现在尺码不对,只能让人忍不住对他那张脸蛋伸出魔爪,狠狠拧一拧。任他再怎么把脸扳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围绕在他身旁的那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也没个消停,在他的板凳边堆起了一座又一座土堡垒,不时怂恿他加入一起堆。
这些都是附近人家的小孩子,从沈清秋他们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就通通拜倒在男主魅力光环之下,死命黏着他,赶也赶不走。好在他们都怕沈清秋,没有小孩子不怕老师的,是以一见他回来便做鸟兽散。
沈清秋便飘逸地伸出了他的魔爪,准备日常地拧一拧洛冰河的脸蛋。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迭连声嘹亮的‘沈先生!’穿金戴银的几道窈窕身姿便自作主张踏进了院子。
沈清秋回头,见是镇上几位平日便风风火火的夫人,点头尚未出声招呼,为首那位已两步跨上前,一把攥了他的手臂,拽着就往外拖:“沈先生,找你半天了,走走走,快跟我走,人家姑娘都等急了!”
洛冰河厉声道:“走什么?什么姑娘?!”
沈清秋也胡里胡涂。夫人甲被洛冰河的面色吓了一跳,摇头道:“哎哟哟,这么小个人儿,发声这么吓人呢。小少爷生什么气?沈先生,这是跟你怄气吶?”
夫人乙立即过来:“来来来,小少爷快过来,姐姐给你吃糖糖,不要妨碍你爹爹。”
洛冰河不理她们,冷着脸道:“师……今天您预订了要做什么吗?”
沈清秋道:“为师……我不记得啊?”
夫人甲嗔怪道:“沈先生,您真是明知故问,非要我这厢摊明白了说?罢罢罢。我家有个侄女儿,是个顶顶称头体面的姑娘,这不是瞧你俩般配,在城西楼里设个宴,好让你们相一相。”
“还有我家的那位。”
“我堂妹。还有我堂妹!”
原来热闹的地方什么事都流传得快,沈清秋没来多久,城中居民便纷纷传开:新来了一位先生,不但博览群书才高行厚,彬彬有礼柔声慢气,人更是长得俊秀斯文,老清慡了。
当然这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他肯定有钱,很有钱!一出手便买了一座气派的宅子,不是有钱怎么干得出来?他还带着个四五岁的儿子,那叫一个玉雪可爱,小小年纪就是个俊俏胚子,将来必出落得风流倜傥器宇轩昂。真要命!谁家有女儿年龄适合尚未出嫁的,或是谁家有女儿刚刚出生还没订娃娃亲的 ,赶紧给抢了订过来再说。订大的订小的都亏不了!
洛冰河气的脸都绿了,怒道:“他不需要相亲!”
正主还没死呢!
夫人丙扭腰款步走上来:“沈小公子,你是不是不乐意你爹娶新夫人?有个温柔漂亮的新娘疼你不好吗?”
夫人乙附和道:“不错不错。沈先生你这样惯着儿子可不行,我听说你去书院都带着他,他还要坐你腿上?不是我说,这般娇养可养不出什么好男儿来,我家的儿子……”
沈清秋看洛冰河似乎就要一个甩手把整个院子给轰了,忙抱着他连连后退:“各位夫人的心意沈某领了。沈某不打算,呃,续弦。宅中无人,还要看顾小儿,恕不能应邀。”
鬓侧别了一朵大红牡丹的夫人甲义正言辞道:“沈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这宅子这么大,没个女主人镇着怎么行?您这般人品风采,空守着个孩子怎么象话?不光自己不舒坦,看上去不好看,说出去也不好听!”
她一挥团扇,不由分说道:“就这么定了!沈先生,你现在跟我们走,小少爷就留在家里,自有人陪他。”
洛冰河冷笑道:“我倒想看,有谁能走!”
他这冷酷邪魅未能持续多久,沈清秋为这座城镇和三位热心给他相亲的夫人的性命着想,甩手几道符咒飞出,将她们击昏,弃了刚买没满一个月的宅子,落荒而逃。
自然只能逃回苍穹山。
长长的山梯之下,沈清秋牵着洛冰河的手往上走。
扫山梯的大哥十几年如一日地勤恳认真,沈清秋拾级而上,目光与他相接,微微一笑。正待打个招呼,大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牵着的洛冰河,脸抽了抽。
忽然,他把齐人高的扫帚一扔,屁股着火搬奔上山梯。一窜就是几百阶,沈清秋愕然之余,心生自豪。
不愧是苍穹山,连个扫山梯的都深藏不露!
山梯漫长,没爬到一半,洛冰河便打起了呵欠。他现在体力不足,难免容易疲乏,沈清秋把他抱了起来:“你睡吧。”
徒弟心,海底针。洛冰河有时候乐意给他抱,有时候却又要满脸通红挣扎着下来自己走。眼下大概是真的累着了,窝在他手臂里,眯了一会儿,就这么睡着了。
走完了天梯,刚踏入广场,沈清秋便觉得四周目光不太对劲,成片窃窃私语。扫山梯的大哥看他的目光尤为诡异。
抱着洛冰河走上清静峰,在竹舍门口,众弟子已群情激动地奔了过来。
明帆一见圈外沈清秋怀里的洛冰河,如遭天打雷劈,连退数步,其他人争先恐后围观。宁婴婴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盯着沈清秋怀里熟睡的洛冰河:“……像阿洛,像阿洛!”
废话。不像洛冰河能像谁!
宁婴婴激动地抓住沈清秋两袖,热切道:“师尊,他有名字吗?你给他取名字了吗!”
沈清秋:“……”
宁婴婴道:“没有名字的话,我……我可以给他取一个吗!”
什么鬼——
洛冰河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嘟囔道:“……吵。”
沈清秋的折扇在半空中,威胁地举了一会儿,猛地撤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谁知,竹舍大门轰然倒塌,洛冰河猛地一动,睁开眼睛,惊醒过来。
柳清歌大步流星跨来,沈清秋一记眼刀钉在鬼鬼祟祟的明帆身上,徒然地抱着洛冰河往身后藏了藏,假笑道:“柳师弟,别来无恙。”
柳清歌厉声道:“藏什么藏。”
沈清秋:“藏什么?我没藏啊?”
洛冰河一手扶在沈清秋胸膛上,道:“不用藏,我又不怕他!”
柳清歌走进前来,低头盯着洛冰河那张尽是挑衅深色的小小脸,半晌,才强忍着什么似的,断断续续对沈清秋道:“你,你什么时候跟,跟洛冰河,跟他……”
“跟他?”
跟他?跟他什么?
柳清歌像是难以启齿,明帆代替他嚎道:“跟他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柳巨巨!
向天打飞机写的又不是绿晋江生子文!!
很没礼貌地把柳巨巨轰下了清静峰,沈清秋已雷得五感不清:“男人怎么会生孩子?”
弄明白事情原委的宁婴婴得知沈清秋抱回来的不是两人的儿子,大失所望,觉得自己满腔热情和想好的五十多个名字都没了用武之地,撅嘴道:“还不是扫山梯的哥哥到处说的,叫人当了真。谁知阿洛他也会有走火入魔的时候啊。”
扫山梯的,你很好。速度够快,脑洞清奇啊!沈清秋记住了。
明帆也讪讪道:“弟子以为,如果是魔族,要让男人生孩子,也不是不可能嘛。”
众人在后纷纷猛点头。沈清秋倍觉崩溃,据理力争:“就算生了,也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就长这么大!”
明帆又道:“谁知道呢。弟子们以为,如果是洛冰河那妖怪的儿子,就算是生下来就这么大只,也不是不可能。”
“……”
清静峰久违的罚抄大业,在今晚重临人间。
好不容易抽空回一趟苍穹山,十二峰难得凑齐了人,自然要开个会聚个餐什么的。
沈清秋许久不曾坐到穹顶殿后殿的第二把交椅上装逼了,这感觉十分之令他怀念。
和诸位峰主一一颔首招呼,“久见久见”、“别来无恙”、“客气客气”一通,折扇一展,满面春风。
岳清源见到他,似乎神色有些怪异,然而并没多说,在首位落座,对他笑了笑,将手头一迭卷宗放在案几上,尚清华赶紧上来拿了它,自觉发放下去。
沈清秋接了尚清华发过来的单子,先是随意瞟了瞟他。尚清华不知是又干了什么惹恼了漠北君,嘴角肿了,冲他可怜巴巴一笑,沈清秋不忍再看,目光挪到卷宗上,商讨事宜的重点已用朱砂重彩勾出。
他只瞅了一眼,噗的一声把刚喝下去的茶喷了出来。
一,严打《春山恨》《冰秋吟》等抄本,禁止任何版本在任何场合流传,无论是公开场所或是私底下。限定在一月内自觉上缴,否则如若清出有人私藏或传阅将严惩不贷。插图本罪加一等。
二,由于接到多方投诉,百战峰相关负责人需加强管理,严令禁止跨峰聚众斗殴行为。
三,接到少量投诉,清静峰练琴需注意时辰,避开午休以及夜间时段。
四,仙姝峰要求加固加高围栏,并申请围栏通雷。
五,苦行峰历年来日渐人脉稀少,要求扩大招生,申请下次开放山门时批准其拥有优先择徒权。
六,峰主须抓紧各峰教育,门下不可在外以苍穹山弟子身份与幻花宫弟子公然斗殴。
七,执行任务时若遇魔族不可贸然出手弄清直系和其所属部门,再决定是否应敌。
……
当众喷茶是十分不妥的举动,然而他不需要担心失仪,因为在看完第一条之后,十二位峰主里有八九位和他同步喷茶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显得他也不是那么突兀了。
议事厅内,陷入了迷之尴尬,任沈清秋把扇子摇的风生水起也挥之不去。
《春山恨》何德何能,竟然排在第一位。而且还多了个什么鬼,《冰秋吟》又是什么玩意儿?!
会毕,沈清秋满心窝囊地朝着清静峰走,没走几步,发现不少峰主都跟着走了过来。
沈清秋和颜悦色道:“诸位师弟师妹,你们回峰,似乎不是这个方向?”
齐清萋道:“那是因为本来就不是要回峰呀。”
沈清秋早知道必有此一劫,犹自挣扎:“怎么忽然想到清静峰来做客了?竹舍简陋,唯恐招待不周。”
“装什么傻,知道你的竹房子简陋,谁要去看你,当然是去看你藏起来的那个宝贝徒弟。”
这群人兴致勃勃地意图把洛冰河当稀奇玩意儿参观,沈清秋无奈道:“他要生气的。”
“不是我说你了,沈师兄,他一个徒弟还敢跟你一个做师尊的生气?你是不是没怎么好好管教他?”
“这可不行,不管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该管教的还是得好好管。”
“气就气,怕什么。反正现在洛冰河功力不足一成,此时不气更待何时。”
苦行峰峰主长年因为苦行生活,火气旺盛,这次又没要够想要的优先录取名额,越发不耐烦,道:“废话这么多,害怕吃光了你那点茶叶不成!走啦走啦。”
沈清秋早知道逃不脱这一关,被连拖带拉地往清静峰走,满头黑线。
怎么你们什么都知道,这么清楚,好像比我还要清楚!
一个两个他尚且挡得住,可数位峰主一窝蜂地涌进竹舍,他就拦不下了。齐清萋一进门就‘噗’地破功了。
洛冰河躺在床上睡得正熟,被角掖得严严实实,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沈清秋比手势道:人都睡了,别打搅了。
柳清歌往里瞟了一眼,忍不住道:“怎么他看起来,跟昨天不太一样?”
不一样?沈清秋转头,果觉有不一样。洛冰河像是长大了两岁,现在是七八岁的模样。魏清巍小声道:“长势喜人!长势喜人!”
齐清萋细细端详了一阵,道:“照他这个长法,这衣服很快就不能穿了吧?”
沈清秋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仔细想想,今早洛冰河的衣服穿起来确实不那么合身,手腕似乎短了一小截,忙道:“果真,我粗心了。明天我带他下去买几套。”
齐清萋道:“买什么,现成的不知道用了?随便上仙姝峰拉几个姐姐妹妹给他做几套新衣服不就成了。”
闻言,几位峰主不厚道地桀桀笑出了声。光是想象一群香粉扑鼻的仙子围着一个苦大仇深的短袖魔族莺声燕语,那副画面便够这群整天闲的没事干的峰主乐一壶了。见他们落井下石幸灾乐祸,沈清秋心中为尊严扫地的洛冰河不忍,忙道:“适可而止适可而止。走了,去厅里坐,不要在这里围着他看。别笑了,仔细把人笑醒了。”
“以前不让我们看,现在也不让啊?沈师兄太不够意思了。”
沈清秋道:“给我点面子。”
好不容易迅速打发了一群同门,回到竹舍,沈清秋头都大了一圈。
洛冰河已醒来,坐在他原来的书案上,腿够不到地面,悬在半空,一旁地面堆着比他人还要高的卷宗。手执一管朱笔,一边核对项目一边做标记。
沈清秋看了一会儿,进门问道:“你在干什么?”
洛冰河抬头道:“师尊许久不归,典籍无人打理,弟子想重编一份目录入库。”
沈清秋道:“你现在好好修养即可,这些事情不必要管。”
洛冰河道:“可是师尊不在,我也没有别的事情,不如就把它做了。”
沈清秋在他身旁坐下,想了想,问道:“回清静峰,你很不开心?”
洛冰河微笑道:“师尊这是什么话?弟子怎么会不开心?”
沈清秋慢吞吞起身,往外走去。忽然,他迈不动步子了。
洛冰河已跳下书案,抱着他的腿,咬牙切齿道:“……没错,弟子……不开心!”
沈清秋道:“这就对了,不开心要说出来。今后有什么话,都不要憋在心里。若你实在不喜欢清静峰,那等你回复原身之后,咱们再走就是了。实在你目前的状况不便频繁出行,万一突生异变,苍穹山起码能护你一护。”
洛冰河道:“我喜欢的!可是我喜欢的清静峰,就只是清静峰,不是苍穹山,除了师尊你我,也没有其他人。”
不是。沈清秋心想,你喜欢的这个清静峰,现实中从来就没存在过吧……
洛冰河闷闷地道:“师尊,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少了很多做自己事情的机会?”
沈清秋失笑:“方才装睡装得倒是好。耳朵也尖,功体恢复几成了?”
洛冰河道:“师尊……我不愿意回来,不是因为不喜欢这里。而是因为……在这里你太容易被抢走了。”
他幽幽地道:“如果是之前的我,还有点信心能把你抢回来,无论用什么法子。可是现在的我……真觉得……争不过别人。”
沈清秋在他头顶上敲了一敲,道:“要你去争什么?不用抢,师尊就会自己跟着你走了。”
交流对象的形象,当真至关重要。如果是成年版的洛冰河,就是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沈清秋也说不出这么露骨肉麻的话,可既然是能抱在怀里、肯抱着他腿撒娇求安慰的迷你版,沈清秋就什么心理压力都没有了。
洛冰河仰起脸,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花好月圆,良辰美景,暗香浮动,气氛甚佳。忍不住心荡神驰。
洛冰河水汪汪的眼眸越烧越旺,终于按耐不住,将沈清秋推倒在竹榻上,欺身扑了过来。
他趴在沈清秋胸口,两人大眼瞪小眼。
沈清秋:“呃……你可以……继续。”
尽管继续,也干不了他想干的事……
神情里,尽是掩藏不住的同情。
半晌,洛冰河尚嫌稚嫩的嗓子,终于发出了一声忍无可忍、痛恨世界的咆哮。


[番外】 春山恨,冰秋吟

“等等,你先冷静一下。”
洛冰河卡在沈清秋双腿之间的身体又往前挪了一段,道:“可是弟子今天看到了希望非常有趣的事物,恐怕几天之内都冷静不下来了。怎么办呢师尊?”
在苍穹山修养了月余才终于慢慢修回原身,沈清秋心知今日必定不能善终,却仍镇定道:“这还不好办。是什么东西,你且拿来给为师瞧上一瞧,我们大可探讨一番。在那之前,你先换个正常的姿势,好好说话。”
洛冰河点头,直接忽略最后一句话,道:“好,那就给师尊瞧一瞧。”
他不紧不慢,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那小册子花花绿绿,乍看十分艳俗,并且眼熟。
沈清秋正狐疑着,洛冰河翻了开来,挺直腰杆,清声朗气地诵读了出来。
“……入夜之后,洛冰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惯睡柴房冷地,忽然躺了床铺,反倒难以入眠。尤其是思及心心念念的师尊正躺在不远之外,只隔着一层屏风,一层纱帐。白日的嘘寒问暖、殷勤关切如在眼前,更是仿佛有一团邪火压在腹中,越烧越旺,越窜越高……”
沈清秋:“……”
洛冰河面不改色,继续念道:“……洛冰河摸了上床,窸窸窣窣解了沈清秋的中衣带子,探进布料内,只觉光滑细腻,肌骨柔韧。意乱情迷之中,神智昏迷,将腰带也扯断为两截……”
沈清秋望了一眼地上刚被洛冰河汹汹扯断的腰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竟无言以对!
洛冰河收一收册子,抬眼一本正经道:“这上面说,弟子破处正是在搬出柴房的那一晚。情火高涨,淫心大起,深夜摸黑进竹舍内室,将被梦魇压制住、动弹不得的师尊如此这般,如此那般,恩爱缱绻,直至天明。”
什么鬼!
没记错的话洛冰河那时候才十五岁吧!
丧尽天良!
丧心病狂!
洛冰河边翻边道:“书里这个‘洛冰河’,除了要比弟子胆大、敢作为以外,对师尊的心思,倒也八九不离十。”
沈清秋道:“你若当真这样‘敢作为’,为师不保当场就要了你的小命。”
洛冰河俯下身,亲他的耳垂,热气在他的耳廓边磨磨蹭蹭,撒娇道:“师尊,不是您说,要一起探讨的吗?好歹多看两眼啊。”
不敢看,怕瞎了钛合金狗眼没地方换!
洛冰河嘻嘻笑道:“不愿意看?那弟子读给您听。”
他抑扬顿挫道:“自那夜师尊失身于‘洛冰河’之后,将这忤逆弟子狠狠责罚一顿,有心将他赶下苍穹山,却最终不忍下手,只是冷淡对待,直至仙盟大会,异变徒生,师徒分离,辗转几载,重逢之后,‘沈清秋’终于被‘洛冰河’逮了个正着。来啊师尊,你看,幻花宫水牢这段,写得可精彩呢。”
沈清秋拗不过他,又实在有点好奇,一时没把持住,从眼角睨了一下。
只这一下,火火被劈了个外焦内嫩。
【《春山恨》第三十七劫之水牢情挑
沈清秋摇着头,口齿不清道:“洛……冰河,你……放过我……”
洛冰河握住他两瓣臂肉,揉捏几把,往两边拉开,强迫那被蹂躏了无数次的后穴暴露出来,狞笑道:“师尊,你现在哭着让我放过你,当初可想过会有今日?”
沈清秋啜泣不止:“已经肿了……插不进来了……”
果然肿得厉害,几乎不能看了。一圈鼓鼓的红肉肿得发亮,紧密闭合,看上去极难突破。洛冰河心生几分怜惜,可很快想起当年沈清秋抛弃自己的模样,恨意激荡,冷酷无情地挺身而入,只插了小半,就觉得异常困难。因为红肿,比平时的穴肉更火热湿滑,但也更窄紧。
沈清秋哭得梨花带雨,嘶嘶吸气,被强行突入的阳具捅得痛不欲生。奈何双手被缚,徒劳挣扎挺动,始终不得解脱。】
沈清秋:“……”卧槽这尼玛的什么玩意儿!
这梨花带雨的货特么谁!这邪魅狂娟的货是谁!
明明每次上床哭得最厉害的那个是洛冰河好么!
看看作者的名字:柳宿眠花。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向天打飞机必定是一路货色。
洛冰河阅读完毕,评价道:“若是换了弟子,断然做不出这等强逼之事。师尊只要皱一皱眉头,弟子便下不去手,如何能到这痛哭的地步还不罢休?这里的处理,有些失真了。”
岂止是失真……这是OOC。彻底的OOC。OOC得没边儿了!
什么鬼春山恨!压根就是个OOC到天际的RPS同人天雷小黄文,居然还能这么火!怪不得以往总听妹子说,越雷的文越容易成为圈内红文!(RPS:Real Person Slash 真人耽美向小说)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沈清秋诅咒写这本小黄书编这支小黄曲的人一辈子不举!单身狗!活该一生撸,撸到死也娶不到老婆!
洛冰河道:“师尊何故脸色忽白忽红?后面的情节,更加跌宕起伏,令人扶掌叫绝。虽说那五年内,我敬师尊躯体如圣,从来也不敢做什么稍有亵渎,但即是坊间流传的小册子,这些猎奇的情节,看看一笑,倒也无妨。”
沈清秋一眼瞅到标题:《春山恨》第四十九劫之五年空待。
蛋碎一地。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这个标题!
新世界的大门也不放过!不至于这么重口吧?!
事实证明,沈清秋低估了《春山恨》作者的下限。
【……
烛光颤动,沈清秋尽管无知无觉,可眉翠唇红,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春色,洛冰河将他绵软的双手搭上后脖颈,才去亲吻,看起来彷佛沈清秋醒了过来,主动勾住洛冰河脖子回吻。帘子墬地,无风而动,抵死缠绵中,凌乱衣衫委顿在地。晃动不止的纱幔间传来洛冰河低沉的喘息。
……
沈清秋毫无生气的趴在洛冰河身上,被他坚实的臂弯揽在怀里。两个乳头都被吸允吸得艳红肿胀,像两粒小小果实。臀部上都是青紫的手印。身下被肏到熟红的肉穴还软软含着半硬的阳根,湿淋淋的。】
沈清秋雷哭了。
这也能下的去手!!!
挑战三观挑战道德极限!!!
据说绿丁丁生子文很火老天保佑春山恨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有生子情节谢谢啊!!!
随着几页匆匆翻过,紧接着,又是一记轰天神雷。
【春山恨 第五十五劫之天魔邪血
两人胸膛紧密相贴,洛冰河感觉怀中人肌肤细腻幼嫩,在山泉中浸泡,更是水光润滑。
他一言不发搂住沈清秋,低头深深一吻,时而咬住他的唇瓣轻轻撕扯,时而探入舌头,在他口中肆虐纠缠。
沈清秋虽不情愿,奈何天魔血在腹内作怪,浑身无力,加之被吻得喘不过气,胸口不规则起伏,乳尖在洛冰河肌肉上蹭动,渐渐挺立。不知不觉被掰开了双腿,洛冰河猛地冲了进去。
虽然两人胡天胡地鬼混了好一阵时日,沈清秋早便能适应洛冰河的巨物了,可突然闯入,还是极为难受。尤其是肉棍捅开肠壁瞬间,温热的泉水也趁机涌入,下面的嘴喝了不少水,挂在洛冰河腰部两侧的双腿顿时夹紧了,肠壁也跟着颤栗不止。洛冰河只觉那个小洞又箍又吸,舒慡无比,大力揉捏沈清秋臀肉,边让他放松,边调整姿势。
毕竟经肏多日,已经被干熟了,沈清秋不一会儿就缓过气来含泪斥道:“……滚!”
洛冰河笑道:“师尊嘴上这般斥骂,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呢。”
沈清秋咬牙不甘道:“……若不是你给我喂了那毒血……我又怎会受你这白眼狼这般折辱……”
在天魔血的操纵下,他只有乖乖把双腿分得更开的份,放松后穴,方便洛冰河肏弄。穴肉软媚地含着洛冰河,细细允吸。
沈清秋越喘越乱,欲哭无泪,被捅得狠了,就抿紧嘴唇,鼻子里泄出低哼。洛冰河一手拖他臀部,保持两人胯部紧密镶嵌,一手不轻不重地拍打沈清秋浑圆雪白的臀瓣,插一下拍一下,拍的沈清秋羞愤万分。
一轮过后,休息不到片刻,洛冰河抱着他出水。离水气冷,沈清秋手脚连带后穴都缩了缩。洛冰河将他献祭一般赤裸裸摊平放在温泉旁一块大青石上。幕天席地下抱作一团。青石冰凉,沈清秋刚躺上去便一阵扭动。他肤色白皙,刚经历过一场剧烈情事,被泉水蒸腾,周身泛出艳丽的粉色,漆如星点的黑眼睛里水光荡漾涣散,又倦又困,心灰意冷,转过头去,不肯直视洛冰河这逆徒。
洛冰河卡在他双腿之间,把洁白的小腿扛上肩头,阳具噗哧一下挺进去,又不紧不慢抽插起来。内壁每一吋,都被撑到极限,被柱身狠狠擦过。肉洞口的皱褶也被撑得平滑。】
沈清秋:“……”
迷奸强奸逼奸,花样百出,作者玩得很开心嘛……
洛冰河道:“其实我从没想过,天魔血还能作这用途。”
沈清秋默然不语。见识过《狂傲仙魔途》原作的下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没料到居然有朝一日能看到这用途被写在他身上。
沈清秋道:“……长见识了。”
洛冰河点头:“长见识了。”
他又道:“既然如此,弟子总不能叫这见识白长吧?”
沈清秋警告道:“洛冰河,为师虽然应允你……但可没应允你玩这许多花样。”
洛冰河怔了怔,道:“哦。弟子知道了。”
他神情有点沮丧,但也没强求。这下,反而是沈清秋不自在了。
洛冰河从来没在这方面对他做过什么要求,因为活烂,总是小心翼翼,甚至有点看他脸色的意味。好不容易看了教材找到点自信,想和他试一试,就被他泼冷水……
沈清秋坐立难安,半晌,终于拿起折扇,挡着脸,矜持地道:“你想怎样做?”
洛冰河当即生机勃勃、春暖花开起来。见状,沈清秋也暗暗高兴了一下,心想大不了老脸豁出去跟他玩儿一回,反正做都做过了,拿起《春山恨》匆匆翻过,并没有看到什么太不科学的体位或者清奇的玩儿法,略略放下心。谁知转身便见洛冰河认真捧着一本更厚的册子,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道:“师尊你拿着那本干什么?”
沈清秋无言,看了看洛冰河手里的册子封面,正是荣幸的与《春山恨》并肩成为严打对象双杰的后起之秀《冰秋吟》。作者:三圣母。
洛冰河道:“这本教的东西更多也更详细,具体操作起来上手很快。弟子这壶花酿便是按着它教的法子制成的,今天就看看是不是如书中所言那般具有奇效了。”
我看是下限更低吧!
无论如何,沈清秋知道,这壶酒肯定不是用来喝的。
等等,道具都早就准备好了,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是装出来玩他的呢?!
洛冰河提起沈清秋的跨,使之形成臂部高高翘起的姿势,腰肢塌陷,弯成一道柔软曲线,背对着他。
这是沈清秋答应他要求的条件。如果他一定要照著书上的玩儿,那就得从后面来,否则沈清秋这脸皮子薄的老脸真没地方搁。洛冰河虽是一直有‘正面上师尊’的执念,可一来急于将所长见识投入实际操作,二来被小册子科普了身处下位者更容易从后背式得到快感,便也欢欣答应。
他提起那壶难得的佳酿美酒,将细长的壶嘴对准沈清秋身后那点禁闭的粉红,缓缓塞了进去。
壶嘴前细后粗,突入容易,越往里塞,后穴把它吃的越紧。冰凉的酒水汩汩灌入通道,肠肉受刺激,剧烈收缩,沈清秋抓紧身下被褥,眉间紧蹙。
他耳朵能听到酒汁‘咕咚咕咚’灌入腹中的声音。小腹的饱涨感和下坠感越来越明显。沈清秋忍不住道:“够了……”
洛冰河听话的依言不动,可酒壶长嘴仍插在他后穴中。
这酒初尝清淡,后劲却强悍。不一会儿,沈清秋的肠壁就被烧的火辣辣的疼。他无论如何都缓解不了这又疼又痒的感觉,便挪动着胳膊,往前爬了一小段。
这次洛冰河倒是没拦着他,壶嘴脱离后穴,发出‘啵’的一声。他立刻在酒汁流出前绞紧穴口,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当着洛冰河的面,任由酒汁从他后边淌出,实在太过羞耻。可他刚才只爬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轻微动作都害怕夹不住后穴。
洛冰河覆上他的身体,一手玩弄他尖尖的淡红乳点,啃咬光滑的肩头。另一手提起他疲软无力的臂部,扶着阳具,硬烫的顶端威胁似的顶着他后面,对准那小洞,磨了两下。
看看他真是从那见鬼的小册子学到不少……沈清秋被他玩的难过,双手绞扯身下床单,起了一层薄汗。
刚分了点心,一个不注意,便被破开了禁闭的穴口,长驱直入。
刹那间,沈清秋从腰到腿,彻底软了。勉强撑着上半身的手臂也支不住,趴了下来。唯一庆幸的是洛冰河尺寸可观,塞满了肠道,酒水还被牢牢堵在沈清秋肚子里,不至于外泄。
被这种东西一插到底,他还是疼。但这疼法之中,似乎又有点什么不同。
酒水擦的他整条肠道的肉都火辣辣的,又涨,又热,又湿。等到洛冰河开始抽插起来,交合处便无法控制的随着嫩肉外翻淌出酒液来,仿佛蜜汁横流,动作间‘咕叽’水声不断,羞得他面红耳赤。小腹深处苏麻酸涩,渴望被粗鲁的顶戳挤压,被捣烂发痒的阳心,菇头顶端却总只不轻不重顶一顶那一小片软肉,急得沈清秋扭动腰肢,忍不住将臂部往后送。
这个微弱的举动叫洛冰河逮了个正着,他顿了一顿,喘一口气,欣喜道:“师尊?舒服吗?我做的好吗?!”
抽插得飞快,微红的透明酒汁从交合处漏出,越来越多。沈清秋白皙双股之间被干得水花四溅。美酒和徒弟的阳具在腹中翻江倒海,激荡不止。沈清秋被逼的骨节发白,死死揪住被褥,狼狈不堪地闭紧了双眼。
洛冰河不依不饶道:“舒服吗?舒不舒服?”
沈清秋低声说了什么,他听不清,俯下细听,顺便把身下之物送的更深。
沈清秋尾椎一阵胀痛,叹道:“……脸……脸……”
酒水的烈劲烧的沈清秋浑身红通通的,同时也像被那酒水蒸腾了一般,连气息都发出清甜之味。洛冰河忍不住和他侧着头接吻,舌尖在他口腔内搜刮,只觉得他津液都是香醇的酒味。
“师尊。”他说,“你要看着我的脸么?”
沈清秋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洛冰河道:“想好了。从后面来,原本是师尊要求的。若是又要改成正面……怕是没那么容易再翻回去。”
他沙沙的低音在沈清秋耳边萦绕着热气,沈清秋晕头转向,胡里胡涂绞了绞后面。
洛冰河猛地拔了出来,将他粗鲁的翻成任人宰割的仰躺位。
沈清秋白净的脸颊泛着淡粉色,眼睛和鼻尖红的尤其厉害,睫毛挂着一点泪珠。洛冰河一一亲过,一手手指怜惜的在他穴口的嫩肉外缘轻揉慢捻,另一手掌托着他的背部,扶了起来。他轻声道:“师尊……你看。”
沈清秋的下颌被他引导着,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白皙的大腿根部,给酒水和精液糊得狼藉一片。两团丰满的肉丘中间仿佛被肏开了一朵花,肿得肥了一圈,内壁外翻,且在可怜的抽搐着,吐出些白浊。
“……”沈清秋说不出话,下意识举手遮住眼睛。
洛冰河安抚地吻他面颊数处,再次捅了进去。
沈清秋又觉一阵辣痛。洛冰河不再以掌托着他背心,他倒了下去,黑发在枕席上散开,十指无力的陷入洛冰河背部紧绷的肌肉,仰起脖子来。
大力进出一番,沈清秋肚子里的酒水已流得差不多了。被烈酒里里外外洗了个遍的内壁,这时正是绝佳状态,热乎乎的弹性十足,敏感多情,又戒备不安,想全力挤压吮吸入侵的外物,又害怕被这东西擦破了薄薄的襞膜。水穴被插的滋滋作响,沈清秋双腿纠缠在洛冰河腰间,滑嫩如脂的大腿内侧摩挲着他的肌肤,脚趾蜷缩,神情醉醺醺的。
酒香飘散,酒意正浓。沈清秋确实是……醉了。
可他尚未醉到不省人事,洛冰河便让他醒了。
洛冰河托着他臂部,从床上站了起来。
沈清秋自身重量下沉,那根阳物立刻顶开层层软肉,戳中了极深的一点。他一颗心险些要被这一记从喉咙顶出来,仿佛戳穿他的是一柄利剑,拼命扭动。可他现在整个人被悬空抱在半空,扭的再狠,也只是让后穴和入侵之物更加紧密相嵌,让这孽徒的物事在他体内怒涨好几圈,撑得几欲呕吐。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洛冰河开始走动了。
这姿势让沈清秋把洛冰河的阳具吃得极深。每走一步,那根器具始终不拔出来,在他体内微妙的搅动、转变着角度,却始终享受着沈清秋穴肉战战兢兢收缩按摩的时候。除了被插的太深想吐,他还害怕自己会摔下来。
沈清秋实在受不了了,断断续续道:“等,等等……太深了……冰……冰河放、放我下来……”
洛冰河咬他的耳垂,带着轻微喘息呢喃道:“师尊……不够深……还不够……”
沈清秋肚子被他塞得满满胀胀,难过道:“你还要多深……你还要进到哪里!”
洛冰河将他抱着插的痛快了,把他按到了桌上。沈清秋上身被压得紧紧贴着桌面,双手反剪,双腿虚软的踩在地上。
他臂部卡在桌沿,蓬门大开,紧贴着洛冰河频频进攻的胯部,桌子被撞得摇晃不止。
沈清秋的脸贴着桌面,感觉双股正中间,一根硬物进进出出,已经很勉强,从双腿到臀部,瑟瑟发抖,几乎站不住。可洛冰河两手还捧着那片雪白的臀瓣,往股沟中间挤压,享受同时被肠壁和臀瓣紧夹的滔天快感。
沈清秋只觉得股间的异物感前所未有的折磨人,臀部还被不断揉搓拍打,虽然不痛,却羞耻得很。不一会儿,洛冰河又换了个玩儿法。每次只浅浅拔出一点点,再更用力的塞回去,臀肉都被他十指挤的变形了。沈清秋趴在桌上,内壁深处娇嫩的肉心被这水磨功夫磨得辣辣的,又疼又痒,几欲发疯,却被死死卡在原地,动弹不得,尽数承受洛冰河的一切。
洛冰河不愧是学霸,有了教材,依样画葫芦,就能叫人这么吃不消!
他欲哭无泪,有气无力地呜咽道:“……你……你究竟是还看了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