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02

水渊渟:窃君心 26 - 30

【第二十六章】以牙还牙

  虽然得了圣旨可以在家养伤,但颜萱还是起得很早,在院里活动活动筋骨后,便将枕头下的干花拿出来,找了上好的布料,将干花包进里面,缝成香囊。
  兰薰也起得早,将早餐做好端到桌上,和颜萱两人慢慢吃着。颜萱抬眼偷偷看她,见她脸色不佳,话也很少,就疑心她是有心事,刚想开口关心关心,她就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说道:“公主,奴婢吃饱了,您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奴婢去舞坊了!”短短几句话说完,人就已经离去了!颜萱眨眨眼睛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思,弯下头继续吃东西。
  吃完早餐到镜子前照照,脸上的痕迹淡了些,看来楚御医的药果然好用!轻轻往脸上再涂上些便到厨房去将昨夜做好的点心带上,出门前往镜花水月居而去。
  皇上给她的玉露膏她没用,她对苏墨那人没有好感,所以恨屋及乌,连带着也不待见他赏赐的东西,将其搁置在化妆盒里,再不去看一眼!
  去到镜花水月居的时候,苏蕴德正逗小懒玩儿,见她来脸上立马扬起灿烂地笑,小懒也是非常热情,“咻咻咻”的几下游到颜萱身旁去撒娇的用头蹭着她的手,颜萱笑笑,伸手摸摸它的头,然后带着她向苏蕴德走去。
  “寿王爷,昨天你帮了我,为表感谢,今天我特意做了几份点心来报答你!”将手中的食盒向前一伸,苏蕴德接过去,将其放在地上,就急急的打开食盒盖子,等不及要看看颜萱亲手做的点心是什么样的!
  “咦,这是什么点心?怎么从未见过?”他伸手拿出一块在眼前细细端详,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像一只兔子!颜萱,你这点心做的是兔子吗?”
  “这个叫做饼干!你看,不光有兔子,还有熊呢!”颜萱边说边从盘子里拿出一块熊饼干,“你尝尝好不好吃?”说着,将熊饼干喂到了苏蕴德的嘴里!
  苏蕴德嚼了嚼,眼睛轻眯了起来,让那味道在嘴里细细回味良久,才点头说道:“颜萱,你这是怎么做的?入口即化,美味十足,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颜萱得意的转身,恰时微风吹过,苏蕴德的鼻端立马萦绕了一抹清香,他闻香而去,跟着颜萱走进了一旁的亭子里去。
  “颜萱,你身上擦了什么,好香啊!”他忍不住又朝颜萱靠近一点,使劲吸气,这香味真好闻!
  “哪有擦什么?是我身上的香囊!”她指了指腰间挂着的香囊,然后伸手拿了块饼干去喂给小懒,小懒一直盘着身子坐在颜萱的旁边,似乎也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这香囊里装的是什么花?”苏蕴德一边往嘴里塞饼干,一边好奇的问道。
  “这花叫十里香,十里飘香!就算是在很远的地方也能够闻到它的香味!”颜萱表现出一脸得意的样子,还拿着香囊在苏蕴德面前晃了晃!
  “我不相信,这香味淡淡的,隔着几步远就闻不到了,还十里?你骗我的吧!”苏蕴德一脸不相信,抓着几块点心塞进嘴里。
  “我没骗你!不信我们试试?”颜萱一脸自信。
  “怎么试?”苏蕴德来了兴趣。
  颜萱眼珠子微转,想了想,便将香囊拿到小懒的鼻端前让它闻闻,“小懒,你可要好好记着这个香味,一会儿呢,我会躲得远远的,你就闻着它来找到我,好不好?”她笑靥如花,看的一旁的苏蕴德闪了闪神。
  “寿王爷,这个方法怎么样?”她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苏蕴德。
  苏蕴德立马回神,脸颊有些发热,为了不让颜萱发现她的窘样,他赶紧开口说道:“这个方法好,你现在快去躲起来,我们一会儿就来找你,若是找不着就罚你天天给我做饼干吃,若是找着了,就……”他一时语塞,还没想到该用什么条件来给她作交换。
  “若是找着了,你就得给我发块奖牌,证明我是个诚实的好孩子!”颜萱开着玩笑,笑得天真。
  “没问题,我一定给你打造一块纯金的!”苏蕴德豪爽,一口答应,这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金子了。
  “一言为定!一刻钟后你来找我!”颜萱笑着跑开,朝身后的人挥挥手,便出了镜花水月居,然后一路小跑着朝暖冬阁方向而去!
  在半路时躲到一块大石后面,休息一会儿,等到一刻钟的时间到了,她便迈开腿朝着暖冬阁去了,她已经打探好了,这个时候沐冬晴正是在暖冬阁里用午膳!
  一路小跑到暖冬阁,门外有宫女守着,她不等通报直直的冲跑进去,丫环们拦不住,只得跟着跑进去,主厅内,沐冬晴端坐在桌前,不过没有用餐,而是兴致勃勃的拿着一根竹签在一个罐子里拨弄着,颜萱冲进去时,正好扰了她的兴致。
  她仰头,一脸愤怒:“颜萱,你什么意思?胆敢在暖冬阁造次,是不是嫌命长了?!”
  “公主息怒,奴婢来是有样东西要还给公主,可他们拦着不让进,奴婢没办法只好冲了进来!”颜萱立马一副卑微的模样,口中颠倒着是非。
  “公主,奴婢没有拦她……”一旁的小丫环被冤枉了,赶紧开口澄清,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沐冬晴的一个手势给打断了,她只是抬一下手,但意思却是让他们住嘴!
  “你有什么东西要还给本宫,本宫可不记得有东西在你那儿!”沐冬晴嘴角抿着,她正想去找她呢,没想到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回公主话,奴婢要还给公主的东西是……”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下来,嘴角忽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猛地往前踏上几步,到沐冬晴面前去,左右开弓,连扇了她四个耳光,力气用尽,手都被震麻了。
  沐冬晴也好不到哪儿去,突然被打,脑袋里一阵晕眩,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痛得要命,伸手摸摸,似乎肿了起来。她怒气滔天,转眼看去,颜萱还好好的站在一旁,而旁边的丫环全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站着干嘛,还不快将这个贱人拿下?!”一声暴喝,丫环们立即回神,赶紧上前去将颜萱制住,反剪着双手,让其跪在地上!
  “沐冬晴,你总共打过我两巴掌,刚才全还给你了!另外那两巴掌是利息,怎么样?这力道还让你舒服吧?!”颜萱冷笑一声,被丫环反押着手也不挣扎,面部表情没流露出一丝慌乱与害怕。
  “你……”沐冬晴气得语塞,半晌才吼道:“给我废了她的双手!”从小到大,她还没被这么欺负过!哪怕是在山里的时候,师傅都不曾重语苛责过,更别说哥哥和墨哥哥了,谁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偏这个有珠国公主,竟敢当众连扇她四耳光,这份耻辱,她定要十倍讨还!
  拶子很快被送到,颜萱的十指被迫分开塞进拶子里,一会儿只等沐冬晴一声令下,丫环们用劲往两旁拉,那么她这双手就废了!心跳慢慢加速,她朝大门处张望一眼,没看到期望中的身影,眉头不禁紧紧蹙起。如果这次赌输了,苏蕴德没能及时来,那么,她的双手就真的保不住了!
  “慢着!”正当丫环要用刑的时候,沐冬晴又突然出声制止,方才洁月提醒了她,颜萱现在正在御前侍奉着,要是身上被她弄出明显的伤痕来,那么自己在墨哥哥的心中的形象将会大跌!更何况这个贱人这么嚣张,让她一次疼死岂不是便宜她了?转头看向桌上,她将上面的罐子抬起慢慢走到颜萱面前蹲下。
  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她一反刚才的愤怒,脸色平静的看着颜萱说道:“你知道这罐子里面是什么吗?这可是我专门找来对付你的东西!”
  沐冬晴阴恻恻的笑着,将罐口往颜萱的眼前歪了歪,颜萱扫了一眼,里面半罐子蚯蚓,身体搭着身体不断蠕动着。她抬头,看着眼前这张堪称猪头的脸,讽刺道:“没想到公主还有吃蚯蚓的嗜好,真是让奴婢大开眼界!”
  “吃?呵……”沐冬晴冷笑一声,“确实是吃的,不过是为你准备的!”伸手往旁边的桌上拿过两根长竹签,便伸进罐子里夹了一根蚯蚓出来,那蚯蚓细长,通体血红,竟与颜萱平常见过的不一样!
  “这个东西叫血蚓,知道它平时都吃些什么吗?”沐冬晴将蚯蚓夹到颜萱面前,颜萱本能的往后一缩,看到她的反应,沐冬晴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一些。
  “来人,把我这些宝贝的食物拿来,它们饿了!”沐冬晴吩咐,不多会儿就有人端着托盘而来,将托盘放到了地上,颜萱望过去,托盘之上放着一个大碗,碗里面满满的全是血。
  沐冬晴手中的竹签一松,竹签上的血蚓“哗”的一下掉进碗里,它在里面翻滚几圈,不一会儿碗里的血便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慢慢减少。
  “别吃太多了,宝贝,小心撑着!”沐冬晴伸出竹签将血蚓夹出,它的身子比之前粗了整整一倍,此时在竹签上不耐的动来动去,似乎是还没有吃饱。
  “乖,待会儿让你去这个姐姐的肚子里再吃些!”沐冬晴喃喃开口对着那只令人作呕的血蚓说着话。
  颜萱的眼睛闪过一丝慌张,她以前低估了沐冬晴的能力,这个可恶的女人,连这么恶心的东西都能找来害人,真是变态至极!
  “颜萱,这些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你放心,将它们全喂进你肚子里去,也要折磨了你三天,吸干你全身的血液,你才会死去,这个过程你可得好好享受!来人,撬开她的嘴,本宫要亲自喂她!”沐冬晴的表情突然变得阴狠,将竹签上的血蚓伸到颜萱的嘴边上。
  颜萱下意识的咬紧牙关,闭紧嘴巴,头左右摇着,不让沐冬晴得逞。
  “你们这群废物都没吃饭吗?给本宫按住她的头!”沐冬晴怒目看向那些丫环,那些丫环心一抖,赶紧强力按住颜萱的头,使她动弹不得,然后洁月上前,用力捏住她的双颊,迫使她将嘴张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血蚓,想着这东西要在自己的身体里窜来窜去的吸食血液,她恶心得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余光瞥向大门,依旧没有苏蕴德的身影,她失算了,自以为聪明却自讨苦吃,双眼绝望的闭上,她能够感觉到血蚓那冰凉的身体已经碰触到她的嘴唇了!
  

【第二十七章】英雄救美

  血蚓的身子已经有一半进到颜萱的嘴里了,她突然拼尽全力,将嘴唇合拢,双唇夹着血蚓的身子不让它滑进喉管里去,她不敢用牙齿帮忙,怕一不小心将其咬断,让另外一半进到肚子里去,蚯蚓这种东西就算是变成了两半,也还是能够各自存活的!
  “洁月,用点力把她嘴巴给捏开!”眼看着血蚓快要钻进颜萱的肚子了,沐冬晴大声叫着让洁月加把劲。
  “住手,你们在干嘛?”洁月正待要加大力气,门口一声暴喝,使得她的手一抖,反倒松开了一点力道,颜萱赶紧趁着这个时候,“突”的一下将口中的血蚓吐了出去,正巧落到了沐冬晴的头上,然后顺着她的脸淌了下去,沐冬晴愣了几秒突然发疯似的,将那只血蚓摔到地上去,然后冲上去泄愤似的一脚踩死,血蚓“啪”的一下爆开,里面的血溅在原地,腥臭而又刺目。
  这时,沐冬晴才有空朝刚才打断她好事的人看去,这一看,立马腿软,弱弱的蹲下,礼了个万福“墨哥哥吉祥!”
  “皇上吉祥!”众人这才回过身来,全都跪做一地,唯独颜萱,瘫坐在地上,胃里翻腾,忍不住转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苏墨阴沉着眸子,瞥了颜萱一眼,然后坐到主座上,抬起桌旁的茶慢慢啜了起来,既不看沐冬晴,也不说话,但周身散发的冷冽之气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沐冬晴网得呼吸紊乱,手足无措。
  她定了定心,勉强扯出一丝笑来:“墨哥哥,你怎么过来也不跟晴儿打声招呼,这样晴儿也能做好准备迎接你呀!”
  “打声招呼就不能看好戏了。”苏墨已将茶盏放下,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眯着,看不出喜怒,右手习惯性的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他今日只是路过这里,听见里面闹得厉害便进来看看,没想到这里正上演着一场好戏。
  “不是的,墨哥哥,晴儿是逗颜萱玩儿的,这些东西只是长得像蚯蚓,其实是可以食用的!”沐冬晴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意图掩饰。
  “哦?”苏墨的眼光落到地面的一滩血迹上,越发清冷:“那晴儿捉两条给朕尝尝,让朕看看这东西是个什么味道?”
  “这……墨哥哥,这个东西恶心,给你尝,怕污了你的龙舌!”沐冬晴的面上已有些尴尬,只是脸肿着看不出来!
  “既是这样,那晴儿代朕尝如何?”
  “这……这个……”沐冬晴支支吾吾,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抬头正对上苏墨看过来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泛着冷光,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她一惊,慌忙跪下:“墨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颜萱无缘无故打了晴儿,晴儿只是想吓吓她而已,晴儿胆小,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么会下毒害人呢?”一边告状一边还不忘维持一下自己善良天真的形象!
  “皇上明察,奴婢身份卑微,怎敢打公主?是公主刚才差人叫来奴婢,奴婢来时公主已是这样,可公主非说是奴婢所为,还要将奴婢置于死地,奴婢冤枉,请皇上为奴婢做主!”颜萱全身颤抖,声音很小,此时只能装虚弱,说假话,不然就难逃此劫了。她可真够倒霉的!一切都没有按照原计划进行,她本想引苏蕴德过来,然后自己惹怒沐冬晴,让苏蕴德来时正看见沐冬晴欺负自己,凭苏蕴德的性格,他一定会救自己,并且会在沐冬晴面前放言是自己的靠山,那么,她以后的安全就有了一份保障,还顺便报了沐冬晴打她的仇,可现在……仇是报了,但靠山却失踪了,不仅这样,自己也差点被下毒!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难不成真是楚廉给的花瓣不能十里飘香?
  听着颜萱的话,苏墨的眸子暗了暗,其实沐冬晴这几年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他都知晓,只是懒得去管罢了,反正他也不在乎那些女人,沐冬晴的做法正好可以让那些女人不去烦他,所以,也就任由她去闹,但是,以他对沐冬晴的了解,她是断不会打了自己的脸去冤枉颜萱的,颜萱如此说,只能说明她在说谎!
  “墨哥哥,你别听她胡说,是她冲进来打晴儿的,他们都可以作证的!”沐冬晴指着一众宫女,他们都亲眼看见颜萱进来打了她!
  “皇上,是颜萱冲进来打了公主,我们都看见的!”一旁的洁月赶紧狗腿的上前作证。
  “皇上,地盘是她的,人也是她的,她们想怎么说都行,黑的也能抹成白的,奴婢人微言轻,昨日就不该得罪冬晴公主,要不然今日也不会有这般下场!”颜萱泪盈于睫,说话的声音中带着嘶哑的哭腔,看起来委屈至极。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要传达给众人一个信息,那就是沐冬晴有打她的动机,也有那个实力,而她虽然也有打沐晴的动机,却没有那个胆量!
  苏墨看过去,她正好仰起头伸冤,一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小脸就这么看着他,眸子紧紧的粘住他,眼底尽是无助。
  苏墨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下,但随即恢复平静,他垂下眸子,不再看两人,恰好这样的动作竟被沐冬晴误以为是苏墨信了颜萱的话。
  “墨哥哥,你要相信晴儿!”沐冬晴急急的喊两声,忽又想起昨日墨哥哥将玉露膏赏给了颜萱,心里面顿时一阵难受,墨哥哥已经被她迷住了,这个狐狸精,一想到这儿,她不再去求苏墨相信她,而是猛地转身冲到颜萱身旁去,抬脚就往她身上踹去:“你这个狐狸精,小贱人,勾引了墨哥哥不算,还敢冤枉我,我今天就杀了你!”
  颜萱虽然在装柔弱,可还是很机灵的,她可不会让沐冬晴再欺负她了,在沐冬晴脚踹过来的时候,猛地朝一边让去,然手双手抱住沐冬晴的脚,让她不能再踹自己:“公主,奴婢错了,奴婢昨日不该惹你生气,求您放过奴婢吧!”
  “放过你?我……”她想踹人,可惜脚被抱得死死的,不能动弹,她眼光一转,看到地上的罐子,一手举起来,就将里面的血蚓往颜萱身上倒去:“你去死吧!”
  十几条细细长长的血蚓被一股脑倒出罐子,颜萱眼明手快,及时松手放开沐冬晴,就地一滚,又手脚并用爬出几米,总算是没让那血蚓落在自己身上,她舒口气转身望去,沐冬晴可没那么幸运了,脚上立刻爬满血蚓,那些血蚓吸附在她的裤腿上,不停地蠕动着向上爬,看起来极其恶心!
  “啊啊啊……”沐冬晴尖叫着跳脚,将血蚓抖落几根在地上,然后双脚又踩上去,如此反复几次,血蚓倒是全掉地上去了,可沐冬晴所站的地方也成了黏腻的一片,让人看着只想作呕,而她头发乱了,衣服也乱了,狼狈至极!
  看到自己一身狼狈,而颜萱却好好的在一旁“看戏”,沐冬晴的怒火燃烧得更旺盛起来,她一下举起手中的罐子,猛地一下就朝着颜萱的头扔去,用上了内力,速度很快,颜萱根本无法躲开,如无意外的话,她的脑袋会在下一秒被砸得开花。
  颜萱双手握拳,本能的闭上眼睛,脑袋里只有一句话:我命休矣!
  然而疼痛并没有如期想中那样袭上脑袋,只听见“砰”的一声,罐子在她的眼前炸裂,却没有一点碎片溅到身上伤害到她。
  “闹够了吗?”苏墨的声音不大,却将原本闹哄哄的厅内马上冷静下来,沐冬晴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颜萱,全身气得微微发抖,就在刚才墨哥哥居然救了这个小贱人!
  “墨哥哥……”沐冬晴立马转身委屈的看着苏墨,脚步向前走两步,却没靠近,眼眶里含着盈盈泪水,欲言又止。
  “从今日起,禁足十天!”苏墨看着她,冷冷开口,刚才沐冬晴一脸凶恶动不动就要杀人的样子,让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原本活泼天真的女孩变成现在这般嚣张跋扈,与他的纵容是分不开的,没有他的刻意不管,她不会变得如此无法无天,现在小惩大诫,希望她能收敛些,他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小师妹成一个凶徒。
  话说完,起身出门,到门口时,转过头去,见颜萱还跪坐在原地,便开口说道:“还不走,静心斋不要人伺候了吗?”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去。
  跟在他身后的宫女赶紧将颜萱扶起来,颜萱还处于惊魂未定中,脚有些发软却强力站好,慢慢的走出去。
  “墨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明明是颜萱这个贱人打我在先,你怎么可以帮着她!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不要我了,墨哥哥,我是你的小师妹,唯一的小师妹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沐冬晴突然大哭大叫起来,迈开步子要冲出去找苏墨,却被守在门边上的侍卫拦住。只得跪坐在地上。
  “公主别伤心,奴婢还有法子!”一旁的洁月赶紧蹲下劝解!
  “有法子又怎样,墨哥哥已经被那个小贱人给勾引了!走了一个贺兰倩儿,又来一个颜萱,墨哥哥为什么就不给我一个机会,我也喜欢他呀!”泪水涟涟,伤心欲绝!
  “公主,只要颜萱死了,皇上不就又属于您一个人了吗?”洁月小声提醒。
  听了洁月的话,沐冬晴止住了哭声,对啊,只要颜萱死了,墨哥哥就会回到自己身边了!破涕为笑,她被洁月扶站起来,眼里一片阴狠,反正最开始她就没想让颜萱好好活着!现在更是势不两立,颜萱,我们两个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同一片天空之下,我绝不允许你我共存!
  

【第二十八章】我喜欢你

 颜萱被丫环扶着走在苏墨身后,抬眼望去,是苏墨挺拔的背影,明黄的颜色让她有些恍惚,记忆仿佛回到本尊五岁那年,那年她走在上官朝阳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到温暖,而现在她居然能够体会到本尊当时的心情!
  在最无助的时候能得到帮助,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今日她的这种幸福竟是这个暴君给的!没想到他会救自己,她以为这个暴君巴不得她死呢!
  “是不是没想到朕会救你?”前方的苏墨突然开口,转过身来朝扶她的丫环使个眼色,那两个丫环立刻退下,此时颜萱已经恢复了点力气,能够自行站稳。
  颜萱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要道声谢,“刚才多谢皇上搭救,皇上的恩情,奴婢日后定当报答!”
  “那你准备怎么报答?”苏墨离颜萱有两步远的距离,听她这么说,便向前迈了一步。
  “这……”颜萱身子一僵,语塞了,她刚刚只是讲的客气话,没想到苏墨真会让她报答,她一个丫头能怎么报答他?
  “回答朕一个问题就算做是你的报答!”苏墨再次开口,眼睛盯着颜萱,此时颜萱低着头,他只能看见她的一头青丝。
  “皇上请说!”一听苏墨自己将要求说了出来,颜萱暗自松口气。
  “抬起头来看着朕!”苏墨突然开口命令,颜萱本能抬头,与其对视,苏墨眼光灼灼,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接近朕到底有什么目的?!”
  颜萱一顿,眼神有些慌乱,没想到苏墨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她下意识的低头,想避开苏墨的眸子,却被苏墨突然掐住下颌,逼迫她看着他,颜萱眨眨眼,疼得眼泪冒了出来。
  “看着朕说!”看到颜萱眼角的泪,他不自觉的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却仍是没有放开。他也不清楚为何会救下颜萱,或许只是为了想弄清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吧!
  颜萱轻轻摇着头,她怎么可能说实话呢,要是说实话不等于是找死吗?可现在要是不说,这个暴君也不会放过她,怎么办?怎么办?脑袋里飞速运转,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于是眼一闭,牙一咬,开口大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我想照顾你一生一世!”没有用敬语,仿佛是地位平等的两个人,没有尊卑,只有直白说出的爱情。
  苏墨惊了,愣了,呆了,手上力道一松,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看一眼颜萱,眸子沉下,一语不发的转身,迈开步子走远了。
  颜萱舒口气,为自己逃过一劫暗暗松气,朝前走几步,扶着旁边的假山山壁坐下来,想想今天差点被沐冬晴喂进血蚓,心里就有些发寒,自己做事还是不够细心,若是多安排一些后路,也不至于陷入那样的困境,今天可真是多亏了苏墨,要不然自己就得下去黄泉与杜寒作伴了!
  想想刚才苏墨那表情,至于那么吃惊吗?难道长这么大他没谈过恋爱,也没人跟他表白过吗?应该不会吧!颜萱轻轻摇头否定,一点也不担心苏墨会因为她说的话就怎样怎样,因为那只是她的一个借口罢了,况且苏墨那人那么冷酷,会因为她说喜欢他而内心荡漾吗?肯定不会!要是真荡漾了她才要拍手叫好呢,那不就说明她的美人计成功迈出第一步了?
  “咻咻咻”小懒突然出现并且一下将头冲到颜萱的怀里去,似乎是因为找着她了显得无比开心。
  “颜萱,原来你在这儿啊!”苏蕴德兴奋的声音传来,颜萱望过去,他正跑向她。
  “你输了,记得要每天做点心给我吃!”一到颜萱跟前,苏蕴德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证明自己赢了。
  “我记得刚才说的是你找不到我才算是你赢了!这会儿你不是找着我了么?所以,赢的人是我!”见苏蕴德一脸开心,颜萱便也笑开,将刚才不好的情绪悉数掩盖。她不打算把刚才在暖冬阁发生的事情说出,既然现在自己平安无事,就不需要再让一个人徒添担心了!
  “错,刚才的意思是说,如果我闻着花香找到你算是你赢,可是我现在找到你,并不是闻着花香来的,所以,应该算作我赢!”苏蕴德虽然单纯,却并不笨!
  “哦?不是闻着花香来的?”颜萱疑问,难道真被她猜中,那花的香味确实飘不了多远?
  “对啊,因为我们找到你的香囊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你!”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在颜萱眼前晃晃,颜萱一愣,赶紧往自己的腰间摸去,原本挂香囊的地方空空如也。
  “这个香囊是你们捡到的?”
  “嗯,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我当时还以为你躲在后面呢,结果人没看见,倒是看见了这个香囊!”苏蕴德点点头,给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她躲在大石后面的时候不小心将香囊弄掉了,看来楚廉没有骗她,是她自己粗心大意了!
  “颜萱,这个香囊可以送给我吗?”苏蕴德开口,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颜萱看着他,突然扯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一把将他手中的香囊抢过,站起身就跑开几米远,扬扬手中的香囊,说道:“如果你能抓到我,这个香囊就送给你!”说完转身便跑,不是她想逗着苏蕴德玩儿,是因为刚才在暖冬阁时心情压抑,直到现在还堵得难受,所以找个契机释放一下心中的压力,刚好运动是项不错的选择,身体累了,就不会再有力气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可以暂时将它们抛到九霄云外去。
  “你跑不过我的!”苏蕴德站起身来,自信满满的喊道。
  “试试不就知道咯?”颜萱笑一笑,转身拔腿就跑,她在苏墨身边伺候了大半个月,每天站着走着的时候都比坐着的时候多得多,所以自然有好的体力与脚力,不一会儿,便超出去好远,时不时停住回身招呼一下落后的苏蕴德,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传扬出去好远。
  而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站着一抹明黄,她盯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眸子晦暗不明,嘴角扬出不屑与讽刺的弧度,居然说喜欢他?这样虚伪的女人估计只要是个有权势的男人她都会喜欢的吧!刚才他居然会有些信了她的话!眼里夹杂着几丝厌恶,他转身,脑海中出现一个很久以前的画面: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一个身穿华裳,头镶明珠的少女面无表情的端坐在主位上,堂中站着一个少年,少年满脸痛色与不置信,怒斥着少女为什么要背叛他们之间的誓言,少女只是冷笑一声,悦耳的声音说出来的话竟是恶毒至极:“收起你所谓的真心!什么誓言,什么爱情,它能比得过握在手里的权势吗?从始至终你都只是我利用的工具而已,因为只有接近你才能让皇上注意到我,才会有今天贵妃的位子,你明白吗?哈哈哈……”之后是无尽止的嘲笑,她看着堂中的少年像看一个小丑一般。少年双拳握紧,闭上眼睛极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怒火,再睁开眼时,没有之前的痛苦,宛如一潭死水,再不起波澜,他转身,决绝而去,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特别是爱情,那一刻踏出殿外,他绝情绝爱。
  再回想起往事时,眉头依旧微微蹙起,但是内心里除了一抹无奈以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绪,眼底浮现出颜萱说喜欢他的样子,眸子骤然降温,想必那日的琴声也是其勾引的手段吧!既然那么想要权势,那他就给她,然后毫不留情的撕下她的假面,也让苏蕴德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最后,当然还要叫她生不如死!
  在苏墨的思想里,颜萱的目的已经被定义为与其他后宫女人一样,接近他只为勾引他,勾引他是为了那无上的权势,而将他视为第一目标后,还找了个备胎,也就是苏蕴德,这样的女人,他不但不会让其得逞,还会让她付出代价!
  这边厢苏墨已经将颜萱给暗算上了,那边厢颜萱却跑得畅快,很久没这样爽过了,后背早被汗湿,渐渐减速,终于跑不动在一处湖边的亭子里停住,歇气等着苏蕴德的到来,抬袖擦擦汗水,看看这处无人烟的湖景,“啊”的尖叫一声,她觉得这样的感觉舒服极了!自从穿越到这边来,一直压抑着自己生活,到现在才能释放一下,顿觉轻松许多。
  “颜萱,没想到你竟然跑得这么快!”苏蕴德终于追赶上来,一跑到颜萱身边,便气喘吁吁的开口。
  “那是,我们这些小丫环每天都很辛苦的,因为活儿干多了所以就能身强体壮,健步如飞,是你这种养尊处优的王爷无法比拟的!”颜萱展颜,笑得得意洋洋。
  “那我以后也去干活,下次一定要追上你!”苏蕴德顿觉被看不起,立马放言下次再比!
  “你是王爷谁敢给你活儿干啊?还是每天起来跑跑步来得实际一点!”颜萱用手背拍拍他的胸膛,刚好他喘着气,一下就被颜萱打得岔气,连连咳嗽起来。
  “寿王爷,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气儿都喘这么半天了还没有喘匀啊?”颜萱转个身坐在石凳上,揶揄了苏蕴德几句。
  苏蕴德越发咳得厉害,止也止不住,颜萱这才觉得不对劲,连忙站到他身边去,拍拍他的胸膛给他顺气,手还没拍几下,苏蕴德就“突”的一下咳出一口血来!
  “喂,苏蕴德,你没事吧!”颜萱一下慌了,连忙双手扶住他,直呼其名!
  “没事儿,别担心!”苏蕴德见颜萱一脸慌色,连忙出口安慰,一边咳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瓶塞拔开,倒出一粒药丸服下,然后渐渐平缓了气息。
  

【第二十九章】回忆过去

 看着苏蕴德的脸色逐渐转好,颜萱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刚才真是吓死她了,她以为苏蕴德会就这么死翘翘了!
  “你这身子也太弱了吧,跑跑也能咳出血来!”颜萱有些责怪,但语气里包含得更多的是浓浓的担忧与关心。
  “没什么大碍的,我已经习惯了!”苏蕴德再次开口安慰,却引得颜萱惊叫一声:“习惯?!你的意思是说你经常这样?”
  苏蕴德点点头,“差不多,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
  “很小?”颜萱又是一声惊呼,他的意思是说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隔三差五的吐血了?怪不得他的脸色总是苍白,原来是血吐多了导致的!
  “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御医说活不过二十岁!”苏蕴德笑着,却分明很无奈,可又不想让颜萱因此同情他或是感到伤心,于是又接着说道:“不过,皇兄找来了楚御医,在他的医治下,我可以多活几年!”语气一派乐观。
  二十岁?!颜萱看向苏蕴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苏蕴德今年已经十九了,按这么说的话,他岂不是活不过明年?虽然他说楚御医能让他多活几年,可也只是几年而已!颜萱突然觉得心里堵堵的,很不是滋味,同时又对苏蕴德生出丝丝疼惜。
  相比起苏蕴德,她突然觉得自己曾有过的轻生的念头是那样的可耻!一个一生下来就被宣判了死刑的人,却还努力的活着,乐观地活着,那那些活着的人又凭什么不珍惜生命?!想到这里,心底突然发凉起来。
  是啊,每个生命都应该被珍惜,被尊重,可是……心里想起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目的,她又开始犹豫徘徊了,苏墨残暴是没错,可与她有什么关系,他俩无冤无仇,她却为了一己私欲要将一个生命扼杀,不管是否能成功,光是有这样一个念头就让她的内心升起了不小的罪恶感,特别是在苏蕴德面前,这种感觉更加膨胀。
  “其实,有这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苏蕴德又开口,将颜萱的神思拉回现实。颜萱头微偏,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知道这偌大的皇宫里,为什么只有我这么一个王爷吗?”他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问了颜萱一个问题,见颜萱摇摇头,才接着说道:“在我上面除了皇兄外还有十三个哥哥,很多个姐姐!可是他们全都被诛杀了!”
  苏蕴德此话一出,颜萱立马惊得睁大了眼睛,十三个哥哥,很多个姐姐,他们可都是皇子皇女,谁敢诛杀他们?难不成……
  “是我的父皇!”苏蕴德及时解惑,颜萱立马松口气,她刚才还以为是苏墨干的!
  “我的父皇是一个很残暴的人,所有的妃子在为他生下子女后,都会被赐毒酒一杯,她们甚至还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就被毒杀了!唯一幸免于难的是我的母后,我的母后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无论何时她的脸上都带着笑,她从不苛责下人,为人和蔼,与我父皇是截然不同的!”苏蕴德的眸子迷离,似乎是回想起了他的母亲,呆愣着很久,就在颜萱以为他不会再讲下去的时候,他又开口了:“先皇简直就是一个魔鬼,他不仅将为他生孩子的妃子赐死,就连自己的孩子也杀得毫不眨眼!我的那些姐姐一生下来就被弄死了,只因为她们是女儿身!所以我的父皇不允许她们存活于世!而我的哥哥们……”说到这里声线颤抖,身子也微微抖动起来,情绪激动。
  颜萱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他一下反握过来,似是有了安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接着讲述:“我的哥哥们在我五岁的时候被父皇放进深山历练,他不给他们吃的喝的,让他们独自生存一个月,深山老林里到处是野兽陷阱,一群人进去,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下几个而已!而我,因为身体孱弱,所以被母后保了下来,没有参加父皇的这种没有人性的历练!”说到此处,苏蕴德停了下来,声音哽咽。
  “那后来呢?”颜萱忍不住追问,心里对这变态的先皇憎恶不已,却又好奇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他又将幸存下来的人关在一个笼子里,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才能够有生存下去的资格!”苏蕴德闭上双眼,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每每想起,虽然他并没有置身搏杀,却也能深深的感受到哥哥们当时的绝望,被逼迫着手足相残,虽不愿意伤害对方,却又为了能活下去而不得不伤害对方!
  “那,皇上是最后活下来的人吗?”颜萱的内心亦是唏嘘不已,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泯灭了人性,连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这种人居然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下得了手去!
  “嗯。”苏蕴德点点头,“皇兄虽然活下来了,可他的苦难才真正开始!”
  “父皇逼着他杀光了身边所有的人,除了母后与我,之后又将其放出宫,派大量的刺客诛杀,让皇兄每日都生活在无止尽的追杀之中,直到我十二岁那年,也就是七年以后,皇兄才返回宫中,并带回了沐希贤和沐冬晴两兄妹!”
  听着苏蕴德的讲述,颜萱的心情慢慢沉重起来,没想到苏墨的童年过的那样悲苦,怪不得现在这般的沉默寡言,冷酷无情。她以为自己从小被父母抛弃成为没人要的孤儿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苏墨更惨,父母健在,不但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温暖,反而将他推入绝境,这样的人,枉为人父!
  感觉到手心一阵冰凉,颜萱看向苏蕴德,却见他挤出一个笑来,说道:“所以说,要不是有这身病在,我又怎么能活到现在呢?这些年都算是赚来的!”他笑着,眼底却分明是无奈与痛苦。
  颜萱默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心传来的冰凉更甚,她本能的握紧,将苏蕴德的手拿到唇边轻轻呵气,并不停的搓揉着。
  苏蕴德俊脸一红,手本能的往后一缩,颜萱紧紧抓住,说道:“以后若是冷了就来找我,我给你温暖!”说完绽放出一个笑容,低头继续朝手心里呵气。
  苏蕴德一下愣住,眼睛盯着颜萱一眨也不眨,里面有着大量的感动窜流翻涌,内心激动不能自抑,他的手脚长年冰冷,除母后疼惜外,从没有一个人会这样给他温暖,他们大都因为他的身份,关心却又保持着恭敬地距离,冷了就给你暖炉,饿了就给你食物,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关心他,他们就像例行公事一般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可今天,就在刚才,颜萱告诉他可以给他温暖,并用双手给他传递热度,他怎能不感动?不激动?心里的波涛久久不能平静,眼睛看着颜萱越发柔和起来。
  太阳不算温暖,却还是覆上了亭中的两人,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是安宁温馨的,却被某人的出现给生生搅乱了。
  “寿王爷与平乐公主真是好兴致,竟能找到如此雅致的地方谈情说爱!”说的话毫无避讳,揶揄之意甚重。
  亭中二人皆转头看向声源处,一袭白衣,大冬天里还摇着折扇的沐希贤朝着他们走过来,在不远处停下,揖礼道:“臣见过寿王爷,平乐公主!”
  “沐丞相免礼!”苏蕴德朝沐希贤说着话,手便要从颜萱的手中抽出来,现在有旁人在,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将手放在颜萱的手心里。
  颜萱却是不准,直接无视沐希贤的存在,径自给苏蕴德的手呵气,接着开口问道:“你的手一到冬天都这么凉吗?”心里眼里都不待见沐希贤,今天刚从他妹那里死里逃生,现在只要一见到与沐冬晴有关的东西,她心里就特不舒服!
  “嗯!”苏蕴德拗不过颜萱,只得任她抓着他的手,点了点头,脸上的红色越发深了。
  “寿王爷的手长年冰冷,吃再多的补药也无法使其有丝毫的温度,不知平乐公主有何好办法能够让寿王爷的手变温暖呢?”沐希贤也不管颜萱的臭脸色,扇扇扇子,又开口说话。
  “寿王爷,我突然想起来一种糕点的做法,我想现在就回去做,你帮我尝尝味道好不好?”也不管苏蕴德同不同意,颜萱拉着他便起身离开。、
  沐希贤被抛弃在一旁,扇扇扇子扬扬眉,一脸无所谓的转身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颜萱与苏蕴德一起回去镜花水月居,将苏蕴德安置在火炉旁后,颜萱就去了厨房做了好多点心,又找来布棉为苏蕴德缝制了一双手套,做完这一切时天都快黑了,于是便告辞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将那个香囊送给苏蕴德。
  在回去的路上心绪一直都不能平静,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的是苏蕴德讲的故事,以及故事里的主人苏墨,她对苏墨的感觉其实是很复杂的,刚开始时因为自己要杀他,所以抱着一种补偿的心态,接近后发现他如此残暴,渐渐失了最初对他的那种愧疚,而此时又开始同情起他来,哎,真不知道以后该用个什么态度对他!叹口气,索性不去想。
  疾步走回凌烟阁时,如画早在门口候着,她直觉有些异常,却也没开口问,跟着如画走进去时才发现原来是秦公公来了,此时他正坐在桌旁饮茶,而兰薰在一旁伺候着。
  她还没开口给他打招呼,他便急忙站起来,对着颜萱行了个礼:“奴才给平乐公主请安!”
  “秦公公,你别这样,我可受不起!你快起来!”这秦公公年纪比她大上许多,秉承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她赶紧上前将其扶起。
  “公主受得起,过了今晚,您便是这后宫中的第一贵人了!以后还得靠您多多提拔!”秦公公脸带微笑,口中说着客套话。
  “这话怎么说?”颜萱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召您今夜侍寝!”秦公公将话说出。
  颜萱如遭雷击!
  

【第三十章】传召侍寝

 静心斋内,苏墨静坐在书桌旁,脑袋里琢磨着先前沐希贤报上来的一切,嘴角似有若无的带着一抹嘲讽。
  颜萱这个女人,他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呢?卑鄙,龌龊,下贱?恐怕都不足以形容!一边当着他的面大声说喜欢他要照顾他一生一世,背地里却又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真是可耻至极!如此表里不一的浪荡女人,当真该杀!
  她不是那么想要权势么,那他就给她这个机会,让她抱着极致的幻想再狠狠摔进地狱!她以为他真会宠幸她么?不过是借此机会灭了苏蕴德的念想,让他看清这个女人丑陋的嘴脸,顺便,也让这个女人知道,在他面前玩花样,耍心机,纯粹是自取灭亡!
  外面传来通报,秦公公已到,他出声让人进来,秦公公得令走进来,他的眼光顺着秦公公的身后望去,却在触及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时,眼神一顿,随即冷了几分。
  见苏墨脸色不佳,秦公公立马跪倒在地,开口请罪:“皇上息怒,奴才奉命到凌烟阁宣旨本已将平乐公主带回,可在半路时,平乐公主却借故肚子疼跑了,奴才回去凌烟阁没找到平乐公主,便将她的贴身丫环带了来!”秦公公跪下,身子抖得筛糠一样,这个平乐公主真是害惨他了!能得皇上宠幸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她居然跑了?真是不知好歹!
  兰薰见秦公公跪下,也跟着跪倒在地,脸上并没有害怕之类的表情,平静如水。
  苏墨冷笑一声,又玩的什么把戏?欲擒故纵吗?居然敢违抗圣旨,那朕且让你尝尝这样的恶果!
  “将这个丫头押入天牢,明日午时处斩!”一语一出,已定了兰薰的生死!
  兰薰心中惊骇,却也忍住没向这个暴君求情,因为她知道那是徒劳,暴君向来说一不二。很快有侍卫进来,将兰薰押下去。
  苏墨瞥一眼跪在地上的秦公公,挥手让其退下,然后随手拿过一本书籍慢慢翻看,饵在此,不怕鱼不上钩。
  兰薰被押至大牢,单独关在一处,黑暗包裹着她,鼻腔里充斥着霉味,她蜷缩在墙角,呆看着从小窗里透进来的微弱亮光,她死不算什么,反正这世上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现在她只希望颜萱能够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响动,虽然很小声,可她长年练武还是发觉了,随即警惕起来,却不料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薰儿,你不要害怕,我来陪你了!”
  楚廉突然出现在牢内,慢慢走至亮光处,兰薰一惊,“嚯”的一下站起身来,转头打量四周,牢门依旧紧锁,周围也没有何处没破坏过。
  “你是怎么进来的?!”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就这么走进来的!”楚廉靠近兰薰,兰薰本能的往后退几步,“你来这儿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刚才不是说了吗,来这陪你呀!”楚廉见她排斥自己,也不再靠近,径自走到墙角坐下,头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他今天去凌烟阁找兰薰时听里面的丫环说她被带去了静心阁,所以又去静心阁刚巧碰上她被侍卫带走,于是一路跟了过来。
  “你赶快出去,我不要你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兰薰怒了,虽然她从小尚武,可礼义廉耻还是懂一些的!
  “我会娶你的!”看着兰薰跳脚的样子,楚廉只觉得可爱至极。
  “谁要嫁给你!还有,不许叫我薰儿,恶心死了!”兰薰大吼,一点也没了平时的冷静,像一只炸毛的猫。
  “薰儿,你冷吗?我的胸膛可是很温暖的,借给你靠靠?”楚廉不与她在那个问题上纠缠,直接转移了话题,反正他是娶定她了,也懒得跟她在口舌上争论。
  “不稀罕!”越说越生气,兰薰决心不再与他说话,径直走到墙的另一边,靠墙坐下,头埋在臂弯里,再不发一言。
  楚廉竟也沉默了,过了良久才又开口说道:“薰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语气坚定,似是给兰薰承诺一般,兰薰没有回应,可心底却蓦地涌过一丝暖流。
  夜深了,两人隔得远远的坐着,谁也没说话,静静地呼吸着混合对方气息的空气,一夜无眠。
  现在将时光倒回一点说说颜萱,当时她已跟着秦公公出了门,可心里老是觉得别扭,侍寝这事让她觉得极度的受侮辱,她又不是坐台的小姐,点名叫到她,她就得去脱光了任君享受?再说这暴君,难道真被早上她说的话给刺激到了,所以真就荡漾了?她不相信!按照苏蕴德讲的故事来说,苏墨小时候肯定有心理阴影,他之所以不近女色也是怕自己遗传到父亲的残暴基因,弑妻杀女,所以现在也没道理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开始宠幸女人!
  但想归想,终究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若是他今晚真要宠幸自己怎么办?一夜情这种事情她做不来,以前和杜寒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都没将自己交给他,没道理现在要把自己洗白白了奉献给一个没有感情,相对而言还有些陌生的男人!所以,她不能去侍寝!
  想到这里,她便一下捂住肚子,对前面的秦公公说道:“秦公公,我突然肚子很疼,想在这儿歇一下可以吗?”
  秦公公回身见她一脸痛苦,便应了她,带着她往一旁的亭子里去歇歇,可还没等到秦公公走到亭子里,她便瞅着机会一溜烟的跑了!
  在黑暗里跑了好一会儿,颜萱尽照着密林无人处走,确定秦公公没有追上来,才绕着路去了怡乐宫避避,别的地方她不放心,人多口杂的,只有这怡乐宫是桂嬷嬷一个人住的,所以这里很安全!
  今夜怡乐宫没有点灯,她悄悄的走进去,轻轻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便朝着桂嬷嬷的寝室走去,轻轻一推,门开了,她踏脚进去,月光从门外射进,刚好照亮屋中壁上的一幅画。
  画中的背景是湛蓝的天空下有一棵很粗的古树,枝叶繁茂如一顶撑开的大伞,绿荫之下一位穿着华丽,长相倾城的妇人端坐着,面带微笑,那笑很美,漾在眸子里,弯弯的。她的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婴孩睡着了,睡容安详,而妇人的身旁站着一个三四岁大小的男孩,男孩的五官很漂亮,似玉雕琢出来的一般,只是脸上的表情太过冷漠,实在不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该有的表情!
  画的右下角有落款,颜萱凑近一看,是一个叫苏冠雄的,这个签名龙飞凤舞,字体刚劲有力,以字观人的话,这人一定是个刚愎自用,强势霸道的人!
  苏冠雄,颜萱慢慢咀嚼,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想法,她立马又抬头朝画中的小男孩看去,眉眼之间越看越熟悉,好半晌后,她终于确定画中的小男孩乃是苏墨没错!没想到他小时候长这个样子!
  老气沉沉的,没事多笑笑有益身心健康!颜萱指着画中的小男孩骂了两句,随即又将目光放到那位倾城妇人的脸上,刚才晃一眼时也觉得这妇人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般,这会儿仔细看看才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她眼熟,因为她与罗月蓉至少有五分相像!
  蓦地想起上次苏墨在忆园听罗月蓉弹琴的样子,原来他是在思念母亲啊!她还以为是思念情人呢!目光又移到那个婴儿的脸上,颜萱“扑哧”一声笑出来,苏蕴德这个懒猪,成天只知道睡觉!
  身后传来脚步声,颜萱本能回首,正对上提着宫灯进门的桂嬷嬷。
  “原来是萱丫头啊,我还以为是进屋偷东西的贼呢!”桂嬷嬷打趣,将宫灯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照亮了屋子。刚才进院来见寝室门大开着,里面还站着一个人,确实吓到她了,走近一看原来是颜萱,她才松了口气,压下惊吓。
  “桂嬷嬷,我倒是想偷呢,可您这儿除了您以外就没有我喜欢的了,您给我偷吗?!”颜萱眨眨眼,回身拉着桂嬷嬷的手臂撒娇。
  “就你嘴贫!”桂嬷嬷宠溺的拍拍她的手背,拉她到床边坐下,“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颜萱摇摇头,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就是想您了,想过来陪您说会儿话,顺便在您这里借住一宿!可以吗?”
  “可以啊,正好老身最近肩膀酸疼,你来了,老身就享福了!”桂嬷嬷笑着答应,也不去问颜萱原因,因为她知道如果颜萱方便说的话自然不会瞒她,现在颜萱不说,那她就算是问再多遍颜萱也是不会讲的。
  “那我帮您捏捏!”颜萱站到桂嬷嬷身后,双手给她按摩肩膀,边按边陪她聊天解闷,直到天越暗了,两人才熄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