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不想见他
楚廉离去后,兰薰便回到床榻前掀开被子检查颜萱的伤势,除了手臂上的伤外,小腿处也被白纱布包裹着,已经上了药,她不敢贸然揭开查看伤势。
看来那暴君还算有些人性,没有不管公主的生死!抬眼看见颜萱身上裹着的床单布,她眉头一沉,转身往衣柜里找出几件衣服给颜萱换上,然后又为她掖好被角。
看着颜萱苍白的脸,她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在这个后宫里她们什么都不是,既没权势,也没靠山,比心机也比不过,她是个直爽的人,从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而颜萱更是单纯,可是如果不与人斗,那便只有死路一条!若斗,她们又拿什么去斗?!没有靠山,她们即便有冤屈也无处申诉,即便有地方申诉也没人会管,敢管!只因为她们一无所有,所以命也如蝼蚁一般卑贱!
无奈的闭上眼睛,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公主,即便我们一无所有,我也不容别人欺负你!既然结局都逃不过一个死字,那我也要让欺负你的人陪葬!
转头看向窗外,夜色已深,此时如画和几个丫头从静心阁回来了,还唧唧喳喳讨论着静心斋的那场大火,进门来见兰薰阴沉着脸,又看一眼床上躺着的颜萱,担心惊了公主的好梦,纷纷跪地不敢说话,
兰薰看她们一眼,并未责怪,只吩咐几句让她们照顾好颜萱,便披衣出门去了。
其实,要想知道是谁害公主很容易,公主在这后宫中只得罪过一个人,那便是沐冬晴,她本就与公主不对盘,前几天下毒未遂,心里面一定时常惦记着,今日听说皇上让公主侍寝,她那么喜欢皇上,怎么会可能让公主侍寝,所以,她几乎可以肯定是沐冬晴搞的鬼,设计让群蛇攻击公主!
心中一有猜想,便趁着夜色往暖冬阁去了,静心斋失火这么大的动静,沐冬晴肯定会担心阴谋暴露,也一定会有所动作,那么她便在外面等着,是谁害公主的,她便让她今夜就赔上性命!
可出乎意料的是,暖冬阁内一片漆黑,里面的人全已入睡,兰薰眉头皱皱,并未就此离开,而是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监视,想看看在后半夜里这暖冬阁的人可有什么动静。
直守到天边发亮,暖冬阁里都是一片平静,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这暖冬阁的人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光是这点就足以让人怀疑!她虽然有那样的实力杀了沐冬晴,可也不会不分是非,滥杀无辜,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姑且留她一命!沐冬晴真该庆幸她家的家规是不滥杀无辜!兰薰冷笑一声转身回凌烟阁,再过几天就是甄选入舞坊的日子,即便沐冬晴就是凶手也让她多活几日吧!
回到凌烟阁远远便看见一个男人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站在凌烟阁外徘徊,走近一看,却是寿王。
“奴婢见过寿王,寿王吉祥!”兰薰走上前去礼个万福,眼光轻扫过他提着的食盒,脸上尽是疑惑,不知这寿王来凌烟阁所为何事。
苏蕴德看她一眼,他从没来过凌烟阁,也不认识兰薰,见她认识自己,且又在凌烟阁门口遇上,便猜想她肯定是这凌烟阁的丫头,于是开口问道:“你们公主,她好些了没有?”
见寿王开口问到公主,一下解了兰薰的疑惑,原来是来探望公主的!不知公主什么时候与寿王结识,但看寿王这样子,应该与公主交情还不错!
“托王爷的福,公主一切安好!”见寿王关心公主,兰薰的心里就对他有了好感,反正这王爷看起来是个心善的,好好相处,说不定以后还能保着公主,做公主的靠山!
“那就好!小懒咬伤颜萱,现在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正打算过来看看颜萱后再去找找!”一听见颜萱没事了,苏蕴德心头悬着的大石才落了地。
“寿王爷,您说小懒咬伤了公主?小懒是……?”她听说过寿王爷养了一条大蟒蛇,刚才又说咬伤了公主,难不成伤了公主的罪魁祸首不是沐冬晴,而是眼前这位?
“小懒是我养的蛇!昨晚不知怎么了,突然发狂咬伤了颜萱,你现在带我进去看看她,我带了上好的伤药!”苏蕴德解释,一边说着一边就迈开步子要朝里面走去,可兰薰却一个箭步拦在了他的身前,脸色立马变了,原来是他的蛇咬伤了公主!既然都放任蟒蛇伤人了,现在又作何假好心过来探望?看来这皇家的人都是虚伪恶心的。
“抱歉,寿王爷,御医说了公主得好好休息,为了公主的身体着想,奴婢不能让您进去!”兰薰板着脸,与之前判若两人,手张着拦在他面前一副不让进的样子。
“我不会吵她的,我只进去看一眼,看她一眼我就走!”苏蕴德往前走一步,不但不摆架子,反倒有些哀求。今天若是没亲眼看见颜萱安然无恙,他是不会放心走的!
“我们公主受了惊,您要是进去了,难保您的蛇不会找来,若是再咬我们公主一口,我们公主可不会再有那样好的运气能活下来了!奴婢也是为自家公主的安危着想,还请王爷见谅!”兰薰福个礼,就是不让苏蕴德进去。她现在对这个王爷反感急了,苏蕴德越是一副关心的模样,她越觉得他是在惺惺作态!给一个耳光赏一个甜枣,真当别人稀罕他的关心,会感激涕零?做梦!虽然眼前站着的是个王爷,可兰薰却没有一丝的害怕敬畏之心,有的只是对着西瑞皇家人的憎恶!
“你就让我进去吧!”苏蕴德不死心,想绕过兰薰进凌烟阁去,却又被兰薰拦住,“王爷还是请回吧,我们公主不会想见您的,公主有伤在身,您就让她清静一下吧!”
“颜萱真的不想见我吗?”他突然立住,不再往前走,或许小懒咬了她,她已经伤心透了吧!眼光朝凌烟阁门内望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望了好久,良久,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食盒和一个瓷瓶递给兰薰,“这些都是颜萱爱吃的点心,还有这瓶世上好的伤药,劳烦你带进去给她!”
“奴婢替公主谢谢王爷!”结果东西,兰薰礼了一个万福。
苏蕴德转身离去,背影有些落寞,他要赶紧找到小懒,然后带着小懒来求得颜萱的原谅!就算所有的人都不理他了,他也不要颜萱不理他!
见苏蕴德走远了,兰薰顺势就要将手中的东西扔了,伤害公主的人给的东西,她不稀罕!可东西还没扔出去,身后便传来如画的声音,“兰薰姐姐,你原来在这儿啊?公主醒了,到处找你呢!”
兰薰一听公主醒了,顾不上去仍手上的东西,拿着就随如画跑进了屋!
【第三十七章】原谅小懒
兰薰急忙跑进殿去,一进屋子来不及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就几步并作一步跑到颜萱床前,看到颜萱半靠在床柱上,气色比之昨晚好了许多,顿时就喉头哽咽,笑着说道:“公主,你醒了,肚子饿吗?奴婢给你熬粥去!”
“兰薰,我不饿!快让我看看他们有没有欺负你!”颜萱一下拉住她,掀开她的袖子查看有没有鞭痕之类的,她怕兰薰在牢里被虐待,所幸的是藕白的手臂上并无一丝伤痕。
“公主,你不用担心兰薰,兰薰会武,受欺负了会还手的!”她转身拉住颜萱的手安慰道,眼眶蓄满了泪水,对于公主一醒来便惦记着自己的行为很是感动。
“那就好,可不要让人给白欺负了,若是人家欺负你,你至少也得双倍奉还回去才不亏!”颜萱笑笑,手上和脚上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脑海中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接着问道:“兰薰,我手上的伤可是你给我包扎的?”刚才听如画说兰薰昨夜就已经被放回来了,心想着伤口是兰薰给包扎的,可脑海里老是出现另外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不是兰薰,所以就开口问问。
兰薰摇头,道:“公主的伤口并不是奴婢包扎的,奴婢回来时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大概是其他御医包扎的!”兰薰据实以告,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的如画,正准备拉着颜萱好好问问昨晚事情的经过,还没开口,就又被颜萱给打断了:“咦,这个食盒是哪来的?看着挺漂亮的,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好吃的!”说着,就伸手出去揭开食盒,里面是些精致的点心,她拿起一块刚要塞进嘴里,就被兰薰给制止住了。
“公主不要吃,这些点心奴婢刚想拿去扔了!”兰薰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吃,谁知道这点心里有没有下毒,总之,不是自己做的东西,她是不放心给颜萱吃的!
“好好的为什么要扔了?”颜萱一脸疑惑,兰薰平常不是一个浪费的人啊!
“这是寿王送来的,他昨晚放蛇咬伤了您,现在又送点心来,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这些日子颜萱连连遭人陷害,兰薰不敢大意。
“寿王来过了?”颜萱抓住她话里的重点问道。
“来过了,不过被奴婢撵走了!”兰薰并未觉得自己做错,说话有些理直气壮的样子。
“什么?!撵走了?兰薰,那蛇不是他放来咬我的,小懒平时很乖的,昨晚肯定是哪里不对劲了,所以才会发狂咬人的!再说,咬我的是小懒,关寿王什么事啊,你撵他干嘛?不行,我得去找他!”颜萱说着立马掀开被子下床来,穿上鞋子就往外面走,兰薰拉住她,她却反握住兰薰的手说道:“兰薰,你不了解寿王,他不会害我的!你把他撵走了,他一定会以为是我不想见他,这样,他会很伤心的!”苏蕴德的感情很纯真,却也很脆弱,他把自己当朋友,若是连她都不理他,那他肯定伤心死了!
“公主,你身上还有伤,你哪里也不能去!”兰薰拉住颜萱,不让她出去,外面寒风呼呼,冷得要命,公主身子虚弱,怎么能再出去受凉?
“我的伤不碍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能跳能蹦吗?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颜萱说完就挣开兰薰的手,一溜烟跑出去,兰薰担心她着凉,回身找来披风再追出去时,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颜萱凭着感觉跑出去,心里面担心苏蕴德,就忽略掉了身体上的寒冷,跑了好久都没见到苏蕴德,于是准备去镜花水月居看看。
绕过一座假山时,草丛里传来“窸窣”的声响,她立马朝声源处看去,现在她可是敏感得很,凡是有这种声音的一般来说都是蛇,声音来自假山的一个小角落里,那里长着齐膝的杂草。
颜萱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去,准备快步离开,谁知又是“窸窣”的一声,一条灰色的大蟒蛇横在了颜萱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颜萱被吓得往后一跳,看清面前的是小懒后,一颗心提着,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小懒两只黑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颜萱,见颜萱站在原地不动,它也不动,过了一会儿,将头歪向一旁,然后朝前游了两下。
颜萱赶紧退后几步,左右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在这附近,她不敢确定小懒还会不会再伤害她,但是防护措施还是要做好的,万一再被咬上几口,她可没有昨晚的好运气了!
想到昨晚,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明黄的身影,一张淡漠的脸,是他救了她!一天之内他救了自己两次!那样一个冷血的人居然会救她!手抚上手臂,那里被白纱包裹着,她知道一定是苏墨给她清理的伤口,苏墨,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居然会亲自为她包扎伤口?难不成……脑海里出现一个想法,她立马否定,不可能,苏墨是不会喜欢上她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颜萱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突然觉得迷茫,心上划过异样的情绪,她知道那是感动却又不愿意承认,她不能感动,不能对苏墨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情,一旦有了感情,就不能那么决然的挖心,若不挖心,就不能救杜寒,她欠杜寒的太多了,情她还不了,但是命是一定要还的!可是苏墨几番相救,她又怎么能恩将仇报,杀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脑袋隐隐作疼,双手被寒风吹得冰冷,她呆站着,竟找不到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她轻笑一声,苏墨为什么要救她,她死了就不需要这么纠结了不是?
指尖传来一抹温热,她本能低下头,不知何时小懒已游到她身边来,并用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手,她一惊,本能的又要往后退去,小懒却一下直起身子往她手臂上蹭了蹭,颜萱低头望去,竟看见它的眼眶有些湿润。
“小懒,你现在认得我了,对吗?”颜萱轻轻出声,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它怕小懒突然发疯再给她来一口!她可消受不起那样的痛了!
小懒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又把头低下去靠在颜萱的脚背上,一副心有愧疚不敢面对颜萱的模样,颜萱的身子软了软,慢慢蹲下去,试探着轻轻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头,见它没发狂,才大胆的又摸了几下,说道:“小懒昨晚上不是故意咬二主人的,对吧?”
小懒仰起头来看向颜萱,双眼无神的点点头。
“那二主人就原谅你了,你别这么没精打采了好不好?”看着它这个样子,颜萱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听这话,小懒的双眼瞬间迸射出光彩,歪头不确定的看着颜萱。
颜萱和它对视两秒,伸手弹一下它的脑袋,说道:“我原谅你了,刚刚这一下就当报你昨晚咬我之仇!现在咱们两清了!”
小懒一听这话,高兴得一下窜进颜萱的怀里,将颜萱按倒在地,颜萱抱着它的头笑着说道:“以后不能再咬我了,否则一辈子不理你!”
小懒点头,小鸡啄米般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肩膀上,颜萱笑笑,伸手拍了拍它的头,说道:“起来,咱们去找你大主人去!”
小懒听令,立马起身。
【第三十八章】寿王求亲
一人一蛇顺着小路走去,蛇在前人在后,因为小懒嗅觉灵敏,让它领着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苏蕴德。
果然,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在一处亭内找到了苏蕴德,他面水而坐,背影落寞,瘦销的身体在寒风中有些发抖,颜萱的脸上立马涌现心疼之色,她走过去想出言安慰,可又不想将气氛弄得沉重,于是,嘴角扬起笑来,蹑手蹑脚走到他背后去,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问道:“猜猜我是谁?”
苏蕴德的身形一僵,试探着开口问道:“颜萱,是你吗?”
“你真是聪明,一猜就对!”颜萱笑着放开手,坐到苏蕴德身旁去。
“颜萱,你的伤没事吧!”看到身旁的是颜萱,苏蕴德立马露出关切之色,同时隐隐含着紧张,他怕她不原谅他。
“我身体好着呢,这么点小伤,我才不放在眼里呢!你看,我现在能跳能蹦!”颜萱站起来跳两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颜萱,对不起!小懒咬伤了你,你不会不理我了吧?”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很怕颜萱会开口说不理他。
“怎么会?!喏……”颜萱伸手指一下在远处不敢靠近的小懒,接着说道:“那个咬我的我都原谅了,又怎么会不理你呢?更何况又不是你咬的我!早上是我的丫环不懂事,她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是不会不理你的,我们是好朋友啊!”
颜萱笑靥如花,苏蕴德呆愣的看着她,心被酸涩胀满,又高兴又感动,眼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小懒盘坐在远处,脑袋耷拉着,一看到他看过去,更是将头低到了地上去,不敢再看苏蕴德一眼。
苏蕴德立马板起脸,这个小懒越发放肆竟然咬人,若是他不教训教训,以后还不欺负到他头上去?心想着便起身走过去,朝一旁捡来一根枯枝,准备抽打它几下。他心思单纯,没想到是有人陷害了颜萱,只道是小懒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小懒,你太不听话了,居然咬伤颜萱!”他扬起手要将枝条抽打到小懒身上去,孰料颜萱一个箭步跨到他面前去,伸手挡住了他,“你打它干嘛,我已经原谅它了!况且,它本意也不想伤害我的,你没看见昨晚屋子里那么多蛇吗?当时要不是小懒站在我旁边起了威慑作用,我早就被那些毒蛇给咬死了!”
想到昨晚,她一下就想到了那个给她涂抹香膏的丫头,会不会是她在自己身上涂了招蛇的香料,所以才会引来群蛇攻击?
“可是它咬了你!”苏蕴德不准备饶过小懒,继而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对了,颜萱,你昨晚怎么会在静心斋,而且还穿得那么少?!”他并不知道昨晚苏墨传召颜萱侍寝的事,故有此疑问。
颜萱一愣,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露出一个笑来,立马蹲下身去转移苏蕴德的注意力,手抚摸着小懒的头说道:“寿王爷,你看小懒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它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它吧!”
“昨晚你到皇兄寝宫侍寝了?”苏蕴德并没有被颜萱给转移开注意力,将手中的枯枝握紧,盯着颜萱问道。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可心却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颜萱,等着她的回答。
这下颜萱不知道如何说了,她将头低下,在苏蕴德看来像是心虚一般。
苏蕴德的脸上立马出现复杂的神色,失望,痛苦,懊悔,全部交杂在一起,他缓缓蹲下,将手中的枯枝扔了,双手扶着颜萱的双肩问道:“颜萱,你和皇兄有没有,有没有……”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终是无法将“发生关系”这四个字说出口。
颜萱看着他的样子,怔了一下,随即接过话来:“我与皇上什么也没发生!群蛇袭击,逃命都还来不及呢!”虽然不知道苏蕴德这一脸的表情是为了那般,但颜萱还是觉得有必要将事情给说清楚不能让人误会。
“真的?”苏蕴德的脸色立马转变成惊喜,手上一紧,捏的颜萱的肩膀痛了起来,她赶紧点点头。
“太好了!”苏蕴德笑起来一下将颜萱拉入怀中紧紧拥抱,颜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不等她想想为什么,苏蕴德便站起来拉着颜萱的手说道:“走,颜萱,我带你去见皇兄!”说完,拉着她就走了起来。
“去见皇上干什么?阿切!”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颜萱停下脚步揉揉鼻子,苏蕴德转身,才看见颜萱身上穿的极少,他立马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说道:“你怎么穿这么少,你先回凌烟阁吧,我去见了皇兄就过去找你!”
“小懒,护送颜萱回去!”苏蕴德交代,小懒见苏蕴德跟自己讲话,便知他是原谅自己了,立马打起精神,“唰唰唰”几下游到颜萱身边去,蹭了蹭颜萱的手。
“颜萱……”苏蕴德突然无比深情的喊了她一声,颜萱疑惑的抬头等着下文,他却什么也不说,转头走了!
“阿切!”颜萱又打了个喷嚏,才发现手脚好冰冷,双手搓搓低头看见小懒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便笑着说道:“回去吧,我都快冻僵了,你的主人忙完了会来接你的!”一蛇一人转身往凌烟阁方向去。
而苏蕴德虽只穿了中衣,却丝毫不觉得冷,内心热火澎湃,他决定去向皇兄请旨,让颜萱嫁给他!刚才他没说是想等皇兄同意后给她一个惊喜!他没问颜萱是否同意,自以为颜萱是喜欢他的,因为颜萱说过会给他温暖,若不是因为喜欢他,又怎会那样说,那样做?!
其实他的心里不仅仅是激动,也带着几丝忐忑不安,皇兄多年来从未让人侍寝,昨夜居然让颜萱侍寝,难不成皇兄也对颜萱起了心思?颜萱喜欢的是他,他不能让颜萱跟了皇兄,他想要照顾颜萱一生一世!
连跑带走到了静心斋时,苏墨正在书房批阅奏折,而宫人们忙忙碌碌的收拾昨夜火烧后的残局,整个寝室都成了一片废墟,所幸的是火势并未蔓延出来,苏墨不想换地方,索性让人搬了床到书房就寝,等寝室修复好后才搬回去。
苏蕴德走到门外,思索一番说辞后才抬脚进入。
【第三十九章】请旨赐婚
苏墨执笔端坐在御案前,感觉到有人进来,便投去一瞥,见来人是苏蕴德后,又低头继续挥笔,静待他开口。昨日他亲眼见到颜萱侍寝,向来也应该认清她的真面目,对她死心了吧!
“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苏蕴德行了一个抱拳礼,对苏墨说道。
“大冷的天为何只着中衣便出门?来人,给寿王拿一件披风来!”苏墨没立即搭他的话,而是对门外的侍女吩咐,苏蕴德自小身子就不好,冷不得热不得,他虽为人冷漠,却总会对这亲弟弟上些心。
“谢皇兄关心!”侍女的速度很快,只在苏蕴德的一个道谢之间就将披风奉上,苏蕴德披上,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又开口说道:“皇兄,臣弟想请一道旨!”
“内容是什么?”苏墨低头看奏折,平淡开口。
“赐婚!”苏蕴德慎重回答。
苏墨一顿,终于搁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苏蕴德,苏蕴德一脸坚定,仿佛对此事志在必得。
“给谁赐婚?”苏墨的口气依旧平淡,心中已有猜想,也已有了决定。
“颜萱和臣弟!”说出这话,他的心突然变得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等着苏墨的回答,苏墨看着他,想也没想便一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苏蕴德向前走出两步,显得有些激动,他很少开口求皇兄,若开口,每次都是有求必应,可这次皇兄却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难道皇兄喜欢上了颜萱?
苏墨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默了半晌。
“皇兄是不是喜欢上了颜萱?”见苏墨不说话,苏蕴德急了,连忙追问。如果皇兄也喜欢颜萱怎么办?他的眸子里涌现出一片迷茫,皇兄从小就不曾感受到多少温情,而今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他又怎么忍心与皇兄争抢呢?可是,他也喜欢颜萱啊!况且,颜萱也喜欢他,他们俩是两情相悦,皇兄才是多出来的那个!爱情里不需要施舍与怜悯,放弃就不配再拥有,为了颜萱,他会争取,也必须争取。
“不是!”正当苏蕴德独自揣测的时候,苏墨给出了正面回答,他的目的向来很明确,不让颜萱嫁给苏蕴德不是因为自己喜欢那个女人,而是不想让那个城府深沉,心怀不轨的女人接近苏蕴德,最终也是不想让苏蕴德受到伤害罢了。
“既然皇兄并不喜欢她,为何不赐婚于臣弟?”听到苏墨的回答,让她暗自舒了一口气,脸上却更是迷惑了。
“她是朕的妃子!”言外之意即是她是他的女人!
“那陈湘儿呢?他也是您的妃子,可您不也赐婚给了沐希贤?皇兄,臣弟很少求你,现在就求你这一件事,求你下旨让颜萱嫁给臣弟,臣弟与颜萱真心相爱,臣弟想照顾她一生一世,望您成全!”苏蕴德单膝跪地,语气诚恳。
真心想爱?苏墨眉头微蹙,是那个女人演技太高超,还是苏蕴德心思太单纯?这样的话也能相信?他冷哼一声,那个女人对谁都可以说喜欢,居然厚颜无耻到了这种程度!
“陈湘儿没有侍寝,可颜萱却侍寝了!”为了打消苏蕴德的这种念头,他将话说的更直白了一些。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因为常年受病痛的折磨,他的脸色略略苍白,身子也有些单薄。苏墨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很深,他答应母后要好好照顾这个弟弟,那是母亲的遗嘱,所以他不会让苏蕴德被颜萱利用!
“皇兄,颜萱已经告诉臣弟她并没有真正侍寝!”颜萱不会骗他,可他不知道皇兄为何会这样说,皇兄明明说了不喜欢颜萱,现在又不答应让颜萱嫁给自己,对于皇兄的做法他感到不解。
“她是这样对你说的?”苏墨反问一句,不待苏蕴德回答便接着说道:“蕴得,难道你认为皇兄会骗你不成?这个女人前两天说喜欢朕,所以朕才招她侍寝,昨夜蛇群攻来之前朕与她已行过鱼水之欢,正因为如此今日朕已下令恢复了她昭容娘娘的身份!”苏墨冷冷开口,随时说着谎却面不改色。
苏蕴德一惊,不敢接受苏墨所说的话,他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皇兄是一国之君断不会口出谎言,可是他又坚信颜萱不会欺骗自己,握紧双拳,脑袋里不断纠结着,始终得不出一个结论。
此时殿外走进一名侍女,她的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慢慢走到离苏蕴德不远的地方,蹲身福礼:“奴婢见过皇上,寿王,皇上吉祥,寿王吉祥!”
苏蕴德转过头去,眼光正触及到托盘里的东西,那是一方素白的卷帕,上面有一抹血红,他的呼吸一下变得缓慢,脸色较之前更加苍白,他转头看向苏墨,喉头哽咽无法言语。
“朕想你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了,这是落红,昨夜火烧寝室之前,朕带了出来!”苏墨说得很慢,每说一个字就向苏蕴德靠近一步,苏蕴德不自觉向后退去,苏墨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锥子在心上锥过一般。他突然失去了站在苏墨面前的勇气,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无地自容。
“皇兄,臣弟突然觉得不舒服,先告退了!”强压下内心的痛苦,开口说话,还不等苏墨回答便转身离去。
一出静心斋他甚至站不稳,踉跄一下才扶着墙壁离开,脑海里全部都是颜萱的笑脸,也全是那张素白绢帕上的刺目红痕,为什么,颜萱为什么要欺骗她,其实他不在乎她是否侍寝,他在乎的只是她这个人!
颜萱告诉他她没有侍寝时,他的内心是狂喜的,因为那意味着她不是皇兄的女人,那么他便有机会求皇兄赐婚,可是现在她是他的嫂子,他没有机会了!
眼眶酸涩,竟淌下泪来,他蓦然想起颜萱好像从未说过喜欢他,可是她说的那些话难道不是一种暗示吗?他又想到刚才皇兄说的话,皇兄说颜萱说过喜欢他,呵,难道颜萱喜欢的其实是皇兄,原来他才是多出来的那个?
他突然大笑起来,这笑是种自嘲,是种绝望,他开始发狂的奔跑,身后随即跟上两个丫头,那两个丫头是苏墨派来跟着他,以防他出意外的,可是,他跑得如此快,将那两个丫头远远的甩在后面。
只有奔跑,才能使心上的疼痛减少一些,他不停的跑,前面好像出现一抹倩影,那是颜萱,那是那日她娇笑着让他追她的样子,他摇摇头摇散幻影,突然无力的跌倒在地,仿佛力竭了再也站不起来,他索性趴到地上,任眼眶中的热泪滚落,披风不知掉到了哪儿去,寒风瑟瑟,他却感觉不到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四十章】寿王病发
颜萱带着小懒回去后,拿了一大推好吃的给它,让它盘在角落里慢慢吃,自己则让人烧了热水,泡了个热水澡,驱除身上的寒气。
兰薰在一旁伺候着,面上没有表情,话也很少说,对于颜萱把那蛇带回来的做法,她很不高兴,那蛇昨晚才咬了她,她倒是不记仇!嗔怪的看一眼颜萱,见她一脸享受的泡在浴桶里,受伤的手和脚担在桶沿上一晃一晃的,顿时被她这滑稽相将心中的不快冲淡了一些。
泡了很久,直到天黑,头泡得晕乎乎的才恋恋不舍的从桶里出来,转到屏风后面穿好衣服,身后却传来“砰”的一声,兰薰先她一步出去,她紧跟其上,刚出去就看见兰薰拿了长剑正要向突然闯进来的小懒挥去。
“兰薰,不要伤它!”她赶紧开口制止,三两步跑上前去护着小懒,兰薰没处下手,只得闷闷的收回剑,对颜萱说道:“公主,你作何这样护着它?若是它又伤你怎么办?”
“不会的,要咬的话,早在带它回来的路上它就把我给咬死了!”颜萱出口让兰薰放心,然后转头看向小懒,开口问道:“小懒,你冲进来干嘛?是不是吃的没有了?”
小懒摇摇头,张嘴就咬住了她的衣摆使劲往外拖,情绪很不稳定。颜萱一惊,立马伸手拍着它的脑袋问道:“小懒,你是不是吃撑了要上厕所?”
小懒松开她的衣摆,摇摇头,颜萱眼尖的发现它的眼眶内竟然泪光闪闪,脑海里迅速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小懒,你是不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是不是寿王出什么事了?”这蛇是通人性的,在苏蕴德身边呆的时间久了,就能感应到苏蕴德的情况,现在突然这个样子,一定是感应到了苏蕴德不好的情况。
小懒点点头,颜萱立马站起来,转身拿了件披风就让小懒带路,兰薰要跟上,小懒却往颜萱身后瑟缩一下不敢动弹,颜萱回身望兰薰一眼,心想一定是刚才颜萱提剑吓到它了。
“兰薰,你不要跟去了,小懒刚才被你吓着了,你若要去它便不走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将兰薰挡在门内,她交代一句便转身离去,兰薰走出来硬要跟上,她可不想公主再出事了,无论公主如何说她都要跟去保护她。
兰薰一跟上,小懒便不走,颜萱左右为难,又舍不得对颜萱说句重话,便柔和了语气对兰薰说道:“好吧兰薰,我让你一起去,可是我突然觉得很冷,你帮我去将嫁妆里那件绿色的衣服找来好吗?”
兰薰不动,她没那么笨,现下颜萱明明就是要支开她而已。
见兰薰不上当,颜萱没办法,只得转身哄小懒带路,小懒却死活不愿意,兰薰一直就不喜欢小懒,甚至恨不得杀了它,因为它咬伤了颜萱!而动物的感官最是灵敏,兰薰的恨意虽未过多的表露,但小懒还是感觉到了,所以才那么的排斥她。
“兰薰,算我求你了,寿王是这后宫中除你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想他有事,昨日的一切都是误会,等我回来了再向你解释好吗?”面对如此的恳求,兰薰无法拒绝,只得点了点头。
颜萱一笑,将披风披上回身便让小懒带着小跑了出去,小懒比颜萱还着急,一下游出老远,却总是隔了一段距离便回首等着颜萱赶上,一人一蛇跑了一个多时辰才跑到一处湖边。
小懒跑出去老远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颜萱站住喘口气,往小懒的方向看去,借着月光看到小兰身旁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她猛地一惊,顾不上喘气,拔腿就向前跑去,早上苏蕴德将自己的外衣给了她,他好像就只是穿了中衣而已!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去找苏墨去了吗?心里面疑惑众多,却抵不过心中的不安,慌忙跑到小懒身边,蹲身下去,在此处躺着的果然是苏蕴德!
苏蕴德双眼紧闭,唇紧抿,嘴唇有些发抖,想来是被冻坏了,颜萱抓起他的手,像一块千年玄冰一般,冻得她的手都不敢触摸其上,可她还是抗拒住寒意,使劲握紧了他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苏蕴德,你醒醒!你怎么了?你不能在这睡着了!”颜萱大声喊叫,苏蕴德毫无反应!见他没有反应,颜萱便俯下身将耳朵贴到他心脏的位置,可感觉不到一点心脏跳动的声音,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也感觉不到有呼出的气,她突然急了,眼睛酸胀不知觉间淌下泪来。
“苏蕴德,你醒醒,你不能有事!”她摇他几下,然后掐他的人中,抽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她的心很痛,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人怎么转眼却躺在这里不动弹了?她泪流汹涌,穿越至此,虽时常伤感,却也未曾流过泪,而今那泪水积蓄,就像泄闸的洪水,不断冲流而下。
“苏蕴德,你快醒过来!”她大声喊叫,不停地掐着他的人中。
终于苏蕴德的手动了动,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极度虚弱,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可他总听见颜萱的声音,他必须睁开眼睛看看!
睁眼果然看到颜萱在身边,他有惊喜,也有气愤,急促的呼吸几下,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为什么要骗我?!”这句话说完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再次陷入昏迷。
见他醒来颜萱本很欣喜,可他说了一句话后又昏迷过去,让颜萱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她扯出他的衣服使劲摇,摇不醒他又故技重施掐人中,可是掐了很久也不见苏蕴德再有任何动静,小兰不安的在一旁甩动着尾巴,甩得颜萱心烦意乱,刚才苏蕴德说她骗他是什么意思,她何曾骗过他了?低头看向苏蕴德她擦干脸上的泪,将身上的披风和外衣脱下来,严严实实的包裹在苏蕴德的身上,拉起苏蕴德的手使劲的搓揉,一边搓一边转身对小懒吩咐道:“小懒,赶紧去找人来救他!”
小懒听话的迅速往远处游去!
颜萱搓了他的手又搓脸,好一会儿都不剪小懒的身影,她转身看向苏蕴德,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苏蕴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刚才说我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不把事情说清楚休想有事!”她站起来,寒风刺骨,冻得打了个激灵,她咬咬牙,将苏蕴德使劲从地上拉起来,没想到看起来单薄的苏蕴德并不轻,颜萱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将他扶靠在一旁的假山壁上,匆匆喘两口气后,便弯身将苏蕴德背在背上,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光靠小懒是不行的,她不能光坐着什么都不做,她必须带着苏蕴德去找御医!
【第四十一章】寿王得救
背着苏蕴德艰难的行走,一边走一边跟他讲话,她不能让他死!眼泪流的满脸都是,老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凡是对她好的人都不给好下场!先是杜寒,现在又是苏蕴德?老天这么不待见她,她偏不让他如意!
“苏蕴德,等你好了我就做好多好吃的给你吃,我的手艺可好了!你吃过蛋糕吗?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做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给你祝寿好不好?”喉头哽咽,声音沙哑,因为在寒冷的夜里脱衣服,所以冷得淌起了清鼻水,她吸吸鼻子,双手使劲拽紧苏蕴德的手,其实她又怎么背得动他呢?她只是弓起身子,让苏蕴德的上半身靠在她的肩上,而双脚还在地上拖着的,就算是这,也是她的极限了,若不是心里面的意志支撑,她想,根本连百来米都走不到,因为她的这幅身子板并不强壮!
头发因为刚沐浴完的缘故,并未梳,只是柔顺的披着,像煤炭般乌黑亮丽,本来是极美的容颜,挂满了泪水,而身上穿得一身白,长发披散,远远望去活像一只女鬼正拖着捕食到的食物回家。
“苏蕴德,你见过大海吗?我听说南海很漂亮,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好吗?”她继续说这话。拖着苏蕴德在清寒的夜里走了大半个时辰,双脚已经冷得失去了知觉,可她还是不停歇,不断的跟苏蕴德说话,怕他就此一睡不醒。
“唰唰”的声音传来,那么熟悉的声音让她激动的抬头,泪眼模糊闯进一双冷漠的眸子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苏墨站在那里,双眼冷冷的看着她,就那么看着,倒让颜萱不敢直视。
苏墨看着颜萱,她的小脸苍白,挂满了泪水,乌黑的秀发包托着,一身白衣像极了传说中惊艳清纯的女鬼,可是他的眸子里却没有惊艳,有的只是隐藏在冷漠之下的一闪即逝的心痛与不快。
颜萱移开视线,还不待她开口让他身后的楚廉过来救治,楚廉早已跑到她身边,从她背上接过苏蕴德,放其平躺在地上,拿出一颗丹药喂进他嘴里,然后扶正身子就地打坐运功为其暖身子。
“楚御医,苏蕴德还有救吗?”颜萱心急,当着苏墨的面直呼寿王名讳却不自知,脸上一片紧张,看得一旁的苏墨眉头皱了起来。
楚廉全神贯注根本就听不到颜萱在说什么,颜萱上前两步,欲再开口,便被一旁的苏墨伸出手拦住了,不让颜萱上前,一个冷眼扫过去,也阻止了颜萱想要开口讲出的话。
此时颜萱离他很近,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苏墨斜睨她一眼,又看向苏蕴德身上裹着的女人穿的衣服,一双眸子顿时晦暗不明。
颜萱紧盯着地上打坐的两人,眸子里是一片紧张之色,包括一旁的苏墨脸上亦带着薄薄的紧张。
终于,良久之后,苏蕴德猛咳一声,咳出一口黑血,然后瘫倒在地,楚廉收回双手,轻舒一口气,将苏蕴德扶站起来,对苏墨说道:“皇上,臣现下要赶紧带寿王回去治疗,恕臣先行告退!”楚廉对苏墨说道,因为扶着苏蕴德,所以连礼也未行一个便要转身施展轻功离开。
颜萱一把拽住他:“楚御医,寿王有救吗?”
“娘娘放心,寿王无碍!”说句宽心的话,他便转身带着苏蕴德离开。
听到楚廉的保证,颜萱蓦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慢慢回到原处,才突然发现全身酸软,头痛难耐,刚才意志支撑着她拖着苏蕴德走了大半个时辰,早已筋疲力尽,加上天凉中了风寒,各种不舒服此时才全部侵袭,让她的身子一下软向了一旁,手本能的攀住站在一旁的苏墨,苏墨低头看向她,她咧嘴一笑,说道:“借肩膀靠一下!”她怕他将自己扔到地上去,脑袋有些发热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古代,而旁边这位是这古代的九五之尊。
苏墨眼一沉,眉头还未皱起,颜萱的双眼便慢慢合上,倒在了他的肩上,他伸手搂住她,触手一片冰凉,她的身子竟冷得如同一块石头,看着怀中苍白的小脸,他破天荒的没将她给甩到地上去,而是下意识的搂紧!
拉过肩上的披风包裹住颜萱的身子,将其抱起施展轻功回去静心斋,途中将内力从掌心源源不断的输送到颜萱的体内,为她驱赶寒冷。
飞回静心斋,走到书房,把颜萱抱到床边安置其睡觉,颜萱的双手一直搂在他的颈上不放开,他没办法只得半弯着腰试图将颜萱的手给拉下来。
迷迷糊糊中颜萱觉得自己抱着个暖炉,在冰天雪地里为自己带来了温暖,可是不一会儿却感觉身子一冷,暖炉似乎要远离自己而去,她冷,极度的冷,自然不想失去这温暖,于是双手抱紧就是不松开!
苏墨努力了半天,不但没能将颜萱的手给松开,反而被她搂得更紧了!因为沐浴不久,颜萱的身子很香,这种幽香不断的飘进苏墨的鼻子,他突然有些烦躁起来,动作有些粗暴的将颜萱的手从肩上扯开。
可还没站直,颜萱的手又迅速的搂住他的脖子,甚至变本加厉的一下跳在他身上,双脚死死盘在他的腰间,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毫无缝隙的紧贴在了苏墨的身上。
苏墨一愣,脸上猛地浮现一抹红晕,却不知颜萱在睡梦里只是在死命的护住自己的暖炉,汲取更多的温暖罢了!
“下去,不然别怪朕不客气!”他甩两下不能将颜萱甩下去,只得用自己帝王的威严让颜萱自觉地从他身上下去,他以为颜萱是清醒的,是故意这样这样想勾引他的。可颜萱却丝毫动静也无。
颜萱的行为反复无常,一会儿接近他说喜欢他,一会儿又去招惹苏蕴德,若不是因为她,苏蕴德今日也不会发病!一想到这儿,他的眸子沉了起来,伸手点了颜萱的穴道,颜萱立马瘫软到床上去,他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慢慢走出静心斋去。
【第四十二章】二女掐架
一夜好梦,直到天明时分,颜萱依旧没有一丝想要醒转的迹象。
静心斋开始变得忙碌,宫人们三两分工各自打扫。今日蕊珠被分配到书房,她主要负责扫尘,擦拭以及擦地板,床和书桌是不能靠近的,这点束潇碧提醒过她,而她也牢牢记着,因为不能靠近床,所以进房后她压根就没往那看一眼,平常这时候皇上早已去早朝,所以那里自然也没什么好看的!
扫尘,擦拭完后开始擦地板,跪到地上卖力得很,却突然有一双粉色绣花鞋出现在视线内,从下往上顺望而去,看清眼前人时,立马又将头低下,就着擦地的姿势行一个礼:“奴婢见过冬晴公主,公主吉祥!”
沐冬晴没理会她,转头看向床上,见被子凸起,心中欣喜,想跑上前去,又突然想到自己还在禁足期间,未得允许不得擅自离开暖冬阁,此时贸然离开,只怕墨哥哥会不高兴,于是生生止住了步子,朝床那边大声说道:“墨哥哥,晴儿今日听闻嫂子说起前日静心斋被火烧了,心中焦急特意赶过来探望,不知墨哥哥是否一切安好?”语气中带着焦急与浓浓的关切,同时也是想向床上的“苏墨”传递一个信息:她擅自离开暖冬阁并非抗旨不尊,而是心中太挂念苏墨,所谓关心则乱,抗旨也是情有可原的。
眼神期待的看向床上,好半晌床上的人都没有回应,她心一沉,难道墨哥哥真因自己擅自出殿而心生不快?心中惴惴,收敛了一下语气,再次开口:“皇上,晴儿很担心您,只要让晴儿知道您没事,那晴儿愿自罚禁足二十天,以弥补今日犯下的抗旨之错!”以退为进,她断定她的墨哥哥定不会真的要罚她禁足二十天,毕竟今日抗旨也是因为心中想着他所致。
床上的人依旧不予理会,甚至连都没动一下,似乎睡得正熟,沐冬晴的心情开始变得不好,闷闷的有些怨念,看向床上,小嘴扁扁的,委屈得想哭。
本以为墨哥哥会一直不理会她,却没想床上一声响动,是被子里的人翻了个身,沐冬晴脸上露出笑来,往前走几步,突然又顿住,随即笑容凝固在脸上,嘴角渐渐僵硬,表情也慢慢变得愤怒与不可思议,只因为她看见了被子里的人因为翻身而露出的如玉香肩,那样白皙莹润,分明是一名女子的!
怒火中烧,滔天醋意从头顶直泻而下,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握紧双拳,慢慢走上前去,她要杀了那个躺在墨哥哥床上的女人,因为讨厌脂粉味,墨哥哥的床从不让人靠近,就算是她也不例外,可是现在那上面居然躺了一个女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要看看这个女人是谁,竟敢趁着她被禁足的时候爬上了墨哥哥的床,她决不让她再看见明天的太阳!
沐冬晴慢慢向床边走去,身后的蕊珠也好奇的站直身子往床边看去,刚才她还以为没人呢,没想到居然睡着个女人,不知是谁那样有福气能被皇上宠幸,脑海中一个身影闪过,能被皇上宠幸的不是只有颜姐姐一个人么?前天夜里的那场大火,听说也是与颜姐姐有关,那天夜里她也是和皇上在一起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也跟在沐冬晴身后走了过去。
颜萱翻身伸个懒腰,中衣因为睡觉不老实动来动去的缘故已滑落肩头,将其拉好,便对上了一下出现在床边的沐冬晴的视线,沐冬晴两道怨恨的目光直直的刺向她,她突然感觉后背心一凉,面上一僵,立马警觉的翻身坐起,冷冷的看向沐冬晴开口问道:“冬晴公主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能到处出来逛,就不怕皇上治你个抗旨不尊的罪!”
“你这个贱人!就算今天我被墨哥哥赐死,我也要杀了你!”沐冬晴已被怒气冲昏了头,她当初的想法是对的,这个颜萱果然就是天生的狐媚子,只要在墨哥哥身旁,就一定会设法爬上墨哥哥的床的,如今,真是证实了她的想法,只不过,她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墨哥哥已宠幸这个女人的事实!
她要杀了她,不计一切后果!
伸手拿过桌上的烛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颜萱的身上插去,颜萱一下没反应过来,呆愣着看着忘了动弹,忘了躲避,幸好沐冬晴身后的蕊珠眼明手快,一下伸手拽住沐冬晴,将她手中的烛台抢夺过去,然后又跑出老远,劝道:“公主息怒,千万莫伤了和气,要是皇上回来看见您在静心斋伤了人,会不高兴的!”
蕊珠一副为沐冬晴着想的样子,其实是不想她上到颜萱罢了。
沐冬晴根本听不进蕊珠的话,烛台被夺走了也不去抢回,转身握起拳头就朝颜萱的太阳穴砸去,这一拳凝聚了全身的怨气,若是被砸中,颜萱可能会当场毙命。
此刻她早已回过神,见这拳头打过来,立马往旁边一躲,拳风擦过头皮,险险躲过,沐冬晴一击不中,又来一击,颜萱急忙伸脚踹去,脚长于手,先一步将沐冬晴踹到了地上。
沐冬晴大怒,顾不上揉一下发疼的肚子便一下从地上爬起,快步冲上床,手伸过去欲拽住颜萱的头发,颜萱头往后仰,伸手一巴掌给沐冬晴拍到了脸上,沐冬晴脸一偏,正看见颜萱裸露在外的小腿,一时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张嘴一口给咬了上去。
颜萱痛得大声尖叫,蕊珠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她拉住沐冬晴的手臂使劲往后扯,“公主您冷静一下,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往往让人犯罪!您可千万不要……”话还没讲完,就被沐冬晴一脚踹飞出去,那一脚她用上了内力,把蕊珠踹到了地上疼得爬不起来!
口却一直没松开,颜萱疼得双拳握紧使劲朝沐冬晴的后背捶去,可无论颜萱如何用力,沐冬晴都死咬着不松口,颜萱疼得眼泪直飙,急中生智,两手朝沐冬晴的胳肢窝挠去,沐冬晴受不住痒,立即松口,颜萱找准机会,拿起被子一下就将沐冬晴蒙住,然后翻身骑在她的腰上,抡起拳头就是一顿狂揍,一边揍一边大喊道:“叫你嚣张!叫你欺负人!老虎不发威,你就当我是病猫!”小腿一阵抽痛,她打得更卖力了!
沐冬晴被死死压住,根本就没还手的机会,只能一边承受颜萱的拳头,一边拼命的挣扎。
颜萱最近实在郁闷,现在算是有了发泄的方式,她打得爽快至极,完全没注意此时苏墨已带着几个大臣走进了书房。
【第四十三章】禁足思过
明黄的龙床之上,一个长发凌乱,身穿白衣的女人正侧对着门外,骑在一个身体上,毫无形象的边打边骂,那样子与市井泼妇无异,而被骑之人整个上半身都被埋在了被子里,露出的两条腿不住的挣扎拍打着床板,发出“梆梆”的声响。
看到这一场景,大臣们全部惊得目瞪口呆,这两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在龙床之上打架,还有,这身穿白衣貌似女鬼的彪悍女人是谁啊?
惊诧之余面面相觑,眼神交汇之间心中全都有了一个一致的想法,那就是这两个女人没有明天了!
“够了没有?!”苏墨眉头一沉,千年不变的寒冰脸终于有了一丝怒气,这两个女人居然在他的龙床之上打架,抬眼看去被子之上好像还有几丝血迹,可以想象他们没来之前这里的战况是如何的激烈。
一旁的沐希贤早已认出床上的人是颜萱,此时只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这个女人的胆子当真是够大的,他偷看一眼苏墨紧绷着的侧脸,忍不住幸灾乐祸的扯了一下嘴角。
颜萱正打得起劲,猛地听见苏墨的声音,手猛地抖了一下,惊在了原地,脑子里的记忆迅速回笼,昨晚她是倒在了苏墨的怀里,眼睛再扫一遍这床帐,明黄色,这里竟然是静心斋,她刚才一直以为是凌烟阁来着。
正懊悔着,床下的沐冬晴也听到了苏墨的声音,感觉到颜萱住了手,便拼足力气一下跪坐起来,将毫无准备的颜萱一下掀翻滚到地上。
颜萱摔下床手本能的护住头,在地上翻滚几圈后正停在苏墨的前方,与他只有几步之遥,头晕晕的抬眼闯进苏墨的眸子,心一凛,那双眸子感觉想要喷出火来!
她一慌,不知所措,傻愣着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在刚才的翻滚中已使她衣衫松垮,半露了香肩,乌黑的秀发与素白的衣衫两相衬映,将她绝美的脸染上一种超脱世俗的灵动飘逸。苏墨身后的大臣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却都被她的美吸引得不能转睛。
苏墨的周身突然散发阴冷之气,侧头冷扫一眼身后的大臣,大臣们立即被他的气场吓得冷颤,随即全部低下头,再不敢向颜萱的方向看一眼。
沐希贤也偏开头,却不料看到的场景顿时让他大变脸色。
被窝里出来一个人,头发乱得像鸡窝,鼻青脸肿得看不清原本的样子,众大臣看一眼,谁也认不出眼前的人是那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冬晴公主,只有沐希贤认出来了,他三两步跑上前去,却被沐冬晴一下推开,直奔向苏墨的怀里去。
苏墨压根就没超沐冬晴那边看一眼,眼睛死死的盯着坐在地上一脸无措的颜萱,一旁的蕊珠见颜萱像个傻子一样呆坐着,便忍痛爬过来给她将衣服拉好。
“墨哥哥,你要给晴儿做主啊,晴儿听说前天夜里静心斋走水了,便过来看看墨哥哥是否安好,没想到一进来就被颜萱毒打了一顿,晴儿脸上好疼啊,墨哥哥!”她扑进苏墨的怀里,哭得好不伤心。
苏墨眉头一皱回身对身后的人吩咐:“你们先退下!”
众大臣领命退下。
苏墨将怀里的沐冬晴推开,慢慢踱步走到书桌后面坐定,冷扫两人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沐冬晴被推离开苏墨的怀抱,心里一阵失落,抬头看向苏墨板着的脸一时无话可说,甚至有些心虚起来,转头跑向沐希贤身边寻求庇护,沐希贤心疼的搂住妹妹,抬头对苏墨说道:“皇上,冬晴武功不弱,却被欺负成这样,孰是孰非,微臣想皇上心中应该有所定论了!”
他要帮着妹妹这是毫无疑问的,即便是妹妹错了,也不能容忍别人欺负!冷眼看向还坐在地上的颜萱,颜萱也正看向他,两相对视,颜萱毫不示弱的瞅了他一眼。
扶着一旁的蕊珠自地上站起来,颜萱乖乖的向苏墨行一个礼,蹲下时轻哼一声,倒不是她故意要将苏墨的眼神吸引,而是小腿肚上真的很疼,低头看去,鲜血已晕湿了整个后裤腿。
她险些站不稳,一旁的蕊珠及时扶住她,才没又跌坐回地上去。
苏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看看沐冬晴的脸又看看颜萱的腿,不管是谁先动的手,这两人谁也没亏。
“你们二人从今日起禁足一月以思己过!”做出结论,他挥挥手让两人退下,昨日在镜花水月居守了一夜今早接着早朝,他的眼底有些青黑,面无表情,语气也不容辩驳。
沐冬晴要开口说话,被沐希贤给制止了,他也看到了颜萱裤腿上的血迹,心知若一直追究下去自己的妹妹未必能讨到好处,便领着沐冬晴出去到御医院上药。
颜萱见他们走了,本想争辩此时也没了心情,脚上痛死了,赶紧回去处理一下,她还要去镜花水月居探望苏蕴德,禁足什么的,她才不理会,到时候自有办法应付。
“你就准备这样回去?”颜萱刚要踏出书房门,苏墨冷冷的声音就这样问了一句。
颜萱低头看一下身上的穿着,回头看向他,眉往上一挑,她又没有多余的衣服了,不这样回去,怎么回去?
“来人,拿件披风给她披上!”苏墨错开她的视线,脸上尽是不悦,这个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直视他!心里面只是这样想着,却没想着要给她治一个冒犯之罪。
“奴婢谢谢皇上!”看到苏墨脸上的不悦,颜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是个暴君,于是赶紧恢复成以前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曲膝谢过隆恩。
看到颜萱这般样子,苏墨莫名觉得更加不悦了,低头拿过奏折批阅不再说话,等颜萱离去后又召集方才离去的大臣回来商讨国事。
最近一段时间,平王越发的坐不住了,筹备紧密,似乎想在年关举事,据密探来报,平王已在私下里让手下称其为皇上了,而且还私制了龙袍。
因为其在封地的势力根深蒂固,且朝廷中亦有党羽,若非计划周密,一时之间还不能动他,此次几位心腹大臣便是前来和苏墨一同商议,找出应对之策的。
几人一直商议至天黑,由于分歧与意见不统一,始终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对策,只得改日再议。
【第四十四章】救下小蝶
自静心斋出来,蕊珠忙找来伤药给颜萱涂上,颜萱疼得龇牙,却不忘对蕊珠道谢,若不是蕊珠刚才及时帮衬,恐怕她早已死在沐冬晴手中的烛台之下了。
这个沐冬晴是抽的什么疯!想起前日的大火,她不免心中狐疑,按照沐冬晴对暴君的在乎程度,不可能会等到现在才过来关心他是否安好,难道,陷害自己的不是她?
心里一有这个想法,她便按捺不住了,上好药后就告别蕊珠往凌烟阁去,她得让兰薰去查探查探,如果在这后宫中不是只有沐冬晴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话,那么她的处境就相当的危险了!
当然,昨晚那个为她涂抹香膏的宫女也是极其可疑的,脑中本想着回去让兰薰查查,转念想起上次那个御厨的下场,便已预见了那位宫女的下场,于是打消了此念头。
天气越来越冷,她裹紧身上的披风,心里面也不禁暖了一下,如果没有这披风,现在她可就遭罪了,虽然苏墨的本意是不想她丢他的脸,可最终得到好处的是她,她也就不计较刚才苏墨那臭着脸的态度了。
途经御花园,园里的菊花已现残态,没了往日百花争艳的风姿。她伸手折下一朵,也不免驻足悲秋一番。
“小贱人,你个新来的有什么资格嚣张?以后我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划花你的脸,再把你打残了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一个恶毒的声音突然传来,颜萱眉一皱,转身准备离开,管闲事什么的,她才没那么多闲心。
“对,别以为自己会扭两下腰,跳个舞,就凭这去勾引陆公公,让她偏袒你!你这小骚货,当真是连太监都不放过!那些太监又老又丑,亏你竟然不恶心!”旁边一个声音帮衬着,语气里尽是嫌弃与鄙夷。
“想到这儿我就恶心,你的身子怕早就被陆公公给摸遍了吧!”这句话一说出,接着“啪”的一声,好像是那些人开始动粗了。
颜萱眉头蹙得更紧了,越往前走声音就越清晰,那些人似乎就在前面,她必经的路上!无奈的站定,决定等这几个人走了她才走。
“我没有勾引陆公公,是他想要对我不轨,你们叫我做的事我都会乖乖去做的,求你们不要再打我了!”一个柔弱的可怜的声音传来,颜萱忍不住透过枝叶的缝隙看过去,两个凶神恶煞的宫女站在一个跪坐在地上的宫女面前,皆双手叉腰,时不时还伸出手去戳一下那个可怜宫女的额头。
颜萱轻摇一下头,人善被人欺,若是那个宫女强悍一些,恐怕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回想以前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她当时是怎么做的,好像是直接提啤酒瓶砸破了欺负她的人的脑袋!那件事是她做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了,但自那以后,就没人再敢欺负她了!
“对你不轨?一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怎么对你不轨?!”其中一个宫女不可思议的吼道,顺便着,扬起手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还很不解气的上前去踹了几脚。
“啊……求你们不要打我!”地上的宫女手捂着脸颊,嘤嘤的哭泣着,可怜至极。
颜萱叹口气,这两个宫女的言行举止真是太粗鄙了!最终她还是走了出去,不想管闲事但不能见死不救,让她在一旁看着这人被欺负她也不忍心,既然遇上了,就免不了要管管的。
她慢慢走出去,那两个宫女本还很嚣张的模样,在见到她以后立马变成一副乖顺,两人跪在地上行礼,大气也不敢出。她们都知道眼前的人是这后宫中唯一被皇上宠幸的昭容娘娘,身份尊贵无人能及。
“下去吧,以后不能再欺负人了,否则定不饶你们!”颜萱也不想追究她们什么责任,只要将其赶走,让那个柔弱宫女不再受欺负便行。对于苏墨恢复自己身份的事,她已从蕊珠口中得知。
那两个宫女诺诺点头,赶紧离开。颜萱低头看向地上的宫女,这个宫女长得很漂亮,肌肤莹白细腻,五官精致完美,难怪要招人欺负,想必那两个宫女不过只是嫉妒她的美貌罢了,但在这宫中,若不能有人庇护,这样的容貌反倒会成为累赘的!
“别人怎么欺负你,十倍奉还去,便没人再敢欺负你!”与其窝囊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这是她的人生信条,虽然她也活得比较窝囊,但只是暂时的,因为挖取了苏墨的心,还了情债后,她便会轰轰烈烈的死去,在此之前,必须窝囊的隐忍着。
“多谢娘娘救命之恩!”那宫女感激涕零,忙拜跪在地。
“若想不被欺负,就得设法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颜萱看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开,这个宫女的性子实在懦弱,她饿只能救这一时而已,要想活下去还得靠自己!
“娘娘,小蝶求娘娘收留!”那叫小蝶的宫女急忙拽住颜萱的披风,“娘娘,陆公公每日骚扰奴婢,若奴婢不从便公报私仇,不但加重奴婢的活,还唆使其他宫女欺负于奴婢,求娘娘救奴婢脱离苦海!”
“我又不是观世音,这宫中像你这样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能救得了多少?你要想逃离苦海,只能靠自己!”颜萱还急着回凌烟阁,一夜未归,兰薰肯定等急了,况且,她还得去镜花水月居探望苏蕴德呢,还有就是查探谁陷害了她的事,总之,一大推事情等着她,她没工夫去管一个小宫女,诚如她说,这宫中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救不了多少。
“奴婢知道得靠自己,可是奴婢身份卑微无法靠自己,遭遇至此,奴婢早有想死之心,可宫外还有病重的母亲,奴婢得靠月俸接济家里,若是奴婢死了,奴婢的母亲也活不成了,还请娘娘给奴婢一个避风的港湾,奴婢必定忠心不二,好好侍奉娘娘!”小蝶在地上磕头,头碰到地面被撞破出血。
“你是哪个宫的?”颜萱眸子暗了暗,低头看向小蝶,开口问道。
“奴婢是浣衣局的!”
“跟我走吧,在凌烟阁里你不需要做太多事,安分守己就好!”她到底还是心软了,因为小蝶说有重病的母亲,她是孤儿,从未感受过母爱,知道没有母亲是件很痛苦的事,所以她动了恻隐之心。
“谢谢娘娘!”小蝶连磕几个响头,见颜萱转身离去,连忙上前跟上。
【第四十五章】照顾寿王
回到凌烟阁,兰薰果然守了一夜,虽然担忧了一夜,但看着颜萱平安归来便不忍对其苛责,兀自到厨房做了吃食,端到颜萱的房间去。
颜萱将小蝶交给如画安置,便回房换衣服,刚换好出来,就遇上兰薰端着吃食进去。
“兰薰,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刚好她饿了,坐到桌旁去拿起碗筷自己盛了饭吃。
“公主,那个小蝶是什么人?”兰薰一边为其盛了一碗汤,一边问道。
颜萱嘴里嚼着食物将救下小蝶的经过说给兰薰听,兰薰一听完便板起了脸,不再说话,顿时空气有些僵硬,颜萱咽下一口饭,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兰薰,见她满脸不高兴,便放下手中的碗筷拉过兰薰的手说道:“兰薰,你别不高兴,这收留人的事我只干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着颜萱这样保证,兰薰的脸色稍稍好了些,反握住她的手说道:“公主,我知道你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可是在这里,善良也得适可而止,你贸然收留一个丫头,且不说要惹来多少麻烦,光是这个丫头本身你也不能保证她是敌是友!您现在的处境已经今非昔比了,我们不是在自己的国家,而是在西瑞国!”
颜萱低头沉默着不说话,一副静听教诲的样子。
“公主,今早楚御医来过了,他说前天夜里静心斋招来群蛇攻击,是因为有人在您的身上涂抹了一种能过激起蛇攻击欲的香料,想通过这种方法置您于死地!奴婢去找过前天夜里服侍您的人,可她们全部都失踪了!”说是失踪,但她敢肯定这些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我就知道!兰薰,我想这件事可能不是沐冬晴做的,按上次下毒的事来说,她可不会搞出失踪这种把戏,况且她今日才知道静心斋失火的事!”想起早上的事,再结合兰薰现在讲的,她几乎可以肯定除了沐冬晴以外,还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出事那晚我到暖冬阁外守了一夜,并未有什么异常!”兰薰蹙眉,接着说道:“公主,你可有的罪过其他人?”
颜萱想了想摇头,她哪会去得罪人啊,就一个沐冬晴还不是她去得罪的呢!
兰薰的眸子沉了下去,这西瑞后宫危机四伏,实在是叫人防不胜防,现在皇上已经恢复了公主的身份,只要公主好好呆在凌烟阁内,应该没有人有那样大得胆子,敢上门来伤人!而她,也一定会想办法保得公主一辈子平安。
“管它是谁想害我,只要我小心些,总不会让他有机可趁!”端起饭碗接着吃饭,吃的饱饱的才能去照顾病人。
出门时又被兰薰拦住,颜萱好说歹说才勉强让兰薰同意她去镜花水月居,她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又带上了玉露膏,直到手上的伤以神奇般的速度恢复如初,她才知道那是个好东西。将东西全部收拾好后,才去往镜花水月居,而兰薰一直在暗处跟着她,直到她安全到达也未离去,躲在一棵大树后悄悄守护颜萱。
镜花水月居依旧清幽,就算苏蕴德病了,苏墨也没让太多的宫女到这里服侍,这里只有楚廉和几个医女。
颜萱走到苏蕴德的寝室,楚廉正为其把脉,看到颜萱来后,转头打了个招呼。颜萱将东西放到桌上,慢慢上前看了苏蕴德一眼,他双眼紧闭,眉头微皱,但气色却比之前好得多了。轻舒口气,转神准备出去为苏蕴德做些吃的,才蓦然发现在大殿的角落跪着两个颤抖的身影。
“这是……?”她疑惑的问向一旁的医女,医女回答那两个宫女是昨日皇上派去跟着寿王以防出事的,可她们跟丢了人,却担心被责罚,对皇上谎说寿王平安回了镜花水月居。
颜萱看了她们一眼,丝毫同情也没有,昨晚上要不是小懒,估计苏蕴德就死在那儿了,这两个宫女被罚跪着实活该!再不看那两人一眼,转身往厨房去了。
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香味诱人的蛋糕,楚廉已经离去,只留有两个医女照看。
她径直走到床边,将蛋糕放下,伸手为苏蕴德盖好被子,恰在这时苏蕴德竟醒了,四目相对,颜萱先反应过来,粲然一笑,说道:“醒了?肚子饿没?给你做了蛋糕!”
颜萱坐在床边隔他很近,此刻笑开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脸悄悄发烫,又想起昨夜模糊之中是一个娇小的身影背着自己,不断的跟自己说话,自己才能挺过来,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她,清楚的知道,昨夜的人就在眼前!
“颜萱,我……”话还没说完,颜萱便挖了一勺蛋糕塞进他嘴里,“先别说话,吃饱了我再找你算账!”
苏蕴德听话的咀嚼蛋糕,味道很好,他却如同嚼蜡,皇兄的话还萦绕在耳旁,颜萱是她嫂子!还有,颜萱喜欢的不是他!可是,既然不喜欢他,又为何要对他这样好?难道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他就越发不可自拔吗?
苦涩的咽下一口,颜萱又送了一勺过来,他侧开脸去,眼中一片痛色,昨夜颜萱说要和他去看南海,想必也是安慰的话吧!
见他不吃,颜萱就将蛋糕放下,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昨晚说我骗了你,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不把话说清楚,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你说和皇兄是清白的,可皇兄说了你已经和他……”苏蕴德深吸一口气,开口说话,却还是说不完整,想了想,才重新说道:“皇兄说你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颜萱一听,心中气愤,一下站了起来,“他说的你就信?!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要不然,你来验验?”颜萱最后一句说的是气话,却也没意识到她这句话会让人误解。
见颜萱一本正经的样子,苏蕴德也狐疑了,但听到她最后那句话,瞬间就红了脸,立马相信了颜萱的话,若不自信,怎敢讲出这话?可是,皇兄为什么不赐婚给他呢?不但如此,还编了那样一个谎言让他死心,到底是为什么?
“就因为这么点事,你跑到湖边去寻死?人的生命是多么的珍贵你知道吗?你如果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有谁会爱惜呢!”见苏蕴德不说话,颜萱也不跟他计较他所说的欺骗的事了,双手叉腰直接就开始训人。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苏蕴德倒像个小孩似的做了保证!
见他态度诚恳,颜萱就消了气,重新坐下将盘子端到手里继续喂他吃蛋糕,苏蕴德听话的张嘴咀嚼,没吃两口,又问了一个问题:“颜萱,你喜欢我皇兄吗?”
颜萱执勺的手一顿,门外站着的一抹明黄身影也是一顿,空气瞬间凝结一般,半晌,颜萱才开口说道:“我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