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27

中叶:兄台,春宫否?56 - 60

【五十六章】书房密室

  第二天早上,唐门出了件大事。
  我还在床上,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香穗来敲的房门的时候,我已经穿好了衣服,我将房门打开,就着香穗端来的水洗漱完。
  “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香穗。
  “不知道,从早上吵到现在,公子洗好了我就先出去忙了啊。”香穗端着盆子出去。这丫头,倒是闲不住。
  我走出院子,拦住一个唐门弟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门主不见了,我们正要出去找。”说完就匆匆地走开了。
  唐啸天不见了?
  我疑惑地往唐啸天院子那里走,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张锡德父子竟然也在,我绕到旁边,避开他的视线。
  悄悄从旁边的墙上翻过去,躲在一边的树后面。我将头探出去,唐涟正陪着几个中年女子呆在院子里,唐汐也在。那几个中年女子正拿着帕子擦眼泪,看样子是唐啸天的几个夫人。几个弟子里,就唐沐和唐涟在,其他几个估计是出去找人了。只是这唐啸天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呢?难道是司徒由干的?
  我躲在树后面看了一会儿,发现唐啸天书房的门大开着,里面几个弟子进进出出。一个弟子冲唐涟说着什么,唐涟就招呼了一声,将人都带了出去。那几个夫人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等人全都出去后,门被从外面锁住了。我在树后面等了一会儿,确定人都走了之后,我才从树后面出来。
  我悄悄走到唐啸天书房前,将门打开,在里面悄悄关上。
  书房里一片混乱,一看就是经历过一场打斗,看这样子还是一场很大的打斗。桌子板凳都成了木片,书架上的书也都散落在地,有些书都成了纸屑。
  我踮着脚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一本树上满是血迹,我蹲下身捡起那本书,发现血染了一半,我又将旁边的几本书移开,地上也满是血迹。不知是唐啸天的还是那个同他打斗的人的。
  我在书房了里转了一圈,除了刚才那些血迹,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当我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我情急之下打开那个倒在地上的柜子,躲了进去。
  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一声像是石门开启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踉踉跄跄的脚步声,走到我旁边的时候,我觉得心跳都要跳了出来,耳膜鼓鼓的。
  那人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做什么,没一会儿就打开门出去了。我怕他待会还会回来,就躲在柜子里没敢出来。
  等了好久,还没有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我将柜子打开一条缝,透着往外看,发现没人,才敢将柜门打开走了出来。
  我走到刚才那声音的来源处,那应该是书架的后面,我将书架往旁边推开,发现后面就是一堵墙,我用手在墙上敲击着,没发现什么。但我基本已经确定,这里肯定有机关,至于刚才出去那人,十有八九是唐啸天。
  我查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也不敢多呆。就扒在门上朝外面看,确定院子里也没人之后,就打开门闪了出去。
  来到刚才进来时的那棵树边,借力翻过墙去。看左右无人,就若无其事地走开。
  在路上走的时候,发现唐门弟子都不像刚才那么匆忙了。路上遇到正行色匆匆的唐涟,他看见我,就停了下来。
  我主动走上前去,“听说唐门主失踪了?”
  “师父刚才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司药长老那里疗伤。”刚才果然是唐啸天。
  “唐门主现在可还好?”
  “师父受了伤,不过司药长老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担心了?
  “那就好,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我就不管他,直接走开了。
  回到小院,香穗正在同大黄小黄玩,看到我回来,三个一起过来迎接。我同香穗说了几句话,就回了房。
  我将门关上后,发现床上的帘子居然被放下来了,我记得早上起床的时候拉上去了啊。我走到床边,将帘子拉开,一拉开,就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人。
  这张脸并不认识,我试探地喊:“司徒由?”
  他听到有声音,艰难地将眼睛睁开,看到我后,又将眼睛闭上。
  我看到他身上都是血迹,赶紧将帘子挂好,坐到床边。
  “你怎么了?昨天晚上和唐啸天打斗的是不是你?”
  他很轻地“嗯”了一声,我见他这个样子,很是忧心。你说你受了伤,就跑到我这里来,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不就倒霉了。
  “我帮你看看伤势?”我抓住他的衣服说。
  我见他没反对,就拉开他的衣服,发现他胸口被拍了一掌,黑色的瘀血凝结在胸口,胳膊上有个大伤口。身上的血,应该都是这里的。
  我想把他胳膊上的衣服撕开,发现血都黏在衣服上,根本撕不下来了。我回身去找了把剪刀,将隔壁上的衣服都剪开。这伤口深可见骨,不像是刀剑等利器造成的,伤口边缘很不规则,还有许多木屑,难道是被木头戳的?这要有多深厚的功力,才能用木头将人伤成这样?看来唐啸天的武功,比我预估的要高出很多。
  我将帘子放下来,走出门去,喊了外面的香穗一声。
  “公子有什么事吗?”
  “你帮我打一盆热水来,我突然想洗个脚。”只能找这么个借口了。
  “好,公子你等一会儿。”
  看着香穗走远,我站在门口徘徊着,看他这伤势自然好是不可能了,但我这里又没有伤药。
  我看着胳膊,又看了一眼床帘,回房狠狠心,用剪刀在胳膊上划了一刀。
  等香穗捧着热水盆子来,我胳膊已经留了不少血了。她一见我隔壁上的伤,吓得将水盆往桌子上一放。
  她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眶红红地问:“公子你这是这么了?”
  “没事,刚才不小心被剪刀划了,你能去唐洌那里帮我拿些伤药吗?多拿一点,就说我怕疼,药材什么的也哪一些,我伤口不容易好。”
  “好,香穗这就去。”说完就跑了出去。
  我撕下一块衣摆,将伤口绑住。然后将水盆搬到床边,拧了拧手巾,帮司徒由将手上的血迹擦掉。有许多的木屑都嵌进了肉里,根本没办法弄,我看着满头大汗的司徒由,只能狠狠心用剪刀将那些木屑挑出来,难免会剪到肉。他虽然一直皱着眉,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哼出声。
  没一会,门就被“嘭嘭嘭”地敲响,我将床帘放下,出去开门。香穗手里抱着一大包东西,进屋就放到桌子上,她急切地看着我,“公子,让我来帮你看看伤口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先出去吧。”边说我边将她往外推,她十分不情愿地被我推了出去。
  我将门闩好,到桌边将那一包东西打开,找出金疮药和纱布。走到床边,继续将伤口处理干净,然后撒上金疮药,用纱布包好。
  胳膊上的伤势已经收拾好了,但最严重的应该是胸口的伤。
  我推了推司徒由,“你还清醒着吗?”
  他将眼睛睁开,表示他还有意识。我用手按了按他胸口的瘀伤,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额角的汗也流的厉害。
  我见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就将被子打开给他盖上。
  “你先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我们再说。”说完我就将帘子放下,走出门去。对着院子里的香穗说:“不要让人去我房里。”
  “香穗知道,不会让人去的。”幸好这个小丫头不像我一样,好奇心重,也不喜欢过问。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唐门我竟然最相信的是唐滟。也许是昨天那个袖箭,还有那句“苑儿姑姑”。我潜意识里觉得,他会帮我。
  走到唐滟的院子里时,发现他竟然在走廊上坐着晒太阳。在阳光下,他苍白如白纸般的皮肤总算是有了点血色。
  他见我进来,似乎一点都不惊奇,就这么看着我。我将那破院门关上,走到他旁边蹲下。
  “我需要你帮忙,你会帮我的是吧?”我觉得我现在的眼神一定是十分之真挚。
  他没说话点点头,我高兴地冲他笑笑。
  “我需要你帮我救一个人,今天晚上我来接你出去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要出去,他眼里露出一丝恐慌,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我安抚性地用手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手瘦的厉害,十指修长苍白,却像是白骨。
  我顺着他的手撩起他胳膊上的衣服,发现不但是手,胳膊也瘦的不像话。我在他身上摸摸,顿时喉咙有些哽住,他全身都是骨头,难得还能保持这艳丽的脸蛋。
  我站起身,“你放心,我以后会保护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说这么一句话。说完,我脑子里去不合时宜地跳出张二狗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当时,他还像也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我扯扯嘴角,冲唐滟笑笑,然后拉开院门离开。
  司徒由一直到晚上好没有醒,我同香穗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守着他。看到他那张不熟悉的脸,我又觉得手痒了起来。
  现在不正是好时机吗?
  我走近床边,靠近他的脸,用手在他脸周围摸索,果然是戴了面具的。
  我用力一撕,那张面具就这么脱离了他的脸。我冲他那脸一看,也不是当日那张平凡的脸,果然他一直都戴着面具,他说的脱离朝廷的方法,难道就是这个?
  面前的这张脸,其实很出众,但最近看唐滟看多了,也不觉得什么。如果说唐涟和唐滟是美丽的雌雄莫辩,那司徒由就是纯正的男子长相,倒不是说粗犷,只是棱角分明,英气十足。
  我看着眼前这还在昏睡着的帅哥,内心十分复杂,救他不知是对还是错。
  不过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还有许多地方指望着他。


【五十七章】探望老虎

  等夜深了,司徒由还没有醒,我看门朝外面看了看,确定已经没人了,将门给关好,去找唐滟。
  到了唐滟的小院子,他已经在等了,看到我来,就拿着一个小盒子走过来。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走回去,一路无话。
  到了房间里,我走到床边将帘子掀开,发现司徒由正满头大汗,身体有些抽搐。我赶紧按住他的手脚,唐滟一看,拎着那个盒子走过来。
  他将盒子放到床边,拉过司徒由的手把脉。过了一会儿,又拉开他的衣服看伤势,期间一直皱着眉头。
  “怎么样?你有办法吗?”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连他会不会医术都不清楚,只是凭直觉。
  他从盒子里拿东西,没有回答我,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到。我又不敢说话太大声,怕将香穗吵醒。
  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布包,布包里别着许多银针,长短粗细不一。
  他将银针摆在腿上,将司徒由的上衣脱掉。我就在旁边看着,他将银针一根根地扎入胸口,等胸口都被扎满之后,他才停了下来。
  我看着胸口被扎成刺猬的司徒由,担忧地看了唐滟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加大声量,“他怎么样了?”
  “掌中有毒,要时间。”
  我看了一眼司徒由乌黑的胸口,唐啸天果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那你能治好他吗?”
  唐滟没说话,点点头,我眼睛一亮,“真的?”
  “每天放毒。”说完,他就又坐下开始拔司徒由胸口的针。
  随着针都被□,司徒由胸口开始冒黑血,很快就将胸口布满。唐滟将针都拔完之后,又将他扶起来,对着后背就是一掌,这一掌下去,司徒由就趴在床沿上吐了口血。我看着地上黑色的污血,皱着眉。
  唐滟将针收好,对着我说:“我明天再来。”
  我看着趴在床沿边上的司徒由,又看了一眼唐滟,还是对着唐滟说:“我送你回去。”
  我将房间的蜡烛吹熄,将唐滟送回去。
  等再次回来的时候,我在院子里打了些冷水,回到房间拿着毛巾用水沾湿给司徒由擦了个身,将他身上的污血擦干净。又给他胳膊换了药,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等所有事都忙完,我已经累的动不了。
  坐在凳子上看着床上的司徒由,没一会就困得抬不起头来,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院外的公鸡刚叫,我就被惊醒了过来。
  我走过去看看床上的司徒由,发现他脸色已经比昨天好了许多,看来唐滟这针扎的还是有效果的。
  我走出门去,发现香穗已经起来了,帮我打好洗脸水后,我将她打发出去拿早点,特意让她多拿了几碗白粥。
  我洗漱完后,就守在门口等早饭。
  不知现在外面怎么样了,唐啸天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一定会四处搜查,这里并不安全。只是不知道司徒由的手下是不是在外面,要将他偷偷弄出唐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等香穗将早饭拿来后,我就端着回了屋,香穗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也没法跟她解释。
  回到房间,我发现司徒由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床头。我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看着他问:“你感觉好点了吗?”
  “嗯,”他捂着胸口,“昨天晚上是谁给我疗伤的。”
  “一个朋友。”我端着白粥走到床边,并不想跟他多说唐滟的事情,“喝粥吧。”我将碗递过去,他伸手想接。
  我将他的手拍掉,“我喂你吧。”照顾病号是应该的。
  粥有些烫,等一碗粥吃完,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拿着空碗,问他:“还要吃吗?”
  他摇摇头,我就将空碗拿走,从托盘里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送。
  早饭吃完,我对还靠在床边的司徒由说:“我待会出去打听打听情况,你先在屋子里呆着,不管有谁来都不要出声,我中午过来给你送饭。”
  他点点头,我将桌上的茶壶放到床边的矮几上,想了想又拿了几本书放在床头,才将帘子放下来。端着盘子出去,将托盘交给香穗后,找了把锁,将房门从外面给锁了起来。
  我对香穗说:“我出去有点事,你就在院子里呆着啊,不要让人进我房间。”
  香穗委屈地扁着嘴说:“公子是不是嫌香穗烦了……”
  “哪有的事,你多想了。”我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那公子为什么都不让香穗跟着你了,还不让香穗进你的房间了……”
  我哑然地看着她,冲他笑笑,“你不要多想,好好照顾大黄小黄,我一会就回来。”
  “哦,那公子你有事一定要告诉香穗。”
  “自然,我先出去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我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唐啸天,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我朝着他院子那边走,拉住一个过往的弟子,打听到唐啸天并没有回去,还呆在那司药长老的地方。
  打听道司药长老的住所,我就一路走了过去。
  那司药阁并不是一个院子,而是一座楼,上面挂着司药阁的牌子。我走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我向那弟子解释了我的来意,他还是不让我进去,我在门口耗磨了许多功夫,还是没能进去。等我都快不耐烦了,终于是出现了个救星。
  唐洌大概是来看唐啸天的,见到我在门外,就同那守门的弟子打了声招呼,带着我进去了。进去之前,我冲那弟子狠狠一瞪眼,看到他被我吓得瑟缩了一下,我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唐洌进去了。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一楼主要由一个大厅和几个紧闭的厢房组成,那几个厢房门上都贴着字,看样子应该都是药房。唐洌直接将我带到了二楼,到了二楼,就能闻到重重的药材味,我皱着眉将手放到鼻子下面。绕过走廊,唐洌就直接将我带进了一间房中。
  一进门,药味就更重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四周都挂着炉子在煎药,中间有个用水泥砌成的大池子,里面泡满各种药材。然后就是一个大屏风,那屏风后面应该就是唐啸天了。
  唐洌走到那池子旁边,低着头说:“师父,我同归暮来看您。”
  过了许久,久到我腿都站累了,这唐啸天真够摆谱的,不知道在里面忙活什么。
  “进来吧。”唐啸天终于是开口了,听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我随着唐洌进了屏风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大石床,唐啸天就躺在上面。看到我们进来,他只是瞥了一眼,就又将眼睛闭上。
  “师父,父亲让我来给您换药。”唐洌毕恭毕敬地说。
  “嗯,不知归暮来是所为何事?”他看着我说。
  我低下头避过他的视线,“听闻门主受伤,我即将成为唐门的一份子,定然是要来探望的,不知道门主的伤势是否有所好转?”
  “归暮客气了,我身体并无大碍。”唐啸天看向唐洌,“你先出去,我有话同归暮说。”
  “是,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师父就唤我一声。”说完,就推出去将门给关上了。
  看到唐洌一出去,唐啸天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我招招手,“你过来。”
  我走到床边,也不再多说虚话,冷脸看着他。
  他坐着喘了一会儿,“认亲宴会推后一个月,我已经让人发出了消息,这一个月里,你乖乖待在唐门。”
  “你应该知道,我身上的雪海已经入了血脉,若是一个月后,我死了怎么办?”我俯下身子凑到他耳朵边说。
  他咧起一边嘴角,“若是你走了,怕是一个月都活不了,单看你怎么选了。”
  我看着他那张笑脸,捏了捏拳头,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将自己的手拍向他的脸。
  “你知道伤的是谁吗?”他继续说。
  我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司徒由,他想从我唐门将东西带走?单靠他一己之力?嘿嘿,怕是现在已经死在哪个角落里了,所以,你也不用指望他会来救你。”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收紧,“你这身血肉,都是我唐门的!”他狰狞地看着我。
  我手腕被他大力地捏住,我咬紧牙关忍着疼,死死得看着他不说话。
  “我不怕告诉你,留你在唐门,”他又加重手上的力道,“就是为了你这身皮肉。”
  我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要看你能不能要得起了,我若是现在就自尽,怕是你这些年的功夫都白费了吧?”
  他轻蔑得看着我,“你若是真的想死,怕是早就死了。还能苟延残喘到今天?而且,那张公子若是知道了,怕是会伤心吧?”
  我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将张凌怎么了?”
  “张公子不是正在府上做客么,我能将他怎样?”
  张凌不是已经被送走了吗?难道是唐啸天又将他给劫回来了?张家堡的人当真就这么无用?
  “你就不怕张锡德知道?张家堡虽然只是商户,但若真打起来怕是你唐门也吃不消吧?”
  “那你就看着好了。”他自信的一笑,“当今天下,能与我唐门作对的门派,怕是还没有诞生,你当真以为唐门这三十年来无所作为?”
  到了现在,我若还真的以为唐啸天只是守着唐门不作为,那就真的是傻了。
  “而且,你同滟儿来往的事,我不管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他说完,我心一跳,既然他派人监视我,司徒由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了。
  我一使劲,将手从他的钳制里挣脱出来,他笑眯眯的看着我,对着门外喊:“洌儿,你进来。”
  唐洌进来后,我就告辞离开了。
  走出司药阁,我用手捂住眼睛遮住太阳。想了想,朝唐涟的院子走去。


【五十八章】易容出府

  到了唐涟的院子里,他并不在,我只得先回去。
  路上遇到了外出的唐泷,带着一批人往外走,我怀疑是唐啸天派出去找司徒由的。
  我加快脚步走回院子,将房门的锁打开,又从里面反锁。司徒由正靠在床边上,我走上前上去,“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比昨日好些。”
  “那你有什么方法能联系到你那些手下吗?云娘他们,他们应该已经来了唐门了吧?我想办法联系到他们,让他们将你带出唐门,这里不安全,我被唐啸天监视了。”说着,我朝窗户和门那边都看了一眼。
  “你要是有办法出去,就去唐家堡唐家客栈,我的人都在那里。”
  “那我要怎么让他们相信我?”
  “云娘认识你……你让他们按原计划行事就好了。”
  “什么计划?”我急切的问。
  “……”
  “不说就算了,我会想办法出去的。我刚才去看唐啸天了,他伤好像并不严重,而且他将认亲宴推后了一个月。”
  “呵……他伤的不会比我轻,我只是遭了他的暗算而已。”
  “那你见过他书房里的那个机关吗?我昨天见到他是从里面出来的。”
  “我当时刚发现那机关,就被唐啸天发现了,至于事后,我遭他暗算了一掌,才跑到你这里。”
  那唐啸天应该是事后才进了那密室,他没有及时去追司徒由,大概是先进去疗伤,看来他受的伤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轻。
  我抬手看了看手上被他抓出来的青瘀,他不想被我看出来,所以才用这么一手?
  下午的时候,我继续将门给锁住,准备去唐滟的院子。
  一路上,我都在注意背后,却始终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但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有人,就围着唐门绕了很多圈。最后,我故意走到一座假山洞里蹲了下去,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人,刚想站起来出去,就发现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双脚。我继续缩在假山里,看着那人左顾右盼地找了许久,最后朝着一个方向掠去。过了许久,我才从假山里出来,一出来就快步朝唐滟院子里走去。
  到了唐滟院子后,我赶紧进了屋。难得的,唐滟没有坐在桌前,而是在睡觉。
  我走到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吸了口口水,果然美人睡觉就是别有一番风味。我伸出手,考虑要不要将他推醒。
  最后还是做了这破坏气氛的动作,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我,那迷蒙的眼神,真真是勾引人心。我赶紧闭上眼睛,以免被迷惑心神。
  “有事?”他嘶哑着声音说。
  “嗯,我需要你的帮忙。”
  他从床上坐起身,“要我做什么?”
  “你会易容吗?”
  他点点头,从床上下来,然后走到一个柜子前拿出一个盒子,走到桌子旁,看着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走过去,“将我易容成唐涟,能行吗?”
  他继续点头,从盒子里往外面拿东西,我坐到凳子上,仰起头看着他。
  现在除了这个办法,根本就出不去,只希望到时候不要跟本尊碰上。
  唐滟在我脸上各种摆弄,跟唐涟给我易容时差不多感觉,只是比唐涟要快上许多。唐滟将手从我脸上拿开,“好了。”
  我站起身在屋子里找镜子,走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只能将茶壶打开,就着水看了一眼扭曲的倒影。画面虽然扭曲,但能看出来,这张脸完全属于唐涟。
  我满意地抬起脑袋,对着唐滟说:“谢谢你,今天晚上我要是能回来就再过来找你。”我将身上的外衣脱去,里面是一件唐涟平时穿的衣服样式。
  刚走两步,就被一把拉住,唐滟手里拿着一个瓶子,递给我,“变声,两个时辰。”
  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我将那瓶药灌下去,试着说了几句话,发现声音格外沙哑,像是感冒后的样子。
  我走出屋子,将院门打开一点,确定四周都没人了,就快速闪身出去。我一路都挑无人的偏僻处走,等到了大门口,我观察了一会,直到没人出没了,我才从隐蔽处走出来。
  我目不斜视地走出去,学着唐涟平时走路的样子,尽量让自己放松。
  走到门口,守门的人对我叫道:“四公子有事出去?”
  “咳咳,我出去办事,你们好好守着门。”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等一离开唐府,确定后面已经没有人能看到我。我加快步伐一路小跑,终于走到唐家堡集市,一路打听才到了唐家客栈。
  我向那掌柜打听,云娘他们的确是住在这里,只是现在正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在打厅里焦急地等着,但等了快半个时辰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那变声的药只能坚持两个时辰,现在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要是他们再不会来,我怕是就难回去了。
  在等待的期间,我又看到了上次同张凌一起出来时看到的那个疯婆子。那女人又在大街上打滚嘶叫,周围还是有围观嬉笑的。
  我本来看看就转过头,也没怎么注意,只是后来我从那女人的嘶叫中听到了一个名字。
  我站起身,刚准备出去,就发现云娘和落山正进门。他们一看到我,就眼睛一亮,朝我走过来。
  “唐公子,上次匆匆一别没来得及向您道谢,这次……”
  “闭嘴!我们去你房间说。”落山不解的看着我,我也没时间在这里跟他解释,只能瞪大眼睛说:“快啊,前面带路!”
  落山和云娘一脸疑惑地在前面带着路,一进房间我就让他们将门给关严实了,有将窗户关好。
  “是我,陈归暮,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跟你们说……”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娘给打断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她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实在无法了,我拉过她的手就往我胸上放,“在重华楼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这下你相信了吧?”
  落山在一边张大嘴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们,“司徒由什么时候让你们来的?”我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已经相信了我,但也不能将面皮洗掉,只能做到这里。
  云娘一脸复杂地看着我,“你来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司徒由在我那里,受了重伤,我那里不安全,你们要想办法到唐门将他带走。还有,他让你们按原计划行事,你们决定好什么时候动手了吗?现在唐啸天也受了伤,应该是好时机。”虽然我并不清楚“原计划”是什么,但也能猜到几成,总不会脱离唐门吧?
  “那我们明晚动手,我待会将人都集中过来,至于主公,还请陈公子再照顾一天。”
  “那你们的计划有详细的方案吗?你现在说说,我到时候在唐门可以给你们做内应。”
  但云娘似乎并不买账,拒不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我们也算是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瞒着我并没有什么好处,你们还是考虑清楚。但最好快点,我还急着回去。”
  我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云娘同落山眼神交流了一会,最后做出了决定。云娘走到我旁边,“我们准备明天晚上将唐门的东南角炸掉。”
  这句话,虽然说出了计划,但我还是没能明白。
  “东南角?为什么?”
  “唐府东南角是唐门的暗器和火药的制作基地,我们已经派人偷偷在墙角埋了火药,只要到时候将火引引到那里,就能将唐门一半的势力毁掉。我们到时候趁乱将主公救出去,明天晚上等火光一出,烦请陈公子配合。”
  “自然。”我原以为,他们大概是要刺杀唐啸天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想毁掉半个唐门。
  临走前,我对云娘说道:“还请云娘帮我一个忙。”
  “陈公子有什么就直说。”
  “请云娘帮我留意一个人,若是可能,请派个人监视控制着。”
  “什么人?”
  “就是这街上的一个疯婆子,成天在外面喊儿子的那个,云娘在这里几天,应该是有见过吧?”
  云娘看着我说:“既然陈公子这么说了,云娘愿意帮这个忙。”
  “那就多谢云娘了。”我朝她拱拱手,就开门离开了房间。
  出了客栈,我看时间已经不太够了,就租了一辆马车让他往唐府赶,到了离唐府几百米远的地方,让他停下,再走了回去。
  我说了几句话,试试声音,发现还没有变回来。
  到了唐府门口,我掸掸身上的衣服,继续镇定地走回去。到了门口,冲那两个守门的点了下头。一进门,就挨着墙角快速走到唐滟的院子里,快到时,我左右看了看,等确定没有人跟着,才推门进去。
  等唐滟将我脸上的妆洗去,又穿上来时的那件袍子,跟唐滟说了几句,就推门离开。
  外面已经快到黄昏,这次我就光明正大地专挑人多的地方走,等确定那跟踪我的人已经发现了我,绕了一会儿,才回去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香穗正在喂大黄小黄,见到我回来,将东西往地上一放,就迎了上来。
  “下午有人来过吗?”我问。
  “唐汐小姐来过一次,我跟她说你出去了,然后她就走了。”
  “是吗?”我走过去逗弄了一会大黄小黄,就让香穗去拿晚餐。


【五十九章】炸掉东南角

  晚上,我将屋子里的灯熄了几个小时,到了深夜,才出去将唐滟接过来。
  这次司徒由是清醒着的,等我跟唐滟进来的时候,他见到唐滟明显是惊艳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我们。
  唐滟将针拿出来,向司徒由走过去,“将衣服脱了。”
  司徒由很听话的将上衣脱掉,唐滟就开始扎针。我这次算是有了经验,先走出门去打了一盆水进来。
  等唐滟将针都拔下之后,我拧干帕子替司徒由将胸口的毒血擦去。
  我收拾好后,看了一眼虚弱的躺在床上的司徒由,问唐滟:“他这种情况,还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半个月。”
  我皱着眉头,若是事情顺利,司徒由明天就会离开这里。
  “那你这套针法,还有人会使吗?”
  “不知道。”
  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我只好将唐滟送了回去。
  等回来的时候,司徒由还没有睡。我将门窗关好,坐到凳子上看着他。
  “我下午的时候去找了云娘,已经将你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他们说明天就会行动,你身体能撑的住吗?”
  “可以。”
  “这个毒你能解的了吧?到时候出去了……”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你明天跟我走。”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也不想瞒着他,“唐啸天给我下毒了,还有几天,毒就会发作,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我会帮你拿到解药的,你先跟我离开。”
  “呵,你现在既然要带我离开,那当初又为何将我带到唐门来?”我嘲讽地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将头转了过去,我继续道:“既然你一开始就抱着将我作为试探石的目的,现在又何必后悔,继续下去不是更好吗?”
  他一脸吃惊地看着我,“我……”
  “不用我了,我虽然一直不算聪明,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笨。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至少在利用别人时,请专业一点。你这样犹犹豫豫的,让我也跟着忐忑不安呢。”
  听我说完,他将头转向墙边不看我。我见他这样,将桌上的蜡烛吹熄,趴在桌子上睡觉。
  第二天,我一直很恐慌,打听到唐府的暗器制作坊,就一直在那附近转悠,我也不敢靠太近,怕被跟着的人看出来点什么。就贴着墙角到处转,试图看出哪里埋有火药,但转了几个时辰,都没有什么收获。
  后来转到一处僻静处,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我看着迎面朝我走来的南宫原,赶紧往旁边走,不想与其产生正面冲突。但她见到我后,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我躲她的心,径自朝我走了过来。实在是避无可避了,我只能停下脚步,一脸和善地看着她。
  “司徒公子有回来找过你吗?”开口就是司徒由,看来这姑娘是真心的。也许这消失的十几天,就是去找司徒由了。
  若是告诉她,现在司徒由正在我房间里躺着,不知道她会不会直接就对我甩鞭子。
  我尽量保持优良的礼仪,微笑地看着她,“司徒由不是早就走了吗?他怎么会回来呢?而且他要是回来了,肯定会去找姑娘你的。”虽然有违良心,司徒由估计已经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了,但说个小谎有益身心健康么。
  我最后那一句话,显然是起了作用了,她的脸色顿时好了起来。那横着的眉毛也弯了下来,“他当然会来找我,我只是问问你而已。”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对她笑笑就想离开。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她在后面一嗓子差点吓死我。
  “不用不用,南宫姑娘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谁说我送你了,我只是跟你同路而已。”说完也不等我反应就拉着我衣袖往前走。
  我就这么被她一路拉着回了院子,我胆战心惊地将她在门口拦住,生怕这姑奶奶突然要进我房间看看。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骗走,刚准备吸口气,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唐涟。
  “有事吗?”我警惕地看着他。
  “没事,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你……”我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一定不会就是来看看我这么简单。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进去了,你要进去坐坐吗?”最好是说不要。
  “那……你先进去吧,我也回去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门口呆了会儿,转身进院子。
  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地呆在屋子里。不知道云娘他们现在在哪里了,是不是已经靠近唐门了?
  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司徒由则安心地坐在床上看他的书。
  “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双手按在腿上。
  他慢慢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将头低下去,“不会有事的。”
  我对他这种盲目的自信很是不屑,“你可不就是低估了唐啸天才落到这个地步,唐门能这么简单就被你炸了?”
  “……”
  “而且,你现在人还在唐门,要是你那些手下暴露了,你以为你还能走的出去吗?”我用手朝他胸口推了一掌,他被我推得往后一仰,“就你现在这样子,唐门随便一个弟子,说不定就能将你拿住。到时候,我不就被你给连累了?”
  他将手上的书放下,看着我,不说话。我被他看的浑身发麻,站起来继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吃过晚饭,我让香穗早早回了屋子睡觉,为了避免她中途被吵醒,我给她下了些迷药。等天渐渐黑了下来,我将院子的门关上,坐在院子里焦躁地等着。
  东南角,那里在唐府,算是人烟稀少,平时应该也没什么人去。但是那些守在制作坊的人,要是没能及时离开,怕是就会成为冤鬼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虽不是什么心底善良之辈,但这些人都与我无冤无仇,心底还是不安。
  屋子里,司徒由正坐在床上打坐,我靠在门上看着他。
  几个时辰之后,唐门彻底进入了黑夜,白天的喧嚣都被这黑幕掩住。
  突然,一阵响彻天际的爆炸声将我从呆愣中惊醒,南边出现的火光将半个天空都映红了,终于来了。看到那火光的一刻,我被吊了一天的心,终于是落了地。
  我朝屋里的司徒由看去,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坐在床上。
  “他们来了。”说完,院子里就进来两个黑衣人,一个闪身就进了屋子,我站在旁边连动作都没有看清。
  那两个黑衣人一进屋子,看到坐在床上的司徒由,就跪了下来。
  “参见主公,我们来接您回去。”这两人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行李。
  说完,也不管我在旁边,就背对着床跪了下来。司徒由看了我一眼,“你真的不跟我走?”
  我冲他笑笑,“你还是赶快走吧,要是待会有人来了,不但你走不了,我也会被你连累。你要是觉得愧疚,那就帮我将解药拿到再说吧。”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就伏到那黑衣人背上,“走!”话音刚落,三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和人畜的嘶吼。
  大黄小黄见到听到外面震天的动静,也和着外面的吠了起来,此起彼伏的预示着外界正在遭受着什么。
  我站在院子里,没过一会,就有人敲响了院子的门。我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出去将门给打开。
  门外站着一批唐门弟子,不等我说话,就冲进了院子。我被这些人给冲撞地差点摔倒,等站稳后,就看到外面的唐泷。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质问他。
  “我怀疑,那贼人藏在你这里。”他咬着牙说。
  听着屋子里乒乒乓乓,翻箱倒柜的声音,我庆幸刚才那两个人来的够及时。
  “唐二公子是在开玩笑吗?我可是你们的客人,怎么会做那窝藏贼人的事。况且,你们府中着了火,二公子不去救火,反倒来我这里搜查,说不过去吧?”
  那些人在我屋子里翻完,又去了其他几个屋子,香穗的药下的并不重,被这些人一闹腾,就清醒了过来。她一脸惊吓地跑到我身边,拽紧我的衣服,“公子,这是怎么了,他们干嘛要翻我屋子?”
  我抓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他们在抓贼呢,待会就走了。”
  唐泷看着我身边的香穗,不怀好意的说道:“这个小姑娘,是跟着张公子来的吧?”
  香穗看了他一眼,又缩到我背后去,我将她护住,和唐泷对峙着。没过一会儿,那些唐门弟子就聚到门口,十分失望地对唐泷说:“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唐泷似乎有些不信,刚想说话,就被不知何时被松开绳子的大黄跑过来一顿咆哮。唐泷被大黄吓了一跳,刚想往后退,不料小黄正埋伏在后面,对着他的腿就是一口。
  唐泷一抬腿就想将小黄踢开,我赶紧吹了声口哨,让小黄免于死在唐泷脚下的悲剧。
  唐泷一脸不甘心地带着人离开,我将院门关上,看着这如狂风入境般的地方,笑了起来。
  我扭头问香穗:“是你将大黄小黄放开的?”
  香穗邀功般的抬起头看着我,“我想着它们也许能帮上忙。”
  我默默香穗的头,将她带入了房间。看着这被翻得一片混乱的地方,惦着脚走到床边,将床单被子都整理好,让香穗先睡,然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注定无眠。


【六十章】牢底坐不穿

  第二天一早,我就将香穗留在院中,独自一人去了那“受灾”地。
  难怪司徒由那么自信,他果真将唐府炸掉了四分之一。整个东南角的四栋楼,都成了一片废墟。
  一个晚上的时间,唐门弟子已经将这地方收拾的差不多了,死伤的弟子也都被运走。现场只剩下一些在废墟里寻找东西的弟子,我围着废墟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刚想离开,就被人给围住了。
  我警惕地看着这些人,“你们要做什么?”
  “门主要见你!”带头的一个弟子冲我吼道,音量差点将我的耳膜震破。他冲后面的人一挥手,几个人就将我给抓住,双手背到身后带走了。
  还是司药阁,还是浓重的药味。
  将我押进房间,那几个弟子就离开了。我朝里走,唐啸天还是躺着床上,听到我的脚步声,半天没有反应,我也不做声,找了张凳子坐下。
  过了没多久,我就感到旁边有人走了过来,我转头一看,发现唐啸天正一脸阴郁地看着我。
  我张嘴准备讽刺他两句,嘴刚张开,就被一个巴掌扇到了脸上。
  顿时,眼冒金星,耳膜嗡嗡直响,眼睛也发黑。等恢复过来,我用手摸摸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看着唐啸天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笑就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但这疼痛还是没能止住我的笑意。
  “你笑什么?”他抬起手又朝我呼过来,我难得身手敏捷地躲了开来。
  “我笑你啊,自己的地盘都被人给炸了,看来传说中唐门暗器机关无人能近的传言,也只是个传言而已,现在就只能找人泄愤了?”我这算不算是自己找死的做法?
  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我只是想不到,你竟然还会救司徒由,只能怪我自己太独断,低估了你的胸怀。你前天冒充涟儿出了唐府,既然你装作涟儿,那我就只能处罚他了,不过,你的,也少不了!”
  说完,他就拍手将门外的人喊了进来,“把她给我带下去,关起来!”
  我被几个人拖着进了唐门的牢房,没想到,这唐门的牢房竟然建在了地下,上面就是假山。等人走了之后,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左右打量了一番。
  这牢房同外面的也没什么差别,三面石墙,一面铁柱子,一面墙上方有个很小的天窗,上面有天光透出来。
  我趴在铁柱上,试图看看外面的牢房,发现对面就是墙,根本看不到什么。我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
  回答我的还是“有人吗?”显然是回声,看来这里就关了我一人,倒算是特殊待遇了。
  我往后面的石床上一坐,抱住双腿,靠在墙上。不知道现在张二狗怎么样了,他应该也是被关在唐门的某个地方了,本来还以为会被关到一起,现在看来,这唐门关人的地方不止一个。还有香穗,我一被抓,她应该也会受到牵连,只是希望唐门不要太过为难一个小丫头。
  我在这牢房里,只能靠每天送餐的次数,和天窗的明亮来计算天数。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将我放出去,我在牢里将四周都摸了个透,发现这牢建的十分牢固,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我失望地坐在床上,过了几天,除了那个送饭的,没有见过其他人。
  我试图同他沟通,但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闻不问,我在他耳边大声说话,也不见他又缩反应。看来,这是个聋哑人,唐啸天真是有够谨慎的。
  已经过了好几天,我开始不安,我算着日期,今天唐啸天下的药应该是发作的时间了。我焦虑地等着,到了饭点,那个送饭的准时过来了。这次除了饭,他还带来了一颗药丸。我拿着这颗药丸,看了一会儿,果断地放进嘴里。看来唐啸天还不想我死,还记得给我送药。
  白天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我就盯着那天窗看,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我现在有点后悔没有跟司徒由走了,也许他真的有办法帮我解毒。
  我一开始,就回想那些曾经看过的戏折子,我无聊地用石子在墙上画画,虽然画的很难看,却娱乐了我自己。等我将脑海里所有的戏折子都画完,墙也全满了,一点空隙都不留。
  然后,我就开始回忆在雁城的生活。在雁城,记忆里最鲜艳的,无疑是张凌。不知为何,越是落魄,我就越是想他。
  我十三岁的时候,曾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死去。那时候,也就那个时候,陈雄突然就关心起我来。不但请了名医,还因为一个姨娘奚落我的一句话,就将她给杀了。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他是要开始对我好了,我就要同大哥一样了。看来,人果然是不能天真,这场病,让我彻底的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自己一定要对自己好。
  外人对你好,总是有原因的,你拿了一分,他日就要还上百分,也许还不够。
  病好了之后,陈雄又开始忘记了我,那些以为我要得宠而想要巴结的人,又及时的转对了风向。我继续过着我在街上混日子的生活,仗着自己有些功夫,到处欺凌别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不是弱者。
  有次晚上饿得厉害,去厨房里拿了个馒头,却被守院的师傅蒙住袋子打了一顿。他其实知道是我,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他打够了之后,将袋子拿下来,看着我装作一脸吃惊的样子,假声假气地说了几句没看清之类的,才满意的离开。周围看着的人,都只会在旁边指着笑,我只好当做他是看错了。这样的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点存在感,这也算是我做的难得的一件好事。
  所以当剑灵山庄被灭门后,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咧起嘴角。不怪别人说我狼心狗肺,连我自己都觉得不该,毕竟,它也算养了我十八年。
  那一场病,那我明白了许多东西。
  那时我才十三岁,若不是张二狗每天过来插科打诨,怕是,早就心里扭曲了吧。
  作为回报,我将他带去了青楼,也正是那个时候,他迷上了他那后来的后妈。张锡德知道后,便更不允许他同我的来往了。只是这大门虽然不让进,墙根的狗洞一直很欢迎我。多亏了藏獒体积够大,才能让我十八岁还能轻松地进出。
  那五年时间里,我一直同张凌吃喝玩乐。我甚至认为我已经将那些东西都给忘记了,也认命,决定做一辈子男人,同张二狗逛一辈子青楼。
  没想到,剑灵山庄就这么没了。
  我受了十八年的养育,定是要还的,这代价,便是一生。
  我在牢中想着往事,时间过的也没有那么艰难了。只是一直没有人说话,我就只能跟自己说,说多了,就显得神经兮兮,怕是再关上几天,就要疯了。我都已经快要幻想出对面有个人,决定试试同空气讲话。
  等到我用小石子在墙上划下了二十七道刻痕的时候,终于见到除了送饭那位小哥之外的人了。
  唐沐将我带出牢房的时候,我依依不舍地看着满墙的作品。也算是给后来的人解解闷了,只是忘记将名字署上,若是哪天这里成了纪念馆,也不能让人知道作者是谁,甚是遗憾啊。
  出了牢房,外面的阳光将我眼睛刺的眼泪直流,我闭上眼睛,缓了缓,再慢慢睁开。等终于适应了外面的阳光,才跟上唐沐的脚步。
  我又回到了原来的院子,看着院子里正逗弄大黄小黄的香穗,疑惑地看了后面的唐沐一眼。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将香穗关起来,大黄小黄也被照顾的很好。
  唐沐对着后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就让我进去,我刚进门,香穗就发现了我。她朝我飞奔过来,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本想拍拍她的头,但一看我这乌黑的爪子,还是半路收了回来。
  “公子,你到底去了哪里?我问他们,他们也不告诉我……”她边说边哭了起来。
  “别哭了!伺候你公子洗澡去!”唐沐十分不解风情地打断了香穗的话,吩咐几个弟子守在院子外面,就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我跟着香穗回了房间,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抬着两大桶洗澡水进来了。香穗本想帮我洗澡,我说了许久才将她赶出了房间。
  我将这身灰白色的衣服脱掉,舒服地泡到水里。拿着皂角先将头发给洗了,又在身上一顿猛搓,等低头都看不见水里的身子后,我站起来,到了另一个盆子里再洗了一遍。
  我低头看着水里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一顿咬牙切齿,唐啸天!
  洗完澡,又有人过来送饭,都可算作珍肴,我也不管那么多,将所有饭菜都吃完。吃完后,才在院子里躺了一到一刻钟,就有人来将我带走。
  唐啸天是想打一巴掌,再给颗枣,然后再打个巴掌?
  这次去的是唐啸天的院子,以及那个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书房。唐啸天正坐在桌前看着纸函,见我进来,就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
  他挥挥手,将人给赶了出去,我也毫不客气地就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环顾了一周这书房,还是和以前的格局一样,还原的很不错。
  “我关了你二十几天,你就没什么说的?”
  “具体的说,应该是二十七天!”我冲他恶狠狠地笑着。
  “你倒是记得清楚,”他从桌子上抽出一份东西甩到我面前,我拿起来一看,是关于认亲宴的细节安排,“你拿回去仔细看看,后天,就正式举行。”
  我漫不经心的翻着那单子,抬起头嘲讽地冲唐啸天一笑:“唐门主真是懒得动脑筋啊,想到一个理由就不愿换了,难道你就不怕我不配合吗?”
  “你会配合的。”他也冲我笑。
  “唐门主好自信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说完,我拿着那单子开门走了出去。
  后面那几个跟屁虫一路将我送回院子,又在门口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