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死了吧!
他这堂堂大辽王爷、统领百大军的大元帅,
居然惨遭"横祸",
被设计娶了个"平板丑陋见不得人的老处女"?!
唉!大叹口气,
他抱着"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决心推开新房门,
睁大眼睛的一看——哇!好美好美的新娘子喔!
谁说她是又老又丑的?瞧她那粉粉嫩嫩的小脸蛋,
"波澜壮阔"的胸部,声音比他还大的火爆性格,
而且,几杯黄汤下肚,
她便迷迷糊糊的自动送上门让大野狼吃了……
"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在一般的情况下,最后的一句话,一定会使得聚集在四周观礼的宾客齐声欢呼喧笑,吵着要把新郎灌醉、要闹洞房。
但今天似乎有所不同,今天……北宋景德二年,正月十八日。在这位于边疆荒僻的瓦桥关里,在这天寒地冻的天候里,在双方身分都相当显贵的婚礼之中,没有欢呼声,也没有人举杯祝贺,大家都暗藏憎恨、厌恶地彼此面面相觑。新娘在窒人的凝重气氛中被送入洞房,众家汉子也在敌意浓厚的对视下谨慎入席。
只有新郎似乎未受到这股敌意的感染,举起酒杯状似平静地微笑着,但那笑意却不曾到达他的眼中。他妈的!为什么是他?满面落腮胡的新郎在心中忿忿地暗骂着,他这堂堂大辽国王爷、统领百万大军的兵马震天将军竟连老婆都没法子自己选择!该死的皇帝老大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就抬出太后老娘来压他,而他那老娘也很过分,明明是她和皇帝老大眼红他的丰功伟业,所以决定亲自上阵率师领兵南进北宋,却在输了前锋战,与大宋谋和之后,拿他当那无辜可怜的牺牲品!
妈的!他们以为这是玩家家酒吗?若是由他领兵,凭他多年指挥作战的经验、每战必胜的纪录,大宋哪有不手到擒来的道理了?天杀的潭渊之盟!(在历史上,潭渊之盟后,宋辽两国之间维持了百多年的和平。)议和就议和,白银丝绢就白银丝绢嘛!干啥弄出个两国互通婚盟之好的狗屁名堂?
南进之战前就被骗到宁夏的耶律隆庆,因一道莫名其妙的紧急诏书,在风尘仆仆地赶回南京之后才蓦然发现,他身边的人,包括他老娘、亲兄弟姐妹在内,全都是一群卑鄙小人、龌龊之徒!不但坏了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辉煌纪录,连带的还出卖了他!
短短半个月之内,所有的皇族、后族、王公大臣子弟,居然全都各自婚配嫁娶,独独剩下他,耶律隆庆,辽圣宗的二弟恒王,足以担此"重责大任"。
"我有女人了!"他抗议道。
"儿啊!那些都只是妾侍,恒王王妃之位仍虚着啊!"萧太后温和慈蔼地说。
"恒王王妃的人选我自己会……"
"普贤奴哪!"萧太后叫着他的字。"婚姻大事本就该由父母作主,为娘的是瞧你老父已经不在了,"她拿着手绢儿按按眼角。"才会急着作主,为你许下这门亲事,想必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耶律隆庆的双眉扬得高高的。"才不……"
"不要吗?"萧太后在瞬间垮下脸,
"啊!我就知道,你父皇不在之后,就没人会尊重我的话了。"她用手绢儿覆住脸。"我的命好苦啊!你父皇死得早。丢下找一个老婆子孤伶伶地没人理,没人睬……"
耶律隆庆哭笑不得的说:"母后,我不是——"
"那你是答应了?"一张阴谋得逞的笑脸从手绢儿中抬起。"我就知道你是娘最窝心的儿子了,总算没白疼你。你放心,为娘的会准备几个美人让你作侧王妃之选,只要你乖乖的把人家娶回来。"
这就是他老娘,主掌辽国军政大事多年、敢作敢当的承天皇太后,只要她一声令下,即使是皇帝老哥也得忌惮十分的萧太后,而她,就这样没大没理地把这桩没人要的婚事给硬栽到他的头上来!
话说,三、四个月前,舅舅慷慨地"捐"出表妹翠喜儿,送去给宋室皇帝老儿的弟弟福颐王爷作续弦老婆;所以;这会儿就该轮到他牺牲小我,以便完成大我了!可他不知道大宋会送来什么样的"瑕疵品",为免他在整个大辽国人民面前难堪,他只好要求在这儿成婚,不必再回去举行什么盛大婚礼了。有什么难堪事儿,有什么笑话,自家关起门来怨叹就行了!
"宋朝的姑娘家,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话说得大声一点会吓死她;手劲儿重一点腰会折,三天一小病、十天一大病。尤其哪!会被送来和亲的,不是有大缺陷就是有小暇疵,或者年纪大得嫁不出去的老处女,抑或平板丑陋见不得人。二哥,要有点心理准备才好哪!"齐王耶律隆佑,他的三弟如是说。
没良心的东西!为避免"横祸",他也赶着在几个月前的那道热潮成了亲,这会儿竟敢来说这等风凉话?妈的!他娶个娇娇弱弱的宋室丑娘儿们回去能干啥?不如叫他去死吧!
让他死!这简单,只要将小小的匕首往他心窝眼儿一刺,便大功告成,而趁夜偷溜更是她的拿手好戏,担保人不知、鬼不觉、神明不惊。接着,一匹良马便足够她在两天之内赶回汴京,然后由德妃在皇上耳边轻言一句"辽国支柱震天将军耶律隆庆已经隔屁了!"皇上就会趁辽国大乱之际,灭了大宋长久以来的心头大患,而接下来呢……就是"论功行赏"了!
嘿嘿嘿!大红盖头下的新娘沈小小,自满地嘿嘿冶笑,等她立了这等大功劳,看刘皇后还敢不敢对她姑姑德妃有任何不敬欺凌之处!
沈小小,刚满十六岁,人如其名,小小的如玉香坠儿一个,北宋光禄少卿沈继宗的孙女儿,都指挥使沈绍文的幺女。既然身为武将之女,即使是女儿身,活泼调皮的个性仍使她在众家文静娇弱的姑娘中名列异数,大字虽识得"几个",可整本书对她来说却像是蚂蚁在爬。三从四德她不懂,精致女红更是通了九窍,仅有"一窍不通",倒是骑马耍枪弄剑样样精,顽皮捣蛋尤其没人比得上。
当姐姐们在闺房里刺绣时,她会手拿着针线包朝弃她而去的哥哥们追去,把支支绣花针当暗器射出去,让他们试试她灵活的"指法"。巧手作羹汤她没试过,可杀兔剥皮作野炊的动作,可比她那些哥哥们还熟练快速。
她虽然刁钻顽皮、活泼好动,可也是京师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姿容艳绝,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尤其是她额心上那一颗鲜红欲滴的观音痣,更是让见者无不大呼她为美观音。而且,她还未及笄时;求亲之人便已几乎踏破门槛,当然,及笄之后更是门庭若市。
但是,每当有人因倾慕她的美貌而上门求亲时,她总是会拿了一把剑猛地跳出来大叫道:"先赢了我再说!"然后呼呼两三下就把不管是媒婆,或者是求亲者本人吓得落荒而逃,不过,他们还是会再来就是了。
"不成体统!不成体统!"爷爷每一次都会这么怒喝。而爹多会打她手掌心、罚她跪,娘亲则只会摇头叹息。可有用吗?事实上是没啥作用,她依然故我,甚至变本加厉。但是,也就因为她的顽皮,沈家才敢大胆将这件沈家私自设下的计谋交托给她。
以将相之家出身,人选后宫的沈才人,本是呼声最高的皇后人选,但宋真宗却迷上了刘美人的美貌,故而不顾大臣们的激烈反对,硬是把寒微出身的刘美人授修仪,进嫔妃,最后立为后(即狸猫换太子的刘后)。而文静贤淑、检约朴素的沈才人,在宫中历经才人、美人、姨好、充媛,至于德妃,也都很得真宗的宠爱,可她也因此成为心胸狭窄、满腹恶毒心思的刘后的眼中钉。
此次和亲的人选决定出子女众多的沈家择一而嫁,便是刘后趁夜在真宗枕边细语所授意的,她说,既然人家送来的是皇亲,当然也得回个国戚去才行。
在收到圣旨后,沈家便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尤其当他们得知所嫁之人将是那个"身高八尺、头大如斗、眼如铜铃,血盆大口、满脸横肉、凶残恶毒、杀人如麻"的辽国震天大将军时,沈家未嫁之女中最年长的沈音儿立刻掩面痛哭。
"茹儿,要不你嫁过去吧?"沈母一边怜惜地安慰着胆小文静的沈音儿,"以音儿的性子,怕是嫁过去不到两天就没命了。"一边向个性较为刁蛮任性的沈茹儿询问。
"才不要啦!要我嫁给那种野蛮人,那我可宁愿一辈子不嫁!何况我下个月就要嫁去李家了,娘想毁婚吗?"
知道此路不通,沈母只得转向香儿,但嘴才半开,香儿便已一溜烟逃掉,嘴里还兀自嚷嚷着:
"别忘了我也订亲了!"
沈母无奈的长叹,这下只剩小小了,但她还小,孩子心性仍重,总不能叫个小女孩糊里糊涂的去"牺牲"吧?
"让我去吧!"没想到小小却是拍拍胸脯,豪气干云的说:"保管让他日不安稳、夜不安枕。"对小小来说,嫁人根本就是一件无聊事儿,所以嫁给谁都一样,总归一句话就是不能再活蹦乱跳、我行我素了。那倒不如嫁得远远儿的,没事还可以"大胆"的踢丈夫两脚出气一番。
"你?"沈母愕然的问,沈音儿更是震惊地抬起泪痕满面的娇容。
"行啦!行啦!大黑熊我都见过了,才不怕他多高大、多凶残呢!他要是敢对我不客气,我就先戳他两刀再说,绝不会让他欺负我的。"
"可是……"沈音儿犹豫了一会儿,仍旧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代我受此苦难,还是我——"
"四姐!"小小翻翻白眼。"要是让你嫁过去,你早晚会被他给折腾死,赶明儿个我还不是得过去替你报仇?那多累啊!还是由我去,说不定一开始我就先取了他的狗头来,那大宋可就有福啦!"
就这么一句话,让原本垂头暗叹的沈继宗,倏然抬起头瞪着小小。的确,只要掌握辽国兵马的大元帅,也就是辽国致胜之钥的震天将军能够呜呼哀哉、一命归天,哪愁大宋不能一举歼灭长年虎视眈眈的心头之患?
于是,一条荒谬计策经过一宿的详细讨论,便成定案,决定由小小代姐成亲。正面挑战对打或许不行,可暗里来、暗里去,就算没有十成把握,也有九成的机会,小小这么说。
在来宋朝和亲时,辽国特别派了一位契丹语老师随行,好教导未来的恒王妃契丹语。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小小当然是尽心学习,虽然契丹语老师一再强调恒王会说汉话,王妃可以慢慢学,可或许她是真的有点语言天分,不到三个月,平常的对话她便能应付自如。
但美观音沈小小即将远嫁番邦的消息一传出,顿时引起京城众家王公子弟、名门豪富捶胸顿足、联名反对,甚至打定主意不让送亲的队伍出京城,使得原本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只得选在月黑风高的夜半时分悄悄溜出京去,活像贼人偷溜似的。
为了满足小小的欲望,也避免她因一时不快而破坏计划,沈绍文只得容许她改扮男装,骑马一路至瓦桥关,直到来到离瓦桥关十里远之处,小小才钻进轿子里扮起羞怯的大姑娘。
一到瓦桥关行馆,小小在下轿时,忍不住好奇偷窃了准夫婿一眼。喝!满头散发活像刚从地狱闯出来的恶鬼,一脸杂草般的胡须将五官遮得不见踪影,高大魁梧的身躯,腰干粗得想必她用两臂也围不住,而他的两只大腿就像两根树干在走路似的,臂膀……在她失神间一个踉跄,小小便被推进行馆,然后是忙乱的换装、拜堂行礼、送入洞房的程序。
这会儿,只见小小满心不耐地呆坐在床沿,像有几百斤重的凤冠压得她脖子短了好几寸,个子也似乎矮小了几分。她摸摸靴里的匕首,不耐烦地想着,那只猩猩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进来啊?
就在同一时刻里,耶律隆佑正在苦功着耶律隆庆。"二哥,大家都在等你呢!该进去了"
耶律隆庆懒懒地扫了周遭一眼,果不其然,就见宋室的人期待着他去"送死";而辽国的部属则等着想看他的笑话,甚至还有人下注纷纷都猜测新娘不知有啥毛病呢!
耶律隆庆长吁了一口气。"不能再拖了吗?"
"杀头砍头都是一刀,二哥,"耶律隆佑极力的憋着笑。"还是早点了结了吧!"
"妈的!为什么是我?"耶律隆庆喃喃嘀咕着。
耶律隆佑猛吸好儿口大气,才压抑住狂笑的冲动。"二哥,呃……你进房前,最好先整理一下仪容,洗个澡、换套衣服,你身上……嗯!实在不怎么好闻,还有,最好是把胡须也给剃了,至于头发嘛——"他打量一眼耶律隆庆满头散乱的长发。"先扎起来就好了,否则以你这副德行,若先把人家娇弱的大姑娘家给吓死了,看母后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有鬼呢!"
耶律隆庆闭着眼,低声咕哝了一句。"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唉!"随即睁开眼,霍地站起,转身往前走两步后,又停下来回头向连忙收起狂笑嘴脸的耶律隆佑低语道:"别来那套闹新房什么的,小心我火起来,将你们统统给宰了!"
耶律隆佑将嘴巴闭得紧紧的,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大笑出来,所以只能猛点着头,表示知道了。
在几十道眼光的目送下,耶律隆庆慢吞吞地往新房踱去。瞧他那模样,可真是不情不愿哪!
耶律隆庆听话的洗了澡、剃了胡须,还梳了头发呢!时间上当然是拖延了不少,可还是没能让这整件事化为噩梦一场。
终于到了最后的一刻,他满心不甘愿地推开门,一脚刚踏入新房,立即讶异的止步,他愕然的瞪着床前正弯身与凤冠奋战的娇小身影。只见那红盖头和几络青丝皆缠在凤冠上,缠绕在凤冠上的发丝像是跟她有仇似的,即使小小捧着凤冠,歪着头,还是解不开那纠缠、只得死拉猛扯着,她想:掉几根头发总比掉整颗脑袋好吧!她的脖子都快被凤冠的重量给压垮了!
好吧!既然扯不掉,那她只好……正想上前帮忙的耶律隆庆,骇然的看着那个小小身影以单手勉力抱住凤冠,另一手则从靴子里拔出一支……匕首?就见她毫不考虑,俐落地削断死缠住凤冠的头发,再熟练地将匕首插回靴子里,然后砰一声,把凤冠随意的甩落在地上。
小小妖媚自然地一甩头,把散乱的发丝往后拨去,而这一拨,她那清丽绝俗的面容便顺势朝向门口,耶律隆庆陡地张大了嘴,口水几乎要洒了满地,差点淹死好几只小蚂蚁。
"咦?你是谁?怎么不敲个门就闯进来了?"小小颇感意外的打量着傻楞在门口的英俊男人,他长得虽粗犷,却不失性感,她中肯地在心里下评论呸!呸!番人一个,有什么好英俊的?有什么可性感的?小小踏前两步,两手叉腰的说:"喂!你是呆子,还是聋子啊?怎么不懂得回话?"她老实不客气地质问着。
耶律隆庆猛然回神,缓缓地合上嘴,眨眨眼后,发现眼前的娇俏美人儿并没有消失不见,唇角不觉咧出一抹欢愉的笑容。他踏进房里,反手把门锁上。
"咦?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啊!你的眼晴是蓝色的耶!"正准备兴师问罪的小小骤然改口惊呼,两三步便冲到耶律隆庆面前,踞高脚尖想仔细瞧个清楚。
不行,还是不够高!不假思索的,小小伸手一把抓住耶律隆庆的毛皮衣襟往下扯,耶律隆庆只好顺着她的手劲儿弯下腰与她面对面。
好美!真的好美!耶律隆庆在心中暗叹着,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就连辽国第一美女虎娜都远远不及。弯弯的细眉有如两勾新月,小巧挺直的鼻子,柔软嫣红的菱唇,光滑白皙的皮肤和额心一点红相互辉映,那双眼更仿佛是盈盈的秋波,清清亮亮的,只要一眼,就能摄去人们的魂儿,真是好一个美人胚子啊!
同样的,小小也忍不住惊叹着,那湛蓝的双眸令她想到蔚蓝的晴空,还有那片她生平仅见最浓密的长睫毛,她甚至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去拉拉他的睫毛……嗯!不是假的,那眼晴呢?
耶律隆庆挡住她的手。"别挖,是真的。"
小小狐疑地看着他。"你说我就信,你当我是不懂事的孩童啊?"
耶律隆庆只得先拉开她紧抓住他衣襟的手,才得以直起身来。"你看起来是顶小的,恐怕只有十多岁吧?"
小小不由得挺起丰盈的胸脯。"少看不起人,我己经十六岁,不小了!"
耶律隆庆吞了口唾沫,硬生生的把双眼从她的胸脯移开,"嗯!是不小。"
"喂!说老实话,你那蓝眼珠子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耶律隆庆笑笑,两个深凹的酒窝在双颊浮现。"这你该去问我娘亲她肚子里有什么机关,是她把我生成这样的。"
小小忍不住又动手去挖挖他的酒窝。"你们辽国有很多蓝眼睛吗?"
"是有一些。"而且大都是皇族。
小小退后几步,坐在桌边的圆凳上,跷起二郎腿,上上下下打量着耶律隆庆高大魁梧的身材。"你们辽国人的身材也都这么……"她比了比他的身躯。"嗯……巨大吗?"
耶律隆庆也坐到她身旁的圆凳上,"我是比别人高大些。"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倒出两杯酒。"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拿起酒杯在鼻下闻了闻,皱皱眉又放回去。"哪有先问人家名字的?你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不先报上来了。"
耶律隆庆一口干掉杯中的酒,"叫我燕隐吧!燕子的燕,隐士的隐。"他再斟一杯酒。
"燕隐……"小小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满好听的。我叫小小,沈小小。"
"小小……"他上下审视了她一会儿,便直点头。"嗯!好名宇,好名字。"
小小皱皱鼻子。"少来,我知道我很矮小,但你也别用这么侮辱人的眼光看人!"
"小小,你看错了,"耶律隆庆笑道。"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欣赏眼光呢!"
"算了吧!男人说的好话没一句是真的。"她嗤之以目的挥挥手。"不跟你说这些无聊话了,我想问你一下……"她漂一眼紧闭的房们,又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不方便出去,所以只能问你。你知不知道那只大猩猩什么时候会来了"
"大猩猩?°耶律隆庆不解的蹙起眉。
"唉!就是你们那个什么元帅、什么将军、什么王爷的嘛!"
"他是大猩猩?"不会吧?虽然他不是什么旷世美男子,可这辽国上下也有不少美少女在暗地里心仪仰慕他,他何时变成了一只大猩猩?
"你……看过他?"他小心翼翼的问。
小小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刚到时偷瞄了一眼,可那一眼就够多了。他长得人高马大,又披头散发的,还满脸胡须,看不出眼睛、鼻子、嘴巴藏在哪儿,摘不好他根本就没有五官,是个无面人……"
耶律隆庆突然爆笑出声,令小小不悦地瞪着他。"我倒不知道我何时说了这么有趣的笑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抱歉,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他极力咽回笑声,嘴角却犹笑意盎然。
小小眯起眼睛,状似威胁的说:"你到底说是不说?"
耶律隆庆仍微笑着。"怎么?你这么急着想入洞房?"
小小的脸蛋蓦地一下子涨红。"狗屁啦!谁要和他入洞房啊!我是恨不得宰……"她刚摸到匕首的手倏然惊觉地收回,而后胡乱地端起桌上的酒,像是掩饰失言的一饮而尽,连声呛咳随之而起。
宰了他?耶律隆庆沉思地端详着小小,这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宋皇帝的指使?不过,没多久、他就明白不可能是宋皇帝指使的,因为他知道宋皇帝不可能派她这个乌龙杀手来。那么,是她自己的意思罗?是为了两国之间的敌对局势?还是……嘿嘿!跟他一样,不甘心受人摆布?或者……以上皆是?
不管如何,只要不是宋皇帝有意破坏两国之间的和议,什么事都好解决,就算是……他也绝不会放弃她的,今生今世,他都要定她了!他偷瞄一眼她的软靴,或许这只小野猫驯服起来会比较麻烦一些,但是,他自负地微晒,天底下没有难得倒他耶律隆庆的事!
主意既定,他便悠闲地倒着酒,状似无意的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能不能再说……"
"没有、没有,我没说什么,我只是咳了几声而已,你听错了。"小小慌乱地反驳道,另一杯酒在惶恐中又下了肚。
"是吗?"耶律隆庆继续为她斟酒。"我好像听见你说什么要宰了……"
"啊!这酒很好喝,来,我们一起喝、一起喝,"她忙转移话题。
"好!我们一起喝,但是,我发誓刚刚你有说到要……"
"喝、喝,别废话,喝!"她假笑着继续劝酒,自己也一口又干了一杯。
过了好一会儿,她傻笑着说:"这……屋子……怎么……转……起来……了?"
"你醉了,我抱你上床,睡一宿就好了。"耶律隆庆这个大野狼终于露齿流出口水。
"我……没醉!"她结结巴巴的说。
"是、是,没醉、没醉。"只不过是迷糊到刚好让人吃了你,他暗忖。
"我……好热……"
"我帮你脱掉衣服就不会热了。"他顺势说,心里则想道:鸭子在上枝烘烤前得先"除毛"。
一阵奚索后,她迷迷糊糊的问:"你……为什么……也脱……衣服?"
"我也会热啊!"他说。
"哦……"她点点头,忍不出逸出一声娇吟。"你……你在干……干什么?"
"你会热,我在帮你吹气啊!"他靠在她的耳畔,灼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
"可你……弄得我……好痒……而且我……我更热了……"
"那我可得更使力的吹了。"他轻柔地吻着她,有力的大掌四处游移,抚摩着她光滑如丝的肌肤。大手覆上她的胸部,挑逗着粉红色的顶端,让它们挺立起来。他耐心的探索着她的娇躯,使她全身的神经都像着了火般难耐。
她呻吟着。"我……好难……难受……"
"放轻松,宝贝,放轻松。"他沙哑地低语,再度吻住她。他的手滑至她因喘息而上下起伏的腹部,然后探进她的双腿间温柔地摸索着,直到他找到那最敏感的一点,然后开始揉搓着,他一面轻柔的、彻底的爱抚她,一面在她耳际低喃着安抚她。
一股炽热的烈火自她体内燃烧起来,迫切需要的感觉几乎使她疯狂,她不自觉的拱起身,主动投向他温柔的抚触。
"你是我的,"他用牙齿咬住她小小的耳垂,舌尖描绘着它脆弱的边缘,以最最轻柔的声音呢喃道:"你的每一部分都属于我……从里到外,全是我的……"
醉眼迷蒙又欲火焚身的小小,闻言,虚弱的睁开眼晴。耶律隆庆相信,此刻她或许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他深深的吻住她,并将自已安置在她的腿间。接着,他猛地往前推送,一抹痛楚袭来,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成两半,他的吻立刻吞没她的尖叫,疼痛的泪水自她的眸中涌现。
"嘘……待会儿就不痛了……"
她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想把他推开,解除疼痛的感觉,但他却抓住她不放。他的唇覆着她的唇瓣,轻舔细啃地安抚她。虽然他的需要急着想发泄,所有的感官也悬在狂喜的边缘,但他却忍住静止不动,好让小小习惯他在她体内的感觉。
"你……干嘛用棍子……戳得人家……好痛……"她哽咽着。
"嘘——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痛了,我保证!"他咬紧牙根。"噢,天哪,别动!"他呻吟出声。
她不舒服地扭动着,"可是……真的……好痛啊……"
"这样好些了吗?"他呢喃着,缓缓移动身躯。
小小浑身轻颤。"我……我不……不知道……"
"那这样呢?"他沙哑地问。
她无法回答,双唇微启,可又说不出活来。他开始移动,轻柔而缓慢,她以为他终于要挪开他的棍子了,但他没有,反而缓缓推入、撤出,并一个劲儿的抚弄着她。半晌后,痛苦褪去,只剩下深沉的压力,以及一股逐渐增长的莫名情愫。
他在她的体内长驱直入,将她推向一处处美妙的仙境。她的双手抓住他湿濡的肩,全身的感官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而更加火热,她逐渐迷失在渐高的浪潮里,直到她忍受不了。
"不要……"她娇喘着。"我……受不了了!"
那对蓝眸中则闪烁着胜利感。"不,你可以的!"他无情地继续摆动,直到她攀上极乐的高峰,在狂喜之中尖叫出来,欢愉的波涛狂卷而来,她紧紧地攀住他坚实颀长的身躯,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当她的肉体终于平静下来时,他却仍在她体内更快更深地移动着,然后那强烈、美妙的升腾感再度袭来,她的脑海里只剩一片空自,仿佛进入另一个灿烂的世界,她得到全然的解放。她漂浮在涨起的海浪中,听见他的诅咒声,和他再一次的往前冲刺,最后停留在她的最深处。他的身躯猛地往后弓,粗嘎地呻吟着将他的种子炽热地酒向她。他们互相拥抱着,一同缓缓地落在轻软的云端。
有好长、好长的时间,他们的身体仍然结合在一起,然后,他的唇轻轻掠过她的额头,滑过她挺直的鼻子来到她的唇上,可小小浑然不觉,她几乎是在达到高潮的那一刻,便已沉入满足的熟睡中了。
他可爱又迷糊的小王妃,明日醒来,她该是如何的暴跳如雷呢?她绝对没想到自己藏了一把匕首准备刺人,却被一根"棍子"反戳回去……他轻笑。想伤人啊!就得先受些教训才行。
是夜,耶律隆庆的棍子又忍不住硬了好些回,当然,他都利用来教训那位"丑陋"又"脆弱"的小王妃罗!
***
虽然经过一夜的缠绵,耶律隆庆仍是习惯性地在清晨第一道曙光照入房内时清醒过来,他爱怜地摩挲着枕在他肩窝沉睡的小脑袋。多么美丽的小东西,多惹人怜惜的小可爱啊!
他不禁想起自己当时是如何想拒绝这门婚事,又是如何的怨天尤人,哀叹母后硬塞给他一个宋室女人,更自怜着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嘿嘿,等他们见过小小后……耶律隆庆自傲地想着,怕他们不后悔死了!说不定还抢着抢?!
那可不行!谁也别想抢走他的心肝宝贝!搂着小小的粗壮手臂不由得紧了紧,小小嘤咛一声,睁开迷蒙的双眸。
耶律隆庆忙轻声抚慰着。"没事、没事,你继续睡、继续睡。"
困倦的眼晴听话的闭上了,但是不到一会儿又猛然张开来,又圆又大的瞪着他。"你……"她从他的肩窝迅速弹开,一下子蹦到床角。"你在这里做什么?"
耶律隆庆侧着身,单手支着脑袋,两只闪亮的蓝眸在她裸露的胸脯上游移不去,"睡觉啊。"
那双贼兮兮的眼晴和风吹来凉飕飕的感觉,令她赶紧低头察看有何不妥,这一看——
"怎么会这样?"她惊叫一声,赶紧扯过被单掩住裸露的身躯,而这一拉扯,又拉出了另一声惊叫。"怎么会那样?"她羞涩地从他那光裸结实的身躯上挪开视线。
耶律隆庆有趣地看着她腓红的双颊,"忘了,嗯?"
小小揽眉苦思着昨夜的情形。喝酒……然后是……棍子?哪儿来的棍子?不是匕首吗?怎么变成棍子了?她有带棍子吗?几个大问号浮现在她那两只困惑的大眼睛里。她又为什么会光着身子?而他也没穿衣服,这不会是一加一等于三吧?她小心翼翼地避开看了会长针眼的地方,两只乌溜溜的大眼晴瞪着耶律隆庆。"说!你是不是占了我的便宜。"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毫不掩饰的说:"是啊!"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小小气急败坏地叫道,"就算你不怕我对你不客气,难道你就不担心你们那劳什子王爷砍了你的猪脑袋吗?"
耶律隆庆眨眨眼。"你在为我担心吗?"
"担心你个屁!"就算是真为他担心,她也死都不能承认!
耶律隆庆夸张地垮下脸。"那就让我被他砍死算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小失声道:"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耶律隆庆又端着一张期待的脸,问:"你为我担心吗?"
"我……"小小左右为难地欲言又止,终于,心中那份难解的悸动令她下定了决心。"好、好,我是为你……"
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打断了小小的真心话。"王爷,照预定行程出发吗?"
耶律隆庆慢吞吞地坐起来,懊恼又无奈地朝惊诧的小小扬起一抹求饶的笑容,然后对门外的人下达指令。"照预定行程,你们先去准备,准备好再来通知我。"
"是,王爷。"
说话间,耶律隆庆的双眼始终没离开过小小的脸庞。
"你……燕隐……不是……"
"耶律隆庆,字燕隐,你们大概没详细调查过我的资料吧!"
小小张了张嘴,光滑的藕臂直指着他的脸。"你……"
耶律隆庆摸摸自己的下巴。"剃掉了,看样子,我的胡须是不能再留了,否则你又要把我当成大猩猩了!"
小小楞了好半晌,耶律隆庆那带着歉意的笑容也始终停留在唇边。敢耍我?摹地一个纵身,小小不顾仍光溜溜的身子,两只手猛地往他的脖子扼去。"我杀了你这只大猩猩!"
当房内开始传出激烈的打斗声时,守候在门外的恒王贴身护卫腊葛和弥里吉连忙上前询问:"王爷、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们统统不准进来!"
小小那些整夜苦候消息的家人,闻声急忙过来查问,却被腊葛和弥里吉三言两语给打发走,但他们心中已是有数,计划——失败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耶律隆佑也过来凑热闹。"怎么回事?"他向守候门口的两大护卫问道。
"回齐王爷,属下不知道,不过,王爷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去。"弥里吉躬身答道。
"是吗?"耶律隆佑更好奇了,他把耳朵凑在门边仔细听着。是打架声没错,可是……二哥在和谁打?他忍不住高声问:"二哥,才新婚第二天,怎么就有这等兴致,一大早演起全武行来了?"
"少罗唆!老二,你最好给我滚远一点,少来这边兴风作浪!"耶律隆庆回答的声音不疾不喘,可见他打得是既轻松又惬意。
门外围观的人愈来愈多。
"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二哥,做弟弟的当然得帮着哥哥嘛!要不我进去帮你……"
却只听见一声狂吼传来,"不准进来!"
耶律隆佑皱眉,怎么回事?好像真的不太对劲。正想再问时,却听到里头传来细语声,他忙不迭地凑上耳朵聆听。"小小,现在是正月,天气冷得很,冻坏了你我会心疼的,你先把衣服穿上,咱俩再继续打好不好?"没穿衣服打架?耶律隆佑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小小,我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瞧咱俩这副模样,要是真让他们闯进来瞧见,我们以后还能见人吗?"门外的耶律隆佑没听见回应,对方想是仍埋头苦打,闷声不吭。
"小小,别这样,你自己也知道赢不了我,何苦累着自己呢?"乒乒乓乓的声响丝毫不见中断。
只听到耶律隆庆一声长叹。"那……宝贝,你可别怪我又欺负你了。"三两下之后,翻桌倒倚的声音戛然而止,换上一声娇声怒喝。
"你这只大猩猩,放开我!"
"那可不成,小小,放了你可又没完没了了,除非你答应我不再动手。"
"放你妈的屁!我今天非宰了你这只混蛋猩猩不可!"
耶律隆佑暗自笑道,二哥是大猩猩?嗯!这形容可真贴切啊!一干旁听者却是又惊又疑,这宋室女人竟如此大胆,敢对王爷不敬?而一向严厉威武的王爷却又为何如此容忍她?
正在惊疑间,忽听得里间传出耶律隆庆的命令声。
"弥里吉,去把那件银貉裘给我拿来,连白狐大麾也一并取来。"弥里吉应声而去。
"腊葛,马车备好了吗?"
"好了,王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王爷一声令下,便可启程。"
"那好,老二,别再偷听了,去替我问王妃的家人辞行,就说我待会儿会直接上路,不再跟他们打招呼了,日后我自会登门请罪就是。"
看戏还没看到结局就叫他去做事,害得耶律隆佑满心不甘愿的过走边咕哝,不过,他还是完成使命,把王妃的家人、送亲人员全体打发上路回去了。沈绍文至此也明白事情是不可能成功了,值得安慰的是小小并未"成仁"!他暗地嘲讽着自己,他们怎么会以为叫小小去暗杀恒王会成功呢?他可是掌握辽国几十万兵马的震天将军,身经百战的战场枭雄耶!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一个冲动莽撞的小女娃儿解决掉嘛!之前他们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才会满怀期望的让小小"出马"!
如今,他也只能为小小暗自祈福,希望恒王爷宠爱、呵护她,让她能寻着自个的幸福,这也是他们为人父母者唯一的心愿。沈绍文留了一封信交给耶律隆佑转给小小后,便黯然离去了。
耶律隆庆本是怨极了这场婚事,所以,他带来的人马并不多,以示他对此事的不满与不尊重。除了两位王爷各自的贴身护卫外,其他的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二十来个人。此刻,齐王和一干护卫部属全都挤在院落里等着看热闹。
从耶律隆庆单单只伸出一条粗壮胳臂接过银貉裘与白狐大麾后,又过了好一会儿,这中间不时传出断断续续的娇喝与耶律隆庆的软言安抚,更是加强了众人心中的好奇。耶律隆佑更是占据了最佳地理位置——门口正前方,等着头一个知道谜底。
门"咿呀!"一声开启,耶律隆庆大步走出,瞧见他身边没旁人,耶律隆佑很自然的就往他身后的房内迅速扫一眼。没人?!
耶律隆佑回过身。"二哥,我那二……"他倏然住口,与所有的人一样,诧讶的瞪着被耶律隆庆挟在臂弯里的……包袱。一个用白狐大麾包裹着的包袱、一个不断蠕动的包袱、一个会发出呜呜嗯嗯声音的包袱。
"二哥!那……那……不会是我二嫂吧?"耶律隆佑不由得失声叫道。
耶律隆庆不经意地瞟他一眼,迳自往马车走去,"腊葛,今儿个我不骑马。把叱雷绑在马车后面。"话毕随即隐入马车内。
一句话吓掉了在场三十几个人的下巴。除非昏迷不醒,否则,即使伤势再重,也不肯上马车的震天将军,此时无伤无痕地居然要坐马车?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还一连坐了两天的马车,除了偶尔挟着"包袱"下车方便外,就连吃食也吩咐送上马车。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已升至顶点,几乎就要爆炸了,可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围在马车边,想尽法子偷听里头的动静,但对话始终都是一样——娇嫩的怒骂声和耶律隆庆左一声宝贝,右一声心肝的抚慰声。直到第三天中午,大伙儿停下来用膳,人手一块兔肉,可十几只耳朵仍然不死心的聚集在马车旁。
"我不要坐马车了,我要骑马!"嫩滴滴的声音嗔道。
"不再跟我闹别扭了?"耶律隆庆的声音传来。
对方静了好一会儿,才不甘愿的回答:"好嘛!好嘛!只要你让我骑马就行。"
"得跟我一起骑喔!"
马车旁的人惊诧的面面相觑,别说女孩儿了,就连皇上,耶律隆庆也不曾同意将宝马叱雷外借。
"为什么要跟你一道骑?你瞧不起我的马术吗?我告诉你,我……"
"不是的,宝贝。"耶律隆庆又开始安抚了。"我们辽马比宋马要来得高大,野性也较重,这儿你不熟,外头还不着雪,在这天寒地冻的荒僻野地里,咱俩儿一块儿骑我才能放心。"
"可是……"
"不要拉倒!"他难得强硬的说。
"好啦!好啦!一起骑就一起骑嘛!"
马车旁的人皆面露兴奋之色,一窝蜂的全挤在门帘口。片刻后,门帘被掀开,耶律隆庆首先跳下马车,看见围在周遭的人,浓眉不禁一皱。"你们干什么?"
看戏啊!虽是事实,但是没人敢说出来,大伙儿只是对着他嘿嘿傻笑着。
"燕隐,快点嘛!"
燕隐?耶律隆佑不敢置信地挖挖耳朵,除了皇上老大哥外,没人敢叫耶律隆庆的字,因为他不准!还曾撂下话说,谁敢乱喊他的字,就会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耶律隆庆回过身,双手握住车上雪白人影的纤腰,一把将她轻轻的举下地来。过大的白狐大麾完全裹住那娇小的身躯,下摆垂落在雪地上,宽大的帽兜在微微一晃后,掉落在背后。
剧烈的抽气声频频传来,所有的人都屏息凝视着眼前的小人儿;完全忘了规矩、忘了礼节、忘了王爷,也没了魂、失了魄,更没注意到手中的兔肉全都掉落在地上。
"把你们的狗眼给我挪个方向,吸回口水,顺便把嘴巴闭上,然后尽快从我的眼前消失!"耶律隆庆不悦地沉声道。"腊葛,替叱雷上鞍具去。"
被他这么一骂,一伙人这才不情不愿、依依不舍,两步一回首地离去。
小小却没注意到这些,她一下马车,便被四周与江南完全不同的景色吸引去了。魔鬼般的冷例寒风,夹带着雪花肆虐而过,苍凉辽阔的雪景,皑皑的白色世界,经霜的枯树,灰霾的天空,远方危岩奇石宛如拔地而起。
"好美,燕隐,好美啊!"小小低呼着。"找从没见过这么……这么伟大的景致!"
耶律隆庆感动地俯视着小小惊喜的神情,没想到她那小小的身躯内,竟拥有如此广阔的胸襟,能够感受到北地豪迈洒脱的壮丽。他原本还担心小小不能适应北地的寒酷生活、苍凉景色,深怕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与环境会折损她娇弱的生命力,会磨灭她旺盛的斗志,但现在看来,倒是北地的豪迈壮阔才是最适合她,也只有粗旷洒脱的北地人才能容许她自由自在地表现出她的真性情。她天生就注定是他耶律隆庆的妻子!
耶律隆佑在一旁细细观察良久。天真美丽的小嫂子赞叹地、贪婪地攫取眼前的美景,高大英俊的震天大将军宠爱怜惜地搂着小妻子,多么相配的一对呵!可是……他妈的!早知道他就不急着娶那任性的伊娃苏了!耶律隆佑懊悔万分地想道,这么清丽绝俗的小可爱,他也想要……好嫉妒……呜呜……真想哭。
许久,小小才长吁一口气,满足地收回视线,转向旁边。"咦?你也是蓝眼晴啊?"
她两三下挣开耶律隆庆的怀抱,疾步来到耶律隆佑的面前,往前伸手一抓,耶律隆佑就被她抓到眼前。耶律隆庆猛皱眉,满脸浓浓的酸意,正要开口喝阻,小小便已放开手,使得耶律隆佑楞楞的弹回原处。
"你的蓝眼晴灰灰的,没有燕隐那么好看。"她批评道。"他的蓝眼清澈透明,就像水晶一样,那才叫漂亮。"
耶律隆庆这才转怒为喜,得意地搂回小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耶律隆佑的沮丧表情。
小小问:"他是谁啊?"
"耶律家的老三,我老弟。"耶律隆庆说道。
"哦!你弟弟啊!"小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长得跟你有点像。我该叫他什么呢?跟你一样叫他老三吗?"
耶律隆佑贼兮兮地上前一步,说:"小嫂子也可以叫我的字,我的字是……"
耶律隆庆立刻脸一沉。"他没有字!"
耶律隆佑微微一呆,呢喃道:"我没有吗?"
"没有!"他以威吓的语气说。
"哈哈……"看见老哥那霸道的表情,耶律隆佑只得揽恤无奈地干笑两声。"是啊!没有字,没有字,那小嫂子可以叫我的……"
"老三,叫他老三就行了!"这是他的结论,没得反对!
"老三?"耶律隆佑哭笑不得。"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小嫂子不能叫我的名字?"
"你没有名字!"耶律隆庆跋扈蛮横地回答。
"怎么我连名字也没了?"耶律隆佑失声叫道。"二哥,你的心眼也未免小得太严重了吧?"
耶律隆庆狠瞪他一眼,不容置疑的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无名氏!"
小小左瞧瞧、右看看。"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不耐烦地扯扯耶律隆庆的袖子。"喂!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骑马啊?你的马呢?能不能先让我瞧瞧。"
耶律隆庆把她转个方向。"喏!腊葛正在上鞍准备的那匹马就是叱雷。"
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她惊叹一声,"哇!"而后仿佛梦游一般,一步一叹地走到马前。"哇!哇!哇!"这马的毛色乌黑发亮,马头方而大,臀圆腰粗,四腿挺劲如桩,在长竖的两耳间,有一撮白色的鬃毛迎风飞扬,神态雄健无比。马首、腰臀两处,腊葛正为它安上披着黑皮缀钉亮银椎头的甲衣,衬着白色的犀皮软鞍,看上去英挺、威猛极了!
仿佛像是碰触珍宝一般,小小小心翼翼地轻触叱雷的鼻头,叱雷微微晃一下脑袋,低嘶一声,鼻头竟然往小小的怀里钻去。小小掩不住兴奋的再度惊叹,"叱雷、叱雷,你真是我见过最、最、最漂亮的马,我好喜欢你喔!"小小忍不住抱着马首亲吻。"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喔!"
耶律隆庆不悦的板起脸,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吃爱驹的醋!不过,这畜生竟敢"非礼"他的女人。
眼里瞧见醋意,鼻里闻进醋味儿,甚至连耳朵里也听见醋哼,耶律隆佑又惊讶又好笑地欣赏着老哥打翻好几桶醋的熊样。
在腊葛备好马前,耶律隆庆一直是那副可笑的模样,直到他把小小举上马鞍,自己再跳上去坐在小小的背后,牢牢地把她锁在怀抱里时,这才展开笑颜。
"启程!"他朗喝一声,轻扯鞍绳策马离去。
"啊?"耶律隆佑突然发现,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已上马随着离去。"怎么这样?等等我啊!不要这么没良心,等天气相当酷寒,尤其是呼啸的北风尖锐刺骨,每一阵刮过去,全夹带着雪花飞舞,吹在身上,不但冷得让人牙关打颤,甚至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可一向看多了南方花花绿绿世界的小小,却迷上了这白山黑水间的辽阔天地。
一路走走停停,几天的路程,他们竟足足花了一个多月。在路过某些小部落时,他们总会停下来待上个两三天,接受族人盛情的招待。耶律隆庆骄傲地把恒王妃介绍给他们,而小小也很自在地享受辽人的游牧生活,仿佛她一直是这么生活着,没有隔阂、没有排斥。
在头一次停留某部落时,耶律隆佑便把信交给了小小。"是令尊要我转交给小嫂子的。"
小小接过信,一声不吭地往马车里钻。过了好半晌,小小红着眼,但笑容满面地跳下马车。信写得很长,但小小只注意到两句话——计划取消,求取你自己的幸福是为父的衷心期望。
太好了,明明打不过人家还想宰了对方,实在是再愚蠢不过了!但最重要的是……她好像也有点下不了手……小小悄悄瞄一眼耶律隆庆,他那湛蓝双眸恰巧也盯着她,两抹红云摹地飞上小小的双颊,她羞涩地垂下头。
凭良心说,他对她真的很好,连爹娘兄姐都没这么宠她,这么由着她胡乱要求。这是不是就是幸福?她不懂,但是,只要他一直这么宠她,及像五姐所说的,不再有别的女人,那么她就心满意足了。顺着山道婉蜒向前,或向高处攀,或往低处落!转过一道山拗,又是一道山拗,连山群峰,俱是皑皑积雪。
在和村落族人的对话中,耶律隆庆发现小小的辽语虽不甚流利,却可应付自如,他很讶异,所以,当他们一离开部落,他便问她。"是谁教你说契丹话的?"
"你们派来的老师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耶律隆庆蹙眉思索。"那是……三、四个月前的事吧?"
"嗯!"
"才三个多月你就有这等成绩了?"耶律隆庆不禁讶然道。
"是啊!"小小得意的笑说。
耶律隆庆不禁以另一种眼光来审视怀中的小人儿,她天真美丽,善良活泼、直率坦白,现在再加上聪明慧黠,她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未现的宝藏?到底还要展现多少让人惊奇诧异的本事?
不过,数日后,他使又发现多项"特异功能"
——她有绝佳的箭术。
"谁教你的?"他问。
"我自己偷学的。"她小小声的说,明亮的大眼闪呀闪的。
——她的剑法也不错。
"谁教你的?"他又问。
"偷看来的。"她嘿嘿英两声,神情颇为得意。
——她的骑术精湛。
"谁教你的?"他再问。
"摔几次就会罗!"她说来轻松,像是理所当然似的。
——她的枪法俐落。
"谁教你的?"他还是问。
这回,小小歪着头想了想,才回答:"不记得耶!好像就这么会了。"
另外,她还能在顷刻问便剥掉一只兔皮,并剔除内脏、洗净、上枝烘烤。
"谁教你的?"
"这还用人教吗?"她们高头,骄傲的说。
耶微隆庆看着她,静默了一会儿,才又再问:"你的书应该也念得不错吧?"
"哈哈!"小小傻笑出声,模棱两可的回答:"大概认得几个字吧!"
耶律隆庆挑挑眉。"那女红呢?"
"没试过。"这次她很直接坦白的表示。
"中馈(指妇人在家煮饮食之事)?"
小小傲然挺胸道:"我会烤野兔,烤乳猪也试过一回。"
"那琴棋书画呢?"
"只通了九窍,还剩'一窍不通'。"她有些心虚的说,还刻意加重"一窍不通"的语气,只是不晓得他有没有听懂就是了。
他认输了!他发现,他可爱的小妻子只是长得像娇娇柔柔的宋室女子,但她的内心却是十成十北地儿女的本质。
***
析津府为辽国南京(即今之北京),本是辽的陪都,为了便于指挥南进,于是萧太后决定暂时定都于此。
一大清早,街上便已聚集了不少的摊贩,来往人群众多,应小小的要求,耶律隆庆陪着她慢慢策马走过外城,以便她观察辽国人的日常生活。
辽国男子一般穿羊狐皮袍、皮裤,较富有,或稍有地位者则在肩背间围着锦貂制成的"贾哈"。女子则着各色团衫,直领、左衽,长裙前长可拂地,后面曳地五寸余,双垂红黄带,头梳罗髻或垂辫。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小小觉得恐怖的是辽国男人的脑袋。耶律隆庆的随行人员都头戴毡帽,所以小小一直没发现帽里的乾坤。事实上,大部分的人也都头戴各式顶帽,皮帽、毡帽、狐帽、貉帽等,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嘛!可那些没有戴的人……还有偶尔摘下帽子抓抓痒的人……
天哪!他们顶着光头还不打紧,为何还要特地在两鬓或前额留下一或两绺如铜板大小的头发呢?而且还将其修剪得奇形怪状的!
小小瞪了半天,倏地仰头盯着耶律隆庆,有些怕怕的问:"你们辽国人都是那种……那种头吗?"
耶律隆庆随意的瞟了一眼。"是啊!那叫髡发。"
"已经是光头了,还髡什么发!"小小嗤声道。"你为什么没有那样?"
他耸耸肩。"长年打仗,连胡须都顾不着了,哪还有时间顾到头发这种小事。"
"你是说,"小小眯着眼看他,"若是不打仗了,你就要去弄出那种怪头吗?"
耶律隆庆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小小霍地抓住耶律隆庆的衣襟,将他猛往下扯,直到他们眼对眼、鼻尖相碰。"我郑重的警告你!你要是敢动你头发的歪主意,我就……就……把你大卸八块!"
"不准动?"
"一根都不许碰,让它们好好儿的待在原位就行了!"
"好吧!"
小小眯着眼说:"你发誓!"
耶律隆庆叹了口气。"我发誓绝不动自己的头发,可以了吧?"
小小又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只要你不去碰你的头发,我可以帮你梳头。"
耶律隆庆闻言双眸一亮。"真的?那我就绝对不会去动我的头发!"
小小又转头开始浏览着街道,边随口问道:"待会儿上哪去?"
"先回恒王府休息一会儿,再进宫去拜见母后。"
"你的皇帝哥哥呢?不用去觐见吗?"
"他不在宫里,"耶律隆庆答道。"现在是春捺钵时节,这会儿他应该在鸭子河。"
"春捺钵?"
"游猎,雁群、鸭群、鹅群,都有。"
"什么?"小小惊呼一声,又突然出手把耶律隆庆抓到面前。"打猎居然不带我去?"她的语气阴森森的,好可怕。
耶律隆庆啼笑皆非的说:"他出发的时候我们还在回来的路上,怎么带你去?"
小小仍然死盯着他,满脸的不悦。
"除了春捺钵外,"耶律隆庆忙道。"还有在黑山的夏捺钵,如果你还是嫌不够,秋天还有秋捺钵,在伏虎林,冬天在广平淀也有冬捺钵,一年四季都有,这总够了吧?"
小小挑桃眉。"没骗我?"
耶律隆庆哀叹了一声。"我哪敢骗你啊!又不是自找罪受让你追杀。"
小小想了想,又说:"如果我们现在赶去,还来不来得及?"
"饶了我吧!小小,这哪来得及啊!"
小小沮丧地垂下手,连带着小脑袋也垂下去了。耶律隆庆心中觉得不舍,只好提议道:"我带你去击球好吗?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击鞠,或者过个几天,三月初时有陶拉葛尔布节,那是我们契丹的大节,有很多竞赛,都挺有趣的。"
小小抬眼,好奇的问:"击球?击鞠?那是啥玩意儿?"
"简单的解释就是两边对打,用木棍把球打到特定的门里;而击鞠则是骑在马上击球。"耶律隆庆说道。"宫里的常武殿有击球场,或许我们可以先到那边试试。"
"我也去!"一旁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两人吓了一跳,同时转头朝向不知何时骑到他俩身边的耶律隆佑。
"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鬼头蛤蟆脸,滚一边儿去!""耶律隆庆不客气地喝斥。
厚脸皮的耶律隆佑不在乎地说:"你们待会儿大概会先去见母后吧?我带伊娃苏先到击球场那儿等你们好了。"
"伊娃苏?她是谁?"小小睁大眼问。
"他老婆。"耶律隆庆答道。
"哦!"小小这才放下心,露出微笑。
他们由崇天门进入宫城后便分手,耶律隆佑回他的齐王府,耶律隆庆则带小小回到恒王府。经过数座大大小小的府邸后,小小发现恒王府是所有府邸中最大的一座,几乎较其他的大上一半,同时也是最富丽堂皇、气势雄伟的。
光是府门前那两座石狮就大得吓人,一进入府邸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壮丽庞大的建筑物,上覆琉璃瓦,朱红镶金的窗棂,隐约可见室内铺满红黄色的厚地毯。往右望去是一潭波光粼粼的小湖,假山流水,石桥连接着两头,桥上雕琢着虎豹雄姿。
左侧古木参天,围着一宽阔的广场,场内有刀剑枪戟和木人箭靶,想必是练武之场所。往主屋的廊道上,沿途奴脾仆役夹道相迎,并齐声高呼:"王爷、王妃"。
一坐上正厅内的两座上覆虎皮大椅,奴婢便奉上参茶,接着是一干内务、外务总管、军总的拜见,再来是奴仆佣婢,每个都是见完就出厅去,拉拉杂杂的令小小烦闷得都快睡着了。
"王爷万安。"几声莺莺燕语让小小立刻睁大了眼,磕睡虫一下子全跑得不见踪影,追都追不回来。
只见整个正厅内只剩四个妖烧柔媚的女人盈盈跪在耶律隆庆面前请安,双眼还不停的朝他瞟呀瞟地猛抛媚眼。"王爷,请问那几个是啥玩意儿?"小小先是很客气地问道。
王爷?耶律隆庆因她的这个称呼而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她们都是我的侍妾。"
小小眯起眼斜睇着似乎正在向她示威的四个骚娘儿们,单是听她们只向耶律隆庆问安,而未曾叫她一声王妃,小小便知道她们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你的侍妾?"
"是啊!"宋朝的男人不也一样的三妻四妾,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小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小脑袋瓜子里也迅速转不好几圈。嗯!瞧此等阵仗,她知道自己只可智取,不可力敌。记得五姐曾说,男人是很奇怪的动物,缠着他他不希罕,若是主动要离开他,他可就舍不得了。
"陪你睡觉是吧?"小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耶律隆庆明显的楞了一下。"呃!这个……"一股不安在他心里缓缓涌起。
"太好了!"小小的表情似乎挺开心的,可她突然站起来,不发一言的便往外走去。
耶律隆庆微微一楞,忙追上前去。"怎么了,小小?你要上哪儿去?"
小小头也不回的回答:"回娘家。"
耶律隆庆吓了一大跳。"回……回娘家?为什么?"
"既然已经有人伺候你了,我还留着干什么?"小小理所当然地说。
"可……可是,你才是我的王妃。"
"那又如何?"小小撇撇嘴。"还不是一大堆女人中的一个而已,我才没那兴致和一堆女人抢男人呢!我独自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耶律隆庆皱眉拉住她。"小小,不要这样,男人有几个侍妾是很正常的,你们大宋的男人不也一样有三妻四妾吗?"
"是啊!所以我没怪你,我只是不想和她们抢男人而已,那多无聊啊!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嫁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嫁给你。"小小耸耸肩。"如今可好,你既然不缺女人,我也可以回去过我的逍遥日子了。"
闻言,耶微隆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小小,不管有多少女人,你才是我最……"
"管你醉不醉!要我留下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行!"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你愿意留下,不要说一个,十个也行。"
"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哩!"慧黠灵巧的笑容在小小的唇角若隐若现。"你有多少侍妾,我就要有多少男侍。"
耶律隆庆的脸色陡然一变,大吼:"不行!"
小小面不改色的说:"别忘了你刚刚才答应我的喔!别让我到处去宣传你震天大将军说话不算话。"
耶律隆庆的脸色僵硬,好半晌,他颓然垮下双肩。"我今天就遣散她们。"唉!他的男性尊严就此一蹶不振。
"不勉强喔!"小小故意这么说。
"不勉强,"耶律隆庆苦笑道:"一点儿也不勉强。"
沈小小"护夫"成功,不禁笑得开心极了。一件蓝紫鸳鸯衫配上淡紫金缕裙,外披银绍裘,头戴翡翠花髻,脚蹬络缝乌靴,小小完全是一副典型辽国皇族女子的打扮。
萧太后惊艳于小小的出众美貌,她情不自禁地把小小拉到跟前细细端详,那份精致秀丽、娇柔可爱,实在是北地儿女远远不能及的。
"普贤奴,你可捡到宝了。"萧太后说。
小小眨眨眼。"普贤……奴?"
"普贤奴,"萧太后摸摸小小细致的脸庞,不经意地问道:"是隆庆的小名。"
小小又眨了眨眼,轻咳两声,面色不改,"对不起。"
随后又呛咳两声,脸部线条有些颤抖,"对不起。"之后忍不住噗哧一声,"对……不起。"而后是闷笑道:"对……不……起……"忍到最后,她终究没能克制住的捧腹大笑起来。"天哪!咱们的大元帅……大将军……恒王爷……居然叫……叫奴……哈哈……是奴家的奴……还是……奴仆的奴啊……哈哈……哈……"
萧太后目瞪口呆地瞧着小小笑得跪地捧腹。耶律隆庆尴尬地上前扶起小小。"对不起,母后,小小她有点……呃!率性,她绝对不是故意在母后的面前放肆,希望母后见谅。"
萧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耶律隆庆爱怜地搂着小小,让她趴在他的胸前放声大笑。看来,这小子的心是给这天真的小女孩束缚了!
好半晌,小小终于笑够了,才缓缓止住笑声,边擦着泪水边说:"对……对不起,小小太……太无礼了,请太后……原谅。"
萧太后朝小小招招手。"你过来。"
小小不怕生的走向前,让萧太后握住她的手。萧太后犀利的双眼直直望进小小无邪的乌黑大眼晴里,看见那里头只有坦率与率真。
"你很坦白,我喜欢。"萧太后慈祥地微笑着。"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
小小噘噘嘴,抱怨道:"可我老因为太坦白而得罪不少人呢!"
"哦?"萧太后好奇的挑起眉。
"是啊!像我娘,她明明穿绿色的衣裳会让肌肤的颜色看起来脏脏的,好像好几天没洗过澡似的,我当然就老实告诉她啦!我是好意嘛!免得她出去让人家给笑话了。"小小嘟着嘴。"可她却把我骂得半死,还送我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您瞧,我有多冤哪!"萧太后忍着笑,点点头,"是啊!是很冤、很冤。"
"还有呢!我大姐怀孕时,穿件新衣衫来让我评评美不美。"小小皱皱鼻子。"可她怎么穿都还是像个大水桶啊!我还特地问她是不是要我说老实话,她回说,就是希望听见实话才来找我的,所以我就告诉她罗!结果……"
萧太后咬着下唇,不敢笑出来,"结果如何?"
小小好委屈地说:"我又多了一顶没良心的帽子。"
萧太后终于忍俊不住。"好可怜!"
"我爷爷更讨厌了,他要我老实告诉他是谁弄花了他的古画,还声明坦白从宽、绝不严惩,所以,我就老老实实地承认是我不小心把墨汁翻倒在上头的,结果……"小小扁着嘴,一副气鼓的模样。
萧太后心疼地拍拍她的手。"他怎么罚你了?"
"他说,他再也不偷娘做的蜜饯给我吃了!"小小心有不甘地说,"好过分,娘做的蜜饯好好吃,他居然要独占耶!"
萧太后楞了楞,才失笑道:"蜜饯?他不偷蜜饯给你吃了?"
小小重重的点头,"嗯!他还真的躲起来偷吃,都不分给我了喔!"
萧太后身后的宫女闻言,早就笑得眼泪直掉,一旁的耶律隆庆也闷笑不已。
"所以,我就当着全家人的面前,告诉娘说爷爷偷吃她的蜜饯!"小小得意地说。"那时爷爷的脸涨得好红喔!"至此,萧太后终于忘了她的身分而大笑不止。降福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皆面面相觑,都诧异于兴天殿何以会传出从未曾有过的轰然大笑声。
逗乐了太后后,耶律隆庆又带着小小往兴盛宫中的兴盛殿去见皇后。皇后也很喜爱小小的天真烂漫、娇憨可爱,总拉着小小聊个不停,不肯放人。
所以,当他们急忙赶到常武殿时,已是晚膳时分,耶律隆佑早就回府用膳去了,击球之乐只好延后再叙。
两人回到恒王府,用过晚膳后,一回到寝室,小小便把自己扔到床上,双眼一闭,"累死了,我要睡了!"她呢喃道。
耶律隆庆摇摇头,只得亲自动手帮她除去花髻,脱下马靴,褪掉外衫长裙,还拉过被子帮她盖上。
房中是温暖又安详的,在一张醇枝雕花方桌旁边,有一盆熊熊的炭火,火盆粗大如石鼓,是厚白瓷绘青花装的。桌上则摆着一瓶己盛开的素心腊梅,阵阵蜡梅的幽香飘漾在屋子里。
"好冷喔!快取怀炉来伺候。"小小撒娇的说。而这所谓的怀炉,也就是指耶律隆庆。
耶律隆庆笑笑,迅速褪下全身的衣裤,才钻进被窝里,小小便像只八爪章鱼似的缠过来,感觉到他的温暖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好暖和喔!"
耶律隆庆紧紧的搂着她,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再亲亲她的鼻子,最后来到小巧香甜的樱唇。他的唇滑到她的颈项间低吟道:"小小,我的棍子又硬了……"换言之,他是想"驯妻"了。
小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两只洁白如雪的藕臂像蛇般绕到他的颈后搂着。"真糟糕,那该怎么为啊?"她俏皮地说。
"这么办。"说着,他使开始拉扯着她的肚兜,却被她一掌拍掉。
"少毛手毛脚的,我困了,"她打了一个夸张的大呵欠,故意吊他的胃口。"我要睡了!"
"没关系,"他一手拉掉她的肚兜,"你睡你的,"接着扯去亵裤,"我办我的事。"他将头埋在她白皙丰润的胸脯上,深深吸嗅着她的芬芳。"嗯!好香……"
他温暖而粗糙的手心在她的乳尖上画着圈圈,令她坚挺起来,"你这样……"她轻哼,"我怎么……"她下意识的将十指穿过他的发间,往下碰触他的耳朵,并探向他强壮的颈部线条。"睡得着……"她感觉到他扎人的胡碴,下巴坚毅的线条及他温暖的皮肤。
"那就……"他贴着她的唇,低沉地呻吟一声,"不要睡了。"便伸舌长驱直入的填满她的口中。她用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迷失在他的深吻中。他细碎的吻着她,手指搓揉着她细致丰盈的胸脯,销魂的呻吟声自她口中钻出,她难耐欲火的轻轻的摇晃着头。他离开她红肿的双唇,移到她坚挺的玉峰,双手捧住她的双峰,吻上那紧绷的小丘并吸吮着,舌尖掠过峰尖,攫取柔软的乳晕并拉扯它!
他的胡碴摩擦着她的肌肤,令她喘息呻吟着把手指插入他的头发中将他拉近。她合上眼,任由一声声欢愉的呻吟窜出她颤抖的唇齿间,摇晃着头部,在丝枕上辗转呻吟,快感像永不止息的炽焰,熊熊的把她推进奇妙的境界中。
他一直持续着温柔的折磨,直到她的思绪溃散。她的双手拂上他的双臂,感觉他结实的肌理与柔软的毛发。他轻吻过她的肋骨、双峰下缘及锁骨,然后探入她的嘴里,肆虐的舌充满她的口中,双手攫住她的臀部紧紧抵在他的腰际,再拉起她的腿环住他。
她感觉自己张了开来,也感觉到他的坚硬,炽热的兴奋使她浑身痉挛。她的双臂锁住他的颈项,朝他拱起身子扭动着,示意他她还想要更多。
"燕隐……"她挨着他的嘴哀求呢喃。
他吐出一声压抑的低吟,勃然的男性抵着她潮湿的女性,下一瞬间,她感觉到他的饱满坚挺滑入她如丝缎般的女性中心。她轻喘一声,倒吸一口气。
"嗯……"他的声音粗哑,头低垂,呼吸浊重。她缓缓闭上双眼,感觉他们的结合,他的吻如细雨般洒在她的脸上,然后缓缓移动着填满她,再往后退,步调缓慢得有如一种折磨,每一次送入、每一次抽出,都惹得她不断地轻颤、叹息。
一阵阵难以控制的快感,将她的耐性消磨殆尽,她不由自主的和他一起律动,迫切的寻求解放。他往前加快冲刺,他们胸贴着胸,每移动一下,他结实的胸肌便摩挲着她的胸脯。他加快抽送的速度,使他更深入她炽热的最深处,激情的火焰开始燃烧,让人喘不过气来。体内的血液奔腾,心跳在耳边隆隆作响。
突然,他呻吟着,并停止移动。
"不!别停下来……"她哀求道。
他咕哝着,先退,再深深冲刺,突然间,他以她所渴望的猛烈速度移动起来,在他的每一次有力的冲刺下,一波接一波的感官欢愉涌向她。两人陷入原始的本能中。销魂忘我的旅程开始,她觉得自己一直往上飘,直到原先闪烁的微光变成令人睁不开眼的明亮,直到她在他的嘴里尖叫起来,并无法自己地痉挛颤抖着。
他更加快了速度,在一次几乎抽离的动作后,伴随着一声咆哮、叫喊长驱直入,将生命的种子灌输在她体内,然后俯在她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颤抖着。
半晌之后,他才有气无力地说道:"现在你可以睡了。"
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他抬起头看她,微微一楞之后不禁笑了,原来她早就去找周公下棋了。啊!每一次都是这样,她总是能带给他最大的成就感,他心满意足地想着。
屋外,冰天雪地、酷寒冷幽,室内,却是无尽旖旎的春天。
翌日中午,小小才睁开惺松的睡眼,懒懒的抬眼一瞧,喝!天光大亮,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但她却能肯定时候不早了。她猛地弹坐起来,枕边人已不见踪影,她暗忖:该不是自个儿溜去击球了吧?
"王妃万安。"她猛地被吓了一跳转头,只见一个十七、八岁,婢女打扮的少女立于床侧。
"你……"胸前候然传来一阵冰冷,小小下意识地低头察看,就看到自己那丰盈雪白的胸脯在寒冷的空气中浮现粒粒疙瘩。"啊!"小小惊呼一声,忙把被子往上扯,好掩盖住无限的春光。
婢女掩嘴偷笑。"王妃,奴婢叫燕燕,是内务总管派我来伺候您的。"
"哦!好吧!那就麻烦你先把衣服取来给我,我快冷死了!"
燕燕小心的伺候着小小穿衣着靴,最后为她披上银貂裘。"王爷真疼王妃,这银貉袭可是皇上钦赐的呢!整个大辽国也只有三件,一件在太后那儿,第二件赐给了皇后娘娘,这第三件就在王妃您身上了。王爷一直舍不得穿,如今居然送给了您,不过也难怪,也只有像王妃这么美的人才配穿它。"
"这是皇上御赐的?"小小拉拉袖子、扯扯衣襟,也没啥特别嘛!就是银亮得很特殊,也比别种毛衣物暖和了些。
"是啊!"燕燕拿起花髻。"您想戴什么样的花髻,王妃?"
"不戴了,又不进宫,给我扎条辫子就行了。"
燕燕嘴甜手也巧,三两下就弄出一条乌黑亮丽的麻花辫,还细心地用一条银缎带绑了一个蝴蝶结。"您好美,王妃,真的好美喔!"燕燕由衷的赞叹着。
天生丽质的小小,经过一番梳妆打扮后,更显得肌肤如雪、莹白柔嫩,五官精致秀雅,额上的观音痣和双颊的两抹嫣红更衬出其清丽之姿,顾盼之间亦可见其娇态。
小小耸耸肩,从小她就听惯了这些赞美辞,早麻痹了。"王爷呢?出门去了吗?"
"没有,王爷正在偏厅招待客人。"
"哦?那我去找他,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下房间。"
"是,王妃。"
望着小王妃一蹦一跳地跑出去,燕燕不由笑了,好可爱的王妃。
偏厅究竟在哪儿?一路问一路逛,经过重重阁廊,穿过大小屋子,小小终于来到偏厅,远远的,她就听见一声声娇嗔嗲语,脚步不禁缓了下来,最后,停在偏厅外。
"隆庆哥,你说嘛!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隆庆哥?小小眯起眼晴,是何方大胆妖女,竟敢直呼燕隐的名?还"割来割去"的,种田的在割稻吗?
"我昨天才回京,哪有空闲去找你。"耶律隆庆淡淡的说。"
嗯!不错,小小满意地点点头,耶律隆庆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挺厌烦的。
"可是,你以前都是回京的头一天就来向我报到的。"
有这等事?小小气鼓鼓的想道,她待会儿得好好的审问审问才行。
"我是去找烈鲁谷,虎娜。"
对、对,不是去找你的,少在那里自作多情。小小暗自得意的想。
"可是你也有找我啊!隆庆哥,你以前都说我是王妃人选的第一优先考虑者……"
什么?小小觉得有一股火气正逐渐往上升。
"就算你不得已娶了大宋的女人作王妃,我还是愿意委屈作你的侧妃……"
不得已?哼哼!他娶她是"不得已"的吗?
"其实,太后也曾跟我说,只要你一回京就娶我……"
来人啊!即刻将她逮捕入狱!小小怒极的暗忖。
"整个京城上上下下,全都在等着看你娶个丑陋的老处女回来,可是,如果有我这个辽国第一美女作你的侧王妃,就没人敢看你的笑话了……"
不必审问,判决死罪,且即刻行刑!小小气得火冒三丈,握紧拳头。
小小黑着一张俏脸伫立在偏厅门外,可她没瞧见偏厅里头的耶律隆庆也阴沉着脸色,恨不得把喋碟不休的那个女人扔出王府。当然,小小也不知道偏厅里还有其他人在,直到他们出声。
"是啊!隆庆,大伙儿可真是都在暗地里偷笑着呢!虎娜愿意委屈嫁给你作侧妃,你就该好好疼惜她才对。"高大魁梧的烈鲁谷洪声说道。
斯文懦雅的王思温心思较为细密,他早看出耶律隆庆的不悦。"烈鲁谷,隆庆自有他的想法,别多事。"
王思温是南枢密院夷离堇王安仁之子,烈鲁谷则是检校太尉兼金紫光禄大夫乌不吕之子,两人同是耶律隆庆从小玩到大的知交好友。而虎娜是烈鲁谷的妹妹,也是辽国第一美女,她从小就跟在他们三个人的后头跑,十多岁就下定决心要嫁给耶律隆庆,所以老是缠着耶律津隆庆,可惜耶律隆庆总把她当妹妹看,根本没想过要娶她。
"想法?他还能有啥想法?瞧他的脸色那么难看,准是娶回来的女人很糟糕!只要他娶虎娜过门,包管这回是欢欢喜喜地入洞房,甜甜蜜蜜的过新婚。那个什么大宋女人,可以滚一边咬手绢儿去了。"烈鲁谷当然是大力推销自个儿的妹妹,别人家的姑娘则是哪边儿凉快哪边儿去。
王思温蹙眉看着耶律隆庆紧绷的下颚已微微抽搐着,忙道:"烈鲁谷,别再说了,我说过隆庆他自会斟酌计较,不用你来操心。"
"王大哥,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大哥知道隆庆哥是舍不得委屈了我,当然得劝劝他啊!我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王妃,您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偏厅外突然传进腊葛的诧异声,立即让耶律隆庆脸色大变。
"腊葛,麻烦你转告王爷,说本王妃要去找男人了!"话落,只见耶律隆庆身影一闪,已然飞出厅去。王思温随后跟上,烈鲁谷则是楞了一下才追出去,虎娜当然不肯落后。
虽然小小躲躲闪闪、弯过来绕过去的,还是被耶律隆庆在练武场追上了。小小双手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堵在她跟前的耶律隆庆。"滚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小小,听我解释……"他涎着笑脸说。
"滚开!"
"小小,你听……"
"不听!不听!"小小一闪身,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剑,刷刷两剑就刺过去。
耶律隆庆狼狈万分地左闪右避,"小小,别这样,你会伤了自个儿的!"
小小熟练的把剑交到左手,右手再抽出一把刀,两手刀剑齐挥,看得耶律隆庆更是心惊胆跳。静立在一旁的王思温摇头道:"谁说她是老处女来着?我看她根本还是个小女娃儿嘛!"
"天哪!她好美,简直就像是天仙下凡!"烈鲁谷呢喃道。
虎娜美艳的脸庞被妒恨所笼罩,当她的视线从小小的脸落到银貂裘时,嫉妒的火花更是狂盛。皇上御赐的银貂裘!那应该是她的,为什么会穿在那大宋女子身上?
"我说你是多事你还不信。"王思温叹道。"你瞧隆庆连自卫都不敢,只能逃,不就是怕出手太重伤了她?"他瞟一眼虎娜。"那么,你想他心里还容得下别的女人吗?"
闻言,虎娜的脸色更为阴郁了。
不知是逃得累了,或是终于决定要阻止小小的疯狂,耶律隆庆一声不吭的突然停下来转身面对小小,而小小的冲势来不及煞住,仍直往他攻去,直到刀剑几乎触及他的衣衫,小小才尖叫一声,将两手的兵器往外挪,整个人止不住脚地扑进他怀里。他的胸膛结实坚硬,撞得小小七荤太素,可她顾不得满头星星,将刀剑往地上一扔,两手便慌乱地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找找。"伤着了没?伤着了没?"
耶律隆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小小又是一声尖叫。"啊!流血了,你的臂膀流血了啦!"
有吗?耶律隆庆往自己的在手臂望去,的确是流血了,可他没什么感觉,这点小伤对他而言就好像蚊子叮一样,他想开口安慰她,可是……
"来人啊!王爷受伤了!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小小叠声嚷嚷着。
救命?耶律隆庆啼笑皆非地看着小小眼泪都掉出来了,他知道她是真的急了,"小小,没事,我……"
"你痛不痛?一定很痛吧!来,我先帮你吹吹。"
吹吹?耶律隆庆好笑地瞧着她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在他的臂膀上猛吹。
"不必了!小小,这……"
"可是我娘说,吹一吹就不痛了。"小小认真的说,伸手胡乱抹去满脸的泪水,然后又低头开始吹个不停。
耶律隆庆只能苦笑着往王思温那头看去。只见王思温和烈鲁谷正夸张的笑个不停,而虎娜则寒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奴仆护卫们团团围拢过来,令耶律隆庆觉得丢脸极了,只是一点小伤,就要这般劳师动众,要是传了出去,他的脸不知要往哪儿搁啊!
真是伤脑筋!
震天阁恒王的寝室里,耶律隆庆端坐在床沿,上身裸露,胸前的肌肉结实坟起,臂膀上裹着一圈白绷带,小小搬个凳子坐在床前。"你真不用躺下?"她温柔的问。
"真的不用,"他瞄一眼绷带。"若不是你坚持,连包扎也不必了。"
"那伤口很长耶!"
"但是不深。"耶律隆庆笑笑道,"现在你可愿意听我解释了?"
小小噘起嘴,低头用手扭绞着衣角,"解释什么?"
耶律隆庆把她的小手包握在自己的大掌里。"我和王思温、烈鲁谷是一起长大的好友,而虎娜是烈鲁谷的妹妹,她从小就喜欢跟在我们后头跑,大了更爱缠着我们不放,但是,不管她有什么样的心思,我都只是把她当妹妹看。"
小小怀疑地抬起眼。"可她说她是你王妃人选的第一考虑对象。"
"从六年前她十四岁时起,就不断缠着我,要我娶她,我当然是百般推拒,可有一回我正急着进宫见皇上,她却死拉着我不肯放,我只好顺口说如果要选王妃,就一定先考虑她,但这并不表示就一定会娶她,所以也不能说我负了她,当时我还曾告诉她,若有好的对象就赶紧嫁了,说不定我会终身不娶,也说不定皇上会替我指婚。"
"那她又说你娶我是不得已的。"小小顶不高兴地说。
他把她的小手送到嘴边亲了亲。"的确是不得已的。"小小立刻生气的要把手收回来,耶律隆庆却是紧抓不赦。"你不也是不得已的?其实,谁想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对象婚配?"
小小歪着头想了想,也对。"没嫁给你以前,我是觉得挺烦的没错。"小小咕哝道。
耶律隆庆深情地望着她。"可我一见到你、整颗心就被你偷去,再也收不回来了。"
小小脸一红,低垂下头,娇嗔道:"你胡乱说。"
耶律隆庆把小小挪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抬起她的下巴,蓝眸柔情似水地看着她的脸蛋。"我爱你,小小。"
小小一张脸蛋红似火,可双眼里却盛满了惊喜与满足。
"你爱我吗?小小。"
挣扎考虑了片刻,小脑袋才轻轻的点了点。
是啊!她是爱他,原来不知何时,她早已把一颗芳心送给了他而不自知!是在瞧见他那双湛蓝眼眸的一刻?或是个把月来的朝夕相处?小小实在是想不起来,只知道当她想要看看自己的"真心"时,就已遍寻不着了。见了他有别的女人,她心中会觉得不舒服,听见他或许要娶侧妃时,她就会涌起满腔的愤怒和……嫉妒,私心的想一个人霸占住他,不让别的女人碰、不容许别的女人沾染。
原来这就是爱呵!当她听见他说爱她时,整个娇躯不由得因兴奋而颤抖,心中的甜蜜几乎要满溢出来,心儿像长了翅膀似的在高空中飘荡。
但是,嫉妒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啊!那股浓浓的酸味儿,连她自己都闻得到呢!
十六岁过四个月的小小,婚后一个多月才初尝爱情滋味。嗯!又甜又酸的,顶像娘做的蜜饯……
***
又跑了一趟降福宫兴天殿,耶律隆庆才把萧太后要替他娶侧妃的事给解决掉。
"请母后转告皇上,我有小小一个就足够了,什么侧妃、美人、侍寝全都免了。要是皇上没事又要给我添麻烦,我可将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一定会抗命!您也一样,母后,别逼我带着小小躲到蒙古去!"就这样,一开场,耶律隆庆就把话挑明了,要是以皇命逼他娶小,他就走人!
耶律隆庆走了没关系,恒王走了也没关系,可震天将军不能走,天下兵马大元帅更不能走啊!
萧太后看得出儿子的坚决,也瞧得出儿子的痴情,所以,她终于点头应允了,反正她还有一个齐王耶律降佑可以"设计"。
拉着小小跑出降福宫,他们来到常武殿和耶律隆佑、伊娃苏玩了一下午的击球,而可怜的耶律隆佑,此刻尚犹不知自已已成了耶律隆庆的替死鬼,还玩得兴高采烈,直嚷嚷着明日再来。
"抱歉,明日宫里有叶子戏,我要带小小去瞧瞧。"
叶子戏是从大宋流传到北地来的娱乐,在辽宫中极受欢迎,不似宫女们喜欢,后妃、皇帝也很喜欢,甚至连皇帝和大臣也常常以此为乐。小小玩得很开心,但是,耶律隆庆知道这些还不够,他不但想拴住她的心,也希望能栓住她的身。他已以知道她爱他,可是,他也要她爱上这儿的生活,这样才能确保他永远不会失去她。
北方游牧民族以射猎为能事,马术和射艺技术的高低能决定个人在群体中的地位,不但皇帝好之,连后妃和宫人也精于此道,一般大臣及平民就更不用说了,因此,骑射,游猎可以说是辽国用以保家护国的看家本事,也是耶律隆庆借以让小小爱上辽国生活的法宝。
中原女子通常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有贫家女孩才会为了生活不得已地抛头露面,男人可以练武骑马,女孩儿家只能躲在闺房里刺绣;男人可以出门闯荡,女孩儿家还是只能待在家中数手指头儿,而这些个规矩把活泼外向的小小绑得动弹不得、叫苦连天,成天只能偷偷摸摸的跟在兄长的屁股后面跑,然后引来斥骂。
然而在辽国,骑马练武却是男女皆宜,只要能完成应尽的职责,女人家想出门逛逛也不会有人阻止,而这可恰好合了小小的性子。
三月三日是辽国隆重的陶拉葛尔布节,在节庆前的因天,辽圣宗赶了回来,头一个召见的当然就是恒王和他的新王妃。
"侧妃、美人、侍寝都不需要?"如此问着,想必是萧太后将耶律隆庆先前的声明告诉了他。
"全免了!以后少来找我麻烦,我可是对蒙古那边的蓝天阔地向往得很,正想找机会去溜达溜达,你可别给我逮着藉口溜开,我去了可是不会回来的!"耶律隆庆警告道。
圣宗耶律隆绪拍拍弟弟的肩头。"我明白了,反正还有老二嘛!"也难怪弟弟会有这种反应,若是他知道嫁过来的会是这么个大美人,他早就自己出面"牺牲"了,哪还轮得到耶律隆庆!
"她怎么了?"
文思殿内暖盆遍布四处,所以不用戴帽,而小小自从见过圣宗起身后,就一直躲在即律隆庆的身后闷笑不已。
耶律隆庆侧头俯视小小,只见她全身抖颤。"小小,怎么了?"
"他……他的……头……¨耶律隆庆立刻明自她的意思,他瞟一眼圣宗的髡发——一颗大光头,耳上两络头发长长地垂至胸前,上面还绑着几个彩色的小蝴蝶结。
为免小小做出更失态的事来,耶律隆庆忙向圣宗告退,随即拉着小小快步出殿去,然而没一会儿,圣宗便听到小小的狂笑声从殿外传入。"她到底怎么了?"圣宗茫然的自问。
重三陶拉葛而布节是辽国盛大的节日,尤其是精采绝伦的各项骑猎比赛,真是令人眼花撩乱。这一天,除了宫城内的活动外,城外更是热闹非凡,小小当然不肯错过。一大清早到萧太后和圣宗那儿请过安后,小小就拉着耶律隆庆往外跑,连圣宗追在后面的话也没听见。
"隆庆,你有朋友来……找……算了。"圣宗摇摇头,"整天找不着人,见着眨个眼又溜了,也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真是不像话!"
萧太后笑眯眯地说:"大概是带着小小四处玩儿去了,那女孩儿可真讨人喜欢,又可爱又天真,有她在身边,愁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圣宗叹了一口气。"可人家找他不着,就找到我这儿来了,天知道找这个皇上居然连自己的弟弟也难得见上一面。"
萧太后蹙眉。"你是说那个李元昊?"
"是啊!"圣宗无可奈何地说。"隆庆请人家来参加盛会,人家来了,自己却连个影也找不着,李元昊说他去恒王府好儿次都没见到人,只好上我这儿来问问了。"
"他现在在……"
"他和他阿姨都先在老二那儿住下了。"
"阿姨?"萧太后不解的问。
圣宗端起茶喝了一口。"史罗儿,虽说是李元昊的阿姨,年龄却比他小,刚满十八,美丽端庄、贤淑高贵,谁娶了她可就有福了。"
萧太后其他一眼。"若是她看上了隆庆,那可就糟糕了!"
圣宗神情一凛。"您是说……"
"李元昊以前也来过许多次,你可曾见他带过旁人?这次竟带一个年轻未婚的女孩儿来,又急着找隆庆,想也该猜得到他有什么心思。"
圣宗皱眉沉吟道:"要真是如此,可就有点麻烦!"
"嗯!若是他单纯只想以联姻维系两方的友好,那倒好办,看是许给老二作侧妃,或是你自己收了都行,反正你也说娶了她的人有福。要是她不想作小,南院大王巴古济刚丧妻也可以娶她,但若连续弦妻都不做,皇后的弟弟萧匹敌够格了吧!怕就怕……"
"是她自己看上的?"圣宗轻声问。
萧太后点点头。"你最好先仔细合计合计,免得推拒时出了问题,就像虎娜,"她叹了一口气。"到现在都还没完没了的,成天上我这儿来吵着要我帮她作主,我告诉她隆庆不肯娶小,让她另外找人嫁了,她竟死也不肯依,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圣宗沉默的思忖着。
"哦!对了,这次你要选谁嫁过去?"
"我才刚回来,还没想到这件事,没料到李元昊这么快就来了。"
"对方是谁知道吗?"萧太后问。
"是李元昊的堂哥。"
萧太后想了想。"就虎娜吧!把她嫁过去,免得留在这儿烦人!"
"她肯吗?"圣宗怀疑地问。
"管她肯不肯!皇命不可违,她不肯又能如何?难道她想抗旨不成?"
"我知道,但是乌不吕那儿……"
萧太后明白了,圣宗是不想得罪自己娘家的人,免得她为难。"交给我,既然是我娘家那边的人,当然是由我来处理。"
"母后圣明!"圣宗这才笑了出来。
"去!"萧太后笑骂道。"你赶快想想该怎么应付李元昊吧!"
"儿臣谨遵懿旨!"
城外果然是"人挤人气死人",娇小的小小虽然在耶律隆庆的双臂护卫之下,但在人高马大的辽族人群中,她依然被挤得快喘不过气来。耶律隆庆满是心疼不舍,赶忙把她带进城外最大的食馆内躲避人潮。
片刻后,他们就安坐在楼上靠窗边的雅座上。小小瞪着桌上的东西。"那最什么?"她指着一盘肉,很像是……
"不要问,吃了就是,不骗你,真的很好吃。我原以为宫中才有,没想到城外也有。"
小小眯着眼,声音低沉。"那是什么?"
耶律隆庆叹了一口气,知道若不为她"解惑",她绝不会罢休。"毗狸。"
"毗狸?"小小狐疑地看着他。"少咬文了,说简单一点,到底是啥玩意儿?"
这会儿,耶律隆庆叹得更大声了。"用牛乳喂养的……老鼠。"
小小张大嘴指着那盘东西,而后把它推得远远兑的,还差点因用力过猛而让它掉下桌子。然后她又指着一碗羹汤。"那又是啥?"
"换舌羹,很鲜美的,我保证你……"在看见小小的表情时,他随即住了口。
小小斜睇着他问:"啥做的?"
耶律隆庆楞了楞,陪笑道:"你先喝喝看,喝了保证你还想再……"
"嗯?"她朝他伸出食指,摇了摇。
耶律隆庆认输了。"是玉板笋和……"
"和什么?"她侧着耳,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白兔胎。"
小小惊喘一声,低呼:"老天!这儿没有正常人吃的正常食物吗?"
"可是这些真的……"
"管你蒸的还是煮的,我才不要吃这个呢!那又是什么做的?"小小指着窗外街道对面的小摊贩。
耶律隆庆望了一下,随即迷惑地看着她。"那不是你们大宋的糖葫芦吗?你怎么不认得?"
"我当然认得那是糖葫芦,"小小不耐烦地说。"我是说,里面包裹的东西有没有换成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没有啊!"
"好,我就吃那个!"
"可是……"
小小噘着嘴,叠声道:"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
"好、好好!我去买、我去买,行了吧?"耶律隆庆举双手投降。
"燕隐万岁!"小小这才眉开眼笑地欢呼。
"那你得乖乖在这儿等着,千万不要乱跑喔!"耶律隆庆不放心地叮咛着。
小小乖乖的点头。"我发誓绝不乱跑。"
耶律隆庆一下楼,小小马上趴到窗口上往下看,她瞧见耶律隆庆走出食馆往街道对面挤去,随即又被远方传来的欢呼声吸引住,凝目一看,原来是有人在赛马。待会儿她得让燕隐带她瞧瞧去!小小想着。
她坐回座位上,外面人挤人的,食馆里的人却不多,因为大伙儿全看热闹去了,许久之后,才又上来两位客人。那是两个年轻男女,男的约二十多岁,一身皮衣、皮帽和皮靴,身材顺长,长得颇为英俊,尤其那双精光四射的眼晴,散发出狂傲自负的气势。
女的二十不到,美丽大方、温柔婉约,身着宽大的长袍,肩披云肩,脚蹬红靴,两条又黑又粗的辫子垂放在胸前。他们坐在离小小两桌的靠窗座位上,点完食物后便随意打量四周。
小小也很好奇的盯着他们瞧。他们的衣着很明显的不是宋服,但也跟辽服不尽相同,究竟是哪儿的服饰呢?而那男人的眼晴一扫到小小,便再也移不开了,怔楞地盯着她的脸上,眼光满是震惊与几近疯狂的痴迷。
哪有这样看人的!小小不高兴地撇开头,低声哼了哼。
那男人向少女低语几句后便起身向小小走来,他潇潇洒洒地站立在她的桌前,斯文地开口道:"我叫李元昊,能请教姑娘芳名吗?"
"不能!"这样放肆地盯着人看,又放肆地上前搭讪,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啊?哼!她的燕隐可比他好看百倍不止呢!小小在心中想道。
李元昊没生气,继续问:"能请问姑娘是自己一个人吗?"
"不能!"关你屁事啊!她在心理骂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能!"烦不烦哪!讨厌的人!
"姑娘……"
"不能!不能!不能!不管你要问什么,我的回答都是不能!"小小不耐烦的怒道。
李元昊楞住了,怎么说不上几句话就惹火她了?他到底说错什么了?他不过是想认识她而已啊!想他族里的姑娘各个巴着他不放,哪一个不是迷着他、恋着他?可他一个也看不上眼,现在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怎么她就这么讨厌他?
与他同桌的少女以为李元昊得罪了人家姑娘,忙过来代为赔罪。"对不起,姑娘,元昊他有些莽撞,我替他向你道歉,希望姑娘不要生气。"
小小虽气这自以为是的男子,可没气这个温柔娴雅的少女,瞧着地那亭亭玉立、娇娇柔柔的模样,她就什么气也没了。小小挥挥手。"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啊?怎么衣裳好像不是我们大辽的样式?"
"我们是从宁夏来的党项族人。"
"哇!宁夏来的啊!"小小忙地少女拉坐在自己身边。"来、来,告诉我一些你们那边的新鲜事儿,我对这最好奇了。"
少女坐下来,李元昊当然也不请自坐,还暗中扯了扯少女的袍袖,少女会意。"我叫史罗儿,姑娘……"
"沈小小。"小小答道。"你的衣服这么宽大,行动起来不会觉得累赘吗?"她好玩地位位史罗儿的袖袍。
"不会啊!习惯就好了。"
"你们是特地来参加重三节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是朋友请我们来的。"史罗儿的神情忽然显得有些黯然。"可是我们一直没找着他。"
"没关系,你跟我们一起逛好了,包准你玩得过瘾。"
"不用了,我们还……"
什么不用?李元昊忙急着抢答道:"好!"
小小和史罗儿一起瞪着李元昊。"我问你了吗?"小小不客气地问。
李元昊则尴尬地咳了咳。小小撇撇嘴。"我是问她,不是……"
"小小,你在干什么?"一个低沉富磁性的声音传来。
一桌三人同时转过头去看向来者。
"糖葫芦耶!"小小首先跳起来冲向前。
"耶律大哥!"史罗儿站了起来。
"隆庆!"李元昊也惊讶的站起来。
"元昊,史姑娘!"耶律隆庆边忙着招呼旧识,边应付着小小粗鲁的抢夺。"小小,别急,又没人和你抢,小心掉了就没得吃了。"
小小抱着大包小包回到座位上,兴奋的问:"怎么买这么多糖葫芦啊?"
"这食馆的东西你不爱吃,所以我就帮你多买了几样小点心,待会儿要是饿了,可以填填肚子。"他打开其中一小包。"哪!你的糖葫芦在这儿,先拿去吃吧!"
小小开开心心地接过糖葫芦。"你要吃吗?很好吃哩!"她问史罗儿。
史罗儿纳闷地摇摇头耶律大哥为什么看起来和小小很……亲昵?
"那我一个人吃罗!"小小立刻咬下一大颗。"你们真笨,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懂得享受!"
耶律隆庆宠溺地搂搂她。"对不起,小小就是这种长不大的样子,让你们看笑话了。"话是对李元昊和史罗儿说的,可他的眼晴却一直盯着小小,舍不得移开,所以没瞧见对面那两人的怪异神色。
"隆庆,沈姑娘是……"李元昊哑着声音问。老天保佑她不要是耶律隆庆的心上人或未婚妻什么的!
"啊?我还没告诉你们吗?"耶律隆庆惊讶地问。
李元昊摇摇头。
"瞧我真糊涂,被小小一闹,就全忘了礼数!"耶律隆庆不好意恩地说。"小小是我的王妃,我们才刚成亲不到两个月,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没来得及请……你们两位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可是身子不舒服?"
史罗儿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震惊而痛苦。李元昊更糟糕,不但脸色难看,神情更是阴郁恐怖。
"史姑娘,你生病了吗?"小小也关心的问。"要不要看大夫啊?"
史罗儿仍然出不了声,只是摇着头。
"那……你们现在住哪儿?要不要先送你们回去歇歇?"耶律隆庆问。
"上次你到我那儿时并没提起要娶亲的事,怎么忽然就成了亲?"李元昊不答反问,语气几乎带点责问的意味。
耶律隆庆诧异地看着李元昊。"我说过时间很紧迫,所以……"
李元昊看着还傻傻地舔着糖葫芦的小小。"所以你就可以不通知我们,私自成亲了?"该死!他原以为可以在他们成亲前先行抢走小小的!
私自?耶律隆庆愕然的剩着李元昊,李元昊则仍死盯着小小,小小对他吐吐舌头,忿然地把脸埋在即律隆庆的怀里;李元昊的眼里突然盛满妒意。耶律隆庆明白了,他用双手紧紧的搂抱着小小。"元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耶律隆庆沉声道。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应该通知我的,隆庆。"李元昊寒声道。
"为什么?"
"为什么?"李元昊似乎失去了理。"你为什么不该通知我?如果你通知了我,她就会是……"
"元昊!"史罗儿惊叫出声。
会是什么?会是你的吗?耶律隆庆与李元昊互视着,眼神似乎在诉说:你是这个意思吗?元昊,你会在我们成亲前把她抢走吗?
我是,隆庆,我是,我不想这么做,可我一见到她就失了魂、丢了心,隆庆,我想要她,想得快疯了!李元昊也以控诉的眼神望回去。
"耶律大哥,对不起,元昊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是一时糊涂了,请你不要怪他。"史罗儿急道。
两个同样对小小一见倾心、无法自拔的男人始终不言不语的对视着,史罗儿焦急地轮流看着两人。
"不要这样,元昊,耶律大哥,你们是十几年的好朋友啊!"
千金易求、知己难寻,多年的情谊是一点一滴累积下来的,也是以漫长时光堆砌起来的,难道会在这一瞬间就要消失无踪了吗?为什么元昊不能明自小小已是他耶律隆庆的妻,永远不会是他的?休说他会让出小小,即使他让小小自己作选择,小小要的……
想到此,耶律隆庆突然柔声问道:"小小,你爱我吗?"
小小讶然的抬头仰望耶律隆庆,"你疯了,燕隐,你怎么可以……"她羞涩地看看史罗儿和李元昊,又把脑袋埋回耶律隆庆的怀里。"怎么可以现在问我?"
"你爱我吗?"耶律隆庆仍是固执地问道。
小小再一次抬头,狐疑地研究着耶律隆庆的怪异举动,只见他仍然和李元昊互视着,小小转头看看李元昊,又转回来盯着耶律隆庆,益发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怎么一回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你爱我吗?"耶律隆庆第三次问,声音仍是那么轻柔。
她实在不明自他为什么要在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她这么令人难以启齿的问题,但是,她可以感受到她的回答对他的重要性,所以,在她又把脑袋塞回他的怀里时,遂了他的心愿。
"我爱你,燕隐,"她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从他的怀中传出来。"虽然你是只大猩猩,我还是好爱好爱你。"
耶律隆庆满足地笑了,李元昊的脸色则更加阴沉了。
小小突然又抬起头。"你呢?燕隐,我都告诉你我爱你了,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爱不爱我?"小小嘟着嘴,不满地说。"这样不公平!"
耶律隆庆俯首深情地凝视她,"我当然爱你,小小,比你爱我还多。"
"乱讲!才不会比我多呢!我爱你比较多!"小小不认输的说。
"小小,我爱你之深是你难以想像的。"
"少咬文了!反正就是我爱你比较多,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像海里的鱼那么多,像沙漠里的沙那么多。"小小仰仰下巴,得意的说:"你还能比我多吗?"
耶律隆庆微笑不语。
小小挑挑眉,正想再多讲两项时,眼角却瞥见好些人正有趣地望着她,如送菜的伙计、邻近的两三桌客人和刚上楼的一对老夫妻……她惊呼一声,满脸通红地再次躲进耶律隆庆的怀里。"啊!都是你啦!害我丢脸死了,看我以后怎么见人嘛!都是你,都是你!"
耶律隆庆搂抱着她,微笑着在她头顶上亲了一下,随即敛去笑容面对李元昊。
"她爱的是我。"他说,并再用眼神向李元昊示威,她己经作了选择,她的心是我的,你得到她又有何用?所以、你最好尽早死了那条心,少来打她的主意。
李元昊咬咬牙,"那又如何?"女人最善变,今天她爱的是你,明天她爱的为什么不能是我?他也用眼神反驳。
耶律隆庆摇瑶头。"元昊,我们是老朋友了,我并不想为了这种事而失去你这个朋友。"
李元昊的眼神闪了闪。"你真的这么重视我这个朋友?"
耶律隆庆凝重地点点头示意,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吗?
李元昊眯了眯眼。"你知道史罗儿这次会跟着我来,目的就是想嫁给你吗?她已经爱上你好些年了。"
"元昊!"史罗儿惊呼,苍白的脸迅速涨红。
耶律隆庆惊愕得张大嘴,小小则猛然抬头瞪着史罗儿,什么好感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里只想着:她要抢去我的燕隐!小小一声不吭的一屁股尘上耶律隆庆的大腿,双手紧紧把住他的腰,管他丢不丢脸、难不难看,先声明所有权才是最要紧的!
耶律隆庆低头看看像壁虎般吸在他身上的小小,安慰地搂搂她,旋即抬头说:"感谢史姑娘的抬爱,但隆庆已有心爱之人,恐怕只能辜负姑娘的一番情意了。"
史罗儿欲言又止,终究没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坦承情愿居侧的心意。
然而,李元昊心中却另有一番算计。"如果隆庆真的重视我们之间的情谊,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耶律隆庆微微蹙起眉。李元昊那尚称英俊的嘴脸上尽是狡诈自私。"我们可以私底下作交换,史罗儿给你,沈姑娘给我,大家皆大……"
"住口!"耶律隆庆铁青着脸怒喝。
李元昊却仍是几近无赖地说:"为什么不可以?既然你说你重视我们之间……"
"我放弃!"耶律隆庆断然道。
放弃什么?小小和在场的每个人都瞪大眼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情愿放弃你这个朋友,事实上,打从你盯上小小的那一刻起,便已不够资格做我的朋友了!"耶律隆庆俯视小小,"除非我死,否则小小永远是我的妻子!"
除非你死?李元昊眯起眼,那不是不可能,耶律隆庆,要你死并非不可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