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暖宅
“3月12日，金驼铃电影节颁奖典礼在XX市盛大举行，来自15个国家500余部影片，经过激烈角逐，大赛9项大奖最终浮出水面。据悉，近期网络热播、备受好评的电影《日出》获得最佳影片提名奖，而上月初刚下映的电影《她》，在取得了不俗的票房同口碑后，也在此次的电影节上获得最佳编剧提名奖……”
下午四点，换班时期的出租车格外难打。
楚恬领着一大袋日用品和一大袋食材从超市出来，好不容易拦下一辆愿意载她的出租车，结果一上车就听到了关于自己的报道。
金骆驼最佳编剧奖，几天前她刚从电影节上领了回来。
算不得什么有分量的奖项，不过就她那水平，居然获了奖，楚恬想，或许这该归功于厉珉将她的剧本拍的太好了。
收音机里，主持人说起《她》这部电影，溢美之词毫不吝啬的同时，不免提到楚恬第一次执笔编剧的电影《绿岛》。
说起来，那也是票房大卖的一部电影。
楚恬至今仍记得那庆功宴的细节，然而时间却如流水——不觉距离她第一次进组，已经过去两年了。
“这里的房子挺贵吧。”出租车没一会便驶到了楚恬报的地址，司机看着面前的楼盘，忽然问了一句，“姑娘你租的还是买的？”
“贷款买的。”楚恬回。
然后司机不由地多看了楚恬几眼，“小姑娘挺厉害的啊。”
并不是纯粹的赞赏或者歆羡的语气，楚恬一听就听出了那语气里没有直白表露出来的意味。
这几年房价一路飙升，即便贷款，在面前这小区买一套房，首付至少也要上百万，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多钱——总有人会想歪，以为她是不是被人包养了。
这也难怪。
要是放在两年前，楚恬也没敢想自己会在三十岁之前在这个城市拥有一套自己的公寓。
然而，机遇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难说。
当初《绿岛》一上映，票房买的出奇的好。制片方为营销，给她打了个“90后美女编剧”的标签做噱头，票房大卖后，她凭借着此标签，这一路在这个圈子都走的颇为顺畅。
四部电影、两部电视剧：这两年她因决心抛弃过去狗血偶像剧的套路，很多东西其实还在摸索中；作品风格波动变化，仔细琢磨不难发现其还没完全定性、不成熟的特点……
但奇怪的是，她遇到的剧组同影视班底都很强大，连带着她也沾了光。
两部电视剧都是在地方卫视的黄金时档播出，收视率都是同期档节目的佼佼者，而电影更是不用说，票房基本都过了十亿，后期还有根据电影剧本改编的同名小说发行。
作品的口碑反应虽不如票房和收视率惊艳，甚至也不乏一些被投资方用水军压下去了的负面评论，但楚恬俨然一颗摇钱树，让投资方赚的盆满钵满。
就好像幸运之神忽然眷顾她一般，仅仅两年，她便成了圈内炙手可热的编剧；就在上个月，她甚至收到了作家协会的入会邀请。
开心吗？开心是当然的。
但同时又有种惶恐，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的太顺了一点。
国内编剧地位低、不受重视。电影可能是导演的，可能是出品人的，可能是明星的，最不可能的就是编剧的，作为编剧要挣扎着出头，着实需要一番实力与打拼；而她——
楚恬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以她目前的实力居然能取得如今的成就……楚恬想，她大概是撞了传说中的狗屎运吧。
然而，编剧这碗饭，靠运气是不能吃一辈子的。
这是楚恬这两个月推到了所有剧本邀约，打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原因：她想清空一下大脑，好好审视一下她自己的作品。
出租车从大门入到车库，楚恬拎着两袋东西从负一楼的电梯直接进到自家公寓。
精装修的公寓，颜色简单，整洁清爽。八十平方的面积被分作一厅两室，一间做卧室，另一间做书房，同时还有一个大阳台，可以养养花喝喝茶。
这套房子是楚恬上个月买下的。
当她萌生了休息一段时间想法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连个落脚点都没有，于是便生出了买房的念头。
正好这两年赚了点钱，首付还是没问题的。
这套房虽面积不算大，位置也稍微有些偏，但对她一个不用上班的独身女人来说，完全够了。
房子户型方正，采光好，小区绿化程度高，物业管理不错，旁边还有公园可以没事爬爬山……楚恬几乎没有犹豫就买下了这里。
搬家，打扫卫生，添置更换软装……楚恬用了半个多月终于把公寓收拾成了自己满意的样子。
而今天，考虑到第一次在新房开火，她特地请了文艺同钟意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这两年，楚恬天南海北的拍戏，像厉珉所建议的一样，去了许多地方，尝试过许多以前没敢尝试的事情。
东奔西走中，这个城市她反倒呆的不多，保留联系的人也少，每次回来见的人大概就只有文艺同钟意了。
哦，还有钟朗，小朋友给了她很多童话创作的灵感。
这两年，在楚恬编剧事业风生水起的时候，她的绘本也买的不错：小兔子系列被房维的公司买了版权改编为动画，如今已在好几个电台引进播放过了，而动画促进了她图书的销量，出版社甚至把绘本翻译成好几种语言，开始往别的国家销售。
当初分手的时候，考虑到自己对房维的所作所为，楚恬本来是下定决心不再同房维来往的。
然而两个月后，当房维表现出已经完全不介意两人谈过的那段恋爱，并提出同她购买小灰兔系列版权的时候，楚恬还是没忍住答应了。
133. 损友
两人至此之后又开始恢复了联系，不过很少。一方面是因为楚恬的刻意地冷淡，一方面则是因为房维太忙了。
在拍完楚恬的小灰兔系列动画后，房维的妈妈忽然被诊断出胃部肿瘤，手术后被要求只能静养，而房维姐姐因为已经有孕6个月，也没什么精力管理自家公司的事情，于是重担都到了房维头上——
一面是自己刚上轨道的动画公司，一面又要腾出手来接管家族企业，房维忙得焦头烂额的。
楚恬去年年底拍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虽然看上去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乐天样子，但楚恬感觉的到，这两年他着实成熟稳重了不少。
这情形倒是让楚恬想到另一个人——陆禹夏。
这两年，楚恬并没有联系过陆禹夏，但他的新闻，她总是很轻易就能搜索到：
先是他的私岛的旅游开发项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去年年初陆氏集团董事会请他重回陆氏执掌大权；紧接着是去年年中，伍敏宣布同他解除婚约，并在三个月后高调嫁人；最后是今年年初，陆氏集团传出消息可能将对旗下的业务进行拆分，以释放更多价值……
两年时间，确实如他所说，他想做的事他都将要做到了，但已经同她没什么关系了。
将食材拎到厨房，楚恬刚系上围裙，文艺的视频就打了进来。
“亲爱的，晚上吃什么啊，我刚打算从农庄回去，给你点了些新鲜蔬菜，你看看用不用得着。”
视频一点开，文艺便迫不及待向楚恬展示自己在农庄的收获：花椰菜、芹菜、莴苣……
据说她这是陪手下艺人去录制节目顺便捎带的，不过怎么这么多……她还真是看得起她的厨艺。
“晚上就四个人，我们能吃这么多吗？”楚恬皱眉。
“五个。”文艺立马补充道，然后颇有些不好意的地开口道，“亲爱的，我可能要捎个人过来。”
然后镜头一转，冒出一张帅气的脸：“楚恬姐，听说你买房了，恭喜啊。”
文艺旁边的人，名叫肖寒，是文艺做经纪人后带的第一个艺人，也是她带得最为成功的艺人。
二十四的花样年纪，一等一的身材同颜值，肖寒才入行两年，已在圈内小有名气。
楚恬作为圈内人，也曾与肖寒合作过，加上之前找文艺见过几次，对他倒也不算陌生。
听文艺说，她得负责这小祖宗接下来几天的伙食，楚恬只好对其表示欢迎。
肖寒乖乖地去帮文艺搬蔬菜上车，文艺表明以自己的车技，不出一小时就能从郊区的农庄开到楚恬家，然后又问起楚恬钟意过来了没。
“还没呢，约的是六点，你慢慢过来，不着急。”楚恬道。
然后文艺眉头蹙了蹙，嘀咕了句，“这钟大画家怎么一点也不积极啊。这种场合，他不是应该提前过去帮忙的吗……”
“什么？”楚恬没听清，于是问了一句。
文艺忽然意味深长地看着楚恬，“我说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啊？”
这两年来，因着钟朗，楚恬同钟意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系。
不过是普通朋友间的交情，然而在八卦的文艺眼中看来，不知怎么就成了两个互有好感的单身男女，迟迟没有进展。
她都替他们着急。
“楚楚啊，有时候男人需要刺激一下，才有危机感的，嘿嘿——”文艺眼珠转了转，忽然拎过一旁的肖寒，“我这正好有现成的演员，要不帮你一把？”
“……”楚恬无语的看着文艺，刚想让她不要多事，自家的对讲机忽然响了。
是钟朗同钟意到楼下了。
按键开了门，钟意同钟朗很快便从楼下上来了。
“恭喜啊。”钟意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楚恬。
楚恬接过看了一眼，是青瓷套茶具；小巧精致又造型现代，同她阳台那张小茶桌倒是很搭。
“楚楚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见自家舅舅送出了礼物，钟朗小朋友连忙将自己怀里抱着的东西递到楚恬跟前。
那是一个圆形的玻璃鱼缸，里面装着半缸水，底下沉着砂石、贝壳和水草，水里面游动着无数芝麻大小的鱼仔。
“这是孔雀鱼的鱼宝宝，我养在舅舅家的鱼缸里的，今年生了好多。”
“……谢谢啊。”抱着这么一个鱼缸过来，真是辛苦了。
楚恬连忙将两人迎进屋内，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大一下两双新的拖鞋给两人。
原定四个人晚餐，文艺忽然说要多带一个人，楚恬招呼了钟意同钟朗进屋后，便转头去厨房料理食材去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钟意在屋内简单逛了一圈，站到厨房门口开口道。
“不用了，晚上吃火——”
话还没说完，钟意已经进到厨房来了。
“煮的排骨汤？”
“是啊，用来涮火锅。”
这两年，楚恬的厨艺进步了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大菜依旧拿不出手，这顿饭，她本是打算在旁边的酒店点几道菜，然后自己炒几个青菜……后来想想这实在太没诚意了，还不如直接请他们去酒店吃了，思来想去，索性决定做火锅好了。
火锅底料是她之前在四川拍戏时，从某家备受好评的招牌老火锅店买回来的，味道绝对够正，只是考虑到钟朗小孩子不能吃辣，她打算同时炖点排骨汤做清汤。
排骨汤在她去超市前就已经用小火煲上了，如今正咕咕冒着香气，既然钟大厨在这，楚恬便舀了一小勺盛在碗里。
“你尝尝味道还可以吗？”
“挺好。”
钟意很给面子的开口道，然后帮她把超市购物袋里的蔬菜拿出，“这个菜你打算怎么吃？”
“啊这是苦菜，一种野菜，虽然吃起来有点苦，不过烫火锅还是很爽口的，还能清热解毒呢。”
钟意下厨虽多，但似乎并没见过这种野菜，楚恬于是简单讲了一下处理方法，钟意便很自然地帮忙摘起菜来。
134. 小助攻
艺术家的手修长雅致，摘起菜来那也是赏心悦目的。
楚恬愣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来，拿出之前从某宝上淘来的鸳鸯电火锅里，开始将排骨汤盛到鸳鸯锅中间的小锅里。
厨房并不很大，动作起来总是容易不小心磕碰到。
尽管排骨汤的香气在整个房间弥漫，但靠近钟意，楚恬还是能闻到钟意衬衣上的极淡的，某种说不清，却很好闻的味道。
他摘完了苦菜，又从购物袋里拿出另一种食材处理起来，他刀工很好，切菜的时候背脊挺得溜直，动作娴熟、从容自若，即便在厨房烟火味这么重的地方，也自有一种优雅的气质。
到最后，倒是楚恬帮他打起了下手，看着他将食材处理成一盘盘的艺术品。
两人在厨房忙活的期间，钟朗小朋友乖乖地在外头打游戏，一点都没进去打扰。
快到六点的时候，文艺同肖寒两人也到了。
文艺有楚恬家的备用门禁卡和钥匙，不过考虑到主人在家，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谁知窜出来开门的居然是钟朗。
“文艺姐姐——”钟朗望着文艺身后的肖寒，“这位哥哥是？”
“这是姐姐公司的一个艺人。”文艺揉了揉钟朗的小脑袋，“你舅舅和你楚楚姐姐呢？”
“在做饭呢。”钟朗指着厨房。
文艺于是忙偷偷凑过去看了一下。
厨房里，两人正将红油火锅底料放在锅中爆炒，只为了楚恬所谓的能让的熬出的汤更香。
油锅滋滋的响着，钟意站在灶旁俨然一副大厨模样，楚恬则端着之前淘的鸳鸯电火锅等在一旁……
“啧啧，真像一对老夫老妻。”
文艺捂着鼻子嘀咕，不过还是朝着沙发上的肖寒使了使眼色。
“亲爱的，我们给你带了蔬菜过来——”
文艺朝着厨房里吼了一声，楚恬探出身来，就见肖寒抱着一袋子蔬菜凑了过来。
“楚恬姐——”肖寒看着楚恬，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楚恬看了文艺一眼，对方回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又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明显不怎么上道的演员。
肖寒于是又开口道：“楚恬姐，我们从农庄带了新鲜的蔬菜过来，你看要不要挑点出来今晚做……哦对了，这菜好多泥呢，我帮你拎进去洗洗吧。”
说完就要往厨房走，厨房里钟意听到声响回头看了肖寒一眼，肖寒接到他视线时，明显愣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这是要唱哪出呢？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哪里容得下三个人。
楚恬蹙了蹙眉，眼见清汤红汤已经分别装到鸳鸯锅里，要烫的菜也准备好了，于是同钟意开口道：“你去外面休息一会吧，剩下的我来就好了。”
说完又拉住肖寒，“你也是，外头坐着去吧，这些蔬菜我自己来弄就好了。”
最后又瞪了瞪文艺，低声道：“你也是半个主人了，别尽给我添乱，冰箱里有水果，你帮我拿出来招呼客人吧。”
“哦……”
看好戏不成，文艺只好洗水果去了。不过很快，她又贼心不死的故态复萌了。
“亲爱的，先出来吃点水果吧。”
洗好水果后，文艺朝着厨房吼了一嗓子，见厨房里的人没反应，文艺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肖寒。这次肖寒很上道，拿了半块芒果划成“井”字就打算去厨房献殷勤，结果还没起身，有人捷足先登了。
“楚楚姐姐，这个车厘子好甜哦，你尝尝。”
钟朗拿起两大颗车厘子就往厨房奔去。楚恬本在配调料，见钟朗够着手送来水果，只好弯下腰来尝了一颗。
“甜吧？”钟朗看着她。
“嗯。”楚恬点头。
“那我再去给你拿点来。”
然后钟朗小朋友开始不断的从客厅跑到厨房又从厨房跑到客厅，或者叉着牙签，或者用小手捧着，生生把所有水果都给楚恬喂了一便。
不得了，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得了。
文艺不禁抬头看了钟意一眼，然而由始至终钟大画家的表情都是淡淡，除了对钟朗送水果举动的过分纵容，还真看不出点什么。
很快，开饭了。
红汤的火锅底料又麻又辣，照例是先烫荤菜：牛肉片、鸭肠、鱼丸、火腿……
楚恬最爱的要数虾，烧熟的基围虾本就泛红，挂着辣油，更是红扑扑的，看着就格外美味。
只是虾好吃，粘了油却不太好剥。
碍着桌上又两位男士，楚恬也不太好意思带着手套直接啃，于是吃的颇有点束手束脚的，肖寒见状，总算找到机会露一手。
将虾放在盘中，一只筷子按着虾头，另一只筷子飞快的动作，没两下就把虾拨了个干净。
文艺没料到肖寒还有这一手，整个人都看呆了：“你之前不会是在海底捞上过班么？”
“对啊，我之前在里面做过服务员。”
肖寒说着又剥了一只，他给楚恬和文艺碗里一人夹了一只，笑着道：“为女士服务。”
“谢谢啊。”楚恬看着碗里的虾，又看看肖寒，“你可以再示范一下刚才的动作吗？”
“当然。”肖寒从善如流，又挑了个个头饱满的大虾演示起来，“楚恬姐好像很喜欢吃虾呢，我帮你剥多几只吧。”
说完一连剥了好几只推到楚恬跟前。
钟朗小朋友看着肖寒炫酷的动作，又转头看看自家根本就不会剥虾的舅舅，哀怨的叹了口气。
饭后，肖寒主动抢先帮忙收拾了碗筷，动作熟练得楚恬拦都拦不住。
“文艺姐发了话，楚恬姐你好歹给我个机会啊。”厨房里，肖寒冲楚恬眨了眨眼，“再说楚恬姐你不想看看外面那位钟先生会有什么反应？”
楚恬：“……”
能有什么反应，都说了是普通朋友，怎么都没人信呢。
楚恬只好看着肖寒在厨房里忙活。
好在有洗碗机，倒也不算太麻烦，两人很快就忙活完了。
出到外头的时候肖寒忽然有些犹豫地叫住楚恬：“楚恬姐……我这周日我有一部电影首映，你有兴趣陪我去看么。”
送上今日的小剧场：
钟朗小朋友，你知不知道送人鱼缸的时候是不能连鱼一起送的。
钟朗：为什么？
因为鱼代表财啊，你把你舅舅的鱼送出去，其实就是把他的财送出去了。
钟朗：真的吗？怎么办舅舅！我把你的财……不过我送的是楚恬姐姐应该没事吧？
钟意：没事。
也对，反正早晚是一家人。
135. 年龄是道坎
当时两人还在厨房中，但肖寒的声音却足以让外头的三人听了个清楚。
沙发上打游戏的钟朗小朋友马上顿时坐不住了。
作为一个即将年满七岁的大朋友，钟朗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听得懂童话故事的小屁孩了。
电视剧、电影的熏陶，加上钟晴时不时对钟意的念叨，让钟朗小朋友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家舅舅啥都好，就是还差个舅妈。
而楚恬，钟朗认为那绝对是他舅妈的最佳人选，如今看着有人觊觎他舅妈……
“舅舅——”钟朗转头气鼓鼓地看着钟意，那眼神哀怨得比看肖寒剥虾那阵更甚。
钟意也不搭腔，只叉了一块水果堵了钟朗的小嘴。等到楚恬出来的时候，钟意忽然同楚恬开口道：“楚恬，这周日你有时间吗？”
钟意说这话时也不看肖寒，仿佛根本没听到两人厨房门口的对话一般。
楚恬有些意外：“应该有空吧，怎么了？”
钟意：“钟朗这周日生日，她妈妈出差，我打算帮他请些同学到家里一起过生日，你要过来么？”
于是楚恬看着钟朗：“钟朗你这周日生日啊，怎么都没告诉楚楚姐姐？”
然后钟朗小朋友有些迷糊了。
生日？妈妈不是说他七周岁的生日是下周三吗？她还保证说她下周二一定能会赶回来的……
这是舅舅要提前帮他过生日，还要请他同学？
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了再说。
于是钟朗连忙点头道：“对啊，楚楚姐姐，我周日过生日呢，你可一定要来哦。”
钟朗都这么开口了，楚恬自然答应了。
接下来几人又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钟意带着钟朗，肖寒拿了文艺的车钥匙，分别撤了。
文艺留下来在楚恬这蹭住。
洗澡后，同躺在一张大床上，文艺想到肖寒之前的表现，一边着敷面膜，一边忍不住吐槽：“肖寒这演技还是太嫩了点，连个钟朗都对付不住。”
“……”楚恬也在保养自己的脸，转头白了她一眼，“我都说了我同钟意就是通朋友，你以后少乱点鸳鸯谱。”
“普通朋友？”文艺忽然笑着凑近楚恬，“你敢说你对着钟意这样的大帅哥，真的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然后，楚恬不说话了。
钟意这款，无论从外在到内在，无论是气度还是修养，那都是楚恬当初按照她的理想型来创作的；之前因为有陆禹夏，因为其他各种原因……楚恬对钟意才没有往男女方面想，但现在——
想起钟意刚才在厨房的样子，楚恬承认，要说自己没一点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而且钟意对你吧，我觉得肯定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不然你想，钟意多聪明的人啊，但凡他不喜欢的女人稍微同他走近一些，但凡对方透露出一点对他感兴趣的意图，他就会不动声色的同人撇清关系，可是对你……反正我觉得不止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文艺分析完又看了楚恬一眼，“楚楚啊，你马上就要27了，女人到你这个年纪，事业固然重要，可是家庭同样也必不可少，比起你之前那几任，还有那个什么不靠谱的厉珉，我觉得还是钟意更适合你一些。就算你还不着急结婚，有个体贴的伴侣陪着你也不错啊。这几年，我有时拼得累了都在想，有个贴心的人能同自己一起奋斗，能彼此分享开心不开心的事，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
文艺只比楚恬小一岁，今年也二十六了。
许是二十五是女人都逃不过的一个坎，过了坎的文艺也开始有些憧憬起婚约来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二十五岁，楚恬觉得自己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哪怕毫无计划，人每天也是激情满满的，总觉得人生还能开阔开阔更开阔……
但二十五岁之后，心态却在不自觉地发生着改变。
尽管听从了厉珉的建议，楚恬这两年过得不可谓不充实，她去了无数的地方，认识了无数的人，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开阔。
但就如文艺所说的，偶尔疲倦的时候，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内心还是免不了有种渴望安定下来的感觉，渴望有人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据说人这一生会遇到约上千万人，在这其中遇到你喜欢的人的概率是千分之一，遇到你喜欢且对方又喜欢你的概率是数万分之一，这还不保证双方一定合适，若是遇到一个相互喜欢还彼此适合的人，这概率不知道又是几十万分之一了……要是遇到了这样的缘分，不主动出击实在对不起自己……”
文艺躺在床上，颇文艺地感慨着。
楚恬抿着唇，听着她的絮叨，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于万千人之中遇到你喜欢且对方也喜欢你，是一件何其低的概率。
合适什么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两个成熟的人，只要三观相差不是太大，彼此愿意尊重且体贴对方，哪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就像陆禹夏，他跟她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他愿意迁就和包容，两人依旧相处愉快，只是——
楚恬不由地又想起两年前对陆禹夏的拒绝。
她说不愿等他，因为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其实她要走的路跟等他又有什么矛盾呢。
现在想想，不过是因为她担心两人之间再有什么变故，她担心自己会对两人的感情患得患失；说白了，不过是她也会怯懦和自卑，在经历了空难事故后，她面对陆禹夏也会缺乏安全感。
可是，在后来的一年里，她却渐渐意识到：安全感是来自自己的，一个人企图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安全感，本身就是错误的。
不管是不是陆禹夏，不管她以后选择怎样一段感情，她都该勇敢一点。
所以后来当伍敏在媒体面前举行了盛大婚礼的当晚，楚恬给陆禹夏打了一个电话。
那晚她正好在本市，那天正好是秋天，或许是想到自己同陆禹夏的恋情也就开始于这样一个季节，楚恬当晚任由自己感性了一把拨了陆禹夏的号码。
只是对方迟迟没有接。
嘟嘟的拨号音响在寂静夜里，一声又一声，听得她心头惯性的怯懦不住增长。
她想到了很多可能性：比如这个空难前的手机号最终还是更改了主人，又比如他好梦正酣，旁边或许还睡着其他人；甚至，她还想到了他是不是故意不接，毕竟她当初拒绝了等他，实在没有资格在他费力解除婚约后又跑出来坐享其成……
就在楚恬的勇气即将耗尽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疲惫的声音。
所幸，是陆禹夏的。
136. 世界太小
“陆禹夏……”楚恬喊了一声。
那头的人愣了会，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
“陆总——”有男人的声音响起，然后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电话最后是陆禹夏的秘书接的，说陆禹夏喝醉了，让她有什么事改天再联系他。
楚恬当然没有再联系，第二天陆禹夏却打来了电话，得知她在本市后，约了她在某家餐厅共进晚餐。
当晚，楚恬精心收拾了一番自己，准备了好多话想要同陆禹夏说……
然而，陆禹夏并没能赴约。
他的短信从一开始的让她等他，变成让她先点东西吃，再变成最后公司临时出了点事，他来不了……
楚恬坐在餐厅的包间里，从六点一直等到十点，直到从新闻上看到奥纳集团斥重资投资的一家的软件公司被曝出源代码泄露。
楚恬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其实不算多严重的事件，着急也应该是软件公司更着急，但陆禹夏当时重新执掌奥纳还没多久，出了事自然要费心，于是免不了忙前忙后……
等他终于再次有时间约楚恬时，楚恬已经飞往别的城市拍戏去了。
“事业才是男人的根基，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后来，厉珉知道事情经过后笑楚恬。
楚恬没有说话，她知道奥纳之于陆禹夏有多重要，那不仅是事业，还有他对禹家、对陆家的责任心在里面。
所以他才会在失忆后，没有调查的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他们的感情，所以当初岛上，他明明知道他的请求过分，他还是提出了让她等他两年。
她理解，她都理解，她也从来没想过要重要过他的事业……只是如果她对于他的事业而言是一种阻碍呢？
如果她在他身边会让他变得更加焦急？如果他选择同她在一起要放弃本来更能帮助她的女人呢？
楚恬最终发现，就算她说服自己不去害怕两人间的变数，她依旧会害怕，害怕她会成为他的拖累，害怕他某天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那后来，陆禹夏再来电，楚恬都选择性的忽视了，而陆禹夏也没有一直烦她，三番五次过后，两人便再没联系了。
“楚楚，我好困，你关一下灯好不好。”
身边的文艺还敷着面膜，呼吸却已经越来越深长了。
楚恬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无奈的帮她把面膜纸揭下，想到她刚才那番话，嗤笑了一声，也关灯倒头睡了。
周日钟朗生日；周六，楚恬在商场给钟朗挑玩具。
毕竟不再是两年前那个用童话故事糊弄的小孩，楚恬在征询了钟意的意见后，最终决定挑钟朗如今正痴迷的某部动漫里的玩具模型送给他做礼物。
市中心某家逛惯了的商场的五楼，楚恬挑好东西从玩具商场出来时，转头却见旁边的母婴店门口站了个熟人。
城市太小，总是一个不防就撞到了。
楚恬看着不远处的施航，近两年没见，他似乎还是老样子，五官自不必说，一身精细又有品位的装扮……哪怕他现在手上还拎着一袋婴儿的衣服，旁边经过的女性仍旧不住地朝其投去目光。
楚恬其实想装作没看见施航的，不过在她发现对方前，对方似乎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了，楚恬只好笑了笑以示招呼，然后无视对方灼灼的目光转身去按电梯。
说起来，施航买婴儿的衣服做什么，他这是当爸爸了？
进到电梯的时候，楚恬才有些诧异的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重点：她有点不敢相信短短两年施航就已经结婚生子，想来想去，她觉得施航那衣服八成应该是买给别人家孩子的，至于是谁——大概也只有关心素才能让施航这样的人踏足母婴店。
下了两层楼，逛着春装的楚恬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就着施航进母婴店这事居然琢磨了好一阵；而她更没想到的是——中午当她去到六楼吃饭的时候，她再一次撞见了他。
碰见施航的时候，楚恬正在六楼某家文艺大力推荐的餐厅前凑热闹，因着周末，又是中午，餐厅门口站了一堆等排位的人。
楚恬拿到号后发现自己前面居然还有十多桌，她于是摸出手机浏览着新闻打发时间，就在她旁边有男士跃跃欲试地想要凑过来搭讪时，施航再次出现了。
“等位？”施航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票。
“是啊，好巧。”楚恬扯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
然后施航没说话，他从钱包里翻出自己的小票，楚恬刚瞥清那数字，就听到服务员叫到施航的号。
这是拿了号才去逛的母婴店？还真是将时间掐的刚刚好呢。
眼见着施航无动于衷，楚恬连忙提醒施航道：“施律师，到你了，快进去吧。”
施航没有动作，好一会儿后才转头看着她道：“我一个人，你要不要一起吗？”
然后过来的服务员正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于是道：“两位认识的话不如拼个桌吧，高峰期餐位比较紧张，请理解一下。”
好吧，既然那么凑巧，那就拼个桌吧，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
楚恬于是跟着施航一起入内。
两人被服务员领到一个角落的小桌前坐下：一面窗、一面墙壁，然后几株植物将两人的餐桌同别的餐桌隔开；如此一来，尽管店内满座，倒也不算太吵。
服务员放下菜单。
对于这家餐馆，楚恬也只是听文艺说过味道还不错，至于那些菜味道不错……楚恬看着菜单，完全也不知要点什么好，施航见她纠结，摊开菜单给她推荐起了菜。
137. 朋友圈
施航别的不说，在吃上面还是很挑剔。楚恬在这方面一点也不怀疑他，当即根据他的推荐点了菜，最后还加了个餐厅的招牌菜——懒人面。
人很多，上菜也慢，等候的空档，施航先开了口。
“我听说你最近买了新房？”
听说，听谁说？她买新房的事没有发朋友圈啊？况且分手后，楚恬便把施航从各社交账号及通讯录中拉黑了，他这是从哪听说的？
“我在文艺的朋友圈看到的。”
见楚恬疑惑，施航补充了一句。楚恬这才想起上次的那顿火锅，文艺似乎是拍了照发朋友圈的。
“是啊，贷款买了套小公寓。”楚恬于是道。
“在哪个位置？”施航又问。
“有点偏，地铁站XX旁边……”
楚恬报了位置，然后施航眉头蹙了蹙，没有再说话了，安静下来的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楚恬看了看施航放在椅子上的两袋衣服：
“你刚才是在逛母婴店吗？你这不会是已经——”
“不是——”施航打断她，交叠的手换了换，露出光洁的无名指，“心素上个月生了双胞胎，我给宝宝买两件衣服。”
“哦哦。”楚恬点头，“恭喜啊……当舅舅了。”
“当舅舅了”四个字是在楚恬吐出恭喜后察觉不妥，又硬生生加上去。
施航想起两人之前分手的原因，忽然有点懊恼自己的口快。
实际上，衣服虽然确实是给他的小外甥买的，但……他心血来潮逛母婴店的原因，却是想到了楚恬当初流掉的那个孩子。
如果那是个健康的孩子，如果孩儿能生出来，该多可爱。
施航垂下头没有再说话，这次楚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两人就这么各自沉默着，直到两人点的菜端上了桌。
难怪有这么多人排队，这菜，光是颜色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动，这是这招牌菜……
楚恬看着那所谓的“懒人面”，有点傻掉了：偌大的托盘上，酒精小灶煮着一锅面条，旁边放了一个大碗，一瓶冰矿泉水，还有无数配菜碟子和调料盘……
“这要怎么吃？”楚恬疑惑地问服务员。
“等面煮到你要的熟度后捞出来过冷河，然后再放配菜和调料。”服务员飞快的回答道。
楚恬还没弄清楚过冷河是什么，对方已经上好菜走人了。
用餐高峰期，餐位紧张的同时人手也紧张，楚恬看服务员风风火火的走了，也不好再喊住人询问，只好认命的拿起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
懒人面？这多么程序，还好意思叫懒人面？
楚恬等了一会儿，见面条差不多熟了，便打算将面条捞出来随便拌一拌，刚下筷，施航叫住了她，“我帮你吧。”
将冰镇矿泉水倒入大碗。施航用长筷将面条从锅里捞出来，过了一遍冰水后捞到盘子中，加入配菜同适当调料，甚至还挤了几滴柠檬汁……
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做着捞面、拌面的动作，整个模样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你试试。”等面拌好后，施航在下面垫了个盘子端给楚恬。
“谢谢……”楚恬接过，立即尝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工序虽然复杂了点，味道还是很好的，只是面对着施航，这东西吃的总归不是特别自在。
不到半个小时，楚恬便叫来服务员结账。
虽然是拼桌，但是点单的时候，下单的服务员为图方面却是一起下的单。
当两人同时掏出钱包结账时，买单的服务员没注意听，只以为两人这是争着卖单，于是本着男士优先的原则，接过了施航递过来的钞票。
虽然价格不贵，但楚恬仍旧不好意思，于是将自己吃的那部分费用给施航。
施航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钞票，就在楚恬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忽然听他开口道：“我没零钱找你，你转账给我吧。”
“好。”楚恬连忙掏出手机，然后才想起自己早已经将施航拉黑了。
“可以把我从你黑名单里移出来了吗？”沉默中，施航开了口。
楚恬只好将施航从黑名单中移出来，又转了账过去，施航收了钱，一反常态地说了一声谢谢。
饭后，两人一起乘电梯里下楼。
施航看了一眼楚恬按的一楼：“你去哪，我送你一程吧？”
楚恬：“不用，我这里打车回去很方便的。”
施航便没有再勉强，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回去的路上，楚恬看着被自己从黑名单里面释放出来的施航，想起吃饭时的情形，总感觉他有点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是。
她忍不住点了一下他这两年的朋友圈，遗憾的是——并没什么内容。
说起来她笔下这些个男配，好像除了房维不时的在朋友圈里晒美食晒生活，其他几个，朋友圈简直一个比一个干净。
两年时间，施航发的朋友圈十个指头都能数过来，楚恬随便翻了一下了，最后停在了施航最近的一条朋友圈上。
那朋友圈发于一个半月前，照片里是两个装着一样衣服的可爱宝宝，配文是：小外甥女，一来来了俩个。
有些臭屁的语气，但楚恬却可以想见施航的喜悦，她想起他今天跟自己提到了此事，于是礼貌性地点了个赞。
而商场停车库里，施航沉默的看着楚恬那个赞，眉头不由地再次紧蹙。
他今天本是心血来潮逛母婴店的，谁知刚从店里出来便见到了对面玩具店的楚恬，娉婷地立在商场门口，模样倒没有大变化，只是穿着打扮比以前时尚多了，加上气质变上也多了几分坚定与自信，站在人群中，简直像会发光一样。
中午餐厅的那个号，其实并不是他正巧也在那家餐厅吃饭，实际上，排位这种事，他从来都是懒得做的
可是当他看到她在餐厅排队后，他却后悔没有一早去排队。
后来他拦下某位一早排位的顾客，出高价买下对方手中的号；当时那顾客刚上了厕所回来，他拦下对方的时候险些被对方当做了变态……
施航想想都觉得自己疯了，只为了能与她一起吃一顿午餐，居然做出堵人这么掉价的事。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两年了，他依旧没办法放下她，可她却连一点接近她的机会都不给他。
就连当初的戒指她都是快递给他的，她——
说到戒指，施航不由地又想起了那场失败的求和。
那之后其实他反思了良久，最后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场糟糕无比的求和：尽管他有理有据地罗列了他两个竞争对手不适合她的理由，但是他却忘了剖析自己。
他忘了同她说她对于他而言有多重要，他忘了说他爱她，他也忘了解释他早就发现原来早就放下关心素……
他把重新开始说的好像是他的退让，她又怎么会答应。
闭眼，深吐了口气；施航退出自己的朋友圈，点开了楚恬的朋友圈：
基本上两三天一条的频率，都是去了哪，吃了些什么美食或者又在筹备及拍摄什么电视剧之类的；虽然这些踪迹，其实他都很清楚，不过看到她的分享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施航将每一条都细细翻看了一遍，退出来后将楚恬设置为自己的星标好友，这才将车缓缓地开离商场。
138. 公主殿下
周日下午，楚恬去钟朗家帮小朋友过生日。
是钟朗开的门。
蓝色、白色的气球浮满天花板，彩带也色蓝色的，地上四散着水草地垫，还有海洋生物的玩偶……钟晴家宽敞的客厅俨然被布置成了一个海底世界。
“这是海洋主题的生日Party？”
“是啊，漂亮吧？这是昨天我跟舅舅一起布置的。”
“你也参与了？”
“对啊，从生日的主题，到邀请人员，还有准备的游戏，都是我跟舅舅一起做的。舅舅说这虽然是我的生日，但我也应该参与其中，这样才能得到锻炼。”钟朗得意洋洋地开口道。
“……”楚恬，真是太会教育孩子了。
楚恬摸了摸钟朗的头，夸奖了几句，然后就去厨房找钟意；她来的比约定时间早，是想着钟意一个人张罗这么多人食物可能需要帮忙。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楚恬在门口问。
钟意正在做水果拼盘，见她来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楚恬以为他是让她帮忙，于是毫不犹豫的过去了，谁知钟意竟是喂了块哈密瓜给她。
当时她站在他旁边，还没弄明白他要做什么，对方已经自然的将水果递到了她嘴边，于是她也很自然地张了口。
“甜吗？”钟意问她。
“……甜。”楚恬。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的动作有多暧昧，而且她的嘴唇好像还碰到了他的手指……
楚恬的脸不觉有点红，而钟意却表现的很平常，将摆好的水果盘递给她：“外面坐一下吧，等下就好了。”
楚恬只好端着水果盘出去。
她缓了好久才从刚才的脸红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外面的桌子上其实早摆好了食物：
烤鸡翅，干酪焗意面，蛋糕、曲奇、糖果……满满当当都是些孩子们爱吃的食物。
于是就这么着，楚恬根本没帮上钟意忙，倒是陪着钟朗，帮他包了一堆给他小伙伴的回礼。
钟朗的生日，一共请了四个班上的同学，两个小区里的玩伴，加上钟朗自己，一共七个人。
下午两点开始，小朋友们陆续过来了。
虽然小朋友们来得时候都是家长陪同着的，但家长们对于儿童的生日聚会都表示没什么兴趣，将人送来后就走了，纷纷表示自己晚点再来接。
楚恬一个一个帮小朋友们带上印着各类海底生物的帽子，感觉自己有点像幼儿园老师。
“这位漂亮的姐姐，你是钟朗舅妈吗？”
七个小朋友中，唯一的女生是与钟朗一个小区里的，比钟朗似乎还要大一点。许是女生比男生更早熟，她看到楚恬后，提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楚恬是不是钟朗舅妈。
楚恬只好解释道：“不是，我只是钟朗他舅舅的朋友。”
然后小女孩眨眨眼：“我懂了，现在还不是，那应该是未来舅妈。”
楚恬：“……”
人到齐了，开始分蛋糕。
窗帘被拉上，海底总动员的翻糖蛋糕被插上蜡烛；钟意端着蛋糕放在茶几上，楚恬于是带着小朋友围着圈，一起给钟朗唱生日快乐歌。
歌毕，钟朗闭起眼睛许愿，然后睁开眼睛，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吹完蜡烛，他小嘴巴一动一动，认真开始许愿。
“钟朗，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我希望今年妈妈能给我找个爸爸，我还希望舅舅——”
钟朗忽然转头看向楚恬，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楚恬一紧张，本能地抬眸看对面的钟意，却见他面色平静，伸出手摸了摸钟朗的脑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切蛋糕吧。”
“哦。”钟朗纳闷的切蛋糕，他明明记得往年他的愿望都是说出来的啊，毕竟这样他舅舅和他妈妈才会帮他实现啊。
吃完蛋糕，钟朗拆了他的新玩具，同小伙伴们玩起了游戏。
一群孩子在客厅里玩闹，楚恬看着他们嬉笑的样子，忽然有些羡慕。
“现在的小孩子真幸福。”她不由地感慨了一句。
正在榨果汁的钟意听到她的感慨，想起她在孤儿院长大的事情，忽然问她道：“你小时候的生日都怎样过的？”
她的生日吗？楚恬不禁愣了愣。
“一个红鸡蛋或者一碗面条吧。”当初她姑姑家经济条件也不好，并没有什么给她过过像样生日，最奢侈的一次，也就是她十岁的生日的时候，给她买过一个奶油蛋糕，但都因为太寒碜了，她并不好意请同学。
想起姑姑，楚恬不由沉默了，那模样看在钟意眼里，却成了另一翻意味。
“那么你小时候幻想过不一样的生日吗？”同样默了一会儿，钟意又问楚恬。
“像钟朗这么大的时候吗？”楚恬沉思了会儿，“大概还做着公主梦吧。”
渴望有漂亮的裙子，渴望住在漂亮的城堡，渴望有人疼有人宠……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亮，楚恬站在窗前，微低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只是笑容里带了淡淡的遗憾，那神情看得钟意心胸微微震荡。
“钟朗，把你朋友叫过来，我们来做个游戏吧——”钟意忽然唤了一句。
钟朗于是连忙把大家伙召了过来。
钟意起身走向他们，蹲下身子也不知小声同他们说了些什么，他再次起身时，楚恬只见小朋友们都朝她围了过来。
“楚楚姐姐，过来陪我们玩游戏吧。”
钟朗最先来拉楚恬的手，楚恬跟着他被拉到沙发前坐下，正莫名其妙，只见钟朗将头上的生日皇冠摘了下来，站在沙发上，够着身子将皇冠带到了她头上。
“楚楚姐姐，接下来你就是我们的公主了。”
钟朗宣布道，然后一众小朋友配合的开始了表演。
“公主殿下，您渴嘛，要喝苹果汁还橙汁？”
“公主殿下，您觉得闷吗，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怎样？”
“公主殿下，他的魔术不好看，还是让我给你跳个舞吧。”
……
一众小屁孩，围着她“公主”“公主”的叫着，楚恬被他们逗得不行，连连笑场。
最后实在不行了，摘了皇冠，起身寻到正站在厨房看好戏的钟意：“不行了，这群孩子简直逗死了，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
“我跟他们说玩个游戏，在游戏时间内，谁逗笑你的次数最多，就能赢得一份神秘的礼物。”钟意看着她，似认真，又似开玩笑问她，“怎样？做公主的感觉好吗？”
一说到这，楚恬又忍不住想笑。
“……还不错。”她含笑的眼睛弯弯的，里面碧波晃动着，像是微风吹过的湖面，她看着他，“谢谢你。”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也跟着笑了，却没有接话，只是直直看着她。
“楚恬。”许久后，钟意终是唤了一声。
就在楚恬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粘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忽然听钟意开口道：“Would you like to be my Princess？”
139. 烟火
Would you like to be my Princess。
磁性的嗓音，低缓又润泽，配合那样的内容……楚恬只觉整个人都酥了，心跳也不争气的加速起来。
这算什么？表白？还是来自钟意的表白。
她抬眼询问的看着钟意，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他只是静静地直视她，像是在说：没错，就是你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楚恬顿时有点惶恐。
钟意对她而言，一直都有点像是神一样的存在，这骤然看到神走下神坛——
楚恬有点方，但不能否认的是，心跳如擂鼓的同时，她的心情是激动的，甚至期待的，这样的表白简直让人没办法拒绝……
楚恬傻得不知该如何言语，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楚恬，给我个机会。”钟意忽然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刘海。
她感到他的手指轻柔地贴上了她的脸颊，带着温软的热度。他的呼吸离她很近，就在她的鼻尖，她看到他半闭着眼睛，俯身慢慢凑近她。
心脏扑通扑通，就在他温热的双唇贴上她的那一刻。
身后传来孩子的声音“哇——”
然后又是一声“哇——”
还有孩子大喊：“哇，王子亲吻公主啦——”
……
孩子们上蹿下跳，奔走相告。
楚恬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直到身旁的钟意伸出手来，轻轻拉住她的手。
那修长的手指附上来，她顿时又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
后来的聚会，楚恬都有点心不在焉。
晚饭后，钟意送她回家。
坐在副驾驶上，楚恬还是如往常一样同钟意聊天，但心思却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她不时的去瞟旁边的男人：理想型忽然成了她男友，这种转变，让她有点飘。
很快，他将车开到她的公寓楼下，停车后，他亲自帮她解开安全带。
“要我送你上去吗？”
“……不用了。”
就在她即将下车的时候，他拉住了她的手，璀璨若星辰的眼睛对上她的，“我可以要一个晚安吻么？”
他的声音有些慵懒，语调不紧不慢的，低沉磁性，无比撩人。楚恬忍不住有些脸红，却还是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然后钟意反客为主，完成了下午那个未完成的吻。
封闭的空间里，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充满情愫，楚恬坐在作为座位上，感受到钟意薄唇缓缓压下来，贴住她的，他的唇在她的唇摩擦，舌尖滑入她的唇间，然后慢慢加深，细细品尝她那两片柔软的唇……
心跳喧嚣，耳根脸颊都忍不住发烫。
楚恬当晚躺倒床上的时候，都还忍不住想着那个吻。
那样温热的，柔软的触碰；他抓在她手臂的力度，他身上的气息，他的呼吸的温度……
楚恬睁眼看天花板，忍不住摸又摸了自己再次滚烫起来的脸：明明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可那止不住心跳和害羞是个什么鬼……
一夜辗转，楚恬第二天醒来，险些以为关于钟意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直到钟意却发来了信息，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好吗？她能告诉他她险些失眠了么？
心头虽这么想，楚恬还是回复了一个"睡得很好，你呢？”
“也不错。”钟意很快回复了她，然后问她吃了早餐没。
两人就这样聊着没有营养的废话。
楚恬休息在家，暂时也没什么安排，于是两人约了晚上一起吃饭。
傍晚，钟意先去接了钟朗，然后来接楚恬。
三人先是一同逛了超市，然后拎着菜去了钟意家做饭吃。
晚餐是钟朗点名要吃的煎牛排、楚恬点的蔬菜沙拉和番茄海鲜汤。
厨房里，钟意将腌制好的牛排放在锅上滋滋的煎烤，楚恬在旁边学着拌沙拉；窸窸窣窣的锅碗响动声，楚恬闻到一种类似幸福的烟火味。
从上一世开始，楚恬关于爱情的憧憬其实就是很世俗的。
不像她那狗血剧本里，动不动就来一出浪漫戏码的男主，楚恬真正想要的——其实一个能陪她逛超市，能陪她下厨，能陪她柴米油盐的人。每天商量着吃什么，下班后在厨房里一起忙碌，你做菜，我切菜；油烟声中，满是红尘俗世的味道……
而现在，有一个人完完全全满足她的幻想。
当天晚上，钟意送楚恬回家的时候，楚恬很自觉的给了钟意一个告别吻。
唇舌慢慢纠缠,亲密的交换着彼此气息，身体相贴间，楚恬的手搭在钟意的胸前，手心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衬衫面料。
他衬衫扣子不知何时松了一颗，她手指动了动，便能摸到诱人的锁骨，那触感……
就在楚恬有点流连忘返的时候，钟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他松开她的双唇，抓着她的手有点用力；楚恬喘息着回过神来，就见钟意眸光沉沉的看着她：“钟朗他妈妈过两天就回来了。”
“？”什么意思？
楚恬不明白钟意为什么会没头没脑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她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没有解释，只笑了笑：“上去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
楚恬同钟意道别，也没再纠结钟意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到在电梯中看到两腮泛红的自己——
刚才，刚才他不会以为她是在邀请他那啥啥啥吧？
电光火石间，楚恬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然后想到他的暗示，她的脸顿时红的像个熟透的番茄一般。
140. 秀恩爱
钟晴确实如钟意所说，没两天就回来了，不过在钟晴回来之前，楚恬先迎来了厉珉。
电影《她》既“金骆驼”奖后又获得了更有分量的奖项，颁奖典礼就在本市，厉珉作为“最佳导演奖”的获得者，自然也来了。
几个月不见；厉珉还是那副老样子，公众场合一律的西装笔挺；整个人看上去严谨正式又一丝不苟。
楚恬坐在会场前排中央的嘉宾位，看着厉珉一本正经地领奖并发表获奖感言，心头有点想笑。
天晓得他到了如今的位置对这些奖项压根不屑一顾，偏偏站在台上还要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这份荣誉，还要感谢我的团队，没有你们，我今天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像是能听到楚恬的腹议一般，厉珉的目光忽然扫了过来，楚恬当即会以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厉珉也回以一笑，不过却是朝着台下所有嘉宾的，一派“诚恳”地看着大家，继续他的获奖感言。
厉珉过后没多久，轮到楚恬上前领她编剧奖。
楚恬从主持人手上接过奖项，就在她准备官方地表示了一番感谢时，主持人忽然玩笑的提了一句：这是唯一一部同时获得了“最佳编剧奖”同“最佳导演奖”的电影，问楚恬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算什么？临时加戏，考验她的应变能力？
“有什么想法啊？”楚恬心头MMP，脸上却是笑嘻嘻的，看着主持人道：“不瞒您说，从金骆驼奖开始，我觉得这奖我这大概是沾了厉导的光——大家都知道《她》这部电影主要是讲女性的，虽然剧本是我写的，但关键还是厉导拍出了主角们的独立、智慧和精神，使他们变得鲜活饱满。说起来，在我入行前厉珉就一直是我很崇拜的导演，其中有一点是因为他很擅长拍女性，他总能拍出女性的多面性，对当代女性思想的挖掘也不仅停留在外表……他镜头下的女人不仅美貌，还有不取悦他人的性感，不输男性的担当……”
楚恬在台上给厉珉送高帽，厉珉站在台下听着她胡诌，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剧组见到她时的情形。
那时她是局促的：场面话基本不会说，稍微被称赞一点就会不好意思，被冒犯了也只会打哈哈……哪像现在，违心话说的却是一套一套的。
这两年，她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不过难得的是，她并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迷失自己，不管名利也好，赞毁也罢，她始终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很坚定自己要什么……
想到这，厉珉的嘴角不觉勾了勾。
楚恬领了奖下台就见厉珉笑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有人这么崇拜我。”厉珉。
“……”心虚的人不好意思辩驳。
楚恬只继续安静地看颁奖，过了一会儿又听厉珉问到她最近暂停接剧本的事。
“你这次打算休息多久？”他问。
“不知道，大概一个月，大概半年，等我找回状态吧。”她道。
然后厉珉默了默：“想不想去哪散散心？”
“散心？”
“我四月准备休息一个月，去自驾川藏游，你有没有兴趣？”厉珉看着楚恬，“我们可以先去看看林芝的桃花，然后途经稻城亚丁、色达，去新路海看冰雪消融，然后……”
厉珉简单说起自己的自驾游计划，那一路的景色听得楚恬心驰神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打断他道：“那个，有件事我好像忘了告诉你。”
“？”
“我交男朋友了。”
楚恬说这话时，台上刚好有嘉宾领了奖，下面掌声一片。
厉珉便在这掌声中沉默了，许久后才又开口道：“哦，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画家。”楚恬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个普通却又完美的人。”
普通又完美？这算什么比喻？
“听你这语气，是决定就这样定下来了？”
“是。虽然我们才开始交往不久。”
楚恬说这话时，语气带着难得的认真，厉珉眉头挑了挑没有再说话。
颁奖结束后，厉珉见到了来接楚恬的钟意。
他总算明白了楚恬口中的“完美又普通”要如何理解：完美是外在，普通是性情。
他不禁想到楚恬觉得决定休息前同他说的话：
“你说作品是个性的体现，可我想我终究是个俗人，哪怕见过开阔的世界，想要的也不过是简单平凡的幸福；学不会特列独行、也做不到尖锐犀利，我只想做个包容平和的人……”
做个普通的人，享受世俗的幸福——
厉珉远远的打量着钟意，眉头微蹙，那个让楚恬决定安定下来的，果然与她是一路人。
从颁奖典礼回来，楚恬同钟意享受起钟朗不在的二人世界。
先是歪歪腻腻的做了晚餐吃，然后楚恬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想学画画，饭后钟意带着她到了自己的画室，耐心的教起了她。
钟意画的是油画，这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光是记住那些工具名和用途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楚恬没有绘画基础，钟意想了想，干脆用钟朗那套水粉颜料教她先画水粉。
随意在画室内找了一副钟意的风景图，楚恬先是用铅笔勾画出了大致轮廓，然后按照钟意的指导，调了色，用大号笔刷了背景，然后又换中号笔刷去涂主体景物。
画室里，楚恬围着围裙，站在画架前小心翼翼地试涂着。
她下笔不是太重就是太轻，色块出来的效果总是不理想，钟意用蘸水的画笔帮她涂改了几次后，终于无奈的握住了她的手。
“先画深色，再叠加上浅色。”
“下笔尽量用色块，用明亮颜色的覆盖暗的颜色”
“像这样——对，然后再这样，不要像小孩子画水彩画一样去涂抹。”
他站立在她身后，环过手臂握住她的手，带她一笔笔感受，一点点描绘……
都说名师出高徒。
尽管楚恬是第一次画水粉画，但有钟意这样一笔笔的指导，作品完成的时候，看上去还是似模似样的。
“这么一看，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也有绘画的天赋呢。”
“嗯，至少你对色彩很敏感，调色还不错。”
听钟意这么说，尽管楚恬知道他是在逗她高兴，她依旧美滋滋的，当即便用手机拍了个照发朋友圈。
她发这画本只是单纯的想要纪念一下自己的第一幅作品；但她没注意到的是，她拍照的时候，钟意正好伸手帮她擦去脸上沾染的颜料……
于是当照片发送到朋友圈的时候，人点开大图一看，就能看到画架背后的玻璃上——隐约印着的两个身影。
141. 留宿
拍照发了朋友圈，楚恬又收拾了画具去清洗。
出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钟意人影。
“钟意——”
画室没人，客厅也空荡荡的，楚恬唤了几声也没人应，于是去了二楼卧室。
卧室的灯开着，门是半掩着，楚恬推门，还没叫人，就看到正在换衣服的钟意。
他裸着上身，手臂上还套着尚未套上去的T恤，但并不妨碍她看清他的身材：那肩背、那腰身、那匀称度，还有那堪称黄金分割的完美比例……
他肌肉又弹性，肩背线条流畅，皮肤光滑柔韧，配着偏白的肤色，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完美。
楚恬脑袋晕了晕，有点抵挡不了这样视觉的冲击，等到反应过来打算退出门外的时候，钟意已经套好衣服走过来了。
他身上的T恤明显不是之前穿的那件，他看着她解释道：“刚才在画室，衣服脏了。”
“哦。”不用想，肯定是她刚才不小心弄得。
楚恬有点不好意思，刚想说点别的什么，钟意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脸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
不是这么不争气吧，不就是看他换个衣服吗？
“可能有点热……”楚恬垂眸道。
被钟意这么看着，她的脸更加烫了，连鼻尖都圆润润的红着，那模样看得钟意心尖一动，
忍不住俯身下来吻她。
柔和的灯光旖旎地罩在他们身上。
纠缠间两个人呼吸渐渐地加重，空气间满是躁动的味道。
“晚上留下来？”他紧紧拥着她，用低缓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开口道。
“嗯。”楚恬应了一声。
然后他的吻又落了下来，不过变得愈加炙热，直到楚恬想起个事：“我，我想先洗个澡。”
钟意这才松开她，给她找出套新的洗漱用品。
半个小时候。
楚恬穿着钟意的白衬衣从浴室走了出来。
钟意抬眼看了一眼楚恬，心思早已经炽热得没办法形容，不过还是先抱她到床上，用毛巾贴心地帮她擦拭着她头发沾上的水。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对待瓷器一般小心而温柔。
楚恬枕在他腿上，仰头看着他那一点挑不出毛病来的五官，忽然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眼。
居然生的这样好看，简直像是上帝创作的艺术品。
她忍不住沿着他挺直的鼻梁下移，细细描摹着他这张好皮相。
他被她痴迷的目光看得眸色愈发深沉，抓了她的手，低头去吻她的唇。
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仰头与他纠缠在，就在两人气息紊乱时，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我去洗个澡。”
不同于楚恬，钟意洗澡的速度要快许多，没多久就出来了。
他将她抱到大床上，俯身再次贴近她。
怕压坏了她似的，他微微撑起身子留了一丝空隙，隔着一个眼睫毛的距离，低头轻柔地亲吻她的眉眼，鼻尖，唇……
羽毛般的吻，缓缓落在她身上，温柔而缱绻；好像她真是他的公主，他的珍宝一般。
有种被膜拜的满足感，楚恬动配合着钟意，柔软地勾上他的脖子，手指在他的背脊游曳。
衣服很快全部除尽，他的呼吸铺在她的身上，唇舌一寸一寸研磨，手却沿着她的腰慢慢向上探索，划过她浑圆的边缘，张开手掌，轻轻压住。
敏感的肌肤，在他的抚摸下，泛起酥酥麻麻的电意。滑腻的两捧盈白之上的红樱在他指尖的刺激下愈发饱满坚挺，看得人更想采撷。
他一下下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双手扣住她的腰，将她完全送向自己宽阔的怀，低头去亲吻那涨红的雪尖……
“唔……”
微醺的呼吸，滚烫的舌尖……她的身体就本能颤抖，下身也热热的窜起一股麻。
细微又清晰的呻吟，一道道充斥满房间，他与她肌肤相贴，灼热的身体像是饱含无限的能量，摩挲地彼此情欲勃发。
抬眼看着身上的人：他伏在她身上，逆着光线，宽肩窄腰，肌肉流畅有力，有一种力量的美感
她抚摸着他肌肉的纹路，忍不住将头埋入他胸前，啃咬起他性感的锁骨。
勾魂噬骨的挑逗下，他的喘息声粗了。
修长的指尖，渐渐没有刚才的温柔，带了些许的狂热，焦渴的抚摸过她敏感的地方，从柔软的酥胸，一路到腿根。
那里已经濡湿，他用手指顺着她分泌出来的液体挤进，试探着前行，身下的人顿时在她手下绷紧，仰着头睫毛微颤。
热流下面猛窜，下体不自觉的收缩，有水渍不停的从他手指下面流淌出来。
她搂着他的脖子轻喘。
“钟意……”
“嗯。”
“进来……”
意外的主动。
他也不再忍耐，除了自己的衣服，从床头摸出一盒东西，很快再次俯身下来。
“帮我。”紧绷而性感的嗓音，伴随着交到她手上的还有一个物体。
楚恬撕开包装，在他腿间跪起身子，伸手缓缓帮他带上。
近距离看清那物体，感受到那硬度与尺寸，心跳不由又快了两分。
钟意俯身吻了她泛红的脸，拉开了她的双腿，坚硬的蓬勃欲望抵着他的腿根，一点点，缓慢而坚定的进入了她的身体，
久违的饱胀感让楚恬觉得身子都被充满了，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人，有种身心圆满的满足。
钟意的攻势与他本人一样，从容不迫的，温柔节制。
他是一下一下、极有耐心的顶着，那让人晕眩的快感便不住从她下身窜到头皮，撞得她全身都是酥酥麻麻的，口中抑制不住地溢出呻吟。
身下粘滑的液体不停的向外流。
隔着安全套都能感觉到她热情，他埋入了她深处的力道，禁不住缓缓的加快起来。
他修长的手用力的扣住她的腰，硕大一次比一次深入，每一次的律动，都让她浑身颤抖……
双腿情不自禁的缓缓跨上他的腰间；她层层叠叠的软肉不断挤压着他的粗大，柔软又紧致……
他温柔的力道，因为她热情的回应，慢慢变得失控。
他的脸亦因为欲望变得愈发性感。
低沉的喘息，浑厚又隐忍的、湿热的气息喷洒她身上，带着撩人的快感点燃她身体的每一处……
心底的情愫，唇齿间的缠绵，身体的热，更加放肆无忌惮的四处扩散。
灼烫的火焰，燃烧着两人。
销魂蚀骨的融合，却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密密的把她包围在其中……
她忽然很想叫他名字。
“钟意……”
“钟意……”声音缱绻到了极致。
那模样让他身体一涨，欲望又硬了几分。
“我在。”他低头亲吻她的眉眼，双手却是猛地推高她的双腿，加快了撞击的速度。
耗时长久的性爱。
尽管钟意一开始很温柔，但到了后来还是忍不住变得跟狼一样。
楚恬在他身下瘫软的仿佛泥水，等到高潮时，脑中空白地只有白光不住闪过。
身子一下一下的缩着，她抓住他的胳膊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低头细致地吻她，身下动作却未停。
快乐已登顶，他却一遍一遍的将她推到更高的地方。
她整个人都要疯掉了，什么也顾不得，只能攀着他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迷乱的呻吟，直至他亦颤抖着喷射出来。
暴击
事后，钟意抱着楚恬去浴室冲洗。
身体浸泡在浴缸温暖的水中，楚恬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钟意在花洒下的背影：修长挺拔、肩颈、背脊弧线流畅；腰窄臀翘……
刚才在床上，她并没有好好欣赏，如今一看，啧啧，真是赏心悦目。
“你在看什么？”
似乎是注意到了背后的视线，钟意忽然转过投来。
楚恬连忙别过眼，好一会儿又觉得不对：睡都睡过了，她看他还心虚个什么劲……
于是又抬起眼大大方方地打量他。
钟意被她那视线看得有点热，将她从浴缸捞出来后问她：“累不累？”
刚经历完一场性事，他的声线沙哑又慵懒，格外性感。
楚恬摇了摇头。
他的唇忽然落到了她耳后，哑身道：“再来一次？”
然后楚恬只觉自己一下又软了。
最后，两人在浴室里又做了一次；他把她抱上洗手台，揽着她的腰进入了她。
依旧很温柔，但她跟不上他的体力，等到结束时，她腿酸的简直无法落地。
楚恬最后是被钟意抱回床上的，倒上去就睡着了，完全不知道她随手发到朋友圈的图片对于某些人会引起多么大的波动。
首先刷到朋友圈的是房维，他刚贴了一波美食，退出来就看到楚恬的朋友圈。
这两年，借着小灰兔的动漫，他同楚恬恢复了联系，但是极少。楚恬没事一般不会找她，而反过来即使他找她，通常也是匆匆几句便结束了回话。
两人的联系主要靠朋友圈维系。
好吃的，好玩的，他发在朋友圈里，她总是会忍不住上来询问两句，于是他便投其所好发地愈发多了。
而她的朋友圈，他也全部捧场，问她美丽的风景是在哪拍的；筹备什么新剧，好不好玩。
通过她的朋友圈结合她的回复，他大致能了解她的这两年的生活轨迹和状态。
这次看到楚恬新发出来自己的“大作”，房维照例是毫不犹豫的先点赞。
他还想着夸夸她有天赋，顺便同她聊聊自己第一次画画时的糗事，然而还没评论，他点开大图时便看见了照片里，映在玻璃上面的两个身影。
男人？还与她亲密地站在一起？
房维看着照片上的影子，一时间只觉心头滋味莫辩：
当初分手的时候，她说他不够爱他，这对他不够公平；于是分手后他也装作对这份感情并没有太过介怀，希望以此减轻她的压力。
他知道当初她对于分手的考虑主要因为他的母亲，于是这两年他开始主动接手家里的事业，用自己出色的表现换得梁珊逐渐放松了对他感情以及婚姻问题上干涉。
他一直在等一个契机，等着与她重新开始。
然而时机还没等到，她却已经交了新的男朋友……
编辑好的评论再发送不出去，房维沉默良久，最终把点的赞也给取消了。
不祝福，坚决不祝福，他做不到！
房维取消赞，心头的难受却依旧难以纾解，他看着自己朋友圈刚发的美食，忽然生出一种暴饮暴食的冲动……
他打了个电话给酒店前台，点了一桌夜宵到房间；然而等二十分钟后宵夜真的送到时，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让人又撤了下去。
与房维这一波剧烈的心理波动相比，刷到楚恬状态的厉珉表现地很是镇定。
他并没有觉得意外：毕竟楚恬已经亲口告诉了他交了男朋友的事实，并给他见了真人，甚至还提议邀请他同她男友一起共进晚餐；只不过他拒绝了。
呵，一起吃晚饭，亏她想的出来。
虽然作为东道主，她是该请他吃顿饭；但要是同她男友一起——
她这是要纯粹将他当一个普通朋友看？
她的心倒是够宽。不过她是不是太相信他了一点？
好歹上了这么多次床，她就不怕他对她男朋友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点开照片，看着照片上的人影，厉珉呵笑了一声，最终还是点了个赞；然后发了条信息给助理，让对方将他三天后离开的机票改签到明天。
最后刷到的是施航。
他其实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不过是晚上照例单独点开楚恬的朋友圈想看看有没新的动态，结果就刷出来她画的水粉画。
这画……真的很业余。
施航跟着关心素淫浸在艺术界多年，别的不说，一点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他看着那画，想夸都不知从何入手，但又不死心地想要评论点什么找找存在感，于是干脆点开了大图——
然后，当即愣住了。
这算什么，朋友圈秀恩爱？
看清照片上亲密的身影那一刻，施航只觉眼睛被刺得生痛，抓着手机就有种想摔的冲动。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忽然就找男朋友了呢？！
这两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以为她短时间内是不会谈恋爱的，谁知他刚好不容易赖着脸加回了她的微信——她转头居然就交男朋友了。
而且还在朋友圈里PO了出来。
这男的什么来头？想当初他都没有被她在朋友圈秀过，这男的凭什么！
你照片里的是谁？
你交男朋友了？
你照片里的是你男朋友吗？什么时候交的？
142. 情侣装
公寓还是老样子，因为有物业定期的打扫，依旧窗明几净。
陆禹夏在屋内站了一会儿，褪了外套，拿起窗台上的洗瓶装了水开始浇花。
阳台的花架子上，有一架子盆栽，大大小小基本都是多肉和其他的一些耐旱植物，不需要怎么照料，十天半个月浇一次水就行了。
这本来也是物业帮忙做的，但有一次因为物业人员浇多了水，导致花死了两盆，后来这些花就由陆禹夏自己亲自打理了。
当初陆禹夏失忆那一年，楚恬种的那些盆栽基本都死了，只有两盆顽强的多肉还奄奄一息地存活着。
陆禹夏后来精心照料，终于将其救了回来，不到一年就爆盆了。
于是他将那爆盆的多肉匀了一些出来种到别的盆里，加上他自己后来重新新买的几盆，如今楚恬那个花架子又恢复了满满当当的盆栽。
陆禹夏每次回来都是基本就是照料这些植物，顺便坐会儿。
每当他侍弄这些植物的时候，总会想起楚恬当初在阳台上忙活的景象。
不知道现在她还种不种花——
他其实挺想知道她如今的近况的，然而每次点开她的朋友圈，却什么都看不到。
自从那次失约过后，他就被她屏蔽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
陆禹夏叹了口气，继续浇花，就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幻听吗？他怎么会觉得听到了楚恬的声音？
陆禹夏纳闷的起身，还没打开门，就透过门孔看到楼道里的楚恬，她拎着大袋小袋商场的购物袋从电梯里出来。
她怎么回来这里？
心头一阵狂跳，陆禹夏还没来得及高兴，然后就见到了楚恬身后的钟意，同样拎着两大袋东西，只不过一袋是食材，另一袋看着像是家居用品。
隔壁那个画家？楚恬同他这是要做什么？
陆禹夏本想开门的，看到这情形忽然顿住了。
虽然他很想告诉自己，这可能只是普通朋友间一起做顿饭吃而已。
可是，普通朋友会这么亲昵吗？而且楚恬还能用自己的手指按开隔壁的门锁——
陆禹夏的眉头蹙了起来，忽然有点不敢去想。
而与此同时，楚恬同钟意已经开门进了屋。
今天早餐的时候，钟意让楚恬考虑搬过来同他一起住。
楚恬刚买了房子，面对钟意的提议不免有点犹豫，不过下午的时候还是跟钟意一起去买了日用品和几套衣服备在这边。
进到屋里，两人各自忙活。
钟意去厨房准备晚餐，楚恬则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里的东西拆出来放好。
等一起都搞定的时候，她才想起还有一套亲子装。
那是钟晴给她和钟意的，说是下周钟朗学校搞亲子活动，她又要出差去不了，希望楚恬同钟意能陪钟朗参加。
“下周末钟朗的活动要去吗？”楚恬坐在沙发上，一边将那绘着卡通图案的三件T恤一一展开，一边问钟意。
“你想去吗？”钟意洗着菜反问她。
“去吧，我看钟朗好像很想参加呢。”楚恬想了想，“我们可不能让他输了人，虽然他爸爸妈妈不能陪他参加，但他有帅气的舅舅和漂亮的舅妈啊，也该让他的小伙伴们看看。”
然后钟意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楚恬：“舅妈？”
“……”楚恬。
等等，她都说了什么？
“我……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扮作钟朗的舅妈。”楚恬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
钟意笑笑，没有继续欺负脸皮薄的她，只点头道，“那就去吧。”
楚恬抓着那T恤，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钟意道：“你说这T恤我们穿起来是个什么样？”
钟意眉头微微动了动。楚恬已经抓着衣服站在他面前比划起来，“要不我们换上看看？”
两分钟，两人各自换了衣服。
楚恬今天没化妆，有些显小的长相配上简单的白T恤，有种大学生稚嫩的感觉。
而钟意穿上T恤，依旧干净帅气，修长有型，只是整个少了一些冷漠疏离的气质，不再是T台上的高冷男模范，忽然有了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气质。
“我感觉穿上这衣服，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楚恬。
“你也是。”钟意。
两人相视而笑，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外面的自然是陆禹夏。
刚在他发愣间错过了开门叫住楚恬的最佳时机，现在只好硬着头皮来敲门。
他知道自己这举动很贸然，于是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借口，本是想着以借东西为理由应对来开门的钟意的。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开门的人是楚恬。
不过短短一会儿，她已经换了一件衣服：白色的T恤，左边下角印着一只卡通的黑色猫咪。而屋子里，男主人也换了同样的T恤，只是猫咪在右下角。两人站在一起，两只猫咪的尾巴高卷起来，正好凑成一个桃心状。
那一瞬间，陆禹夏怔愣地看着楚恬，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之前，他还在心存妄想，两人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情侣的关系。
谁知楚恬竟开门让他见到这么一幕。
再也没有办法骗自己。
陆禹夏忽看着楚恬，忽然想起当初楚恬同自己说道钟意时，那满脸的崇拜。
瞬间内心深处的情绪被点燃。
一种叫做嫉妒，痛苦的情绪蔓延上来，让陆禹夏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个音节。
而楚恬，看着陆禹夏也是同样的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忽然回来了这里？他怎么在这么一个时候敲开了门？
楚恬看着陆禹夏，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她并不想在他面前秀恩爱的，可——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谁都不知该先说点什么。
营救他们的是钟意的电话铃声。
“喂……好的……好。”
钟意对着电话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朝楚恬开口：“楚楚，我要下楼取个快递。”
“正好家里的橄榄油也用完了，我去附近的超市买一瓶，你看着一下灶上的汤。”
钟意说完，抓起了桌上的钥匙和钱包就要出门，只是在玄关时，招呼了陆禹夏一句：“陆总，有事进来说吧。”
143. 吃味
楚恬将陆禹夏迎进了屋。
“喝杯茶吧。”她像一个主人一样招呼陆禹夏。
陆禹夏的眉头紧蹙，心头越发难受。
“听物业说那边的公寓并没有人住，没想你今天回来了。”倒了茶，楚恬在陆禹夏侧面的沙发坐下，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句寒暄，“这两年你还好吗？”
陆禹夏没有说话：他这两年忙地像个陀螺一样，可是停下来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地想她。
“还好，你呢？”许久后，他开口道。
“也还好。”楚恬道，又笑笑，“没想我们再次见面会是在这里……”
“你们……”陆禹夏听到这话，身子愣了愣，终于还是艰难地开口问道，“你同钟意是在交往吗？”
“是。”楚恬点头，目光忽然垂落下来，然后又道，“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要同他说对不起。
陆禹夏抬头去看楚恬，楚恬也抬眼，有些歉疚地看着他，“陆禹夏，对不起。伍敏结婚那天我不该跟你打电话的，如果这让你造成什么误会的话……”
那次失约事件后，楚恬一连无视了许久陆禹夏的电话，但是最后，当她最后决定彻底放弃自己同陆禹夏的感情时，她其实有发过短信给陆禹夏的。
短信大意是说那天晚上的电话是她冲动了，她其实并没有事要找他。
之后，她便将他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她以为她的表态已经很明显了，但如今看到陆禹夏的，她想她当初的表达或许并不够清楚……
楚恬垂头又说了一声抱歉。
然而陆禹夏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误会，她说那是误会，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改变过主意……
一瞬间，陆禹夏只觉胸口有种隐隐的类似伤口撕裂的痛，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同于房维的那次。
这次陆禹夏甚至没办法问出楚恬是否喜欢钟意，是否过得幸福这样的话。
她的幸福是表现在脸上的。
她曾经用那样崇拜的语气同他说起过钟意，他不敢想她有多喜欢他；而钟意这样一个人，即便他处于挑剔的立场来看，也不得不承认他和楚恬很般配。
他比自己更适合她，可以给她更简单更安稳的生活。
没有他，她过得更好。
心痛的无以复加，陆禹夏拼命忍住心底那股升腾起来的酸涩，许久后终于开口道：“是我该说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他木然的起身告辞。
楚恬看着他背影，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陆禹夏走后又过了十多分钟，钟意回来了。
橄榄油他带回来了一瓶，但楚恬并没有见到所谓的快递。
看来并没有什么快递要取，他应该是看出陆禹夏有话要和自己说，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回避而已，只是——
楚恬瞟了一眼钟意正往柜子里放的那瓶橄榄油，那一看就不是楼下的便利店能买到的，也不知他这是去哪家超市买的，开了车都不一定。
楚恬看着钟意，不禁开口说了一句：“钟意，谢谢你。”
钟意顿了一下，回头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照旧做饭吃饭，晚上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当楚恬看到电视剧男女主因为误会的戏码冷战时，还是忍不住提起那事：“你……不问问下午你走之后，我同陆禹夏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钟意低头看她，做出倾听的姿势。
“……”楚恬。
不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吗？她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顿了好一会儿，才组织着语言开了口。
“我同陆禹夏的事其实大部分你也知道，当初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当初空难后他失忆了，而我变成了胖子……按说本来到此我们就算结束了，可谁知后来拍电影又在他的私岛上遇见了……”
想着自己已经在同钟意交往了，有些事有必要说清楚，以免造成日后的误会。于是，楚恬将自己同陆禹夏后来的事情也同钟意简单地交代了了起来。
钟意认真听着，就在她讲到陆禹夏那两年之约的时候，他忽然打断了她。
“好了，够了。”他低头啄了一下她的耳朵，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楚恬有点不解。
“他已经是你的过去式了。”他抱着她，头轻轻抵在她耳边，手在她手臂上摩挲着，一下一下，轻柔又缓慢，“不用再说下去了。”
楚恬有点不明白。
“我本来就没有不相信你，不过是好奇所以想要听听——” 他的手指寻到她的手指，慢慢握住，用低醇声音解释道，“但是你要你再说下去，我怕我该吃味了。”
“你们之前就住在对面，只要想到你们过去在种种，我也会嫉妒。”
他的声音一点点叩击在耳膜上，楚恬耳朵有点烫，她忽然仰头抬眼看着他，“那我该怎么做呢？让你别那么……吃味？”
头顶上的人笑了一声，忽然侧身覆盖下来，封住了她的唇。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侧过身子，手掌托住同样侧身转头过来她，唇温柔地含住她的唇，然后细细密密，深入地吻她。
144. 日记
钟意抵着楚恬的额头温柔的吻着她柔软的嘴唇。
楚恬伸出舌尖回应他；他干脆把她抱着转了个身，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接吻，是一件让人上瘾的事情。
他的唇微凉，有种类似薄荷的微凉的味道，唇舌却是炙热的，他喜欢贴着他的唇瓣，伸出舌头与他的舌相抵，感受他的舌柔软地将她缠绕……
她伸手揽住肩膀上，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两人贴得如此近；在亲吻的同时，他的大掌从大T恤的下摆钻了进去，沿着她敏感的脊髓神经，慢慢磨挲起来。
唇齿亲密纠缠，他的抚摸让她躁动起来，混身又痒又嘛。
她抓着他衣服的手不由紧了紧，他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拇指隔着胸衣沿着她乳房的下缘来回轻画，合掌包裹了她的饱满，缓缓地转。
身体滋生出酥麻的快意，她乳尖在他的抚摸下轻轻战栗，她的腿不觉蹭着他微微摩擦，很快惹得他也起了反应。
“要吗？” 昂扬隔着裤子抵在她的私密处，钟意带着诱惑的口吻开口。
平日里疏离清冷的一个人，从来都是清风霁月的一副模样。
同钟意上床前，楚恬根本不能想象他在床上是个什么样子，可真当发生关系后，她发现，其实同他在床下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温柔从容。
就像现在，他也能说的如此优雅又诱人，带着几分蛊惑，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楚恬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低头去吻他，舔他性感的耳垂到脖颈、喉咙……
她埋首在他脖颈间亲吻，舌头贴着他的皮肤去舔，去吮；手却探入T恤，爱抚他结实的身躯，感受他的肌肉在她手下紧绷……
而他则拉着她的手来到他鼓起来的地方。
硕大的灼热，隔着衣料硬挺着，她拉下拉链，解开他的束缚，那物事便一下弹跳到了她的手中。
粗壮的昂扬，硬硬的，烫烫的，上面的脉络虬髯着突起，在她掌心中有力地跳动；楚恬红着脸，包裹着他的欲望刚挤弄了一下，便换来钟意一声闷哼。
“唔……”愉悦又压抑的呻吟，低哑性感，勾得她心里的一荡。
楚恬爱抚着他的手不由的加快了速度；他的呼吸便开始浊重、急促起来。
英俊的脸因为快意微微扭曲，她抬头便能看到他眼睛中明明暗暗的欲望，配合着微微拧起的眉毛，性感无比。
脸红心跳的场景下，她的肌肤亦敏感的渴望着他的爱抚，她的手在他硕大的圆头上来回画圈，包裹着他的欲望不住套弄，身子却软软的地偎近他，摩擦着以求慰藉。
被欲望煎熬着，她的呼吸亦愈发灼热，他感受到她的渴求，大掌从她胸部一路下滑，探进她裙下的底裤里……
大掌托住她的臀部微微抬高了一些，他的手指拨开她穴口上稀疏的毛发，抚摸了起来。
他略为粗糙的裤子布料，摩娑过她细致的腿根，摩擦出一种微疼的快感，他贴在她私密处的手指探入她湿濡的花穴轻轻抽动……
面对着面，两人亲吻着彼此，鼻息相连，互相抚慰着对方最为敏感的部位。
她的手套着他的硕大上下滑动，偶尔拨弄那顶端的小孔，轻轻按压；她的花穴在他的抚摸下热得不住淌出水来，濡湿着不住收缩，直至他抱着她哑声开口道：“坐上来。”
抬高臀部跨坐起来，她在他的帮助下，扶住他的欲望，一点一点沉坐了下去。
穴径被满涨地撑开，除了热烫外还可以感觉到勃发的脉动。
她仰着头抖动着睫毛，忍受过那阵直冲入脑内的刺激后，才开始扶着他的肩膀上下摆动；他则扶住她的腰，顶上他之前发掘的敏感处，深入的撞击。
快意从相连的地方逐渐蔓延至彼此全身，不知疲倦的起伏中，他们望进对方的眼里，满是动情。
房间里很快充斥着彼此粗重的喘息，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达到高潮，满足地抱住彼此。
因为陆禹夏的出现，楚恬最终拒绝了钟意关于搬去他家的提议。
此后两人的约会，更多的时候是在楚恬的家里。
钟意的工作室离楚恬的公寓其也不算远，倒也并不妨碍什么，只是楚恬的小公寓没有办法折腾出一间画室，于是周末，两人依旧是去钟意家。
休息了一个多月，楚恬依旧没有开始接剧本，不过四月底的时候，钟晴找到楚恬，说台里有个关于反肥胖的宣传片，问楚恬有没有兴趣帮忙写剧本。
虽说报酬算不上高，但楚恬本来正处在作品反思期，除了童话还在供稿外，平日基本没什么事，于是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作为曾今深受肥胖折磨的一员，楚恬在撰写剧本时，打算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以日记的形式来展现一个肥胖病患者饱受折磨的日常生活。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当她真的开始提笔的时候，她才发现——关于肥胖时那饱受折磨的很多细节，她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晰了。
毕竟过去两年多了，而她又是个善忘的人，大脑将某些不愉快的经历选择性的遗忘，实在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不过好在，她记得她当初是写了日记的。
空难后初初回国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过得异常煎熬，精神时常处于压抑状态。
那时她没有人可以倾诉，于是每天便在日记本上自说自话，以减轻自己的痛苦……后来施航带她看了心理医生，医生也赞同她这种纾解方式，于是那日记便一直记到了她减肥成功后才停止。
为了写好剧本，楚恬决定翻出日记，“重温”当初的痛苦。
然而找来找去，她甚至将文艺如今住的住处也翻找了一便，她都没有找到她当初那日记本。
“我说，你那本子不会是在施律师那吧，我记得当初你搬去他别墅照顾他的时候，带了一箱子书过去，那其中指不定就有你那本子。”
最后还是文艺的一句话，提醒了楚恬。
楚恬于是发了个短信给施航，试探性地问起了她当初留在他那没收拾干净的东西，他扔没扔。
谁知得到的结果却是，东西都还在；只是她那本记录了她肥胖期间所有痛苦的笔记本——在陆禹夏手上。
145. 旧情
鉴于楚恬自己主动问到了她当初落下的东西，施航提议让她去他家将东西拿回去。
楚恬本来想说让施航把东西寄给她的，后来想想这要求太过矫情了：上次虽是意外，但两人到底也一起吃过饭了，如今见面拿个东西而已，何必这么避嫌？
分手都那么久了，难不成施航对她还会有什么想法？
第二日，楚恬借钟意的车开去了施航的别墅。
她留在他那里的东西被他整理成一个箱子，大多都是书，还有当初忘了带走的一些日用品：比如漱口杯、牙刷等。
当初分手，楚恬走的急，东西并没有收拾干净，后来将施航拉黑后，她更是懒得回来拿，索性让他将东西都扔掉——，谁知道他居然都还帮她收着。
只是这些东西里，没有她现在最需要的日记本。
“所以我的日记为什么会在陆禹夏那？”楚恬问施航。
施航面色有些不自然，最后只开口道，“有次我去找你，意外的碰到了他。”
原来，当初两人虽然分了手，但施航一直都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挽回，所以一直没有清理楚恬留在他别墅的东西，直到后来楚恬把戒指还给了他。
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她同楚恬是真的结束了；于是收拾了她东西，打算如她所说通通扔掉，谁知却无意见到了楚恬的日记本。
别的东西他倒是可以帮她扔了，可是那日记，施航忍不住翻了两页，觉得还是有必要归还给她。
只是那时楚恬拉黑了他，文艺也跟着不鸟他，于是他只好带了日记去她家。
当时他从文艺的朋友圈看到两人一起吃晚餐的照片，知道楚恬从别的城市拍完戏回来了，于是开车去她家门口堵她，谁知人没堵，倒是碰到了一个怀着同样目的而来的人——陆禹夏。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楚恬。
“前年八月吧。”施航。
“额……”不会是七夕那天吧。
楚恬不由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当时她刚从《绿岛》首映礼回来，文艺便拖着她出去胡吃海喝，还以七夕拒绝做单声狗为由，吃完带着她继续去酒吧High，谁知最后High没High成，反而遇到流氓跟人打了起来，最后她守着文艺在医院度过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个七夕……
“那天，我同文艺后来根本没回去。”
“嗯，所以没等到人的我同陆禹夏一起去喝了一杯，结果醉后他把我打了，还把日记本拿走了。””
“……”What？！
陆禹夏就算喝醉了，人也很理智的好吗，怎么可能出手打人？
“你是不是记错了？”不会是他把她的笔记本弄丢了，所以嫁祸给陆禹夏吧。
“我有没有搞错，你自己问陆禹夏好了。”
对于此事，施航表现出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楚恬也没办法多问，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匆匆地走了。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施航只告诉她，陆禹夏喝醉后打了他，却没有告诉她，陆禹夏动手是有原因的。
那日两个人都喝醉了，施航提到自己找楚恬的原因，不免就想起了他看到了楚恬日记上的内容。
从出院到减肥成功，她的日记里几乎每篇都有陆禹夏的名字；而他施航，除了在楚恬看完心理医生后的两天出现在她日记上外，便再没出现过。
以为自己被拒绝是因为陆禹夏，施航忍不住同陆禹夏说起了楚恬肥胖的那段日子里。
他每说一句，陆禹夏的眉头就蹙紧一份，最后眉头皱得都能险些能夹死蚊子了。
“所以我失忆后，你们又在一起了是吗？那么为什么又会分手？”最终陆禹夏忍不住问起了他关于他同楚恬分手的原因。
他那时候喝醉了，一个没遮拦就把楚恬流产的事说出来了，然后——他就被打了。
不说楚恬不相信，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认识陆禹夏那么多年，那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打人，那表情……
想到这，施航不禁苦笑，造什么孽啊，他们两人居然都栽到了同一个女人手上。
楚恬带着别扭去了一趟施航家，又带着一肚子疑问回来，最后决定——日记本还是得要回来。
除了因为要写剧本，还因为她不希望这个本子落在陆禹夏手里。
骤然肥胖的那段日子，可以说是到目前为止，她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段日子。
失恋加上形象尽毁，让当时的她变得极度颓废沮丧，倾诉的日记里满满都是负能量……
想到这，楚恬不由皱了皱眉。
尽管分手了，她依旧不想让陆禹夏看到她当时的样子，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了解陆禹夏，她不想让他因为她当时的颓废而自责……
只是说来奇怪，当初既然他从施航手里拿了日记本，为什么没还给她呢？
是因为太忙所以忘记了吗？
楚恬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给陆禹夏打了电话。
她知道他上班的时候只有中午相对空闲，于是特地挑了个午休时间段打过去，谁知那边却一直没有人听。
不是在外应酬吧？
楚恬挂断电话，打算改发短信，然而刚编辑好开头，陆禹夏却打了过来。
“喂……”电话那头的人嗓音有点沙哑，语气很是意外。
楚恬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
然后那头沉默了许久，有些疲惫的开口道：“我现在在国外。”
国外，出差？
他那边那么安静不会是在夜里吧。
“你什么时候回国？”楚恬有点不好意思。
“一周后。”陆禹夏道，然后想了想补充了句：“你如果急着要的话，去我公寓拿吧。”
“你的指纹我还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