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3-20

焚心小鱼: 爱上一个禽兽(爱上禽兽哥哥) 11-完

11.

自从上次对哥哥说了一个“滚”字后,他就真的不见了踪影,没有电话,就是在网上也很难看到。我不知道是他真的在忙,还是他确实生了我的气。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的身边绝对不会缺少女人,他不可能这么久都不做爱的,那不是他的风格,他能忍住不做爱的期限最多也就只有一个星期而已,超过5天他就会觉得自己很禁欲了,这是他以前亲口对我说的,所以一定有其他女人在他身边,每每想到这里我简直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憋闷,这样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这时我的生日到了,恰在我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在网上意外的看到了他,他在下棋,我和他说话他也淡淡的。
“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
“哦?那祝你生日快乐。”
我不满足的说:“就这样而已啊?”
“那还要怎么样呢?”
“我要更多点的表示。”
他笑了:“妹妹,现在我太穷了,有钱的话就给你买份大礼了。”
“那打个电话总可以吧?”
“那好吧,等晚上下了线我打给你哦。”
当天晚上已经很晚了,准确的说已经过了12点了,他真的打来了电话,又听到他的声音我很高兴,而且那天晚上我好象很有说话的欲望。
“哥哥觉得自己幸福吗?”
“唉”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宝贝你能好好的保重你自己比什么都幸福。”
“哥哥,你知道吗?有人说,对一个女人来说,幸福,就是一生可以走过很多地方,但是一辈子只睡在一个男人的身旁。”
把这样纯情到煽情的话对一个禽兽说出来比对他说我是个正经女人还可笑,我做好了被他嘲笑的准备,但我没想到他在电话那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妹妹,我现在也想也只睡在一个人身旁,但前提是这个女人必须能留住我。”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吃惊非同小可,这是我那个禽兽的小铁哥哥说出来的话吗?怎么听怎么不象。
“怎么哥哥你也会这样想啊?”
“是啊,最近觉得自己玩的有点过了好象。”
“你也觉得放纵的没意思了?”
“最近是有了点厌倦的感觉,而且好象玩的太过火,现在身体都有点虚了呢。”
他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些话的,我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哥哥有种说法你听说过吗,男人一生能做爱的次数是有限的,男人一辈子生产的精子数量大概可以装满一个可乐的瓶子,如果年轻的时候太挥霍,老了就不中用了。”
“是吗?那我可得省着点用了,我还要给老了以后留几次呢。”他还是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说出这些话的,但随后他又好象突然有几分郑重的说:“我觉得象我现在这样过,40岁以后我一定很不开心。如果可以重活一次,我可能不要这样活了,这个时候我要自己什么都有,事业,金钱,可能还有自己的家庭。”

四月的一天,我的QQ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叫身体欢娱的男人,这个名字和小铁当初第一次和我聊天时候的名字是如此相似,甚至连他们的头像也一模一样,说话的口气也如出一辙,我不仅对这个人留心了一点。和他聊过几次,发现他好象也是在网上找女人的那种人,说话方式也多半是赤裸裸的挑逗,我怀疑他和小铁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但感觉却又不象小铁那样的老手,言语之间还颇有几分生涩。后来我发现这个身体欢娱的详细资料中说到了他自己的名字Y,而小铁以前有几次曾经无意中和我说起过他有一个朋友就叫这个名字,而这个男人自己写的职业也和小铁说过他朋友的职业一样,我突然感觉这个男人可能就是小铁的那个朋友,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网上和我玩这些花样。
再后来一次在网上遇到他的时候他照旧还是纠缠我,我忍不住戳穿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听我说出小铁的名字就坦然承认了自己就是他的那个朋友,而在我和小铁第一次去套间后第二天打电话给我找小铁的人也正是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QQ?”
“我是从小铁那偷来的你的号。”
“你为什么要耍我。”
“只是因为好奇?”
“好奇什么?”
“因为我好几次都接到他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而且他和我本来都不是很喜欢聊天的人,我们一起上网的时候,常常就是都把QQ开着,然后他下旗我拱猪,谁也不怎么聊天的。但最近一段我发现他好象总和你聊天,好几次我都看到他一边下着棋,一边和你聊着,这个挺反常的我觉得,以前他没这么喜欢和谁聊天啊。我心想这是怎么了,谁把他魂勾走了?于是就对你产生了好奇心,所以趁他不注意就把你的号偷来了。”
Y的这个解释让我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最近我和哥哥确实在网上聊的很多。我知道他一般是有需要,换句话说就是在寻找目标的时候才喜欢聊天,不然他对聊天本身的兴趣远没有下棋大,我常常觉得他只顾着下棋在网上不怎么搭理我,现在看来在聊天这件事情上他对我已经算是比较耐心了,至少会让他的朋友都产生这样的好奇心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小铁和我说过Y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在网上找女人的事情的,还对他到底是怎么那么轻易得手感到很好奇。小铁说有一次他聊了一个女人准备见面,但最后让Y替他去了,而那个女人真的也就和Y大大方方的发生了关系,让Y自己都颇感意外。看起来这个Y估计又想故技重施,想到这我略带嘲弄的问。
“那你偷了我的号想怎么样啊?”
“没什么啊,开始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后来是真想认识你,如果可以还想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我冷笑着说:“哦,那你知道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想知道。”
“你找女人我不奇怪,但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会不惜冒着和自己兄弟撞车的危险呢?”
他打过来一句话真是让我匪夷所思:“如果你安排的好就不会撞车了。”

那之后,这个Y就经常打电话给我,也说不上什么事情,东拉西扯的。我并不喜欢他,但似乎也不讨厌,后来通话次数多了些,我发现这个Y其实和小铁根本就不是一种人,虽然他们是中学同学,虽然他们做朋友已经很多年,虽然他们是好哥们好兄弟,但我却感觉他其实并不彻底了解小铁,至少并不彻底了解他真正的生活状态。我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对他保持着一种比较友好的态度,从我内心深处来讲就是因为他是小铁的朋友,我想从他那里间接知道一点关于小铁的事情,甚至我还想到如果有一天小铁消失了,只要我还和他的朋友保持着联系,我就可以知道他的下落,因为他可以不停的换女人,但却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朋友,这往往就是男人。但遗憾的是,Y似乎不太愿意和我说小铁原来的事情,他只是简单的说他们是中学同学,但关系很一般,后来他先到了这个城市,而小铁去了南方,再后来小铁也来到了这个城市,因为只有他们来自一个地方,他们的交情也就渐渐深了起来。
电话打过很多次了,他开始希望见见我,我很清楚他想见我的目的,工作压力大,和女朋友分手了,寂寞难耐,无论身体还是感情。我感觉有点为难,从我的本意上对他友好或愿意保持一定的联系只是因为小铁的缘故,爱屋及乌而已,我可没想要和他怎么样。但显然只是这样打电话显然已经不能让他满意,他对我的好奇与日俱增,似乎一定要见到我的庐山真面目了。另一个方面我也有点厌烦他那么频繁的打电话给我,我想不如见见也好,如果他不喜欢我以后自然不会再这样殷勤,这对他也有好处。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在他又一次提出和我见面的时候我终于同意了,我答应他见面,地点我就约在和小铁刚认识时候常去的那家茶楼,因为那里留下我和他很美好的回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我们已经不去了,但我总还是一有机会就想回到那里故地重游,每次坐车路过那里也会忍不住注目的看着,特别是二楼那个靠窗的位置,长会让我深情的凝望。我没费心去猜测这个Y是什么样子,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他是小铁的朋友,只有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意义。

当我和Y在那家茶楼一楼的位置坐下,我打量着他,他是一个相貌平常的男人,和小铁差不多高,眼神比小铁要单纯,当然也苍白一些,这不是一个骨子里就很邪恶的男人,只是一个因为寂寞而想寻找安慰,哪怕只是身体上的安慰的普通男人。我见到他的感觉和在电话里的差不多,既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什么恶感,很平淡。但坐下没多久,我就知道我希望他对我也感觉平淡甚至失望的想法落空了,因为他的眼神明白的说出他对我有好感,甚至很有兴趣。
因为通过不少电话的缘故我们都没有感觉太生疏,就随心所欲的聊天,他不象小铁那么不喜欢说话,事实上他的生活阅历虽然远没小铁丰富,但他无疑比小铁接受过更多书本上面的知识,了解更多的艺术哲学等其他形而上的东西,我们甚至在电影这个话题上谈的非常投机,因为我记得小铁就曾告诉我Y也和我一样很喜欢看电影,在这点上我们到是很有共同的话题。一想到这个我忍不住问Y,“小铁在你面前怎么说我的呢?”
“他从没主动说过你什么,我因为好奇问过一次,他也只是简单的说你文笔不错,字写的特别漂亮,很喜欢看电影。”
我反复咀嚼着这三句话,暗暗佩服小铁的概括能力,他真的是言简意赅的说出了我的特点,我喜欢他给我的这个评价,虽然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在里面。
聊天虽然还算愉快,但我却不太想和他呆太久,因为没有感觉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情。我觉得自己答应见他的目的还有潜意识里希望更多的了解小铁的原因,毕竟他们是好朋友,毕竟他们之间的友情已经维持了至少六年。我开始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引到小铁身上去,同时尽量隐藏自己的热切,我感觉这个Y是个比较敏感的男人,我不想让Y察觉我对小铁有非同寻常的感情,我一定要装着漫不经心。大概是刚才一直聊的还比较投机,Y并没有察觉我心态的变化,他真的和我说起了小铁的一些事情。他告诉我他们认识已经超过十年,成为兄弟一样的好朋友也有六七年,有着太多共同的过去,在这个城市里活的都不容易,小铁的压力也很大,当初最难的时候两个人有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彼此都很关心对方,虽然现在各忙各的,但如果对方有难一定会尽全力去帮忙。我入迷的听他说着他们之间共同经历过的那些事,相濡以沫这个词深深触动我的心弦。
是啊,这世间,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望于江湖。

Y没发现我的表情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大概今天他谈兴正浓,他还告诉我冬天的时候他得了一场大病,都烧到差不多40度了,正好这时候小铁来了,二话没说马上打车送他去了医院,而且还很细心的照顾他吃药吃东西,甚至还用酒精沾湿的毛巾帮他擦身体降温等等。虽然我早就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一旦建立起深厚的友情往往来得比女人之间的更坚固和厚实,那是一种和女人之间的推心置腹感觉非常不同的惺惺相惜。女人作为天生的爱情动物,重色轻友往往在所难免,但男人就不同,一旦成了好朋友真的可能会长久的不离不弃,无坚不摧。虽然如此我还是感到他口中的小铁和我所见到的是那么的不一样,没有了对女人一贯的冷血,他真的还会这样温柔耐心的去照顾别人。突然我心里对眼前的这个Y感到了一种类似嫉妒的情绪,没错,就是嫉妒,我嫉妒他在病中会得到小铁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我,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发现自己不是因为一个男人在嫉妒一个女人,而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嫉妒另一个男人,又觉得有点好笑,还额外的感到一丝荒谬。
天色渐晚,夜色渐浓,话说的差不多了,我们暂时的沉默,我发现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些暧昧,我想他终于还是要说到他来见我真正的目的,我心往下沉了沉,我讨厌这样的气氛,或者说我讨厌和小铁以外的男人处于这样暧昧的气氛中。我把眼睛转向窗外,车水马龙,灯火流霓,我的心却兀自的有点忧伤,还是一样的咖啡,还是一样的靠窗座位,如果现在是小铁坐在我的对面,这样眼神暧昧的看着我,那一切该是多么完美……我一定没有时间往窗外看,我的目光一定会一直停留在那张让我魂系梦萦的面孔上,我的眼神一定也是同样那么暧昧……可是,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现在的他,正暧昧的看着谁呢?
他终于还是把他想说的说了出来,而且尽量婉转,大概的意思就是既然大家都很寂寞,都需要安慰,那么,不如……是啊,不如,我微微一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选择我呢?”他避开我眼神的锋芒,很坦白的回答:“没什么啊就是觉得你很好啊,而且我猜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一定很好,我有这样的直觉。”
直觉?我冷笑起来,略带嘲讽的想他是小铁的朋友,虽然不完全了解小铁的生活,但至少应该能感觉出来我和小铁之间不会是那种见面了就只喝茶聊天的朋友吧?我和小铁是什么关系呢?用小铁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最纯洁的男女关系,纯洁到只有男女关系而没有感情纠葛的关系,至少对小铁来说是这样。是Y真的没有感觉出来还是他装着没感觉出来?我想起小铁说过曾把自己在网上认识的女人转让给他,这样说来,可能是Y觉得我也和那女人一样只是小铁的性伴侣之一,而非女朋友,这到是真的,所以他觉得这样的背后撬行根本不算什么?也无损他们的友谊是吗?想起Y以前在网上说的只要你安排的好就不会撞车了云云,难道在他看来因为我很容易的答应了小铁,就会很容易的答应任何人?我突然想笑,笑他,更笑我自己。他什么都猜到了,但他没有猜对我这个人,更没有猜到我对小铁的感情。
我当然拒绝了他,我想我的表情也分外冰冷,即便他不是小铁的朋友我也会拒绝他,见过那么多人,小铁不是我唯一上床的男人,还有185,但却是我唯一看上的,唯一见了之后就渴望发生点什么的男人。今天我到这来是有点自取其辱,但这个Y对我提出这个想法也一样是自取其辱,谁让他觉得我和那个女人一样答应了小铁就可以答应他?我自嘲的想我就算真的水性扬花可还没有人尽可夫那,我还没到有人来者不拒那程度,也到不了那个程度。看到他受挫的样子我觉得有点高兴,我还用略带揶揄的口吻说“你这个人太懒了,怎么连泡妞这样的事情都要假手他人等现成的啊?那还有什么成就感啊?”他没有回答我这个有点挑衅的问题,只是低下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表情,他喃喃的低声说:“被人拒绝的滋味真不好受。”我冷冷的想这是你自找的!谁叫你觉得你可以冒犯我?要不是你是他的朋友你以为我凭什么非要来见你?又凭什么非要答应你什么?
到了这里,看他那没精打采的丧气样子,我也索然无味了,我只想赶紧离开。正好家里打来电话,我借机告辞。他送我到车站,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我还没有完全死心,我想随他去好了,我管好我自己就行,我也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我礼貌但有点冷淡的和他告别了,最后他对我说:“今天我约你见面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小铁好吗?”我看看他心想原来你还有所顾忌啊,是啊,毕竟他主动让给你和你背后撬他的行还是不太一样的,尤其这行还没撬成功叫他知道你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吧?我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两天以后的夜里,很晚了,熟睡的我被电话吵醒,看看来电显示,是Y,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中的他口吃不清,好象是喝多了,于是他借着酒劲又说出了那些话,我就知道他虽然上次被我拒绝却远远还没有死心。他一上来就开始说简直不给我叫停的机会,对一个喝醉的男人也没法讲道理。电话里,他就那样兀自喃喃自语着,那么多纠缠在一起没有条理的话中我似乎听到他说:“我觉得你好象已经把我的魂钩走了。”我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挂断,也不想再听下去,我把电话拿远一点,这样就算我不挂断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他似乎也想象小铁一样在电话里说些挑逗的话,但我冷漠的一直沉默着,一声都不吭。同样的语言,为什么换成另一个男人就只能让我感觉折磨而没有一点兴奋?反而我只觉得很厌恶。终于他在我完全没有反映的情况下没法继续下去,他大概以为我已经睡过去了,讪讪的挂了电话。
那之后他还有打过电话来,还是约我去喝茶啊看电影或者晚上到广场去踢毽子,但我一次也没同意。他大概也觉出我的冷淡,没有再说很过分的话,即便这样,我也觉得再听他说什么有点象是一种负担,虽然我希望和他保持友好,因为他是小铁的朋友,也是能和小铁有联系的人,但我实在厌倦去小心拿捏这中间的分寸。
有一次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他的电话,正好那天我的心情很糟所以比平时还要冷淡一些,他最后问我:“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我给你打电话啊?”我有些没好气的说:“知道还打什么?”他突然有些生气了:“那好,我知道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其实没想最后搞成这样,但实在不想再打回去做什么解释,就这样Y以后没有再象以前那样经常打电话给我,直到他最后离开C城,我们也没有再见过面,走的时候他曾打过最后一个电话告别,我除了真诚的祝他一路顺风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别的。
小铁哥哥很久没有来找我了,我很想他,真的很想。不知道他的电话,最近他也很少上网,我觉得他大概也象Y一样不在C城了,他从来都是这样行踪不定,来来去去很平常,就是从此消失也并不奇怪。我害怕思念和寂寞把自己吞没,我只好尽量用工作和上网把自己的时间填满,我不敢去想太多,也无法不让自己不想。
5月,我换了一个新的工作,我觉得我大概要准备接受他永远不再出现的事实了,虽然我的心里堵的厉害。一天晚上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拿起来只看到一个很陌生的号码,接起来竟然是哥哥的声音,我真的感到很激动,有点语无伦次的感觉。我问他现在是在C城吗?他说是,刚从外地回来,然后问我现在能出来吗?我看看表,8点,就说能,在哪见你?他让我到某某广场,我说好,放下电话找了个借口就离开家。
那个广场离我家还比较远,我坐在公共汽车上,望向窗外,外面的夜色还是那么美,人声喧哗,我的激动象潮水一样悄悄退下去,随之而来是一种久违的宁静,我似乎觉得自己不是很久没见到他了,而仿佛自己昨天才和他缠绵过,早就说过我喜欢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坐公交车,当然不要太拥挤,最好有个靠窗的座位让我能静静的欣赏车窗外的流霓。我看到有不怕冷而又很爱美的女孩子已经穿上了短袖的体恤衫,而我还穿着一件厚厚的牛仔上衣,下面也是一条牛仔裤。在车上,我又接到了他的电话问我到了哪里,我说了位置,他让我在广场的那站下车然后给他打电话。我答应了。到了广场要下车之前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他就往车站来,我放下电话,8点多了,车站的周围人们的面孔已经没有白天那么清晰,闹市的路灯下人影被照得晃来晃去,我往哥哥要来的方向迎上去,远远的,我看到了他,他也穿着一件短袖的上衣,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我,我迎过去,挽住他的胳膊问道:“哥哥你怎么穿这么少啊?不冷吗?”他看着我微微一笑,说:“我的外衣在那边车里呢。”


12.

我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那辆绿色的小吉普静静的停在路边。我们走回到车里,他发动了车子,我问他去哪,他笑着说:“不知道啊先随便逛逛吧。”很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他身旁了,我觉得高兴,这样坐在他的身边哪怕不说话也是快乐的。我从侧面打量了他一下,他没有变,只是好像略微的瘦了一点,我忍不住问:“哥哥你消失的这些日子是一直都在C城呢还是中间出去过。”他笑了,反问道:“出去过?我都来来回回的好几趟了。”
车子在大道上开了一会,我和哥哥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到了一个有立交桥的路口,他笑着把脸转向我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往四周看了看隐隐约约的觉得这是一个离自己家好象很远的地方,但真的已经不能确定是哪里。他看到我脸上的迷惑就戏谑的笑着说:“你啊你,你要是别人给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我听出了他话中挖苦我的意思就假装不高兴的撅起嘴,他看了觉得更好笑。接着他把车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中,在一个安静的小区的门口停了下来,我前后看看觉得这里很陌生,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不认识。”他揶揄的看了我一眼说:“就是不想让你认识。”
他把车里的灯关上,熄了火,点燃了一根烟,默默地抽着,一时之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静静的看着窗外,应该已经9点了,小巷里人不是很多,但还是能看到时不时地有人从车旁边经过,我的情绪很安静,虽然很久不见攒了那么许多的思念,但一旦到了他的身边,看到他抽烟的姿势,好像一切的一切全都无从说起一般,所有的语言仿佛都说不出口,它们在我心里堆积,像我自己一样,有一张隐忍的面孔。
他抽完了一根烟,突然开口了。
“你最近有没有想过我呢?”
我转过脸看他,但他却并没有看我,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虽然那里只是一片空旷。
“想了。”
他微微一笑,似乎有点不相信的问,:“真的吗?”
“是的。”
他似乎很好笑的看了我一眼说:“那你有没有梦见过我啊?”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大概在某一天的夜里曾经无意中梦到过我,否则他不会这样问,他是永远害怕自己对别人比别人对自己更上心的男人,只有别人对他比他对别人好他才会有安全感,所以如果他梦到了我而我却从不曾梦到过他,他的心理大概会有点不平衡。我梦到过他吗?当然,我已经梦到他不止一次,梦中的他对我深情款款,无比温柔。但说出来他会相信吗?
“梦到过。”我简单的说。
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把脸转过去看着前方,用一种极端自我解嘲的口吻说:“说出来可能你会不相信,有好几次我都想以后不再找你了,真的,好几次我都想就这样消失算了,但是一回C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没有说下去,仿佛要把这句话说完对他来说是十分艰难的事情。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很吃惊他还能说出这种很暴露自己内心真实感觉的话,我不敢吱声,生怕我一说话就会打断他,打断这种感觉。
他又点燃一根烟,“你能感觉出来我曾那么想过吗?”
我默默点头,我的确是感觉到过他曾经想要消失的。
他又接着说:“谁叫你总是勾引我呢。”
我勾引他了吗?我也自我解嘲一般的笑了,的确,真的是这样,我知道他喜欢和我上床,所以我总是引诱他来找我,我确实在勾引他,而且乐此不疲。
他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你是和我保持这种关系时间最长的一个女人了,以前,我最多也就是两三次,就差不多了,但是和你,简直是个奇迹……”
他第二次没有把话讲完,好像把这些说出口对他来已经像是个奇迹。我看着他,我本来没想到今天来见他能听到这样的话的。他的眼睛在很暗的车厢内显得分外明亮,我可以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他发觉到我在看他就转脸也看着我,轻佻的问:“我这样看你你有没有感觉啊?”
我想逗逗他,就说:“没有。”
他似乎是不太相信的突然把一只手伸过来摸到我的胸上,一边轻揉着一边问我:“那这样有没有感觉?”
我故意说:“没有。”
他笑了,眼里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他把烟头丢出窗外,看了一眼后座说:“我们到后面去坐啊?后面宽敞,可以淘气。”
淘气,呵呵,是啊,可以淘气。可是这是在马路上,周围还有人时不时地经过,要我在这里淘气吗?我迟疑的看看后面,他说:“我已经把车锁上了,而且这个车就这点好,玻璃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说完他就站起来走到后面,我想他大概刚才已经忍了好久了,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不过这不也是我想要的吗?我也站起来走到后面坐下,他没有马上扑上来,只是说:“宝贝,把衣服脱了吧。”我回头看看,路上正有一个老太太很近的从车旁走过,当然她确实看不到什么,可这毕竟是在马路上,我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太惊世骇俗了点对我而言。他看我不动,就自己扑上来,开始替我脱,他一碰我,我的身上仿佛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当他把我的衬衫脱掉,文胸解开,把他的头埋到我的胸前嘴里含住我的胸前的小蓓蕾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没有办法去阻止他,只能随着他去,就这样在他的也是我自己的情欲中沉沦下去。
不知道他怎么做的,我很快被他脱光,我感到了一丝寒意,又觉得热的不行,他也开始快速的脱衣服,衣服零乱的散落在车上的好几个座位上,很快我们赤裸相见。他坐到车的后座上,让我面对面地坐到他身上,我感觉到他那坚硬的东西又一次顶在自己的下面,可我还没有变得湿润,因为我真的好紧张,从他的头上看出去,我看到又有几个人从对面走过来,而我们就在这个只隔一层玻璃的车厢里竟然什么都没有穿的纠缠在一起,这一切对我来说来的太突然,太刺激也太不可思议,处于恐惧和欲望之间的那种感觉真的很要命。他从下面硬硬的进入我的身体,一种夹杂的疼痛的久违的快感,那种窒息般的舒服,他的嘴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胸,我越过他的头看着街上的行人,我想我大概是疯了。
他让我从他身上下来,让我跪到车的后座上,背对着他,而他自己在我身后,一只手抓着我的一边臀部,嘴就贴上了另一边,亲了一会也摸了一会,就从后面进入了我。我忍不住呻吟起来,又不敢太大声,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见的原因,他那天晚上真的很疯狂。这个男人,穿着衣服和脱掉衣服的时候真的是判若两人,虽然几乎所有的人在穿着衣服和脱掉衣服的时候都会不太一样。
我们的动作我想一定很大,因为我感觉整个车子都在摇晃,而且晃的很厉害,他又把我平放在座位上,把头埋在我的两腿之间,许久,他抬起头来:“好甜啊妹妹,这是哥哥第一次在车里操一个女人,爽不爽啊?”其实我做爱时没有像他那么投入,因为我一直在想这车晃得这么厉害,要是别人看到了一定会想到这里面有人的。我忍不住问他要是别人看到这车在晃会怎么想啊?他坏笑着说那他们一定会想到这车里有一只小猫和一只小狗在打架呢。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压上来,压住我的身体,压住我的尖叫,也压住我的所有狂野和不安。
空间狭小,我们折腾不开,手脚都堆叠在一起,我把脚搭在车的椅背上,对他打开自己的身体,那样逼仄的空间,那样奇怪的姿势,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一般无助,但又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兴奋,只隔了一层玻璃在做爱,和外面的人好像近在咫尺却又分属两个极端不同的空间,两个空间中的差距比太空中遥遥相望的两颗恒星还要遥远。
正在我感觉到自己欲仙欲死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上下抚摸我的身体,大概是很久没有碰我了,也大概这真是他第一次在车里操一个女人,他今天格外的激动,我能感觉得到在很暗的车厢里他的激情澎湃。我也一样,被他带到了云端,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小铁哥哥,我好久没见的爱着的男人,刚刚他还对我说过那样在我看来近似于有点动情的话……我以为我今晚会被他带着一直飞翔在云端,但他突然说的一句话让我结结实实的从云端摔回到地面,而且摔得如此之狠。
他停下来无比热切的看着我说:“妹妹,我再找一个朋友来一起玩啊?”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在我心里瞬间引起了一场大地震,一下子,我刚刚飞升的天堂变为了一片废墟,草木迅速萎谢,天空布满阴霾。这句话来的太突然以至于我的第一个反映是觉得不敢相信,我以为我听错了,我用微弱的声音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他的手还在我身上游移,他一定沉溺在自己的肉欲获得满足的极度狂欢中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发觉我的声音有什么异样。他俯下头贴近我的耳边,用他那充满磁性无比诱人的声音说:“我说我想找我的一个朋友来,我们三个一起玩,你要愿意,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他说着就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电话,只等我一点头,他就会马上打出去。
我有点不能相信的看着他热切的样子,终于确定我刚刚没有听错,他是真的想找另一个男人来一起分享我的身体。一时之间我仿佛失去了明确的意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出这个提议,是的,其实在他那方面来说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奇怪,更没有什么了不起,刚刚认识的时候在那些整晚通电话的夜里他不就在电话里告诉我关于他玩所谓3P的一些经历吗?他还告诉我他最热衷于两男一女的组合方式,还说有一些欲望很强的女人也会喜欢,甚至主动要求,我当时还听得津津有味的。但是,但是,我没有想到有一天,
他会希望我也这样,而且就在刚刚和我说过那些让我激动莫名的话之后……我的心里在一瞬间漫过一阵尖锐的疼痛,接着是一阵彻底的麻木,因为我看出来了他不是说说而已,他不是开玩笑,他拿着电话热切的看着我只要我一点头他就会马上找来另一个男人,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为什么要奇怪?又为什么要难受呢?他不爱你,也不知道你爱他,他刚刚说什么回到这里就想找你,什么奇迹,只不过证明他很喜欢和你上床,留恋你的身体可能超过别人,难道你竟会愚蠢到以为这里包含着感情的信息?以为这是某种程度的在乎吗?你这个白痴,你忘了他是禽兽的吗?看来虽然你对他朝思暮想,他对你从来就没有任何感情,一丁点都没有,所以他才会想要和你玩什么3P,所以他才能看着你当他的面和另一个男人发生关系,甚至从中获得一种比现在更大的快感和刺激。
我刚刚被他的身体点燃的激情似乎在一瞬间迅速的消退下去,我现在只想停下来穿上我的衣服。他还在等我的回答,等着我让他,甚至是他的朋友来销魂。我说:“不,我不想要。”这应该也是他预料之中的答案,但他还是略带失望的说:“真的不要吗?小铁哥哥喜欢三个人一起玩。”我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小声但是坚决的说:“不!”于是他收起了电话,很有几分遗憾的说:“那好吧,既然这样,就让小铁哥哥一个人来享受你吧!”他又一次压到我的身上,硬硬的顶住我,可我在这区区几秒的时间里心情仿佛发生了从天堂到地狱的逆转,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做爱,不想和他做爱,我只想停止,只想离开这个让我喘不过气来的车子。
我奇怪是他太迟钝还是我太会掩饰,因为他就没有感觉到我的心情有什么变化,他还是象刚才的那样的性致盎然,而我,却因了他的一句话就已经变的对这一切感觉索然无味,甚至觉得有点屈辱,我终于明白他对我真的是没有一丁点感情的,我真的只是他的泄欲工具而已。我的身体开始感到疼痛了,好象是我的情绪影响到了我的身体,他的剧烈动作让我感到吃不消,刚才的欲仙欲死的销魂变为现在不可抑制的疼痛,他的脸俯下来离我很近,我似乎是第一次感觉到他那英俊迫人的脸竟会在做爱到兴奋处时变的有那么点狰狞的感觉。


13.

我还是继续的发着我那有去无回的短信,后来我发现他虽然几乎是从来都不回的,但是也有个别的例外,就是当我在短信中告诉他我病了的时候。我是特别容易感冒发烧的那种体质,每年都一定要感冒或发烧那么两三次,当我病了,不能去上班,百无聊赖的躺在家里吃药,退烧,等着病好的时候我总会比平时还要更想他,我就会给他发短信,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告诉他我病了,很难受什么的,他就会很快的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安慰一下,再嘱咐我要好好吃药休息之类。
连着三次都是这样,我就知道其实那些我觉得像是丢进大海里的短信他都有看到的,只不过,只有我生病了这样的消息能稍微的在那死水一般的大海里激起一点点的小小涟漪,虽然只是那么小的一朵小水花,但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他每次的问候都很短暂,语调中也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色彩,干巴巴的,但是他毕竟还是表示了那么一点点微笑的关切,对一个禽兽来说也许这就已经足够奢侈了。更何况,他的那么短那么平淡的几句话真的是我的灵丹妙药,每次接完他的电话后就感觉自己的病情似乎好一点,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大概,那只是我的心理作用罢了。
可惜的是,他的电话给我带来的总是小的快乐,但一旦要带来伤感,却是巨大的,大到我猝不及防,难以承受的。
7月的一天,还是晚上,很晚了,我的电话响了,是哥哥,我真的很高兴,接起来,他说他现在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在车里,因为和他同租一间房子的人今天没有回来,而他自己又忘了带钥匙,所以今天晚上就打算在车里将就一下了。
“妹妹,能出来吗?到车里来陪我睡吧?”
在那样的时间我当然是不能出去的,我只好遗憾的说:“哥哥我也很想,但是我出不去的。”
“我也知道,你那么乖,可是真想你来啊。那你就在电话里陪我吧。”
和以前的那么多次一样,又是一个激情四溢的电话做爱。当我们都稍微的平静下来之后,就随心所欲的聊天,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
“妹妹,问你个事啊?”
“什么事?”
“你说女人的眼泪能相信吗?”
这是一个出乎我意料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就不由得一沉。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
“哥哥你觉得呢?”
他沉默了一下犹豫着说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
“那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女的,她和我在一起也没几天的时间,都已经在我面前哭了好几次了。”
我这下更是吃惊的非同小可,我想自己认识他半年多了,但不管我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难过,因为怕他烦,怕他离开我,所以就是再想哭也会在他面前生生的把自己的眼泪给憋回去,哪怕泪水都已经到了眼底,而是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认识他才短短几天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掉眼泪,还好几次?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可以容忍?这不太像他一贯的禽兽作风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这个女人是谁啊?”
似乎已经本能的意识到了他下面说的话是我不想听到的,在黑暗中的我的身体竟然有点瑟瑟发抖。
小铁当然不知道我内心的波澜起伏,他自顾自的告诉我那是一个30岁的女人,比他大几岁,不过她不是他从网上钓下来的,而是因为一个打错的电话而相识的,认识也没有太多时间。前几天见了面,就在他的车上,本来她不是他的猎物,所以他最初见她也只是为了聊聊天的,“不过”,说到这里,小铁停了一下。
“当时是晚上,我们把车停在一个僻静处,其实我开始没想和她什么样的,所以我就坐在前面驾驶的位置上没动,但她主动要我坐到她身边去,还总往我身上靠,妹妹,你说她是不是想勾引我?”
我听的已经呆住了,只觉得心里很乱。
“然后呢?”
“然后就在车上做爱了啊。我看她那么主动,我就更没必要客气了,对吗妹妹?”
我的心里突然变的很酸“和她做的感觉好吗?”
“还行,她胸长的不错,我还以为30岁的女人胸已经不挺了呢,但她的就很挺。”
他停住了,似乎在回忆什么,我也没有说话,短暂的平静中我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那接下来又怎么样?”
“那天我们一直呆到晚上快11点了,我送她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她家人已经开始四处找她了,好象她还很少这样晚都不回家的,我在车上还远远的看到了她老公,那男的一米八的大个,长的挺帅的,可惜……”
他又停顿了一下,我急切的问:“可惜什么?”
“可惜是性无能,所以她已经有差不多快两年没有性生活了,真是想不到。”
我也怔住了,因为我也没想到。
“后来呢?”
我觉得我越来越接近我害怕的东西,他即将说出口,但一定会刺痛我的某种东西,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他说下去。
“后来她就回去了,不过第二天她突然又跑到东区我这边,给我打电话,我就去了,发现她在超市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我还以为她是来逛街的就问她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回去啊,可她竟然说,那些全是给我买的。”
“哦?”
“我说我不要,你拿回去自己用吧,她就说我不要就是瞧不起她什么的,到底还是硬塞给我了。”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她几乎是天天给我打电话,还总跑来看我,给我买这买那的,一说起她老公就会哭,她应该过的也挺苦的,两年没有性生活,也真够难为她的。她还不止一次说她喜欢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多眼泪,就这么几天,就在我面前哭了好几起了。”
我已经听的呆住了,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我只似乎只清晰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在他面前哭,她说她喜欢他,而他,这个冷酷的禽兽,这个在女人面前毫不动情的家伙竟然会容忍?是的,容忍她说喜欢他,容忍她的眼泪!我想到了自己那些不得已烂在自己肚子里的想对他表白的语言,想到了自己在车上和他做爱的时候已经涌到了眼眶却被自己生生逼回去不敢让他看到的那些痛楚的眼泪,突然一种强烈的心酸和妒忌涌上心头,为什么?我问自己,为什么这个女人敢在他面前做我也想但是不能做的事情,而他竟然纵容?他听到她说喜欢自己的话竟然不想逃走,看到她的眼泪竟然没有厌恶,反倒来向我打听女人的眼泪能不能相信?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恩,她家好象是做生意的,具体做什么生意我还真没问,在C城有好几处房产,昨天她还问我要不要租她的房子,她说可以不收我钱,让我白住。当然我没答应她,我还不是很了解她,毕竟认识的时间才这样短,不过她对我确实很好,以前好象还没有哪个女的对我这样呢?”
“是吗?没有吗?”我突然有点忿忿不平,隐忍多时的感情好想倾泻而出。
“哥哥觉得我对你不好吗?我也想对你好啊!”我几乎是有点挑衅的在问他。
“是吗?”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这样问,有点猝不及防,“我没有感觉出来。”
“感觉?”我恶狠狠的说:“你哪有什么感觉?你都知道什么啊?你给我对你好的机会了吗?你这个白痴!”
那天的电话效果并不好,有点时断时续,而且我在说“白痴”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但他还是敏锐的听到了。
“你说什么?”他的口气也强硬起来。
“我什么都没说!”
“你当我真没听到啊?白痴是吧?你敢骂我?”
“是啊,骂你了又怎么样呢?”我打断他,把下面的话就象倒水一样的说出来。
“哥哥我也想的,我也想说我喜欢你,我也好想在你面前肆无忌惮的掉眼泪,但是我不敢,很久以前我曾隐约的表达过我对你的感情,但你说我违反游戏规则,还说如果我再这样你就再也不找我了,所以我把我对你的感情都藏起来了,我装着我只想和你上床,其实不只是这样的!”我的声音哽咽起来,压抑多时的感情终于爆发出来,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敢说了。
我真的开始哭了起来,他听到我的抽泣似乎有点不忍。
“妹妹,你别哭啊,乖哦?”
他这样一说我哭的更伤心了,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在你面前哭泣,可以一次次的肆无忌惮的表达感情,而我就要把自己的感情全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憋出内伤?
“为什么呢哥哥?你为什么单单容忍她违反游戏规则?”我哭泣着问。
小铁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现在的想法和以前不一样了吧?”
“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我特别热中把女人弄上床,每征服一个女人都会觉得很有成就感,但最近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太大意思了,似乎我从征服女人这件事情上能得到的快感越来越少。我发现我不象以前那样爱女人了。”
“爱?”我忍不住插嘴,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有惊耸的效果。
“喜爱,对女人身体的喜爱”他解释。
“哥哥你现在变了哦”我惊奇的叫出来,“你不象原来那么酷了。”
“是吗?”他迟疑的说,“也许吧,可能是时间长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又恢复了一点旧有的玩世不恭的语气,以至于我一时无法判断出他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在调侃着逗我玩。
我也迟疑的说:“那为什么当初你从来不给我机会让我表达感情,现在却这样纵容别人?”
我是真的不甘心啊,我本来以为小铁的灵魂是严丝合缝的,但在这个晚上,从他说话的感觉和口气来看他的灵魂似乎也是有缝隙的,虽然真的只是那么一丝而已。可是,如果一定有一个女人可以用眼泪让他的灵魂裂开一道缝隙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我?天知道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为他流过多少眼泪!就因为我以前伪装的太好,故做风骚有点过头?就因为我害怕他跑掉太过隐忍自己的感情,早知道在他面前哭泣会让他也为之所动,我为什么这么久以来这样压抑自己的感情?我突然被一种深深的悔意所笼罩。
他慢吞吞的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时候不对吧。认识你的时候我还只想着玩。”
“也就是说你遇到我的时候正是你最强悍的时候?”
“是的。”他恢复了本来的平静而不动声色的语气“其实现在都是女人主动的,就象她,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对谁象当初对你那样下那些工夫了,可能被撅一次我就放弃了,我觉得当初我对你那么锲而不舍的想要得到,已经是我追逐一个女人的极限,我现在可没心思再对谁费那么大劲了。”
“那么也就是说我遇到你的时候就注定了你就是不可能象现在这样纵容女人的眼泪的,不管她是谁?”
“是的,也可以这样说,就是这个意思。”
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这个世界是悖论的,如果当初他就是现在这样的心态,那么以我一开始对他推三阻四的态度,我们可能根本就没有今天,他早就会放弃了我,他当时的坚持正是因为他的强悍和征服欲的空前旺盛所致,那么这个结果是注定了的。
可我还是为这个结果莫名心酸,我哽咽的说:“哥哥,我嫉妒这个女人。”
他似乎有点吃惊:“你嫉妒她干什么?你和她根本是两种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是的,”我又掉泪了“我嫉妒你会在别人面前提到她,还能说这样多,你就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起我。”
我啜泣的更大声了,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有点急了:“妹妹你别哭啊,我求求你了你别哭了宝贝,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提起过你呢?我真的在我的朋友面前也说到过你。”
“朋友”?这个词让我马上警觉起来,我一下子记起了两个多月之前那个晚上我们在车里做爱时,他的关于再找个朋友来的提议,突然之间就怒不可遏,我愤怒的冲他喊到:“是啊,你也会和你的朋友说起我,不过你会说些什么呢?是不是要和你的朋友说‘那个妞床上工夫还不错,要不要来一起爽一下?’是吗?”
“是啊,我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他的声音也被愤怒所笼罩“你就知道我会说这个?”其实我也知道他不会那么说,但我就是想这样气他,刚刚他说他从未感觉出来我对也有那么好的话深深刺痛了我本来就脆弱的神经,让我有点想要歇斯底里的冲动,我故意这样冤枉他,要他尝一下这样的感觉。
83听到他声音中那种真实的怒气,我挑衅的问:“怎么,你生气了?”
“我发怒了!”他忿忿的说“我现在真想一刀捅死你,干脆我这就去找你吧,找你的时候带把刀去,捅死你算了!”
“呵呵”我冷笑起来:“你要捅死我还用得着刀吗哥哥?”
“靠,死丫头,下流!”
他收敛了一下他的怒气,语气转为平静,但还是忿忿的。
“我发现我都挺佩服你的,还没有谁能这么轻易的就让我生气,但你却可以一次次的激怒我,你厉害了!”他平静的声音中有种说不出的自嘲在里面。
我已经不能清楚的记得那天最后我们是怎么放下电话告别的,隐约记得他说他第二天还要上班必须要睡觉了,他说他一定要挂电话了,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我却难过的不愿挂断电话,我也不知道我要干吗,反正就是不让他挂,就这样僵持着。
最后我说:“哥哥,我伤心了?”
“哎呀,妹妹,你伤心什么呢?”
“我觉得你好象有点喜欢她!”
他似乎觉得我说的话很好笑:“喜欢她?我不喜欢她,因为她是个傻子,真的,那么容易就把自己的心交出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太没劲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又突然有点不忍:“你又何必那么刻薄呢?她不过是太喜欢你了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对于这个女人我的感觉比较复杂,其实除了一点嫉妒,还掺杂有一丝同病相连的疼痛感。我并不讨厌她,我只觉得她也是个很苦的女人,大概也和我一样遇到了小铁之后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所以才有那些眼泪和倾诉。在我的立场,我想我比谁都更能理解她的那些眼泪,也能理解她在小铁面前无法控制的崩溃,我们原本是有着一样的感受,只不过她年长一些,我年轻一些;她结婚了,我还是单身;她有钱,我没有。
最后我到底同意他挂断电话了,他急切的说今天一定要让我先挂,平时经常是他先挂断的,似乎他隐约觉得把先挂电话的权利交给我会给我一点安慰,我就先挂了。他去睡觉了,我却失眠了,那个夜晚的电话里我们没有整晚做爱,他却意外的给我说了另一个女人的事情,让我变的失态起来,虽然他自己也被我激怒,但我却更想哭。剩下的夜晚我根本没有办法睡觉,他刚刚说的话,还有那个真实存在却面目模糊的女人扰乱了我的心神,我只是在心里一次次的问我自己“为什么?”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禽兽吗?他是没有感情更不可能被人打动的才对,但我明明从他刚才的语气里听出了点类似感动的东西,否则,为什么他要纵容她的眼泪,还允许她说那些动感情的话?难道他的灵魂上真的有个裂口能被别人打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当他不属于任何人的时候,我可以爱他,总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但如果他心有所属,我就会感觉好绝望,窒息一般的绝望,我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这个从不动情的禽兽有了感情会变成什么样。我爱他,甚至也包括爱他的那种冷酷,虽然我自己也深深为此而痛苦,但如果他心里有了什么人,除非是我自己,否则我真的不能想象他那个样子,我觉得会很不堪,甚至看都没法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真的该跑的远远的,因为如果眼看着他不能对我动情是一种极大的痛苦,在此之上再让我眼看他对别人动情则是痛苦的N次方,我想起了当初在网上陶把我当成一个不认识的人,对我说的那些关于他如何爱S的话,可句句都象一把锋利的刀子插入我的心脏,不能,我不能再去品尝那样的极苦。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我想到了要离开他,我不想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在我面前倾诉对别人的感情,因为只是这样的程度就已经快要让我崩溃了,再多的,我如何承受的了?我一定要跑的远远的,逃避对我来说会让我心神错乱的残忍一幕。
第二天,不,是那晚之后的差不多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有点失魂落魄的,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大的反应,我很难集中精神去做自己的事情,思绪总是会不知不觉的飘回到那个晚上的电话中,与此同时,我也是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向别人倾诉这一切的念头,也许我已经预感到我和哥哥之间的一切会在不久之后结束,想趁着自己的记忆还如此清晰把它保留下来,这个念头就这样在一瞬间完全笼罩和统治了我。
正是在这样心理的驱使下我在网上遇到了一个叫凯的男人,当时我在他的博客上看到了他的几篇日记,他也写到了自己的一些感情和人生经历,我对他在一些文章中表达出来的某些感受颇有一种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感觉,我想他应该是个相对来说比较能够理解我要表达的感情并对此有包容能力的人,所以我主动的与他相识了,并在网上成为了比较谈的来的朋友。在我们熟悉之后他成了我的忠实听众,此后大概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每天我们几乎都可以在网上相遇,我把我和小铁之间的一切几乎都对他全部和盘托出,他果然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忠实的陪着我重新经历和小铁曾经的一切。我当时的感觉就是一种强烈的渴望倾吐的欲望,我就那样在小铁背后书写着因他而起却不为他所知的喜怒哀乐,好象是在制作一件纪念品一样,这大概是我唯一能做的让自己会感觉好受一点的事情。
等到再接到小铁的电话的时候,我自然是很关心那个30岁的女人和他到底怎么样了。小铁口气很淡漠的告诉我这个女人果然很有钱,因为她居然问他可以不可以辞去现在的工作,她愿意负担他的生活,而且她还对他说她爱他,不能没有他,而她那个性无能的老公,并不只是性无能那么简单,他得了很严重的病,具体是什么病我没有问,那个女人竟然对小铁说她老公大概也活不了太久了,等他去了,她和她的一切,——这一切我料想大概就是指她家的财产,就都是他的了,只要他别离开她。
我听完这一切的时候真的感觉挺有戏剧性的,这次他遇到的居然是个富婆,而且还是个如此痴情的富婆!这才几天时间,竟然都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了,真是让我都自叹不如,同时也让我对这个女人的感觉变的很糟。因为我没想到,她竟然为了留他在自己身边提出负担他生活的提议,也许这也不算什么,更让我震惊的是她居然为了表达对他的感情对她那病中的丈夫下了那么狠毒的诅咒。我恨恨的想,只不过是性无能而已,罪不致死啊,为什么要这样说他,那个男人真是可怜,老婆在外面偷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惦记着要他早点死!


14.

我忍不住问他:“哥哥,你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觉得感动吗?如果我是你我大概会觉得害怕的!”
“哦?”
我冷冷的说下去:“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是吗?何况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难道她要讨好新欢就一定要对旧爱这样残忍吗?难道她不这样做就不能表达自己的痴情吗?真那么爱你就马上离婚啊?为什么要诅咒她老公早死呢?是不是舍不得她老公的钱啊?我不是想诋毁她,但你要想想,她今天能这样对待她老公,将来有一天她不爱你了,她会怎么样对你?”
大概我的话说到了小铁的心里,把他已经隐约存在但表达不出来的想法成功的表达了出来,所以我一停下来他马上就接口说:“我也是这样想的,说实话,她说这话我不爱听,大概我这个人还挺爱较真的,当时她一说完我就对她说‘你不该这样想,你老公已经这样了,你应该好好的照顾他!’”
“那她又是怎么说的?”
“她什么都没有说。可能她也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哼,他们都一样,我忿忿的想:陶,S,还有这个30岁的女人,他们都是那种在爱一个人的时候会表现的极端痴情的人,对你好的时候可以为你上天入地,摘星星够月亮。和陶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鞋带开了,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陶都会蹲下来为我系上,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却旁若无人,在一起的整整一年都是这样;而那个S呢,和陶热恋的那三个月据说天天都可以为陶洗脚捶背的,而我就是再爱一个男人都做不出这样肉麻的表达方式,但往往就是这样貌似痴情的人其实最可怕,因为他们一旦翻脸无情会比谁都狠,狠到你难以想象,不能相信。他们会用践踏旧爱的方式表达对新欢的忠贞,会为了讨好新欢对旧爱极度残忍,如果旧爱的心还在流血,他们会为了表达对新欢的痴情不惜在旧爱流血的伤口上再狠狠的撒上一把盐!
我现在真的很讨厌这样貌似深情款款的男女,对自己爱过的人连起码的怜惜都没有还谈什么真挚?我觉得我直到今天还在隐隐的恨着陶,不是因为他背叛了我的感情,我也知道感情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变了就是变了。他真正伤害我的是他变心之后的所作所为,是他借着我的感情对我进行的无耻利用;是他为了表达他对别人的爱情对我的全盘否定,你几乎不能相信这个人和那个曾口口声声说会永远爱你的人就是同一个人,这让人有一种爱错了他这个人的刻骨悲哀!感情的伤害不过致残,这样刻骨的绝望才真正致命!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我可以原谅他变心,但我无法原谅他变心后的残忍,他用他后来的残忍无情的嘲弄着当初的真挚。S也一样,当初爱着陶的时候恨不得天天为他洗脚捶背,但是三个月不到,就可以因为受不了和他在一起生活的局促而又爱上另一个男人,又无比真挚的去给别人洗脚捶背去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坠入情网和逃离情网都那么简单和神速,我真的不明白。到现在我都不认为S有象她自己曾经标榜过的那么深爱过陶,我也许不懂什么叫真爱,但我总觉得真正深刻的爱情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除了短暂的激情,还要在骨子里有对对方的一种深刻的怜惜在里面,是绝对不会在对方处于困境的时候弃他而去,不顾对方的死活的。这个30岁的女人看来也是一样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呵呵,也包括诅咒自己的本来已经病的快死的丈夫?荒谬啊,爱情中的悖论之一就是人们用背叛旧爱的方式表达对新欢的忠贞,这样的爱情就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原罪一般,真挚中有种说不出的残忍!在我看来,那种只对自己爱的那个人好,对其他人都不好的人是最令人畏惧的,他们深情款款的表情下散发出一种比禽兽还要让人胆寒的气质,你简直不知道有一天他(她)不爱你了的时候能干出什么发指的事情来?
“那你打算怎么对她呢?”我问他,“你会继续和她交往下去吗?”
“不知道”小铁犹豫着说:“再看看吧。”
“那你是不想离开她了?”
他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不过离开她谁对我这么好呢?”
还不如说离开她谁能那么有钱呢?我在心里说,因为我隐隐的感觉到他好象是因为她有钱的缘故而产生犹豫的心理的,虽然我并不意外,但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如果我们先都诚实的放下清高,假设你遇到了一个你并不很讨厌的有钱人,这个人又对你好的不得了,愿意大把大把的给你花钱,可能任谁也不会一点都不犹豫的就拒绝吧?坦白的说,我都不能肯定的说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自己会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的就说NO。好象如果是个女子遇到个有钱男人,大概就一切正常了,现在社会上这样的事情还少吗?那么多的二奶从哪里来的?但如果是个男子遇到有钱女人,感觉就会有些别扭,毕竟一直以来,男人,都是伟岸的象征,怎么能轻易的放下男人的尊严?不过现在很多男人已经支撑不起这个伟岸的形象了,我相信那些在社会底层打拼的芸芸普通男人们未必就完全没有产生过想找个有钱的或家里有背景的老婆,从而一步登天,或至少少奋斗个十年八年的这样的念头。事实上,为了一个客观条件更好的女人放弃和自己一起辛苦过来的多年的女朋友的例子我身边就不只一例,只不过大部分男人就算有这样的念头也不会说出来,当然能遇到这样机会的男人就更少,所以很多时候也就只是想想而已罢了。
金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玩味的东西,它背后的故事,远比爱情复杂。
自从那个扰乱我心神的电话之后,也许是受到了那个30岁女人的刺激,我就没有象原来那样刻意隐藏自己对小铁的感情了,反正我说都已经说出口了,为什么还要伪装下去呢?虽然我还在努力克制我自己,但我也感觉到他的态度似乎也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强硬和强悍。
大概两个星期之后的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告诉我他现在在火车站候车室傍边的一家麦当劳里,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车离开C城。我很吃惊,因为太突然了。我问他为什么突然要走呢?他简单的告诉我他一个弟弟得罪了东区道上混的几个人,他替他出头想摆平这件事情,结果也被他们盯上了,不得已要先出去躲几天。“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算了,没必要吃这种眼前亏。”真不知道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我虽然早就知道他的生活圈子比较复杂,但是真没想到还能弄出这样无间道的一幕来了。其实他一直很少和我说他真实的生活,我一直都觉得他和他周围的一切就象模糊在一团云里雾里一样的看不清楚,他似乎也有意的要在我面前保持这种神秘感。因为我曾经向他抱怨过说我不了解他的生活,他把自己弄的太神秘了。他就说:“嘿嘿,就是不要你了解啊,你什么都知道了就该觉得没意思了。”
“那你干吗要上车了才给我打电话?”
他有点委屈的说:“你不是总说我每次要走之前都不通知你吗?我现在不就是特意打电话告诉你我要走了嘛,看我多够意思啊,你还不领情?”
我笑了,“领情,我当然领情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应该不会太久,过几天那事平息了就回来了。”
“你走之前还告诉谁了?”
“我去见了那个女的了,告诉她我要走了。”
“你还特意去和她告别啊?”我不高兴了。
“是啊,我走的太急了,现在手头又紧,我得让她给我拿钱啊。”他坦然的说。
我无话可说了,看来,他现在真的是需要她的钱。也是,来见我有什么用呢?我能给他什么呢?我又有什么权利生气呢?他还记得走之前打电话给我道别,对他来说好象就已经很难得的了。虽然这样我还是觉得心情有些低落,但我有什么立场不高兴呢。
我撒娇的说:“哥哥,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宝贝,我也不是出去游山玩水的,我是去避风头的。”
“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嘿嘿,私奔啊妹妹?”
“对啊,私奔啊,怎么样?”
“好啊,还有半小时开车,你能在半小时之内赶到车站我就带你走!”他很斩钉截铁。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恶作剧的说:“你拿她的钱,然后带我走?”
“呵呵,我发现你更坏啊妹妹。”
“我坏?你才坏呢,我可不敢跟你走,就你这样的人,万一路上没钱了搞不好就把我给卖了也说不定哦!”
“你怎么知道的啊,嘿嘿,让我想想啊,就你这样的,怎么也得卖个一千两千的吧?”
“一千两千?有没有搞错啊?你妹妹我可是饱读诗书,有才女之称的!”
“哈哈”他笑的好象都直不起腰了“没用的,妹妹,卖到那些穷乡僻壤的,这些都没用,只要是女人,能生孩子就行了。”
不知不觉的说着说着就要到他上车的时间了,他要我先挂电话,我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
他求我说:“宝贝,有什么话咱回来见面说,我现在真的要上车了。”
“我不嘛!”
他突然说:“哎呀,有几个好象东区那边的人进来了,应该是来找我的,完了,今天我走不了了!“他的声音一下子变的很紧张。
“啊?”我也紧张起来,“哥哥,怎么样了啊?没什么吧?”
他在电话那边半天没动静“哥哥,哥哥,你没事吧?”我心里一阵发毛,几乎是喊起来了。
他突然忍俊不禁的笑了:“呵呵,原来那几个人也是来吃麦当劳的啊!靠,现在连来吃麦当劳的人都喜欢穿的和打手一样啊?”我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是故意在逗我,又好气又好笑。
“你吓死我了,哥哥!”
他正色道,“妹妹,我真的不能再和你聊了,我说你就不能懂事点,好好的把电话放下让我安心的上车啊?”
“那好吧。”我恋恋不舍的说:“哥哥,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什么话?说吧!”
“我好想你!”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温柔,这温柔给了我勇气。
“哥哥,我真的好想你,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怎么主动的对待一个人,以前我一直都是很被动的,是真的!”
“我知道,你别说了,宝贝,我都有反应了。”
“什么反应?”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我说你说的我身体都起了反应了!”
我羞涩起来,“人家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啊?那,那你走吧,我挂了!”
“恩,宝贝,你要乖哦。”
带着万般的不舍,我终于放下了电话。

他走了,我继续在网上给凯讲我和他之间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的心情有些抑郁,同时我也被强烈的倾诉欲望所统治。因为是用聊天的方式,也因为只有凯一个听众,更因为确定他不会带着道德或什么其他的更高尚的面具来看待我和我们之间的一切,我说话分外的直白,甚至在性上也几乎不加掩饰,这样让我有种发泄的痛快。凯喜欢我的故事,虽然他隐隐的表达出一点为我的不值。
8月的时候,下班的路上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号码我就兴奋起来,原来是小铁哥哥,我赶快接起来。
“哥哥,你回来拉?”
“是啊。”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奇怪。
“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一家网吧上网呢,有点事情。”
“哦。”
“妹妹,能帮我个忙吗?““什么事?”
“我现在想搬出来自己单独住,我比较喜欢你家附近的那个环境,我想在你家那边租个房子,你家的房子能租吗?”
“现在不行啊,正准备装修呢。”
“那你帮我打听一下最近你家那片有没有什么房子要租好吗。”
“恩,可以,我帮你留意点,但你为什么突然要自己搬出来住呢?”我有点奇怪。
“我现在有点想脱离我周围这些人,不想再和他们一起混了,没什么意思,但和他们一直住在一起就很难不受影响,所以我想自己出来住,还想换个工作,过两天清净日子。”
“哦,”听他这样说我还真有点没想到,也许是上次他弟弟的事情让他厌倦了现在的圈子吧。“那你要多钱一个月的呢?房子不一样价钱也不同啊?”
“恩,要光线好,安静点就行了,多钱一个月都无所谓,反正有人替我交房租。”他平淡的说。
原来如此,我没有说话,但觉得不悦,我努力不把这种不悦表现出来。
“好,我知道了”我简单的回答。
“妹妹,”他突然叫了我一声,声音好象非常虚弱,似乎在压抑着疼痛的感觉。
“怎么了?哥哥?”我急切的问。
“从刚刚一开始上网我的胃就开始疼了,现在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什么?你又胃疼啊?”我急起来“要不要紧啊?”
“没事,一会就好了。”
虽然这样说,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因疼痛而起的微弱的呻吟。
“哥哥,你在哪?我马上去看你!”我心疼极了,他身体很好,极少生病,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以前他就曾经胃疼过一次,所以我很担心。
“不用,我现在感觉好点了”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虚弱,街上本来就人车喧嚣,他一压低了声音我更无法听清他的话。
“哥哥,你在什么地方啊?在哪家网吧?快说啊?我马上就去找你,我打车去啊!”街上太吵了,我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我是真的又着急又心疼,真想插翅飞到他的身边去,照顾他或者送他去医院。
“哥哥?在哪啊?你到底要不要紧?”我几乎是喊起来了。
“宝贝,你能不能别冲我喊啊?本来我刚刚都感觉好点了,你冲我一喊,我的胃马上就又开始疼起来了,真的。”
“哥哥,对不起。”我压低了声音,听到他那虚弱无助的声音我难受极了。他本来是个特别强悍的男人,但越是这样强悍的人,在偶尔表现出身体或精神上的脆弱的时候,就越令人心折。
“我去照顾你好不好?”
“不用了,我这就下了,回去休息,我想喝点热水,早点睡觉就会没事情了。我挂了啊。”
“等等,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呢,我这就去找……”该死,他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没电了。
我举着没有了他声音的电话,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感觉茫然若失。

我渴望见到他,已经很久了我们只在电话里交流,包括做爱在内也是在电话中完成的,我太想念他了,也想念他把我真正的抱在怀里的那种感觉。我在电话里开始抱怨我见不到他,他就笑话我,说我是个“小怨妇。”
等到我们终于再见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那天因为临时有事情和堵车,他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好几个小时,等他到了套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在等待他的百无聊赖的时间里,我又重新看了一遍《东京爱情故事》。他来了,看到我在看这个就说“怎么,还看这个剧呢啊?”
“恩,好看就看了呗,哥哥想看吗?我借你看好拉。”
“我不要看,我没时间,再说我也不喜欢看这样的电视剧。”
“你也没看过就知道不喜欢?”
“呵呵,我对描写爱情什么的电视剧都不太感冒。”
“哦”我转头看看电视屏幕,是最后一集,莉香正坐火车离开爱媛,在车上她对着照片泣不成声。
“这部剧是老了点,可是这部剧里的人物塑造的很成功啊,特别是莉香。”
“我知道,多少听说过一点,但还是不想看。”
“为什么?”
“这不就是最后一集了吗?”他看看屏幕。
“是啊。”
“结局不就是这样吗,还是分开了对吧?”
“是啊。”
“已经知道结局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难道过程不重要吗?”
他笑了,“妹妹,我问你啊,这个女人是不是这里爱的最深的?”
“是。”
“那她是不是也是伤的最重的?”
“是。”
“那这个结局是不是注定的?”
“也许”我犹豫的说,又叹了口气,“我想是的。”
“所以啊,妹妹,那种结果已经注定的事情就最好不要去做。明白吗?”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的心突然就颤了一下,哥哥,你在暗示我什么吗?我在心里问自己,情绪有点低落。
他关掉了电视,把我抱到床上,我又一次感受了被他覆盖的感觉,他的坚硬,还有那种有节制的粗暴。我们在套间的小床上厮磨了很久,直到最后我们都饿的不行了才停止,我问他今天是不是可以多呆一会,他告诉我今天晚上正好没什么事情,可以多陪我一些时候。
晚上9点,他开着车带着我满大街的找吃东西的地方,最后当路过我们以前一起喝茶的那家茶楼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家茶楼的傍边新开了一家面馆,我们就进去很简单的吃了晚饭。他开车把我送回家,因为答应了会多陪我一会,所以他把车子开进了院子里,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了。他看看表,说快10点了,就点燃了一根烟,隔着烟雾他的脸有点模糊。周围是几幢家属楼,在夜色中静静的沉默着,一切都很安谧,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了那个30岁的女人,突然很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女的还来找你对吧?”
“恩,经常的”他弹弹烟灰,面无表情的说,“不过我现在真的有点烦她,来找我太频了,而且好象每次见面都非得上床不可似的。”
“是吗,”我故做淡漠的说,“30如狼不是吗,她又有两年没做了,有些饥渴也不奇怪。”
他注视着我,笑了。
“是吗,妹妹,那你觉得你自己呢?”
“我?我怎么了?”
他看着我,带着一种很特别的神色,似乎在研究什么,又似乎感到什么东西很有趣。
“妹妹,我觉得你似乎是不太容易到高潮呢。我这么大,都不能每次让你到高潮,真的有点受打击呢。宝贝,你是不是有那么点性冷淡呢?”
我看着他,他似乎很认真的样子。“我说正经的呢,我真的觉得你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冷淡,你自己不觉得么?”
我低下头,没错,我也发现自己真的是那种不太容易得到高潮的女人,虽然我从没想过这是不是什么冷淡。好象我这个人无论在性还是爱上都是个比较慢热或进入状态需要时间比较长一点的女人,其实很早以前我自己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因为我在和陶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假装高潮,因为我知道那样会让他更高兴,有点象在演戏,或者是种善意的欺骗,我怀疑女人在假装高潮这件事情上都是可以无师自通的。女人对自己爱的男人是会这样的,但是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敢这样做,因为他在性上太老道了,我想如果要在这件事情上骗他估计很容易就会被他给识破,所以索性就老老实实的算了,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
“说实话,我也不太知道别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我迟疑的说:“我,确实不是每次都能到,即使是和哥哥。”
“是啊,要是别的女人,同样的时间里,四五次都有了。我到没什么,反正我每次都能到,不过真是有点为你遗憾,看你每次也都挺累的,但却不见得能得到最大的享受,我希望你能更享受一点。”
“是吗”我微微一笑“能轻易就四五次的那种人,很让人羡慕。”
“你也不用羡慕别人,想要性,就要承受性带来的快乐和不快乐,虽然你不是每次都能到,但和那些真正性冷淡的女人或性无能的男人比起来,已经挺幸福的了。”
他点了第二只烟,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停着的另一辆车。
“妹妹,我告诉你个我自己发现的秘密怎么样?”
“恩。”
“我发现啊其实女人是很强大的一种生物,从某种角度来说女人比男人更强大,女人只是貌似柔弱罢了。”
“呵呵,很了不起的发现,哥哥。”我看他说的那么认真真有点忍俊不禁。
“真的,这真是我的想法,就是在性这件事情上,女人也比男人更深不可测,不是吗?”
没错,我其实也有同感,女人因为身体的柔弱和与生俱来的被动而使的男人经常以性的强者和主宰自居,但是抛开这些因素,单纯从性能力的角度来说,女人确实可能比男人更强大。男人的长度和时间是清清楚楚的放在那里的,当男人和女人上床的时候,女人在你身下婉转承欢,但你可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感觉那么好吗?你可知她有没有一点点夸张和表演的成分在里面呢?男人喜欢炫耀自己征服女人的数量,或者自认为把女人弄上了床就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可在他炫耀自己的时候可曾知道女人又有没有在心里暗暗嘲笑甚至鄙视他呢?在一部香港电影中,英俊的男主角被另一个公司的女主管勾引,甚至是用合作计划书的签定威胁着和她发生了一夜情,在第二天早上告别后,那女人坐出租车离开,在车上给她的女伴打电话,得意的说:“我搞定那个很帅的小子了,他做的真的不错,不过,实在是有点不合我的胃口。”
其实,有些时候,在床上,女人更凶残。


15.

记得张小娴在她的文章中提到过,在一个美国西部片里,好色的男主角和一个相识不久的女人上床之后,很有些感慨的说:“男人一生不断努力,其实所有的高潮加起来不过几小时而已。”
男人一生不断追求肉欲,突然有一天发现,他所得到的,比生命要短很多,甚至比一天还要短,无论他在性上多么努力,也不过短过半天。然而,若有一个女人爱他,将比生命更长。若没有爱情,男人的高潮,不过是一项令人沮丧的记录。在性上再了不起的男人也不可能只用性的方式就直达一个女人的心房,能去到女人的心房,并能留在她脑海里,霸道地控制她生命的,永远是爱,不是欲。因为爱可以很深,欲却只可寸进。欲是有限的,它的计算单位原来不过是分钟和英吋,而女人能无比清楚地感觉到爱和欲这两种东西,哪一种在她身体内留得最久,进的最深。
小铁抽完了第二根烟,转过头来,发现我正看着他。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那种眼神?哪种眼神?”
“我最受不了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充满了一种,渴望!”
他在说“渴望”两个字的时候,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我的胸口,在上面轻轻的揉捏着。我看看四周,很安静。
“宝贝,再来一次吧!”他喃喃的说,声音中有一种臃懒的情欲。
我站起来,正想走到后排去,他却阻止了我。“不用。”他把车座放平,当我躺上去才发现原来和躺在床上的感觉差不多,也很舒服。他快速的脱掉自己的衣服,压上来,在很暗的光线下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他的呼吸变的粗重起来,我感到他正在一寸寸的攻城掠地,真的很舒服,我轻轻的呻吟起来。
正在这时,一辆车突然从后面驶过来,想来也是有晚归的人要把车子停在前面的车库,我一下子慌乱起来,天那,不会被那车里的人发现吧?
“哥哥,怎么办啊?”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别出声,没事的。”他的声音也有一丝的紧张,他停止了动作,紧紧的压在我的身上,把身子尽量的放平。
那辆车擦着我们的车子开过去,车灯雪亮的照过来,有那么一瞬间,我分明看到哥哥的裸露的后背清楚的被照亮了,同时被车灯照亮的,还有我们胡乱搭在方向盘上的衣服。
那辆车很快的开过去了,渐渐的连声音也听不到了,我们还是紧紧的抱着一动不动。
“被别人看到了吗?”过了一会,我小声的问他。
“没有”他回答,“就算看到我了,也绝对没有看到你。”
“可是也看到我们的衣服了啊,会猜到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就算是那样,他们也不会过来的,你放心。”
又静静的等了一会,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重新开始动了起来,我却有点无法集中精神,东张西望的,我承认这个小插曲给我们那天晚上的做爱平添了几分刺激,但是我真的害怕会有人过来。
“宝贝,你做爱的时候能不能专心一点?”他呻吟着问我。
“哥哥,不会有人过来吧?”
“不会的!别想那么多了,你就把大腿劈开,享受小铁哥哥操你,来,把腿劈的大大的。”
“啊,哥哥,我已经劈到最大了,要裂开了啊,你轻点啊!”

那天晚上在车上是一次堪称完美的做爱,当小铁哥哥就要达到高潮的时候他发出了压抑着的低沉的嘶吼,借着从开着的车窗透进来的月光,我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脸庞,英俊的五官因为极度的兴奋和享受而变的微微的有点扭曲,我想他现在一定象他自己以前说过的那样是忘我的,如果现在有人拿把刀捅他的后背他都不会躲开。而我自己,也觉得舒服的几乎虚脱,我感到我那矜持的高潮今晚却很轻易的大驾光临了。
“宝贝,和小铁哥哥一起到高潮吧!”混合着汗水和呻吟,我们几乎一起攀上了情欲的顶峰。那一瞬间的感觉很难形容,凉的凉,烫的烫我觉得自己象是漂浮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又象是有一簇一簇的野火花直烧到身上来。
高潮退去,哥哥静静的趴在我的身上,急促的喘息着,我也一样,除了大口大口的喘粗气之外,什么都不能做。过了一会,我感觉到他的已经变小变软的DD正慢慢的从我的身体里退出去。他仰面躺在我的身边,喘息着说:“宝贝,真是太棒了。”
他将我被汗水湿透的头发撇到一边,把我揽进他的怀里,我的额头紧紧的贴到他的下巴上,他抱着我,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我听到他的心跳的象兔子一样。
“妹妹,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这样搂着你睡一觉。”
“真的?”我的心里微微一动,“你常常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吗?”
“不会啊,我不太喜欢搂着女人睡觉,哪怕是在一张床上过夜。我觉得不得劲,但我现在只想这样搂着你睡。”
“恩。”
我从车窗看出去,居然发现今晚是一轮难得的满月,奶白色的月光皎洁的照在我们赤裸的身体上,没有一丝淫荡的感觉,月光让我们圣洁的如同刚刚脱离母体的婴儿。
很美的月色,很轻柔的晚风,我希望时间在这里停止,命运在这一刻定格。
“宝贝,你今天也特别爽对不对,我感觉出来了。”
“恩,不过哥哥,你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呢,别太纵欲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要吗?”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除了我和那个30岁的女人之外,你还有其他女人对吧?”
“恩,不过现在都断的差不多了,我也没有再去找新的了,好象最近经常联系只有你和她而已。”
我没有说话,只是更紧一点的靠近他,把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的,他身边不会没有女人,更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他说那个30岁的女人每次见他都要做爱,可我却不是非这样不可的,虽然我也渴望着。但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还有那么多女人,我在难过的同时也有一种很奇怪的念头,那就是我觉得我似乎有点不忍心再在他的身体上分一杯羹了。为什么一定要做爱呢?与其说我想和他做爱,还不如说我是渴望见到他,比起单纯的做爱,我更希望象现在这样,用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声,用手轻轻的挲摩他那棱角分明的脸颊,如果他愿意,我可以一整天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我常常幻想着能有那么一个很漫长的下午让我这样挥霍的度过:我们就那么依靠着安静的坐在一起,说任何事情,或者,什么都不说,我只是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的看时间的流逝,听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想,那样的下午,对我而言是弥足珍贵的,应该可以用幸福来命名,做不做爱又有什么重要呢?反正我自己用手更容易得到高潮。
但是这样的幸福我注定是得不到的,因为他就不会给我。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他是我的情人,而且是我唯一的情人;我是他的性伴侣,而且是他众多性伴侣中的一个,充其量是他操起来最爽的一个,这就是对我们之间关系的最本质、最真实的表达。
我也真的很想就这样被他搂着睡过去,但是显然办不到。一片寂静中的我的电话突然刺耳的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已经快11点了,平时这样的时候我早该在家里了。我接起来,妈妈有点生气我这么晚了还在外头,我敷衍着她的责问,告诉她我马上就回去了,大概我的语气中显出了有点不耐烦,小铁在身后用胳膊捅了我一下,示意我要礼貌一点。
等我放下电话他马上就说:“以后不可以这样和妈妈说话,知道不?”
“恩。”
“你看你妈多关心你啊,我现在就是死在外头可能我家里人都不知道。”
他开始穿衣服:“好了,你也该回家了,已经够晚的了。”
他发动了车子,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一样。
“妹妹,大概男女在一起做爱之后会产生某种味道,上个月我的一个朋友一上这车,他马上就问我是不是在这车上操过女人?”
上个月?那应该不是和我,这样说是那个30岁的女人了。
“这是你的车?还是你的淫窝啊?”我忍不住酸溜溜的讽刺他。
他斜了我一眼“你知道吗,我现在时不时的就有一种想掐死你的冲动!”他的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那是他生气了的信号。
我不想让这个原本很激情的夜晚最终以不欢而散收场,我自觉的收敛了一下。
“你朋友就是闻到什么味道也和我无关,我们上次在这个车上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是那个女的对吧?”
“恩,应该是吧。”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干巴巴的说“不过前两天我和她闹崩了。”
“为什么?”
“她来找我实在太频了,我有点烦。上星期她又给我打电话要我上她那去,我当时正和几个朋友打麻将呢,就说我不去,结果她还跟我那没完没了的,最后竟然说什么要我过去把上次不小心掉她那的一件外套拿走。我一听这话茬不就是要拉倒的意思吗?切,拉倒就拉倒,我生平最烦的就是女人要挟我,我就在电话里告诉她那外套我不要了,叫她直接丢到垃圾箱里就行了,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
“那你这两天都没有再找过她?”
“没有,我找她干吗?哼,她过两天自然还会再来找我,我心里有数。”
我觉得无话可说了。本来刚才我们就在离我家很近的地方,所以一会的工夫就到了,我下了车,他向我道了别,掉转车头往外开去,我站在夜色里,看到他车子的尾灯在黑暗中很耀眼的亮着,越来越远,转过一个弯,就一点都看不见了。

半个月以后的一天晚上,我的胃却意外的疼了起来,丝丝拉拉的疼痛使的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都无法入睡,我给小铁哥哥打了电话,他好象已经睡着了,因为他的声音充满的困意。我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告诉他我的胃很疼。
“怎么,妹妹也胃疼了?”
“是啊,我好难受啊,你陪我一会吧。”
“恩,看来你是很难受,疼的直叫呢。”
“恩,是啊。”
被我惊了好梦不久后,他的倦意渐渐褪去,开始陪我说话,说了很久以后我感到自己的胃也渐渐的没有那么疼了。也可能是知道我不舒服,他那天晚上格外的温柔和耐心。
“哥哥!”
“恩?”
“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什么心里话?”
“恩,我其实,其实在哥哥面前一直都有点自卑的。”
“啊?”他似乎吃惊极了,“宝贝你别乱说啊!”
“是真的。”
“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自卑的?”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活的也挺累的,我想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要结婚,应该找个能让你少奋斗个十年八年的女人。我觉得我好象什么都给不了你,除了我的这个身体。”
“呵呵,这到是真的”他停了一下,“妹妹,你别说傻话了,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真正有那种感觉的人是我。”
“什么感觉?”
“其实,我自卑……”
他的声音突然变的很低,低到我几乎听不见了。
“哥哥,你是说你在我的面前也会感到自卑啊?”我也很吃惊。
“是啊。”他喃喃的说:“我才是除了这个身体之外,什么都给不了你呢?我连感情都给不了你。”
我忽然产生了个念头:“哥哥,那,那你在别的女人面前也会自卑吗?比如那个30岁的女人?”
没错,我是真的感到有点自卑,以前我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但这个30岁的女人出现后我突然强烈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一种缺失,这个女人有的但是我非常缺乏的一样东西,那就是钱。
现在的这个社会,如果没有钱而只有感情,无论男女,在情场上都是缺乏竞争力的,从和陶那次失败的感情里,我就已经深刻的领教了金钱的厉害了,现在的我再也不敢轻易的藐视金钱的力量了。在欲望面前,爱情常常灰头土脸的,在金钱面前,爱情常常更是处于弱势的地位,不相信金钱那巨大的颠覆力量的人,多半是还从未真正在被金钱狠狠教训过的人。我觉得如果你的爱人是因为另一个人而移情别恋的话,你还可以公平竞争,去争取一下;但如果她(他)是为了钱而想要离开你,你就该放手让她(他),没有必要挽留,更没有意义。
“她?”他的声音里突然带了几分不屑,“没有,我干吗要在她面前自卑啊?没错,我是从她那拿了些钱,但是我也把该给的给她了。”他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你干吗非要把你自己和她放一起说呢?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你和她完全是两回事,没有什么可比性。”
“是,那你到说说看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啊?”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的戏谑,:“就是个小女孩。”
“哼,我就知道你觉得我是个小孩,而且还是个小屁孩,对不对?”
“呵呵,你真的是个小屁孩。”
也许在他看来我就是一个成熟女人的身体加上一个小孩子的心。
“那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我突然伤感起来:“哥哥,你能和我也说句心里话吗?”
“真的想听心里话啊?”
“恩,想听!”
他的声音忽然变的有几分凝重:“其实认识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有好几次我都想要娶你了,我想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觉得自己在做梦,耳边的声音好象很不真实。
“真的,现在我就好想娶你”他停顿了一下,“妹妹,等你结婚以后我们还象现在这样偷情好不好?”这句话把我从梦境带回了现实。
“结婚以后?那恐怕不行了哥哥。”
“难道就因为那一张纸啊……”
“不是一张纸那么简单。”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在我内心深处始终还是觉得自己是不能再有了老公或男朋友之后还和别的男人保持什么暧昧关系的,哪怕那个男人是小铁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有一种奇怪强烈的意识,觉得要么就忠诚,如果保持不了忠诚就不要给出承诺。对于已婚的甚至未婚但是已经有名正言顺的女朋友的男人,哪怕他们明确的表示好感我也会很本能的选择规避。我觉得他们再优秀也和我没有关系,他们是别人的男人,就象商店橱窗里也会摆着许多漂亮的,昂贵的东西,但既然你要不起,既然不是你的,那也只能看看罢了,没有想要把它据为己有的念头。我想在一个繁华的大都市里,商店的橱窗里一般总会摆着些让你可望但不可即的东西,这是正常的。
我几乎的偏执的这样认为,究其根源我想可能来自于我在陶那里受到的伤害。无论已婚还是未婚,人们从爱人的感情背叛中受到的伤害都很相似,只不过未婚男女,因为年轻的缘故,比较容易从那样的打击中复原,再次得到幸福的几率要大些。所以才有人说女人受到初次失恋的打击一定要在25岁以前,这样才有机会恢复元气。也许有道理吧,但从另一方面看,如果太早就受到了这样的打击,也容易在年纪轻轻的的时候就对爱情丧失信心,甚至变的放纵或虚无起来。
我想我深刻了解那样的痛苦,所以我不会把这样的痛苦嫁接到别人的头上,无论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都一样。从我的骨子里,我想我是很害怕因我之故而让别人陷入痛苦的深渊,比如伤害一个男人的无辜的女朋友或妻子,让她从一个本来很幸福的女人变为一个象我当初那样伤心欲绝的女人;如果是已婚男子,一个小孩子的父亲,就更不可以,因为我无法想象自己被一个小孩子所憎恨,那将是我的灵魂所负担不起的事情。你要因为你的自私改变一个小孩子的人生吗?人为的改变别人原本幸福的人生,不,我不能这样。而象我这样连不认识的其他女子都不能去伤害的人,又如何能去伤害自己的男人给他带上绿帽子呢?
我觉得我这样的性格是注定不能做大事的,因为我太害怕伤害到别人了,的确是太妇人之仁了,可这个社会原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就是感情的世界也是成王败寇的,不想被人拒绝的最好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不想被人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先伤害别人,如果总要有人受到伤害才能维持平衡的话,你不能伤害别人就等于把伤害的机会拱手让人,那么等着别人来伤害你好了。既然这就是强者的世界,为什么你不能去做那个残忍的强者呢?
所以我有时候甚至会讨厌我自己:天真的可耻,专情的可笑,善良的无原则,隐忍的近乎自虐。
情场如战场,也一样是成者王侯败者贼的,有的人不会或者不屑于使用手段和心计,空有一颗爱心,一腔真挚,却往往无法笑到最后。戴安娜香消玉陨了,卡米拉和查尔斯却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那也应该是爱情啊,不是吗?
只是有些时候,爱情,也是嗜血的。
97“哥哥,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这件事情吗?”
“怎么,妹妹,你还敢嫁给我吗?”
“你不妨现在向我求婚试试,自然就知道答案。”
“你别傻了。”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不能相信的焦躁:“嫁给我这样的人?以后有你哭的,估计你得活在地狱里!”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算你真的能答应我也不可能,因为我是不会结婚的,妹妹,我是绝对的单身主义者。”
“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是花的,就算让我结婚我也不能收敛。既然那样还结婚干吗?谁跟我谁倒霉。”
“哦。”
这样说来他真的是为了保持自己放纵的自由连所谓的归宿什么的都不要了吗?我不曾见过这样的人,明知道40岁以后可能会不快乐,明知道也许会孤老终生,也不肯放弃放纵的自由?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遗憾的同时竟然对他生出几分敬意。你可以不赞同他放纵的生活方式,但我想能够为了放纵的自由而甘愿彻底放弃婚姻也是需要勇气的。原来禽兽如他,却也是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的,他的原则和底线大概就是不碰处女和不欺骗女人的感情,我的原则和底线大概就是不去招惹有主的男人,主动和被动的,已婚的和未婚的。呵呵,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在别人眼中堕落归堕落,放纵归放纵,却也有自己绝对不能去做的事情,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盗亦有道吧?
应该说很多男人都是既想有放纵的激情也想有安稳的家庭的,而且自己的老婆还必须要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才行。在网上,这样的男人太多了,他们彼此面目相似,语言也如出一辙。虽然现在我对聊天室那样的地方早已绝足不去了,但在我当初经常在那里出没戏弄男人的时候我没少遇到这样的人。那时我也是太无聊了,所以还喜欢和他们较真,几乎每遇到一个这样已经结婚或声称有女朋友的男人,在他们试图勾引我的时候我都会问他们一个同样的问题。
“你想没想过这样做会伤害到她啊?”
而这些面目相似的男人,他们的回答也出奇的一致:“只要她不知道,就谈不上什么伤害。”
“不知道就没有伤害”,呵呵,真是很棒的一句话。
通常我问的另一个问题就有点挑衅了:“要是她也在外头这样勾搭男人,只要不给你知道是不是就可以?”
他们往往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甚至在小瞧他们,因为在他们看来我的问题根本不成立。
“不会的,我老婆(女朋友)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对她绝对有这个把握。”
呵呵,我心想,要不要找个英俊有魅力的男人来勾引她一下试试看啊?据我所知,因为小铁哥哥偏爱大的,成熟些的女人,他的情人很多都是已婚的或有男朋友的,而象我这样纯粹是单身的极少。
盲目自信啊,当男人在外头寻找艳遇的时候,你的女人也许正被别人勾引或已经给你带上了绿帽子,你也可能不知道啊?如果你知道了但是你受不了,那就是你不对了,周官放火,百姓点灯,你做初一,她做十五,如果这就是个互相勾引和背叛的世界,那就看谁干的更隐蔽,做的更漂亮了。
当然,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还是男人更有话语权,同样性质的事情,道德的鞭子却更多的在女人的头上挥舞着,记得新加坡有女权主义者曾就这样的问题发出感慨:“为什么你是情圣,而我就是荡妇?”
“妹妹,你的胃好点了吗?”
“恩,好多了,好象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了,明天我还要早起呢,我们都睡觉吧?”
“恩。”我突然想起了凯说要我问问他可以不可以把写他的东西发到网上。“哥哥还有件事情。”
“什么事?”
“我写了一些东西,恩,是和你有关的,我想把它发到网上去,可以吗?”
“写我的啊?”
“恩。都好几万字了。”
“哦,写我什么啊?”
“呵呵,其实是写你DD的”我忍不住逗他。
“那不行,你要写的它太厉害了,那别的男人看了多自卑啊。”他也逗我。
“哈哈,你的脸皮还真是有够厚的。”我简直忍俊不禁了。
“好了,不闹了啊,你爱发就发吧。”
“真的可以吗?”我忍不住确定一下。
“可以,我去睡觉了啊,你也睡觉吧。”
“恩,哥哥晚安。”
“恩,你乖哦,宝贝。”
第二天的晚上,我正在网上看电影,哥哥却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妹妹。”
“恩,哥哥。”
“我现在在网上呢。”
“哦,我也在啊。”
“妹妹,你昨天说你写了好几万字的东西?”
“是啊,怎么了?”
“我想看看,你发给我好不好。”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提出要看我写的东西,我告诉他的本意只是要得到他的允许,我可不认为他会对我写的东西产生什么想看的好奇心理。而且我在我写的东西里那么直白的表达我对他的感情,如果他真的要看我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哥哥,你真的要看啊?”我不相信的问。
“恩,不行啊?”
“不是,只是,那好吧,给你看,不过其实是我和一个朋友的对话拉,而且我家里的电脑只有一半,另一半是午休的时候写的所以在公司的电脑里。““行,就先把你家里那半给我吧。”
“好吧。”
我把自己电脑里存的那一半在QQ上传给了他。
“哥哥,你收到了吗?”
“恩,正在看呢。”
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因为他会看到我在里面表达对他的感情,还有那些很直白的关于性的描写。
“哥哥,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我先去睡觉了啊。”
“恩,你去睡觉吧,晚安。”
我就下了,心里却有几分忐忑,因为我不知道他看了以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映。

第二天下午,天气特别的热,一阵工作忙碌过后的寂静如台风眼般的休憩片刻里,我简直昏昏欲睡,小铁哥哥却突然打来电话。这是很反常的,一般情况下,哥哥在晚上才打电话给我,而要见面的话也会选在周末的时候,所以在这个时候接到他打来的电话确实是有几分奇怪的,难道和昨天我给他看的东西有关?
“喂?”
“喂。”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温柔到让我有点害怕。
那声“喂”似乎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他的灵魂深处浮现出来,那么轻柔,近似呢喃,简直和他平时的风格格格不入,我一听到那声“喂”,就几乎感到不能自持的一种轻飘飘的麻醉感,我想,这是我和他整个相处的全部时间里我最接近他灵魂的一瞬间。
“哥哥,你在哪里?”
“在东区呢。”
“是吗,我现在好困啊。”我突然想逗他,“真想到你车上去睡觉啊。”
“是吗,干脆到我家去睡吧。”他迎合着我的挑逗。
“你已经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了?”
“是,不过还在东区。”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刚吃完饭。”
“在哪里啊?”
“XX记。”
“那里很高档哦。”我有点吃惊的说,因为我一个朋友的定亲饭就在那里吃的,所以我知道那里的东西很贵。
“是啊,不过也不是我花钱,有人请。”
这时我听到傍边隐约传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那么他是还是和那个30岁的女人在一起了?我的心沉了沉。
“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了?”他似乎到了外面,声音变大了些,也许是饭店的走廊。
“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今天确实很奇怪,他简直温柔的出奇,难道真是和昨天晚上我给他看的东西有关,我的心微微的发颤了起来。
“哥哥,你昨天看了吗?”我终于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了。
“什么啊?”
“就是我写的东西。”
“那个啊,我没看啊。”他的声音中有一种形容不出的臃懒。
“真的?你真的没看?”我半信半疑。
“就看了一点,几行而已。”他似乎在调侃。
“真的?那你说说你看的那几行我写了些什么?”
“恩,不记得了,就知道你写的挺下流的。”他轻声的嗤笑起来。
这样说他是都看了,因为我记得很清楚,那些所谓“下流”的描写都集中在我给他传的文件的最后一部分,如果他真的只看了几行而已应该是根本没机会读到那些下流的部分的。
“你就看了一点怎么知道我写的下流,恩?”
“想听实话吗?”
“当然啊。”
“实话就是,我看到很晚,全部都看完了!”他的声音忽然变的很郑重。
“那你看完了到底什么感觉啊?”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恩,我不想说。”
“你说说嘛。”
“你也不好好工作,天天写这些东西。”他似乎在嗔怪,又似乎不太象。
“我都是用休息的时间写的啊,说说感觉啊,哥哥,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的。”
“呵呵,妹妹,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也想当木子美啊?”
木子美?我忍不住冷笑起来,“你以为木子美会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洋洋洒洒的浪费好几万字吗?哥哥,你还别小瞧了木子美,她只不过是在玩够了男人后还用那样的方式羞辱他们一下而已。”
“那,你现在也玩够我了想要羞辱我是不是?”他嗤嗤的笑出声来。
“哥哥,你可真会倒打一耙啊!”


16.

我从来没有认真的读过木子美的东西,在她最声名狼藉的时候也没有,我只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看过一篇关于她的专访。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和那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但我却无端的认为她骨子里其实是个性冷淡的女人,那种无端,是张爱玲在《金锁记》里写到的,长安的朋友童世肪第一次看到曹七巧的时候,直觉的感到那是个疯子——无缘无故的就感到毛骨悚然的那种无端。
没错,我觉得这个叫木子美的女人是性冷淡也是这样一种无缘无故极其不可理喻的主观直觉,很自我的。我真不觉得她有象男人嘴里说的那样是个性的狂热分子,相反,我反倒觉得性在她的笔下缺少激情,好象真的只是一种实验,甚至只是一种行为艺术而已;而男人,不过她研究性这门科学的道具,我想正她这种没把男人放在眼里甚至把男人物化的态度使男人们分外的愤怒,他们不能容许一个女人在性上公然的以主宰自居。
当然我说我觉得她冷淡并没有辱没她的意思,甚至,看了她的专访和她写的一些只言片语,我倒觉得不管男人们怎么诋毁她,她却真的是有自己的见识的,至少她有魄力和把男人也看成玩物的倨傲态度。对她来说似乎性就是性,她完全可以为了体验而体验,而不象一般女人那样,是爱情的副产品,也不是用于交友的筹码。但女人什么都不要才更让人生疑,男人因此而愤怒,他们说你TM的总得为点什么和人上床啊?虽然几乎所有的男人都赞同或者至少默认男人是可以只为性而性的,但骨子里男人是不能容忍只为性而性的女人的。男人习惯了女人要么做爱就是为了爱情那玩意,要么就是赤裸裸的交易,两者都不要的女人叫男人无所适从,于是只能蔑视,比对妓女还要蔑视。
虽然没有看过她那臭名昭著的《遗情书》——只因我对以科学和研究的态度写的性不感兴趣,我宁可去看《十日谈》或者《茶花女》,那对我来说更有阅读快感。但看她的专访,她说的一句话给我印象颇深,她说性就象吃饭一样,总有吃的不好的时候,没有关系,下次吃好点补回来就可以了。我想她甚至连快感都可能不要,因为说了可能会吃不好的嘛。从来只有男人有权利把性看得如此世俗和虚无吧?女人哪配呢。男人总说性吗,就象吃饭一样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很平常的事情而已,但女人也这样说就会惊世骇俗了。我想男女本质上都是好色的,都想吃的好,只不过女人如果吃不好了会更耿耿于怀。大概从小学开始,我就对一些自己长的还很歪瓜裂枣的男生居然还腆着脸对女生评头品足的现象感觉愤怒,其实男人应该了解,长的难看对男生也是灾难,如果他还没有钱的话几乎很难得到女人自愿和他上床的,也许那就如同木子美在她的一篇文章中提到过的,她说她曾遇到一个男人,他阳具伟岸,但相貌不堪,所以她很为那条彪汉的男根惋惜。是的,除非那男人有钱,否则这样的伟岸男根只有长在一个英俊的男人身上才比较容易物尽其用,就是这样。
当然,上面所说的一切都和那个叫爱情的东西无关,爱情,那是另外的一个世界了,超越皮囊和表象的世界。
“你到底看了后什么感觉啊?哥哥,你说实话嘛。”
“实话就是我认真的看了,全看完了,哭了。”他说的口气不象开玩笑“你会哭?你还会哭啊,你还有眼泪啊?谁相信啊?”
“那我不说了。”他似乎微微的感到受挫。
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他说的,因为他是绝对不会说这样谎言的男人,以前每次告别的时候我要他承诺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但他从来不肯。他总是对我说:“你知道我不会说假话,所以别让我答应我可能无法办到的事情!”所以如果他没哭,他绝对不会撒谎说他哭了,对于我这个他早就到手的女人更是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故做什么姿态。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真的有哭过,但是这真的很难想象,我的小铁哥哥,那没有感情的禽兽,会对着电脑为一个女人写的东西掉眼泪,我很难想象那样的场面,我觉得这一切有种不可思议的生疏的刺激性,简直令人战栗。
虽然我相信,但我故意说我不相信,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
“一般你不肯说就证明你要说的话一定是我不爱听的。”
“是吗?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他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自称你比别人更懂我吗?”他调侃的语气中却有一种很真实的戏谑。
“那我可以把它发到网上吗?”我要再一次确定。
“可以”他毫不在意的说,“不过妹妹我要给你个建议呢。”
“什么建议?”
“你干吗要写你自己主动啊?你应该写你是完全被动的,甚至是被我欺骗的,你应该把我写的更坏点,你文笔那么好应该不难办到啊?”
我沉默,“哥哥我不想那么做。”
“那你写你主动什么的不怕别人骂你吗?不怕别人说你那个什么吗?”
“什么?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是啊,你看你还写了那么多性,你要真的发到网上可以考虑删掉一些性的东西。
“呵呵,”我嘲弄的说:“可是哥哥你除了性,还有别的什么可写的东西吗?”
“哈哈,也是啊。”他忍不住笑起来。
随便好了!我恨恨的想,随便他们说什么好了。只因为我既写了性又写了我对他的感情就要受到辱骂吗?难道这两者必须要分离吗?如果我写了性就是婊子,写了感情就是牌坊,那我就既当婊子也立牌坊好了。既然婊子和牌坊是捆在一起的,那么会进来骂我立牌坊的又有哪个不是为了看婊子而来?
这个世界不是除了圣女就只有荡妇的,太多人介于两者之间并为之痛苦。真正彻底纯粹的人很稀少,彻底圣洁的几乎没有,除了圣母玛利亚;彻底放荡的也不多,小铁哥哥或者可以算一个,我是说彻底的那种,大多数人都是婊子要当牌坊也想立的。删掉性的部分?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很多电影我们如果从正规途径看到都是被删节过的,好象《马戈尔皇后》的正版甚至删掉了18分钟据说是血腥和淫乱的部分,只是他们不明白吗?血腥和淫乱的也是电影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受不了有些人正统过头的眼光和欲盖弥彰的龌龊,就象《天堂电影院》中那个神父一样,一看到电影上的接吻镜头就要“喀嚓”,大惊失色的可笑。依我看那些人才是最色情的,因为他们会把艺术和生活本身也看成色情,这样的人往往的不是语言无味就是面目可憎,要么就是两样都占。
“你怕别人说了什么我会受不了啊哥哥?”
“是啊,我看你和我不一样,反正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就是把我真名写上去我也无所谓。但你好象还挺在意的。”
“其实”我小声说,“我最在意的是你的看法。”
“妹妹,其实你连我的想法都不必在意的。”
“哥哥你刚才说把你的真名写上去你也无所谓?”
“是啊。”
“真的啊?”我听不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真的,你还可以把我的电话留给那些对我感兴趣的美女,就当是给我做广告了。”他在电话那边轻笑起来。
“你真的那么想啊?”
“妹妹你傻啊?要是真有这样来找我的女人,能要吗?”他似乎有点生气了。
我突然想起凯曾建议我把结尾写成悲剧,让小铁哥哥死掉什么的说这样会更感人,但我当时就马上强烈的反对了,因为我绝对不能诅咒小铁哥哥的,哪怕是假设的也不能的,与其那样,我宁可让我自己死掉了好了。
“哥哥,有人建议我把你写死呢,呵呵。”我想把这个当笑话逗逗他。
“是吗?好主意!你应该这样做。”他似乎真的觉得很好笑。
“你真的连这个也不在乎?”
“是的,宝贝,我不在乎。”他的声音透着一种只有真正的玩世不恭者才特有的释然。“随便你把我写成什么样都可以,你也可以让我死。”
转天我下班的时候,刚刚走到了楼下我的电话就响了,竟然还是小铁哥哥,真没想到。
“哥哥,怎么了?”
“妹妹,我现在在网上呢。”
“哦。”
“你把另外一部分给我发过来好吗?”
“可我刚刚下楼啊,再早五分钟就好了。”
“是吗。”他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遗憾。
“怎么,哥哥那么着急看吗?”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恩,我还没看完呢,还没看到结局啊?”
结局?我抬头看看灰蓝的天空,哥哥,难道你不知道结局不是由我来决定的而是掌握在你的手中吗?你要我们的结局是怎么样,就会怎么样,要它灰色它就是灰色,要它蓝色它就是蓝色,而我能做的,只是被动的接受你给我的结局罢了。
得到了小铁哥哥的允许,我就答应了凯在他的个人日记里发表我的故事,果然有人喜欢,当然也有一些人真的说了些难听的话。我本来以为我会为此而生气,但是我竟然没有,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理解你,就如同不能要求每个人都爱你一样。再说每个人都理解你又有何意义,你该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

再见到小铁哥哥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我在套间等他的时候竟然会有几分羞怯,因为那是他看过我写的那些东西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前我在他面前总是隐藏自己的感情,但现在几乎是把自己的内心全暴露给他看了,我是真的会觉得不好意思。
当他把我压倒在身下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他抱住我问:“妹妹,告诉哥哥,今天想要什么姿势?”我的脸都羞红了。这个男人,我在和他做爱的时候几乎什么下流话都曾经说过,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偶尔的感到有几分羞涩,原来这两者并不矛盾。而他在真正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他看着我们胶合的部分说:“宝贝,龟头进去了,已经进去三分之一了,进去一半了,哦,全进去了。”我一听就马上反映过来这是我在我写的东西里提到过的,看来他真的是全都认真的读过啊,我不由得更加害羞起来。
我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男人那么喜欢看那种胶合的状态,就象我不能理解为什么男人那么喜欢看色情电影一样,我想那大概是因为男人是种视觉动物,会从视觉上感受到极大的刺激的缘故。我就从来不喜欢看,和哥哥做爱的时候他每次问我要不要看看他是怎么进入我的身体的,我总说不要。我每次都只注视他的脸,他的眼睛,或者干脆就把自己的眼睛闭上什么都不看。对我来说,性是只能感受却不能观赏的,我甚至也不喜欢看色情的电影或图片,当然我也看过,但基本上如果看这些赤裸裸的东西超过半个小时,我就会有恶心和反胃的感觉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女人的私处其实样子挺丑陋的,当然也包括我自己的在内,虽然小铁哥哥和185都曾真心的称赞过它很漂亮,不过我真的始终不明白男人觉得的那种漂亮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等我们缠绵够了出去吃饭的时候他似乎是开玩笑的问我:“宝贝今天你请我吃饭好了”,他看着我的眼睛坦然的说:“我现在好象已经不太习惯给女人花钱了呢。”
我的心剧烈的疼了一下,但我努力把自己的情绪掩饰住,故做自然的说:“可以啊,也该我请你一次了,不过哥哥,和我一起吃饭就去不了象XX记那么高档的地方了,你可别介意。”我忍不住想挖苦他。
“没关系,我吃什么都一样,我这个人就这点好,从来就不挑食。”
“哼,和你对女人的态度差不多吧,只要不是太看不上眼的你不是剜到筐里就是菜吗?”
“是啊,好吃的就多吃几口,不好吃的尝尝就算了,你还真是了解我”他完全不理会我的挖苦。
走到一家烧烤店,我停住了,“哥哥,我们去吃烤肉吧,我记得一个偶像剧里女主人公说只有有了亲密关系的男女才会一起去吃烤肉的。”
“是吗,那就吃这个好了。”他笑眯眯的答应了。
也许是时间不对,偌大的店里竟然只有我们两个客人,格外的安静。我们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要了烤肉和饮料,我还要了一碗拌饭。我很喜欢吃拌饭,我记得在陶家的楼下有家小到夸张的烧烤店,却拥有一种特别好吃的拌饭,非常合我的口味。以前我经常倒好几次的车去陶家看他,然后我们就一起去那家烧烤店吃东西,每次我都一定会点那个拌饭来吃。后来和陶分手了,我就再也没有吃过那拌饭了,因为我不敢再到他家那边去,所有的东西都会叫我触景伤情。
逃避一个人,会想要逃避某一条街,甚至是逃避某一家店铺,而爱上一个人,也会爱上他所在的那个城市,甚至是那里的街道和马路。我现在就特别向往小铁哥哥的故乡——一个非常小的北方小城,我想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那个小城转转,看看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他的小学什么样,中学又是什么样的。我甚至还对云南这个地方产生了异样的感情,也想有机会去那里看看,只因为他刚刚从故乡出来的时候曾在那里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
哥哥不喜欢吃拌饭,就要了一碗米粉。我刚吃了几口,就开始后悔了,因为这家的拌饭实在是太难吃了,简直可以说是难以下咽。我放下勺子,皱了皱眉头,哥哥注意到了。
“你怎么不吃了,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吃拌饭吗?”
“可是这家的拌饭好难吃啊。”我看看他面前的米粉,“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也叫碗米粉来吃了,我看你那个好象蛮好吃的样子。”
“呵呵,那我和你换好了。”他说着就伸手过来把我已经拌的不成样子的那碗饭拿过去,同时把他刚吃了几口的米粉推到我的面前,在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很香的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啊?”他看我发愣就说:“是不是嫌我埋汰?那再叫碗新的好了。”
“不是,不用。”我急忙掩饰,拿起筷子吃起来,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毫无障碍的吃我吃剩的那碗饭。我尝尝他那碗米粉,果然,这家的米粉比拌饭好吃多了。
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看,没有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一定是那个30岁的女人。
“你一会还有事情?”
“是啊,我陪你吃完饭就得走。”
我开始难受起来。
“一会你要见那个女的对吧?”
“恩。”
“你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她家的?”
“不是,但是她帮我租的。”
“很好。”我的声音听上去大概有些掩饰不住的气呼呼的味道。
“你不必为了这样的事情不高兴,不值得。”他坦然的看着我。
“是啊,”我突然好象明白过来什么,“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她想用钱留住你,而我就想用身体而已,其实我和她不过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嘛?”
他突然笑了,那表情就好象他刚刚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揶揄的看着我。
“你真以为你自己做的很好吗?告诉你吧,有的是女人比你更风骚!”
他看我不相信的样子就继续说:“就说昨天吧,我在网上遇到个女的,风骚的不得了,我还没勾引她呢她就主动的挑逗我了,你知道她怎么做的吗?我说想看看她身材如何,她就把衣服脱了叫我看,甚至她还一条腿站到凳子上,然后叫我看她的下面,呵呵,这样的事情你能干的出来吗?”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是,这样的事情我确实干不出来。
他低下头轻轻的说:“你是个好女孩。”
我是个好女孩?我突然觉得有点迷糊了。我原来一直以为他真的如他所说是觉得我很骚啊很好色啊什么的才来找我,但那一刻我分明感觉到我想错了,也许他恰恰是因为与此相反的原因才来找我的。
我终于知道,原来不管我怎么努力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放浪形骸,对于他而言我始终也只能算是个中规中距的女人。
虽然我觉得我不了解异性,但有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同性会让我更加的费解,为什么呢?那些放纵着自己的女人到底为什么呢?童年阴影?失恋打击?还是丈夫性无能?到底是什么原因使的女人们这样呢?她们也会如我般为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吗?她们也会如我般对于这样的事情极度的厌倦甚至感到虚无吗?她们也会如我般忍不住憎恶那个放纵中的曾经的自己吗?我不知道答案。
吃完饭,我就象事先说好的那样主动结了帐,当我拿着找零回来的时候,他好象是开玩笑的说:“这钱就给我吧?”
我的心似乎又抽紧了一下。呵呵,我不为他所知的冷笑了一声,钱,又是钱。
“给。”我把钱伸到他的面前。
我不知道他当时从我的表情中看到了什么,但我看到他好象不认识似的看着我,接着我看到他下颚上的线条就微微的扭曲了一下,他一抬手,正打在我的手上,钱都散落在桌子上,他看都没看我一眼,抬脚就走出了饭店。
我也追了出来,已经是傍晚了,走了一会,他看看表,我不高兴起来。
“妹妹,我得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不嘛,再陪我一会好吗,陪我逛逛。”
“改天吧,乖哦,今天不行了,改天我一定陪你,现在她那正等着……”
“你叫她去死好了!”我突然抑制不住的发了脾气。
的确,每个人都可以变的狠毒,只要他了解嫉妒的滋味。
我真的很讨厌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她有钱,而是因为她试图用钱控制他。小铁很重视金钱这我知道,我清楚的记得在一次半夜通电话聊天的时候我曾问他:“哥哥,在你的生活中你有没有什么真正害怕的事情?”他沉吟了一下说:“我没什么可怕的,如果一定说有的话,也就只有一件,没钱!”是的,他是不会象我那样还会害怕没有爱什么的,他只会害怕没有钱。确实,现在这个年头,男人对于没钱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过阳痿了。但同时我又知道他很小就出来自己挣钱,一向都独立惯了,是个特别自立的人,从来不依靠别人。我也同样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晚上我坐他的车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在一个路口遇到两个女人抱着个孩子来讨钱,本来小铁哥哥已经拒绝她们了,但是在她们走过去之后他又把她们叫了回来从兜里掏出了一点零钱给她们,具体多少我没看清。那两个女人走了之后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我在看他就好象解释一样的对我说:“那钱是给那孩子买糖的,要就那两个女的我才不给呢,因为她们有手有脚的,没有丧失劳动能力,可以自己挣钱。”
我觉得在他的潜意识当中他一直都很排斥依靠别人不劳而获这样的事情。而性对他而言,一直都只是享乐,纯粹的享乐,从来就不是交易。在遇到这个有钱的女人之前,似乎他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意识,也绝对不会说出象“我现在已经不习惯给女人花钱了。”这样的话来。虽然这个女人只是本能的选择了她觉得最有效的方式来想要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觉得她那么既深情又嚣张的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这里头怎么样都有着那么一种类似教唆的味道。
我承认我讨厌这个女人拥有我太缺乏的金钱,也讨厌她大把大把的挥洒她的金钱,但我也隐隐的对小铁哥哥在某种程度上受制于她感到失望,虽然我失望与否他并不在意。真的,我真的有点失望,钱是她的,但受制她与否却是你自己决定的,不是吗?但是在我的思维里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因为他是那种把自由的感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纵使感情不能留住他,但他也不象是那种肯为了钱就轻易折服的人,我觉得小铁和我对金钱的态度相对比较接近,我们都是那种非常重视并且已经深刻了解到金钱的重要性,但同时又不会为了金钱轻易的折腰或低头的人,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在我这样嚷过之后,我们默默的走了几分钟,都没有说话。我看看他,他脸上的表情有点阴晴不定,难以琢磨,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我是他的什么人呢?我凭什么为了这样的事情和他生气呢?我根本没有立场发这样的脾气啊,就象以前他自己说的:“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怎么把它毁了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对不起。”
他眼神非常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什么?”
“你的脾气,你总是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一种很明显的自嘲,似乎发现一件本来根本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却偏偏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我只是想让你多陪我一会而已。”
“妹妹,我非得去,我需要她帮我办件事情,所以我非得去,你明白了吗?”
“你对她有感情吗?”问完了我又觉得好笑,你还管他对人家有没有感情,本来他对你也没有感情啊。
“没有,我只是利用她而已。”
到了车站,等车的时候他点燃了一根烟,默默的吸着,一时之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妹妹,我真想离开C城了。”
我不奇怪,这不是他第一次说想要离开这里了,就象狼来了一样听的多了就不觉得害怕了。
“要去哪?”
“想去南方,我真的有点厌倦这里了。”他看着马路对面的什么地方,但思绪明显的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哥哥,我”我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呢?”他转头看看我。
“我也常有想离开C城的念头,我也厌倦它了。再说我家里管束我管束的太死了,我有点想脱离这种管束。”
“呵呵,”他笑了,眼神闪烁的望着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还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家,你不了解自己一个人在外头没人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等你真的了解那天你就不会这样说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
“哥哥好象很少说你家里的事情哦,其实你心里有什么话也可以和我说说,我愿意听啊。”
“呵呵”他又转头看我,好象在看一只自不量力的小麻雀,想要用自己羸弱的小肩膀来背起受伤的大象:“妹妹,我不想说,我也不敢说,我怕我要一说我都忍不住会哭出来。”
我听到他这样说突然伤感起来。
这时车来了,他扔掉烟头准备上车了,我忍不住追问:“哥哥,你今天没生我的气吧?”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格外的专注,似乎是要把我的样子牢牢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同时又叹了口气:“我不说了嘛,对你,我早就习惯了。”
他上了车,在车上冲我招招手,车开动了,很快就看不见了,我还站在原地好一会。我心里有一种奇异的不安,他离开之前的那种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似乎有那么点告别的味道,我希望这只是我神经过敏的一种错觉罢了,但事实证明,我的直觉却是对的,那一次,果然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17.

那次车站分别以后哥哥就一直都没有再打电话来,在网上遇见过一次,他也只是说他忙。
等到再一个周末的时候,我发现那天天气好的出奇,天蓝的可以洗心,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约会,于是早上9点,我就兴致勃勃的给他打电话,我想要见他,结果响了好半天他才接起来。
“哥哥,今天来陪我玩吧?”我那天真的心情很好。
“现在啊,不行,妹妹,我现在很困,还没睡够呢。”他似乎被我惊扰了好梦,声音中说不出的倦意。
“都9点了,你还没睡够啊?哥哥,起来嘛!”我还想冲他撒娇。
“宝贝,别闹了!”他顿了一下“我边上现在有人呢。”
我的心好象猛的被鞭子抽了一下。
“那个女的?她和你在一起。”
“不是,我最近刚认识了两个,欲望都挺强的,和昨天这个折腾到半夜才睡,所以我现在真的很困。”他毫不在意的说着,那口气就好象在说“啊,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平常。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疼的要命,但我强迫自己克制着。
“可我今天真的很想见你。”
“下午吧,等我睡醒了,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他臃懒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不会打,他这样说只是一种纯粹的敷衍而已。
“那好,你睡吧。”我听到自己声音变的干硬起来,我没等他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天气再好也没用了,我的心情已经被毁了,我没办法做任何一件事情,除了郁闷的发呆。我记得上次在车里的时候我问他是不是除了我和那个30岁的女人还有其他人,他明明说都已经断的差不多了,最近都没有想再去找,可是从今天的情况看来,他又开始找了,还把这些都那么坦然的告诉我,我觉得很生气,明知道自己没有生气的权利但还是很生气,头昏脑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又想怎么样。我想等下午再给他打电话好了,我现在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去打扰他了,我一定要忍耐才行。
再去想这些我怕自己会崩溃,于是我只好强迫自己去看电影来转移注意力,先看的恐怖片,随手抓过《夺命狂呼》系列。但是不行,我发现人在心情压抑的时候不能看恐怖片,会让人更难受,恐怖片应该在轻松愉快的时候看,何况那个倒霉的女主角就好象被诅咒了一样,在没完没了的续集里被蒙面人没完没了的追杀。于是我又转去看文艺爱情片,看着看着我更郁闷起来,我发现有些文艺片也俗套的厉害,比如说我正好看到的这部吧,我至少看过三部类似情节的电影:女主角一定是大学刚刚毕业或还没有毕业就嫁了年少多金的老公,然后做了幸福的全职家庭主妇,并成为一个或两个可爱孩子的母亲;然后一定是在她30多岁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的时候老公因为外遇向她提出离婚;然后她一定被迫要再和社会脱节那么多年以后重新面对生活残酷的一面,重新去找工作,并在这个过程中受尽了委屈;然后就一定会出现一个其貌不扬但是为人忠厚的男人,通常是邻居或房东什么的,关心她,默默的支持她;她一开始也一定会很讨厌这个男人但也一定会日久生情;而等她重新找回面对生活的信心和在社会上的位置的时候她那个前夫一定会被他的新欢甩了重新回来找她想要破镜重圆;而她一定因为突然意识到了她现在真正爱的是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实男人而拒绝了她的前夫;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她飞奔去找那个男人,两人在大雨,大雪或其他什么很有情调的氛围下紧紧拥抱着全剧就OVER了。
拜托,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呢?总是这样的俗套,看到开头就一定知道结尾,有没有一个能让我猜不到结尾的不那么俗套的结束方式?我看不下去了,又想到小铁,我隐隐的觉得我们的故事也似乎即将落幕了,而以我们那样的方式开始的故事结局也是注定的,都是俗套,绝无意外,都用不着去费心的猜什么结尾,一切在一切,在开始的时候是不可撤消,在结局处是不可更改。
熬到了下午3点,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他的电话,这次他很快就接了。
“睡醒了?”
“恩,刚起来,才把那女的送走,正擦皮鞋呢。”他真的睡醒了。
“那你现在能来找我了。”我忍着气说。
“不能,我马上还要出去,我还有事情呢。”他淡漠的说。
我气结起来,他的口气好冷淡。
“你不说现在不在外头找女的了吗,为什么又找了,她怎么还在你家里了。”我对早上那个电话还是忍不住耿耿于怀。
“她怎么还在我家里啊?因为我想上她,所以我把她请回来的,怎么了?”他的口气也带了怒气。
我简直觉得气结的要命,但又无话可说。
“你就非要这样吗?”
“是啊,我和你说啊,这回遇到这两个女的欲望一个比一个强,我简直都有点受不了她们呢。”他好象在和另一个男人交流泡妞经验一样,完全是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我觉得我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起来。
“我要你现在来看我。”
“不能!我还有事情,要去也得改天。”他的口气分外的强硬。
“我就要你今天来。”我知道我该闭嘴,但是我欲罢不能。
“那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他的声音冷漠的好象陌生人。
这句话象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上,在我看来这等于是宣布了我们之间关系的完全终结,就在这突然之间,我觉得接受不了“哥哥!”我忍不住想要哭出来。
“我真的是越来越受不了你了,是,上床的感觉是好,可你总在是逼我,在电话里是,见了面也是。”
“哥哥,”我真的哭了起来“你真的那么烦我啊?”
“我不烦你,但我觉得我越来越没办法和你沟通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感觉的?”
“不记得了,从我一开始了解你的脾气的时候就有了吧,我最近都没找你,你自己难道没感觉出来?”他似乎奇怪我的迟钝。
是啊,这几天是的,可是我们上次在一起缠绵也不过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啊。
“哥哥,我其实,”我开始哽咽“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
现在说这个真的很可笑,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有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了,我敏锐的感觉到他这次是真的要彻底放弃我了,也许放下这个电话之后我们就是永别。
“我知道,我感觉出来了。”他似乎没好气的说。
“不,应该说,我很爱你!”我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哼,我承担不起!”他不屑极了。
我抽泣起来。
“好了,我真的还有事情呢,不能和你说了,就这样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好了,改天我有时间再给你电话。”他就想要挂电话。
“你今天都把话说那么绝了哪还有什么以后啊?”我带着哭腔问他。
我太伤心了以至于已经顾不上什么以退为进之类的策略了,何况我觉得以他今天这样强硬的态度他是不会再主动给我打电话的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这个结局不是早就注定了的吗?从一开始你就该知道啊?”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不耐烦。
没错,是这样的,可是,可是,我哭的抽抽噎噎的,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回响着:“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好几次我都想要娶你了,我想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我全看完了,哭了……”离他对我说出这些话的时间也只不过过去了不到一个月而已啊,言犹在耳,情何以堪?是现在我听到的不真实,还是那时我听到的才是幻觉?或者,他那时说的那些正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回光返照?我说不出话来。
“哥哥,你别这样!”
他更加不耐烦起来:“我实话告诉你好了,我现在就是要出去见那个女的,她正等着我吃饭呢。现在我已经晚了。”
“哥哥,我伤心。”
“你要是不问那么多不就不会那么伤心了!”他的声音抬高了些:“你听我说啊,我这个人其实什么都不是,也就只能给一些女人高潮,骗点钱而已!”
“哥哥!”
“这世界上男人多的是,但我,就是男人中的那种劣等品种,你明白了吗?所以,对我这样的人,你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他恶狠狠的说。
我拼命的摇头,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哥哥,我知道你想让我对你彻底死心,可是你又何必因此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呢?
“再说不管你对我怎么样都没有用了,我马上就要走了。”他口气缓和了一点。
“你,你要去哪里?”我哭的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没想好,但走是一定的了,而且下星期就走,很快就走!”他似乎不耐烦到了极点。
哥哥,你其实不用这样凶的,你还是不了解我,我本来也不是很难缠的女人啊!
“所以,你就别再把我放在心上了。是,我没有爱过,所以我可能真的不理解你的痛苦,但你以后就按你喜欢的方式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的就不要做,用不着考虑这个顾虑那个的,知道吗?你应该高兴,有个禽兽今天给你上了一课,很难得的机会啊。”他的声音充满了嘲弄。
“哥哥。”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好了,我不能再和你说下去了,我没时间了,就这样拉啊,我挂了。”
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他就挂断了电话,我的耳朵里就只有忙音了,而那忙音几乎能让我崩溃。
除了哭泣之外,我真的说不出一个字了,哥哥,难道,你真的是郎心似铁吗?

那之后的好几个月里,我照常在早上坐一个小时的公车去上班,穿着整洁的套装,一丝不苟的做事,对每个同事都得体大方的微笑。什么都一如往常,可在工作的间歇,我会把头伏在键盘上几分种,别人以为我是在抓紧时间休息一小会,其实那样的时刻我正在拼命的控制自己的眼泪。我不能,我不能在那样的地方崩溃,我必须控制我自己。但是在晚上,自己的床上,我常常会在黑暗中轻声的啜泣。我又一次无比清晰的体验到了那种似乎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是的,就是那种感觉。但我也知道,我能好起来的,是的,我有经验,我知道不管我觉得有多疼都会有麻木的那天,是的,你看,我是有经验的,被迫放弃自己的所爱,在我的人生中并非是第一次体验,所以我也不会觉得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和小铁最后一次通过电话的大约一周后,我在逛街的时候路过IC电话亭,还是忍不住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电话接通,我又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说“喂?”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是的,一如平常,他活的好好的,而我却那么痛苦。我突然就心酸无比,但我不能出声,是的,我不能让他知道那是我,我怕他冷淡决然的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叫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吗?”是的,我害怕,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那么清晰的缠绕着我的神经,我几乎一想起他那天说的这一句话就有一种流泪的冲动,那是彻底的决裂和抗拒,那是他明明白白的向我宣布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再不相干。
一个月以后我再一次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的时候,那提示音明明白白的向我证明他真的已经不在C城了,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哪里都有可能,哪里我都不奇怪。知道他离开了,偌大的C城一下子就变的空荡荡了,对我而言,它现在真的只是一座空城而已了。
我没办法再继续对凯讲故事了,因为我的情绪极度的低落和伤感,有些东西我躲还躲不及又怎么能心平气和的去回忆,再说下去我想我会崩溃的,我对凯说我进行不下去了,让他也在他的日记上停止吧,凯不答应,他坚持要我写下去,因为他说他要给他的读者一个交代。
“是不是对你来说给你的读者一个交代比我的感受更重要。”
“不是,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写下去啊,这是个不错的故事,我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我不觉得。”
“会有很多人喜欢看的。”
“你难道不明白吗?”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在网上冲他咆哮:“我真正在乎的不是这个,我宁愿要秘而不宣的幸福,也不要万众瞩目的痛苦!”
“我知道啊,不过,你也要知道,文字的东西是可以流传,可以不朽的!”
“流传?不朽?”我冷笑起来,算了吧,以我这样一个俗套的故事和拙劣的文笔,还想什么流传,不朽?我还没有那么自恋,你以为我是茨威格还是春上春树啊?
我很喜欢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也许那才是能称之为不朽的文字,朴素但却直接击中你的心灵。在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生,尚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时候我就读过这篇小说,也曾为它长夜痛哭,甚至一夕长大。是的,我感动于里面那女人的在旁人看来病态一般的坚持和那坚持中一种因极端执着而产生的别样的美感。我常常会想,女人爱着的是男人,还是爱着爱上一个什么人的那种感觉?爱的是爱情本身,还是在爱情中那个无比真挚的自己?不能和那个女人讨论所谓爱情的底线和尺度问题的,也不能和她去讨论这个男人值不值得她这样去爱的问题。是的,不能讨论,她显然不是因为他值得才去爱他的,她甚至都不需要他回报她的爱情,从她遇到那个男人之后,她的一生就只为他而存在了,思念贯穿了她的整个生命,但他们却只有区区几次的邂逅,共度的区区几个晚上。她为他献出初次,她在不为他所知的地方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她为了给他的儿子提供好的教育做交际花,但是,他甚至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从哪里来,更不知道她爱他,在最后一次激情之夜过后,他甚至要付钱给他,是的,他还是没有认出她来,他永远都认不出她!那一刻,她抓着那钱跑出去的一瞬间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唯一的一次,她似乎感到了不被爱还要受到爱人羞辱的委屈。也许那就是不朽的力量,过去了那么多年,那眼泪至今仍旧是灼热而滚烫的!
至于那个作家,那个风流成性,却永远不曾意识到爱情存在的男人;只因他只喜欢轻松愉快、游戏人生、无牵无挂,深怕干预别人的命运,也深怕被别人的命运干涉的男人;既不能忠实于别人也无法相信别人忠贞不渝的男人,我只奇怪一件事情,为什么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维也纳?而且一直都住在——从那女人认识他那天起,就一直住的那幢房子里?他经常出去旅行,但他没有居无定所,更没有四处漂流,所以,那女人就拥有了自己的朝圣地,而且她还可以借此的安排他们的邂逅。
我从不讳言我对这篇小说的喜爱,也许我真的如小铁所说还是个小女孩吧,成熟的人,理性的人或认清了生活的真相看透了爱情奥义的人还会喜欢这个偏执到几近病态的爱情故事吗?只是无望的暗恋,对于真正以成熟的眼光看待一切的人而言,这样费心劳神而永无回抱的爱情会丧失太多机会成本,是聪明人不屑做的傻事。或者也有人会在十几岁的时候看这个故事掉眼泪,但二十几岁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人实在不可理喻了吧?我没有这样,这说明,我好象真的很幼稚,如小铁哥哥说的一般幼稚,在我成熟女人的身体里面,果然是一个小孩子的灵魂。
不管在别人眼里自己喜欢的东西是高尚还是不堪,我却坚信无论是读小说,看电影还是去爱一个人,都是很私人的事情。爱一个人尤是如此,你不知道你会爱上什么人,就象你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人。你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男人很正派,很有内涵,很温和,或那个女人很淑女,很纯洁,很善解人意,但你就是不爱他(她)。我想这大概就象下雨一样,这世界上有万千的雨不是吗?但只有淋湿你的那一滴,才是真正的雨。同样,其他的雨既与我无关,我自然也与其他的雨无关,对于我并不爱的男人,我是漂亮还是丑陋,是女人味十足还是线条刚硬如男子,是贞洁无比还是放荡之极,也全都不干他们的事情,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就好象说我不是什么小资——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在气质上到更接近于一个愤青,虽然愤青也是种很莫名其妙的玩意,但我说自己不是小资绝对是有根据的。不但是因为我远远没有那种可以让自己过的很诗意很有情调甚至是很矫情的生活条件和生活圈子,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但看不懂王家卫,而且对于小资们入门必读的杜拉斯,那简直如同鬼魅一般的老太婆——天知道我是因为王小波推崇她的《情人》才因为好奇找来看看的,但我发现我怎么努力都读不下去,除了那优美的关于“我已经老了……”的第一句,所以我就坦然的放弃了那种努力。我确实不喜欢杜拉斯,也不喜欢她那种在我看来很不知所云的表达方式,好象我经常对于所谓的经典或流行全无感觉,而且还从不为自己的没有感觉而感到羞愧。所以我不但不是物质上的小资,连精神上的也不是,就象我不但不是身体上的处女,连精神上的处女也不是,见鬼,我写到这才发现这段描写语无伦次的还真的有点小资。
我其实只是为了证明,阅读真的是件很私人的事情,因为我虽然讨厌杜拉斯,也受不了故做深沉的王家卫,但却很喜欢那部被小资们奉为圣经般的《挪威的森林》。
曾经在网上看到有人讨论是喜欢《挪》里的直子还是阿绿,很多人喜欢直子,也有很多人喜欢阿绿,甚至还有不少人喜欢那个玲子。那里面的女子我都是喜欢的,但比起圣洁到自闭的直子,我更喜欢活色生香的阿绿。直子太纯粹,纯粹到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都无法打开自己的身体,以至于让自己的精神陷入封闭的世界里,相比较而言,阿绿更世俗,更容易触及,更能真实的抚摸的到。我每次想到她和渡边一起去电影院看色情电影,她不但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的加以点评的那段就会忍俊不禁。至于玲子,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被她的女学生勾引那段,那时我还没有看过什么《蓝宇》、《喜筵》之类的,对于同性恋这个名词可以说完全没有概念,其实对我这个性取性正常的女人来说,如果一定要看和同性恋相关的什么东西,也是男同的故事更香艳一些,所以当我第一次在《挪》中读到那个漂亮的13岁女孩子勾引玲子那段情节的时候可以说瞠目结舌,何况春上春树又写的如此直白,简直令我震惊不已。
我想起了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同年级但不同班的女孩子,但说她是女孩子实在都有点勉强之感,因为她身材高大,线条刚硬,头发短短的,声音也很粗哑,穿的衣服也总那么中性化,甚至是男性化,我觉得她简直毫无女人味可言,是个纯粹的假小子罢了。会注意到她也是因为她实在太不象个女孩子的缘故,而且她当时在学校里来来去去的颇有些行踪诡秘,但并没有想到其他的东西上面。
不过有一年的冬天,天很冷,我下了实验课要回到教室去的时候正好路过她所在的班级门口,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正靠在门口的暖气上看着我一点点的走近——那姿势就好象一个男生一样,我从她面前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在暗中显的分外的明亮,我当时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她一直盯着我看——之前她好象从未注意过有我这么个人,就那么目送着我走过去,直到我走过去了,我还能感觉到她在看我。我就突然有种芒背在刺的感觉,是的,就是那种感觉,极其的不舒服。以后那眼神就一直跟着我,我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那样一双眼睛,我为这个眼神而感到不安,因为那明明就是一种男人的眼神,是一种只有男人才有的眼神,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时候才有的眼神。
事实上高中的时候我们都还比较纯洁,我本人更是纯洁到几乎自闭,男生们也都情窦初开而已,所以他们即使喜欢一个女生也不会用那么放肆和霸道的眼神去看你,他们看你的时候眼神中一般只有一种羞涩的爱慕。但她不一样,她那不止是爱慕那么简单,准确的说是欲望,是一种混合着爱慕和欲望的赤裸裸的眼神——可居然来自一个女孩!虽然男生们爱慕的眼神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样充满了言说不尽的欲望的眼神,我还从未见过,更何况还是来自一个同性的。她关切追踪的眼神简直让我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之感,我从未害怕过任何一个男生象害怕她那样,我下意识的开始躲避这个女生,就这样直到我毕业为止。
后来听人说,她是同性恋。
其实,《挪威的森林》里我最喜欢的女人不是直子也不是阿绿,甚至都不是玲子,而是作者着墨不多也很少被人提及的另一个女子——永泽的那个自杀死掉的女朋友,初美。
在我的记忆中,她一直都穿着那件午夜蓝的漂亮洋装,化着精致的妆容,涂着淡色口红的嘴唇形状美好,带着金色的小耳环,以及形状高雅的红色包头鞋。她也并不是那种一见便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美人,只可说是中人之姿,但她稳重、理智、有幽默感、有同情心,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但她具有某种强烈震撼人心的气质,那种风姿甚至会让自命不凡的永泽也产生配不上她的感觉。她是真心的爱着永泽,但那纨绔子弟却会和不同的女人上床,因为他说:“当周遭充斥着可能性时,你很难就这么视若无睹地让它过去。”是的,叫一个具备那样条件的男人放弃那种可能性,就好象让他们和一个性感的女人同在一张床上过夜却什么都不做一样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虽然初美是极特殊的一个,是那种除了上床,还会得到永泽的特别邀请来庆祝他通过了外务省的考试的女子。结果那顿庆祝的晚筵吃的不欢而散了,因为永泽提到了有一次和渡边交友伴侣的事情,初美不敢相信渡边也会如此,渡边则解释“我有时需要温暖。若是没有那种肌肤的温暖感觉,我会觉得寂寞难堪。”
是的,我相信,肌肤相亲的确可以让人感到温暖,每个人都需要的温暖。男人有时候打着性欲的幌子所求的也不过就是那片刻的温暖,这样的回答有助于帮助你了解男人这种动物,当然也会因此加深你的伤感。男女都需要温暖,但男女对温暖的感触又是多么不同,永泽的态度让初美感觉受到了伤害,她有了一次绝无仅有的失态。“我受伤害了。”初美说,“难道只有我,你就不能满足?”
而书中的渡边最后想起初美是在美国新墨西哥州的圣他非市,在那夕阳把整个世界都染的鲜红的震撼人心的暮色中,他突然意识到初美所震撼自己的是一种无法满足,而且以后永远不可能满足的少年期的憧憬,是长期沉睡在他体内的自己的一部分。当渡边察觉时,他觉得有一种几乎想放声大哭的悲哀。他哀伤的说“初美实实在在是一位特殊的女性,应该有人竭尽所能救她一把才是。”
可是谁都救不了她了,她在永泽去了德国两年后,嫁给另外一个男人,又在两年后割腕自尽了。在为这个女子惋惜的时候,我常想若初美遇上的不是永泽,爱上的也不是永泽,而是另一个不那么极端,不那么冷酷的男子,比如渡边,她也许不至于此,就算她不够幸福,但至少也不会死,她可能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安静的活着,快乐,或不快乐。
我不知道春上春树是否真的遇到过一个叫永泽的男人,我是说有着那样一个灵魂的男人,但我相信永泽这样的男人绝对是真实存在的,也许他们数量不多,但一旦遇到就是有些女人的劫数。为什么初美偏要看上永泽那样的人呢?她说“大概是命中注定吧,我自己也不知所以然。要是让永泽来说,恐怕就成了我的责任,与他毫不相干。”可是永泽真的配不上初美呢,虽然他说“初美的死,令我觉得有些什么消失了,连我也认为是件痛苦难堪的事。”但我象渡边一样不愿意原谅他。
我相信,所有的痛苦和甜蜜其实都是一种重复旁人的过程,你在热恋和失恋的时候能够感受到的一切早就在无数人身上发生过,还将在无数人身上发生。人们总是本能的对和自己立场或人生处境相似的人抱有着怜惜和同情的态度,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会喜欢这个出场次数不多的初美超过直子,阿绿和玲子的原因。
正是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我一直耐心的对待我的一个失恋的朋友,因为她的每一个痛苦的心情我都那么熟悉,而你真不能指望一个没有经历过失恋的人了解你的感受并对你那么耐心。她也是因为有另一个女孩子介入而失去了自己相恋多年的男朋友,她在向我倾诉那一切的时候我感到我曾经在陶那里经历过的一切正在她的身上重演,只是我不能替她去经历这些肝肠寸断的时刻,她还是要自己慢慢的好起来。
你看,亲爱的,是的,我知道你和他从大二就开始恋爱,已经做了差不多整整五年的金童玉女;是的,我知道你们刚刚一起到北京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相濡以沫连一碗方便面都能分着吃;是的,我知道那年世界杯的时候你怎么样穿着你那条小碎花的裙子靠在他怀里他一边看比赛一边告诉你这个足球白痴什么叫越位什么叫角球;是的,我知道他的父母曾是多么喜欢你早就把你当成了他们家的准儿媳;是的,我知道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北京女孩子只是比你更年轻点只是家里条件比你好其实她远远没有你学历高没有你优秀……但是你也要知道,爱情本来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它既然能化腐朽为神奇,当然也可以化神奇为腐朽,它本来就经常翻脸不认人……
我觉得我帮不了她什么,我所能做的只是倾听而已,虽然那倾听也让我自己感到折磨,因为我在她的哀伤和脆弱中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那种感觉就好象照镜子一样清晰,而照出来的那个形象偏偏是你最不忍看的。
我很想安慰她,但是所有的语言都显的那么苍白,而且我也感到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那感觉就如同一个乞丐想要施舍给另一个乞丐点什么,一低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碗里也空空如也。
等到这个女孩子在痛苦了很久之后终于好象摆脱了那种伤痛,有勇气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准备接受另一个追求她多年的男人了。
“为什么呢?”
“因为,第一,他对我够好,第二,他非常有钱。”
“那你到底喜欢他这个人吗?”
“那重要吗?难道现在还指望我爱情至上吗?”
我无话可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是一直都希望她好起来的,可是当她真的好起来了,我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因为我眼睁睁的见证着又一个痴情女人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端现实同时鄙视爱情的女人,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样从痴情变成无情的?是谁说的来着:当一个女人对爱情怀有很深的戒心的时候,她就会对金钱怀有很深的爱心了。无他,退而求其次而已。不过这是好事不是吗?这意味着成熟,长大,知道理智而现实的生活,既然没有很多的爱,那就要很多的钱吧,也许我该为她感到高兴。
“你还在爱着那个人吗?”她模模糊糊的约略知道我似乎在爱着一个什么人,但我从来没有对她真正说过小铁哥哥的事情。
“恩。”
“我真是佩服你屡败屡战的勇气。”
“呵呵,还不如说是屡教不改。我觉得自己是个没救的女人。”
凯还是希望我能继续写下去,但我的心情实在太糟了。
“我始终有点不明白,你到底爱他什么?”
“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就好象是中毒一样,身不由己。”
“如果是一般男人,看到有人肯为他写这么多的字不会不感动。”
“可他不是一般男人,甚至,他都不是人。”
“如果有个女人肯为我写下这样的东西,我想我很可能会爱上她。”
“可惜,他不是你,他就是看了这些也不过如此。”
“真不希望你半途而废啊。”
“可我现在这样的状态真的什么都写不了,难道你也要这样逼我吗?”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给我的读者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我以前可从未这样过。”
“你干脆和他们说我死了好了,一个死人是不需要继续讲故事的了对吗?”我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了。
“你真的这样想啊?”
“是的。你可以这样做。”
“那好吧,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真的自杀,否则我会有负罪感。”
最后,在凯的个人日记里,我死掉了,他为我安排的结局是跳楼。我冷冷的看着他给我的结局,凯的文笔很好,他写的非常之煽情,结果真的有人痛悼我的死去,为这些真正为我痛惜的人我感到歉意,因为我骗了他们,当然也有个别的人说了类似我这样的女人自作自受因此死不足惜之类的言论,我还以为我看到这些会伤心,但我没有,我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也许和小铁哥哥的离开相比,那样的言论根本不足以让我感觉到痛苦了。真正能伤害到你的都是你在乎的人,大街上一个陌生人打你一耳光只会让你愤怒,却不足以让你伤心的。看他把我写死了我甚至感觉很痛快,是的,我真的感觉到痛快,因为我知道在现实中我是没有勇气真的徇情自杀的,如果我会徇情自杀也许早在和陶分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死掉了,是的,我不会这样做,虽然我也不是完全没想过这样的事情。我很高兴他在他的日记里帮我完成了,但我不喜欢他帮我选的跳楼的那个方式,跳楼死掉的人都会变的不成样子。我想起了在电影《天使之城》里,天使都穿黑衣服,早晚聚会,搞笑的活象黑帮一样,但他们只要肯从高处跳下来就会变成人。尼古拉斯凯奇就跳了下来,为了梅格瑞安,他爱上的属于人间的女人,他因此放弃了天使的永恒生命,跳到了人间。摔下来的时候他流血了,他生平头一次知道痛感是什么样的,他为此兴奋不已。对于天使来说,那一跳,不是死亡,而是重生。

在和小铁哥哥失去联系两个月之后,疼痛显得不那么尖锐了,我以为我好些了,但是,那个晚上已经过了12点的时候,我因为失眠的缘故还无所事事的挂在网上,QQ的提示音告诉我有人上线了,我随意的看了一眼,竟然是小铁哥哥,小铁哥哥幽暗了多时的头像在暗夜里如同鬼魅一般的骤然变亮了,亮的简直让我感到有点不真实。
我感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起来,我想和他说话,我看到自己放在鼠标上的手在轻轻的颤抖,但是我终于还是没有这样的勇气。我只是在QQ上隐身的偷偷的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他在做什么呢?下棋?和朋友聊天?还是在寻找猎物呢?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注视着他让我觉得很难受,我终于还是关掉了QQ,下线了。那天晚上在黑暗中,我又哭了很久。
小铁哥哥,你在哪里?


18.

随后几天,我还以守株待兔的姿势等在网上,虽然我知道他就是出现了我也没有勇气和他说话,但我还是希望能看到他,他最近真的几乎都不上网了,他一定很忙;或者他多在半夜的时候才会出现?现在这个时间他是不会来的。他果然没有来,那个Y到意外的出现了。我和他寒暄了一阵后,忍不住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小铁的身上去了。
“你最近和小铁有什么联系吗?”我故意装着很淡漠。
“有啊,我们一直都有联系。”
“那他现在在哪?”
“怎么,还想着他呢啊?嫉妒了啊。”
“我嫉妒什么?”我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嫉妒了。你到现在还放不下他吗?”
我无语了。我想人们不该低估了别人的敏锐,我以为我一直都把我对小铁的感情隐藏的很好,但你觉得自己掩饰的天衣无缝的时候可能别人早就看透了你的内心。嫉妒?我有点心酸的想,你嫉妒他?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么嫉妒你!
“你别瞎说啊,我只是随口问问,我和他没有什么。”出于一种很奇怪的自尊心,我还在尽力的掩饰。
“我到是想和你有点什么,可你不给机会啊。”
“也许,每个人都有想得到但得不到的东西吧。”我一语双关的说。
“知道了,我替他谢谢你关心他啊。”
替他?我的心又被刺痛了,凭什么你觉得你有权利替他?就因为你是不离不弃的朋友,而我只是可有可无的女人?所以你们的关系可以持续一生,而我们的关系就只能维持一时吗?所以你永远都知道他在哪,在做什么,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等我再见到他,我会转告他你的问候的。”
“不,不必,请不必在他面前提到我。”
从Y的口中,我知道了他真的到了南方,在一个沿海的小城里,Y说他在那里重新找了工作,小铁哥哥很喜欢这份工作,而且自己也正在学习。那么说我原来的猜测是对的了?对于把自由的感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他来说,纵然不肯受制于感情,但也不会轻易的受制于金钱,我想他把这些都抛开了,现在他一定过着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他岂会枉担了自己禽兽的这个虚名呢?
自从知道了他在那里之后我就开始向往那个遥远的小城,甚至听天气预报的时候我也会注意那里的天气,南方的太阳应该很毒吧?他的肤色本来就有点微黑,现在说不定晒的更黑了?他现在还会象原来那样偶尔的感到胃痛吗?但他黑不黑,痛不痛的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你再也看不到他了,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并没有想要去那里,因为我怕我就是见到了他也只能看到他的冷漠,我觉得自己大概会受不了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我宁愿天涯是真正的天涯。

这时我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了一个男人,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在网上相谈甚欢,我想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好男人的话,他应该算是一个。他告诉我两年前他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没有第三者,只是单纯的个性不合,没有背叛,但是有伤害,对彼此的伤害。但是那以后直到现在他没有再爱上别人,也一直都过着一种禁欲的生活,因为他说他不能性爱分离,如果和一个女人上床就一定是有感情的,如果没有感情,就不能和她上床。
说实话看到太多男人叫嚣着男人性爱分离的合理性和先天性——因为男人通常都说因为是男人所以这个基因决定了男人呢就是这样的,冷不丁有个男人说上床非得有感情不可,还真的叫人感到吃惊呢。但我不奇怪,既然有可以性爱分离的女人,自然也可以有性爱不能分离的男人,在两种性别中都有异类。以我个人的感觉来说女人并不是不能性爱分离,只是,女人会为此而感到痛苦,感到屈辱,就好象男人大半会炫耀和自己上过床的异性的数量,但女人却通常会以此为耻一样。
对于他两年的禁欲,我觉得他很难得了。要知道他也是个英俊的男人啊,他的那种英俊是斯文的,书卷气的,彬彬有理的,是良好的教育和知识熏陶出来的很儒雅的,我想,他如果想要放纵自己的话找到能上床的女人应该不难。作为一个年轻女子,我尚且时不时的感觉到那种性欲的折磨,何况他一个30岁不到的血气方刚的男人呢?他告诉我他现在真的过的好象一个和尚一样,最多是下点色情电影但还懒的去看,对什么都很厌倦。
在一次网上的聊天中他突然对我说:“也许你有那种叫人惦记的魅力吧,我其实一直是把你当成我的性幻想对象的。”我想我是该跳起来骂他“流氓”还是该微笑着说一句“荣幸”呢?最后我两样都没做,我想随他去好了,那是他的潜意识,即使你不愿意,他还是会有那样的潜意识。就算他是好男人,可他一样是有下半身的不是吗?没有性生活,再没有性幻想,早晚会失去性意识,我自己不是一直也都把小铁哥哥作为自己的性幻想对象吗?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在我心里我从来就没有停止和他做爱,甚至有些晚上我也一定要想着他才能给自己高潮。记得以前就告诉过他我会这样在脑海中幻想和他做爱,当时他说:“是吗?妹妹,那你可悠着点,别让我太累了。”
“做个好男人真的很累呢,我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个禽兽,我想那样说不定会比较快乐。”他在网上向我抱怨。
“你当不了禽兽的,那也需要天赋。”禽兽这两个字又一次触痛了我的神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够狠,你不够冷酷,你太害怕伤害别人,所以你根本不具备当一个禽兽的素质!”我冷冷的说。
“呵呵,你还知道的挺多。”
“那是,你还差的远呢,你就好好的从事你那份好男人的很有前途的职业吧。”我忍不住也无厘头了一下。
他也知道我在禁欲,我们打趣说要把禁欲这件事情当成一件行为艺术来进行,看看谁能坚持的更久。
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好感,他甚至会向我抱怨我从来不暗示他约我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知道这是个好男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很不错,但是我们在一起,只有温暖,却无激情,起码在我这方面是这样的。而且我似乎觉得象他这样的好男人应该有比我更好的女孩子来爱他——真正纯洁的,正经的女孩子,而不是象我这样貌似单纯的,我想我是无法给他幸福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如果我肯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世界的话,我想我要承认虽然我的所作所为和我的经历有关,但似乎也关乎我的天性,我并不想虚伪的完全以一个受害者的面目示人,虽然我真的受到过刻骨的甚至是致命的伤害。可我还是觉得从骨子里来讲我并不是一个绝对安分的女人——不过我对是否真的有绝对安份的女人持保留态度,虽然我的外表很端庄,并且那端庄还并不是伪装。恰恰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伪装的,我才觉得自己大概就是那种所谓“闷骚”的女人吧,就象是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汹涌,我想自己大概与生俱来就拥有一种摧毁欲和压抑着的极端倾向,如果爱上的都是有着致命弱点的男人,那就足以证明我自己的性格中就具有某种致命的缺陷。先天和后天我不知道哪种对我更起决定作用,究竟是那种正经的纯洁的生活放弃了我,还是我放弃了那种正经的纯洁的生活?但我觉得小铁哥哥一定是主动放弃这样生活的人,他真的就是天性如此,他也从不避讳这一点,因此他比我活的更纯粹,更真实和不羁,也更心安理得。
我想,小铁一定早就看穿了我的本质,也只有他能在看穿了我之后仍然觉得我是个好女孩,因为他有着异于常人的道德标准,作为一个禽兽,他的惊人的包容力足以覆盖我的一切阴暗,但是,如果是另一种男人,我这样矛盾重重的女人若为他的幸福着想,也许应该主动的退避三舍,以便他能遇到真正纯洁和端庄的女子。想到这里突然又感觉到有点异样,莫非这就是当初小铁哥哥面对我的时候产生过的想法:因为你很好,所以你该得到真正的幸福,而这幸福是我所不能给予你的。
到底我和谁更接近?到底我和谁才是真正的物以类聚?
和另一个异性朋友谈到婚姻,这也是个好男人,虽然他没有禁欲,而一直有一个性伴侣,他说如果找到真爱就会马上结束两人的关系;他说他们之间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但那不是爱情;他说他们之间绝对不可能变成爱情,因为那是一开始就说好的,结果只能是无言的结局罢了。
“男人需要性,又不信任性,潜意识里总会有些看轻那些和自己上床的女人,总觉得自己怎么样风流都好,要结婚的时候一定会有个无比纯洁端庄的女孩子在等着自己。”
“女人还不是一样,不管曾经爱过多少坏男人,最后想的还不是找个条件好的爱自己的男人嫁了?在婚姻这件事情上,女人更现实,你承认吧!”
是的,我承认,因为就是我自己也会偶尔转过这样卑鄙的念头。但是我想我不会真的那么去做,不会真的因为一个男人条件好,或者对我好就接受他。即使我自己能忍受,可我凭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男人呢?我说了他们应该得到更好的伴侣,找到能真正给予他们幸福的人。我想除非是颠覆,包容一切的那种颠覆,否则我不会接受更没有立场去伤害任何一个人。
“正因为这样男人和女人才往往全都愿望落空了。”
“女人更虚伪吧,她嫁给了这个男人,但她心里可能还在想着她爱的那个男人。”
我没有说话,这大概就是问题所在了,为什么我那么抗拒别人,大概就只有这样的一个解释。曾经小铁哥哥向我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他说他无法保持忠诚,所以他情愿放弃婚姻获得放纵的自由。我想现在我在潜意识里也渴望保持着一种自由,不想让自己属于其他任何男人。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和小铁哥哥还会邂逅的话,也许他远远的冲我招招手,我就会不顾一切的站起来跟他走。以我现在这样的心态实在是不适合做任何人的女朋友的,因为这对任何男人都是一种轻视和辱没。所以我宁愿寂寞着,也想保持那种可以在小铁一招手的时候就随他而去的自由,虽然这样做似乎很傻,因为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虽然我固执的不肯换电话号码,虽然我依然24小时开机,虽然我还在隐隐的盼望着什么。
“那你以后要是遇到了一个真正爱的女人你可别着急把她弄到床上去,不然你又该说什么结果注定了这样的废话。”
“好啊,那你呢?”
“我?呵呵,现在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
“为什么?”
“我爱的人走了,其他的,没有爱,就没有上床的欲望,就这样简单。”
是的,我现在好象宁愿想着小铁哥哥的样子自慰也不想再让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碰自己了。
他沉吟了片刻,感慨的说:“看来,还是做一个男人好点。”
“恩,下辈子我也打算做男人,或者,干脆,就做个禽兽好了!”
我想,那样就至少不用再为性爱是分离还是统一这样的问题而让自己心力交瘁了。
人的一生到底能爱几次呢?只爱一次,那显然太极端,我想爱情和性高潮一样是可以重复的,只是重复的几率问题。但我也不相信人的一生可以爱很多次,伤过几次之后你就会慢慢丧失投入的能力。所以三毛才说爱情就象一种烈酒,绝对值得一尝二品三醉,三次之后,没有人再敢痛饮爱情。是啊,连我自己都觉得现在面对爱情这个词会有点胆怯,你还没受够吗?我问自己,谁是你的对手呢?不但有你爱的那么强烈,还能有你爱的那么持久?可是我可以永远不再爱,但我能永远不做爱吗?我能一辈子都靠我自己来满足自己吗?
我还隐约记得他最后一次在我身体里时带给我的那种悸动,可我都快要模糊了上次和他接吻的感觉了——可以让我既迷乱又宁静的,身心都感到窒息一般的吻,真的太久远了已经。如果爱是人生中的变态,那性就是人生中的常态,谁都饶不过去的常态。爱最简单也最困难,性最真实也最虚无。女人是可悲的,她们有了爱情才能有性,可爱的门槛如此之高,有时竟会高不可攀,如果没有爱情是不是只能自慰算了,因为你就是自慰一万次你也是纯洁的。
在和小铁哥哥分开三个月的时候,我拒绝了一个男孩子的追求,我想他也是一个被我端庄的外表蒙蔽了的人。那个男孩子表白了很多次也被我拒绝了很多次,最后一次我问他:“你说你喜欢我,可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他说:“我就知道你是很有女人味的人,而且我从一见你就觉得你是我的人!”
你是我的人!多么似曾相识的霸道的语言,我在什么地方听过?对了,是小铁哥哥说的:“在电话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心就又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在那一刻,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继续写完这个故事的念头。

现在半年过去了,我终于完成了这个故事。
完成那天我正好在家里试一条新买的裙子,我把窗帘拉好脱下自己的衣服准备试那条裙子,莫名的就产生一种想看看自己身体的念头,以前我也曾经这样看过我自己,我想顾影自怜大概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当我在镜子前裸露出我自己的时候,我打量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那是个年轻女子的身体,现在它确实还很美,虽然远不是魔鬼身材,却也珠圆玉润,在幽暗的房间里尤其显得白的耀眼,有一种瓷一般的质感和光泽。这样一个身体确实足以让男人垂涎,但是我就宁愿让它这样荒废着,我是很厌倦贞洁而郁闷的日子,但我也真的没有勇气再去过堕落的生活了,我既然不愿让它在放纵中荒废,就任由它在寂寞中荒废好了。
对于我自己的这个皮囊,有的时候我也会感觉矛盾,偶尔甚至会让我愤懑,快乐是它给予我的,痛苦也多半源于它,当初吸引小铁的是它,在他离开之后安慰我的也只有它。我记得他刚刚走掉的那些日子里我就去那家我常去的小粥铺,点一碗自己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一小口一小口的耐心的喝完,如果有抑制不住的滚烫的热泪掉进粥里,我就把它一起喝掉了。胃里温暖充实之后,真的就好象稍稍减轻了一点精神上的疼痛。我想,人最诚实的爱,也许不是对异性的爱,而是对食物的爱。
女人的身体,不但装载女人的灵魂,有时候,身体也只是爱的门,爱不爱一个人,你的身体自然知道。小铁哥哥现在正把谁抱在怀里呢?他会偶尔的怀念这个他曾真心赞美过很多次的身体吗?也许我应该和他一样除了性什么也不要,直到有一天连彼此的性都厌倦了,就此作别,仅此而已。我还是太贪了,为什么非要爱情呢?为什么要向一个禽兽要爱情呢?唯一比欲望还要危险的东西,也许就是爱情。
爱情是对手戏,不是独角戏,一个人演不下去,而且一个人演的注定是悲剧,凄凉之极。想到这里,我看到镜中的女子微笑了一下,那是一种略带苦涩的嘲讽的微笑,我在笑我自己,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好象一个蹩脚的演员,忘情的站在舞台上,没有几场对手戏,只是自己站在那里大段大段的喃喃的念着自己的内心独白,男主角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自己还欲罢不能的在修改着剧本,呵呵,真是荒谬啊,荒谬之外还有一分凄然。
小铁哥哥说:“我还没看完呢,还没看到结局啊?”
哥哥,现在我把结局写完了,你给的结局,你还要看吗?你看,我做到了,结局是你给的,我只有忠实的记录而已,这个结局你还满意吗?
那么该落幕了吗?我问自己,镜中的女子又惨淡的微笑了一下。演出结束了吧?
哥哥,你告诉我,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在它结束的时候,从来都不是热烈的“砰”的一响,而总是嘲弄的“嘘”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