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往后的几天我老实呆在家，顺带着治脸。疤痕已去大半，但这一处的皮肤仍然粗糙而且颜色比其他地方要重些，但起码不需要再戴面纱出门了。
今日是花灯节，城里的夜市熙熙攘攘，拥挤不堪。趁天还没黑，我们找了条船，在湖上慢慢行驶，至少不需要去夜市里挤人。在出门前我被凉儿拽到房里特地打扮一通，薄施脂粉，头发绾了惊鸿髻带了步摇，自身后的散发中梳出两缕搭在身前，一袭合身白衣在船头立着。
我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女鬼，脑中出现就是倩女幽魂形象，可凉儿却无视这个问题，说她喜欢我穿白衣，看着就是像仙女。我无辜问道，是脸先着地的仙女吗？要不是装扮成这样很费时间，凉儿定会来掐我。小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歪在护栏上。还是轩辕孤城最淡定，面不改色的喝茶，如果一定要说他有不淡定，那也就是手抖的泼掉了半杯茶。
天没黑透，花灯也还没有点上，无事可作。
“我给你们泡茶吧。”当年跟娘学的泡茶手艺，因为程序实在繁杂，一直懒得泡。
“你还有这手艺？”凉儿不信道，她大概以为我从小到大都是好吃懒做。
“当然，走着瞧哦！”我自信满满。没有梅上雪，也没有清泉水，嗯，井水也行吧！茶叶既不是上等的，那水也就可以屈就了。有小白这等轻功高手在，想要什么都是手到擒来。
温壶、装茶、润茶、冲泡、浇壶、温杯、运壶、倒茶、点茶……若干动作一气呵成，凭的不是记忆，而是手的本能。
阵阵晚风顺着窗幔吹进来，吹散了一室的茶香，重新净手后，将茶逐一倒入闻香杯中。
“好香，小姐，以后天天晚上给我们泡茶吧！”凉儿捧着杯子使劲嗅着香气。
“泡茶要看心境还有环境的，两者缺一都不可能泡出好茶。”我勾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
“听她瞎说，她那是嫌麻烦，犯懒！”小白在一旁不留情的揭露。
“苏笑白！”我眯着眼危险的看着他，说实话的人是不受欢迎的！
最后一步洒茶，要诀是低、快、匀、尽。洒茶既毕，需要乘热而饮，这样茶香才能长留口中。
轩辕孤城一直在看着手里的茶，似笑非笑的样子，终于想到他像什么了——家里以前养的波斯猫，高贵冷漠，经常会用很蔑视的眼神看人，对谁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没有人能走进它的世界。
正想着，他猛然抬头，我们四目对视，脸刚想发热，轩辕孤城手中茶杯向着我的身后扔去，身子猛然扑来，我被他拉到身侧，掠向船头。我回头看刚才坐的地方钉着两枚黑镖，心下吃惊。转头去寻小白和凉儿，看到他们没事才松下口气。几道黑影瞬间围住了我和轩辕孤城。
“小白，你护凉儿走。”我高声道，小白没有办法同时带两个人走，凉儿不会武功，受伤的可能性大一些。
“先护小姐走！”凉儿抢着道。
“我有武功，而且还有轩辕孤城护着。你们先走，小白！”我厉声说道，眼角已经扫到几条船驶过来，逐渐包围了我们。
“能保证没事吗？”小白沉声道。
“几年前可以，现在更可以。”我自信一笑。
小白没有多说什么，护紧凉儿，肃然对着轩辕孤城道：
“她有什么差池，为你是问！”说道后面时候，人已飘在几丈以外。立刻有几个黑影向着小白的方向追去。
“他倒是很担心你。”轩辕孤城轻轻一笑。
“我也担心你。”担心你不能护我周全。
围在我们四周的人统一的黑衣蒙面，银色带子束腰，光看眼神就知道武功不低。不过都没有我身边这位厉害，瞬间将场景转换到了冰天雪地，由一只冷漠的波斯猫变身成周身杀气的敏捷猎豹。眨眼的功夫，前面的两人已经吐血倒地。其他人在四周一时不敢攻过来。
“先对付他身边那女的！”右侧一个黑衣人叫道。
有我什么事？我苦笑的缩在轩辕孤城的身后。
“敢动她半分就让你们死无全尸。”冷漠的话重重的从他口中说出，无端让人感觉到压力。却也安抚了我的心。
包围圈渐渐缩小，前面的黑衣人飞身攻来，几柄长剑直挑他的周身要害，轩辕孤城拾起方才掉落的长剑，将杀招一一挡开，反手又伤了两名黑衣人。我在他的身后只感到忽忽剑风，刮得脸颊生疼。轩辕孤城在哪里练得？杀人怎么不带见血的？
人数越来越多，都盯着轩辕孤城难得的空隙，欲向我发难。这样下去，他难免有漏洞，只要他受伤，我们两人都完蛋。
打定主意，我飞身掠向船顶。下面的黑衣人中立刻分出几人向我追来。我手伸向绣囊，捏定两颗银珠，对着身后黑衣人的面门射去。最前面的一个长剑劈下，银珠一分为二，里面洋出一股白烟，最前面的黑衣人欲顿住力道，为时晚矣，这是小白新创的，在银珠中加入迷魂药，只要口鼻中吸入一点就能昏睡一天，没想到第一次用就这么灵。我眼看着那个黑衣人失去知觉落入湖中。其他紧随其后的，多少也沾了点，正在苦苦支撑，干嘛这么受罪呢？从来就对蒙面黑衣人没什么好感我掠过去，几下就把他们打翻入湖。
飞身跃到轩辕孤城的上方，看着他丝毫没有败象，我掏出银珠专门往他身后的黑衣人堆里扔。多少阻挡了一下他们的攻势，由于我站在轩辕的上方，他们想要蹿上来的都被他一剑砍翻。
头一次打架打的那么成功，终于不用再被人欺负了，翻身做主的感觉真好。我很有成就感的射完了一绣囊的银珠，很有抢把剑下去砍人的冲动。轩辕孤城飞身上来，拎着我向湖岸掠去，远远抛下了身后为数不多的黑衣人。
“斩草不除根吗？”余兴未消的我问道。
“没吓到吧？”他的眼睛直视前方，淡淡的话语里貌似有那么点关心。
“小场面！”本姑娘哪次见的杀戮场面都不比这壮观？
轩辕孤城不再说话，专心携着我飞掠。
第 50 章
人烟越来越稀少，到最后连人都看不到了。
轩辕孤城，人称为独行客，因为他步入江湖以来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且性格古怪，武功高强，鲜少与其他武林人士有所来往。以他这样孤傲冷漠的性格不得罪人就不错了，实在不用指望还有什么朋友。想起他身中剧毒倒在我家药房和这次游湖遇到的黑衣杀手，不是得罪人这么简单，难不成是拐带了人家的老婆？我抬头看了看他，不咸不淡，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说不上 酷，只是一味的冷漠，不大像招女人喜欢的样子吧？难道是男宠？
“小丫头在想什么？”头顶一声轻笑。
我想都没想的就把心里的猜测说了，暗悔说的不够婉转。
轩辕孤城的脸色黑了黑，满脸奇怪的看着我：
“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那为什么那些人要杀你？”世仇，情仇？
他的眼神暗下来，携我轻轻落地，环顾左右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月光透过树叶间隙丝丝的照在地下。
怎么不走了？我看着他。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不是吧，这里？我踩着硬硬的土地，漆黑的夜里刮着阴冷的风，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转眼间，轩辕孤城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喂，你干什么去？等等我！”我顾不得想许多，急急的追上。
噼里啪啦的火堆烧着干柴，我淡定的坐在山洞中，等着轩辕孤城烤熟鸟蛋和蘑菇，看着他手中的长串，让我想到以前吃过的麻辣烫，就是这样把食物混穿在一起。
发愣的功夫，一长串的鸟蛋伸到我眼前，我抬手接过，感激的冲着他笑了笑，想到堂堂在江湖上有名有号的轩辕大侠上树偷鸟蛋的样子，微笑变成大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笑的自己心里空空荡荡的。
眼角的泪被一只略带着粗糙的手拭去，抬头看去，他的眼睛里有怜惜有担心。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有些不知所措，猛低下头去肯我的串串，谁知吞咽的太猛，蛋黄卡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噎的我脸通红，一壶水递上，我捧着喝下，舒服的呼出口气。
轩辕孤城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倚着身后的树闭上了眼睛。
漆黑的夜里只有这一方天地里有着亮光，夜风吹着树叶发出细琐的响声。胜雪白衣已沾染了些许的灰尘，深夜的寒冷透过薄衫侵袭着皮肤，我向着火堆靠近，抱膝而眠，低头的瞬间轩辕孤城似乎皱了下眉……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一觉很是安稳，暖意一直包围着我。
醒时天已经大亮，火堆也灭了很久，自己倚在轩辕孤城睡时的那棵树干上，身上盖着青色外衫，可他不知去向了。
始乱终弃？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词。拍了下自己的头，又在瞎想，根本就没有始哪里有终呢？
我穿上他的长衫，慢慢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慢行了一段时间，太阳高升。我的额头开始冒汗了，这就是平时出门马车轿子的后遗症。家是回不去了，该怎么联系上小白和凉儿呢？
正想着，身后的一阵的马蹄声渐行渐近，我往边上靠了靠，想着让它过去。马却停在了我身前。
“你想去哪？”不满的声音在我头顶淡淡响起。
呃？愣了一下，马上的男子由于背光看不清楚表情，身上的压迫感层层传过来。
“我以为你走了。”正面感受着他的气场，我的底气明显不足，貌似自己没有做错事。
“不会在原地等？”
我低头无语，谁知道大哥你会回来啊。
“下次不准先走，知道吗？”他不放心的嘱咐。
“呃……”下次？还有下次一定走快点！
“知不知道？”压迫感增强。
“知道！”我脱口回答，奇怪哦，他听得到我的画外音吗？
“上马！”看起来他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
“哦”
我注意到轩辕孤城骑着一匹手中还牵着一匹，在天齐买两匹马不便宜呢，看着他的样子不事生产哪来的钱呢？
大概江湖人都是有手段的吧，就像小白，经常能变几十两银子，有段时间我以为他是出卖色相赚来的，总是拿怀疑的眼神打量他，看的他实在受不了，无奈的告诉我，他做雅盗的时候经常出入豪门府邸，顺手牵羊几百两根本不是问题，时间长了，就攒下不少。
难道江湖人都是靠偷盗起家的？我纠结的偷偷看着轩辕孤城优雅骑着马，根本想象不到他偷盗时候的样子。
“又在想什么了？”他语气中带了丝无奈。
“呃？没有，完全没有。这匹马是给我的吗？”我走上前摸着棕红色的马，它甩过头不搭理我，哟，小样，还挺有脾气！
轩辕孤城没有说话给了我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我会骑马？”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在天齐，骑马是男子的专利，女子一般不会，有也是江湖侠女那一类型。自认为自己外表还是比较柔弱，跟江湖侠女沾不上边。
“轻功不弱还有一手点穴功夫，怎么可能不会骑马？”轩辕孤城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慢慢说道。
“怎么觉得你是话里有话？”我挑眉问道。
“越来越觉得你像她了，就连长得都这么像，只是……”
我的手不自觉的摸向脸颊，干涩问道：“只是什么？”
他垂目半响后，复又抬头，眼神飘向远处：
“只是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心里一阵刺痛，不可能出现？你是料不到她突逢巨变，恩人变仇人了吧。本来舒畅的心情徒然滞涩，我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轩辕孤城，”我冷声说道。
察觉到我声音的不对，轩辕孤城转过头来望着我。
“我就是莫问，以前是，以后也永远是！”
说完不再看他，飞身上马，疾驰而去。耳边呼呼的风声吹得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念着，我不恨不恨不恨……
第 51 章
“轩辕大侠，轩辕公子，轩辕大哥，城哥哥……”我骑马紧赶慢赶就是追不上始终跟我保持三丈距离的轩辕孤城。唉，男人闹起脾气来还真是难缠。
唔？追的太快不小心超过了，我甜甜笑着退回到他的身边，还未开口。
“别笑了，太假。”他淡淡的说着。“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
我立马收起笑脸换了副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出门没带钱就是这么没地位，我腹诽着。
“你总是说人家像别人，当然会生气了。还有……还有……”我拼命的想着理由来掩盖自己之前的失态言行。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轻摸了下我的头，温柔暖意的温度从掌心传来，“别多心，既然我说过娶你，就一定不会失言。”
我有一霎恍惚，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不知所措，头一次没有发表什么反对言论。甚至想着，有这样温柔的一双手陪我走过春夏秋冬好像也不错，没有权利，恩仇，美色，只是单单因为想要负责，似乎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不错。
肚子的一阵叫声打断思路，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我有些脸红的看了下他。
“前面就是小镇了。”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柔色说道。
“嗯！”到了小镇就会有吃的，就能打尖住店洗澡换衣服。
人生在世总是不停有着新的希望。
轩辕孤城的这个“前面的”意思就是足足走了两个时辰，饿得我贴在马背上翻白眼。曾提议先宰匹马吃了垫垫，被无情的眼神驳回。
嗯，果然是个“小”镇，镇上只有两户人家。农家就是热情，拿出家里最值钱的来招待我们。
“哎，你看。”我撅着嘴巴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青菜给轩辕孤城看，“怎么也要是皮蛋瘦肉粥吧。”
“皮蛋瘦肉粥？这种地方哪可能吃到？你要是不吃就给主人家，他们还没吃饭。”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谁说我不吃？”我占有性的把碗抱在手中，几下吃了干净。味道清新，很忆苦思甜。
“妹子，尝尝我们这新下来的果子。”一位朴实的大姐从门外进来，她是这家的主妇，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唉……我在哪里都是当剩女的命啊！
“谢谢姐姐！”我紧忙扬起招牌笑容，站起身准备帮忙。
“大妹子歇着吧，这些活你干不了的。”她伸手挡开我，一边忙活着洗果子一边说，“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这种活你做不来。”
“姐姐怎么看出来的？”我这身白衣都跟土地一个色了，说我是农妇估计都有人信，难不成这副打扮都难掩我出尘的气质和绝代的风华吗？
“看你那手就不像是干活的，在家也就绣花弹琴吧。”
“呵呵，真是好眼力。”我干笑。
“你怎么和这位相公流落到这乡下地方了？”她亲切的询问，眼中闪烁着八卦之光。
“姐姐有所不知，……”报着不能让人失望的心态，我挤出出一副笑的比哭还难看的模样，断断续续的讲述着“我们”的故事。像千金小姐和书生的，和教书先生的，和账房的，和管家的……中华五千年的文明中，这种故事数不胜数，张口就来，说多少都不带重样的。配上我楚楚可怜的神情和貌似娇弱的身体，故事就有了真实性。
当然除去旁边那个轩辕孤城，不但不合作，还时不时拿含笑眼神瞟我，害我差点演不下去。
这位大姐随着我讲述剧情的起落眼泪收放自如，最后产生了共鸣，握着我的手告诉我，只要她能帮上的一定不遗余力。
一耽搁就到了晚上，她把家里最好的一间屋子让给了我们住，对，就是我们—我和轩辕孤城。
房门关上的一刻，他的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嘲笑，笑话我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昂头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很淡定的抿着。真是，都说了是私奔，还未成亲，干嘛还让我们挤一间？不过，貌似我特别有和他住一间屋的缘分。
“哎，就不能找个客栈住吗？”我嘟着嘴看着他。
“附近再也没有村落了，”他顿了顿，把脸往我这边凑了凑，“况且，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我垮着脸对他。
轩辕孤城低低的笑起来，声音若清风一般淡然。
我愣了一愣，待看明白他眼中的调侃神色时，满心开始怀念那个孤傲冷漠的他。
“该休息了！”他打断了我的怀念。
“啊？我还不困，你先睡吧！”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确实有些尴尬。
轩辕孤城淡淡看了我一眼，将褥铺到地上，和衣躺下。
满室寂静，我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发了一会呆也就躺下了，乡间的床铺我睡不惯，硬硬的咯的背生疼，基本是一夜无眠。
清晨，我顶着黑眼圈跟轩辕孤城上了路。他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但是晚上我们住上了客栈，终于换下了衣服洗了澡，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
“哎，谢谢你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谢什么？”他默然注视着前方。
“谢谢你昨天赶了那么久的路去住客栈。”被追杀的人，住客栈是不明智的选择，很容易暴露行踪。混迹江湖这么久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快走吧，晚了赶不上下一个城镇了。”他策马向前。
我看着他，不可抑制的浮现出的笑容，心里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感情在滋生。
他突然策马回头，看着我露出的笑容， 柔声道：
“走吧”
“嗯”
清晨的阳光照着我们两个，拉出长长的身影……
第 52 章
行走在城市的周边地区，最多是城乡结合，大都是无人烟的地区。天然去雕饰的景色，让人身心舒畅。走走停停的过了大半月，遇到风光好点的地方就找农家多住几天，条件艰苦的就连夜赶路，一般轩辕孤城都是依着我的性子来，静静的看我做出决定。
“哎，我们找个人多的地方去吧。”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轩辕大哥？太雷人，我叫不出口；诚哥？会让我想起黑社会。还是什么都不叫吧，而且他也没抗议过。
“不喜欢这里？”他停住身子向后看过来。
“不是，我身上的衣服需要买新的了。”一件穿了这许久，天天洗都洗破了。
“嗯，好。”依旧是这样，没有任何条件的同意。习惯被人唱反调的我好想叛逆呀！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吃好粮食吗？
“怎么了？”他看到我这副不爽的样子开口问道。
“你就对我的决定没点意见吗？”我问出这几天的疑惑。
“这种小事听你的也无妨。”
“呃？那你的意思是大事都要听你的了？”
他确定看了我一眼。怎么都觉得像是居家过日子的那种大事归男人，小事归女人。为毛把小事给我这一新时代女性，我也有权利决定大事的，像我们这种在公司里撑起大半边天的白领为什么只能决定小事？哎哎哎……重点是谁跟他要居家过日子啊？
大概是最近太无聊了，我燃起了熊熊斗志准备跟他辩论一番，抬头间发现人早就走远了。我双腿一夹马腹追到他身前，刚想开口，就被他一脸冰霜的杀气吓回去了。
“我……”我错了，不该跟您叫板，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还没有把完整的一句话说出口就被打断。
“这里有问题。”他凝神巡视下四周，冷声说道。
“啊？什么问题？”我也四周观瞧，未发现任何的风吹草动。
“你先走。”他直视前方，神情凌厉，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不要。”都侦察到情况再走，岂不是没有保障，还不如待在他身边安全。
“真不走？”
“不走！”
“出来吧。”他只是斜了我一眼，告诫我不要乱跑后，冷声对着前边的树林喝道。
“独行客轩辕孤城。”劲装打扮的男子一跃而出后，手势一打，四周又跃出几个跟他同样打扮的男子，登时围住了我们。
看了看强大的包围圈，想着幸亏没走，然后悄悄的靠近些轩辕孤城，缩在他的背后。
这时，一双大手伸来握住了我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血雨腥风都被隔离到外面，只要放心的呆在着一方天地中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一霎，我心底有个柔软的角落被触动了。
“交出秘籍，饶你不死。”为首的劲装男子人朗声说道。
“哼！”轩辕孤城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周围的人似乎对他颇为忌惮，手举兵器不敢上前，双方就这样对峙。轩辕孤城冷眼观瞧四周，嘴角冷冷微勾，闪电般冲着领头的人攻去，瞬间功夫，连出三掌，全部对着那人的要害，劲装男子功夫似乎不弱，堪堪躲开前两掌，最后一掌打在了肩膀上，他口吐鲜血向后飞出。
轩辕孤城缓缓落回我身边，冰霜般的目光带着凌厉杀气环视周围的人。
“杀了他。”远处的劲装男子擦拭着嘴角的血，挣扎着站起身。
四周的人得了命令，渐渐缩小了包围圈，我的手心微微冒汗，这种情况下不适合施展打穴，我需要想个办法不给他添麻烦的同时能帮上忙。
几柄刀剑向着我们的头顶砍落，我身体一跃刚想闪避，被一只有力的手拉入怀抱，淡淡的山林味道，夹带着体温，我就这样被护轩辕孤城的怀中，看着刀剑落空，看着那些袭击者不甘的神情，泛红的眼睛，口吐鲜血的被打飞。
直到看的麻木，我头一偏下巴枕着他的肩膀，不想再看。心一下一下的跳着，原来即便是见多血腥场面，也是会紧张的，很好，说明它还没有麻木。
身下一震，轩辕孤城抱起我向一侧掠去，站定后看到，我们的马随着一声嘶吼颓然倒地。我的怒火腾的升起，明明目标是轩辕孤城干嘛要杀马？一匹马很贵的！
我挣出他的怀抱，手伸向绣囊，指尖夹着石块，向着那些人嗖嗖打去，没想到他们不是等闲之辈，我打出的石块全部落空。
轩辕孤城伸手轻揽我的腰，准备离开。他是怕有援兵，带着我这累赘到时难以脱身。
“等下啊。”杀马的那家伙还没死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收起刚才的冰霜，声音里带着揶揄。
“呃……”这个仇可以不用报了。
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黑影，由上而下的斜刺出一剑，我看到了剑尖的光芒不住的在闪动。
“小心！”我使足了劲推开了身前的轩辕孤城，自己却没有时间躲避。
眼看着长剑刺入，甚至能听到利器刺入皮肤的声音。一瞬间的呆愣，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行凶的人就七窍流血的死在我面前，他头顶拍下的那只手是轩辕孤城的，那只给我温暖和安心的手也带来了死亡。
“莫问？”轩辕孤城不安的声音，带着丝慌乱，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轮廓。
“没……事！”疼痛从伤口处扩散到了全身，我咬着牙说完这两个字，已经疼的冒虚汗了。
我就是晕不过去，疼痛让头脑很是清醒，只是闭了眼睛。耳边刮着呼呼的风声，感觉到轩辕孤城抱着我在林间疾驰，冷冷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
唉，还好刺中的是我，要是他受伤我们两个就都交代在那里了。可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呀？而且又是伤的左肩，上上次在军营伤了后是全靠宁斐然提供的那些伤药，只留了一条小疤，这次可保证不了。
可能是失血的原因，我的意识在疼痛中模糊……
第 53 章
睡觉换药吃饭再睡觉……猪一般的幸福生活，除去肩膀上的疼痛外，小日子过的基本滋润。
本姑娘现在属于不能自理那一类，每天看着轩辕孤城比我还难受的换药成为一种享受，记得第一天换药，他强自凝神只注视我的伤口，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我，却在看到我左肩上的旧伤疤时，眸色一紧，半晌后才把眼神从旧伤疤那移开盯着我的脸，我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他什么也没有问，默默换好药出去了。他的什么都没问反而让我的心里不舒服起来。
几天来，在床上躺的我都要发霉了，明明受伤的是肩膀不是腿，为什么就不能下地呢？
心动不如行动，我捂着伤口支起身子，幅度大些的动作惹来伤口一阵痛，坐在床边缓了缓。抬腿下地，几天没走路，我的腿没有力量，完全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斜着摔倒在木地板上。牵扯间，伤口貌似又裂开了，我闷哼着，手扒着床沿挣扎想要坐起，确是徒劳。
门轻轻推开，轩辕孤城端着一碗药出现，看到我的境况后眼神一窒，快步过来，淡淡的声音里有着紧张：
“怎么了？”
“呃……睡得太死，掉下床来了。”我微微垂眸，不敢说自己是偷偷下床。
“是吗？”上扬的语调，说明他的不信。
“当然，人家做恶梦了，然后翻来翻去的就掉下来了。”我急急抢白。
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里面有了然和担心。我撅嘴：
“好啦好啦，人家就是在床上躺的烦了，想下来走走。”
“胡闹！伤口没好怎么能随便乱动。”他的声音平淡，眼中含着担忧和严厉。
可我真的是很无聊哪，撅了撅嘴没有说出什么，任他将我横抱轻轻放回到床上，换好药。
“等伤好了，我带你去游遍天下美景。”
我的眼睛一亮，转过头望向他，游遍天下美景和吃遍天下美食一直都是我的志向，从他的口中说出，让我更添向往。连他手中的药都泛着甜，我接过一饮而尽，瞬时清醒，苦了一张脸，泪汪汪的瞧着他。
轩辕孤城好笑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蜜饯塞到我口中。事实证明，坏心眼都是瞬间产生的，我快速的咬住他撤回的手指，得意的看着他。感觉到他的抗拒，条件反射性的伸出舌头轻舔了下他的指头。
好似被沸水煮过的虾，红晕从脖子延伸到轩辕孤城脸上，他略窘的往回拽着手指，怕伤到我又不敢太用力。
不逗他了，毕竟人家也照顾我好几天了。我松口，慢慢含着口中的蜜饯，享受这甜甜滋味。抬眼见到他捧着手，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隐忍着要发作的样子。
“我渴了。”一本正经的说道，脸上带着冷漠表情，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轩辕孤城静静的看着我。
“有事？”看他没有动，我抬眼做出询问的样子。
他略一顿，转头去给我倒茶。我心里偷笑，好玩，看着一个风轻云淡，总是冷漠样子的人被我耍……！承认自己是躺太多天，变得无趣了。以前跟小白开玩笑总是在他想要还手的时候做出一副革命的表情，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看着我那个样子他是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倒茶的轩辕孤城感觉到什么，回头。我仍然正经八百的样子，冲他一挑眉，有事？他放下茶杯走来，我假装淡定的看着他在我身前站定。
“好玩吗？”他的身影覆盖住我，背光的脸看不到表情，淡淡的声音透着压迫感。
“呃？”我还小，我不懂，完全不懂，只用疑问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的身子慢慢俯下，眼中没有任何情绪表露，依然是淡然的样子，却无端让我开始紧张，往床里面蹭蹭，再蹭蹭。
一只手撑到枕边，阻断了我的行动。随着俊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他开始报复性的啃咬我的双唇，虽说是报复性，但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不容忽视。
脑中短路，连挣扎都忘记了，轩辕孤城一直都是正人君子形象，即便我们之间曾经嗯嗯啊啊过，在一起旅行（逃难？）的日子里，也是不越雷池半步，规矩有礼，最多就是牵下手，今天怎么突然欺负我这伤残人士了？难不成那个春药有后遗症？
双唇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进到了心里，脑中逐渐一片空白，最后脑中出现的字幕是：轩辕孤城的技术真好，哪里练的？
过了好久，唇上的压力消失，温润的唇轻轻落在我的嘴角、腮边，我张开眼睛，睫毛碰巧刷过他的双唇，他停下来与我对视。
“好玩吗？”
“嗯……不好玩。”我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上来。
“还玩吗？”
“不玩了。”好热好热！
他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眼中带着宠溺怜惜的，良久后，准备起身。欺负了我哪有这么容易让你跑路的？
我右手使劲一拽，刚支起身子的轩辕孤城又落回来，歪头看向我。不管，侧身一个熊抱：
“跟我一起睡吧。”无辜中带着天真语气。
“你……”他有些发窘，可疑的红色又漫上来。我心中暗嗤，刚强吻我，现在又装什么害羞啊？
不再理他，抱紧后闭眼。感觉到轩辕孤城挣扎了几下，怕伤到我始终不敢太用力，后来索性放弃，是破罐子破摔了吗？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头拱了个舒服的地方安心进入梦乡。
日上三竿，是怎么醒的呢？好像是被轩辕孤城浑身的冷气冻醒的还是窗子的开启声还是惊异的叫声？无从考证，反正就是醒了。
眼前是轩辕孤城那被压得皱皱巴巴的青色衣服，他怎么在我床上？哦，是我用强的，这个无所谓。越过他，看到了站在屋中间的小白。小白？我彻底清醒。用唯一使得上劲的右手撑起身子，热情招呼：
“小白！”
他的目光盯向我，瞬间沸腾后死死看向轩辕孤城，怎么了？我低头看，不就是中衣没穿好露出半个肩膀和肚兜的粉色带子，至于吗？轩辕孤城坐起用身子挡住春光，一件外袍甩来，盖住了我。
“轩辕孤城，这是怎么回事？”只听到小白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没怎么回事。”淡淡的声音，好似再说吵吵什么？多大点事啊？
“你给我出来！”小白被激怒了。
“等会！”我一把将盖住头的衣服撩开。
屋里哪还有人？只有大开的窗户呼呼往屋里灌着风，就不能听听人家的解释吗？
第 54 章
我忍着伤痛起身，犹记着昨日的教训，只敢用双脚轻轻着地，扶着床跌跌撞撞到了桌边，就已经气喘吁吁。这两个人大白天的公然飞檐走壁，真是……
还未想完，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就从窗户飞进来，眼前一花，青色身影直奔我身前伸手扶住了我，白色的身影硬生生停在前方两尺处，脸色有些发黑，白色衣服上沾了不少的灰尘。
“小白！”看到他没什么事，我就安心了。这段时间，虽然对他的轻功有信心，还是不免一直惦记着他和凉儿。
“他……你没怎么样吧？”他很不友好的瞪了下我身后的人，目光移到我脸上。
“很好啊，”我在轩辕孤城的搀扶下，歪歪斜斜的走到小白身前，左拍右拍，“你怎么样？没受伤吧？是怎么找到我的？凉儿呢？没跟你一起？……”久别重逢啊！
他好笑的一把抓住我不安分的手，凤眼注视着我的左肩，问道：“怎么受伤了？”
“这个……说来话长了，有时间讲给你吧。”干笑了一声，看了看明显比右肩粗出两圈来的左肩。想着让他知道我为护轩辕孤城受伤还不把我撕了，用他的话说，这种行为叫没脑子，俗称被门挤到了头。
“没事？”他的眼审视着我。
“嗯”我抬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
还没等我们用眼神交流完，我的手被不着痕迹的从小白那里抽出，轩辕孤城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我，语调说不出的温柔：
“站这么久对伤口不好，去躺下吧！”
呃？为什么对着这么温柔的脸，我却无端感到冷呢？
被轩辕半推半抱的扶上床，小白一屁股坐到床边，眯着凤眼，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暗怀鬼胎：
“给我们家的小莫问讲讲最近的经历吧。”
桌边的凳子不知道怎么移到了床前，砰地一声撞在床腿上。轩辕孤城转头往外走着。
“你要去哪？”我问。
“热药。”淡淡的声音怎么听着有点别扭？
我无暇想这么多，拉着小白的袖子让他快讲。原来他带着凉儿逃出后，找到间信得过的客栈把凉儿寄住后，就开始找我，恰逢前几日江湖传言在郊外有伙人被一男一女重创后，他才寻过来。
“说实话，那小子有没有怎么你？”小白把脸凑上前来，眯着眼威胁着问。
“怎么可能？又不是你。”我伸手推开他的脸，撇嘴道。
“哦？我什么时候怎么样过你？”小白凝思苦想。
“在乌勒军营！”不好意思，本姑娘很记仇
“是吗？唉，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小白皱眉暗叹。
“完全是欠打。”我用健全的右手敲打着小白的脑袋，让你装，平时给我装嫩，这时候来冒充老年人。
“既然你无情，可别怪我无意。”小白双手齐上挠在我的腋下，看来这人是不能有交情太久的，本姑娘金刚不坏之身，就这么点弱点了。
“啊！……我受伤了……别……别闹啦！”我不敢太大动作，扯到左肩的伤就是一阵痛，但被挠的躲不了又忍不住，只能不住告饶。
“刚才怎么没想起自己是伤患人士？”他不依不饶。度量小这点是跟凉儿学的，我作证。
门被无情踢开，冷气源源不断散发，难道是我的错觉？轩辕孤城明明一脸的温柔，我抬头看看小白，眼神无声询问。他只是眯着眼一味坏笑。
“喝药。”轩辕孤城端着散发着难闻异味的土棕色汤药走过来，随着他前进我的身子就往床里面移动，最讨厌喝药，偏生成天受伤，药不离口，怀疑自己的血都和药汤一个色了。
“我来喂她吧。”小白不愧是道上的人，袖子一挥，那碗汤药就端在了他的手上，银色的勺子上下翻动，气味愈加的难闻。轩辕孤城的脸瞬间黑了一半，不动声色的坐回桌边，优雅倒茶。
“哎……”看到他这样我想开口找点话说。
一勺子要插空塞到我的口中，破草烂根的味道充斥着口腔，我含着咽不下，吐不出，又不敢呼吸。脸憋的红上来。
“不想喝就吐出来啊，傻瓜！”小白温柔的声音蛊惑着。
摇了摇头，这是轩辕孤城辛苦买来，辛苦热好的，不能浪费。狠心压下去呕吐的感觉，强行咽下口中的药。
轩辕孤城斜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品着杯中的茶，只留给我一个完美侧面。
“拿来！”我夺过小白的药碗，趁着口里药味还浓的时候一口灌进去了。
平时轩辕孤城喂我喝药很是费劲，往往第一口是最难下定决心的而且我还存有难为他的心，所以他威逼利诱，软磨硬泡三十六计都使个遍，我才会乖乖就范。一直在纳闷，以他的性格，该是爱喝不喝，万事不放眼里的，干嘛对我喝药一事这么上心？
“乖了！”小白笑眯了眼，呵气如兰，伸出拇指轻轻拭去我嘴角的汤汁，暧昧的动作激起了我的鸡皮疙瘩。
这家伙今天不正常，很不正常。我异常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咯的一声从轩辕孤城方向传来，我和小白齐齐回头。他淡然的喝着茶，动作优雅，但手中的茶杯不知因何裂了一道缝，唉，客栈就是这样，杯子的质量都这么差。
“吃糖吗？”小白掏出身上的绣囊，跟我的一摸一样，都是凉儿绣的。
“嗯！”回过神来的我觉得口中苦涩的难以忍受，连带着胃部层层翻滚。
他从床前的凳子移坐到床边，倾着身子把蜜饯塞到我的口中，难受的感觉暂时压下了。
“啪”轩辕孤城手里的杯子彻底报废，他面无表情的扔下手里的碎片。只是头往我们这边摆了下，眼睛却看向别处：
“出去走走。”拂袖而去了。我分明看到他额角的青筋跳了两跳。
他到底怎么了？一个两个都不正常……
“哈哈……”小白笑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犯什么神经啊？你压到我的腿了！”我踢，我踢，把他蹬到床尾。
“这个轩辕孤城在江湖上可是难对付的人物，今天竟然被我气成这样，想着就爽！”欠扁的脸上一对流光闪耀的眸子。
“气？生什么气？”我不明白，心里好似有这么点感觉，却抓不到。
“悠悠啊，你难道没看出他是在吃醋吗？”
第 55 章
呃，他……是在吃醋吗……？
“唉，可怜哟！”听着怎么都是一个幸灾乐祸。
“哪里可怜？”抬眼。
“可怜人家那么喜欢你，你都不知道，迟钝！”某白掏出折扇，潇洒打开。
“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我抬头看着小白一字一字道。
面前的妖孽挑了挑眉。
“你打不过他，就想这种办法气他，小白，太不光明了。”我咬牙，不光明也就算了，竟然把我也扯上。
“聪明的姑娘就是招人爱。”他横抛媚眼。
“你不怕他一掌劈了你吗？”
“不是有你在吗？”
……不鸟他，我要想想怎么哄轩辕孤城才是正经。
“那些追杀轩辕孤城的都是什么人？”忽然想起一事，不好多问轩辕，只能问小白了。
“这个……”小白沉吟了一下，微微敛目。“其实对于他，我知道的不是太多，轩辕孤城武功高性格孤僻，他的身世师承都是个谜。此人在十年前名声大涨，只因为他偷了圣教的一本秘籍。”
偷东西？不是吧，他哪里像会偷东西的样？
“什么秘籍？圣教是什么?”我问。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敢情连江湖第一教都不知道。”小白愤恨的眼神看来，顺手拿扇子要打我，被我侧头躲过。
“跟我无关的事，向来都不往心上放的。”我示意他快点讲下去。
“呵呵，也是。圣教是江湖第一大派，常人只知道它坐落在雪山一脉，却不知具体方位，因为凡是入山找寻过的人就没有出来过。轩辕孤城十年前独闯圣教不但活着出来，还带走了镇教之宝，从此圣教年年派人追杀，还有一些窥视秘籍的江湖人也在找机会对付他。”
“那他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也不尽然，被追杀了十年还能安然无恙，说明他的武功之高。”
“再高也是人，当时你救他的时候，他不是也身受重伤吗？”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这么说他是危险人物了？”
“可以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救他？”
“不是你让救的嘛。”
“呃……”貌似是这么一回事。（忘了的童鞋参见四十五章）
“现在怎么办呢？”我问小白。
“甩掉他走人？”
“呃？不行！”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看到小白询问的眼神，我解释道：“他对我很是照顾，就这样走太不仗义了。”
“就这些？”
“还有，他的武功高，万一那些人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可以让他帮忙。”
“还有吗？”
“还有……还有……”抬头看到他戏谑的眼神，我说不下去了。
“还有就是你喜欢上他了，是吗？”小白眸色变深，严厉的盯着我。
拽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张开口想否认，可是一句否定的话都说不出，很多的理由在脑海中浮现，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一试探就知道了，唉！”小白苦笑一声，无奈摇头。
“小白……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不出喜欢这两个字，它们好像一句咒语，一旦说出就万劫不复，永远沉沦。
“没关系，”小白拍了拍我的头，“只不过是个麻烦人物。”
“会有危险吗？”
“如果我说有危险你能离开他吗？”
“不知道……”只是觉得心下一片茫然，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以为你不会这么容易让人进驻心中，所以才放心把你托付给他的。呵，也许就是宿命！”小白说的话带着一种沧桑。
我也觉得自己不会那么轻易交心与人，对待小白也是历经磨难，才放下的戒心。轩辕孤城这事只是个意外，等着跟凉儿会合后，就跟他各奔东西，这段时间就当他是过路之人，生命中的人没有谁是不可替代，自己可能只是一时迷茫，分开后时间会让我忘记。
“这才不是宿命，什么时候把凉儿带过来？和她会和后我们就走，轩辕孤城的江湖恩怨跟我们没有关系。”尽量让自己说的决绝。
“你确定吗？”小白审视着我的脸。
“嗯，我不想被别人搅乱我的生活。”无视着心底隐隐的失落感，不能明白，一定不能明白。
“好吧，既然你确定……”小白目光一闪，飞扑到我身上拥住了我，有点低沉的声音说道：“就让我这么呆一会！”
“小白，”知道他一直在担心我，有这样的朋友一直陪在身边真的很知足，如果牵扯上那些所谓江湖恩怨，可能连他们都会陷入危险。我反手拥住他的背，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我没事，一切都会好的！”说给他也说给自己。
他的身体有瞬间僵了一下，随之而来是几下轻颤，带着笑意的声音的声音低低绕在我耳边，“悠悠，一会再来找你！”
话音未落，我身体一轻，他化作一道白影飞跃出窗户。急着投胎吗？当贼当久了总是忘记屋里是有门的，职业病啊！
门……这个，好像确实不能走了，轩辕孤城就笑着的站在那里，无害又温柔的模样让屋子里的温度骤降。
“你回来了。”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为什么我要心虚啊？
“嗯，好象不是时候。”淡淡的声音没有任何不满，却让我寒毛直竖。
苏笑白，你行！ 我和你没完……
第 56 章
一边是反常热情的小白，一边是反常温和的轩辕孤城，每天都苦苦压抑着掐死小白的冲动，所以伤好的速度也特别的慢。轩辕孤城貌似真的是在吃醋，我没有去哄他，就让他这么误会好了，反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
午后的时间阳光洒在花架之间，我和小白懒懒的闲坐在廊上。
“我看你的伤差不多了，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小白提醒着我。
“没有忘，什么时候走？”我心猛得落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回去接凉儿，然后再来找你。”
“带我一起去吧。”多相处一天就会多一份牵绊，感情的事一向是长痛不如短痛。
“你的伤经不起颠簸，先跟他在这里等着吧。”
“可是……”我思索着想要开口
“最多半个月我就来找你，乖乖等着。”
轩辕孤城来到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我独自一人倚在花架的柱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他呢？”
“小白？走了！”至于别扭的连名字都不叫吗？好歹相处了十多天。
“哦。”淡然的声音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我眯着眼睛不看他，努力压下心里的乱，想着以后的计划，想着跟小白凉儿一起自由自在生活……想了很多，里面没有算进轩辕。手一下被温暖包住，我张开眼睛看到轩辕孤城坐在我身边，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嘴角含笑。心还是乱了……花架下的青衣男子，嘴角含笑，满眼宠溺，即使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这个场景还是印在我的心里。
“怎么了？”他看到我呆呆的样子问道。
我摇了摇头，垂目紧盯着握在一起的手，温暖的感觉一直蔓延，想要把什么都抛下，就跟着这温暖感觉走下去，到天荒地老、沧海桑田。
“最多半个月我就来找你，乖乖等着。”小白临行时的话语响在我的耳边，不行，我不能这么优柔寡断，必须要在他回来前给自己一个答复。
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
“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来往的稀稀落落的人，小城镇就是这样，只有特定的日期才会看到很多人的，不够热闹。轩辕孤城不能暴露行藏，只能在这种小地方待着，我心中在他的不足处又记了一笔。
半个时辰的时间我已经将整个城镇转了一遍，看到街边有几个摆摊卖饰品脂粉的，我流连在摊前，挨个拿起细细观瞧，磨蹭了一段时间后捡了两个看得上眼的，付钱时发现自己没有带，只得放下东西对着摊主尴尬一笑。
逛街没有钱就失去意义，我往客栈方向走去，行至小巷中，几个黑影在侧面一闪而过，停在面前拦住去路，同样的黑衣服，却不是在乌州遇到的那一伙，追杀轩辕孤城的人身上带着杀气，一看就是武林帮派的人，而眼前的人目中全是死气，一潭死水般不起波澜，行走无声。
他们无声逼近，我慢慢后退，看样子是冲着我来的。
“我会按你们的要求做，请不要伤害我。”我冷静说道。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也不再紧逼向前，我感觉紧绷的气氛有所缓和。
“小白！”我突然热情对着他们后面招手，最后的两个人真的回头去看，前面的人也是一怔。
趁着这功夫，我转身蹿出，施展轻功在小巷里飞跃，转头看他几个人紧追不舍，我仗着城镇间的小巷地形复杂，拐来拐去始终不能甩掉。心烦气躁时，眼见有的巷子明明通透，却用一堵短墙挡住行人去路，计上心头却来不及多想，猛一右拐跃过短墙，矮身缩在墙角，没多长时间，几个黑影从我头顶掠过，直到拐的看不到，我才站起身来。一刻不敢停的朝着相反方向飞奔，他们给我的感觉很熟悉，让我想起平时尽量避免去回想的一些人和事，刚刚那些黑衣人的感觉就是几年前灭我傅家一门的那些，周身死气，眼神无波。如果刚才见到的就是那些人，那么他也就在附近了。
不管了，先回去找轩辕孤城，如今带着我这受伤未愈的累赘再去对付这些人……总之，不能让他有危险。
心思在运转，脚下也不敢马虎，越过前面的墙就到客栈了，墙边一片冷艳鲜红灼伤了我的眼，心下一屏，朝着侧边堪堪闪过，没想那片红紧跟我身后拽住我的腰带往下一带。
“啊……！”一声短呼，卸去力道的我在下坠。直到一个有力的怀抱紧紧接住。
我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抬头道：
“萧逸，你真是阴魂不散！”
对上那有日子没见，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面荡着波澜，他贪婪的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后，紧紧把我拥入怀中，我的双手不住捶打，无声抗议着：憋死我啦……
双手被一只大手拢住，圈住我的手臂松开，我抬头使劲呼吸，还不忘拿眼瞪他。
“你想害死我吗？”
“没有。”萧逸关心的看着我。
静默。我们之间貌似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找到药了，可以治愈你脸上的烧伤。”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
“不需要了。”容貌对我已没有什么意义了，反正我这副样子轩辕孤城也不嫌啊。呃……是小白不嫌，跟轩辕孤城没关系。
又是静默……
“没别的事我走了。”真是难得能跟他和气的说上几句话。
他点点头，复又看向我，目光竟有些复杂。我心下奇怪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客栈附近绕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才进了客栈。东西全部都在，可轩辕孤城不知所踪了，楼上楼下都被我找遍，始终没有踪影，他不是个没交代的人，我心里一面胡乱猜测，一面安慰自己，他武功高，不会有事。
“姑娘，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路过的店小二随便问了一句。
我没搭理他，擦身而过的时候，那店小二又补了一句：
“跟您一起出去的先生怎么没回来？”
迅速转身拽住了他的脖领拉到近前，我想我现在的面容一定很狰狞：
“你说什么？谁跟我出去的？”
纯朴的店小二吓得硬是哆嗦了半天，直到我快失去耐性才说：
“就是穿青色衣服的那位！”
第 57 章
“一起出去的意思就两个人同时出去？不存在一前一后是吗？”我厉声问道。
大概被我白痴问题雷到，店小二翻着白眼回忆了一下，赶紧说道：
“是同时出去的。”
我光速冲出客栈，站到屋顶四下寻找轩辕孤城的身影，不可能有跟我一摸一样的人，除非……除非是易容，如果要易容到跟一个人一摸一样，难辨真伪，只能是对那个人非常的熟悉。
想起刚遇到萧逸，难道又跟他有关？萧逸与我见面绝对不是偶然，他带来那些黑衣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在小巷内那些黑衣人并没有伤我，那他指使黑衣人拦我是想做什么？
心下隐隐不安，必须找到轩辕孤城确定他的平安。我在城镇的房上奔走，眼中的街道和房屋逐渐模糊，我抬手擦了把眼睛，视线重新清明，城里的出口就一个，如果有什么圈套的话不会在城里进行，想法至此，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城外，那里是一片葱郁的树林，下午的这个时间附近的人是不会来这边的。
想都没想一头扎进树林，满眼的葱翠，独独不见青色身影，也许他发现那个人不是我，又回去客站找我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还是回去看看。奔到林边看到了萧逸，挡在路上那万绿丛中的一抹红很是显眼。
我们都没有说话，互相对视，我是收紧所有情绪，保持冷静的看着他，而他的眼神逐渐阴寒，睫毛半落后敛起情绪，道：
“找轩辕孤城？”
我沉默，果然是他，这人怎么就看不惯我过点安生日子呢？
“我带你去。”
他会这么好？
他向着一旁缓步走去，几步后微微转头，看到我站在原地未动，道：
“你不来他的生死就由天了！”说完自顾自的前行。
我咬了咬下唇，犹豫一下，跑着跟了上去。一声轻笑从前面传来，很轻很轻，轻的我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走出树林，前面是一小片空地，萧逸突然停住，我在他身后一丈远站定。
“人呢？”我戒备问道，迅速找出此处逃跑路线。
“那里。”他的手臂举起，指向右侧。
回头，什么也没有。林子的枝叶间有几点黑影窜动，好像是萧逸带来的那些人。身上几处穴道一麻，我心道，不好，上当了！
萧逸缓缓走至我的身前，冷冷看着我，手势打下，远处的黑衣人上前来站到他的身后，
“悠悠，陪我演场戏。”他转身对着我刚看过的方向，嘴角冷冷上挑，不再多说。
半炷香的时间，有道轻盈身影从我们身边落下，模样衣着跟我一摸一样，扬手把一样事物扔给萧逸后，快速离开。
心中的不安泛滥，没容我多想，青色身影已然追至，看了看萧逸身后的我，那目光中的情绪不明。
“轩辕孤城，我们又见面了。”萧逸一步上前挡在我面前，偏生还挡的不彻底，让轩辕孤城能看到是我，但又看不清楚表情。
“给我。”冷冽的声音响起，他的目光转回萧逸。
“我说过可以交换，不是白送。”萧逸又道，“如今东西已在我这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该给的我会依约给你。”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银色的瓶子，扔给了轩辕孤城。转身摸了下我的头，温柔说道：
“辛苦了，悠悠！”
“悠悠？”轩辕孤城握着瓶子，微微皱眉，带着疑惑的眼神向我扫来。
“两年前你劫持过她，怎么忘了？”萧逸带着嘲讽的口气。
“你是悠悠？”他没有理会萧逸，紧紧的盯着他身后我。
穴道被封，我一个字都说不出，苦涩感觉在心中蔓延。不愿提及的过去，无法启口对他说的身世，竟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知道，萧逸的计划就是抢到秘籍还能让我们误会决裂。
我就这样看着轩辕孤城，即便能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这些理由太苍白，归根究底还是我骗了他。
“就为了这本秘籍，毁去容貌引我上钩？哈哈，我轩辕孤城何德何能，让你这么费尽心机？”淡淡的语调不见狠厉，只有无尽苍凉，他的眼中却是寒气逼人。
不是这样的，不是……我心中一阵刺痛，眼中水雾弥漫，他的身影渐渐模糊，睁大眼睛想去看清楚，却只是徒劳。
萧逸身边的黑衣人看此情形，围在了萧逸两侧，蓄势待发。
控制不住的泪终于流下，我透过朦胧泪眼看着他。想告诉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告诉他快走，这些人不好对付，告诉他我只要他平安，告诉他也许此去经年，保重身体……
轩辕孤城握紧手中的银瓶，冷声道：
“萧逸，我会再来找你。”言罢不再看我，转身而去了。
眼看着他的身影飞离出视线，我上前一步想去追赶，没想解开穴道的身体酸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一双手伸过来搀起了我，淡淡的叹息声响在耳边。
我甩开后面的手就想去追轩辕孤城，却是挣脱不开，那双手臂越收越紧，将我拉至身前，嘲讽中夹杂着怒气：
“怎么，不舍得？”
“为什么做这种事？”正大光明的去抢那本秘籍就算了，还打着我的旗号，摆明是想让他恨我。
“为什么？问问你自己。”冷酷的声音道。
我哪里知道这变态想的什么，恨极的我张口咬在他的胳膊上，萧逸躲都没躲，任我咬着，直到鲜血直流，他都没有皱眉。
心好痛，痛到支离破碎，小白，你说对了，我喜欢上他了，喜欢上轩辕孤城了。
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一直躲在自己的天地，怕受伤害，如今与你分离才是对我的伤害……
为什么只有到这一刻才能窥视到自己的心意？
想起他无奈又宠溺的神情叫我：莫问。
想起他即使在笑着的时候，孤单的感觉也是如影随形；
想起冷漠的他、害羞的他、一片宠溺眼神的他、闹别扭的他……原来不知不觉中，你已在我心中深藏。
今生，只愿再见那花架下的笑颜……我缓缓闭上眼睛，任泪肆意流下。
第 58 章 番外（轩辕）
忘记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目的何处，苍茫天地独身一人，手中紧握的只有一柄剑。
刀光剑影后的血染大地，只有最后站立的人才能看到。
一直以来，这种生活伴着我，醉心于秘籍武学，几欲成痴。
匆匆岁月流逝，双手空空，连那一柄剑都不知去向，最初的争霸之心一丝也无，只余空旷苍凉。
天下第一、武学至尊，纵然得到又是如何？可叹、可笑曾那么痴迷于此，光阴如细沙从指缝中流失，曾经爱恨恩怨皆归于尘土，蓦然回首，不论人和事，都只是一场虚空。
看着江湖中永不停止的争夺，自己竟然也曾是里面的一个。
黄昏的风，有些凉了，面前的宅院灯火通明起来。
近年，真气反噬的愈加厉害，虽说生死于我早已淡漠，但不代表想要求死。灵山别院中藏有秘药，可助我化去反噬的真气。可他的主人却要我以秘籍换取，笑话，如今身边只有这本秘籍，怎么可能再失去。
宁静的院子飘着淡淡香草味道，数十火把瞬间围在四周，明晃晃的刀剑迎着火光闪闪发亮，不由的冷笑，就凭这几个人，可以挡得住我？太天真了。
“于先生？”怯怯的声音，有着惊喜和不确定。
慢慢转身，看到面前的少女，略微一愣，精致玲珑的五官透着清灵，立在火把之间宛若画中仙。
“你叫悠悠？”
那个梳着双环髻，穿着粉色衣服的小人，古灵精怪的样子好似才昨日。
殊不知，缘生缘灭，何许何处……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吗？”对面清亮的声音带着嬉笑。
一片孤城万仞山…… 多年的寂寞、孤独，岁月带不走的悲凉纷纷涌上来。
看着她的脸有些恍惚，想不到懂我的人竟然是个小姑娘。
假意着道，借机放了她。
又回到了一个人，没想到短短几天，已经习惯身边有个人或嗔或怒或笑。
不禁想着，几年前，她究竟遇到了什么？竟是哭成这样醒来？
不知不觉回到了那所宅院，却已经是人去楼空……
罢了，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只是那句，一片孤城万仞山，久久在心底回荡
杀与被杀，开始重复同样的日子。
这本秘籍是我手中能握住的最后一样东西，不会轻易舍弃，纵是血色漫天，杀戮不止。
反噬的真气吞噬着我的意识，心中明白，发作的日期一次比一次提前，几路围剿，毒和暗器落在身上，痛的只是身体。
明明记得找了处药房躲避，怎么身边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和脸上凹凸不平的烧伤痕迹，带着毫不掩盖惊讶和悲怆。
细腻的皮肤还贴在我的身边，余温未消。
随口一句负责，带着无所谓的心态。
遇到这种事情，眼中没眼泪的女人很是少见，不需要负责的女人尤其少见，让随风留香苏笑白如此保护的女人……根本没见过。
嬉笑、吵闹、游湖、奏琴……逍遥快乐
失去初夜并没有改变她，丑陋的面容上笑的动人，只是眼底偶有悲凉闪过。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熟悉。
不可能是悠悠，她一定被萧逸呵护着。这样想着，脑中的两人却在不断重叠。
即使被追杀，已然不像以往看破生死，只攻不守。
想要守护怀中的温暖，守护天地间唯一能让我感觉到的真实……
为了救我受伤，满心自责；看着她和苏笑白亲近，胸腔内波涛汹涌；对她的若即若离，茫然无措。
被这样的感情困住，心甘情愿……
她，是悠悠，萧逸看她的眼神，不需要语言说明一切。
想笑，笑不出来，用狠绝的话强制压抑喉间隐隐涌动着血腥。最后，狼狈离开，人世间没有人可以信了，没有。
清澈的水，豪不留情的拍到自己的脸上，终究还是一口血喷出，气血喧腾的感觉慢慢淡下，感觉自己有些鲁莽……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眼中犹带泪……
失落掉什么一样，返身回去，什么都没有了……她是悠悠又怎样？怎可只凭片面之词就弃她而去？
寻寻觅觅，她就像从世间消失一样，到处都没有存在过的痕迹，时间久了，像一场梦。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够了，不管是悠悠还是莫问，离开后的彻骨相思，再见时的欣喜若狂，足以让我不在乎这些。
平静无波的心境早已荡然无存，遇上你，是我的劫……只愿和你执手天地间，笑看风云。
第 59 章
我抱定的人生宗旨就是谁让我一时不好过，看折腾不死你！
被劫来，也不算是劫，是我没有反抗能力，魂游太虚的时候被打包装来的，等清醒了就是眼前这地了。房屋庭院分明是灵山别院，我住过的屋子还是走时的样子完全没有变过，就连桌上放的珠钗也还是那一支。
物是人非，这样，还有意思吗？……
“小姐，吃药……了……”尾音逐渐降低到消失，小桃端着药兴冲冲的跑进来，发现站了一院子的人后，瞪大眼睛站在那不知所措。（不记得小桃的参见16章）
整个别院的家丁婢女都还是那些人。
“吵个屁啊！”专心作画的我十分不耐心的喝道。又吃药，脸上有疤应该是外用药，为什么我一天到晚的要往里吃呢？
“小姐……”委委屈屈的声音有些哭咧咧的。
我继续全神贯注画我的少林罗汉大战七仙女，院子里站着别院的大部分家丁，上身只围了一条黄布，个别站在后面做背景的就用抹布代替了，敛了别院的所有雌性，才凑够了五仙女，没法找了两个男家丁穿了女人衣服顶上。有史以来，巨作都是要有牺牲的，他们摆着一个对峙的姿势，热的满头大汗也不敢伸手擦，扣月钱的威胁是绝对强大的。
“小姐……”我最烦的就是这种哭哭啼啼的女人，总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没拿她来凑七仙女，还有什么不满的？
“干什么？”怒了，把笔一扔。
小丫头吓的一哆嗦，手里的盘子差点摔到地上。我看到她眼睛一亮。
“别动！”围着小桃转了两圈，眼珠微转，和蔼笑道：“小桃，来，帮我做件事。”
一刻钟后，小桃蹲在罗汉们和七仙女的画面外，拿着大扇子，呼哧呼哧的扇着。
就觉得少点什么，没有裙带飘逸感觉的仙女还叫仙女吗？转头高声道：
“喂，叶子省着点用，一次撒那么多干什么，浪费！”
“是，小姐！”树上隐约露出个人，一手扒着树干，一手抱着盛叶子的桶，看着满辛苦。
“小姐，”厨房的刘婶回过头来，支支吾吾道：“该去做饭了，不然爷回来吃不上了。”
“他吃不上跟我有什么关系？站那别动。”
看着漫天飘落的叶子和随风飞舞的裙带，真真是赏心悦目，前提是忽略那些仙女和罗汉的脸，唉，下凡的时候准是脸先着地的！
“闹够了就散吧！”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扑克脸小三管家的出境破坏了整个画面的美感。
对着萧逸是低眉顺眼，看我就是横眉冷对。
“你说散就散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是你们“请”我来的，不是我吃饱撑的愿意来折腾的，“姓萧的说这个院子都是我的，你只是个管家，就要听我的。哪怕我放把火烧了它，你也只有拍手较好的份！”
“哼。”小三很不屑的看了看我，对着那些家丁们挥了下手，那些家丁看了我一眼就收摊走人了。
“你……”我忿忿的瞪视，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成天跟我这小姑娘过不去。
一触即发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忍他很久了，本来就够郁闷了，还要看他的脸色。
“李管家，爷回来了。”某家丁战战兢兢走到近前说道。
“嗯”。李三警告的看了我一眼后，转身走了。
萧瑟的后院只剩下我一人了，转头看着我的画，想了想拿笔继续画，默写我也会。
画了良久，身前一道灼热的视线盯得我头皮发麻，知道是谁，就是不想抬头。一笔一划的慢慢勾勒，天慢慢的黑了，眼前的画越来越模糊，那道视线还在我却坚持不住了，索性收了画回房。
“今天开心吗？”低低的声音响在身边，萧逸上前来与我并行。
我低头翻了下白眼，想着自己好像漏下了点什么。
“小桃？”我中气十足的大叫一声。
“来了来了。”被惊吓到似的声音慌张的在我后面出现。
“怎么当丫鬟的？太不专业了吧？”我把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她怀里，拂袖而去。淡淡的叹息声从空中飘来，我置若罔闻。
关上屋门，懒得去点灯，就这样让黑暗围绕着自己，任疲惫的感觉一层层的涌上来，吞噬着身体。白天的强打精神和嚣张跋扈再也装不下去了，倚在榻上琢磨着明天怎么继续折腾。不知今夕何夕，只记得来这里很多天了，害怕自己会数着离开他的日子，从而刻意不去记时间。
每天变着花样的闹，很有当年在乌勒军营的风采，到了晚上体力耗光，沾床就睡，不用胡思乱想了。
可是今天，我想他了……
脑海中想着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突然害怕自己忘记。万一萧逸铁了心囚我一生，那我只能凭着这段回忆，去追溯自己的生命里还有过的美好。
轩辕孤城，失去秘籍的你是不是很孤单，很无助，那失去我的你也会这样吗？你现在在哪里呢？只是这样想着泪就已经流下来，我抬手擦去，暗笑自己是越来越脆弱了，以前的坚强都去哪里了？
“小姐，”门外是小桃的敲门声。
“烦着呢。”
“爷找你去前厅。”
“没空。”
“爷说您不去，他亲自来叫。”
“……”
我打开门，一脸不善。以前我对小桃不错，这孩子除了迷糊爱哭，其他都不错，但是我不想搭理萧逸，于是一腔的怒火都迁怒到她的身上，而且又想到她有可能是萧逸派来的粽子，就更是没好气了。
“走吧！”
“小姐，您不换身衣服？”小桃指了指我身上刚在躺着压出来的折。
“换什么，麻烦！”我快步走在前，小桃一路小跑的跟着。
走过长长地走廊，幽幽的月光指着路，前面就是灯火通明的前厅，一只脚刚踏进门，就听到一声恐怖大笑：
“哦呵呵，妹妹，好久不见！”
第 60 章
她什么时候来的？难道灵山别院是熟人见面会吗？
“成碧姐姐。”我淡淡一笑，不热情也不冷淡。
赏芳阁的花魁成碧，那次跟宁斐然回重京逗留的时间比较短，没有详细打听，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她在重京的娱乐界是响当当的人物。
萧逸的随风楼，她掌握中的赏芳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哟，妹子都长这么大了，才几年不见呢。”成碧拉着我亲切的上下打量。
大？哪里大了？再长也不如你，我看了眼她呼之欲出的胸围，再没有勇气瞧自己的。
“姐姐怎么来了？”
“你逸爹爹怕你在这无聊，找我来陪你啊！”不愧是花魁出身的，把伸手不打笑脸人发挥到极致，我明明一脸淡然，却也是不得不搭理她。
我瞥了眼萧逸，他有这么好心？还特地找个人来陪我。不过最让我奇怪的是，灵山距离重京有半个多月的路程，消息送到再接她过来怎么也都要一个多月，她怎么来的这么快？
“妹妹的脸没什么疤痕哪？萧逸说的那么严重，害我以为你毁容了，担心很久。”看到美人皱眉担忧确实是我见犹怜，怪不得她是花魁，这就是实力。一举手一投足可以牵动别人的心。
又看了眼萧逸，他的眼神一直驻留在我的身上，眼里有着隐隐的期盼。我就像是之前几天一样，当他是隐形，迅速收回目光回答了成碧的话。
“多谢姐姐挂心了，妹妹的脸毁就毁了，没丢别的就行！”含沙射影的话，我学着轩辕孤城用淡漠的语气说了出来。太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模仿他，仿佛这样可以减轻心底思念。
“真是豁达之人！很久没见妹妹，走，跟我去说点体己话，你们男人就不要过来听了！”她自顾自说着，揽起我的胳膊走出前厅。
唉，就拿这种人最没办法！我没有反抗，乖乖跟她回了房。
成碧坐在桌前一脸的慵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的两坛酒放在桌上，闻着像是竹叶青，浓郁的酒香四溢，貌似我好酒这一点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
我在她的对面，不经心的问道：
“姐姐是什么时候到的灵山啊？”
“灵山？谁给你说这里是灵山？”成碧瞪大了眼睛好笑的看着我。
“……”不是？
“自从你走以后，萧逸寝食难安，没几日就四处寻你下落，得知你在边城那家，嗯……被强盗掠走后，他杀了那个人贩子和老板。此后发疯般的派人寻你，而他自己关在灵山别院，你住过的房间数日不出。重京这边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他就在近郊购地，建的与灵山别院一样，甚至一草一木都丝毫不差。”
我轻酌着杯中的酒不说话，沉默的听着她讲。
“萧逸幼年的经历你知道。后来收留萧逸的人是个江湖上有名剑客，他同时收养了很多孩子，要从中挑出一个出色的继承衣钵，萧逸就是在这群孩子中最出色的。那个剑客把这些孩子扔到野外半个月，训练他们的生存能力，萧逸吃草根吃叶子活了下来，当时去了二十个，最后回来的只有六个。又经过重重选拔他是里面唯一活下来的，不管训练多么严苛，他都没有哼过一声。报仇一直是他的信念，是他活下去的目标。”
我皱了下眉头，看着她随说随喝，一杯接一杯，姐姐，您别又高了……！
“几年前第一几次见到他，周身杀气，冷血无情，心中所想的只有复仇，周遭的人在他心中只有利用，没有一丝的情感和笑容流露，。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为情所困，悠悠，是你改变了他！”成碧的嘴角泛着笑意，我悄悄把她跟前的酒坛拿远了些，还记得她喝多了的恐怖。
“姐姐喝多了吧？妹妹给你拿点醒酒汤。”我起身，不再想听萧逸过去种种。
成碧伸手按下我，笑道：
“这点酒算什么？姐姐的酒量好的很。”
“姐姐酒量是很好，但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悠着点吧。”我平淡的说道。
“哦哈哈”，唉，又来了，恐怖笑声。“妹妹真会说话，要是真能醉，我愿意长醉不醒。”后半句说的有些凄楚。想走的我抱着八卦的心理又坐下继续听她讲。
当年，没说清楚具体是多久前的当年，成碧的形容就是萧逸如天神下凡一般，用他有力双臂保护了面前的幼小成碧，从此她甘心为他所用，可以说成碧是除了李三外陪在他身边最久的人了。
“所以说，姐姐就芳心暗许了？”我手指轻抚着微凉的杯沿，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妹妹怎么能拿姐姐开玩笑？”成碧似乎愣了一下，马上恢复常态，但醉意朦胧的她怎么都遮不住眼中的情绪，“萧逸在意的人是你，其他人在他心中一点位置都没有。”
“姐姐这话错了，他心中有没有人没关系，但不耽误别人心中有他。”我笑，笑的甜美带毒。
成碧楞了一下，举起酒杯灌下。
情之一字，连这个在风尘堆里打滚的人都看不透。
“小桃，去把小三管家叫来。”
“哦，好。”打着瞌睡的小桃慌慌张张跑了。
酒劲上来，我的脸有些烧，看着爬在桌子上的成碧，我嘲讽一笑，想当说客？即使她酒醒不承认对萧逸的感情，起码心里也要纠结好一阵子，果然还是女人比较了解女人。乱吧，越乱我越开心，反正在这无聊，就看你们演戏好了……
天已漆黑，凉凉晚风轻送，吹在脸上好舒服，寂静的院子突然让我心念一动，念头一旦升起就不好打消，心扑通扑通的加快了速度，我在心底说着，不行，现在不行，什么都没有准备，一旦被抓就打草惊蛇了。
一只温暖的手附上我的肩膀，那么温柔，心下一惊，他来找我了？惊喜转头，张了张口，声音却卡在了喉咙。
第 61 章
清辉月光洒落在一袭红衣之上，面前的男子不是萧逸又是谁？他看到我惊喜的目光楞了一下，而我则是由惊喜到失望再到冷漠，转过头去，继续看月亮。
“很失望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自嘲。
今天的月亮好圆哟，可惜月圆人不圆！
“你以为会是轩辕孤城？”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明明才几天，可是总觉得这个人淡出了我的生命，想起他的时候，心的缺失日渐扩大，多少次午夜梦回，恍惚他仍然在身边，原来想一个人的时候心是这么痛……
“为什么不说话？” 隐含着怒气的声音，以及强制扳住我肩膀的手，都不能再让我无视下去。
我转过头，冷静清明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暗叹，这才几天，他的脾气就耐不住了。
“就这么不想理我?”怒气消退，只余凄凉。
你凄凉？我哪次的凄凉不都是你害的？想到这，我眼中的冷静有了裂痕，咬死他的心都有，可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谁咬死谁还不一定呢。
出神的空当，萧逸火热的双唇烙在我的腮边，被潮湿的温度惊醒，双手条件发射的去推，他的胸膛像铁一般的硬，推了几下都纹丝未动，我身体后移，准备摆脱。谁想，他的双手忽然伸出，捉住我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腰上，烫人的双唇又落在我的嘴角，惊恐的我紧闭双唇，害怕他再强吻我。之前被风吹散的热此刻全部冲上头，一阵阵的恍惚。
温度从嘴角退去，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直视着我，里面有着淡淡的笑，他嘴角轻勾，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我闯了祸后哄他半响，他无奈的笑看着我就是这样子。为什么像亲人像朋友像兄妹的关系，却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月光下，我朦胧的看着他的笑有些恍惚，以前的温情回忆被唤起。我们这样互相对视，第一次没有仇恨没有隔阂的对视，大概他也想起从前，不然嘴角的笑为什么这么柔和呢？
“爷，成碧小姐安排好了，您还过去看吗？”李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一下清醒，眼前的人灭我满门，卖我入青楼楚馆，逼我无奈下自毁容貌，抢走轩辕孤城的秘籍……一件件都是他做过的，即使有过温情也是过眼云烟，早就散了。
想至此，我的目光转冷，猛一抽手，从他腰上拿下，转身慢慢回自己房，听得身后萧逸冷厉的声音：
“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也许今晚是个机会，我听得李三脚步声远去，抓住时机，慢慢回头，果然萧逸还站在原地看我的背影，此时我回头使得他楞了一下，我袅袅婷婷，轻移莲步的慢慢飘向萧逸，说飘是因为我穿了一身白衣，用淑女的样子走路在晚上看确实像鬼。
十数步来到跟前，朗声道：
“悠悠有一事相求。”
“哦？”萧逸弄不清楚我想做什么，一直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现在却突然开口，不带愤怒和仇恨。
“我想看看轩辕孤城的那本秘籍！”
萧逸眉头一皱，眼中的小火焰噌的窜上来，唉，这男人就爱生气！在他酝酿出什么话来之前，我抓紧说道：
“悠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下独行客被追杀十年之久，为的那本秘籍究竟有何奥妙？”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双目直视萧逸。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武功吗？怎么突然想看秘籍？”萧逸审视的眼神搜索我的双目。
我嫣然一笑，柔声道：
“就是奇怪什么样的秘籍能让一个人义无反顾送死！”
萧逸眸色收紧，接口道：
“还奇怪那个人能义无反顾的抛下你是吗？”
我却做出调皮的样子，无所谓说道：
“也有这个原因吧。”
他没有说什么，似在思索，考虑，还有怀疑。
“如果很为难就算了。”我撇了下嘴，转头走了。
心中的伤痕在萧逸一语道破后，已结痂的伤疤往外冒着鲜血，在黑夜中我捂着胸口，等待黎明的到来。我在赌，赌萧逸对我的感情，赌他不会拂逆我的意愿，赌他够自信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是不知道萧逸拿秘籍是离间我和轩辕孤城还是另有目的。
只有拿到秘籍才有资格回到轩辕孤城的身边，可是还有必要吗？他既不信我，那我何苦呢？那就还他秘籍后离开吧！做回陌路人就不会有伤害……可付出的感情怎么办？
天慢慢亮了，朝阳的余晖洒在地上，我一袭白衣坐在梳妆镜前，还是白衣比较适合自己。以前不舍得凉儿每天洗，所以我的衣服从不选择白色。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张绝美的脸，烧伤留下的印痕已经看不到了，剪水双瞳被思虑覆盖，眼下一层淡青的黑眼圈，整个脸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一圈，很有风一吹就倒的趋势。
萧逸知道我不喜欢朦胧的镜子，应该是花了重金才寻到这么大一面的吧！当年皇后赏赐的那面镜子也只有掌心那么大，萧逸的财力和背后的关系绝不简单。
门轻轻推开，阳光撒了一地，白刺刺的很是耀眼。
“小姐起来了？”小桃总是欢快的声音想起。
“嗯，今天我要梳高髻。”
“好，小姐今天怎么费心打扮了？”小桃放下手中的托盘，走来给我梳头。
我没有回答，闭目养神，脑中盘算着，万一被萧逸拒绝该怎么办。
“小姐。”
小桃的叫声让我张开了眼睛，镜中人云鬓高耸，顾盼生辉，我心情好了些，顺手拿起珠钗在头上比量。抬眼看到镜中反射着小桃张大的嘴巴。
“你怎么了？”
“没，小姐今天怎么知道打扮？”小丫头接过珠钗插入我的发间。
“心情好。”
一声低低笑意打断我的好心情。
“什么事这么高兴？”
是萧逸！
“起这么早。”我淡淡说道。
“嗯！”他双手环胸站到我的身后。
“小桃，你先出去！”
“是！”
小桃乖巧的出去了，让我火大的是她顺手关上了门，就没懂事在正当处！我无处发泄的拔下头上的珠钗使劲扔在桌子上。
“怎么了？”萧逸问道，不理解我的心情怎么突然变差。
“不适合我。”简短回答。
“还是这个适合你。”萧逸拿出一块玉佩带到我的脖子上。
是那块凤凰玉佩，我摸着熟悉的纹路，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曾经被我遗弃在宁斐然的别院中，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回来，只能是无语。
“还有事？”
萧逸拿出一本土黄色封面的书放到桌上，书页微微泛黄，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完好，书上赫然几个大字：天火圣典。
第 62 章
好，很好！我的目的达到了，萧逸你可以滚了！想是这么想，戏可要做足，我轻轻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做出睡眠不足的样子。
“没休息好？”萧逸接着关心问道。其实也不用问，光看我那黑眼圈就说明一切了。
我点头，没来得及说话又一个哈欠从口中逸出。
“睡会吧，中午一起用膳？”
继续点头，看都没再看秘籍向床边走去。
没想到萧逸坐到床边握住了我的手，又不好赶他走，万一这位爷一怒把秘籍拿走怎么办？过了一盏茶时间，我调整呼吸，尽量保持均匀。萧逸又坐了一会，给我掖下被角，轻声走了。待他出门，我双目猛睁，使劲瞪着桌上的秘籍，默默数到一百才箭步冲上前。
发黄的书页就在我手中，看得出书的主人保存的很好，红色的四个大字颜色鲜艳，好似新画上去的，跟书页的陈旧形成鲜明对比，这就是轩辕孤城被追杀十年的罪魁祸首吗？
翻开第一页，正下方赫然印着一行小字，大体意思是：本圣典适合于至阴体质之人修习，凡不符合者，一经修习，无论男女必走火入魔，真气反噬。
呃……看来这本秘籍男女都能练。不过男属阳女属阴，男人想极阴体质除非去自宫，自宫了还不一定体质能极阴。还好轩辕孤城没有练，搞不好就走火入魔了，我对走火入魔的理解就是七窍流血，癫狂而死。
不过他偷，不能说偷，这叫拿，拿之前不知道翻开看看的吗？好歹也挑本能练的拿。
顺着这页往后翻了下，整本书就讲了火云掌和天一神功的修习方式。大都是将修习的纯净内力游走几大穴，打通经脉云云，什么叫纯净内力？穴道我是认的很清楚，内力还能游走?小白没教我……
不管了，秘籍到手，下步就是跑路。捡日不如撞日，黑夜不如白天，根据以前的经验，今天他刚给我秘籍还不会有太多防备，黑夜守备森严，不如白天。我这几天都在偷偷准备，万事齐备就只差时机。
我偷偷把秘籍藏在身上，等着小桃来叫我吃午饭。
“妹妹”未见其人就闻其声。
“姐姐来了！”我等了一会才起身相迎。
成碧神清气爽的进来，一点都没有宿醉的痕迹，笑的是眉眼弯弯。看得我很羡慕，成天这么笑怎么就不长皱纹呢？
“妹妹昨晚没事吧？”她关心问道。
“没有，姐姐呢？”我也很关心的回问，装亲生的这招谁不会。
“睡了一觉就好了，姐姐喝多了就爱乱说话，妹妹别往心里去。”成碧弯弯的眼中闪过一道光。
“妹妹喝的有点多，不记得姐姐说过什么了。”我无所谓的笑笑。
“那就好，姐姐在重京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去了。”
“没事，姐姐先忙。”我客套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陪谁？去哪里？”
“怎么？萧逸没跟你说？”她惊讶了一下马上回复常态，“他说你喜欢江南很风光，一直很忙也没有带你去过，最近有时间要带你去游览。”
不是吧？好好的带我去什么江南？计划全被打乱了，我差点维持不住基本礼貌，勉强笑了笑：
“妹妹都去过了，也没什么稀罕。”
“妹妹自己去哪里有萧逸陪着的好？他在那边的几所宅院都是建在风光最好之处，常人即使有钱都买不到的。”
心中暗嗤，你给我钱我都不想去。成碧看我实不感兴趣，也就不再提了，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她起身告辞。
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
坐在南下的马车上，我的心很是纠结。如此舒适豪华的马车，面前的金杯玉酿，时令水果……如果没有那个闭目不语让我心烦的人，一切就圆满了。可惜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总有缺憾的才叫生活。
托着腮看窗外千篇一律的蓝天树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近几天可能是太过劳累，总是嗜睡。
待得一觉醒来已经是躺在了客栈的床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恍惚了一下起身，近来连睡醒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总是四肢轻灵，精力充沛，隐约有股热气在体内游走，而且感觉越来越明显，曾怀疑跟秘籍有关，夜深人静时掏出秘籍，从头到尾的细细看过，没有哪里说这功夫睡觉时候可以练的，更加没说睡得人事不知的时候。大概是自己到了热血的年纪！
下得楼去，萧逸已经等候多时了，身边的李三给他倒着酒，看到我的出现，萧逸的眼中流露一丝笑意，低声吩咐了李三一句，李三转身走开了。
看了下走掉的李三，我拉起椅子坐在萧逸的对面。本来想问，实在懒得开口，而且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去做什么。
“悠悠想吃什么？”萧逸伸手递过了菜单。
“随便。”食之无味，吃什么不一样？南下这种大事不问问我的意见，点菜想起我了？本姑娘还不想费这脑子呢。
他的目光似乎暗了一下，但嘴角带了丝无奈笑意的对着菜单点了几个我平日爱吃的。
闲着无聊，我习惯性的把玩这一缕头发，顺滑的发质好像丝绸一般，手指上上下下的来回滑动，这种感觉还挺舒服的。
“好玩吗？”带笑的声音低哑响在耳边。
我的手中一空，长发被萧逸夺走。他把我一缕发丝绕在了指头上，凑在鼻尖轻嗅。
“你……？”我气结。还别说，他这幅样子真是满性感。
狠心从他的手中拽走头发，我撇了下嘴角。
不敢抬头去看萧逸的脸色，虽然此人对我实在是太过分，但心底还是不想伤害他，毕竟是个可怜人……
“菜怎么还没上来？”我对着店家拍起桌子，欲借此转移注意力。
“啊？……哦，客官稍等，小的看看去。”睡得下巴快磕到桌子的店小二，慌张醒来应对。
“唉！”萧逸叹了口气，伸手在我额间一点，一脸的该拿你怎么办的样子。
我冷冷垂下眼睛，没有言语。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前面的事还没做完，竟然又去招呼他人？有萧逸做后台，我只管着找事。谁让姑娘我心里不爽呢？
“喂……”我不满的转头。
一抹飘逸青色身影立在店门口，午间阳光被挡了大半，身形清瘦却隐带杀气。
多少次设想过再次重逢，内心亦演练过很多遍。可是，真到面前，心头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我慢慢站起身，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心里一片空白……
第 63 章
我的眼里只有他，满心思念化作了一片空白，只是痴痴的望着，完全没有办法移开目光，就连在萧逸面前装装样子都做不到。
可轩辕孤城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还没等我看清楚里面有什么含义，就吝啬的别开，捡了靠边的一张桌子背对我坐下。
看着那冷冷的背影 心就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抓住，窒息的感觉瞬间遍具全身。
“就为了这本秘籍，毁去容貌引我上钩？……我轩辕孤城何德何能，让你这么费尽心机？”
他说过的，言犹在耳，轩辕孤城，你……当真一点都不肯信我?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那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想至此，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不得不扶着桌子稳住身体，自己的一腔真情只是这么个下场，想想觉得可笑、可叹……心底往外都冒着寒气。
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刺眼， 心中大乱，体内的那一股热气横冲乱撞，致使胸腔间血气沸腾。我咬紧下唇逼自己转头不去看，慢慢坐下。
萧逸已是阴寒着一张脸，眼中似在思索着什么。李三也不知何时回来的，与其他几个家丁都是一脸戒备。
刚上的一桌子菜，色香味俱佳，冒着诱惑的香气，我机械的举起筷子夹起离自己最近的菜，放到口中，看着诱人的菜在口里只觉得苦涩，吃了一口再也咽不下。
“多吃点，最近赶路很辛苦。”萧逸夹起鸡腿放进我的碗里。
不夹我还想不起来，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天他离间我和轩辕孤城的场景，心下忿忿。夹起鸡腿扔了回去。
“吃饱了！”我看都不看他，上楼回房。
躺在床上心情也无法平静，强迫自己不去想，放空思想……竟然，还真的睡着了。
醒来又在马车上了，再次怀疑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烦心事那么多还想睡就能睡，而且每次醒来都不在睡着的地方，这感觉真不好！
“醒了？”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我才发现自己是靠在萧逸的身上睡觉的，挣扎着起身：
“什么时候启程的？”
“半个时辰前。”萧逸面无表情的说。
“呃。”
我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路边的树和石头飞速的向后面跑去，心里隐约的有着希望，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再等轩辕孤城？”萧逸冷然开口。
我没有回答，不屑回答这种无聊问题。
“是不是？”他一把扳过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你干什么？”我本来就够烦了，还要忍受他的没事找事。
“不用急，他马上就来。”他的眼中分明跳动着火焰，嘴角却扯出一抹冷笑。
“谁？”我不明白的问道，心底却好似有那么点明了 ，又不敢肯定“你什么意思？”
“轩辕孤城，他已经跟来了。”萧逸放开了我，身体随意靠在车壁上，冷笑中带着掌握全局的气势。
不好的预感从升起，我狠狠的看着他。
为什么萧逸突然带我出门，本是我一直不理解的事情，现在全部明白了，原来就是为了引出轩辕孤城。
“你已经得到秘籍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赶尽杀绝是他的作风吗？‘
“是他不放过我，所以只能先引他出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萧逸的眼中顿时布满杀意。当年的他面带青铜面具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我心中一惊，所有血色从脸上尽退，轩辕孤城……为了一本秘籍你连命都不要了吗？罢了，秘籍如今在我手上，不管他信与不信，对我还有无情感，今日我必须救他，然后……然后，君若无心，我便休……就这样吧！
“所以你连我也利用了，是吗？”想清楚了，心中已然坚定，也有了同萧逸周旋的气力，但心中的空洞慢慢扩散着。
“悠悠，这是最后一次。”萧逸的目光转向我，里面有着愧疚，但更多的是坚决。
“有第一次就没有最后一次！”我冷冷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喜欢轩辕孤城，而你，却永远都没有机会。”
他脸色瞬间转白，眼中仿若能喷出火来，我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凭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搅乱我的人生？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宁愿灭亡也不想屈服于他。
马车突然停下，我的身子由于惯性前扑，一只手臂稳稳圈住了我。
“即使没有机会，我也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坚决的话语赌咒发誓一般响在耳边。
没等着我反驳什么，他的手臂松开，一掀车帘健步走了出去。车帘开启间，一抹青色傲然而立。
我没有出去，不敢去看对我疏离冷漠的轩辕孤城，也只有看不到他，我才能保持冷静。但不去看不代表听不到，仅有一帘之隔，他们的声音稳稳传到我的耳朵里。
“你终于来了！”
“给我！”
“有这么容易？”几声嗖嗖的声音划破长空，仅仅片刻，萧逸的声音继续响起：
“不愧是独行客，武功不错。”
“交出来我就走。”轩辕孤城的声音带着不耐。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
他的手伸进车厢，飞速点了我的哑穴后一把握在我的手腕上，将我拖了出来。突然暴露的众目睽睽之下，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萧逸的禁锢却使得我半步都动不了。观察了四周情形，独独没有正眼去看轩辕孤城。
萧逸的身前站了一排的黑衣人，全部蓄势待发，轩辕孤城身边的一圈黑衣人，手中握有远程攻击性武器，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碧色粼光。这些人的目中全是死气，如一潭死水般不起波澜，看来早就埋伏在此。
我的手腕被放开，他的手揽上了我的腰，面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亲密对我耳语，音量却是全场人都听得到：
“悠悠，想不想杀他？”
第 64 章
轩辕孤城的目光冷冷射过来，我低着头清了下嗓子，再抬头已是甜腻腻的笑配上甜腻腻的声音，对着萧逸说道：
“这么做不太厚道吧？嗯？”
萧逸的眼神像是见了鬼，我愈发笑的甜美。在他点了我的穴道后，体内的热气汹涌澎湃的聚集到穴道的位置，不停的冲击，没几下冲开后，热气散布到了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浑身充满力量。我彻底相信自己练成了什么内功，来回冲撞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真气了。
腰上的手力度加深，勒的我皱起了眉头，必须要说点什么来拯救我的腰。
“为了一本秘籍值得前来送死吗？”我吸了口气，挑眉看着轩辕孤城道。
“值得！”
脸上的笑绷在那里，虽然意料之中，但我仍然失望。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唇角划出一丝温暖笑意，“为了你值得！”
我的笑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努力消化着他的话。
“悠悠，”萧逸偏了一下头，亲昵的将唇贴在我耳边，这次的耳语只有我能听到，“不想让他死就乖乖的配合我！”
我配合你就不伤害他了？骗鬼去吧……大概以为我默许了，萧逸继续道：
“轩辕孤城，不要痴心妄想了，悠悠是我的人……”
“不管是悠悠还是莫问，我信你！”轩辕孤城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我。
他这一句话，让我心中清明，扫走了所有阴霾。
腰上的手猛地收紧，是萧逸在提醒我，我朦胧的笑了笑，前进几步脱离他的掌握，清亮的声音明白的对着轩辕道：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用眼睛无声问询，我明白你，你可明白我？他眼中带了丝无奈，嘴角的笑却宛如五月春风。只此一眼我已知道，他明白我的心！这时刻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
后领忽然被提起，还没等反应过来，身体向后飞去来重重撞进了马车里。起初并未觉到疼痛，只是眼冒金星全身麻木，待这阵过去，才感觉屁股和肩膀的剧痛，我扶着腰坐了起来，心里一遍遍的问候萧逸的祖先前辈们，怎么教的他，竟然对女人动手。
马车外的兵器交加外加呼喝的声音一阵阵冲击我的耳膜，萧逸动手了。我不顾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马车外。
外面的黑衣人化作几道黑影围绕着轩辕孤城，利刃上点点寒光闪烁。萧逸这回也亲自出手了，我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武功，招招杀机不留余地，剑法冷厉，就跟他的人一样。
虽然人人都道轩辕孤城武功高，但毕竟寡不敌众，他也有力竭的时候，我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站在一旁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帮他。自己身怀内力却不会使用，只能干着急。
缠斗正紧之时，萧逸一剑斜斜挑起直刺轩辕孤城的咽喉，轩辕孤城身体急速后掠，不想身后的黑衣人手持一把长刀，此时递到他的身后，眼见两把兵器同时攻到，我的心瞬间一窒，恨不得冲上前去替他挡开。
轩辕孤城侧身飞起，两把武器都扑了空，但萧逸的长剑还是划破了他的手臂，拖出一条长长血痕。
萧逸长剑收起，飞身来到我身前，如铁的手攥着我的胳膊把我从马车上拽下，凶狠冷酷道：
“给我好好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我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狼狈的站在萧逸的身侧，紧紧咬着下唇看着众多的黑衣人围攻轩辕孤城。
每每出招都没有退路，这些人好像不怕死一般，招式全部只攻不守，仗着人数多逼得轩辕慢慢的偏于向防守。
“住手！”我看不下去，大声喊道。
我的话语一点作用都没有，只能转向萧逸，焦急道：
“让他们住手！”
萧逸只是冷冷撇了我一眼，立定在那里不言语。
看了看轩辕那里危急的情形，我反手抱住了萧逸的手臂，用从来没有过的卑微语气央求着：
“放了他，我……我，愿意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哼，现在晚了，我要你看着他死。”冷笑挂在萧逸的嘴角，他目中有着残酷，盯着包围圈中的轩辕。
“求求你……”我故意拖长了音调，双手上移，搭在了萧逸的肩膀。随着我的恸哭，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指，出手如电点了他的穴道。
不理会他杀人的目光，抢下了他的剑架在他颈间，沉声道：
“你们原地不准动，两个时辰后到向南50里的地方来接他，如果沿途让我看到你们的影子，那你们多看他一眼是一眼了。“
“她不敢杀我！”萧逸冷冷出声。
我没有给那些黑衣人造反的机会，手中长剑前递，一丝血红顺着剑身流下。
“怀疑我不敢的尽可以过来试试。”我娇笑一声，说道。
果然黑衣人原地未动，过了很久一个暗哑声音道：
“二位走吧，还请姑娘遵守约定。”
听出他话中威胁，我含笑点了下头，道了句：自然，不送，转身进了马车。
我上下左右，用凌迟的目光扫量着萧逸，很久没有用这么□裸的目光看过他。就像一个屠户在思量着从哪里下刀一样。可是他自从进了马车阴寒的扫了我一眼后，都是低垂眼帘，不知道想什么呢。
马车疾驰了大约半个时辰了，我看够了萧逸，掀开车帘来到轩辕孤城身边，其实真没看出来，他还会赶车。要是还会洗衣烧饭打扫带孩子……那就完美了！
“想什么呢？”轩辕孤城直视前方，声音里带着笑意
“呃……你的伤。”想起出来的目的，我从腰间的绣囊里翻出一瓶伤药，轻轻涂抹在他手臂的血痕上。还好这一剑划得不是很重，只是划开了表皮，伤口处的血已经凝结，这点伤不妨碍日常行动。
“喂，……”我踌躇着开口。
“嗯？”淡淡的声音里有着不悦。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称呼让他不高兴了，马上改口：
“那个……轩辕哥哥？”说完自己都觉得雷，“城哥哥？”鸡皮疙瘩掉满地，连轩辕孤城都是一脸黑线。
“孤城，”我怯生生的试探叫道，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字刚叫出口，脸就红了。
“嗯。”他淡淡应着。右手勒住缰绳，马车停在林边，顺着树林有一条宽宽的河流。
“把他放下。”轩辕进到马车提起萧逸扔下了马车。
这个……难不成他想沉尸？看着河流，我不厚道的想着。看着轩辕拿起马车上的剑，目中有藏不住的杀气。
“你想杀他？”
“此人心狠手辣，如若不除，日后恐怕……”轩辕孤城侧头看我，瞬间敛去杀气。
我无话可说，确实，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死有余辜。眼看着剑要举起，萧逸知道大限已至，抬头望着我，眼中没有祈求没有恐惧，只是平静，一味的平静，贪恋的看着我的脸。
第 65 章
看着他的目光，想到从前他对我百依百顺的日子，不管我怎么闹他都由着我。即使后来我们决裂，再到被他掠走也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从未再有不周。
心中的犹豫在扩大，杀了他，我们的恩怨也不会了断，起码李三不会放过我，成碧、还有那些黑衣人，或者他的其他朋友。留他，麻烦只有一个，毕竟跟我过不去的只有他一人，杀他，才真是惹祸上身。
想清楚后，我伸手轻轻搭在轩辕孤城的胳膊上，问道：
“可以不杀吗？”
“不杀？”他的眉头皱起，不解的看着我。连地上的萧逸都有些意外。
“嗯，今天暂且放过他，好吗？”
“为什么？”
“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当初我落在他手里，他没有杀我，不论日后待我如何，但当时他饶过我一命。”虽然出的是天打雷劈的馊主意，但起码我还活着。
“只怕日后……”轩辕沉吟着，手中的剑已经慢慢收起。
“日后他再做纠缠，就随你处置。”说这话时，我的眼睛看向了萧逸，语带警告。
轩辕拿起长剑用力插入萧逸身边的土中，冷然的看着他。我站在轩辕身侧，朗声说道：
“萧逸，我不再恨你，是不想让仇恨主导今后的人生，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了断，以后互不相干。”
“不行”
“呃？”不行？
“如果恨代表遗忘，我宁愿你恨我。” 他声音低哑，眼中有着萧索。
“……”可以后悔吗？
真是死心眼，既然说什么都白搭，那就让他自己想通吧！
不去管他了。我拉了下轩辕的衣袖，轻声道：
“我们走吧！”
他冷冷的看了萧逸一眼，跟我上了马车。一直到马车驶去我都没有再看萧逸，心中希望他能离开年少时的阴影，重新找回自己的人生，但这跟我再也没有关系，自从确定自己对轩辕的心意后，不再去想命运的不公，不再怨恨萧逸，只因为心有所寄托，有轩辕孤城在身边，似乎可以弥补生命的缺失……
为了避免萧逸的人找到，我们南行一段后折向北边，去哪里都一样，反正对我来说都是旅游。
我急于打听小白和凉儿的下落，然而这个时代什么都没有，找人就如大海捞针。轩辕孤城建议去重京，好歹是天齐最繁华的城市，人脉消息总是多些。
重京，依旧繁华，两次回来我的心境大大不同。第一次是找回小白，这一次是带着轩辕孤城。哪里的菜最好吃，哪里的服饰性价比最高……我像导游一样讲了一早上，他只是含笑在听，偶尔递过水囊。
钱是要省着花的，尤其还要养着我。本着这个原则，我放弃了几家大酒楼，左拐右拐来到巷子边的一家僻静餐馆，位置僻静却座无虚席，因为这里的菜实惠又好吃。
进门的瞬间，餐馆里鼎沸的声音渐消，所有人都扭头看着我们，连年纪一大把的账房先生都定住，捋着花白胡子的手停在那里。
这是怎么个状况，呆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靠之，本姑娘忘带面纱了！
众人的目光在轩辕孤城风雪交加的扫视中回归原位，我垂首跟着轩辕走到最里面的桌子，面壁而坐。
轻轻抬头看到他面沉似水，我暗叹一声，又不是我的错，干嘛摆这幅脸色。
“孤城……”我怯生生的叫着，还没等着说完，就有不怕死的上前来。
“哟，这姑娘的背影好销魂……”一个公鸭嗓子在我身后叫道。我转过头去，身后已然没有人，只看到青影闪过，门口有一个裹着绸缎布料圆桶在滚来滚去，身边还散布了几个滚来滚去的家丁。
不错，武功见长。得到我肯定目光的轩辕依然淡淡的样子，拿起酒杯优雅浅酌，好似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过。
菜在片刻间上齐，店小二拿着看神仙的目光看轩辕。不管这些了，闻着这味道就想流口水，我食指大动，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扫荡满桌的菜。
“就是这里。”公鸭嗓子一手扶腰，一手指着我们，“把那女的给我抢来，男的乱棍打死。”
想打死我家孤城？我挑了下眉毛，头转过去已经是一脸的媚笑，嗓音把柔腻发挥到了极限：
“公……子……”一步三扭的慢腾腾摇过去。
果然，公鸭嗓子的眼直了，连身后一票身穿家丁粗布衣服，凶神恶煞的人都张大嘴看着我。
终于走到他的面前，我娇柔一笑：
“是您说要打死他?”
“是。”反应过来的公鸭嗓子一把握住我的手，餐馆内的寒气徒然增重，面前某人丝毫未察觉，“姑娘跟了我，可包你一辈子……”
我娇嗔的抽出手，含羞带怯的反手一巴掌打上去，手感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此人皮厚，打少了不长记性，两只手一起左右开弓，打得我有些力竭，抬手一指，横眉冷对：
“打死他？凭这句话你就该死！”
公鸭嗓子被打到后退几步，脸肿的面目全非，后面几个家丁扶住了他，指着我大叫：
“原来是个母夜叉！”
母……母夜叉？你才是母夜叉，你全家都是母夜叉，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etty，捋胳膊挽袖子准备发难。却发现那些人又不见了，哀嚎声从对面的高墙后传来。
轩辕孤城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冰冷杀气蔓延。
一对巡逻的侍卫走过，推搡着看热闹围观的人，公鸭嗓子，现在要叫猪头了，被人搀扶过去，大概在报家门之类的，看到领头的侍卫对他抱拳行礼。
“要不要先闪人？”我低声问轩辕。眼看着那对人走过来，领头的上下打量我。
咦，认识吗？
他从腰上拿出一卷纸，打开后继续对着我打量，轩辕孤城冷哼一声，面色不善的挡在我的面前，我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不要伤害人家，当侍卫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维护治安，保护百姓，忍受江湖人士的毒打，还有高官、纨绔子弟的迫害，一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没有加班费和意外保险，工伤算自己的，死了才有抚恤，最悲惨的公务员哪！
“把她带走！”那人手一挥，立刻有两个侍卫上来准备抓我。
两声惨叫，他们被打飞，又两声惨叫，好死不死摔在高墙里面人的身上。
“为什么要抓我？是那个猪头调戏我先。”本着对公务员的尊敬，我解释道。
“上头交代，凡是有根画像上样貌相似的女子，一律带回，我这是秉公办事。”领头的人倒是客气，一挥手后面的人呼啦包围了我们。
一年多没回重京，怎么就成通缉犯了？
第 66 章
我和轩辕孤城坐在高阁的屋顶上，暖暖晒着太阳。
“为什么？”我哭丧着脸，“为什么？”
“夜探一下刑部不就知道了？”回答的是始终风轻云淡的轩辕。
“不行，我等不到晚上，抓个侍卫上来问问?”
“刚才不是试过了？”
“可那一个说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其他人一定也不知道。这件事恐怕只有他们上级可以解释。”轩辕孤城淡然分析，似乎没拿这当多大事。
“那我想起一个人，或许可以问问他。”我眼珠一转，从屋顶轻跃而起。
阳光下，轩辕孤城的脸色愈发苍白，衣袂轻飘。
从院墙跳进，躲避着家丁侍女，穿过小湖假山的庭院，我们奔向主院。
“认识这户人家吗？”轩辕孤城看着我做贼一样的行径，皱起眉头。
“当然，宁斐然是我结拜大哥，是天齐的大将军呢！”自家大哥有出息，当妹子的也骄傲。
轩辕孤城一声轻笑：
“那为什么不走大门？”
“呃……我有些窘，总不能告诉他，是我走惯院墙忘记了还可以走正门。还好前面就是宁斐然夫妇住的院子，我拉着他上前去。
“大哥”清清亮亮的声音，外带震撼出场。
宁斐然的手中的茶泼了一半，一年多不见，他还是老样子，只是黑了一些浑身上下透着成熟男人气息，成亲果然可以改变。他看着我反应了很久。在我不耐烦的时候，他不确定道：
“悠悠？”
“当然，除了我还能有谁这么倾国倾城！”我倚在门框上笑着。
“妹子怎么不找人通报？”缓过劲来的宁斐然放下茶杯向我走来。
呃，可以不提这事吗？不过并没有破坏久别重逢的好心情，一声大哥我飞扑上去，眼看宁斐然就在眼前，我被一股子力道生生扯了回去，轩辕孤城不悦的眼神瞬间把我的热情秒杀。
“宁将军。”他上前去微微点头。
“你是？”
“轩辕孤城。”
“悠悠的？”
“未婚夫。”
哎哎哎，有必要把未婚夫说的这么咬牙切齿吗？
“哦”宁斐然上下打量着轩辕孤城，歪头对着被挤到后边的我道：“眼光不错。”
我一笑回礼，那是，比当嫩的小老婆好多了！
“嫂子呢？”
“回娘家了！”
我们坐定，把该问候的话全部说了一遍后，我问道。
“大哥，重京为什么通缉我？”
“通缉？何出此言？”宁斐然不解。
“巡逻的侍卫手里拿着我的画像，刚才人家差点被抓。”我撅嘴，心里急着知道原因。
“这事啊，嗯，”宁斐然看了眼轩辕孤城。
“我先出去。”轩辕孤城低低说着，就要起身。
“不妨，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抬头笑了笑，对着宁斐然，也是对着他，伸手把他又拉回椅子上。
“你还记得暮雪、枫晚和梦佳期吗？”宁斐然沉吟半晌问道。
“当然记得，不过妹妹记得不奇怪，难为大哥都记得那么清楚。”我含笑语气中带着揶揄。
“淘气！”宁斐然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我，眼中带着忧虑，“她们被皇上留在宫中，那天之后你就走了。没出半个月，皇上就召我入宫，直接问我莫问是谁。”
穿帮了，没想到这么快，我紧张抓着椅子扶手，等着宁斐然讲下去。一只温暖大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握住，抬眼看到轩辕孤城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我冲他一笑。
“当日我只推说是军营中的婢女，看着会些歌舞所以带回来了，在事后放你返乡了。皇上追问你的家乡，我只说不知道。皇上勃然大怒，把你的画像甩到我面前，说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不可能没认出傅大人的女儿。这几个月皇上为了找你，在几个城的巡逻的侍卫手里都发了你的画像，有模样相似的都要带回去。在军营中所有与你有过接触的全部都带到刑部问过话。”
幸好我是跳墙进来的，走大门的话……估计我前脚进，后脚御林军就跟到了。
“他干嘛心急火燎的找我？”听的我头都疼了。
“你们不是有三年之约吗？”宁斐然疑惑道。
“谁跟那家伙有约，纯粹是他自说自话。”我拍桌不干了。
“悠悠，不得无礼！”宁斐然也不干了，也是，严明溯是他朋友兼主子，他不把我卖给皇上就不错了，不奢求跟我一起说他坏话。
“本来就是嘛，大街小巷的找我，害人家都不能住客栈。”我嘴巴一扁，心里暗骂严明溯没事找事，放着好日子不过净出幺蛾子，等我夜入皇宫往他的杯子里下巴豆。
“先住大哥这里吧，很久没见，晚上喝两杯。”宁斐然含笑道。
“大哥，你这的酒我喝不惯。”
“有新的竹叶青。”
“卧房在哪？”
宁斐然这里连竹叶青都是烈的，两杯下肚我已经熏熏然，赖在轩辕孤城身上不起来，在宁斐然的大笑中，他红着脸抱我回的房。
本以为一觉能到日上三竿，却被噩梦惊醒，睁着眼睛再也睡不着，心中的凄楚泛滥怎么也压不下。
数着外面的更声只有两下，我换了衣服，没敢走门，跃出窗户跳出高墙，一路穿行，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夜晚，我来到昔日傅府的大门前。
牌匾已经不再，朱红色的大门现如今只剩斑驳，我站在门口思绪万千，终于咬牙翻身进了院中，萧索的庭院衬着枯败颓废，房子倒塌了大半，昔日的痕迹隐约还有一点，毕竟是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月光透过云层照在这一片废墟之上，娘、如兰……往日点滴在眼前，人却如云烟消散，现在连她们的音容笑貌都在我脑中模糊了，在这个没有照片的世界，我一度怀疑她们是不是真正的存在过。
泪一滴滴的落下，滴在干涸的地面上很快就没有了。我失力跪在了地上，看着满目庭院再也找不到昔日痕迹，悲从中来，反正这里不会有人，这次，我没有压抑自己，放声痛哭。
自从她们死后，我从来都没有痛快哭一场过，不管遇到多大的变故我都是从容面对，此刻回到故居就像到家一般，长久以来心理的不痛快都化作了泪水释放。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声音嘶哑，周身无力才停止。只觉冷，从里往外的冷，周遭黑暗之余我一人。
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可能是时间太久，腿已经麻木了，刚站起来的身子眼看又要跪倒，一双手稳稳扶住了我。
“孤城。”我脱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满眼的担心和怜惜注视着我，手臂用力提起了我，没想我的身子还是不稳，倒头栽入他的怀中。温暖的双臂圈住我，紧紧的护我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还好，起码，还有他在我身边！
第 67 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相爱的人真的可以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我坐在树枝上，头靠着轩辕孤城的肩膀，看着发白的东方。
“听到你房里有声音，就出来看看。”他淡淡说道，手指轻轻的抹去我眼角残留的泪痕。
“不放心我，所以跟出来了？”我拉起他的一缕黑发绕在指尖玩，余光扫着他的神色。
“嗯，”他伸手搂住我的肩，“以后再有不开心的事跟我说，不要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哭，可以吗？”
他就是这样，人前从不肯对我有一点亲密行为，只有在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才会露出关心。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不想有损我的清誉。
微微点了点头，他的关心让我心中充满甜蜜，把头使劲往他的肩窝里蹭，只想这么依偎着到天荒地老。
“孤城，为什么你不叫我名字？”我突然想起，自从我们相逢以来他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他低头看我，眼中分明写着纠结。
“还是不信我？”我轻叹了一口气，甜蜜之情减去，心中黯然。
“这倒不是……”
“孤城。”我幽幽开口，坐直了身子，开始解外衣带子，解完外衣再解中衣。
“你做什么？”轩辕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脸上升起红晕，伸手阻止了我的动作。“你……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
“未成亲之前不可……”他的脖子都开始泛红。
“想什么呢？”好气又好笑的甩开轩辕的手，撇了撇嘴角，年纪大的人思想真不纯洁。我从中衣和内衣之间拿出一本书，上面四个鲜红大字：天火圣典。
犹带着体温的书被塞进轩辕的怀中:
“这是我从萧逸那里要来的，一直藏在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你。”
轩辕孤城捧着书，食指在书面上慢慢摩挲，脸上分辨不出是什么表情，看着秘籍的眼神有喜有忧、有失而复得有种种思虑……
“你怎么了？”看着他忽阴忽晴的脸我有些害怕，担心的拿手指捅了捅他。
没想，轩辕孤城一把握住我的手，淡淡的神情仿佛刚才的样子都是我的错觉。
“放在你那吧。”轩辕的声音好似在叹息，我手中一沉，秘籍已经在手里。
“呃？”
“这本秘籍误我半生，扔不得也不想再看到。”他起身，负手而立背对着我，语调透着沧桑凄凉。
他的事我听小白说过一些，但他自己却从未在我跟前提起，他的孤独、他的孤傲都是一个谜。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这半生必定十分坎坷。
独行客，轩辕孤城，冷漠孤傲，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一人在着世上。
我上前去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背上，用发颤的声音说道：
“孤城，我的名字叫悠悠，傅悠悠。”你不再是一个人，还有我。
感觉到他的后背一震。
“这片废墟就是我家，我生活了十年的家。”大概哭的太久，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我只是在叙述往事，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刻意略去了萧逸，既然我放弃恨他，就当生命里没有过这个人吧。
讲完半晌，他都没有说话。良久后，短笛的声音响起，依稀是“逍遥叹”，怎么回事？我震惊的看着轩辕，难道他是穿来的？
“记得吗？”他含笑的眼满是温柔。
我呆呆摇头，貌似有点印象，好像唱过这首歌。看着他手中的紫玉短笛，记忆里有什么呼之欲出。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你……”我后退一步，伸手颤抖的指着他，“是那个……女诫……？”可是长相完全不一样啊，江湖人士最有可能改变相貌的就是易容术，这个我用过。可是……可是……没什么可是了，不看脸，他和于先生的气质身材是一样的。
我满脸的黑线，打击太大。曾经做梦都想着痛扁的人，此刻竟然是我男人，难以接受啊！
轩辕孤城无温和的笑着，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
“小姑娘长大了，性子却是没变。”
我的脑子想的却是，那时候看着是二十五六，那他现在的年龄……
“又想什么呢？”轩辕孤城的手指轻弹。
“好痛啊。”我捂着额头，这家伙看着无害，手劲还挺大。
“有那么痛？”他皱了下眉头，担心的低头查看。
“上当了！”我双掌齐使足了力气推向了他。
轩辕孤城躲都没躲，就含笑看着我的双手打在他的胸口，双掌走到一半时候我卸去了一半的力道，毕竟是不忍心。
只见，他的身子向后倒去，跌落树下。
我以为他在和我玩笑，低头看去才发现不对，怎么摔的那么自然，一点人工痕迹都没有？而且，嘴角的一丝血迹触目惊心。
不对，心里这才开始慌了，跃下树。慌张扳起了轩辕孤城的身子，他双目紧闭，脸色青白，皮肤下的血管凸显，一丝丝的流动都清晰可见下。
“孤城，轩……轩辕孤城？”我的声音哆嗦。
一连叫了好几遍，他的眼睛始终没有张开，看到他的样子我的心脏一阵阵紧缩。
“你……你别吓我，孤城！”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自己的声音在冷冷晨风中好单薄。
“丫头……”微弱的声音从他颤动的唇里发出。
“孤城，孤城……”，我将脸贴近他，懊恼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打你！”
他努力扯出一丝笑，想要安慰我，却有细细的血丝顺着嘴角流下，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
“别……别担心，这……是，真气反噬。”他说到这里喘息半晌，接着道：“只……在……冰寒之地，才能疗伤。”
“知道了，你不要再说话了，我带你去。”
看着他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心中乱极，我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一定不能让他有事！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
第 68 章
背负着他，在清晨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回到宁斐然的府邸。看到昏迷的轩辕，宁斐然大惊，要去宫中请御医，被我拦住。
“大哥，知道谁家里有冰窖吗？”要赶往北方雪山是不大可能了，重京很多的富贵人家，加重大多都有冰窖，在夏季没有电扇空调，可以用冰解暑。
“这……这季节，都是秋末了，家里一半都没有冰了，大哥差人去给你打听。”宁斐然说完急匆匆的走掉了。
我转身看护轩辕孤城，他的情况又差了一些，面色惨白呼吸微弱，手轻搭在他的皮肤上，能感觉出血液从指端游走。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宁斐然一脸灰暗的走了进来，看到我期望的目光后缓缓摇头。我咬着下唇转头看着轩辕，如果……如果，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大哥，皇宫里也有冰窖吧。”我想到了这个地方，从来都是储备齐全的皇宫，随时都要满足那些皇帝嫔妃要求的地方，不可能不存一些，预防万一哪天主子们心血来潮。
“当然有，”宁斐然深思了下，皱眉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别人家在这季节不存储，皇宫一定有。”我凝重的看着宁斐然，语气肯定。
“你疯了？那是能随便去的地方吗？”他明白了我的意图，眉头皱的愈发紧。
“没有，这是唯一的办法，现在只能想想可行性。”为了轩辕孤城，一切的不可能都要变可能。
“那是什么地方？你想运一个毫无知觉的大活人进去，是件容易事吗？”宁斐然斥责道。
“大哥！”我眼中带着无限祈求。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相反还帮过他多次，这么正式的求别人帮助这是第一次，但还是从宁斐然的眼中看到明白的为难。也是，以他的家族和朝廷的关系，还有他和皇上的关系，这件事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我自己带着他去，如果不成功，麻烦大哥替我们收尸，悠悠也不枉叫您大哥一场。”我坚决说道。软的不行来硬的，再不行，我只能带着轩辕孤城闯宫了。
凭现在的轻功，和这身来历不明的内力，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救轩辕，我知道，如果今天我和他的情况换过，他也一定会为我这么做，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深信不疑。
我死命托起轩辕孤城，准备离开想其他的办法。
“等等”，宁斐然开口叫住了我，等了半晌，才他苦笑一声，道“罢了，今晚我带你们进宫试试，成与不成大哥也不知道。”。
“大哥！”我感激道，“悠悠在此多谢了。”
看着宁斐然深思的侧脸，今晚的事，如果有一丝别的办法我也断不会出此下策，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到他，罪名有多大我心里很清楚，我和轩辕孤城都是孑然一身，而宁斐然有妻子、父母、亲人，出了事，他们必然受此牵连。
这个情分，恐怕我是怎么都还不了的……
接下来我们快速定下了进宫流程，怎么乔装，怎么接应。不知不觉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冰窖中毕竟寒气太盛，我替轩辕裹上厚厚的衣物，自己穿了一身夜行衣。坐在屋子里等着时辰到。
闲下来才有心思琢磨轩辕孤城的反常发作，想起天火圣典中提到过“本圣典适合于至阴体质之人修习，凡不符合者，一经修习，无论男女必走火入魔，真气反噬。”跟他的症状很是相似，他该不会是强练此功吧？
我转头看着昏迷不醒的他，苍白的脸色泛着青。男属阳女属阴，在女人中属于极阴体质的仅有不到三分之一，何况是男人？男人里的极阴体质是一千人里都没有一个的。这个道理我都明白，轩辕孤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握着轩辕孤城的手，感受他腕上的脉动，只有这一下下的跳动，才能使我的心安定下来。
“走了！”宁斐然在门口出现，面色凝重。我也同样凝重的对他点了点头。
把轩辕孤城放进了马车的隔层里，我不放心的检查了又检查，生怕有闪失，待确定一切都正常的时候我和宁斐然坐进了马车。
一路上，我们各想心事，谁都没有说话。夜风吹得马车上的布帘呼呼作响，隐约能看到外面的漆黑夜色。好像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宫门，巍峨的大门在黑暗中闪着暗沉的金光，我又来了。
宁斐然跟我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谨慎和担心。我对他笑了笑，做出加油的手势。他也挤出一丝笑，掀开布帘一角，朗声道：
“宁斐然有急事需面见皇上！”
“宁将军，请！”门口的侍卫走进看了一下，认出了宁斐然，连腰牌都没有看就放行了。
马车行走了好一段才停下，再往里应该就是内廷了。宁斐然临下车前低声嘱咐：
“切记，万事小心！”
“知道了。”
“记住我们的联系方法了吗？”
“嗯，御马监北墙南侧从下往上数第五块砖。”
“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利落的出去了。
马车继续前行，我的心跳速度加快，暗自等待着时机，耳边听着赶车的人和周围的人热络的打着招呼，看来宁斐然经常带着他进宫，已经和外朝附近的宫人熟识了。
终于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听到赶车的人轻轻落地后，道：“这里很是清静，晚上也没什么人过来。”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完，卸下马，牵着走了。
我抓紧时间一把掀开马车坐垫，掀开木板，露出了轩辕孤城。重新试了一下他的脉搏，我放下了心。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加强精华版的参片，扔到他口中。只片刻功夫，他的眼睛慢慢张开。
“孤城，听我说，”我急急道，“这药只能维持不到一刻，我们要在这段时间内赶到冰窖，你现在又力气站起来吗？”
“这是哪里？”他的眼神在片刻恍惚后骤然清醒。
“皇宫！”
第 69 章
秋末冬初，丝丝凉意在空气中蔓延，偶有顺着门缝飘进来的凉风也被冰窖的寒气冻回去了。
看着选轩辕孤城躺在地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蚕丝被，脸色也仍旧苍白。自那日进到这里后，他一直昏迷不醒，至今三天了。这么冷的地方还没有补充热量，我每隔一段时间都试一下他的鼻息，生怕不知何时他会离我而去。
不过，他的脉象比刚到的时候跳动的有力，是不是就能证明他在恢复中……
每天闲来无事就捧着天火圣典研究，天一神功没什么可看的，就是讲些真气运行之类，但我发觉在冰窖中似乎修习内功的速度比睡觉时候快很多。火云掌就不行了，完全是龟速进行，书上说，如将此章练至顶层，出掌时真气会瞬间沸腾，另对手尸骨无存。如此霸道的武功，所以才放在圣教之内，不容外人沾染吗？如果被带入世间，必然是场浩劫，那轩辕孤城偷取的目的是什么？
我还是不了解他……心中升起失落，自己的过去，除了萧逸的部分，已经全部将给了他，可他的过去呢？自己知道的都是听其他人说的，不说是不是就代表我还是不相干的人？
出神的想了半天，才醒悟，为什么跟孤城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还是不完全相信他呢？暗怪自己，这些年还是没改了这毛病，大概是在寒冷的地方，连心都变得冷了。
说起寒冷，在这样的地方，人总是饿的特别快，目前一天需要吃5顿。而且守着个不说话的人很无聊，只能趁着出去吃饭的时间四下游荡。
轻功在身就是好，御林军、大内侍卫、总管太监……在我眼里都是摆设。御膳房、浣衣房等等这些职能部门我已经轻车熟路，皇帝大小老婆的寝宫更是来去自由，当然不是去偷看人家夫妻XXOO，生活必需品都是从这些宫里拿，下人们看到丢了东西，大都不敢声张，只要不是值钱的，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最近我们敏绣宫，经常是东西放在那里一转眼就没。”一个身量尚小的宫女悄悄的对着另一个宫女道。
“玉辰宫也是”这个宫女看着年岁大些，神秘的脸色道，“我们娘娘最近很得皇上的宠幸，不会是有人暗中使坏吧？”
“难说，可皇上一个月去不了两次毓秀宫，怎么也有这事？”那个小宫女面色一白，“不会是闹鬼吧？”
“别瞎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没待她说完，一道黑影刷的从天上划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你你你……刚刚有看到什么？”声音哆嗦着从那个小宫女口中出来，都走调了。
“好像……是，没什么，咱们抓紧走！”两个宫女僵硬着快步离去，好像身后有什么魔鬼怪兽。
切，没意思。我趴在房上，竖着两条腿来回摇晃着。那个敏绣宫哟，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前几天顺了她们几瓶护肤油，就大惊小怪成这样。还是玉辰宫好，得宠的就是待遇不一样，不过那位娘娘可真不怎么样，没姿色没身材没素养，仗着家里有点背景横行霸道，唉，这严明溯的眼光忒不怎么样了！
今天继续去玉辰宫转转好了，我喜欢那里小厨房做的银耳芙蓉汤。想至此，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晚饭只吃了一根鸡腿还是皇上御膳撤下来的，不知道有没沾上某人的口水。
足尖轻点几下，落在了小厨房的窗下。阵阵甜香飘出来，两个宫人在里面忙碌着，我正想着怎么进去，门口就来人叫他们，看着二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出去了。
我翻窗而入，桌上放着一盘点心和一盅甜汤，我拿起一块放到口中，甜而不腻，不错，掏出块手绢打包。
外面响起脚步声，我微微侧耳，好像不止一个人，我收好手绢来不及跳窗，只得翻身上梁。
拖拖拉拉来了一票人，花花绿绿的衣物晃得我眼晕，最后目光定格再一件明黄衣服上，我僵着身子，慢慢屏住了呼吸。
“爱妃，说的可是这里？”威严的声音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发出的。
“皇上啊，”这句话是挂在严明溯身上的一团艳粉色布料说的，不说话还以为皇帝大人带的披风，“臣妾好害怕，肯定是她们那些贱人想害人家，您要为臣妾做主！”前半句娇滴滴，后半句咬牙切齿，这位大姐看来人格有点分裂。
“哈哈，这话说得，爱妃是在怪朕宠你吗？”明明是开玩笑在调戏这位大姐，可我怎么一点都没听出来皇帝大人哪里有宠她？
“皇上……”娇羞的声音引人无限遐想，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依朕看，宫人有些个嘴馋的，才偷跑你这来。朕传旨下去，让他们严加防范。”
“嗯，谢皇上。” 艳粉大姐嘟着嘴有些不情愿，但还算懂事。不然真不知道是怎么在这宫里生存下来的。
看着这团艳粉色挂在明黄色上慢慢走远，我想了会一个主意涌上心头。无声笑出来。
赶回冰窖已经不早了，折腾了一晚上很累。
冰窖依旧寒气逼人，躺在那里的轩辕孤城醒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我怔忪在原地，眼前的好像幻觉，生怕自己不小心打破它。
“悠悠……”风轻云淡的声音好似有多年未闻，触动着我心中那根柔软的弦。
我慢腾腾的走过去，只是瞧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了？”他皱了皱眉头，不解的望着我。
“孤城，”我蹲下双手环紧他的腰，任泪珠一滴滴的打湿他的衣衫，“孤城……孤城……”
“抱歉，吓到你了。”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发，音调里带着笑意。
我摇了摇头，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哭得样子。自从认识了他以后，有点风吹草动，眼泪就往外冒。
抱着他半天，才想到问：
“你没事了？”
“暂时压住了乱窜的真气，但恢复功力尚需大半月时间。”他抬手温柔抹去我眼角泪痕
“怎么会这样？”抓着他衣衫的手不自觉收紧。
轩辕孤城垂目不语，神色复杂。
“当时萧逸给你的是什么，跟这有关？”
“嗯，”他目光望向前方，空洞冷漠，“萧逸手中的金丹确实可以缓解，但只是起到缓解作用，不会消除根本。”
“怎样才能消除根本？”
轩辕孤城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孤城，你可是练了天火圣典？”我小心开口。
气氛徒然凝重了。
“但凡习武之人拿到一本秘籍，不可能有不动心的道理。抱着侥幸的心理一旦开始就停不下。”他的语气似在轻声叹息。
“你还在练？”我站起身，不可置信道。
“没有，”他自嘲一笑，“都这样了还继续，那我早已不在这人世了。”
我心中一紧，握住了他的双手。轩辕孤城安慰的拍了拍我的手。
“没事了。”
“那多久发作一回？”
“三个月。”
三个月，我低头算着时间。
“下次再发作怎么办？”
“你在担心我？”
“呃……”
我被拥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他的双臂温柔圈住了我。这几天的不安焦虑一刹那全都消失了，依稀他还在我耳边说了什么，疲倦的我正在昏昏睡去，明天再问好了！
第 70 章
暖暖的怀抱包围着我，隔绝了一切的寒冷。
张开眼睛，轩辕孤城的脸近在眼前，近到我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绵长的呼吸，轻洒在我的额头。
浓浓的甜，荡漾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看着他没有醒，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不错，一如几年前的手感。沿着轮廓轻轻碰触，白玉般挺直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嘴角，满带宠溺的眼……
“呃……你什么时候醒的？”被人看到这样的一面，我的老脸忍不住红了。
“你醒的时候。”他的嘴角翘起的更加厉害。
“……”为什么冰窖里会这么热，我尴尬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等下，”胳膊被他抓住，一把拽了回去，“现在时辰尚早，宫里正是忙绿的时候。”
“咦？你对皇宫还挺了解。”
“皇宫府邸大都是如此。”他淡淡说道。
“哦。”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我随便的回了一句。
“ 今日起我开始恢复功力，练功的时候不能受到打扰……”
“会走火入魔吗？”我把玩着他的头发，问着。
“小丫头懂很多。”
“那是。”我下巴一扬，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这就是博学。
轩辕孤城低低的笑了起来，伸臂揽住了我。
我的头枕在他的肩膀，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悠悠，”他的声音轻扬在我的耳边，“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
“去找你。”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没等他说完就直接回答了。
“如果是哪里都找不到的地方呢？”
“那……”我翻身爬起，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看到深处，让他心中的阴霾无所遁形，“就一直找你！”
“再找不到呢？”
“一直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你为止！”我勾起嘴角，自信的笑着。
轩辕孤城不在说话，眼中闪过了一丝哀伤，深深的凝视着我。
“你……”我惊讶于他眼中的神色，难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突然被脑后那只有力的胳膊一压，我碰上了一双温软的唇，缱绻缠绵的吻，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他直起身子，凝视着我，我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还有脸上的红晕，静谧的冰窖中只有我们的喘息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我在下面的局面，轩辕孤城一支手撑在我的身边，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我的唇。
感受着他的温柔，我缩了下头将脸放到他的手中，轻轻蹭着。
“小丫头，”他轻点了下我的鼻尖，眼中浓浓的温柔与宠溺。
“孤城……”我全心感受着他的温柔，撒娇的用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喜欢他，好喜欢他。
我轻轻仰起头，调皮的伸出舌尖细细描绘着他的唇形。轩辕孤城的眸色一深，贴紧我，狂热吸吮着我口中的氧气，湿热的舌尖不断的攻城略地。
我一阵阵的眩晕，只想到，他平日的风清云淡不知所踪了……
头晕脑胀的感觉袭来，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害羞。发烫的大手游走在我的脖颈和锁骨。
身上的衣物慢慢散乱，我的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上一次是在我昏迷的状态下发生的，事后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次要来真的了吗？
“啊……”他一口咬在我的锁骨上，我酥麻难耐，张口叫出。
他停下动作看着我，火热的眸色逐渐清明。半晌后轻叹了口气，替我整了松散的衣服后，翻身坐起，正色道，“刚才是我逾越了。”
“呃？”我躺在那里，被他的话弄的不知所措。
“我们尚未成亲，刚才的行为实属不应该。”他恢复淡淡的语气，带着自责。
“……”无语，很无语。我们之间都生米煮成熟饭过了，还有什么应不应该啊？
“孤城……”我开口，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被他打断：
“我从今日起需要恢复功力，不能受外界打扰。”
看着他不再言语，坐的离我远远的，好似我是洪水猛兽。
刚才的心情全消，这算什么？弄得好像是我自己很期待发生什么一样，一时间有些恼，怕自己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于是冷声道：
“我去找点吃的了。”
说完不再看他，快步走出去了。
走在皇宫的御花园，我狠狠抽打着两旁枝子上残留的叶子。秋末的枝上，叶子本身已经很少，我走过的地方已然是光秃的了。 然而本人丝毫没有察觉，只是一心一意的骂着轩辕孤城，老古板、迂腐，一点不都不知道别人心里想的什么。
好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气死了……我更卖力的抽打枝叶，心里的郁闷依然发泄不出。
“干什么的？”极细的声线呼喝。
“你管我？”我没好气回头。
两个太监居高临下，圆圆的鼻孔对着我，鼻翼一张一合，大概从没人用这语气回过话，他们的表情有些惊讶。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提前换上的宫女衣服，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仰头挤出了笑脸，道：
“不知是二位公公在此，多有得罪了。”说完就想开溜。
“等一下，贤妃娘娘叫你。”
“我？”叫我？我跟她不熟的吧。
“啰嗦什么？快走。”
我被推搡了几下，转过一丛花木，到了贤妃面前，这不是那个艳粉色吗？不过今天换成艳黄色，其实她很不适合穿这么艳丽的颜色，完全不是衣服衬托人，是人在搭配衣服了。
简单跪了跪，我站了起来。好好的叫我做什么？
只见她手拈丝绢，一派端庄的坐在石桌前，只用眼角瞥了我一下，道：
“刚进宫的？”
“是”。
“大胆，说话不用奴婢。” 贤妃双目霎时立起。
原来是找茬的……刚才那端庄是我看走眼了，这女人绝对是人格分裂！
“奴婢该死”。我咬牙低头。心说，晚上就去给你饭里下巴豆。
“看你一脸的狐媚，说，是不是想勾引皇上？”她一拍桌子，指向我的鼻尖喝问。
“奴婢冤枉！”今天招谁惹谁了？
由于不会易容，我只能采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抹上厚厚的粉和胭脂来遮盖容貌。可是，抹了那么厚的一层粉还能被看出狐媚来，真是相当无语。
“冤枉？哼！化这么浓的妆，不就是为了引皇上注意？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
“……”
我满脸黑线的抬手制止了两个太监上前，开口说道：
“敢问娘娘，奴婢犯了什么错？这重打五十是处罚还是私刑？”
“哼，本宫想打谁就打谁，是私刑又怎么样？”她的声音尖细，充满对我这卑微之人的不屑。
我不再说话了，等会找机会开溜吧，以后看来是不能正大光明走在宫里了。
“什么事让姐姐火气这么大？”柔若春风的声音轻轻飘了过来，让听着的人全身舒畅，怎么听着耳熟呢？
“妹妹来了。”这位贤妃完全没有什么好脸色，完全是客套话。
“姐姐。”长相也眼熟。
我看着她仔细回忆。
杨柳细腰，吴侬软语。
哦，是了，是当时我培训的三个人里面的暮雪。身段面容都没有变，只是她的眼睛里面不再有活力……
等我想过来的时候，她们的对话已经进行了几个回合，暗流汹涌，内藏玄机。就跟所有宫里人的对话方式一样，说的人累，听的人更累。
“她是我宫里新来的，不懂规矩的地方，请姐姐多担待了。”娇笑的面容，有理而冷淡的话，说的没有贤妃的反驳余地。
“妹妹可要注意了，下面的人管不好，可是会给你带来祸事。”贤妃冷言道。
“多谢姐姐提醒，妹妹以后会注意。”暮雪行了礼，带着我婀娜的走掉了。
转角处，我用余光扫过。贤妃还坐在那里看着我们的背影，不知道沉思着什么。
暮雪帮我只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她认出了我！
第 71 章
金碧辉煌的宫殿，关住了女人的一生，只有无尽的寂寞陪伴。
“莫姑娘。”进了门，暮雪屏退左右，拉我坐下。
“婕妤娘娘。”我恭敬坐下，贤妃身边的太监请安时，我记下了她的品级。
“不必多礼，暮雪能有今天还多亏了莫姑娘呢！”她掩唇轻笑，笑意只是绽放在唇边。
“人各有命，说明娘娘命中有此造化。”我垂目继续道，“今日多谢娘娘了！”
“不用客气，莫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宫中？”她的目色灼灼，直视着我。
“呃，在江湖上得罪了人，来这躲躲。”我轻描淡写的说着，不想她再追问，岔开话题道， “枫晚和梦佳期呢？”
“她们出宫了。”暮雪的眼神闪了一下，面上依然是柔柔微笑。
“哦。”我没有多问，心里大概清楚了。
这两年的宫廷生活，她变了不少，本是下层的歌舞伎，机缘巧合进了皇宫，没有任何家事背景的情况下走到婕妤的位子。这份心机，我不得不佩服。但是，佩服归佩服，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安全。
宫闱倾轧，这里面本就不会有朋友。
意料之中，仍然忍不住想要叹息。在利益面前，感情的薄弱……
孤城，突然想起他了，早上的不愉快似乎已经烟消云散，起码我的手中还有这一份真。
“莫姑娘有什么打算吗？”她出声问询。
“暂时在宫中躲一阵子，等风头过后再走。”
“现居何处？”
“在宫中随便打杂，住所倒不是问题。”我笑着答复。
“那……本宫有个不情之请。”她凝视着我道。
本宫？我的眼角跳了一跳。
“娘娘请讲。”
“当日姑娘教的几曲歌舞，本宫受益非浅，今日想请姑娘再指教几首。”
我斟酌一下，做出为难的样子开口：
“这里人多口杂，我是杂役宫女的身份，总是往娘娘这里跑不太合适，也容易招人怀疑。”
“是啊，贤妃就一直等着抓我的把柄。”自言自语的话说完，她眼睛瞟来，“那就晚上，最近国事繁忙，皇上不太过来。你晚上偷偷来我这教。”
“这……”我有些为难，一来不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二来晚上教她，我就没有时间陪孤城了。
“莫姑娘不是简单人吧？当时在宁将军的府邸我就看出来了，论样貌身段你都在我们之上，可为什么要安排我们进宫？”看出我的迟疑，暮雪一笑，端起茶来轻轻吹着，“皇上这些年一直在寻觅一个女子，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但是本宫看的出来。皇上只有在看我弹琴的时候，眼神才是温柔的。”
严明溯至于么，我跟他貌似不是太熟，难道真是恋童癖？
“晚上什么时辰来比较合适？请娘娘定夺。”我利落打断她，说道。
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这种含沙射影的话，听着很不舒服。不就是几首曲子，这还不好教。反正孤城恢复了功力就离开了，暂时应付她几天也未尝不可。
笃定她不会把我卖给皇上，多个人争宠对她没什么好处。
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冰窖，确定没人跟踪才敢进门。
半路上拐弯去了趟御马监，宁斐然的信上说，已经有了小白的消息，正在加派人手过去。
走的时候曾经拜托他寻找小白和凉儿，终于有了下落。寻到他们，孤城的功力恢复，我们四个人就离开这里……
想至此，我不由嘴角含笑，一身的疲惫减轻了很多。
白色寒气丝丝绕绕飘在地上，孤城就地打坐，不时有汗珠低落。我想去擦拭，记得他说过不得打扰的话，只得作罢。
给他的吃食放在一边，我继续研究天火圣典，估计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去暮雪那里教她。
孤城基本上都是在打坐，有了之前贤妃的事情，我不敢再贸然出去。
是夜， 身着夜行衣飞檐走壁在宫墙内院，我考虑着给暮雪要点棉衣，最近修习火云掌，总是控制不好，一不小心就会走火烧到自己的衣服。
暗落身体轻飘落在院中，仔细听了听她的寝宫内没有什么声音，我推门走了进去。
“莫问给婕妤娘娘请安。”礼数是不能少的，尤其是一步步走到上位的人。如果礼数不周，他们会觉得你是在瞧不起他，大概是一种自卑心理。
“莫问妹妹。”已在琴边等候的暮雪起身相迎。今天她身着暗纹牡丹红袍，金丝滚边相当的华贵。
不是吧，只有我们俩，你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啊？掩住心中不屑，我继续教琴，暮雪的底子很好，学什么都很快，一个时辰她就将新曲子的精髓掌握了七七八八。
“妹妹辛苦了。”她热情的挽着我的手，坐到桌前， “今早皇上来这里听了我新习的曲子很是高兴，答应了明日还要来。”
“恭喜娘娘。”我嘴上说着，心里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人生有多少个明天？只承诺一个就高兴成这样，那她慢慢熬吧。
“都是妹妹的功劳，姐姐不会忘了你的”。她眉梢眼角洋溢着幸福，亲热的倒了杯茶推给我
“严重了，只是举手之劳。”我低头喝茶，想着再教半个时辰就走人。“君山银针？”
多年没有喝过的茶，今日再喝有回忆的味道。此茶之名贵，也只有宫里才有。
“妹妹厉害，一喝就知道呢！这可是皇上最爱喝的茶，暮雪轻轻一笑，端起杯子放在鼻尖轻闻，幽然说道，“他说一直在追寻的那个味道，如今喝多少都找不到了。”
“呃……”我看着她的身影有些头晕，茶不是酒，怎么会喝到头晕？心里暗叫不好。
我若无其事的撑着桌子站起来，道：
“妹妹今日还有事，改日再来造访。”言罢，提起真气压下头晕的感觉，飞身从窗子里跳出。
不知道茶里被下了多少药，我脚刚沾地就开始发软，头愈发晕的不知东西南北。
用尽力气向着冰窖的方向跃起，离地大约两丈之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生生将我的身子打落在地，药性加上摔落在地的力道，我模糊看着眼前人影晃动靠近，就这样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