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6-26

夏秋小姐: 鬼子 56--69

56.

陈汉文气极,捉了小绿之後,就把小绿往门上抵住,语气凶狠的说:「你要是敢对师父不利!我拼死也要……
也要什麽?
陈汉文年纪小,个性又憨憨傻傻,又跟了个正经八百,个性冷淡的师父,就连威胁恐吓也说不好
绿脸色又阴又沉,隐隐发出绿光,他本来是个七、八岁的正太模样,但此次现身却像个四、五岁的小奶娃,可见那日他妖力损失惨重,全是为了要护唐楚云不死,他冷笑著说:「你有没有搞错!你这个笨蛋白痴狗徒弟,口口声声说你爱师父,当日唐楚云身上最重的伤,可是你这个鬼子给咬的!说到底,你还不是跟我同半斤八两,你凭什麽指责我!
绿这麽一说,陈汉文心里一慌,他心里的痛苦自责全涌了上来,捏著小绿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劲道,疼的小绿哇哇大叫:「啊啊啊啊啊!你以为你身上流了人类一半的血就是人类了吗?你别傻了?人类不会接受你的!
「人类这种生物最愚蠢了!只要有一点点和平常人不一样,他们就会排挤你!他们连自己的同类都互相排挤,日本人歧视台湾人,台湾人歧视原住民,但在我们妖精的眼里,人类全部都是同一个蠢样!只为了外表和自己有点不同,就伤害自己的同类,是最愚蠢的种族了!
「啊啊啊啊啊!痛死我了,陈汉文你给我放开手!我告诉你,当鬼怪自由自在,你又何必跟在一个人类身边倍受拘束!
绿这番话道尽了自己的心境,他被唐家束缚了几百年,心里怨气可深了
陈汉文听了小绿的话,登时傻住了,他是口拙的孩子,碰上个爱讲话的胡闹妖精,本来口头上就敌不过,更何况小绿这番话说中了他内心的伤口
他从小到大不知被人类排挤多少次,就只因为他看得见鬼
「你师父不会接受你的!」小绿大喊
「你胡说!」陈汉文被小绿说到心里最大的恐惧,要是师父不要他,他宁可死去
陈汉文心神激盪之下,吐出来的这三个字还带著鬼火,喷在小绿脸上,呛得小绿猛咳嗽
汉文!」唐楚云在旁边见到自己的徒弟像演独角戏一样,自己一个人手舞足蹈,而且还说著莫名奇妙的话,他心里明白,就问:「小绿出来了,对吧?
陈汉文被自己吐出来的鬼火吓坏了,不敢回答师父,只敢对师父点点头
自己的身体……到底怎麽了?
愈来愈不受自己控制……
「你现在抓著他吗?
陈汉文又点点头
「快放开他,别无礼,师父有事情要请教小绿。
陈汉文摇摇头
唐楚云皱起眉头,陈汉文拒绝他的命令在其次,陈汉文行为反常到让他觉得奇怪,就问:「汉文,你怎麽不说话?
陈汉文不回答也不点头摇头,他什麽都不敢
绿一边咳,一边骂:「你这个笨蛋,连控制自己鬼子的能力都做不到!
陈汉文像小狗一样的湿润眼睛可怜兮兮的看著自己的师父,又可怜兮兮的看著小绿,他很怕自己吐出的鬼火伤了师父,所以不敢开口
「放开我,我就教你怎麽控制……
陈汉文摇摇头,他不怕伤了小绿,横竖小绿是妖精,死不了,所以开口:「我怕你会逃掉……
讲出来的话却不带著鬼火了
陈汉文就算再笨,现在也知道关键点在哪里,似乎只要自己控制好情绪,就不会突然变成一只鬼
但他深怕自己不小心又伤了师父,所以还是问:「要怎麽控制?你不教我,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绿哇哇大叫,不停的挣扎,口中飙著骂人的话,他现在真的虎落平阳被狗欺,若是他恢复妖力,别说是陈汉文这个半调子的鬼子,妖王妖后都得敬他三分
唐楚云叹了一口气,再次唤了唤徒弟
陈汉文现在敢说话了,他知道小绿离不开师父身边,有的是时间拷问小绿,眼下先解决师父的问题,所以转过头来跟师父说:「师父,我不能放手,这个坏妖怪在空中飘来飘去,很难对付,你有什麽问题就说了吧。
唐楚云点点头,於是说:「王玥的眼伤非常奇怪,连接眼球的经脉血络全部都还完好健全,就像眼球没被挖走一样,完全不见坏死,我猜想这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弄出的伤,也许和鬼怪有什麽关系,搞清楚了,可能可以帮助王玥复原。
陈汉文摇著小绿,说:「你听见了吧,快说怎麽办?
绿受制於陈汉文,只好委屈的说:「你们这样说我怎麽明白,至少给我看看那个王玥的伤是怎麽回事。
正在这个当口,大门被搬了开,气喘吁吁的夏荼蘼搬走了书柜和坏掉的大门,流著汗、红著脸,来迎接他们了
「你要看,就给你看。」陈汉文说著,也不放手,就捉著这个狡猾坏心的妖精入了
进门,小绿就大叫:「陈汉文,你这个笨蛋,住这房子的人肯定也看得见鬼!
绿的小脚被陈汉文的大掌捉著,小手可没有,肥嫩可爱的小手指著满屋子散落的画作说:「他画的全是鬼怪,你看不出来吗?而且全部都是真的鬼怪,不是凭空想像的!


57.

的确,小绿说的是实情
陈汉文转述了小绿的话,惹起在场三人吃惊的抽气声,当场唐楚云又将现在的情况向夏荼蘼解释了一番
唐楚云、陈汉文和夏荼蘼三人拾起脚边散落的画作,画中的主角永远是魑魅魍魉,各式各样的鬼怪妖精,而且栩栩如生,画里透露出来阴森森的氛围,如果是想像的,那麽王玥的想像力也太过惊人了
这其中最为吃惊的是陈汉文,因为身为半人半鬼的鬼子,所以他看得见鬼,一眼就能看出画中鬼怪的真假,先前没有发现是因为房子太乱,画作又都被蹂躏成一团丢在地上,他没仔细注意看,就忽略了
他心惊胆跳的问:「难道王玥老师也是鬼子?
王玥既然是画师,陈汉文年纪小,自然尊称王玥为老师
「那倒不一定。」小绿用那张可爱的小正太脸说出正经八百的话,倒是有点可笑,他说:「人类当中也有能看见我们的,只是非常少见。
这种人的精气特别可口,尤其是他的眼睛,很容易被妖怪们盯上。」小绿一边讲一边流口水,才刚吃饱的肚子,想到美食又隐隐约约饿了起来
谁叫他是少量多餐的玉精咧,嘿嘿
陈汉文权充小绿的发言人,将小绿的话重覆说了,唐楚云就问:「难道妖精也吃人的眼睛?
绿嘿嘿的笑了两声,才回答:「多半是当玩具,真的吃人血肉的妖精不多,能看见鬼的人类眼睛可是宝物,我也想要的紧。
陈汉文捉著小绿的脚进了卧房,拉著小绿到了床边,小绿嗅了嗅王玥的味道,兴奋的说:「唉呀~这个精气好啊!极品!好吃!
「你别打王玥老师主意!」陈汉文警告
绿扁了扁嘴,嘟嚷著:「鬼子了不起啊!
见陈汉文听见鬼子两个字脸色一沉,连忙改口:「你再近一点,让我看看他眼睛的伤。
绿看了看王玥脸上两个窟窿,兴奋的说:「错不了,他的眼睛被妖怪挖去当玩具啦!
「不过能够行这种妖法的妖怪没几个,而且,行这种妖法要满足某个条件才行。
唐楚云问:「什麽样的妖法,什麽样的妖怪?
绿冷笑两声说:「放开我,不然本老妖绝对不说。
陈汉文死命的摇著小绿,威胁:「你不说,我就不放开你!
绿被摇得头昏脑胀,大叫:「你这个笨蛋狗徒弟,快点放开我!不准摇!啊啊啊啊啊!好昏!快放开!
绿被摇得受不了,只好泄漏答案:「好啦,好啦,我说,我说,你快停!
陈汉文一停下,小绿就半昏迷的倒在陈汉文的怀里,白嫩的小脸蛋胀得通红,连那宛如白玉雕成的小耳朵也红透了,双眼迷茫带泪,柔柔弱弱的噎著气,抽动著红通通的小鼻子,小小的指节揪著陈汉文的衣襟,一副可怜兮兮的萌样
心里却在大骂这个笨蛋狗徒弟何时变得如此精明了呢
他却不明白,爱情能让一个孩子长大,陈汉文爱惨了自己的师父,为了师父,他非得快点长大不可
只是这样的道理,只知道满足欲望的妖精又怎麽能明白呢
绿喘了一会儿气,在陈汉文的瞪视下说:「这种妖法能保持挖下来的眼睛的新鲜,妖怪们特别喜欢,但必须要眼睛的正主『同意』。
「怎麽可能有人会同意!?」陈汉文忍不住嘀咕
「多半是用骗取的吧?」唐楚云猜测,不愧是师父,果然懂得人情世故
「但是哪只妖怪作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呢?」唐楚云又再问
绿咬咬嘴,最终还是敌不过陈汉文的箝制,只好委屈著说出答案:「鼠妖特别喜欢人类的眼睛,这人身上有鼠妖的气息,而且和那条金项鍊上头的气息一模一样,多半是鼠王做的好事……
话一说出,陈汉文脸色一变,想起当日的惊险万分的情形,仍是心有馀悸,在唐楚云的催促之下,才说出了小绿的答覆
……」唐楚云沉吟了一会儿,再问:「小绿,可有破解之道。
绿点了点头,回道:「跟鼠王要回来,这是唯一的破解之道。
「不过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别动这种歪念头!鼠王岂是好惹的,更重要的是千万不要把本老妖给牵扯进去,本老妖不淌浑水,尤其拒绝帮助无聊无知无能的人类!
陈汉文眯起眼睛,把小绿从两侧腋下抱起,大脸贴著小绿的小脸说:「坏妖精,眼下难道还有你拒绝的馀地吗?
绿露出尴尬的笑容
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狠狠咬了陈汉文的鼻头
「啊!」陈汉文发出惨叫,虽然是鬼子,但被咬到还是很痛的
陈汉文一痛之下,忍不住放开抓著小绿的手,小绿瞬间飘走
「蠢蛋!」小绿大骂:「陈汉文,你这个蠢蛋,你以为我这个万年无敌老妖会沦落到一个半吊子的鬼子手里吗?
「哼!你可别小看我这个万年无敌老妖了!」一边骂,小绿一边飘上屋顶,脸上可是得意万分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看著陈汉文哇哇叫痛,和唐楚云慌忙的安慰,以及从头到尾不发一语,脸色僵硬的夏荼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绿又是一阵狂傲嚣张的招牌笑声
却不知底下的陈汉文微微的屈膝,蹬腿一纵,居然跳了个老高
「碰!」陈汉文的头撞到了天花板,屋顶的粉尘被陈汉文的头顶一撞,全掉了下来
绿傻眼
「你……这个……」他要讲「你这个浑帐鬼子」却来不及说出口,陈汉文又是一跳,这会儿力道控制得更好了,手指扫过小绿的脚底
绿真的是脸色惨绿,哇哇大叫:「你……疯了吗?
「我没……陈汉文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鲜血,刚才撞天花板撞太大力,撞了个头破血流
「我只是非抓到你不可。」
「你……疯了吗?」小绿大喊,在天花板飘来飘去,还一边说:「人类不是都说本是同根生,相煎别太急吗?我和你可是同类耶!你……唉呦喂……不要过来!
谁跟你是同类!」陈汉文最听不得这样的『实话』,最後一跃,在小绿逃出屋子的当口,又捉住了小绿的脚,硬生生将这只万年无敌老妖拖了下来……
师父,捉到了。」陈汉文献宝的对著唐楚云说
嗯,瞧你受伤的。」唐楚云苦笑著,用袖口给陈汉文擦血
一直冷眼旁观的夏荼蘼靠近这对师徒,对著陈汉文说:「总不能让你一直握著这只妖精吧。
陈汉文和唐楚云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後看著显然心中已有计策的夏荼蘼,听见他说:「我以前从街头的兄弟那儿听过一个法子可以抓鬼捉妖……绳,用这个男人的血。」他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王玥,然後又指了指陈汉文:「或者你的血,浸绳作缚!
这样,万年无敌老妖小绿被一条血绳绑住了手脚,飘在半空中,绳子末端牵在陈汉文手里,或者绑在地上
绿成了一个妖精气球
rz
绿呈现这样子的状态才对


58.

三个人在房里问了小绿半天,小绿死鸭子嘴硬,不说就不说,只是哭,大滴小滴的泪水直直落,哭得抽噎,嘴里把陈汉文骂个透彻,但就是不愿帮著这几个蠢人类去捋鼠王的虎须,去拂鼠王的逆鳞
他万年的妖力虽然没了,但脑子还在
他是妖精,但不是神
唐楚云和陈汉文师徒两人,问话问到最後,竟然又开始争执,陈汉文眼见天快要黑了,坚持要带唐楚云回家休憩,唐楚云则属意留下来解决问题,师徒两个人都不是脾气火爆之人,吵架就像一团火在闷烧,却也愈烧愈旺,烧一烧就烧到客厅去了
大抵夫妻都是床头吵床尾合的无限循环,这对师徒也一样……
夏荼蘼双手靠胸,斜倚著墙柱,看著这对师徒走出房门之後,缓步到了床边,看著因为刀伤而痛苦的王玥,若有所思
他心里还残留著姐姐前几天晚上托梦给他时的强烈感动,姐姐爱这个男人爱入骨髓,在梦里的他,好像化身为姐姐似的,姐姐椎心刺骨的深情爱恋占据了他的脑袋,让他头一次嚐到爱情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
可笑的是,在茶屋长大的他,在街头鬼混的他,虽然早就已经不是在室处男,但头一次被爱情的力量震撼,却是在梦里
他思念姐姐的同时,也对这个男人产生无比的好奇
躺在床上的王玥合起眼皮,遮住脸上两个窟窿之後,沉睡的五官带著浓厚的书卷味,虽然不似自己的脸皮带著艳气,却别有一番特别的魅力,让人很想知道有眼睛的他长的是何模样,又有著什麽样的风采,让阅人无数的姐姐倾心
夏荼蘼伸出手来,正想去碰触王玥的脸,王玥乾裂破皮的双唇却溢出梦呓……
「小蝶……小蝶……
夏荼蘼一听,忍不住痴了。
这个男人,也深深爱著姐姐吧
夏荼蘼忍不住心中一恸,一滴清泪落到了王玥的手背,他急忙去拂,却冷不妨的被王玥握住手,那只手又冰又凉,指甲缘是洗也洗不乾净的颜料,消瘦却甚是有力
时之间也挣脱不开来,夏荼蘼心酸著,他把自己当成了姐姐了吧
想那陈汉文和自己同是孤儿,可有个师父疼爱,自己和这个男人失去了姐姐,一个痛失至亲,一个痛失所爱,沦为天涯孤独人,比陈汉文不知道要可怜几分,此後想见伊人只能黄泉再会,只是这漫漫世间路,又怎麽寂寞隅行呢
这个男人,和自己同病相怜啊
想到这里,更觉得害死了姐姐的人可恨
夏荼蘼轻轻抽开了自己的手,脸上一股阴狠之气,冷笑著从怀里抽出小刀,拿起桌上沾了陈汉文的血布擦了擦刀刃,让刀刃带著陈汉文的血,一边耍著刀,一边走近了小绿气球
虽然看不见小绿,也听不见小绿,但他自有方法
他拉著绳子到了末端,对著应该是绑著小绿的一团空气说:「妖精,本大爷有话要问你,你听见了就动动绳子。
绿才懒得理他呢
现在只怕鬼子陈汉文而已
过,夏荼蘼可不是好惹的!那对师徒太过单纯善良,唐楚云正经八百,陈汉文质朴淳厚,由他们两个人主导问话,问一百万年只怕还是没个结果
夏荼蘼就不一样了,他是跟著社会最底层的人一起待著,什麽坏事都看过,也做了不少不三不四的勾当,看见绳子一动也不动,冷笑一声,拿起带血的小刀,对著小绿所在的方位猛然一刺
「唉呦~。」小绿扭著腰,险险的躲开,也不管眼前这个人听不听的见,就大喊:「你们人类怎麽这麽蛮横啊?
带著陈汉文的血刀刺到,不死也会折损妖气,他可是很勉强才能现身的好吗
见到绳子抖动,夏荼蘼露出微笑,「这下你就有反应了吧。」夏荼蘼哼声:「我问什麽你就答什麽,乖一点,我可不像外头大个子蠢蛋陈汉文那般心软。
「哇靠,你这个人类怎麽这麽狠心啊?」小绿觉得自己又委屈又可怜,怜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物也来欺负他这个万年无敌老妖,嘴巴里哇哇叫:「亏你长得这麽美,心肠比妖精还黑!
夏荼蘼却听也没听
他只是开口说:「你帮我招姐姐的魂魄,让我知道姐姐是被谁害死的,答应的话就抖三下绳子,不答应的话,哼,就吃我的刀子!
绿带著哭音说:「哇靠,你们这群蠢人类是把我当成了什麽?你以为当妖精就可纵衡阴阳,随意招唤死人吗?我告诉你,这世界运行是有一定的正轨,不可逆天而行,你要求我的,大罗神仙都不一定做得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绿又再一次惊险的闪过血刀,破口大骂:「你这个坏人!刀子不长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真的是标准的刀子不长眼,因为夏荼蘼根本看不见他
夏荼蘼根本就听不见他说话,只是拿著血刀往小绿所在之处猛刺,这种拷问的技俩他在茶屋里学个透彻了,当初被日本人诬赖偷钱时,被狠狠抽打了一顿,姐姐也没能保住他,伤加上病也在姐姐那儿躺了三天,促成了他逃出来到街头自生自灭
这下子,他才不管小绿要不要答应,先让人质吃吃苦头,接下来就好使唤了
「你根本就是个流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绿答对了,夏荼蘼就是个街头小流氓
若非夏荼蘼看不见他,小绿肯定要吃上苦头了,但现在这样扭来扭去闪血刀,小绿实在受不了了,运起身上那一点点米粒大的妖力,用著那稚嫩的嗓音突然大喝一声
「碰碰碰碰碰!」屋子里刚点起的电灯就全部爆破,玻璃窗也全部碎裂,电线霹哩啪啦作响,「轰!!!」的一声,电线走火爆炸了起来,烧著了满屋子易燃的木制家具和画纸颜料
屋子里的三个人全都给这怪异的现象吓到愣住
最後一抹太阳的馀晖消散在西空边际,天幕换成了星光摺摺,月盈如盘,晚风如徐……间活动的生物也要醒来啦,又是个鬼魂游荡的好夜晚,夜晚的唐楚云呢
陈汉文抱住了昏倒的师父
王玥的破屋陷入一片火海当中,远远看去,在黑暗的夜色发出如炬的红光


59.

这真是狼狈极了……
在火场外,抱著师父的陈汉文和抱著王玥的夏荼蘼痴傻地看著漫天的火光,劈哩啪啦的燃烧著一个穷画师此生所有,他的微薄财产和他的无名画作皆付之一炬,而他正重伤昏迷当中,痛失爱人的他正处在人生难以想像的低潮
「房子……房子烧掉了……陈汉文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欸。」夏荼蘼慢了陈汉文一步出来,美丽的脸庞黑蒙蒙,上了一层灰,一头乌丝也略被烧焦而卷曲,只有怀里的王玥罩著一袭华美的和服,细心的被保护著
夏荼蘼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从随身包袱里拿出姐姐的和服包住重伤的王玥,抱著他冲出火海
他有一种预感,姐姐会愿意舍命相救这个男人,更何况是这件衣服呢
只是他这麽做之前还是犹豫了很久,因为这是姐姐唯一的遗物
陈汉文吞了一口口水之後,看著火光,很迟疑的问了夏荼蘼一个问题:「为什麽会突然烧起来?
夏荼蘼也看著火光,很爽快的回答陈汉文:「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阿,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可能」是因为他拷问那只妖精,但只是有可能。
……陈汉文无语了
……」夏荼蘼也沉默了。
「你们这群浑蛋!」半空中传来小绿稚嫩的童音,他对著两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大叫:「你们是白痴吗?
「把我五花大绑之後,就丢在里头,难道都不怕我被火烧到吗?好险我真金不怕火炼,真妖不怕火烧,绳子烧掉了,我就跑出来了!
陈汉文!你这个笨蛋!要是再绑住我一次,我……我就……
绿大吼大叫了老半天,都没有人理他,陈汉文连甩都不甩他
原因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简单……
们逐渐被一大群孤魂野鬼所包围
陈汉文和小绿都看傻眼,只有搞不清楚状况的夏荼蘼猛然打起寒颤,连他也觉得十分不对劲,他转头看了一旁的陈汉文一眼,陈汉文全身大颗小颗的汗直流,湿透了衣衫,抱著师父的双臂紧了一紧,像要获取力量似的
陈汉文的大眼睛看著一只又一只张牙舞爪的妖怪,一大群魑魅魍魉包围著自己一行人,围成一个大圆圈,把他们困在圆心,然後缓慢的缩小半径
……太恐怖了!
「小……绿……陈汉文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你看到了吧。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小绿撇撇嘴,他是不太怕这些低等的妖魔,但是唐楚云有个什麽意外,他也会跟著完蛋
陈汉文,怎麽回事?」夏荼蘼忍不住开口问
「你还问怎麽回事!说起来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逼我招魂,害我一时失控烧了房子,又把这个精气美味的王玥抱出了屋子外,怎麽会惹来这一大堆麻烦事!」小绿忍不住大叫
「那现在怎麽办?」陈汉文满脸恐怖,看著和鬼怪之间的距离愈缩愈短,夏荼蘼什麽都没看见真好,他看的见实在太可怜了
还能怎麽办?死呆子,除了跟你师父上床,你还会什麽啊?你这只笨狗色狗蠢狗白目狗!都靠我解决问题,也不给我这个万年无敌老妖一点面子,又绑又插又刺又威胁,是怎样!不会死就可以拿刀乱捅我吗?」小绿在这紧急的时候仍然不改他罗嗦的本性
陈汉文抬头望著天空中的小绿,粉嫩可爱的脸蛋因为生气而泛红,像粉桃般可爱的脸蛋,小巧精致的身子微微发著光,背後是萤萤皎洁的月盘,真像个仙子一样的妖精,却爱吐槽又爱记恨,这还扭曲著脸对著陈汉文和夏荼蘼吼叫心中的不满
「哼,出事了吗?」夏荼蘼从火灾的震惊当中恢复,机灵的他察觉到陈汉文神色不对,判断可能发生灵异事件,冷笑著说:「发生什麽事都无所谓,陈汉文,你快点叫那只小妖精快点解决!
「什麽!」小绿露出非常气愤的脸,大骂:「你以为我是你们的奴仆吗?我是万年无敌老妖!我是高等妖怪玉精!亿万年才……
「小绿,求求你……陈汉文用他像狗狗一样湿润晶亮的眼睛看著小绿,对著小绿说:「我不想让师父遭遇到任何危险……还有王老师和……荼蘼也是,请让我们离开这里。
绿撇撇嘴,连他也感到陈汉文变得稳重多了,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瞪了夏荼蘼一眼,然後才开口
「跑啊。」小绿嘲讽著说:「你觉醒之前看到鬼跑得都满快的,怎麽这次就忘记要逃跑?
真是如梦初醒,陈汉文只是轻声吆喝著夏荼蘼随行,随即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他具有半人半鬼的体质,其实他怕鬼,鬼也许还更怕他,当下陈汉文奔了出去,轻轻松松的突破重围,他抱著师父奔出了一段距离,回头才发现夏荼蘼没有跟上。
夏荼蘼抱著王玥,一步也走不出去,彷佛有无数只隐形的手在抓著他,阴森森的风吹著他的脊背发凉,怀中的王玥却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同时,夏荼蘼开始感到一股恐惧,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痞子,此刻也忍不住双脚打颤,全身冒汗,一股热息从周身散去,让人深觉大事不妙
没有鬼子陈汉文守候的两个人,无疑是这群幽魂妖怪的砧上肉、殂上鱼,等著任鬼宰割,精气散尽而亡
陈汉文眼看要糟,正待回头救人,唐楚云就醒了,正自抓著他的衣襟,绽开一朵昙花般艳色的微笑,如夜色般清冷的低沉嗓音迷人,低语:「怎麽这麽慌张?
师父……陈汉文低头看著自己的师父,眼色温柔,但却掩不住满脸焦急,只得说:「我先救人,再向师父禀报。
「喔?」唐楚云翘起一边嘴角,看著不远处软倒的夏荼蘼,轻声的笑著:「怎麽又是这个娇俏的小子?
陈汉文搁著师父的问题,正准备放开腿奔回
却看见让他惊讶的景像
那件绣著彩蝶和荼蘼花的美丽和服发散著萤萤的青光,更显得每一只蝶都要在夜空中起飞,每一朵花都要在夜色里绽放,衬著夏荼蘼俊美脸蛋更加绝艳,带著几分不属人间的妖魅
鬼魂妖怪退去,扬起一阵风尘,更让烟雾中的夏荼蘼和沉睡中的王玥像一对丽人
不要说陈汉文,连小绿和唐楚云都看著痴了。
而夏荼蘼流著泪,只是轻声唤著:「姐姐……姐姐……
夏荼蘼什麽都看不见!什麽都摸不到!可是恐怖的感觉转变为熟悉的亲腻,他太了解了,现在在他身边的是他最想念的人!是他唯一的姐姐,只有姐姐才会带给他那种坚强又脆弱的感觉,只有姐姐才会带给他这种被呵护的幸福感,只有姐姐,只有死去的姐姐啊
夏荼蘼每走一步,清泪就落两行,脸上是种哀凄的苦楚,他望著怀里的男人和那袭华袍,把酸涩的思念都化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姐姐」,他愈喊愈大声,走到陈汉文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了嘶声哭喊
但不管他掉再多泪,不管他哭再大声,他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在夏荼蘼的泪光中,一轮圆月也碎了,天人永隔,再会无期,此愿难圆啊
而夏荼蘼怀中的男子,在沉睡之中,却露出怀念的微笑
他感觉到了什麽吧
爱人的怀抱,如此温暖


60.

四人一妖走回唐楚云和陈汉文居住的日式小屋,一路上风平浪静,夜气浸润四人脾肺,凉透身,冷透心,谁也没说一句话,连小绿也无语
陈汉文为王玥和夏荼蘼铺被,让他们睡在他和师父同眠的卧室的相邻房间,隔著一道薄薄的纸门,三个人各自辗转难眠,只有王玥贴著夏荼蘼的身子,幸福的沉睡著
夏荼蘼直到躺下良久,都没有停止悲
叫他如何能停止?
他妒恨陈汉文能见鬼影,能闻鬼声,他只求能再见姐姐一面,一面就好,让他再次闻著姐姐身上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再次躺在姐姐怀里,让姐姐为他梳头发,再次听姐姐说话,姐姐只有和他讲话时会用台语,姐姐被置屋的嬷嬷打骂著学会字正腔圆的国语和日语,但和他说话时总是轻轻柔柔的吐著那亲切的字句,骂他也好,再听一次就够了,他愿拿所有的一切换取姐姐听他说笑时轻抿的微笑
时候两姐弟徒步走上台北城,他总是看著姐姐纤细的背影,姐姐总是背对他比面对他的时候多,他知道为什麽,因为同样年纪小的姐姐也伤心害怕,但因为牵著他,所以不能伤心,也不能害怕,姐姐面向前方的脸,像自己的脸一样,充满恐惧和悲伤
但是姐姐从来不曾放开他的手,不曾。
讨来的剩饭他先吃,捡来的鞋子他先穿,有日捡到一颗掉到地上的甘梅糖,姐姐小心翼翼的拂掉灰尘,送进他的嘴巴里,他含到只剩下梅核,吐出来给姐姐,姐姐才继续含著……
他曾经发誓要让姐姐有吃不完的糖,他曾经发誓要让姐姐不要再为了他卖身,但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为什麽会和姐姐吵架?现在想想都不值得
姐姐为他牺牲了所有,女人的贞操和此生的最爱,而他却连道歉都来不及对姐姐说,他好恨,他好恨
啊,为什麽他看不见鬼
转头看著睡在身边的这个男人,王玥,姐姐的男人
在月光下沉睡的男人,做了什麽好梦?睡得如此香甜。
梦中可有姐姐?自己能否入他梦中与姐姐相会?
是不是人间苦海,唯梦方甜
正当夏荼蘼又看著王玥看到出神,隔壁的卧房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床单和衣服摩擦,纸门上两道人影交缠,月光投射师徒俩的动作到白纸上头,活生生,香艳艳正是一出男男春宫皮影戏
夏荼蘼先是眯起桃花眼,然後瞬间放大了瞳孔
「唔啊………………嗯嗯……嗯啊……。」
一道纸门隔绝的了什麽声响呢?那细微喘息,抑制不住的抽气,难以停止的呢喃,伴随著动作的激烈而更难让人听而不闻,更何况夏荼蘼从来就不是君子,孔夫子那一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不曾在他的脑袋里生根过
倒也不是赞同师徒乱伦,但不齿之馀,夏荼蘼也感到好奇,他还是少年心性,正好让他转移注意力,一时半刻之间,倒也不再感伤到心痛如绞,他半起著身子,侧身转向那对师徒的房间,看得更清楚些,也正巧面对著身旁的王玥,夏荼蘼适才思念姐姐的时候,不自觉得抚摸著这个男人的眼眉,此时夏荼蘼的手正来到王玥的胸膛,搁在上头,手心下是男人的心跳,热切而规律
姐姐也是这样摸著这个男人的胸膛,感受同样的心跳节奏吗
…………吻我……」唐楚云低沉性感的嗓音传入耳
师父……
夏荼蘼吻上王玥的唇。
姐姐也是这样吻著这个男人吗
夏荼蘼的薄唇完美的贴合王玥的软唇,没有一丝缝隙的吻,让王玥忍不住发出嘤咛,微启的唇瓣被一条灵舌般的唇侵入,夏荼蘼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舔吮,但一旦开始了,就有一种难以克制想要深入品嚐的欲望,所以即使明白这个男人尚在睡梦中,也忍不住勾著他的舌头交缠深吻
……。」王玥无意识的发出呻吟
皱著的眉头过了一会儿就舒展开来,若有似无的回应著夏荼蘼的吻
夏荼蘼低叹一声,吻得更深,更缠绵了,如果吻能忘忧,那麽这个吻便是
唇分,却听见嘴角淌著口水的王玥呢喃著:「小蝶……
「姐姐是怎麽服侍你的?」夏荼蘼低声回应,话语里已经染上情欲的黯哑
许是唐楚云的媚叫太销魂,也许是伤心时特别需要别人的体温
「告诉我……姐姐是怎麽服侍你的?」夏荼蘼在王玥耳边低语,但回答他的,却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小蝶」
夏荼蘼半垂浓密的睫毛,眼神空灵,幽幽的叹息著:「嗯,小蝶……
边吻,一边把王玥衬衫的扣子一颗又一颗的解开,露出衬衫底下的身体,苍白的肌肤,因病消瘦的胸膛,在月光下淡粉的乳首,夏荼蘼陷入一种迷乱的情绪,用手指玩弄著王玥的乳尖,看著被揉捏到硬起的左乳,咽了口唾沫……凑上唇去舔王玥右乳的花蕾,舌尖下柔软的突起,渐渐变硬,夏荼蘼忍不住用舌头挑弹著
嗯,好可爱
堕落的诱惑,唐楚云淫荡的轻喘清晰传来:「汉…………,摸我……,啊……。」



61.

陈汉文双手被绑在背後,躺在凌乱的被褥上,被自己的师父压著,唐楚云俊美的脸蛋就在自己的脸上方,师父一头黑发瀑布般垂下,遮住了稀薄的月光,让夜晚的唐楚云更显得迷离而动人
陈汉文的表情却非常非常非常的无奈
「唉……师父,你在做什麽?」陈汉文用非常细微的气音问著师父
刚才师徒两人一躺下,夜晚的唐楚云就擒著迷人的微笑压上来,陈汉文以为师父动了情要诱惑他做爱,没想到唐楚云却是拿著腰带来绑自己的双手,然後趴在自己身上发出甜腻的呻吟,还说著一些做爱时才会说的羞人的话,却一点要「上」他的意思都没有,他浅薄的脑袋实在没有办法理解师父的想法
「嘘……」夜晚的唐楚云一边浅笑,一边伸出指头堵住了陈汉文的嘴,那魅惑的样子真像个妖精
「你再吵,我就连你的嘴都封了。」夜晚的唐楚云可不像白天那样易与
陈汉文顿时闭了嘴巴,但过了一会儿,听见唐楚云一声又一声逼真的喘息,又忍不住张开嘴巴,双唇才微启,连第一个音都没还发出来,就被唐楚云的薄唇封缄了大唇,那熟悉的亲腻感,让陈汉文顺从的闭上嘴巴,任由夜晚的师父在他的唇上肆虐
等到两个人气喘嘘嘘,急需要氧气的时候,夜晚的唐楚云才离开他的唇,陈汉文的嘴边都是两个人的唾液,厚软的唇瓣被吮吻的湿润红肿,一双大眼被情欲遮蔽,显得迷离,早就忘了自己要说什麽话
「呵,就说要封你的嘴,还不听话,怎麽?到了夜晚,我就不值得你尊敬了吗?」唐楚云边喘气边抱怨,这会儿的轻喘全是真的,听起来更显得情色
陈汉文摇摇头,温柔的说:「师父就是师父,什麽时候我都爱你。
唐楚云抿著嘴,把头发拨到耳後,这才显露出被深吻染红的白皙面颊,他勾起一边嘴角只是轻哼:「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句话不乏吃醋的意味,白天的他情动得厉害,连夜晚唐楚云都深受震盪,一副身体和一个爱人,却是白天与夜晚的唐楚云共享,难免叫人存著几分无奈,情人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连自己也妒忌的酸楚,这半熟的孩子又怎会懂,但夜晚的唐楚云不曾也不会明白的讲出口,而这个笨狗徒弟也半点识透的能力也无……
「不是的……陈汉文一急,声音不免大起来,马上就听唐楚云放大了音量呻吟:「啊…………。」把陈汉文的声音盖过去
陈汉文只得用一双无辜的眼睛,像小狗一样好可爱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师父
夜晚的唐楚云看见了徒弟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你真是个笨蛋。」然後俯身在陈汉文的耳边轻声的说:「让他们两个人互相安慰不好吗?
「白天的他认为王玥早该醒来了,只是心里太伤痛,所以不愿意醒来,这个漂亮的小子和他姐若十分相似,陪在王玥身边,也许可以帮助王玥苏醒。
见到陈汉文恍然大悟的神色,继续说:「这是我隐约感到的心思,只不过,咱们今晚用激烈一点的方法让王玥苏醒,不好吗?
陈汉文傻傻的问:「什麽激烈的方法?
夜晚的唐楚云真觉得这个徒弟太笨了,怎麽白天的自己能这麽有耐心
他可一点耐心都没有,所以他用身体回答。
这种方法……
夜晚的唐楚云呢喃著再次吻住徒弟的双唇。
这种方法……
夜晚的唐楚云吮吻著徒弟的耳垂,在他的耳朵边哈气,喘气的人到变成了被绑住的陈汉文
这种方法……
夜晚的唐楚云舔著徒弟的粗颈,留下一条银色的痕迹,咬一咬厚实的肩头,在往下到了结实的胸肌,一边吻,一边含住了乳首,听见上头传来陈汉文的抽气声,唇下的红粒尖挺起来,连胸肌都剧烈起伏著,陈汉文的心跳如鼓
这种方法……
夜晚的唐楚云舔著徒弟腹肌,形状清楚的肌肉群,因为被挑逗而瞬间一紧,陈汉文攻起壮硕的身子,一双黑眸全红了,嘴里低喊:「啊……师父……。」
夜晚的唐楚云勾起微笑,哑著声音说:「还不懂啊……
然後就低头,含住徒弟的下身,陈汉文陡然被袭击,发出粗喘:「呃啊……师父……嗯嗯……,懂了,懂了……师父…………。」
这种教学方法真好……
更好的是可以一举两得,教导笨狗徒弟的同时,也教教那个伤心欲绝的夏荼蘼,果然师父还是很伟大的,不管是白天的师父,还是夜晚的师父,都非常的伟大
喔,笨狗文,你瞧瞧,纸门上的剪影放映著隔壁房间里,夏荼蘼的动作,正一点一滴的开吃姐姐的男人呢?这个弟弟,多麽孝顺啊
夏荼蘼除去了王玥的衣衫,在黑暗中摸索著,藉著月光看见王玥的前身,因为先前的挑逗已经微微的勃起
他从来没有帮任何一个男人服务过,但拜茶屋里一干艺妓所赐,他非常清楚怎麽服侍男人,至少用嘴巴怎麽服侍他是晓得的
当下张开自己的嘴巴,迟疑了一下,才含入王玥的下身,他用舌头舔著茎身,用手指爱抚著大腿的肌肤,也轻轻的揉著两侧的囊袋,感觉到口腔之内的男根渐渐的胀大,就改用软舌舔弄前端敏感处,马眼更是不放过的用舌尖戳刺
为沉睡的王玥口交之时,本来是犹豫的态度,但到了後来,却不免沉醉其中,感受到正在玩弄的这副男人的躯体,分外可爱,专心一志的舔了起来,用口水把男人的私处弄得湿透,口手并用,连身下的男体都微微颤动了起来,更让夏荼蘼大胆放肆了起来,大掌揉弄著王玥浑圆的臀瓣,动作愈来愈来色情啦
正当夏荼蘼摸著忘我的同时,他的手指偶然碰触到了王玥的後穴,指尖微微的插入了穴口,马上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这有趣的反应,让夏荼蘼感到非常新奇


62.

夏荼蘼有点兴奋起来了,全身热热麻麻的,大脑浑浑沌沌的,感受到全身被情欲包围的湿热感,像在大澡堂洗温泉时那种感觉,飘浮浮的处在一团蒸气里头,全身的毛细孔都打开,因为看不清楚,所以特别好奇,如果继续做下去……
发生什麽事情
他把手指轻轻的戳入半截,感到身下的男人给予极微强烈的反应,让夏荼蘼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指腹感觉到的穴口很紧窄,几乎没有办法移动手指,无法往前,也无法往後,指是一根手指的指尖,就这麽困难,他难以想像别的更大尺寸的东西插入这样狭窄的洞口……
别的更大尺寸的东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跨下,隔著裤子可以看到清楚的隆起,光是看著这个男人,又听见唐楚云的浪叫,就有点让他动了情欲
好想侵犯这个男人看看,想把他压在身下蹂躏,这种奇妙的想法盘据在他的脑海里,随著对这个男人身体的爱抚,这股欲望愈演愈烈,让他脑子中出现奇异的幻想,这个男人的身体在他的侵入之下绽开,从後穴开始,侵犯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让这个男人的身体泼洒颜料,绽放肉体,用男人才有的刚硬线条,被男人才有的力量拉开、软化,绘制成一幅淫靡的浮世绘
他想做这件事
但同时,他也有别的心情,别的欲望,穿上姐姐和服的那个夜晚,他梦见了姐姐,姐姐好像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样,他和姐姐合而为一,感受到了姐姐的感受,爱恋上了姐姐的爱恋
因此,夏荼蘼现在有一个更强烈的欲望
他想体验姐姐的体验
他慢慢的脱去自己的衣服,好像是在进行某种通灵的仪式
他和姐姐有著相似的五官,美豔中带著一种魔性,同时,他也和姐姐有著极为类似的性格,反骨叛逆而且火爆,所以他姐姐才会在嬷嬷手下吃那麽多苦,所以他才会跟唯一的姐姐吵架,离开姐姐,甚至连姐姐最後一面也看不到。
夏荼蘼拉起王玥的手,摸著自己的头发,让手指成梳,滑过柔瀑般的黑丝,然後用脸颊去磨蹭王玥的手背和手心,把自己的热气度给这个沉睡的男人
他用微翘的薄唇吻的王玥的手,鼻间都是颜料的味道,带著腥臭的奇异味道,现在闻起来很催情,他吻了一会儿,就把手指头含进嘴里,用舌头舔著,用湿热的口腔吸吮著,像他舔吮王玥的性器一样
他握著王玥的手,此刻,习惯拿著画笔的手,已经沾满了夏荼蘼的唾液,有些淫色的感觉,夏荼蘼用王玥的手摸著自己的身体
韧的身子,半熟的感觉,夏荼蘼让王玥感受到他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朣体,但更多的是夏荼蘼自己感受到的,这种诡异的爱抚所带来的欲望,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夏荼蘼试图让王玥的手指玩弄自己的乳头,但实在不够舒服,他转而把王玥的手放在自己薄起的男根上头,然後自己玩起自己的乳尖,揉捏著,探索著,电流在肌肤底下奔窜,夏荼蘼呻吟了起来,仰著头,双手的手指玩著自己两边的乳首,寻找更好的方法取悦自己
似乎带著痛楚的玩弄,快感更强烈
轻扯著自己的乳头,有时候旋转,用手掌揉著自己的胸肌,玩到忘我,少年的身子犯起一股红潮,下面和小小年纪不符的巨大阳物在王玥的手掌下高高翘起,分泌出来的汁液都擦到王玥手心上,夏荼蘼忍不住用腿夹著王玥的手掌,用自己的男根前端摩擦的王玥的手,那敏感的前端磨蹭著掌纹,带来阵阵的酥麻的快感,让夏荼蘼渴求更多更激烈的碰触
「醒来……为姐姐醒来……」夏荼蘼饱含情欲的粗哑声音说:「为小蝶醒来……
夏荼蘼俯下身子,在沉睡的男人耳边诉说,一边呢喃,一边看到男人如扇子般的长睫颤动
夏荼蘼一边爱抚著自己的身体,一边空出一只手,玩弄著这个沉睡的男人的裸体,虽然很想要这个男人苏醒,但是这个男人在睡梦当中,毫无防备的任由自己狭玩的感觉也很刺激,让夏荼蘼的欲望中心更加火热,对他做什麽样过分的事情,这个男人都无法反抗,只能被尽情的玩弄,然後变脏
果然,夏荼蘼想要征服的男性欲望很强烈
但他想要被征服的女性欲望也很强烈
为这样会离姐姐更近一点
他稍稍退开,在王玥大张的双腿之间跪著,试图用手指开发自己的後穴,他刚刚玩弄王玥的後穴时明白,如果不好好开发,也许会受伤
「呃啊……,啊……。」夏荼蘼克制不住的呼痛。
好痛,而且很难进去,他只好不停的舔著自己的手指作润滑,很努力的才塞进一根手指,几乎是处刑般的自虐,让他流了一身的薄汗,才勉强能够用一根手指进出自己的後穴
夏荼蘼也试著用王玥的手指来探索自己的後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办法让自己的後穴适应这种异物入侵的不适感
夏荼蘼用手指搔著自己的肠壁,一边低头用舌头把王玥的下身舔透,润滑,让勃起的男根较为容易滑入
然後扶著王玥的下身,掰开自己的臀瓣,将穴口对准龟头,缓慢的坐下
「啊啊啊啊……。」
强烈的痛楚从臀部传来,夏荼蘼大叫出声,已经没有办法去管唐楚云和陈汉文会不会听到了
他的脸皱成一团,汗水湿透了他的发梢,全黏在他的脸上、肩上和背上
妈的,姐姐每次做爱都是受这种苦刑吗


63.

「呃啊……师父!!!」陈汉文惊慌失措的叫唤著
他被夜晚的唐楚云含著下身舔弄,正在关键的当口,一声可怕的尖叫声从隔壁房传来,夜晚的唐楚云马上从狗徒弟陈汉文的跨下抬起头来,艳红的薄唇,来不及缩回去的舌尖,银丝缠著陈汉文紫红的粗大男根,夜晚的唐楚云被硕大的肉茎顶到喉咙深处,连一双黑色的眸子都红了,白皙的俊脸是瑰丽的红潮,现在却露出好奇的神色,看著隔壁的房间
师父……,你去哪儿?师父……。」陈汉文唤著,那充满深情的叫唤,其实是因为他就要射了,但这个狠心的师父完全不理会他……
啊啊啊啊啊……师父是故意的
陈汉文非常沮丧,难道他又做了什麽惹夜晚的师父生气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师父快回来吧
陈汉文被欲望染红的双眼,只看到夜晚的唐楚云一身凌乱的衣物,批散著发丝,在榻榻米上跪行往前,那种魅惑的姿态,随著爬行晃动的黑发半遮面,露出的圆润肩头和优美的背肌有节奏的起伏,适合他掌握的腰部弧度,挺俏的臀部此刻正豪无防备的对著自己,因为师父正在爬行的关系,臀部扭动著,以非常性感的弧度上下起伏……
啊啊啊啊啊……师父快回来吧
夜晚的唐楚云彷佛听到了笨狗色狗徒弟陈汉文心里「无耻」的呐喊,以一种花开的姿态来回首,缓慢,优雅,晕眩,迷离,充满颜色和声音的魔法,让人在一秒之间好似期待了一百年
夜晚的唐楚云回头吐了吐舌头
对著濒临爆发边缘的徒弟,他只是吐了吐舌头
陈汉文的脸
夜晚的唐楚云露出一个昙花般的微笑,撇下笨蛋徒弟转回头,舔了舔自己的指头,湿润的指尖很容易就戳破了纸门,露出一个刚好眼睛可以窥伺的小洞,让唐楚云凑上右眼观察发生了什麽事
他一看就忍不住轻笑
那个桃花眼小子蹲坐在一个没眼睛的昏迷的男人之上,小穴插著那个男人胀大的性器,但整个人连动都不敢动,全身僵硬,冒著冷汗,全身的毛细孔都秘出细细的汗珠,洁白的诱人身子就像被露水妆饰的荼蘼花
桃花眼小子不停的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胀红的美丽脸蛋可爱迷人,却充满痛楚,嘴里泄漏著呼痛的嘶嘶声,他完全不敢动作,连离开都不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趣,夏荼蘼维持著既羞人又违反人体力学的姿势,纵然他年轻力盛,但到了最後,呵呵,连双腿都在发抖
……,多麽可爱的人啊~
夜晚的唐楚云从头到尾都挂著微笑在观赏,他现在知道那声惨叫是怎麽来的了,硬生生的挑战高难度的性爱,当然变成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真是太有趣了
正当夜晚的唐楚云看好戏看的正如神的时候,一个热呼呼的身子贴上了自己的脊背,传来火山熔浆般炙热的高温,让他浑身一震
……陈汉文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热气度入夜晚的唐楚云的耳廓,热麻麻的让人脑袋发胀,唐楚云脸上的微笑垮了,还感觉到陈汉文那尺寸过人的硕大性器抵著自己的臀部,一蹭一蹭的威胁著,让夜晚的唐楚云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
师父,为什麽你到晚上就很不乖?」陈汉文一边叹气,一边宠溺的环抱住师父的劲腰
「你……你的手怎麽解开了?」夜晚的唐楚云失声。
「啊……,那个啊~。」陈汉文撒娇的啃著师父的颈肩,含糊的说:「那个绑不住我,一用力就崩断了。
不愧是半人半鬼的鬼子,寻常的绳索都绑不住,更何况一条小小的腰带
「那你刚刚怎麽……?」怎麽装出一副无法挣脱的模样
嗯,因为想知道师父在想什麽……师父都不愿把心里的话跟我说,如果不这样做,我永远被当成小孩子,被蒙在鼓里……
不管是白天的师父还是晚上的师父,师父永远都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想法,陈汉文已经渐渐忍受不住了,他好爱好爱师父,他想知道师父心里在想什麽,他不只想要和师父肉体上合为一体,还有师父的内心,他也想要好好的疼惜
「啊…………。」唐楚云忍不住发出呻吟,因为陈汉文把大掌伸进他敞开的衣襟内,抚弄著他的胸膛,用手指玩弄著他的乳尖,唐楚云的身体非常敏感,陈汉文又特别熟悉师父的敏感带,面对陈汉文的挑逗,唐楚云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爱入骨髓的那个人就输了,陈汉文从一开始就输得很惨,因为他非常非常非常爱著自己的师父
师父……师父你读的书多,脑子很厉害,但我很笨,有很多事情你不说徒儿不明白,求求你,师父,请你让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麽。
陈汉文虽然是个爱惨师父的忠犬攻,但现在情势不一样了,随时都会发生危险的事件,就像今天晚上在大街上被鬼魂包围一样,而师父不像他一样,师父既聪明又博学,但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好想要守护师父一辈子,用他的爱守护师父
……」夜晚的唐楚云一听,心里一软,身子也一软,就不再挣扎,放任徒弟对他随心所欲
他再次回头,这次却是送上自己的嘴唇,任由徒弟掠夺自己的唇
还有自己的心
陈汉文一边吻著师父的唇,撷取著师父香馥的津液,缠逗著师父软腻的香舌,放任两个人沉醉在昙花香的吻中,但却不忘把双手往下摸,脱著师父的裤子,不一会儿,自己昂扬的硕大就直接抵住师父赤裸的臀肌,甚且在股缝间做著冲刺的动作,那样刺激的动作让唐楚云喘著气发抖,只得说
……别进来。
什麽!?夜晚的师父会说出这种话,难道月亮打西边出来了吗
「你白天把他压在桌上…………太激烈了,後面……还疼著……
这个嘴巴硬的师父,连这种事情都憋在心里,到了最後关头才说出口
真要命。


64.

忍不住,忍不住了!腿好酸,身体都在发抖
夏荼蘼双腿一软,直直的猛力坐下,强烈的痛楚传来,他仰头嘶声大叫,叫声只能用哀嚎形容,眼泪鼻涕流了个满脸,那张桃花面孔此刻因为哭泣而带著稚气
夏荼蘼坐著不动很久很久
等到他能够动作的时候,他像个行动不变的老翁要从粪坑站起来一样,缓慢而僵硬的离开了,赤身裸体,颤抖著躺在一旁的榻榻米上,卷曲成一团,像个初生的蕨叶
夏荼蘼躺著不动很久很久
然後他突然摊成大字型,然後爆出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荼蘼一边大笑,一边流泪,全裸的躺在床上,就像是个疯子
纸门上有两个小洞,每个洞都有一只眼精在窥伺,上方的洞口的眼睛又圆又亮,是陈汉文的狗眼;下方的洞口的眼睛宛若星辰,是唐楚云的黑眸
纸门传来陈汉文小小声的问句:「师父……他怎麽了?好像有点恐怖。」
「可能最近发生太多事情,太紧绷了,刚刚又忍痛忍太久,最後一放松,就会呈现这样疯狂的状态。」夜晚的唐楚云用著性感的声音胡诌
夏荼蘼爬起身来,对著身旁那位睡得迷迷糊糊,梦中甜甜蜜蜜的男人脸色一变,跨坐在他身上,用力的摇晃著他赤裸的肩膀,大声的嘶吼
「你不是喜欢我姐姐吗?为什麽姐姐死掉了,你只敢躲在梦中?啊?你这样还能算是一个男子汉吗?快给我起来啊!你有勇气受我一刀,没有勇气起来面对姐姐的死吗?你这个懦夫,懦夫!
夏荼蘼吼叫到口水都流了下来,滴在王玥沉睡的脸上,但这个男人就是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相反的,还擒著ㄧ朵幸福的笑花,让夏荼蘼益发的火大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夏荼蘼太生气了,一拳又一拳的揍著
纸门传来小小声的惊呼
师父,我们要不要阻止他?
「不要,让他发泄一下比较好。
「可是……师父,换榻榻米很贵耶,我们没钱,要怎麽换榻榻米?
陈汉文实在太心痛了,他觉得夏荼蘼每一拳都想打在他脸上,但事实上,夏荼蘼的拳头打在王玥脸旁的榻榻米上,打断了榻榻米上头的草编,草屑四散飞舞,但夏荼蘼每一拳都堪堪闪过王月的睡脸,一次都没有伤到他
「喔,这种问题你要等到白天再问我。」夜晚的唐楚云用著性感的声音推卸责任
陈汉文心痛的眼泪掉了两行,忍不住又紧紧抱了抱怀里的师父,寻求慰藉
夏荼蘼打累了,喘著气,红著眼,终於停了下来
他看著王玥的睡脸,还是那麽的安详,现实世界的狂风暴雨都与他无关似的,让夏荼蘼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夏荼蘼抱起沉睡的王玥,把他搂在怀里,像抱著什麽能够安心的东西似的,哭著说:「醒来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伤心,醒来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纸门又传来陈汉文的疑问
师父,现在又是什麽情形?
「唉,小笨蛋,这个就是同病相怜啊。」夜晚的唐楚云用著性感的声音鬼扯
夏荼蘼轻轻的吻著王玥,吻著王玥暗夜色的头发,把满脸的眼泪鼻涕都擦在柔软的发丝上头,吻著王玥的眉眼,眉毛像青山一样的弧度,眼窝像山中的湖谷,吻著王玥的鼻梁,像吻温暖的姜玉,吻著王玥的双颊,像吻春日的花田,吻著王玥的双唇,像吻一个乾渴的灵魂
许有点荒唐,但人在徬徨无助的时候,都会做ㄧ些疯狂的事情来安慰自己,毕竟「无法预测」就是人类行为最好的注脚,不是吗
「快点醒来!」夏荼蘼威胁著,决定用他最会的招数,威胁恐吓别人,以达到目的:「你要是不醒来,我就要强暴你了喔。
「我刚刚已经试过了,男人和男人做爱,非、常、的、痛!!!」夏荼蘼说出他的心得,不知怎麽的,他装狠的表情就像个可怜的白痴,大抵白痴的人都有点可怜,夏荼蘼也不例外
「喂!你听见没有?」夏荼蘼柔柔的晃怀里王玥,愈摇愈大力,愈摇愈没有耐心
「你不要以为我在跟你说笑,我真的会强暴你喔。」夏荼蘼眯起桃花眼,露出惯常逞凶斗狠用的表情,显然十分的认真
纸门传来陈汉文紧张的声音
师父,强暴不可以啦,我们要去阻止他。
「笨蛋,别多管閒事。
「不行啦,我要去跟荼蘼说不可以乱来,啊……呜嗯………………?」
夜晚的唐楚云成功了阻止了白目的狗徒弟,用的是自己性感的身体。
夏荼蘼果然说到做到,一边吻一边上下其手,但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强暴怀中人,却显得温柔极了,一双手爱抚著王玥柔腻的肌肤,唇舌在王玥的身上肆虐,与其说是强暴,到不如说是挑逗,只是挑逗别人的时候,不也是在挑逗自己
玩火自焚啊。
夏荼蘼的後穴红肿的不得了,还隐隐约约的麻疼麻疼著,前身却硬起,如同擎天一柱,紫红色的粗茎大的吓人,看起来,夏荼蘼的小头就跟大头一样流氓,也威胁恐吓著要做什麽色色的坏事,正有精神的抖动著,分泌著透明的液体,嘿嘿


65.

王玥在睡梦之中,感觉到了小蝶的气息,正沉醉在回忆里头,他喜欢小蝶像夜月一样冰冷却有温度,不管身世再怎麽凄凉,小蝶都微笑著面对
「因为有需要的保护的人,女人也会变得很坚强。」小蝶总是这麽说:「这大概是母性吧?
「先生。」小蝶用日语叫著他:「虽然很自不量力,不过也请让我保护你。
嗯?」王玥执画笔的手停了下来,看著沐浴在午後夕阳下的小蝶,那认真的表情,特别可爱,让他微微一笑,取笑:「应该是我要保护你吧?
想要保护心爱的女子,是男人的梦想
小蝶摇摇头说:「先生的眼神太悲伤了,我希望能保护先生,让先生的眼神不要那麽悲伤。
时候正是王玥最痛苦的时候,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出门就会被鬼魂所纠缠,寸步难行,而且走没几步路就会很累,晚上的情况更是糟糕,他只好关在自己家里作画,也接些人物肖像的工作,但所得的钱很有限,因为城里流行去照相馆拍照
有一次,他出门采买日常用品,又在正中午的街头受到鬼魂的侵扰而昏倒,被小蝶救了回来,他永远忘不了,醒来的那刹那,眼前那张艳丽却脱俗的脸庞,还有那双美眸,一个像桃花般的女人
小蝶也是唯一相信他看的见鬼魂的人
过去是如此幸福,让王玥忍不住靠往充满小蝶气息之处,那温润的人体,散著桂花香气,啊,让王玥嘴角上扬的熟悉感
身体暖烘烘的,似乎是被好久不曾晒过的冬阳拥抱,连嘴唇都感觉得到的热度,温暖,湿热,像接吻一样的感觉,就像有个人舔著他的唇瓣,然後伸进舌头,翻搅著脑子里的记忆片段,那些珍惜的影像被舌尖勾出,像流躺在唇边的银丝一样的闪亮,王玥忍不住嘤咛著
身体的体温愈来愈高涨,全身的细胞都被烘烤的暖洋洋的,不仅仅是舒服了,还带著一种细胞都要融化的错觉,胸口那很敏感的地方被指头玩弄著,带来奇异的酥麻感,让王玥扭著身体,想要更多抚慰,只有摸著是不够的,小小的突起只要一被玩弄就会变得很贪心,身体就是这样很诚实的反应著,而睡梦之中的男人只剩下近似本能的性欲,连下腹都燥热了起来,像被夏日的烈阳煎烤过的身体,沁著薄汗,高温让人难耐,所以王玥的呼吸和心跳都加快了,张著嘴儿,只是喘气,流著口水的唇瓣再次被侵犯……
不是那里……
那是哪里?
下面充血肿胀之处被握住了,「咿哈……。」舒服的喟叹却被别人吞侵入腹,手指像蝶舞轻拍般抚触,根本就不够,勃起欲望要更激烈的套弄才能抒发,更何况是这副久未抒发的身体,热度不断不断累积,很快就让梦境火辣了起来
只有调皮的小蝶才会用这种高超的性爱技巧玩弄正经的他
正在他快要因为受不了而要发狂的同时
胸前的乳尖却被湿热的口腔包覆,先吮食到乳突硬起,在用舌头和牙齿玩弄著硬豆般的乳首,王玥呻吟著往後仰躺,但这个动作却更方便让人玩弄他无法设防的胸口,很快的,两边的樱红都被舔吮著硬起了,小小的电流窜动著,都汇流到下腹去,不只是被手指按摩的前身肿胀,整个下半身都处在非常敏感且空虚的状态,欲望累积到能让任何一个男人疯狂的疯狂的程度
他和小蝶的数次交欢都没有到这种程度,小蝶总是含笑著说他好温柔,和现在的情况对比之下,过去的他的确是太温柔……
王玥忍不住挺著腰,把下半身的热源往那折磨人的手掌中送去,好能享受更大的摩擦快感,他听见一声低柔的轻笑,很像小蝶的笑声,但似乎更为低沉,但他没办法思考,因为男根被强力的握住了,「啊……。」
在套弄之间,王玥第一次感觉到对方比自己还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另一个男人爱抚一样,只有男人才知道的那种自渎的方式,勃起之处的每一条神经都被挑逗著,下半身抖著,像火山积聚能量之前的小地震,但更让王玥颤抖的是那双带著恶意的手,不只玩弄自己的性器,连前身後方同样敏感的卵囊和腿间的肌肤都被侵占,感觉愈来愈真实,愈来愈强烈,已经超越了梦境的程度
就像自己的身体真的被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一样
连臀瓣都被揉弄著,後面有一处非常私密的地方,更可以感觉到温热的按摩,洞口被仔细的揉开,奇妙的感觉从那处窜上来,带著威胁的不适感,夹杂著一点点麻痒,细细密密的散开来,在心窝和脑海都引起不寻常的热麻,全身瘫软著,直到小穴被奇妙的硬物入侵
…………。」想要反抗却不能。
坚决的没入,一点一滴的撑开自己的後庭,带著钝痛感的不适,让王玥皱起了眉头,想要逃开,抖著屁股,收缩著後穴,却更像用自己的小穴在吸吮著那物事一样,那异物缓缓的进到身处,而且愈来愈多根异物挤进自己的小穴,像要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一样,捣弄著敏感的穴壁,王玥的呻吟和颤抖更显剧烈,尤其是一直一直往里去的异物碰著了某个禁忌之处
「啊哈……。」眼泪都滴了下来。
为後面被刺激著,前身更加的敏感了,前後都经历著陌生的快感,那难以形容的痛楚和欲潮,让滚烫的浆,把人的身体和脑子一起烧坏
王玥终於忍受不住了,眨著眼睛,无奈的醒来
只是眼前一片黑暗……昏迷与清醒,等著他的都是同样的风景
……,小蝶……?」
鼻尖那股若有似无的桂花香,不是又是小蝶是
但异物抽离之後,抵在自己穴口的硕大却又让他脑中的警铃大响
小蝶怎麽可能有这个……男人才有的……他自己也有的……???
「你终於醒来了,可是来不及啦……我忍不住了。」酷似小蝶嗓音的低哑男声说著
迎接他的是有如撕裂身体一样的痛楚……


66.

「唔……,真的~不要…………。」夜晚的唐楚云含糊的拒绝著,因为被徒弟的唇舌逗弄,话语之间夹杂著甜腻的嘤咛和淫迷的水声
他被色狗徒弟从後抱住,被迫转著头和徒弟接吻,因为姿势过於艰难,为了能顺利的深吻,他只得张开樱唇,把自个儿香馥的嫩舌往外头送,被勾搭著在两人唇瓣相接的缝隙间打缠,像两条交沟的野蛇,淫欢的唾沫先是滴溅,到後来却是衔流,更别提那色气逼人的水声
汉,别这样……,真的不……行,…………。」夜晚的唐楚云还没被插入已经开始求饶
这可不能怪他,身体还疼著呢,别说是骨架像要散了似的,筋肉都酸麻著好似给醋浸了一整个晚上,腰枝疼的难受,後穴更麻痛难当,白日里陈汉文那巨棒在狭小细嫩的密穴里头捣插许久,至今还留著被捅弄的感觉,吃不消啊
难受的是背部,像是被腾空摔到巨石上头,总觉得过了一会儿,脊椎肯定就要一段段的支解,连骨盆都像要崩裂似的,像被几十斤重的铁锤敲过
夜晚的唐楚云却是硬生生的憋在心里头,可也不只是他,白天的唐楚云又何尝不是在隐忍
现在却被徒弟抱著,衣服被杂乱的挤在腰部,陈汉文那高温的赤裸胸膛贴著唐楚云凉滑的脊背,不只是温度差让人舒服的喟叹,两人肌理凹陷处也密合的天衣无缝,随著唐楚云情动得发颤,徒弟那柔腻的肌肉就顺著自己的背肌摩擦,擦出一片细碎的电花,让他发情得更厉害了
都怪这只色狗太了解自己敏感的身体,现在胸前两点被徒弟带著电流的手指掐玩著,更让他喘气不已:「呜呜……汉,别玩……,好麻……别再捏了……嗯呀……。」
变得很硬很挺了,师父,你这里特别禁不起摸。
陈汉文虽然这麽说,但怎麽舍得放下手中的茱萸,师父只要被玩弄这里,就会变得非常得淫荡,整个人又娇又媚,发出的低沉喘息让人胸口热烫,从耳朵融化到脑髓里去,皎白如昙花的肌肤也会泛起蔷薇色的粉红,艳魅著待人采撷,像小花蒂一样的乳首,在指腹下弹动著迷人的节奏,想玩到能掐出血花来,这样程度的迷人
「不行啦……那里真的不行啦……呜嗯……。」
夜晚的唐楚云用这种带著鼻音的哼息说话,一句又一句的「不行」倒像是邀请
「那师父为什麽三番两次的引诱我?」陈汉文有些动怒了:「师父真得很不乖,把我弄得这麽难过了,才说不要,要我怎麽办?
「那是……」夜晚的唐楚云说不出话来,心思全给陈汉文抵著自己臀瓣的巨大肉杵给吸引住了
夜晚的唐楚云坐在陈汉文的怀里,就坐在陈汉文勃起的肉棒上头,本来这徒弟的下半身尺寸就异於常人,从医院回来之後,不知怎麽的,更觉得徒弟的尺寸见长,是尚在发育中,还是有什麽别的不寻常的原因,让这物事粗长的吓人,眼下被自己恶作剧般的挑逗,更带著怒意凶猛的愤张著,磨著自己的後穴,挤进自己臀瓣间的沟壑,擦著敏感的下体,从自己的两颗囊袋中探出蕈状的腥红龟头,滴著半浊的淫汁,夜晚的唐楚云往自己腿间一看,饶是淫魅的他也忍不住又羞又怕,徒弟那男根这样伸出,倒似自己有两根肉茎似的
一根正常的尺寸,一根又短又粗,从自己的毛发中透出,那景象……说不出的淫靡诡异
「那是什麽?」陈汉文节节进逼
「啊……。」夜晚的唐楚云忍不住轻叫,腿间感受到徒弟的男根爆著青茎,抖动著威胁,和自己的性器根部相磨,让他一时之间只能狼狈的噘起臀肉,却不知道自己柔嫩香滑的股间挤压著徒弟男根,陈汉文一声低喘,真是魂也给这个可口的师父给挤掉了
师父。」这声师父叫的唐楚云魂牵梦系,忍不住打颤,他知道陈汉文要做什麽,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忍不住要害怕,果然陈汉文接著说:「我忍不住了,师父,给我好不好?
…………」夜晚的唐楚云正自犹豫,两侧的腰就给厚实的大掌一握,腰眼连动著下腹敏感的一团神经,全都著火似的烧热了起来,闷烧著一团麻痒散开,不只是勃起之处硬痛,连後穴也兀自收缩著空虚呐喊
这样下去怎麽得了,唐楚云憋著气,正待要逃离,却感到陈汉文烙铁般的粗根柢著自己的後穴,旋转打磨,身子一软,再难逃脱
师父,我不想强要你,可你夜夜都扑上来要我的身体,就只今晚反常,我怎麽能不心慌意乱,我我我……陈汉文连说了好几个我字,下半段话却像跳针的古老唱片,只是发出刺耳的杂音,却听不懂剩下的情曲
「你……在想什麽?」唐楚云被环腰抱著腾在空中,坐在徒弟男根的前端之上,心脏就像被钓起的鲜鱼,活蹦蹦得乱跳,却是离开了安稳的水底,吓得要死,语音中带著哭意,哪有平常晚上任性妄为的模样,可怜兮兮的
「我在想……师父。」陈汉文难得的叹了一口气,才说:「师父,你是不是只要我的身体而已?
夜晚的唐楚云听到,一时气结,正在激动之处,忍不住埋怨:「说什麽鬼话,唔嗯……还不快……放我下来…………。」
「可是,师父你明明说不要,下面却吮著我那里,叫我怎麽相信你。」陈汉文脸都要垮下来了,手上减了几分力气,夜晚的唐楚云往下掉了一点儿,陈汉文粗硬的前端就没入了唐楚云的小穴中
白天才刚交欢过,因此进去的很顺利,但唐楚云的密穴比起陈汉文的硕大不知道小了多少,被硬生生的挤开,唐楚云眼眶顿时红了,让他顾不得两个人话说到一半,哼吟了起来,小穴强烈的收缩著,把陈汉文的男根往里头绞送
真折磨人。
陈汉文也忍不住这销魂的滋味,额头上流著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流到了唐楚云的肩窝处,在温玉般的肌肤上滚动
他快要没有办法对著坏心师父继续「请教」,可是胸口的郁闷难解,让他很不舒服啊
「放我…………求求你了……放我下来……。」唐楚云实在受不了,只能不停的恳求著
「好,师父。」陈汉文也不行了
他大掌握著师父的劲腰,缓缓的往下压送,师父迷人的小穴一口一口慢慢的吃著自己的阴茎,湿滑的花径紧紧的包覆住自己的热源,那种美妙的滋味他百嚐不厌,肉壁的黏膜强力得挤压著他每一条快感的经络,师父的後穴真是愈来愈紧,愈来愈湿,让他低叹一声,一个挺腰,夜晚的唐楚云一声柔媚的哀鸣,像被蹂躏的花挤出汁液来般掉了滴眼泪,哭著说:「不是…………不是……。」
见师父这麽样的哀求,陈汉文缓下了劲势,让师父能喘口气
「真的……会被你弄坏……」唐楚云能说话的时候,第一句就是这样惹人怜爱的埋怨
陈汉文听见了这句诱媚的低语,怀中的男人像盛开的昙花一样香气扑鼻,结实却纤瘦的躯体如瓷器一样细致温凉,吸纳著他的後穴又如同秘境一样引人入胜,种种的刺激勾引起他内心挣拧的某个部分,让他像野马突然受到了刺激,热血沸腾起来,那颗单纯的脑袋瞬间兽化,发出不像人类的嗷嚎,把怀里的师父顺势压倒在榻榻米上,握著唐楚云高高翘起的臀部,狂野的奔驰起来


67.

「你说,你是不是只喜欢我的身体!」陈汉文被师父温热的秘穴所包覆,应该是要舒服得不得了才对,但内心深处的黑暗却蔓延开来
他一边克制不了自己对师父的渴求,一边却觉得自己悲哀起来
一到了晚上,就想把淫荡的师父关在小小的屋子里头
一开始是为了满足师父,後来却是为了满足自己
想把那个美好的师父藏起来,不管用什麽方法都好,用铁鍊束缚在自己身边,或著是用铁笼禁锢在自己身边,各种卑劣的念头在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刻,就会占据自己的脑袋
只要想到师父的媚态有可能被其他男人看到,自己就会失去理智
今天傍晚和师父吵架也是因为如此,他想快点回家,而白天的师父不愿意抛下还在昏迷病患
陈汉文觉得这样的自己非常的可悲
为什麽会这样呢
陈汉文爱著自己的师父啊
夜晚的唐楚云感到火热的後穴像是要融化一样,不停的抽蓄著,埋在里头不停进出的巨大男根像是要顶到脑随深处一样,把整个人都弄得支离破碎,连灵魂都要被烧的灰飞烟灭了,因为後穴的敏感点被恶意的碾磨著,所以即使没有碰触自己的分身,夜晚的唐楚云也有强烈射精的冲动
很想叫徒弟不要再碰触那一点了。
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只能用手指抓著身下的榻榻米,指甲刮起榻榻米的草茎,手指下的草茎编织被抓到断裂,但这一点程度跟本无法释放心中的激盪,所以唐楚云始终很痛苦的承受著身体里惊涛骇浪似的欢愉
为白天已经射精过了,所以承受的时间更久,以至於高潮前的折磨更久更强烈,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了
这一切就像是用单脚趾尖站立在悬崖的边上,没办法安稳的脚踏实地,可是也没办法失控的摔下深渊,凌乱的呼吸泄漏出进退维谷的状态
紧管身体热到要爆发的程度,徒弟的心情却彻底的冰凉了自己的内心
「喜…………………………」夜晚的唐楚云挣扎著要说什麽
但是实在太难发声了,身体被徒弟的硕大贯穿著
但就在听见了他破碎的发言之後,徒弟没有用力冲刺,也没有爱抚自己的性器,反而把全身都布满汗水,轻微抽蓄中的自己转了过来,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看著自己。
夜晚的唐楚云听见他说:「师父果然只喜欢我的身体。
陈汉文都快要哭了,那张脸又变得非常的稚气,像一个极力忍耐眼泪的小孩子,不知道为什麽让夜晚的唐楚云心脏发疼
「即使非常的伤心,我也只能待在师父身边,不管师父怎麽利用我,我都只能待在师父身边。」陈汉文把脸埋进夜晚的唐楚云的颈窝,那头刺软的头发骚痒似的拨动了夜晚的唐楚云的全身细胞
比起强烈的,箭在弦上的性欲发泄,人类更重视心灵的结合
是因为很寂寞吗
除了自己身边,这个孩子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我喜欢你的身体。」即使是淫荡的他,这麽露骨的表白还是让人感到羞耻,但他继续说:「非常喜欢你的身体。
可以感觉到肩窝的肌肤上传来眼泪的重量,比黏腻的汗水更轻盈的弹动
紧管身体里的欲望很强烈,可是也不是发泄出来就可以。」夜晚的唐楚云一边喘气一边说话
「你呢?你喜欢我的淫荡吗?」夜晚的唐楚云说到「淫荡」的时候,忍不住脸红了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词汇啊
谁喜欢被说淫荡呢
陈汉文抬起头,看著脸红的彷佛可以滴出血来的师父,他不明白袒露内心比袒露身体更让人害羞,所以用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师父
「喜欢,喜欢师父在我身体下样子。」陈汉文很诚实的说
很喜欢,为了自己而显露出性感的模样,喜欢得不得了
只要一想到师父在自己身下呻吟,下腹就会猛然窜过电流,全身发热,恨不得把师父一口又一口的吞吃入腹
「可是很没有安全感对不对?」唐楚云一边说一边感到自己的脸热到快要爆炸,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费这麽大的力气安抚怀中的男人
顺从本能做爱就好了,不是吗
但是这似乎是行不通的
嗯。」陈汉文点点头
今天晚上,屋子里多了两个男人,他就烦闷的受不了
「很不安的时候……」唐楚云的脸愈来愈红了,昙花似的白皙面容,此刻却像染红的玫瑰,说话的声音也愈来愈小声,幸好两个人赤裸相拥,所以陈汉文听得很清楚,他感觉到师父修长纤细的手指缠住自己的大手,慢慢的往下移动
彷佛是对接下的事情有所预知,连陈汉文都脸红起来了
「只要想著这里没有你不行就好了。」两个人的手指在一瞬间碰触到两个人结合的地方
「不是……你的话,……就不行。」唐楚云连尾音都拖曳著蔷薇色
为什麽
为什麽会这麽纯情呢
纯情到都让人心痛的程度了
明明做爱是这麽一件肮脏的事情啊
体液的交换,身体被打开到屈辱的姿势,暴露出最脆弱敏感的私处,被侵入到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深处,赤裸的肌肤上猥亵的白浊液体,被摇晃到最後,身体里还被留下男人的精液,就在那个用来排泄的地方
甚至……流露出难以想像的痴态,淫荡的姿态
没有尊严的姿态
师父……陈汉文开始用舌头舔著唐楚云流下的眼泪
不知何时,夜晚的唐楚云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爱你……师父……爱你……
比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夜晚的唐楚云更想要听这句话
为这就是他愿意夜夜在这个男人身下放荡的理由
说不出口的爱语,就当作是自己身为夜晚的师父,身为夜晚的妖精,最後的一个小小的任性
当夜晚的唐楚云,终於在陈汉文的冲撞下达到高潮的时候,他露出了非常妖媚的神态,任何男人见了都会神魂颠倒,但却只有陈汉文看的见
为心灵的赤裸,比起身体的赤裸,还要更困难啊
爱一个人,要把自己逼到什麽程度呢
正当师徒两个人抵死缠绵的时候,纸门发出木头断裂和纸张破裂的声音,紧接著和室的拉门被撞破,师徒俩在震惊之下不约而同的抬眼望去,看见王玥和夏荼蘼双双赤裸,以交合的姿势缠绕著彼此的躯体,然後破门而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四个人的尖叫声


68.

只有一个人做不到。

一个因為身体的疼痛还有看不见的恐惧而发抖的男子,王玥,即使如此,他也发现这种奇妙的气氛,因而停止了呼痛,但因為强行侵入的痛楚像毒舌一样从尾椎攀爬而上,所以他在夏荼蘼的怀裡重重的喘著气,那一呼一吸之间,斯文秀气的眉宇紧紧的皱著,纤细的臂膀缠绕著夏荼蘼的颈项,王玥的行為比起推拒,更像是依附。

在黑暗之中,王玥只能感觉到抱著他的男人的温热,男人散发著桂花香气,因為体温升高而蒸蕴出迷人的幽香,两个人肌肤相贴之处一片滑腻,可以感觉到男人矫健的肌理起伏,侵入自己双腿之间的下身却又如此的刚强,火热,巨大,让人感到恐怖。

因為自己强力的抵制,因这个男人不愿意对自己过於残酷,王玥才会在眼盲之下往纸门处挣扎,终至两个人跌破纸门,让隔著纸门交流的两室春光乍现。

在一阵沉默之后,恼羞成怒的男人开始互相攻击。

「你这欺压师父的混蛋!你这是乱伦!乱伦!」这是夏荼蘼对陈汉文的怒骂。

啊,做贼喊捉贼。

「你……,你才是混蛋……。」这是笨徒弟陈汉文对夏荼蘼的回应。

啊,夏荼蘼才是强暴姐姐的爱人的浑蛋。

夜晚的唐楚云倒是被他们幼稚的对话逗得噗赤一声笑了出来。

轻短如流星的笑声彷彿敲醒梦中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两隻小攻发现自己怀中得宝物被对方看光光的惊呼。

「你不要看我的师父!」陈汉文对夏荼蘼大叫,然后伸手遮住了唐楚云的眼睛。

「你才不要看我的……!」夏荼蘼对陈汉文斥喝,然后伸手遮住了王玥的眼睛。

我的什麼?

这会儿,夜晚的唐楚云可是再也忍不住了,清朗的笑声流泻而出,他一边笑,一边拉下了徒弟的大掌。

王玥没有眼睛……

夏荼蘼遮王玥的眼睛又有什麼用?

只是夏荼蘼和陈汉文都笑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狠瞪著对方。

说狗是非常重视地盘的生物,陈汉文这隻笨狗难道也感到地盘被入侵了吗?因為想要独占自己的师父的每一吋肌肤吗?还是害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呢?如果这个男人把师父和自己苟且的事情张扬出去,该怎麼办呢?亦或是恼怒夏荼蘼强迫王玥和他进行交合呢?毕竟陈汉文是白天的唐楚云所教导出来的二愣子,又正经又傻气。

夜晚的唐楚云笑意盈盈,他虽然讨厌麻烦的事情,但大抵都是愈麻烦的事情愈有趣,要怎麼办呢?

继续做下去吗?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后穴中徒弟的男根,因為怒气而火热硬胀,像跟烧红的铁杵一样熨烫著自己脆弱的黏膜,硕大男根上愤怒的青筋跳动著,带著兄猛的威势在狭窄的秘穴裡蠢动。

像是恶作剧一样,夜晚的唐楚云夹了一下臀办,柔嫩紧緻的后穴媚肉瞬间压迫了男人的粗茎,惹来陈汉文的低喘。

陈汉文脸上带著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看著自己的师父,同时迷惑的低喊著:「师父……。」
夜晚的唐楚云挑了一下眉,他心裡头那股傲气全给夏荼蘼挑起了。

為什麼自己和可爱徒弟的情事会是乱伦呢?

刚刚安抚了傻气的徒弟,两个人正在浓情密意的时候,為什麼会闯进了一个程咬金呢?

但即使这样,夜晚的唐楚云仍是一身邪魅之气,坦然的面对闯入者的目光。

倒是陈汉文沉不住气了,他怎麼可能让师父在这种情况下和自己交合,於是拉起被单把师父和自己裹了个密密实实,抱起师父来往外堂走去,却没有要退出师父身体的意思。

夜晚的唐楚云虽然气恼陈汉文自作主张,但也没有办法反抗,「啊~~」的一声甜腻的呻吟,身体就被抱到半空中,连忙把双腿夹紧了陈汉文的腰,但全身的体重都压在两个人的接合处,让徒弟的下身深深的进到了自己体内深处,随著走路的晃动,徒弟的粗根就在自己的内壁裡捣凿,夜晚的唐楚云搂著陈汉文的脖子,只能难耐的喘气,一时之间什麼话也说不出口。

夏荼蘼眼睁睁的看著师徒两人离去,神色复杂,但也没有出声阻挡。

一直到了小书房,陈汉文停下了脚步,唐楚云才断断续续的说著:「你……快放……~~……下来……。」

师父不舒服吗?」陈汉文凝著脸,双手抓著唐楚云的臀瓣往下一沉。

「啊呀呀~~。」唐楚云眼角的泪珠扑簌簌的落下,「太……太裡面……。」
陈汉文叹了一口气,将夜晚的唐楚云放倒在书桌上,一边落著吻,一边低声的说:「师父,我想把你永远禁錮在怀中的心情,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吧?」

夜晚的唐楚云软倒在书桌上,头往后一仰,那轮又大又圆的月盘就映入了眼帘,一切都像是要失控一样,身体裡的热流还有心裡头的震盪,彷彿是在呼应天上魔性的月光,夜晚的唐楚云可以感觉到那无法克制的感情。

在月光底下,陈汉文一脸复杂的痛楚,让夜晚的唐楚云心揪了起来,他听见陈汉文说:「不然你不会在别人面前做出那样的事情。」

陈汉文指的是唐楚云要在夏荼蘼和王玥面前放肆的举动。

「不管说多少次我爱你都不够的心情,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吧?」陈汉文已经是绝望了,就是这样沉痛的语调。

是啊,无法明白啊。

夜晚的唐楚云随著陈汉文身下愈来愈快、愈来愈深入的攻势,渐渐丧失了神志,随著陈汉文的动作妖媚的呻吟著,在月光下承受男人的宠爱的唐楚云,逐渐成為一朵淌著蜜水的曇花,在男人的身下嚶嚀摇盪。

遗留在卧房裡头的两个男人只能沉默以对,两个人还赤条条的躺卧在破裂的门板上,以一种亲暱的姿态,宛若在月夜下交缠的植物,肌肤相亲到必须要吞吐对方温热的气息,虽然很想要抗拒,但植物只有在夜晚才行呼吸作用,而人类共生的状态也要在悲伤之下蕴酿。

王玥柔软而温美的四肢攀附著男人的肉体,但到底是谁依赖谁?谁又在痴缠著谁?

王玥纤长的手指缓慢的移动著,从抱著自己的男人的脊背骨往上摸,抚摸到低头时,颈部会突出的小小骨节,像埋在皮肉底下性感的脉动,啊,熟悉人体的画家的手指描绘著男人的颈椎,然后摸著细软的黑髮,让髮丝在指节间流洩,像是微风缠绕著手指的触感,接著手指来到耳朵,形状完美的耳朵,是柔软的贝壳,忍不住用手指揉玩的话,就会听见几不可闻的喘息。

然后埋在身体裡的兄器就会更大几分,不知不觉已经适应了身体裡的异物感,但是这是绝对无法习惯的难堪事,那个男人的下身是个活物,在自己的身体裡嚣张著变硬、变大,明明是自己也有的器官,但是进入了自己的后穴当中,就变得很恐怖。

「求求你……,求求你,退出去好吗?」王玥恳求著,虽然眼珠被挖走,没有办法流眼泪,但声音的确带著示弱的哭腔。

「你不继续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既年轻又熟悉,啊!是小蝶的弟弟……

他刺了自己一刀……
王玥的下腹隐隐作疼,不是真的疼,而是身体在回忆当日的情形。

因為幻想的疼痛,他下意识的缩紧了后穴,柔嫩细緻的肉壁绞缠著男人的下身,夏荼蘼用尽全力才忍住衝刺的欲望。

可是小蝶的弟弟好像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有关小蝶的重要消息……

刚清醒过来就被强行占有的王玥陷入回忆的迷雾当中,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正皱著眉头、抿著嘴巴思考的当口,一隻大掌拉过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到了男人的脸上,那张夏荼蘼的脸。

以手代眼,王玥开始探索著夏荼蘼的脸,从双颊开始,如飞舞的轻蝶一样的碰触,像画笔的刷毛轻触画纸的瞬间,手指下,男人那张过於美丽的脸缓慢的出现在脑海之中,和记忆裡的小蝶的脸互相重叠,太过相似的五官让王玥的手开始颤抖,指尖最后过在男人煽动的睫毛,无力的滑落。

但一瞬间,又被男人握住了手,从手掌心传来炙热的温度,让王玥别过了头。

「你看到了什麼?」男人开口询问。

……小蝶……。」王玥胆怯的开口。

他没办法看见,倒映在男人黑瞳中的自己,那表情是多麼哀愁……

「姐姐……姐姐……好想你……,你在哪裡……?」男人的声音很近,但王玥听起来却很遥远,因為男人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王玥像是突然被击中脑袋一样,昏痛当中想起男人曾经说过的话,不自觉的复诵了脑海中的字句:「……死了……,小蝶……死了……。」

抱著自己的男人听见了他的话浑身震盪,痛苦的抱紧了他,男人在他耳边逼问:「那你摸的脸是谁的?不是小蝶的吗?你刚刚亲口说了啊!你刚刚亲口说出了姐姐的名字了啊!」

「不是……不是小蝶的……,我摸到的不是小蝶的……,桂花香也不是小蝶散发出来的味道……,不是……。」王玥在痛楚中恍惚的自言自语。

「那是谁的脸?那是谁的脸?你摸到的是谁的脸?抱你的人又是谁?」男人咄咄逼问。

他要听见自己回答哪个答案?

不管是哪个答案都让两个人伤心。

「你的……,我摸到的是你的……。」王玥终究还是说了实话:

「你是……夏荼蘼……,小蝶的弟弟。……小蝶……死了。」

几乎是和王玥的尾音消逝同步,王玥听见了夏荼蘼的眼泪滴落的声音,他突然羡慕起夏荼蘼可以用眼泪来表达思念和哀伤,现在的他,做不到……

类掉眼泪的声音,原来和花瓣掉落风中的声音很像……

「抱我,请你……抱我……。」王玥恳求著:「求求你,抱我……。」

夏荼蘼微微退开,用泪眼看著怀裡的男人。

王玥继续哀求:「求求你抱我,让我很痛,拜託你……闭上眼睛看见的是黑暗,睁开眼睛看见的也是黑暗……,如果感觉不到疼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梦裡还是醒著……让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心裡头空空盪盪,好难受……

就像是回应王玥的请求一样,夏荼蘼覆上了自己的嘴唇,辗转的啃噬著王玥的唇瓣,带著痛的啃咬,很快就扩散到了肩颈和胸堂,所到之处,都燃起毁灭性的火焰,带起身体裡最深沉的欲念。

王玥被放倒在软垫上,双手抱著身上的男人,双脚缠著身上的男人,被贯穿后穴传来火辣麻疼的烧灼感,随著男人的缓慢动作,身体裡某个敏感的部分被持续攻击,痛楚逐渐转变成足以燃烧一切的快感。

「啊呀~~~不要~~~。」

王玥脱口而出的求饶,让男人停了下来……

「不……。」惊觉自己的失言,王玥慌张的抱紧了男人,「不要对我温柔……,拜託……。」

……。」男人苦笑的表情王玥看不见,但他听见了男人接下来说的那句温柔的安慰:「你说这种话,我想对你温柔也没有办法……。」
「哈啊~~。」无预警的,更强烈的快感浪潮由男人发动,像王玥席卷而来。

男人脸上的泪珠因此而掉在王玥的脸上,就像是王玥自己落下的眼泪一样,在王玥的脸颊上流动……

泪滴温热的触感填补了王玥内心的虚无。

在悲伤而无法流泪的夜裡,被剥夺视觉的王玥,用全身的细胞体验这欲火焚身的痛苦与喜乐。

啊,如果流泪的时候,只有一个人,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

觉醒来,四个人都各自有些尷尬迷惘,昨夜的情事就像发生在梦中一样,纵然仔细回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又或者亦真亦假。

过了大半天的,四个人才各自梳洗完毕,用过餐后在内堂坐下来商量。

最迷惘的当属白天的唐楚云,自己腰痠背痛下肢痠麻不说,后穴隐隐抽疼,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偏偏又想不起来发生了什麼事情。

只看见坐在对面的王玥脸色苍白,也是在椅子上坐立难安,只要感觉到旁人的注目,王玥就露出羞涩的苦笑。

徒弟则是愁眉苦脸的坐在自己的身旁,时不时送上担忧的眼神。

夏荼蘼却是一脸阴狠,只有看向王玥的时候,会露出在意的表情。

场只有一个人心情大好,那就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小绿。

绿一张粉嫩的脸蛋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就像颗新鲜的红苹果,一双大眼水灵灵的转动,小嘴一张一合喃喃念著:「撑死我了,撑死我了,嘖嘖,没吃这麼饱过,当真是胃也要胀破,為什麼吃了这麼多好吃的精气会这麼痛苦啊?」

只不过小绿一个人高高得躲在天花板的一角,就是不太敢靠近底下四个人。
他可不想再变成什麼小绿气球。

这简直就是侮辱,污衊妖格!

只要想到,小绿就会气到牙痒痒的,整张可爱的正太脸胀得通红。

汉文,拿出来吧。」白天的唐楚云终於说话了。

「是,师父。陈汉文跟著拿出一个小木盒。

他一打开,小木盒裡头铺著一方粗布,但上头却是一副精緻的锁链,纯金打造的金项鍊。

正是那时让陈汉文觉醒,害唐楚云差点重伤而亡的鼠王金项鍊。

师父的授意之下,陈汉文开始询问:「小绿,能不能从这条金项鍊追踪到鼠王所在?」

绿撇撇嘴,不想说话。

见陈汉文為难的脸色,夏荼蘼重重的哼了一声,用力拍打桌面,站起来大声说:「像这种不是人的妖物,犯不著跟他客气,刀子拿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直的进来,横的出去,戳他妈的两刀,看他是不是还敢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后把手指对準了天花板,夏荼蘼瞇著那双桃花眼,看见天花板空无一物,手指转了一圈,最后居然準确无误的指著在角落瑟缩的小绿,大喊:「你他妈的现在不吐实话,等一下绑起来有得你罪受。」

他能找到小绿的位置太简单了,跟著陈汉文的眼光走就是了。

但小绿可不知道,他吃饱了之后昏昏沉沉,只想著要好好睡一觉,彻底消化四个男人美味的精气,却猛然被夏荼蘼这麼凶神恶煞的威吓,接著又被陈汉文好好的安抚,什麼妖格自尊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要想到还要再受一次绑缚的屈辱,他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只好实话实说:「没办法……。」

「以我现在的能力,没办法做什麼。」小绿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孩模样,说话的表情就像要哭出来一样,非常的惹人怜爱:「就算是恢复我的功力,鼠王的老巢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不是不能,是不想吧。」夏荼蘼讽刺的说。

陈汉文忍不住打圆场:「你别这样,小绿好像真的没办法。」

「你一直帮那隻妖物说话,你到底是不是站在人类这边啊?」夏荼蘼火气也起来了:「你是鬼子是吧?也就是说你半人半鬼了,像你这样不是人又不是鬼,去哪一边都可以吧!」

「荼蘼,你先坐下。」白天的唐楚云皱著眉头。

然后夏荼蘼看著他的眼光却没有了当初的尊敬,反而挑衅的说:「难道你们师徒俩要看著这个男人瞎眼过一辈子吗??」

这个男人倒是说话了。

王玥低声的说:「可以让我摸摸看金项鍊吗?」

「可能有困难。」唐楚云说:「碰到这条金项鍊的人似乎都会受到鼠王妖力的侵袭。」

「我想我没问题的。」王玥伸出手,在桌上摸索。

「隔著布料也许好一点。」唐楚云建议。

王玥隔著一层薄薄的布料摸著金项鍊,在眾人的目光之下,闭著眼睛他露出回忆的表情,最后无预警的抽开布料,直接用手指碰触。

唐楚云和陈汉文都发出惊呼,正待阻止,却发现王玥一点事情都没有。

王玥仔细的摸著金项鍊的精细刻纹,然后肯定的说:「就是这一条金项鍊。」

他娓娓道来一切。

那天傍晚,王玥正在作画,却听到有人敲门,他打开门,看见门外站了一个美男子。

他一看就知道这个男子并不是人类。

那个男子的眉宇秀丽,几乎分不出是男是女,一身青色的薄衣,长髮及地,在夕阳的光辉之下,全身呈现半透明的状态,像昆虫薄翼一样的身体,有著玻璃一样的肌肤可以透光,呈现淡淡的橘红光泽,美得不可思议。

但却是个妖怪。

他没有办法踏进家门,王玥知道,这些妖魔鬼怪如果没有跟家宅或家宅的主人產生联繫,就没有办法侵入住家,所以他才能安稳的待在家裡作画。

正当他打算关上门的时候,那个男子却说话了。

「王老师,您好。」这个男子非常的有礼貌,他自我介绍说:「我叫作青羽。」

「我只是想要送给老师一样宝物,没有什麼恶意,请老师让我进去。」

青羽的脸上有一种哀凄的神色,让王玥一时不忍心。

於是他说:「我不会收妖怪的东西的,请你回去。」

「那麼,老师,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青羽一边说,一边从怀裡拿出一条精緻的金项鍊,然后请求著:「老师,我拿这条金项鍊,换你一样画画一定要用到的事物,可以吗?」

那条金项鍊一看就知道是贵重的珍宝,但王玥怕极了这些妖魔鬼怪,所以一口回绝:「不管是什麼样的交易,我都拒绝。」

青羽扑簌簌的流泪了,他的身体又变得更透明不可见,然后他跪了下来,哀求著:「老师,我爱上了一个女人,但我爱的女人很欣赏老师的画作,他只想要一样老师的东西留在身边作纪念,我為了我爱的女人,只好来求老师赐物。」

青羽讲的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王玥正和夏蝶衣相爱,谈恋爱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幸福太过,捨不得别人痛苦,当下怎麼也不好拒绝,转念一想,画画所需之物不过是一隻笔、一张纸而已。

如果连这样微薄的东西都捨不得给别人,那麼忒也小气。

王玥虽然贫穷,可是心地善良,绝对不是吝嗇之人,不然夏蝶衣也不会死心踏地的爱上他。

只是怕给了之后,后患无穷。

「老师,如果你不愿现在答覆,可以先收下这条金项鍊慢慢考虑。」青羽说著,递出了金项鍊,但是又勉强抑制住哀伤,用很绝望的语气说:「老师,我虽然是魔物,但是却不像一般妖怪那麼长寿,甚至比人类的寿命还短,正如你所见,我的身体目光可以穿透,一旦完全透明,我也就消散於天地之间,因此,恳请老师念在我时日无多,能成全我短暂一生中唯一的爱恋。」

王玥心肠一软,想了很久,才踌躇说:「好吧,但我也不要你的金项鍊,你想要一样作画的东西,就拿去吧。」

刚说完,青羽就往自己身上扑过来,秀丽的面孔变得非常的狰狞,看起来很像是螳螂的面孔,那像琉璃塑成的透明手指往自己的眼睛一戳,王玥就什麼也看不见了。


69.

醒来的时候,王玥什麼也看不到。

他心裡漫过一阵慌张,像泡在高涨的溪水一样,知道待会儿就会惨遭灭顶,心裡的恐惧逐渐的加深,眼睛发生了什麼事情,心裡的怀疑让王玥非常得害怕,举起手正想要触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手心已经被别人塞进了什麼东西。

一摸之下,似乎是青羽要给他的金项鍊。

但是什麼都看不见,他瞎了……

***

王玥才刚刚讲完,「碰!」的一声,夏荼蘼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把眾人吓了一大跳,但真正受惊的却是王玥本人,他已经失去了视力,只剩下其他的感官,其中又以听觉最為敏锐,因此,受到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吓也是最為强烈的。

坐在正对面的陈汉文瞬间被夏荼蘼凶神恶煞般的眼神吓到,白天的唐楚云则是皱著眉头,至於躲在天花板的小绿则是想起夏荼蘼蛮横的拷问方式,忍不住瑟缩著小小的身体。

「你怎麼会这麼笨!」夏荼蘼忍不住骂著王玥。

……对不……起。」王玥本能的道著歉,但是心裡不由的感到委屈,因為他自己其实是受害人啊,谁会想到「画画所必须之物」,不是笔,也不是纸,是他的眼睛。

「荼蘼,你先别责骂王玥,我想他也无法预料会有这样的发展。」唐楚云安抚著火爆的夏荼蘼。

陈汉文猛点著头,他的师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王玥垂著头,因為感觉到夏荼蘼火烧般的视线而微微脸红,為苍白的脸颊添加一点气色。

他忍不住在心裡哀叹,為什麼昨夜那麼温柔的男人,今天就如此兄狠
夏荼蘼看著王玥静静的坐在那裡垂首,心裡一把火就烧起来了,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妖魔鬼怪没有一个好物,却偏偏轻易的相信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妖怪,最后连自己眼睛都给陪上了,让他更显得愤怒。

「你先坐下来,听师父的话,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呀。」连陈汉文都用他憨厚的表情和低沉的声音开口劝阻。

但一想到陈汉文就是半人半鬼的混生子,更显得气恼,夏荼蘼忍不住口出恶言:「你这个鬼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啊!?」

这下子,陈汉文真的是被伤到心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可以「不当人类」,却三番两次被夏荼蘼踢到心中的痛处,偌大的人了,听见了这话,却缩成了一隻可怜兮兮的小狗狗,坐在椅子上只是不说话。

饶是白天的唐楚云也忍不住生气了,只是他还没开口说话,夏荼蘼就先发制人的拉起王玥,往后堂走去。

王玥又是一阵惊吓,来不及站稳就被拖著走,双脚一绊,跌扑到了夏荼蘼的怀裡,那熟悉的桂花香又飘来,王玥皱著眉头,怨恨这种姐弟相似的气味,让他在看不见的情况之下,饱受相思折磨,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个人并不是他的爱人,这并不容易。

在他因為气味而分神的当口,听见身后传来陈汉文这隻爱撒娇的大狗狗扑进师父怀裡的声音。

他本来想要挣扎,但是又想到之后受到暴力对待,吃苦的会是自己,咬咬牙,忍了下来。

夏荼蘼把他半抱半拉到了浴室裡头,劈头就问:「你是不是不舒服?是肚子痛还是后面痛?為什麼忍著?」
见夏荼蘼的问话,王玥吓了一跳。

难道……他都知道,自己正在默默的忍耐著。

身体很痛,肚子很不舒服,后穴也隐隐的抽疼,更难过的是,这个人昨夜留在自己身体的残跡,让他非常难受。

忍到双腿发抖了,王玥还是强撑著,没有把羞耻的疼痛说出口。

虽然如此,但夏荼蘼那兄恶的口气,仍然让王玥感到不舒服,因此,当下并不回应。

男人温热的大掌却贴上他的脸颊,那温柔的手劲像捧起半开的花儿,但语气却是不耐烦的逼问:「怎麼不说话!」

王玥被夏荼蘼矛盾的举止弄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嚅囁了几句。

「叫你说话,说的像蚊子叫,你这个男人能满足姐姐吗?」

那不屑的语气让王玥彻底火大,但他生性温和隐忍,再怎麼生气也只是一句:「放开我,你身上有小蝶的味道。」

仍然是小到不行的声音,但似乎让夏荼蘼满意了。

…………,你身上也有。」张狂的夏荼蘼瞬间软化了。

「咦?」王玥微微张著唇,抬头露出迷惑的表情。

夏荼蘼受不了引诱似的,用手指摸著他的脸颊,用叹息的语气说:「似乎是姐姐的衣服沾染上了姐姐的气息,昨天晚上,我拿姐姐的和服包住你,又抱了你一整夜,所以我们两个人身上都有……桂花香,姐姐最爱的薰香。」

「唉,闻著这个香味,不好受。」夏荼蘼讲出了他心裡的感受。

「可又捨不得不闻,人很犯贱的。」夏荼蘼一边低语,一边凑近了他,埋在他的颈项间像小狗动著鼻子一样狂嗅。

夏荼蘼火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脖子上很是滚烫,太亲暱了,皮肤像是要烧起来一样,让王玥忍不住颤抖,愈发的难受,连睫毛都颤动著,黑色的蝶翼在清秀的脸上拍翅,吸引了夏荼蘼的注意。

夏荼蘼懊恼的说:「怎麼会被来路不明的妖怪骗走眼睛呢?太不小心了……,多想看看你的双眼……。」

这是心疼吗?

王玥听著夏荼蘼的话语,却又很像没有听进去,夏荼蘼正玩弄著他的睫毛,把整排浓密的睫毛翻上翻下,睫毛根处传来骚痒的感觉,让王玥的心裡也被骚弄著,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人好奇怪。

别这样弄……好痒……。」王玥小小声的抗议。

「声音这麼小,别人还以為你被骗走的是声音呢。」夏荼蘼取笑著。
这个男人的年纪明明就比自己还小,还是小蝶的弟弟,為什麼自己却觉得被压制的无法反抗呢?

有点恼怒……

「生气了?」夏荼蘼笑著说,显然心情变好。

王玥皱起眉头。

「昨天晚上很热情……。」

夏荼蘼话才说了一半,王玥就受不了羞耻,打断他的话:「你不要太欺负人。」

「啊,就是这样才有精神,嗯,有一点气色好,你的脸太苍白,身子也太瘦弱。」

夏荼蘼眼见达成了目的,嘴角擒著王玥看不见的微笑,开始脱著王玥的裤子。

「你!!!」王玥惊呼,双手按住了裤头。

夏荼蘼三两下就制住伤后虚弱的王玥,剥了他的裤子,然后自己坐在台阶上,把王玥打横抱著,像要打小孩屁股一样,检视著王玥的下半身。

堂堂一个男人被迫做出这种屈辱的姿势,王玥已经气到全身发抖了。

夏荼蘼却彷彿没有见到王玥的怒气。

「啊……,住手!!!」王玥用尽力气大叫。

那个男人……,夏荼蘼……,他竟然……,用手掰开了自己的臀肉,露出了自己私密的后穴……

虽然什麼也看不见,看是下半身凉颼颼的含意,那男人火烫的手指在秘穴四周徘徊,被翻开了的秘肉,暴露出脆弱狭小的穴径,最羞耻难堪的是,王玥知道那个男人正仔细的观看著自己的私处。

快要昏厥过去了。

因為愤怒,王玥大口大口的喘著气,双唇一张一合,吸吐著氧气。

但王玥却不知道,他后面的粉穴也是。

紧一缩,小穴合起来时是浓艷的樱红,张开时呈现粉嫩的淡红,可爱的样子,夺去了男人的目光。

本来只是要检查昨夜情事所造成的伤口而已……

怎麼好像……忍不住心裡的欲潮……

夏荼蘼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把情欲压下。

呜嗯……」王玥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身体颤抖著,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夏荼蘼手指的翻弄。

一开始,他死命的夹紧臀肉,就像他今天一整天努力不让腹内的精液流出,可是他抵抗不了男人纤长有力的手指,终究还是让指尖探入,那个地方除了麻痛之外,还有被侵入的热辣感。

「看起来只有红肿而已。」

那根手指愈来愈深入,王玥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手指的长度和形状,指节曲起,指腹抠搔,在脆弱敏感的肉穴当中梭巡,并且增加自己的同伴。

自己后面的小穴还很湿溽,因為昨晚男人留下了不少精液,手指在裡头活动有了润泽,更是明目张胆的进到了最深处,不只是肉壁裡头的感官开关被碰触,夏荼蘼火热的手掌也紧紧贴著自己的私处滑动。

王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呻吟,但是他忍不住下体的反应,半起的欲望中心颤动著摩擦夏荼蘼的大腿,让王玥打从心裡感到羞耻。

「我帮你把裡面清乾净,男人这裡跟女人不一样吧?如果是女人的话,就会全部吃到肚子裡面去。」

王玥又气又窘,这个男人是把他当成女人来抱吗?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太痛苦了,否则他绝对不会说出那样不知羞耻的话。

手指带著精液一次又一次的滑出小穴,温柔而固执的清出裡头的残物。

「下一次,我一定会马上帮你清洗,不会让你一整天都这麼辛苦。」

……没有下一次……」王玥一说话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很不对劲,和昨晚在夏荼蘼身下发出的婉转嚶嚀很像……,沙哑而饱满的情欲。

都是因為那个人的手指一直在那个地方打转。

身体才会……不听使唤?

「我不打算放开你。」夏荼蘼的声音有点难过:「只有在你身边我可以好好的思念姐姐,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
……

夏荼蘼清理完了之后,拿著湿毛巾沾水擦拭著王玥的下体,他虽然看见了王玥的勃起,但并没有出言嘲弄,擦弄的手法也毫无猥褻之意。

王玥咬著嘴唇,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舒服很多。

接著,夏荼蘼把王玥抱在怀裡,让两个人面对面紧密相贴,王玥赤裸的双脚缠著夏荼蘼的腰,两的人的私处互相摩擦著。

王玥听见夏荼蘼在他耳边用非常轻柔的声音问:「王玥,人為什麼会悲伤呢?」

「如果人不会悲伤,那该有多好啊?」

夏荼蘼与其说是在问王玥,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王玥突然想起夏荼蘼昨天晚上滴在他身上的眼泪,静静的回答:「如果没有眼睛的话,就不会哭泣了。」

话语裡满是悲哀。

王玥的眼泪是一杯满溢的酒,却没有被啜饮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心的话,就不会悲伤了?」

嗯,我想是吧。」

「那麼,你把心交给我吧。」

「為什麼?」

这样你就不会悲伤了。」
「欸。」

「我也把心交给你吧。」

「咦?」

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不会难过了。」

王玥突然明白了,小蝶的弟弟还是一个孩子,又彆扭又爱撒娇,那些逞凶斗狠的言行举止不过是為了遮掩他真正的表情。

王玥失去了眼睛,但没有失去画家所具有的观察力。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把我的眼睛挖掉呢?」夏荼蘼若有所觉的说。

……

王玥收回刚才那番对夏荼蘼的分析,夏荼蘼不过是个嘴巴很坏的小鬼罢了。

骗你的。」

夏荼蘼吐了吐舌头,可惜王玥没看到。

但是王玥举起了手,摸著夏荼蘼的脸,然后顺著挺直的鼻梁摸到精巧的下巴,顺著颈部的线条,抚过喉结,来到胸膛,最后停在夏荼蘼生命之泉,那颗有力跳动著输送血液到全身的心臟,然后低头,印上一个吻。

「那我收下了喔。」王玥把话语吐在夏荼蘼的胸口。

指尖下的心跳并未停止,反而加快速度了。

王玥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抬起来,温热湿润的气息覆盖上自己的唇,然后就听见夏荼蘼低沉乾净的声音说:「你的心我也收下了。」

王玥不禁觉得心神荡漾,胸口的起伏更加剧烈……,不禁后悔和夏荼蘼做了这个奇怪的约定,為了被安慰,也為了安慰他,而做出的约定,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就在王玥陷入莫名惆悵的时候,笨狗徒弟陈汉文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

陈汉文打开大门,在日光之下,一个长相秀美的男人穿著薄如蝉翼的青衣,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前,光线隐隐约约的穿透了男人的身体,光线让每一寸肌肤都美得不可思议,晶莹剔透的像一尊玻璃雕像,正适合摆在橱柜裡做收藏。

陈汉文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对,这根本就不是人类。

他是妖怪。

他就是那个王玥口中,夺走王玥眼睛的妖怪:青羽。

……………………陈汉文结结巴巴的呼唤著屋内的师父。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这个妖怪跑来自投罗网又是為了什麼呢?

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的时候,夏荼蘼正在帮王玥穿衣。

穿到一半,他跪了下来,看著王玥背上的刀伤,粉红的疤痕,当初冒出来的却是鲜红的血液,差点要了王玥的命。

王玥瘦到脊骨都清晰可见,在男人的视线下,那如柳叶般单薄的身体颤抖著,发觉帮他穿衣服的男人停下了动作,直觉想要转过身面对夏荼蘼。

但是他刚有一点动作,就被大掌扣住了腰,一点都不能动弹。

……怎麼了?」王玥低声问。

这麼瘦的身体。」夏荼蘼不解的摸著王玥的脊骨,一节又一节,指尖下美好的突起,喃喃的低语:「為什麼我当时狠得下心?」

他的手指就著王玥背上的刀疤划圈,如秋风引起一阵颤慄,背后的刀伤靠近后腰,是男人的敏感带之一,就这麼搔挠著,王玥适才被引起的春潮未退,不禁有些腿软。

刚要拿回自己的衣服,自己动手,夏荼蘼就用嘴唇取代了手指,温柔的吻著刀伤。

「不……,不痛了……,你不用这样……

王玥有点慌乱。

对不起……

王玥一听到夏荼蘼这声沙哑的呢喃,呼吸一滞,心裡的伤口反而绽开来。

「你恨我吗?」夏荼蘼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我恨你吗?」

王玥仰著头,紧闭的双眼看似要流泪,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这阵子受尽欺侮,全都忍了下来,也好,他失去小蝶之后,活著根本就没有意义,却无法求死,乾脆自暴自弃,不吃不喝不醒来,这是他对命运最深沉的抗议,只要维持生命最低限度的存在,让自己极度的虚弱无力,是不是就可以度过失去爱人的悲愁?

但是这个孩子挟著小蝶之名,闯入了他本该沉寂凋谢的生活之中,硬生生的挖开了他的心伤,让他有了活著的感觉。

只要活著,人就会感到痛苦。

但也只有活著,才能相遇,才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爱怜的伸出舌尖,一下又一下的舔舐著自己身上丑陋的疤痕。

「不,我不恨你。」

夏荼蘼心裡浪涛翻涌。

王玥微笑著说:「我恨命运,恨命运给我这双眼睛,让我生下来就能见鬼,又恨命运让我失去眼睛,让我再也不能执笔作画,但最恨的是,命运夺走了我世界的光……

命运夺走了小蝶,从此之后,不管有没有眼睛,他都只活在黑暗之中。

夏荼蘼被这番剖白深深震撼。

他扑上前去,狠狠得抱住王玥的身子,好似要将这副单薄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血肉裡,嘴裡说著:「不要说了……,我寧愿你恨我。」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麼……

他只知道他居然开始嫉妒起自己的亡姐。

姐姐连死了都让王玥和自己魂牵梦繫,可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会為他牵掛的人了。

王玥连恨他都不会,怎麼可能记掛著他?

王玥柔软的身体倒在夏荼蘼的怀裡,手指插入夏荼蘼柔软的髮中,被吻到心臟发疼,只觉得夏荼蘼这个吻不太一样,像是在索取他的感情似的,从嘴唇相接之处吸取著他的灵魂。

……

夏荼蘼……让他感到了……黑暗的温柔……

浴室门外却突然传来陈汉文的声音。

「王老师。」

门内的两个人一惊,分开了双唇。

王玥犹在喘气,想推开夏荼蘼,但却被抱的死紧,只得强自镇定。

「有个人………………是妖怪要见你一面,就是那个挖走你眼睛的透明妖怪……

两个又是一惊,王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却感到夏荼蘼捏了捏他的手。

夏荼蘼出声道:「我们马上出去,千万别让那个妖怪给跑了。」

说完,仍是仔细帮王玥穿好衣服,态度不疾不徐,却是一点也不害怕。

他天生胆子就大,妖魔鬼怪不放在眼裡,此刻见到王玥隐隐浮现畏惧之色,沉稳的说:「别怕,我肯定护你周全,还要帮你讨回眼睛。」

王玥只是不说话,他听了夏荼蘼这番话,心裡头暖暖的,但却知道事情不会那麼简单。

青羽取走他的眼睛之事,他在脑海裡不知道重复想了多少次,那狰狞的嘴脸深深印在他的脑海裡,叫他怎麼能不怕。

夏荼蘼著他往前堂去,两个人相亲相依,一方细心呵护,一方倾心依赖,再加上夏荼蘼那难得的美貌和王玥浑身天然的书卷味,竟让等在前堂的眾人看得痴了。

只有青羽紧张兮兮,一见到王玥,驱上前去。

他一动,陈汉文和夏荼蘼随即跟著应变,陈汉文跟在青羽身后,夏荼蘼虽然看不见妖怪,但见陈汉文神色有变,马上挡在王玥之前。

青羽却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著王玥说:「王老师,对不起,当日我实在不应该骗走你的眼睛。」

王玥挣不脱夏荼蘼的手,听见了这话,心中鬱结难平。

怎麼今日人人都向他道歉?

「王老师,小的也不祈求你能原谅我,但今日,我前来这裡的目的,正是為了要还回王老师的眼睛。」

怎麼今日人人都不要他的原谅?

王玥露出苦笑。

那又何必道歉呢?

但是青羽双手空空如也,陈汉文忍不住问:「你说要还王老师眼睛,那眼睛呢?」

「小的是来恳请王老师随我前去取回眼睛。」

夏荼蘼听了陈汉文的转述,大声斥喝:「你这骗人的妖怪,谁能保证你这次是真的要还王玥眼睛,还是又不安好心,使计诱骗伤害王玥。」

青羽连忙摇头,那俊美的面容真挚动人,可惜夏荼蘼和王玥都看不到。

青羽伏在地上,谦卑的说:「小的绝对不敢再欺骗王老师了,请诸位千万要相信我,如果虚心假意,青羽愿倾刻消散於天地间,更何况有鬼子大人和苍辟大人在,小的一介虫妖又怎麼敢造次……

陈汉文一听,愣住了,青羽怎麼知道自己是鬼子,说这番话似乎很怕自己对他不利……

而「苍辟大人」又是谁呢?

他不禁抬头看著天花板的一隅,小绿正悠悠哉哉的漂浮著看戏,这会儿笑到咧开了嘴,小巧精緻的脸蛋瞬间莹亮生辉,趾高气昂的说:「你这个屁点大的妖怪,居然也知道本老妖的名讳啊,算你有见识。」

绿慢慢的飘盪下来,陈汉文看著他,而眾人随著陈汉文的视线打转。

绿,还是应该称作「苍辟」,一脸得意嚣张,飘到了青羽的面前,动了动他秀挺的小鼻子,可爱的像小松鼠捧著核桃在闻嗅,随即露出不屑的笑容,轻挑的说:「你这隻小蜉蝣,呵呵,妖气弱成这样,只怕离魂灭之日不远了。」

青羽正是一隻蜉蝣妖。

「是的,苍辟大人,小的不久之后就会死灭。」

青羽回答的时候,脸部微微的抽蓄,显然是很痛苦,他是妖怪之中最脆弱的种族,和小绿这种高等的妖怪并不相同,不管再怎麼修练都没有羽化成仙的可能,顶多修得人形,累积善果福报,转世成人,但青羽此刻神色惶惶,肯定对将来轮迴的结果非常不安。

「蜉蝣能修炼成人形很不容易啊,你是怎麼办到的啊?」

蜉蝣朝生暮死,能幻化成妖者,小绿万年来也只见其一。

「回苍辟大人,小的生长在名剎的池塘,稚虫时期听得道高僧诵经,渐渐有了一点修行,久久不愿蜕皮,维持稚虫的模样数十年之久,妖气虽然微弱,但还是被高僧发现了,他以己身血肉助我蜕变為成虫,终成人形,嘱咐我必定要种善因,得善果,超脱轮迴生死,了却百世业力,并将我留在身边,每日诵经度化我。」

绿一听,哼了一声,嘴裡都嚷著:「臭和尚就是臭和尚,开口闭口都是这些萝嗦的话。」

青羽念在往日恩情,但又忌惮著小绿,所以不敢应声,只有伏地更低,额头都要碰到地板上了。

实他也知道,此刻的小绿妖气极弱,不要说没有万年老妖的程度,现下只不过是个会耍嘴皮子的小正太,就连他这隻小虫妖也打不过。

但万年玉精委实难得一见,他本就吃惊艷羡,再加上他跟在高僧旁边,会读佛经诗书,言行举止彬彬有礼,不像其他妖魔鬼怪被原形秉性所影响。

白天的唐楚云听到此时,不禁相问:「既然无此,你為何又要做此害人勾当,伤害王老师呢?」

「各位大人,小的万分抱歉,但小的是有苦衷的……

夏荼蘼阴狠的说:「哪有什麼苦衷,你们这些妖怪没有一个好东西。」

牵著王玥的手,王玥一边听著青羽说话,外表看起来波澜无惊,事实上整个人都在发冷发抖,眼皮微颤,睫毛轻舞,却不敢睁开眼睛,他无时无刻都得紧闭双眼的悲哀,这个「有苦衷」的妖怪又怎麼能懂?

夏荼蘼打从心裡感到愤怒。

「你為什麼要骗走我的眼睛?」这是王玥进了前堂之后,首次开口。

「是啊,你既有转世成人之心,又得此可遇不可求的机缘,為什麼又要做这种坏事,坏你修行,重堕牲畜之道呢?」白天的唐楚云很是惋惜。

「因為……」青羽抬起头来,睫毛上佈满露珠般的泪水,满脸凄楚,几经停顿始得开口:「有个人,我无论如何都想要她见我一面……

王玥低声问:「是你喜欢的人吗?」

「不瞒王老师,是青羽深爱之人。」青羽双手绞弄著衣襬,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小的日日与他在庙裡相会,他却无法看见小的,也没有办法和小的说话,这实在是太让人……难忍,所以……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都想让他看见我一次。」

青羽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露出觉悟的表情,他寧愿毁弃一生修行,只為了一个从来都没有看过他、听过他,根本不知道他存在之人。

王玥垂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是吗?」

夏荼蘼大怒,出言驳斥:「这难道就是拿走别人眼睛的理由吗?」

青羽嘴唇颤抖,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玉颊,苦笑著说:「不是理由,我罪由我受,我绝不逃脱,背叛恩人,失却难得的修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都愿承担。」

他抬头看著眾人,声音饱含著酸楚,轻声说到:「但你们知道吗?每天的每天,你深爱之人对你视之不见,对你听之不闻,那样的痛苦寂寞,我受不了,我实在是受不了……

缘难断,情关难过,这麼个小小的虫妖也栽在爱情的手上。

他哪知道,正是因為青羽乃一介虫妖,活不长,死不远,才能比活了漫长万年,拥有近乎永恒生命的他,更能在这短短的浮生当中,体会人类的感情。

用蜡烛般短暂的人生,燃烧著虫芥般脆弱的生命,即使灯尽油枯也不悔,像烈焰一样焚身的爱情。

绿绝对不会懂的吧?

懂得……爱过才算是活过的道理?

王玥轻轻挣开了夏荼蘼的手。

夏荼蘼克制自己不去禁錮王玥。

他只是看著这个犹带病态的男子,一步又一步的艰难走著,双手伸向前摸索著,在黑暗之中前行。

他知道王玥在想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知道……

还是,他能体会的是青羽的心情?

王玥也是……看不见他……

就算有朝一日,王玥复明了,那个男人的眼中也只会有已经死去的姐姐……
大概只会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

夏荼蘼握紧了双拳,那张漂亮的脸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但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却燃烧著热焰,看著王玥停在青羽之前。

王玥慢慢的弯下腰,像是在搜索青羽的存在。

青羽抬起脸,不解的看著王玥。

王玥指尖轻触青羽的脸,陈汉文以為王玥的指尖会穿透青羽莹透的肌肤,毕竟那肌肤呈现半透明的状态,青羽就像一缕游魂,谁见了都认為是幻影。

可是陈汉文所想之事并没有发生。

被王玥的碰触的地方微微的凹陷,但并没有被穿透,指尖沿著柔美的曲线滑动。

王玥正在读青羽的表情。

他偏著头,若有所思的模样让夏荼蘼有些著迷,那专心观察的模样,让人联想他作画时的姿态。

如果可以看一次王玥作画的样子该有多好?

「我相信你……。」王玥缩回了手,指尖上有一滴眼泪。

虽然夏荼蘼看不见青羽,但他却看到了那滴眼泪,所以他没有出声阻止,他只是暗暗下定了决心,要跟著王玥,王玥去哪裡,他就跟著去哪裡。

青羽露出动容的表情,对著王玥情不自禁的磕了个头。

「我跟你去……」王玥对著青羽说:「你很担心他吧?你的脸上全是忧愁的表情。」

青羽没有回答王玥的问题,只握住了王玥的手,柔声说:「老师,请让小的领你前去,就在离此不远之处。」

王玥点点头,在青羽的搀扶之中站起身来,却被夏荼蘼夺过身子,脚步不稳之下,扑入了夏荼蘼的怀裡。

别跟妖怪靠这麼近,我跟你去。」

王玥有些气恼夏荼蘼的无礼,正待回绝,就听见白天的唐楚云说:「不如我们跟著青羽一块去好了,人多总是好办事。」

唐楚云小心的选用著措辞,就担心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毕竟一个盲眼之人独自跟著一隻虫妖前去不知名的地方,谁都会感到担心,但他却不想像夏荼蘼一样把人类和妖怪画出楚河汉界。

比起妖怪的野蛮,人类的贪婪残忍又有比较高尚吗?

更何况,白天的唐楚云才刚安慰过陈汉文,这个傻气的徒弟开始有了自己「不是人」的想法,沮丧自卑的乌云垄罩著这个大个子,陈汉文藏不起自己的情绪,任何明眼人一看即知,更何况是把他养大的唐楚云呢?

王玥听见唐楚云都这麼说了,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点头答应,却轻轻的挣脱开来夏荼蘼的牵引。

「你又不知道路,也看不见青羽,还是让青羽牵著我吧。」

陈汉文看的见他,我们跟著陈汉文就好,你别离开我太远。」

王玥微皱著眉头,夏荼蘼对他太过亲暱,他却不好在大庭广眾之下拒却,毕竟他现在的确需要旁人的帮助。

正在犹豫的时候,夏荼蘼就牵著他的手,跟著一群人往屋外走去。

「等等。」小绿开口了,他指著王玥,对著陈汉文说:「让这个男人离你近一点,他很容易被我们所缠上。」

陈汉文点点头。

师父示意了之后,也走在王玥的另外一侧。

王玥就这麼被簇拥著走过街头,拐了几个弯,出了镇落,愈行愈荒凉,但眾人只能跟著青羽走,但眾人的脸色却是愈来愈不善,就怕前去是个陷阱。

王玥绊了好几次,都让夏荼蘼给接住了,最后两个人根本就是相贴著前行,夏荼蘼半扶半抱,不时在王玥耳边悄声提醒路边的状况。

这般温柔相待,王玥一颗心七上八下,隐隐觉得不妥。

被夏荼蘼呵护著,王玥就像被走到沼泽地裡,泥足深陷,只怕愈陷愈深,两个人都承担不起对方的心意。

怎麼办是好?

正自烦恼的时候,大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夏荼蘼趁机会紧紧的搂住他,压低声声嘱咐:「千万别离我太远,你这麼笨,小心又被骗去。」

王玥咬紧下唇,下定决心不跟这个男人计较。

眾人进了城郊的一间破庙当中,一进门就听见东西砸毁的声音,青羽脸色一变,抢先一步闪进了正殿之中。

见一个男子拿起了殿内大大小小的杂物往四周砸去,脸上尽是恐怖忧惧之色,看见了青羽进来,就大骂:「你这个恐怖的妖怪,还不快给我滚!」

边拾起地上的石头往青羽脸上砸去。

青羽不闪不躲,只是满脸悲戚的看著他,被打中了只后,透明的身体晃了晃,额角流下青绿色的血液,但不一会儿伤口就消失不见了。

那男子看见眾人,出口大喝:「你们都是妖怪吗?都是这隻妖怪的同党吗?」他看见飘在半空中的小绿,更是放声尖叫,显然害怕至极。

眾人见了这混乱的场面,都打从心裡感到悲凉。

又看青羽这麼痴缠迷恋的神色,就知道这个男子是眾人寻之人,青羽深爱之人,同时,也是持有王玥眼睛之人。

陈汉文和王玥天生就能看见鬼怪,从小就习惯目中所见的种种异相,但一般人一夜之间被换掉了眼睛,变成能见妖魔鬼怪,又岂能不被吓到呢?
只怕这个男子已经半疯半傻了吧。

那男子见眾人不退不散,大笑数声,随即露出决绝的脸色,右手高举,伸出两隻手,一边笑著说:「你们不走,那我就戳瞎了自己的眼睛,眼不见為净!」

说完,二指对準自己的双目狠狠插落。

眾人脸色大变,这男人的眼睛可是王玥的眼睛啊,戳瞎了王玥不就复明无望了。

青羽正要上前阻止,却见身旁一个人影闪过,夏荼蘼从眾人之中窜出,在千钧一髮之时,高举著拳头,对著男子的下巴猛击而落。

男子被这下重击打的天旋地转,高举的右手软软的垂落,他却被夏荼蘼揪住衣襟提了起来。

张原本眉清目秀的脸黑青了一块,唇角都渗著血,属於王玥的双眼盛满惊恐,看著夏荼蘼那张美艷的脸蛋,一时之间吓到说不出话来。

夏荼蘼霸气十足的说:「老子可是十足十的人类,别把我跟妖怪混為一谈!还有,眼睛不是你的,可别说弄瞎就弄瞎。」

他把这个男人甩到了地上,大声的说:「看的见怎样?看不见又怎样?我说啊,看不见的世界最真实,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著,这就是你我生存的世界!」

青羽再也忍耐不住了,扑上前去,挡在男子与夏荼蘼中间,悲伤的说:「一切都是小的不好,请你别责怪苗先生。」

那位性苗的男子却丝毫不领情,只是大叫著:「妖怪,别靠近我!」

他一脸惊恐的表情深深伤害了青羽,青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愣在当地,眼眶含泪,不知如何是好。

这情形已经重复月餘,不只是他深受伤害,青羽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千疮百孔。

但是夏荼蘼并没有看见青羽,他只是更加愤怒的走向那个男子,高举起拳头,一边冷笑一边说:「就说我不是妖怪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场面真是混乱至极,陈汉文眼见情况不对,也在师父的授意之下準备上前阻止,师徒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情起苗先生和青羽,总觉得一切太让人无奈。

苗先生虽然无辜,但未免太过无情;青羽一往情深,但眾人所受的种种不幸,追根究柢都是他一人引起,唉,千错万错都因情字误人。

站在一旁的王玥却气到浑身发抖,他虽然看不见情况,可是眾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握紧了双拳,使尽力气大喊:「你懂什麼!?」

平常轻声细语的一个斯文书生,此刻竟然声嘶力竭的大吼,每个人都回过头来看著他。

说什麼看不见的世界最真实,你懂每天睁开眼睛就担心被妖怪抓走、被鬼魂纠缠的无奈吗?你以為这种事情可以习惯吗?你以為凡事只要想透彻了就可以做得到吗?像你自以為是的人根本就不了解别人内心裡的挣扎吧?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事情,遇到了,虽然很痛苦,可是却必须要忍耐,不停的忍耐,像这样子的心情,你根本就不会懂!」

夏荼蘼听著王玥这一番话,就像是被铁鎚击脑,一瞬间昏头转向,但却又觉得脑中清明无比,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突然涌上心头。

叫姐姐不要当艺妓,姐姐却不肯听从。

他以為姐姐是為了奢华的生活寧愿作贱自己,自甘堕落给日本人玩弄。

他从来没有想过,姐姐不是不想逃跑,是不能逃跑,拼了命在忍耐著。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看得见妖魔鬼怪是一种「负担」。

毕竟他从来没有看过,自然也不知道多麼的可怕,他可以很坦然的接受世界上有「非人类」的存在,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处在安全的地带,另一方面是他把人类和非人类清楚的分别看待。

一个是夏荼蘼生活的正常世界,一个是妖怪生活的不正常世界。

可是看的见的人们却和夏荼蘼不一样,王玥、陈汉文和苗先生都处在生与死的交界,他们同时可以看见生命,也可以看见亡魂,他们没有办法清楚的把自己生存的正常生活和灵异现象区分开来,那种痛苦是旁人难以想像的。

像是活在不会醒来的噩梦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王玥缓慢得睁开双眼,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脸上的两个窟窿,他摸著自己的脸,问著夏荼蘼:「失去了眼睛,我要高兴还是要悲伤呢?你能告诉我吗?」

虽然是问夏荼蘼,但却像是在问全部的人,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也因此而转头望向夏荼蘼,不由自主的等待著夏荼蘼的回答,就连疯癲的苗先生都凝神听著,深怕漏听了一字一句。

但是等了良久,夏荼蘼都没有回答,只是一语不发的低著头。

王玥再次闔上双眼,笑出声来,那笑声凄凉,让人打从心裡感到难过,王玥艰难的转身,颠簸著要走出庙堂之外。

却猛然被拉入充满桂花香的火热胸膛之中……

边传来夏荼蘼低沉沙哑的回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要怎麼办……

王玥听见这样诚实的话语,心裡的哀痛更甚,叹了一口气说:「你只是个孩子,我说这样的话也太重了,今日是我失言,是我对不起你。」

王玥试图挣开夏荼蘼的怀抱,却怎麼也挣脱不了。

「你不要眼睛了吗?」夏荼蘼问著。

「我不知道……

「那要不要把那个家伙的眼睛换给你呢?」

王玥浑身一震,这是什麼异想天开的答案。

但是夏荼蘼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有什麼不对,他继续说:「这样你就可以有一副正常人的眼睛了,不用看的见鬼,也不用失去双眼,这不是很好吗?」

「你……」王玥感到适才的愤怒之火又燃烧了起来,夏荼蘼真的有本事把人逼疯,他难道不知道拿走别人的眼睛是犯罪吗?

也不只是王玥,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禁皱著眉头,苗先生甚至还开始对著青羽哀嚎,要青羽把原来的眼睛还给他。

青羽见到苗先生难得的亲暱,心裡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五味陈杂,正要应允的时候,却听见夏荼蘼说:「可是你做不到,对不对?你寧愿自己痛苦难过,也不愿意伤害别人,你就是这样的人,姐姐才会爱上你,我终於知道了。」

〈因為我也喜欢这样的你……

这句话,夏荼蘼却没有说出口。

王玥想到夏蝶衣,身体就不禁软了下来,任由夏荼蘼抱在怀裡。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高兴还是要难过,我也不知道你要不要你原来的眼睛,我知道你想画画,但是能看的见鬼你也一定很难过,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这麼的复杂,不是想接受就接受的了……

夏荼蘼把王玥抱得更紧了,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的说:「可是我既然答应了要保管你的心,所以不管你做了什麼决定,受了什麼委屈,都不用一个人伤心难过了,我会為你悲伤,我也会為你流眼泪,用我的眼睛,看著你,陪在你身边……

「你这个孩子……」王玥呢喃著,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在夏荼蘼炙热的怀抱裡,不停的重复著:「你懂什麼?你懂什麼……

但是王玥却知道……

夏荼蘼懂了……

「啊……

就在夏荼蘼和王玥说话的同时,青羽低呼了一声。

那是一声饱含惊讶的低声叹息,没有太多的恐慌情绪,但却让眾人都把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的时间到了。」青羽抬头,对著眾人露出了苦涩的微笑。

庙的石窗射进来夕阳柔软的光线,略带红晕的光线洒落,青羽伸起右手,肉眼跡不可见五根手指的指尖,隐约之中,勉强可见指甲的反光。

身体末梢与阳光接合之处开始飘落著光的粉尘,像是钻石微粒,从七彩的折射之中,不知道从哪裡飞来了一隻优雅美丽的青虫,拍著翅儿,滴溜溜的绕著眾人的头顶盘旋了几圈,然后穿过大门飞向了天际。

一个濒死预兆,让这隻脆弱的虫妖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美丽,浑身像是聚积了世界的光,彷彿在光彩流转之中,百世轮迴已过。

青羽微微的侧过头,看著躲到他怀裡的男人,看到那个他爱极的男人睁大了眼睛,眼神流露出一股惊慌,原本轻轻搭在他胸口的双手转而紧抓,张嘴欲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其实苗先生本来就不用慌张,他的表情已经道尽了一切。

他不爱他,自始自终没有一分一秒爱过他,即使是在青羽将死的此时此刻,苗先生也只关心自己的眼睛,也只关心自己被弄乱的人生能不能恢复正常。
苗先生是受害者。

对他而言,青羽只不过是纠缠他的可怕妖怪,而他自己则是一个可怜的倒楣人,至於情或爱这种感情并没有勾引起他相对等的怜意,反而让他感到一种阴鬱的厌恶感,打从心裡感到噁心,像一隻丑陋的虫子在身上爬找,却无法将之驱离,反胃的感觉挥之不去,如今知道能够解脱了,反而忍不住暗暗高兴。

青羽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了,毕竟他注视了苗先生多年,那张脸上最细微的情绪他都能轻易的分辨,而他也只能承受这样露骨的厌恶一眼,再多就会崩溃,即使早已有了彻底的觉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将引起所爱之人的反感,但真正感受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有的时候,他都快要忍不住强烈的自我厌恶,那针扎心窝的痛楚,日日夜夜的折磨著爱上别人的可怜虫。

然而在此时此刻,在有限生命即将消散的时刻,青羽终於能忘却了体内翻腾的苦楚,当波涛平息之后,他只感到无尽的悲凉,那是一种透明的哀伤,源自於绝望带给他的平静。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他要赎罪,他要把他犯下的过错都弥补,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毕竟他已经没有时间后悔,也没有时间得到原谅。

又或者他根本不想得到原谅。

青羽起身望向王玥。

他深远的凝视让夏荼靡和王玥不约而同的深吸了一口气,夏荼蘼和王玥的双手出於本能的紧紧相携,两个人自然的亲暱让青羽的眼裡哀愁满溢。

他不只一次的想过,如果此生他不是一隻虫妖,而是一个人类,一个女人,那麼,他的命运会不会有一日不一样?

他是不是能有机会和那个人牵著手,自然而然的牵著手?

青羽没能再多想,生命有太多的遗憾。

缓慢的闭上眼睛,再缓慢的睁开眼睛。

清澈透明的双眼折射著光线,折散的光芒像亙古的原钻,他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啟,语言正在酝酿,而与之对话者有所感应。

王玥握紧了夏荼蘼的手。

看不见的他其餘五感提升到极限,藉由耳鼻舌身意的感受身香味触法,他能够感觉到在场眾人的心跳、心思与心愿,他能感觉到爱恨交织之下最微妙的情势变化。

所有的人屏住了呼吸看著青羽,看著这个生命已经到了尽头的虫妖优雅的转身,然后在遍地霞光之中走向大殿中的檀木佛桌。

桌上供奉著一尊真人大小的佛像,纯黑的佛像散发著油亮釉光,但谁也辨识不出佛像之名,只能隐约看出其身披袈裟,面容庄严慈祥,端坐在木刻莲座之上,沐浴在红光之中,让人心生肃穆之意。

但青羽却做了个万分褻瀆却又理所当然的动作。

佛像的眼皮能掀开已经让人惊讶万分,但更让人惊讶的是,黝黑的眼皮之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活灵活现,让那尊不知名的佛像就像是活过来一样,瞪视著眾人。

不是木雕也不是石刻,更正确的说,那根本不是佛像,而是一具风乾的人尸,是教导过青羽的那名得道高僧,圆寂之后,尸身意外成了盛装眼球的容器。

不腐不化,非生非灭,再也没有比自己师父的尸身更好的藏匿之处了。

為了得不到的爱情而利用对自己有恩的师父,青羽的心中可曾闪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看著青羽高举著右手,愈来愈透明的面容让青羽的表情变得模糊而曖昧,但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圣洁,那隻右手残忍的插入眼球周围,灵巧的钻入乾肉与眼球的间隙,在缝隙出现的那一剎那,空气注入其中,使得略带弹性的眼球咕嚕一声掉落了出来,滚到青羽的手掌之中。

球体略带血丝,这是一颗新鲜的眼球。

样的动作再重复一次,青羽取得了第二颗眼球。

谁能想的到他把所爱之人的眼球藏在这个地方。

当得知自己的眼球就藏在这个被软禁多日之处,自己其实可以早点解脱,苗先生的心裡漫起的恨意强烈到带来尖锐的痛楚,但随著他厌恶的虫妖愈靠愈近,他还感觉到另一股负面的情绪,恐惧。

毫无预警,眼睛突如其来传出烧灼感,眼窝深处的组织瞬间消融,头痛欲裂,连髮根都要燃烧起来的强烈痛楚,让苗先生抱著头发出恐怖的尖叫,眼周的血管瞬间涨大,几欲撑破薄薄的脸皮,青色的血管爆起,延伸至额头与太阳穴,儘管苗先生哭号著:「眼睛要掉了!啊啊啊!眼睛要掉了!」但是双手却摀著耳朵,因為剧烈的耳鸣而感到万针刺耳般的痛苦。

明知道他听不见,青羽还是温柔的安慰著:「马上就不痛了,再忍耐一下就过去了。」

几乎要掉下泪来的青羽,轻柔却不失俐落的挖下苗先生的双眼,换上手中的那双眼球。

从此以后,此人眼中再也没有他。

实,青羽明白苗先生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他,一如青羽知道自己倾刻间就将死去。

苗先生躺在地上摀著耳朵,细瘦的双腿像初生的羔羊一样抽蓄,彷彿椎心刺骨的痛可以藉由身体的抖动而滑落,但滑落的只是双眼流下的两行血泪,浓滞的鲜血在扭曲的五官上蜿蜒,攀落的速度更显得的缓慢,也更显得表情狰狞,衬托一切的是愈来愈微弱的尖叫,终成断断续续的呻吟。

实痛苦早就不如青羽初动手时难受,体内只留下一阵一阵虚脱的肿胀感,会摆出这样的可怜的姿态,不过是出於被害者的怨恨心理。

就像被欺负的孩子哭泣的愈大声愈能让动手打人的孩子感到畏惧,哭泣能招来眾人的同情,也能促使眾人指责加害者。

这麼说来,苗先生不过是个自私幼稚的男人罢了。

但看在青羽眼裡却完全不是这麼一回事,在青羽的心目中,苗先生永远是那个在池塘畔咏诗的翩翩君子。

青羽对地上的男人投上最后的一眼,深情无悔的一眼。

唐楚云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平静的内心如今波涛汹涌,青羽那卑微的姿态,到死也放不下的爱恋执著,以及苗先生无视於他人心情的冷血态度,表现於外是残酷性格所带来的无理举止,带著恃宠而骄的骄纵,让这一场喜欢与讨厌对抗的戏码无比荒谬。

「唉,你……这苦,你这苦啊,求不得苦心如痴,心不在焉神若失,失魂落魄不守身。」唐楚云凝视著青羽,嘴裡低声轻问:「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我不懂,唐大夫,我真的不懂。」

青羽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痴迷至此。

缓慢的绽开一朵柔弱的微笑,那微笑比哭泣还让人感伤。

他已经逐渐忘记初时的快乐,那是只要单纯望著心爱的人内心就能感到的满足。自从变為人形之后,七情六欲逐渐强盛,再也不如虫身时期单纯自然,容貌愈显美丽,内心愈形丑陋,爱一个人让他吃尽苦头,也连累身边所有的人。

场的眾人均是心神剧震,那一句坦白的「我不懂」,不正道出眾人的心思,让人满怀感伤。王玥双唇紧抿,他正在暗生的情愫中挣扎,对自己心中萌生的爱意感到羞耻;陈汉文手按胸口,他对师父爱极却也怕极,怕的不是师父的威严,而是自己非人非鬼,总有一日会被师父抛下;唐楚云转头望向年轻的徒弟,心知徒弟对自己情根深种,两人却前途坎坷,自己年岁既大,总有一日会撒手,这傻徒儿只怕无法独活。

夏荼蘼忍不住握紧了王玥的手,骨感纤细的手,在茫茫人海之中,他抓住这隻手之后,什麼也不愿意再想了,无论爱情是什麼,那都太沉重,他只想耽溺手心传来的温度。

青羽一句「我不懂」,只怕世界上没有人能替他解答。

他揪著心口,知道这个空间正在撕扯著他人类的幻形,身体的痛苦死亡之后即可消除,然而心灵的痛苦呢?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转头对著王玥说:「老师,请跟著我念。」声音裡饱含著压抑的闷哼

王玥点点头。

然后缓缓的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露出凹陷的眼眶,如果直视这双虚无的双眼,是否可以透视王玥的脑袋?

两个人的嘴巴在同一个时间张开,也在同一个时间变动,声音倾泻而出,二人之音乍听之下犹如同一人所言:「约解。」

青羽全身绽放著刺目的紫光,快步衝向王玥,衣玦翻飞,长髮慢舞,姿态悲壮,神情凄美,长袖滑落,透明如紫水晶的右手高举著王玥的眼球,这一切若梦似幻,然而眾人却有著不详的预感。

这一切无异於与无情的时间追命。

绿殷红的双唇不由自主的喊著:「来不及了。」

青羽回头看了苗先生一眼,当他转头的时候,泪光闪闪,晶莹的泪珠却不可思议的停止掉落,反而停在了半空之中,恍若浮华的钻石。

青羽正踏空而行,这是他倒映在苗先生瞳孔之中最后的身影
没有人眨眼,但也没有人看清楚这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青羽的手指接触到王玥弯曲的眼睫毛那剎那,青羽的身体像被击碎的水晶体的一样爆裂开来,身体的碎片往四面八发飞射,小小的空间裡头刮起琉璃碎片的风暴。

虫羽拍翅的声音沙沙响起,原本只是细微的响声,瞬间却成了狂风巨响,成千上百隻美丽的青虫震动的轻薄的翅膀,在空中飞翔,光线穿头透明的翅膀,也闪耀著脆弱的虫身,虽然无法置信,但眾人皆相信自己看见了风的形状。

一千隻青虫,那是青羽的原形,也是他灵魂的碎片。

朝生暮死,爱如斯,恨如斯,总归浮生若梦。

王玥就著单颗灯泡展开画布,身旁是成堆的画具和顏料,乍看之下杂乱无章,事实上却按著自己用笔的习惯和做画的主题错落有致的摆放,方便取用,一切都準备好了之后,他深呼吸,抬头望向朦朧的明月……

这辈子还有机会看到月亮,换作不久之前的自己绝对不敢相信。

间传来浓郁的桂花香,院子裡小蝶亲手植种的桂花树正开著花,他在屋裡闻到桂花的香味,想要画一幅月下桂香,所以才带著画具来到后院裡写生。

但怎麼样摆放,灯光总是不对劲,光源不对的话,就会强烈的影响整幅画的美感,所以王玥提著灯泡的电线,在桂花树周围走来走去,就是找不到适合的地方,有点懊恼的他,考虑著是否要把灯泡架到屋顶上方,製造灯光温柔洒落的效果,但拿著灯泡的他却在不知不觉之中聚集了一堆趋光夜蛾,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想起那天古庙发生的离奇遭遇。

直到最后,青羽还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夕阳下满天飞舞的蜉蝣之中,迴盪著青羽的爱语。

「喜欢你……欢你……

消失的那一剎那,青羽的确是对著萧先生这样呢喃,然后是无数的翅膀啪啦啪啦的作响,消失在天际的一千隻青虫。

不管结局如何,自己的眼睛最后还是换回来了。

啪的一声,电灯突然被关掉了。

赏桂花就是要配月光,就像炒蛋就是要配菜埔一样,干嘛没事提著灯泡走来走去?」夏荼蘼嚣张的声音传来,大摇大摆的走到王玥的身边,舔著手裡的梅心棒仔糖,愈发高挺俊美的他做的尽是孩子气的举止,却不可思议的让人感到合适,这个男人有让人宠爱的特质。

「我想画画……」王玥仍然保持著他一贯的斯文风度,面对这个不停来骚扰他的小弟弟。

「啊……想画画啊,怕看不到自己画什麼吗?」

嗯。」

「鬼也要照灯光才能看得见吗?」看不见鬼的夏荼蘼有点好奇,又有点发毛。

王玥看著夏荼蘼的目光突然慢慢的移开,停在夏荼蘼的肩膀上。

「他妈的狗屁妖怪,你别乱看。」夏荼蘼哇哇大叫,吃到一半梅心糖掉到了地上。

王玥忍不住轻轻的笑了,那清美如月的笑让夏荼蘼一瞬间看痴了。

「看不见了啦!」王玥笑著说:「自从眼睛失而复得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你不是不怕鬼吗……

知道王玥是在闹著他玩,夏荼蘼鬼叫一声,「谁让你这样欺负人,你说怎麼赔我这根糖,这可是我刚才从甘仔店裡摸出来的……

「你偷糖果?」王玥大惊,「哪间店的糖,明天我去还钱……

还什麼钱?还了钱还叫做偷吗?」夏荼蘼捧住了王玥的脸,「先赔我一颗糖再说……

「為什麼我要赔你偷来的糖,更何况是你自己不小心掉的……」王玥还没说完,夏荼蘼的双唇就贴了上来,麦芽糖的甜和梅乾的酸在口腔裡散开来。

「喜欢你……」夏荼蘼抵著王玥的唇低喃,话语是梅心糖酸酸甜甜的味道。

王玥突然有点明白青羽為什麼要这样奋不顾身去爱一个人。

在朝生暮死的生命当中,有太多苦难,但青羽什麼都没有去管,只是单纯的吸吮著爱情的蜜露,专心一致的品嚐著,如此而已。

拥有无上智慧的得道高僧、拥有无限生命的妖魔鬼怪,懂得螻蚁般人们飞蛾扑火般的爱欲吗?

王玥没有去想,只是专心一致的舔吮著夏荼蘼嘴裡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