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正午时分,孙少爷那几个伙计过来敲门,孙少爷正要应,看了郦寅初一眼,低声吩咐,“你坐那边去。”
郦寅初勾了个笑出来,依稀是当时的傻子,心无城府的样子。
孙少爷忍着头晕眼花下了地,打开门。
外头一人问,“我看着少爷房门是往里锁的,怎么少爷今日在房里,没和宋公子一块出去?”
“昨晚着凉了,今天就不去了。”心说坏了,都忘了和宋双珏有约。
有人眼尖,瞟见了郦寅初,嘀咕道,“怎么傻子也在?难不成是他自己来的?”
孙少爷嘱托他们去直隶州长府送口信与宋双珏,跟着推说难受,不同他们一起吃饭了,他们几人担心了几句,便走了。
孙少爷又叫小二送个两菜一汤两双碗筷到房里,都交代了,一看床上狼藉,草草收拾了,接着便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床上。
郦寅初看他逞强,心里恨得直痒痒。
便旧事重提,道,“我是真心对你,同我回石鉴山罢。”
孙少爷像惊了毛的猫似的一打挺,“去石鉴山作甚?难道你还要回去当你的盗魁?”
郦寅初听出些微担心,心里甜丝丝的,“不当了,不当了,你要不喜欢,我还是回你家,做你家的孙白。”说着笑眯了眼,一付小心。
孙少爷又好气又好笑,看他这样,也不好赶他,心说只要他弃恶从善就是好事。
其实是怕他狂性大发,说到做到,真把自己绑去了石鉴山做禁脔。
又换了苦口婆心的语气,“你作甚要去当强盗,你在覃镇时,过的那种生活不好么?”
郦寅初眼神一沉,一时恨不得将所有一切都告诉孙少爷,正巧跑堂的送了饭菜上来,这一打断,又把话全咽了进去,“哪有人出生就是强盗?弱肉强食,不进则退,我有甚么办法。”
春秋笔法,把前仇往事一笔带了,字里行间却带着重入骨髓的分量。
孙少爷察言观色,默默添了一碗饭与他,“不说了,吃饭罢。”
申时许,有人敲门,孙少爷正同郦寅初讲故事,懒道,“你去开门,顺便往桌上倒杯水给我。”
门一开,外面站一位玉面公子,朗眉星目,方正衣冠,正是宋双珏。
“哟,是孙白。”
孙少爷忙起身应答,“宋兄,你怎么来了?”
“能让重然诺的孙兄你爽约,我当然要来探望一番,”莞尔瞥一眼郦寅初,又道,“如何?是哪里不适?”
孙少爷表情乱了一瞬,“受了风寒,几乎起不来床。”
宋双珏探手过去,“还真有些低热,孙白粗手粗脚,只怕伺候不好你罢?”
郦寅初把眉一皱,瞪过去。
宋双珏全无感觉,“怎么也不好好休息?”
“睡得太多,乏了……孙白他没有粗手粗脚,还算细心了。”
宋双珏一声“哦”,转向郦寅初,笑意吟吟,“委屈石大当家的了,装成傻子在孙家做这些下人做的事。”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孙少爷愕然看向宋双珏,“你……你……”
无怪他叫郦寅初石大当家,外人只知石鉴山匪众占地为王,便将它大当家的泛称石盗魁。
郦寅初安之若素,“我甘愿做。”
宋双珏嗤嗤一笑,孙少爷便知他无恶意,莫名长松了口气,“这事阴差阳错,是三岁死了娘,说来话长。”
宋双珏一跷腿,抚了抚他那把从不离手的扇子,“我原先也未认出来,大当家那胡子是易容的罢,”他赞了一声,又道,“只是大当家的悬赏檄文就挂在城门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宋某认得出来,恐怕也有别人认得出来。”
27.
孙少爷赶忙去看郦寅初,话却是对着宋双珏说的,“樊城到底是大地方,人多口杂,他现下改过自新,是善莫大焉,我们回去了覃镇,想必便不会让人认出来了。”
语速略略的有些快。
宋双珏深深看他一眼,把细长眸子一挑,望了望外头,“回去覃镇也好,少了很多是非。”说着极轻地一叹。
不待孙少爷他们说话,笑道,“孙兄好好歇息,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孙少爷和郦寅初面面相觑,不知他打的究竟是甚秋风,突如其来,突如其走。
又住了一日,孙少爷带着郦寅初等人,包袱款款的回了覃镇。
甫到门口,一条小狗摇着尾巴撒着欢奔了出来,汪汪乱叫,正撞在郦寅初小腿上,郦寅初两根指头将它提了起来,咧嘴一笑,“这畜生长得真快!”
那狗老老实实任他吊在半空里,可怜兮兮地呜呜直唤。
孙少爷白他,“快将它放下。”说完兀自进屋去了。
郦寅初把它提到眼前,轻声说,“老子还挺想你的。”
听到里头孙广延问,“大少爷,孙白没一块回来?”便温柔将小狗放回地上,也进了屋去。
话说年华偷换,时光易启,才过中元,又是中秋。
八月十四这日,孙少爷已经去果儿铺定了月饼,又称了上十斤蜜枣、乌梅糖、玉柱糖这类点心,孙立领着一帮少年早早就蹲在了边上,此时涎着笑巴巴望着孙少爷。
孙少爷呵呵一笑,从褡子里抓了大把赏他们去了,那孩子群里便一阵小小欢呼,他看了也极欢喜。
回到孙家,要去交与孙广延分发仆庶,路上看见了郦寅初,到他跟前抓了一把果子,道,“手。”
郦寅初先怔愣着,赶忙伸手出来接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嘴巴也微张着,只顾望着掌心里的糖果。
“发糖与你吃。”看他模样,孙少爷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着边进去了。
他不知道,郦寅初活了这廿来年,还从未有人这般待他,幼时苦楚,少时凄凉,大时无奈,手上仔细剥了一个姜衣,拈在舌上,甜丝丝,凉丝丝,暖丝丝,蜜意滴了一心尖儿。
继而对孙少爷愈发死心塌地,这暂且不表。
中秋月明,孙家人乐乐呵呵坐了一大桌子,调皮小儿满院乱跑,笑声不住。
孙慧崇的心已经飞去了灯市,几口扒了饭,从盒子里抢了几个莲馅月饼,缠着孙少爷脖子亲了一口,嘿嘿笑着就跟人跑了。
这一下一家、一双、一对的,吃完了陆续走了。
孙少爷喝了几杯荔枝酿儿,也想去灯市玩,遍寻不着孙武,一眼看见座中郦寅初还在大口吃喝,拽了他袖子,“还在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饿了你一年。”
郦寅初一抹嘴,暗道你是没饿我一年,却把我的鸟饿了个把月。
孙少爷拖着他,“走,带你去灯市。”
郦寅初一看桌上残渣剩菜,还有些舍不得,一手抓了几个月饼塞在兜里,任孙少爷拉着走了。
街上极热闹,摩肩接踵,万人空巷。天上点点,既有星光,亦有灯光。
“那是天灯,你也想放么?”
郦寅初垂下头看他,微微点了点头,竟是有些羞赧了。
孙少爷一拍他厚实肩膀,“等下就替你买一个。”
覃镇湖里浮满了羊皮小水灯,灿若繁星,辉火熠熠,公子小姐油郎阿娘不分门第,都挤在岸边。
“你看,不论哪个是皇帝,哪个是大王,百姓也还是一样的过。”
28.
郦寅初当他醉了才说这些,随口道,“他们纵是争到你死我活,也过不到这样舒心的日子。”
看了会水灯,孙少爷便掏钱买了个天灯,指导着山寨大王笨拙无比地将灯放上了天,看他呆呆望着,忙耸他,“快许个愿望!快!”
郦寅初望新奇似的看那薄纸一层飞上了天,一闭眼,许了个愿。
只见那红光愈飞愈高,渐渐的不知熄在了哪一层碧落。
便如佛祖收了那片纸似的。
孙少爷走得累了,酒意也涌了上来,随意找了个凉亭,靠在木阑上,许是舒适,他便将两腿也折了上去。
这姿势看在郦寅初眼里,就如美人横陈,迎君品尝,心念一动,挨着他坐下,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放在了他腿上。
孙少爷感慨其实良多,他想起当日郦寅初还是杀人越货的劫匪,伤了他的弟兄,夺了他的货款,今日却和自己说不清道不明,暧暧昧昧。
“想我小时候,祖父母总牵着我来逛花灯,甚么灯是聪明灯,甚么灯是傻灯,我总盼着他们长命百岁,原来不行,”他一顿,“父亲去外省谈事,恰逢那年先帝驾崩,皇子内乱,被强征入伍,没多久就传回噩耗,我母亲听了,绝食三日,同祖母先后登遐,惟祖父养育我们,到我弱冠之年,祖父也因病仙逝,剩我一个弟弟,几个年纪小的表亲……每到中秋,别人家一家团圆,我真是……”
说不出的羡慕。
郦寅初拿手拂了拂他鬓发,“我也不是天生盗匪,家父本是从二品威武大将军,同是先帝驾崩那年,做了皇子内乱的牲祭,得了个家破人亡,家里老奴绑了个乞儿代我上了刑场,父母兄弟,独我活了下来。”
他恨意透出了牙缝,怨艾渗出了骨血,孙少爷想起当初拿着他那枚印章,还道郦姓耳熟,原是守边大将,不由默了。
郦寅初道,“救我的人去世之后,我流落街头,有想吃的、想要的,只有动手去抢才有,要阻挡我得到的,只有杀掉才无障碍,我做了多年盗匪,还要学着爱人,你等我么?”
孙少爷面上一红,怒斥他,“说这些话你也不嫌羞耻!男子同男子本就为不伦,何况……何况我怎会喜欢你这老粗!”
起身来,逃也似的回家去了。
郦寅初不急不慢,心里懒懒迷迷,晃晃荡荡,只觉欣喜。
这夜孙少爷刚熄了灯,就听得窗闩吱呀作响,目视着一个巨黑人影踱到他床前,撩了蚊帐,探头进来,也不喊,也不叫。
那人扳着他的脸吻了下来,声音里是全然笑意,“我的好少爷。”恁是上道。
正是郦寅初。
孙少爷恼羞成怒,屈膝去顶,山寨头子一手一格一挡,掀去了毯子,莫名地把他牢牢压在了身下,一寸一寸,密密贴合。
郦寅初寻到他一只宽袖,将一只长臂从他袖口钻了进去,丈量着他皮肉,直摸到了他胸前小粒上,重重一掐,“痛!”
忙堵住他双唇,又吮又舔,将他摩得虚喘,低声道,“你家这院子,稍有点声响大家就都听见了,忍着点。”又是吟吟笑意。
黑暗里孙少爷脸上滚烫,索性把眼一闭,僵硬躺着。郦寅初手上用功,捉着那硬挺肉粒又拉又扯,察觉身下人颤了起来,又把另一臂也抻进了他袖管里,成了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指尖上的触感滑腻柔韧,快意直达了下身,当即就顶到了孙少爷腿上。
心里不由难捺,两手抚着他腰,将身子慢慢滑了下去,孙少爷只觉下腹上一阵湿热,一层薄薄单裤被扯了下去,自己那半硬也弹了出来。
他已是不愿细想,郦寅初究竟是怎么将他绸裤褪下的了。
29.
郦寅初手上动作不停,一张嘴,将孙少爷那根纳进口中,逼出孙少爷喉管里一串申吟,霎时全身都烫热了,只想将他伺候得更加舒服,好好体会这欢娱。
孙少爷两手被他挤困在袖子里,无法掩口,便侧着头去咬被掀在一旁的毯子,咬了一嘴绒絮,堪堪忍了,下头郦寅初又是一吸,不由挺腰耸了进去,脑浆血脉齐齐沸了,迷醉得不知世事,腰身用力,在他口腔黏膜处戳刺了几个来回,精关一失守,啊一声泄在了他嘴里,身子便软成了一团棉花,飘飘然若流风回雪。
郦寅初把手自他袖子里抽了出来,沿着他锁骨摸到衣襟,徐徐地拉开了他上衣,剥糖似的,快乐得无以言表。
一俯身吻到了他心间,略略挪了两寸,终于把孙少爷一颗乳首含进了嘴里,肆意舔弄,反复濡湿。直弄得孙少爷不安分地扭动了起来,才一把捉了他两腿,扛在肩上,一时生门大敞,请君入瓮。
孙少爷只觉郦寅初那粗长指头拈着甚么冰凉膏体,在自己后穴上揉了几下就滑了进去,一屈一伸,那糙硬指甲戳得柔嫩内壁又痒又疼,不由得去抓他的头发,察觉身下指头增至三根,难耐的哼了出来。那山寨头子好生邪恶,他捅了三根指头进去不说,还张开手指,把孙少爷一个娇嫩小穴撑得开开的。
手指进出间,将那膏体都掼进了肠壁,郦寅初咽了口残唾,抽空扯了自己腰巾,腰腿一使力,就把胯下那物抵到了他豚缝里,似有若无地顶撞。
豚缝里肉质滑腻细嫩,不禁低声叹道,“娘的,光这样老子就要去了。”
孙少爷脸上发烧,猛扯他那头乱发,山寨头子头皮一紧,突而撤出手指,扶着怒张,一把送了进去,直推到了底,将孙少爷顶得呜咽起来,连嘴上咬的毯子也吐了出来,低声骂他,“你这混账!你这龟蛋!”
郦寅初稍稍一动,身下人又是重重一紧,忙把手腕塞进孙少爷口里,另一手安抚似的去摩他的脸颊,手下温度极高,就如刚出炉的热豆腐一般,又滑又热。待包覆着下身的甬道没那么□□了,他欣喜若狂,绷着豚肉就是狠狠一撞,几要把孙少爷撞翻过去。
此时孙少爷咬他他也似无感觉,全身经脉都聚在了鸟上,往那销魂窟里挺动,九浅一深,右三左三,摆若鳗行,进若蛭步。渐渐穴里益发湿润,说不出的滑腻,那柔细肠壁缠着粗硕,反复蠢动,勾得人,快活欲死,哮喘不定。
这一夜两人换了好多姿势,木板床被震得吱呀作响,散乱蚊帐同巾被亦是缠成一团。
灯烛华灿,竟夕乃止。
天将明未明,孙少爷软着身子去揪郦寅初的耳朵,“快从我房里滚回去。”
一床之窄,容不下两个七尺男儿,孙少爷是半趴在山寨头子身上的,一身情事黏腻,两人身上都是烫的,这样挨着,只觉心绪又要乱了。
郦寅初捡了裤子从床上下来,心道莫怪男人都爱偷情,真他娘爽利。
一咧嘴,轻声笑道,“只怕孙武要问我去了那里,我怎么告诉他?”昏暗里孙少爷看见他一口白牙,脸上又烧了起来,“快滚!”
郦寅初草草一揩下身,轻佻道,“我滚了,谁给你清理?”
孙少爷急火攻心,略提了音量,“用不着你!还不走!”
山寨头子一派餍足势头,只差没拿着竹签剔剔牙缝,把腰带打了个结,搭着外衣,一步一回头的,还是从窗户跳了出去。
孙少爷在房里,捉着帕子,战战兢兢地把手往下伸去。
手上一抖,闭目骂道,“混账!”
30.
孙武觉得奇怪,昨日孙少爷还说过节耽误了些生意,今日却睡到了日上三竿还不起来。心里纳闷,边扫院子边嘀咕,“孙白你说吧,难道是昨个喝多了?”
郦寅初盯了眼孙少爷房门,“我怎么知道少爷是怎么了。”
说完还哼起曲儿来了。
孙武听他哼着甚么“说什么正来论什么偏,你我结发在她先,有朝一日登龙殿,封你昭阳掌正权……”
暗想唱的甚么乱七八糟的,嘴上调侃道,“你是薛平贵?”
郦寅初倒正色了,“我是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如今守得云开见天日。
孙武看他精神抖擞,不知哪里来的好心情,摇了摇头,拖着笤帚扫大门去了。
早饭时候孙少爷还未起来,孙广延一瞥孙武,“怎不叫大少爷起来?”
孙慧崇把肉粥一放,“我去!我去!”
一溜烟地奔去了西院敲他大哥的房门。
孙少爷其实早醒了,肚里咕咕直转,痛得厉害,听到敲门,是头也疼,肚子也疼,全身都疼,卯力吼道,“别敲了!就起来了!”
把个孙慧崇吓了一跳,等他大哥拖着身子给他开了门,又不长眼的去搂他脖子,被孙少爷一掌掴傻了,泪花当即冒了出来,委屈道,“哥哥!”
孙少爷看他撒娇,叹了口气,“我昨夜没睡好,今天燥得很,打痛了没有?”
孙家二少爷在一边腻着,“哥哥打的怎么会痛……”
“你去帮我舀水来,我洗漱好了,就去吃饭。”
孙慧崇答好,转头就端着盆子去了。
且说孙少爷洗好抹好了,去到堂屋里,顿时看直了丫鬟婆子们的眼睛。他穿了件月牙白袍子,肘上腕上绣了些纹路,衬得骨骼清秀,脸上说不出的俊美。
孙广延正好开口问郦寅初,“孙白,你腕子怎么了?”
郦寅初瞟一眼腕上被孙少爷咬出来的口子,呵呵一笑,“逗着狗玩,让它咬的。”
孙少爷把唇一撇,落了座。
没多久肚子又痛起来,一咬唇,暗暗横一眼郦寅初,肉粥都未喝完,就竭力镇定着往茅厕奔去了。
孙广延看了,朝孙武问道,“大少爷吃坏甚么了么?”
孙慧崇望向郦寅初,“昨晚我们在家都吃得一样,除非大哥和这人出去后又吃了甚么。”
“没有,昨夜大少爷出去后甚么都没吃。”只后来吃了一肚子元阳。郦寅初窃笑。
孙少爷再回来,孙武问他,“大少爷,那上午还去布庄么?”
“不去了,惠崇你去布庄替我看着。”他一副恹恹。
这一回,可把孙少爷折腾得半死。
郦寅初偷偷摸摸溜进他房里,先一把扳了他头脸打了个吕,不等他骂,腆着脸问,“疼不?我给你揉揉?”
孙少爷推他,两眼直往外看,“孙武哪里去了?”
郦寅初压上去啜了口他白嫩下巴,“孙武替少爷您熬药去了,没半个时辰过不来。”大掌径自摸到了孙少爷身上,掐着他的肩胛髋骨揉了起来。
倒也舒服。
孙少爷索性把眼一闭,由他服侍。
那手却愈揉愈下,不由火起,“要不要再揉下点?”
郦寅初鬼迷心窍似的还想答好,一看孙少爷一双怒眸,当下又把手挪了回去,规规矩矩地替他拿捏。
31.
这以后郦寅初三不五时就溜去孙少爷房里,去得多了,孙少爷不胜其烦,同他三令五申,“我又不是窑姐儿,哪有你这样偷偷摸摸溜来的……从今往后,你都不许溜进我房里,来了我就将你赶出我家!”
他眼睛一瞪,威吓是有的,郦寅初又怕又迷,恨不得当下就摁倒他来解一解火气。
孙少爷有时也想,要同这山寨头子纠缠到几时?只是自己也说不上因果,为甚一呆在他身边,就觉安心快活。许是他一笑便如稚儿,许是他性情耿直,许是他骨子里的野性,都恰恰是孙少爷半点也无的。
郦寅初既然接了禁令,便把脑筋动到了孙少爷屋里以外的地方。
最先惦记上的,就是布庄后院的内室。
于是他每日跟着孙少爷去布庄,孙少爷还奇怪,“你不在家洗衣做事,跟着我作甚?”
郦寅初正色,“我看你最近累不过,想帮你做些事。”
孙少爷声音也温柔下来,“你能帮我做甚么,布庄有孙武和惠崇帮忙,没你的事。”
郦寅初咧嘴一笑,“我就在边上看着。”
孙少爷也便不说话了。
这日终于给山寨头子瞅准了机会,孙广延收账去了,孙慧崇和孙武在家里,内室决无人打搅。他捺住激亢,去哄孙少爷,“少爷你来一下,有事同你说。”
孙少爷先不理他,后来被他唤烦了,就交代伙计看店,几步跨进了内室,“甚么事?”
话音刚落,郦寅初就插上了门闩。
孙少爷气得不轻,看他恶狼猛虎似扑过来,照着他脸颊就是一揪,“原来你是想着这个!快让开!”说着就要去拉门闩。
郦寅初忙把他往怀里扯,下身贴着下身,巴巴地顶了一下。
孙少爷脸上一红,想甩手,连手也被他捉住,往他下面伸去。
摸到一包硬挺,心下也是一跳。
郦寅初把手环到了他腰上,也不全解,只扯了他衬裤,留着外面一袭单袍,循着他脸上亲了过去,一双手则颇为情色地摩挲他腰际大腿,掐着嫩肉又搓又揉。
一通唇齿纠缠,好半会才放开了虚软无力的孙少爷,教他倚在自己怀里,捡了他褪在地上的衬裤,随手扔到了桌上搭着,一边往后退去,直退到了山桐子圈椅前一屁股坐下,大手一扳,让他张着腿跨到了自己身上。
眼前人红肿双唇微微开着喘息,眼睛莹莹瞪着,看得山寨头子勾着唇角笑开来,欺身凑去啃噬吸吮,恨不能将他吞下肚去,手上动作也不停,一手揽着他腰身,一手钻到他豚缝里,缓缓揉捏,慢慢的,探了个指头进去。
孙少爷粗喘起来,眼里挑了抹莹润,“不要!”
郦寅初箭在弦上,提胯一捒,涎笑道,“你不要,我要……”苦于他甬道里颇枯涩,只有拿手先去套弄前端,也解了自己腰巾,将两根,一齐握在了手里。
孙少爷两手本搭在他肩上,不知为甚迷了心窍,竟也探了手滑到两人紧密相接处,弄起他两颗沉甸甸来。
一时春意盎然,郦寅初凑了嘴去亲他白嫩脸颊,只觉唇下无比柔腻,似一块切开了的嫩豆腐,稍加用力就要刮花了。
“心肝……”口里不由哼了起来。
孙少爷听得又窘又气,手下一重,捏得他诶哟一叫唤,胯下巨杵是彻底硬实了。
两根火热擦蹭了半晌,吁喘了许多下,盈盈地滴出了稠液,彼此不分。郦寅初沾了一手,心急火燎地就滑到了他后穴,噗嗤捅了两根指头进去,内里高热,肠壁上层层褶皱微微轻颤,好不惹人怜惜。
看孙少爷闭上了眼,他心头温柔,极轻地吻了过去,也不过分侵犯,仅衔着两瓣薄唇,细心品尝。与之相比,他下身就粗莽得多,几根手指一撤出来,一根铁样火热立时挤了去,口里将孙少爷难耐申吟都嚼碎吞了,再不抑制,猛力掼到了根部。
孙少爷两眼一黑,几乎软在他胸前,坐姿吃力,偏生郦寅初又不懂按捺,一通狠撞后,握着他腰豚,卯力戳刺,把孙少爷逼得忍无可忍,啊一声长叫了出来,仿似疼痛转了急弯,摇身成了甜腻。
个中滋味,是如人饮水。
32.
他两个在内室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中间伙计在外头唤道,“少爷,少爷?”
岂知他家少爷被个山寨头子顶弄得声噎,孙少爷本想出声询问,郦寅初一动一耸,就逼出了他的哭音,恨恨捶打也无用,只有咬紧了牙关,装作没听见。
他自内室出来后,伙计问道,“少爷是不是在里头查帐查得睡着了?”
孙少爷腿还在打颤,一脸残春,顺着话点了点头,“本是在看账本,不想秋风瑟瑟,吹得睡着了。”
伙计道,“那时是张林启张老爷家来下单子,要锦缎。”
孙少爷心里拨了个算盘,“接了么?”
伙计笑,“我哪敢做主。”
“那你去跑一趟,就说接了,不过无需他出材料。”孙少爷边吩咐着,边兑了杯凉茶,往扶椅上一摊,恨恨瞪了眼从内室探出个头的山寨头子。
这人蹬鼻子上脸,最善得寸进尺。只会冲自己赔笑了之。
午时孙武送饭过来,看见郦寅初,埋怨道,“我忙了一上午,还要来送饭……”
孙少爷漫不经心,“孙白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同你回去做事。”
郦寅初望着他苦笑,替他把饭菜箸碗都置好了,不防凑到他眼前,低声道,“那我回去了。”
孙少爷被他一吓,不耐挥手,“回去罢回去罢。”
被郦寅初偷偷捉住手,捏了下,仿佛是说“你莫气”。
到目送他两回去了,便撑头微笑了起来。
这一下午都心平气和。
到申时末,来了位老妪,穿得鲜艳富贵,脸上抹了层薄薄胭脂,一进来便含笑道,“孙少爷,生意可好?”
孙少爷正点货,一看来人,绽了个春风笑意出来,“王婆婆,您是要挑些甚么?”
这王婆久居覃镇,会与人收生,做针线,做媒人,又会与人看脉,是他凤池布庄的常客。
王婆道,“我今日来,可不是来做生意的,是问你,我提过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孙少爷略一思索,想起过年前后这老婆子登门过一次,是劝他成家立业,好为弟弟妹妹们开路。心里厌烦,脸上还是温文,“孙某想过了,只是觉得不急。”
“呵,少爷过了腊月就近而立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能说不急呢?”她察言观色,又笑道,“你伯伯前些日子也跟我说了,翠屏镇陈家小姐与你又是门当,又是户对,不好么?”
“那就要看陈老爷的意思了……”
王婆正等他这几个字,立马掐了他的话头,胸有成竹道,“老婆子我今日正是承了陈老爷的托而来,陈家小姐小字秀儿,是个极懂事的,女针又强,还略有些学问,现下年纪也不大,实在是不可多挑喏。”
孙少爷暗忖那陈家好歹算是大户,这样推拒难免拂了脸面,还是亲自登门得好。
“王婆您费心了,届时我定会登门造访,同陈老爷说一番的。”
王婆笑面如花,压低了说,“不是我夸,陈家小姐是真伶俐、真秀气,同孙少爷你啊,天生的一对。”
孙少爷心中不以为然,还是和她闲话了几句,打发走了。
一摇头,又一叹,盯着雕花窗棂直发呆。
伙计看了奇怪,一转头咬耳朵,“少爷这是终于打算定下来了罢,你看那王婆子都找到店里来了。”
一个说,“那可不一定,少爷那么多红颜知己,就是挑一个都要犯难。”
“你傻呐,金奴儿、百胜那样的,能娶回去守着当媳妇儿么?”白他一眼,“少爷这般情状你还不明白?是盘算着要娶个好人家姑娘,惋惜以后日子呢!”
“大不了娶小呗!”
“可少爷性子重情重义得很,绝不会委屈明媒正娶的那个,这你还没摸清楚?”
“原来如此。”这个才长哦了声。
33.
这夜孙少爷温了酒,坐在石台边上赏月。天昏以后,人间静了许多,吆喝断了,鸟声消了,钟鸣匿了,马蹄藏了。
骤然想起好些天未曾入过温柔乡,一扪心,又是一叹。
石凳无背靠,孙少爷酒后发软,索性躺到了地上去,时值中秋刚过,青砖地上衡凉,他侧了身,以臂枕首,望着天上一弯弦月。
人至卅,心中往往水火交融,入水是龙,浴火是凤。
鱼与熊掌,总不可兼得。
孙少爷把眼一闭,浑浑噩噩,居然睡了过去。
孙武散步回来,看他家大少爷躺在地上,差点吓断了气,忙去探他鼻息,定神一看不过是醉酒,便松了口气,急急去喊在厨房忙活的郦寅初。
郦寅初眉一蹙,擦了擦手,“就那么睡在地上了?真的?”
孙武急着要他将孙少爷搬回房里,叫嚣道,“我骗你做甚!!”
到西院一看,还真是躺在地上,山寨头子便一弯腰将他捞了起来,往肩上一送,扛进他屋里了。
孙武还巴巴跟在他们后头,到郦寅初脱了孙少爷外衣,往床上躺好、掖好,一扭头瞪他,“你还在这里做甚?”
不由壮着胆子反驳,“那你在这做甚?”他并不是若有所觉,只是挑郦寅初语病。
郦寅初会了过来,就哄他,“少爷衣服弄脏了,等会我收去洗,你先回房睡罢。”
“你别又跑去练功不回来睡了,你不回来我就总听见东西响。”
郦寅初心道我当初虽说是夜里溜出去练功,可是也未走远,不就在你隔壁孙少爷屋里么,嘴上还是应着,“晓得,晓得。”
把孙武赶跑了,这才在孙少爷床前,把他细细的看了一回,真是,越看越欢喜,暗道:他娘的,怎么以前不觉得男人这样好看。
一手伸去抚他额上绒发,趴跪在床檐,够着头去,柔柔落了个吻。
“你好好睡。”
看了看,觉得亲不够,又把他脸颊亲了个遍,这才掩上门,舍得走了。
隔日又生了风波,日落西山时候,孙少爷带着个巴掌印回了孙家,孙武跟在后面,哭丧着脸。
孙广延没吭声,拿了帕子浸了井水亲自替他敷了。
到吃饭时候,被山寨头子看见了,眼里霎时燃了两簇鬼火,凑到他跟前,抑着音问,“谁打的?”
孙少爷淡定至极,“你不要多问。”
孙家二少爷这时也迈了进来,一眼看见孙少爷脸上巴掌印,急道,“大哥,这是怎回事?”
孙少爷将桌子一拍,“那要问你!”
孙慧崇一抖,“我做了甚?”
“你作甚跑去张家?”
“我去张家有甚么错?”
他放软口气,哀道,“我是真正喜欢云娘,迟早要娶她进门,只等大哥你成了亲,我就再不要她受罪了。”
孙少爷刷一下站起来,“我不是有门第之见,只是……只是你要娶人家也要看人家喜不喜欢你!再者,她年纪也大了些。”
“她就算不喜欢我,也会喜欢这般安定生活!”孙家二少振振有辞,“更莫说妻大两,黄金日日长,妻大三,黄金积如山,大我几岁有甚关系?”
孙少爷被他气得没了脾气,只叹道,“你呀你呀,平平是个简单事,硬叫你弄得复杂。”
孙慧崇难得梗着脖子,“我哪里都未做错!”
孙少爷再不理他,搡了一把矗在自己面前的郦寅初,只叫大家吃饭。
34.
“你跟着我作甚?”孙少爷无奈,转身看着那虎视眈眈的山寨头子。
“到底是怎回事?”
他瞪着一双眼睛,目露凶光,孙少爷只怕一交代谁人动的手,那人立时就要挨他一顿饱揍,“是我一时心软,多管闲事。”
他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覃镇上张林启,是位出名的土商,早些年都在外省活动,家里留一对孤儿寡母靠乡邻接济,岂知到了不惑之年,兜着真金白银回来后,为人却变得小气悭吝。
传言道他发的是科举财,个中详情,摁下不提。
且说他回来覃镇后,修缮了宅子,安顿了妻子。落定时又娶了一房姨太,这位二姨太带着个女儿,其人正是云娘。
现如今云娘双十年华,婚嫁之事迫在眉睫,二姨太问过了家主大娘的意思,人选便落在孙家、宋家几家有青年人的。
一日他在店里,来了个袅娜女子,身边一个丫头也未带。
孙少爷正打量着,那女子先道,“敢问孙少爷是哪位?”
“正是在下。”
“烦请借一步说话。”说着两人就一起进了内室。
听说女子名叫云娘,孙少爷便将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个娇丽佳人。
“孙少爷,云娘今日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她说,她已有个心爱之人,可她家人嫌贫爱富,自视甚高,道一个白璧无瑕的小姐可不能嫁穷小子。所以来求孙少爷设计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娘老子的,她家事怎地来找你?”
孙少爷叹气,“你莫骂人,云娘的确可怜。”
张家姨娘嫁与张林启前,是个牙婆,替人做些牵线的买卖维持生计,云娘则做了私窑子,专诱惑外地的换些银钱。
云娘说着眼里盈了泪:我将我家景况都告诉了他,他竟不嫌我,只怕我此生此世再找不到一人如此怜我爱我,现下我想嫁他,家里却嫌他穷。
孙少爷猜想张姨娘之前怕也是做这行当的,只是云娘孝顺,将事揽在自己头上。
郦寅初气不过,“老子就是在山上做贼都不抢女人,这婆娘倒叫自己女儿做恁事。”
“她道她配不上惠崇,亦配不上宋兄,求我做主。听她那样一说,我的确也存了芥蒂,就打算助他二人去外地生活,几年以后回来求家人体谅,可是惠崇听云娘说另有所爱,就去了张家求亲,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这婆娘怕以前腌臜事漏了出来,就到你那里去恶人先告状?”
孙少爷颔首,“也是,也不是。”
郦寅初性子急,“到底是哪样?你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家家长不就结了?”
“二姨娘气急败坏,怪惠崇抖出了云娘有个青梅竹马,说是败坏了她母女二人名声,张林启欠我一笔帐,我本想以此为由占个先机,岂料二姨娘这一闹,张林启索性授意她赖帐,这下我也不好说甚么了,”又一叹,“我倒真想成全云娘二人。”
郦寅初最烦勾勾结结、枝枝蔓蔓,“我去说!保管叫他老老实实地嫁女儿。”
孙少爷摸了摸下巴,脑里灵光一现,“你不要泄露身份,我有个主意。”
扯了郦寅初的耳朵,这般那般讲了一通。
35.
张林启家闹鬼!还是凶鬼!法器黄符都无用处!
菜市上你跟我神神叨叨,我与你奔走传告,都说是张林启悭吝,惹上了阎王小鬼,一到晚上就怪声迭起、怪事连连。
孙武跟着刘大姐去了菜市,回来后神采飞扬,“真他娘出了口鸟气。”
孙少爷眉头一皱,“孙武,怎么说话呢。”
孙武嘿嘿笑着,“是我错了,你看,张老头连高香都舍不得烧呢,只弄了一把纸钱在院子里撒啊撒的。”
郦寅初接过菜篮子,盯着孙少爷,一副邀功神情,边去厨房还边回头看,刘大姐在一旁大着嗓子,“孙白,你看哪呢,看脚下喏,别踢到墩子上!”
孙少爷一弯唇角,“孙武,我到布庄去了,你在家看着。”拿帕子揩了嘴角,掸掸衣襟,走了。
没几日事情就结了,孙少爷见了云娘说的那人,生得宽厚实诚,的确是个可托付之人,便慷慨解囊,封了红包,送他们去外地安家了。
张林启这头,二姨娘大哭了一场。张林启以为她嫌云娘下嫁了,岂料二姨娘抽抽噎噎,“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是怕云娘受苦,其实我心里也晓得,云娘这辈子是让我害了,也只有这小子是真心爱护她了,天喏,都是我的错喏……”
张林启不知内情,兀自愧疚,“说到底他还是穷了些。”
二姨娘把泪一揩,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是我贪慕虚荣,怕以前那些事抖落出来……”
张林启一叹,“莫哭,我是真爱你。”
说着二人相拥,说了些体己话。
郦寅初搂着孙少爷在他家房顶上看了半天戏,一看完事,打了个呵欠,在他家少爷背上摸了几把,“回去?”
孙少爷唏嘘,“想来这人虽吝啬,却爱惜家人。”
把眉尾一挑,微颔首,“回去罢。”
郦寅初借着翠荫遮掩,仗着美人在抱,一口啃在孙少爷嘴上,舌头一顶,吞了他的推拒,吮了他的羞赧,勾着他反复纠缠,如蚕食桑,如鸟啄木,如蜻蜓点水,缠绵缱绻,浓烈倾情,致鼻间气息融贯。
好容易分了开来,身上贴合着,下身反应便瞒不了了。
孙少爷酡红着脸颊,晕晕迷迷地喘息,“你……”
郦寅初把胯下在他腿根上一顶,“这些天我每晚都未睡好,你怎能不奖勉我?”
孙少爷被戳得身上一紧,斥道,“混账!”反手拍去,虽是重重拍了,却像拍到了石头,徒然拍红了掌心。
郦寅初捉过他手腕,心疼不已,“唉哟,怎么这么大火气……”说着就伸舌去舔。
手心本就是个敏感地方,温热舌尖舔舐上去,滋味难以形容,只觉连心肝肠子也麻痒了起来,孙少爷忍了忍,抽回手来,“大庭广众的,你想做甚!”
郦寅初乐呵呵,“这不是大庭,也无广众,想做甚?”嘴角弯得堪称邪佞,“我本来没想做甚的,你这一说,我倒想做了。”
“无耻。”
山寨头子拿手抚他脸上高热,又把头伸到他耳边,舔了下白嫩耳垂,“我瞎说的,环紧了,我带你下去。”
孙少爷把眼一闭,只觉飞身起落间,枝桠摇曳沙沙作响,睁眼时已在树下,忙挣脱了他,甩袖道,“还不回家?”
郦寅初嘿嘿笑着跟了上去。
正是:意似鸳鸯飞比翼,情同鸾凤舞和鸣。
====================================================
①春先帝驾崩同年内乱孙少爷十四岁郦寅初九岁年底孙老爹被强征入伍
②第二年春孙老爹去世孙老娘去世球孙祖母去世
③第四年内乱完新皇即位郦家灭门郦寅初十二岁
④第五年秋孙祖父去世孙少爷十八冬郦老奴去世郦寅初十三
⑤第十年孙少爷廿三郦寅初十八得盗魁赏识云娘十五二姨太三十叫云娘骗外地旅客
⑥第十三年云娘十八张林启归娶少年相识二姨太
⑦第十四年就是今年……
================================================
36.
云娘远嫁,孙家二少很是黯然消沉了一段时日,一派秋风萧瑟,劝也不听,镇日钓鱼看鸟,唉声叹气。
一日在大路上遇着了宋双珏,二人往日算是仇人,今朝你一声嘲笑,我一声嗟叹,齐齐噗嗤一声。
泯了恩仇。
孙少爷将布庄门锁了正待回家,一眼瞧见对面酒楼上的孙慧崇和宋双珏,正把酒言欢、杯盏交错。
默默看了半晌,自语道,“叫宋兄逗逗他也好。”
孙武听不明白,“逗谁?”
“湖光秋月两相和。”
孙武又不明白他家少爷怎的诗兴大发了,“少爷到底在看甚?”一抬头,也看见了那两人,“那是二少爷和宋公子?”
孙少爷催他,“快走,快走罢。”
夫物盛而衰,乐极而伤。
郦寅初初时不明白,现下是感同深受。
日前孙少爷要带着孙武、孙广延出门,他死乞白赖地跟着来了。话说翠屏镇比覃镇稍小一些,但胜在山清水秀,薰风养人。
本是个好地方。
现下有几人坐了一桌,有酒有肴,清风明月无人管,也是好境遇。
可郦寅初再懵懂也看出这是甚架势了,上座坐的是老丈人看东床快婿,下座坐的是痴后生左右为难,暗地里只差要咬碎一口银牙,恨恨瞪着红木椅子上坐立难安的孙少爷。
孙少爷看也不看他,“陈老爷,承蒙厚爱……”
孙广延掐了他的话,“秀儿可好?”
陈老爷和孙广延是老相识,彼此熟稔,说起秀儿就像说起自己家姑娘,孙少爷张口欲言,却插不上话,还被郦寅初恨恨瞪着,心里不由暗自叹气。
到陈老爷说,“天色委实已晚,不如去我家休息罢。”
孙广延当即道,“那样也好,只是,不打搅夫人小姐罢?”
陈老爷颇豪气,“那怎么会!”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孙少爷也只有赔笑。
孙武偷觑郦寅初:这人好凶恶的神态!也不知是哪里不满。
到陈家,一行被安排住下,孙少爷暗自扯了下郦寅初衣角,低声道,“你莫这样瞪着,别吓着陈老爷,教我失礼。”
郦寅初冷冷一哼,抽回衣角,回自己房去了。
他房里孙武径自躺上了床,“你今个怎么不高兴?”
郦寅初心里暗暗吁了口气,声音闷闷的,“没事,睡罢。”
隔日早饭桌上,还坐了一人,着鲜艳颜色,大红唇色,正是王婆。
郦寅初心里阵阵紧缚,一抽一抽的。
孙少爷看陈家小姐还未登场,怕拖久了难办,把大碗粥一口干了,拈了帕子揩了嘴,向陈老爷、王婆辞行,“陈老爷,晚辈此次贸然拜访,多有打搅,还请见谅,眼下有些生意事催得紧,只有告辞了。”
看亲时候,男方提出告辞,那便是婉拒了。
陈老爷还想挽留。
孙广延察言观色,心里暗暗叹了,只好打消了念头,歉然出言,“陈老爷,布庄那边是真有事,我们就告辞了。”
陈老爷脸上挤了个笑容,打了一揖,“那就,恕不远送了。”
孙少爷分明看他喉间梗了一下。
37.
一路无话。
回到覃镇时三人都板着个脸,各回各屋。孙武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道不就是媒氏说亲么,以前又不是没人说过,这不门槛都快被踩塌了。
吃过午饭孙广延和孙武去了布庄,孙少爷坐在丝瓜架下吹风,郦寅初做完事正要回屋午睡,一看见他就把牙一磨,扑了上去。
“原来你去那是去看亲的!”
孙少爷推他,“这种事,自然要当面拒绝才好,不然岂不失礼。”
郦寅初亮出牙来,“难道你还想着娶个娘们,享甚齐人之福天伦之乐?”
“我要是想,何苦去翠屏镇驳陈老爷的面子!”
“那早在那老婆子一开口你就该拒绝了,非跑去老头子家里,难不成是为了看人家姑娘合不合你意?”
他这话带了火气,孙少爷回了句,“我几时见过他家小姐了?”不由也生起气来,“我纵是真要娶亲又怎样!还轮不到你来过问罢!”
郦寅初陡然大怒,“你可是老子的人!居然敢娶亲?”
孙少爷抬头瞪他,面上冷得透骨,一字一句顿道,“我要怎样便怎样,不消你管。”
郦寅初圆睁了眼,“你!”
他像终于找着了舌头,压低了声音吼道,“那你作甚让我又亲又摸!”
孙少爷窘了一刹,“哪次不是你强迫的!”
郦寅初恨恨,“强迫?”那怨恨从他眼眸深处放了出来,面目一时无比狰狞。
孙少爷一骇,看他逼近,慌道,“你又要做甚?”
郦寅初怒极,把嘴角一弯,“老子这就把你扛到寨子去,看你以后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来!”
“这到底还是我家!!”
郦寅初当即将孙少爷抱起往肩上一扛,就要往院子外头冲,孙少爷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两腿乱蹬,真是动了雷霆大怒,“你这混账!鸟龟蛋!跳将狐猴!”将自己在花街柳巷、寻常巷弄听到的粗话都骂了出来。
有个丫头探头进来,被山寨头子吓得又把头缩了回去。
郦寅初低吼,“我是爱你,却不觉得你爱我!老子又不是做妾的,难不成总等你宠幸老子?”
孙少爷在他身上一怔,复又挣扎起来,“你是将门之后,满口胡言乱语,也不觉得害臊!”这是软了态度了。
偏郦寅初火气蒙了心头肉,嘴里骂骂咧咧,扛着他健步如飞,“老子爹娘不胡言乱语怎生得出老子来?”
大掌将他紧紧扣住了,任由他乱骂乱捶乱踢,半点都不在意。
只是刚踏出孙家门口,就见孙慧崇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边上还一位风流公子,白衣纶扇,正是宋双珏。
宋双珏厉声喝道,“大当家的这是想做甚么买卖!”
孙慧崇也会过来,即刻扑将上去,吼道,“快放开我大哥!”
孙少爷接连失了脸面,发狠擂起他胸来,“你快放我下来!我要恨死你了!”
郦寅初突而放了他下地,看他怒气冲天,头脸狼狈,白嫩手背上有一道擦伤,大约是挣动间蹭到了墙壁上,红红的翻起了皮。
一闭眼,脸上神色稍稍黯了,也不理会谁,转身就走。
耳听得孙慧崇道,“哥哥你有没有事?诶呀,还哪里痛?……这人真是忘恩负义!”声响似乎是直截灌入了耳里,却仿佛甚么也未听到。
宋双珏道,“真是岂有此理!孙兄可是和他生了口角?”
孙少爷不愿多谈的样子,“进屋罢。”
38.
消沉人成了孙少爷。
纵然他一切如常,喝茶、看店、做买卖。只是老远见着便觉萎靡,近看更是郁郁寡欢,眼下青黑,脸色也差。
孙慧崇忿忿不平,“大哥对那傻子也太上心了些。”
宋双珏摇着扇子,但笑不语。
“你笑甚么?”
“笑自己迂腐。”
“你哪里迂腐了?”
宋双珏微微摇头,“不闻不觉,于诸法中。”
孙慧崇绞起了眉峰,“你念的是甚佛号?”
“呵呵。”
这日中午孙武去布庄给他家少爷送饭,就见孙少爷两眼直愣,呆呆望着石板地。
连唤了几声,“少爷,少爷……”
孙少爷才于茫茫然中反身回顾,“你来了。”
孙武也不敢问。
那日他同孙广延回家之后,不见了孙白,堂屋里坐着一个不住摇扇子的宋双珏,一个义愤填膺的孙家二少,还一个看似失魂落魄的孙少爷,还道是不是傻子狂性又发。
孙慧崇怒道,“好心收留他,他倒总是惹麻烦,已经赶他走了。”
孙武心里有些不舍,毕竟孙白傻的时候诚挚,恢复以后率直,平日里手脚勤快,不拘小节肚量又大,有甚么忙都愿意帮,相处久了自然当他是好友……
这下走了,不知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孙少爷添了饭,扒了两口,道,“今晚我不回家吃饭了。”
“少爷要去哪里?”
孙少爷眉峰一挑,“我去哪里也要禀告于你?”
孙武嘀咕了句,“还不是那几处地方。”
被孙少爷两眼一剜,赶忙利落收拾了盒具,点头哈腰,“少爷,那我回家吃饭去了。”
“快走快走。”
孙武说的对极,他去的还正是那几处地方。
盈盈媚眼如丝,葱白嫩手在孙少爷衣襟上逡了个来回,情似怨怼,“君貌不长红,我鬓无重绿。”
孙少爷握住一双柔荑,“盈盈是怪我冷落你了。”
他唇边漾起一个浅浅涡旋,星眉朗目,俊得人心里直颤,盈盈身子一软,窝到他怀里,“盈盈体谅孙少爷,不敢埋怨。”
纤纤玉指在他喉间揉捏,温香柔腻在怀,孙少爷却无甚兴致,“劳盈盈替我斟一杯酒。”
馥郁胴体从身上离开,孙少爷倒轻松了口气。
接过白瓷杯盏,小呷了一口,掩头歉道,“我今晚不胜酒力,想要睡了,盈盈也去歇息罢。”
盈盈怔忪看他,眼里盈了泪花,“……”
孙少爷会意,抚了下凝脂,阖了阖眼,“这些天累着我了,是真有些不适。”
盈盈微颔首,“盈盈明白了,孙少爷好生歇息。”
扔抵不住幽幽一叹。
他睡得不甚安稳,依稀看见傻子拿手指逗弄着小狗,一抬头,咧嘴一笑,“想我了么?”
接着那人贴了上来,四瓣唇一阵厮磨,彼此衣衫也都撕了去,四肢交迭,灵肉纠缠,薪柴如焚,五内疼痛,孙少爷只觉情欲难捺,几乎都要陷在他身上了。
一番抽送磨蹭,谷道内一烫。
孙少爷一声申吟,侧头转醒,他此刻浑身瘫软,往下一撩,沾了一手湿润,便将手臂一横,搭在了眼窝上,心下恨恨难平。
对着软玉温香是一汪死水,一到夜里却兴致高昂。
这还有甚好说的!
可那人一气之下跑了,也不知几时再见,不定又回去做他的盗魁,行些伤天害理之事,心口哀哀一疼,又起了委屈。
在床榻上一翻身,蒙头睡了。
39.
孙武看他家少爷铁青着脸色回来,不动声色问了句,“少爷心情不好?”
孙少爷反手揉着眉骨,“惠崇已经去了布庄罢?”
“是,二少爷说大少爷你也该好生休息休息了。”
孙少爷抚了抚下巴,“那正好,你去伯伯房里取付钓具与我。”
孙武一诧,“钓鱼?”
“不行么?”
孙武立马咧嘴,“行,行,行。”
秋日里鱼肥蟹黄,垂钓人在河岸坐了一溜,孙少爷戴了顶草笠子,支了钓竿,随意往后一躺,身边青草,脚抵碧波,微风拂面,说浮生偷欢也不过如此。
偏生寂寞。
我生的时候是寅时初刻,我娘与我起了小名寅初。
我做了多年盗匪,还要学着爱人,你等我么?
你可是老子的人!
……
想刚刚路过集市,人声鼎沸里有人高唤“孙少爷”,他忽而恍惚,满怀了情怯,一转头,原来是普通相识。
其实那人待他,委实极好,嘘寒问暖,鞍前马后,又是包容又是纵溺,他身为长子,还从未遇过这般。
到落了晚霞,他拎着鱼篓回到家中,孙广延瞥了眼,“少爷收获颇丰喏……”
孙少爷心绪沉淀下来,面上也回复往常,仍一派风神俊秀,笑道,“今个还遇到了一虾一蟹,绕在我鱼线上。”
待晚饭上了桌,孙慧崇也进屋来,嚷嚷着,“大哥,宋双珏从樊城给你递了封信来。”
“宋兄?他几时又去了樊城?”
孙慧崇看他拆信,凑了过去,“说的甚?”跟着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你家傻子好似落到叔父手里了,双珏顿首。”念罢一愣,抬眼去看他大哥。
连孙广延也一抬眼,看了过去。
可孙少爷把眼一垂,放下信纸,端起饭碗,“吃饭罢。”
这一夜,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睡睡醒醒。
第二天天方亮,便略略收拾了些东西,又从书柜里翻了些银票夹在衣衫下,喊了孙武来,现下往后一通交代。
“少爷!你要去樊城?”孙武下巴都掉下来了,圆睁着眼对孙少爷上下打量。
孙少爷含糊道,“嗯,去看看。”
孙武欲言又止,孙少爷瞥到了,“你想说甚么?”
“……我虽不知孙白为甚落在樊城那位老爷手里,但,若是方便,就将他赎回来罢。”
“……我晓得。”孙少爷心道你还不知那傻子犯的多大的事呢。
牵了马出来,孙武把油纸伞塞到孙少爷怀里,“少爷你早去早回……”
他就这样戚戚来了樊城,似个无头苍蝇。
跨马在城门口立了半晌,只为看那一板儿的悬赏檄文,找一幅画像,画像是找着了,只是贴在最下头露个角的地方,似是被人遗忘久了。
孙少爷心里一紧,但凡钦命要犯,都张在显眼位置,而落了网或是悬而未决的,都被盖在层层檄文之下。
进城必经驿站,他看驿站墙边贴了张告示,无非石鉴山匪众恶贯满盈,现捉拿了魁首,十五问斩。
初读时还未晓蹊跷,再读时眼前一黯,几乎是惊雷一道。店也不住了,直截奔去了直隶州长府,求门人递了帖子,要见宋双珏。
门人去府里头走了一趟,歉道,“宋公子去湖上泛舟还未回来。”
孙少爷无其他办法,也不好守在门口失礼,只得寻了间客栈住了,打算一早再登门拜访再探。
40.
他约了宋双珏到说书茶肆里,直截问了。
把宋双珏着实惊了一回,“孙兄你……你……”还真为了那傻子来了。
孙少爷低头不语。
宋双珏摸着扇子骨,笑道,“我明白……我明白……”顿了顿,把眉一皱,“我是没见到捉了哪些人,只听说落网了一位能当家的。”
“不是历来……?”话无需太明,自有人懂。
“呵,一时对策,一时应付。”
孙少爷一抿唇,“劳烦宋兄,替我打探打探。”
“孙兄,你就在樊城等我消息罢,”宋双珏眼一眯,淫笑,“在那莽夫下头,真那么爽利?”
孙少爷哭笑不得、嘻怒不得,在他低笑声中,拂袖离席。
接下来两天,未接到宋双珏信息,孙少爷就在樊城里晃荡,房里他是坐不下去的,于是一时去湖上泛舟垂钓,一时同宋双珏去茶寮里听书,再一时去听一场评戏,只是心里放不下来。
这日正要解了小船下水,突而船头一沉,定睛看去,赫然一个长身大汉,背着行囊,微垂了眼,羞赧似的挠着头。
恍然相看,免恁牵系。
张口要叫,那人一手掩住了他的嘴,“莫叫莫叫。”
孙少爷忙把他推进船篷里,“原来你没被捉着。”
山寨头子献殷勤般去揽他腰,“你歇着,我来。”抬手抢了篙橹,一杆撑离了岸边。
“那榜上怎说捉了魁首?”
郦寅初卯足了劲往湖心滑,“你以为我又上山做盗魁去了?”问罢摇首,佯叹道,“你还真不相信老子,哼,那些官老爷是捉了些城内小贼邀功领赏呢,就凭他们,怎敢去动石鉴山……”
孙少爷奇道,“你难道没回去?”
郦寅初把眼一瞪,“老子是回去做了结的,那山上毕竟都是跟老子生死交情的兄弟,舔过刀口,下过火海,何况……”他抓了身上行囊甩在孙少爷面前,船板碰的一震,“我还有些足色足两的家当,到樊城来一并取了,打算回去跟你一起过日子的。”
孙少爷脸上飞红,眉峰稍蹙,却一句也未反驳。
待船行到湖心隐蔽处,郦寅初把篙橹一掷,扑进了船篷里,掐着孙少爷下巴腻道,“你还生气?”
孙少爷仍不答。
那山寨头子上上下下看了几个来回,咂道,“瘦了……”
跟着就低头亲了上去,阔别多日,那滋味滑腻如常,勾住他舌尖时,对方竟也微微地与了反应,抽离开来,笑道,“这不是我强迫的罢……”
这次是孙少爷一闭眼吻了上去,唇舌衔弄间,叫一点火星,燃了干柴烈火,愈发饥渴。郦寅初又惊又喜,一双大手在他身上拉扯,几不得章法,好容易才半撕半解的滑进了衣内,捏着两粒突起死命揉搓,孙少爷一哼,绷直了腰身。
不由又温柔下来,缓缓摩挲了他肋下腹部,松开一双软糯薄唇喑哑道,“老子想死你了……”
说话舌头便舔到了他耳根脖颈,唆着嫩肉啃噬,下身已然勃发,两腿把孙少爷的紧紧夹着,就势将自己的插了进去。
孙少爷那两腿间尽是嫩肉,被他这一扳一紧,弄得微微喘息,身上汗毛直竖,眼角红透,无限风情都涌了出来,郦寅初胯下更是难抑,在彼间进进出出,一边寻了红艶肉粒吸吮,一边握了他湿滑孽根揉弄,两人俱是喘息不断。
不消一会就都泄了出来。
“我不先这样来一回,只怕还没进去就要泄了,”他半起身,解了裤子,一看孙少爷身上衣衫零落,一并扯了去,目光沉沉,“现下才要来真的了……”
41.
孙少爷唇色鲜红,微微肿着,出声如吐气,“不行,你在这地方想做甚么……难道要船翻了你才高兴……”
郦寅初亲他脸颊,“我尽量轻点。”
他掌上沾了稠液,在孙少爷白嫩豚肉上滑动,继而一指刺进了紧窒,到底好些日子没亲近,股间匝轮紧锁,身下人呜呜轻哼了起来,“等下、等下怎么回去……”
山寨头子抽出指头,极快速度把两人褪下衣衫都折了,再好好放到一边,“还有甚问题?”
孙少爷看他胯下复又剑指华山,脸上涨红,吞吞吐吐道,“船桩子格得我背痛……”
“呔。”
郦寅初捉着他手教他翻身趴在船桩上,自己也伏了上去。
挺翘豚线往下看去是柔韧脊背,真是勾人欲火,心肺酥麻。船舱里施展不开,两人肢骸紧紧贴着,一动小船就是一摇,倒真有些欲海生波的味道。
大手使力揉着一双豚瓣,意味无尽,就连撅着腚无比羞窘的孙少爷也哼了起来,小小船舱里一时满溢了情色氤氲,郦寅初从他肩胛缓缓舔起,一路无碍,行至腰下丘壑间,寻到了一指褶皱,只觉舌下肌理一紧,便毫不客气地戳进了赭色小穴。
船在湖心草树丛中,孙少爷也不顾忌有人,嗯一声哼了出来,“你、你怎么……”他一双手撑在船板上,胸前轻抵着船桩木板,下头被一条肉舌搅得,腰身扭摆,连带着两粒娇巧乳首也在木板上磨蹭,直蹭得痒了起来。
郦寅初掌里扳着他滑腻豚肉,将他细微反应都看入眼,“怎地,我还没做甚么就难受起来了……”一倾身放过了菊穴,吞没了他滚烫耳廓,含在嘴里一出一进的逗弄,一根粗长指头,代替了肉舌在他下头活动,轻易探摸了进去,又屈又顶,不消一会,里头稍软,他便一鼓作气送了三根指头进去,把孙少爷痛得一叫。
赶忙哄道,“我轻点、轻点。”
手上却全然不那么回事,急急把手指收了,立时换另一样插了进去,痛得孙少爷额上冒了冷汗出来,“痛、好痛!”
郦寅初忍着火气,停下不动,将臂把他一环,拈了他身前一颗乳首,紧搓慢揉,察觉那肉粒肿硬微凸,乳晕上也起了些小栗,知他动情,舔了下干渴唇瓣,青筋一蹦,胯下就狠狠撞了进去,那一副肠道,把这钝刃紧紧箍着,蠢蠢蠕动,硬是要逼出人的激亢来。
如此莽撞地抽插了几回,谷道里湿滑起来,是一个漂杵而入,一个倒戈相迎,一时淫声大作。
粗硬指甲搔刮着乳头,身后耸动,孙少爷被撞得翻覆,腰身左掇右掇,嘴里直喘,“轻点……慢点……嗯……”
郦寅初掐着他油滑豚瓣,不自禁打寒颤,尘柄左凑右送,实在兴起,揽着孙少爷又翻了回来,顾忌着他的腰,干脆屈身半跪,提起他一双长腿,把人凌空架起来抽插,于是靡丽景致尽收眼底,只见孙少爷脸上红艶,柔韧胸线上缀一对红肿乳首,一根湿亮玉茎随他摇晃,更兼两人相连处说不出的淫靡,山寨头子口沉吟气、吁喘不止,是真恨不能死在他身上。
他力道愈大,孙少爷呼喘愈甚,闭着眼睛全不敢睁开,由他摆弄得喘息不断、左右不安。
又是几个来回,他一声低叫,“老子要去了……”
滚烫元精都射在了黏道最深处,爽利得,一齐软了身子。
42.
即便是浑身抽了力气,郦寅初倒记得不让孙少爷格到腰背,一翻身坐了下来,把孙少爷抱在怀里狎玩。
孙少爷虚软靠着,一只贼手在他胸上掐揉,也无半分力气将它推开。
“你这里估摸着要消不了肿了。”
本是樱红两点,如今乳晕突起,硬挺娇艳欲滴,满满都是色气。
“你真是……无所顾忌……”
郦寅初也不管他是不是嘲讽,搂着他上上下下亲了一通,“若我没弄错,你来这里是为我来的。”
孙少爷乜斜着眼,“你怎找到我的?”
“我跟兄弟们吃了散伙饭,到樊城来兑银票,正看见你满城瞎晃,就跟着你了。”
孙少爷忆起被谢长滢下药那回,也是他跟着来了樊城,不由有些百感交集,“令尊令堂唯一冀望恐怕是你娇妻孝子、儿孙满堂……”
那莽汉手上重重一掐,掐得孙少爷呜一声,“好痛!”
他瞪圆了眼,斥道,“你又不是我爹我娘,你怎知道?”
“我……”
“就算真是那样,我喜欢你,难道还要你看着我一家人天伦之乐?”他又把脸一板,佯怒道,“难道你是想叫我看着你一家人开开心心父慈子孝?”
孙少爷还未及回应,那急性子已经火了,“做甚不答?难道你还真想叫我看着!”
孙少爷一只手横在他胸前,推了一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回去就告诉你家二少爷和孙伯,我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
孙少爷默默不语。
“我晓得,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孙少爷的答复是闭上眼,抬手环在了他颈项。
这便教山寨头子心里温软下来,摁着他后脑,吮他双唇,舌一顶,吞了他喉管里浓腻申吟,不知不觉间,彼此温度复又遽升,郦寅初托着他两股挪了下腰,一根尘柄旋即抵到了他身下,轻缓磨蹭,也未做太多前戏,径直捅了进去。
内里柔滑窒紧,一圈肉肠紧紧裹着,不啻醉生欲死,说来那小小孔洞虽被扩张开来,不能闭凑,甬道里却依然紧热,钝刃一耸便是一松,一退又是一紧,更兼有淫液汩汩,不由大抽大弄起来,脸上欲火直喷。
“慢点、慢点……”
郦寅初看孙少爷难抑,便极温柔地与他呷吻,腰上愈发用力,把小船弄得又摆了起来,正要失序,突而托着孙少爷软虚腰身抽了出来。
他张一双雾眼,一水迷惘。
山寨头子把他往下推去,手指一刺,一气捅进了那正蠢息不止的小穴,淫笑说,“孙伯说,为男儿,要能吞能吐,能屈能伸。”
跟着把两腿一张,那沾满淫液的狰狞孽根便露了出来,孙少爷晓得他的意思,挑眼望了望他,笨拙似的伸出了手,猩红舌尖也是一舔,山寨头子腹上登时一阵急促起伏,也伸了另一手也去弄他胯下物事。
场面实在靡丽。到他将口里塞满,眼里也滴了水,郦寅初再不能忍,当下一泄如注,手上最后几揉,教孙少爷也啊一声溃了。
拿手背揩了他脸上浊白,又将他扯回怀里靠着,“我的心肝少爷、我是真爱你……”
背胸相贴,正如合二为一了一般。
孙少爷累得虚脱了,腿脚手臂一丝力气都无,讷讷说了句甚么,听得山寨头子连声应好,一副捡了大便宜,买定终身的欣喜模样。
歇兵又起,兵戎相向。这日在湖上,两人足足欢爱了两个多时辰,抽插套弄,顶撞申吟,一番肆情纵欲,浮事都丢去了奈河。
43.
到上了岸,孙少爷腿还在打颤。
郦寅初蹙眉,把他一揽,“饿了罢?”
孙少爷脸上泛了粉色,搡了搡,“你莫这样。”
山寨头子只有悻悻放开手,嘟囔着,“有甚好怕的,你情我愿,欢欢喜喜,谁敢说闲话我就将他打成傻子……”
“你是傻子的时候多好。”
郦寅初嘴一撇,“有甚好?能这样好好疼爱你么?”
孙少爷抿嘴,白嫩耳朵也飞红。
郦寅初看在眼里,心里甜得要化了,先前白高兴过一回,这一次,只怕真是生死相许了。前头这男人,有些考虑从来不肯说,怀了情愫也看不出来,脸皮又薄,要下决心,着实不易。
不禁凑到他耳边,“你说个誓来我听听,好不好?”
“不会。”
“对着你那些盈盈燕燕,怎么会?”
“你怎地知道?”
“孙伯说的。”
孙少爷头一垂,“明日我们就回去罢。”
看见孙白去而复返,孙家人反响各异。
孙二少冷冷一哼。
孙武嘴上不屑,却极好心好意地往饭桌上加了把椅子。
孙广延和刘大姐是真高兴,对着他问东问西,闲话家常。
孙少爷也不多说。他回来休息了一日,就又去操忙布庄的帐去了。
夜里郦寅初溜进他房里,啜吻他皮肉,暗自压抑着一番云雨后,疑道,“你大名究竟叫做甚么?连我都不能说?”
孙少爷喘息未定,反问他,“你不叫我少爷,想叫甚么?”
郦寅初涎着笑,昏暗里白牙烁烁,“想唤你的小名,加一句心肝。”
惦念着孙少爷身下还有不适,他此番造访,并未真刀真枪,只是以手、嘴彼此纾解,此刻四肢纠葛,两个软下去了的孽根还在磨蹭,正是说情话的好时机。
岂料孙少爷不解风情,“老老实实唤我少爷罢,快回你自己屋去。”
郦寅初狠狠咬了他耳垂一口,“就是恩客也无现下就赶人的……”
孙少爷察觉他胯下又有东山再起的趋向,揪着他颊面直推,“我若是恩客,难道会去点你?”须知世上断无恩客去被人嫖的道理。
两个闹了一顿,一齐睡了。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韶华催人老。
转眼到了要着小袄的节气,城内外、镇上乡里竞售锦装、新历、大小门神、桃符、狻猊、虎头,及金彩缕花、春贴幡胜,年气浓极。
满街铺设货物,琳琅满目。
孙少爷去拜祭长辈,被郦寅初瞧见了家谱,那人当下噗嗤一笑。
“孙静珊!心肝,原来你大名静珊。”
把孙少爷气得忿忿,好些天都对他爱理不理。
郦寅初寅时初刻生,起了寅初作乳名,郦父为其刻了章子,以念麟儿降世,此后他家破人亡,流落街头,待长大,干脆把印章上的字当作了大名。
孙少爷生气时就恨恨道,“寅时初刻生的小鬼!”
郦寅初也不甘示弱,“静珊小娘子!”
总以孙少爷懊恼不平收尾。
不过这俱是后话了。
节气临近,孙少爷既要行采买,又要管本店及几家分号,每日都忙,连吃饭时间都断断续续。
这日午后孙少爷请人来布庄掸尘清扫。
人家都一手湿,山寨头子往他脸上一捺,“静珊小娘子,脸上好生嫩喏。”
孙少爷嫌他腻,横他,“让开。”
石鉴山一代盗魁,嘿嘿笑着,便乖乖让到边上做事去了。
44.
民间过节,其实极讲究,郦寅初看刘大姐用花饧米饵熬粥,感叹道,“这就是要真正过年了喏。”
刘大姐笑,“傻,听你说的好像没过过年似的。”
郦寅初只把嘴一咧,生火温酒。
至除夕,家家户户换门神,挂钟尴,钉桃符,贴春牌,以五色钱纸酒果,迎送六神于门,爆竹声响,火光声乐直冲霄汉,彻夜喧阗。
孙立同一群半大小子在院子里放爆竹,一头一脸的灰,还开心得大笑大闹。
孙少爷贴好了年画,也去点了几根爆竹,嘭嘭啪啪跟着响了一阵,孙武端了好看菜色上来,叫道,“吃饭喏!”
待大人都入了座,孙少爷把杯盏一举,“辞旧迎新,否极泰来。”
众人都一齐饮了,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听着屋外鼓乐喧闹,堂屋里灯光亮堂,暖意袭人,郦寅初望向孙少爷,也恰巧他抬眼看了过来。
是怨结缘解。
屠苏杯暖,看儿郎搏戏。天上人间,应只记当前。
望着望着望出火来了,孙少爷半敛目,“伯伯,转更了,回屋去休息罢。”
孙伯正呵欠直打,干脆起身,吩咐儿子媳妇照看孙立,“少爷你也回屋睡罢。”
孙少爷应了,拢着袖子往西院去。
抹了脸,脱了袄子,刚熄了灯,往被子里一缩,一人推门进来,莽撞地向他床前扑了过来,忙低声呵斥,“去把门闩上!”
郦寅初身姿一顿,“娘的……”
还是转身关门,复又跳到了床上,也不知压到了孙少爷哪根筋骨,压得他诶哟一声轻呼,不迭换了位置,连人带被子揽到自己身上伏着。
“冷么?”
孙少爷微侧头避开他呵出的暖气,“问甚么废话。”
郦寅初嘿嘿一笑,寻着他双唇,吻了上去,黑暗里自有黑暗里的乐趣,他手本搁在孙少爷腰上,不知不觉就往下挪去,滑到了他单裤里。
孙少爷肌理不同女子,揉之柔韧,但许是不常做气力活脾气虚弱的缘故,并无纠结筋肉,肤质也好,触之温滑,在这冬夜暖和被窝里,一摸就起了些小颗粒。
“静珊小娘子,真是敏感喏……”
孙少爷恼羞成怒,一口咬在他下巴上,“少说话!”
郦寅初立马就就他裤子一扯,胸上振动,“少说多做罢?遵命。”一手在他背上,一手在他股间,掌下都是要害。
孙少爷也伸了手,在山寨头子下腹腿间揉弄,听得他呼吸加重,心下迷惘蠢动起来。
不防他起身掀腾,将孙少爷掼到了下头,与他接唇呷舌,教他舔湿了手指,往下身凑了进去,稍稍顶弄,抽出指头,一下整根贯穿到底,尽头而出,尽根而入。
除夕这一夜,是冬风不近春风,神昏力倦,使长夜变清早。
孙少爷先行醒了,也不出声,还是由那人抱着,听得外面爆竹声声、鼓点阵阵,心里却安静得振聋发聩。
不多时郦寅初抻了个懒腰,也醒了了过来。
“新年好。”
郦寅初倒是未见过孙少爷一早就对他笑,定神看了他好几眼,才讷讷回了句,“你、也新年好。”
孙少爷懒懒地揭了棉被一角,冷得一缩,甩着手挽了头发,回头看郦寅初还傻傻坐在床上,眉一皱,“你还坐着等甚?等我请你?”
山寨头子这才咧嘴笑开,“等你亲我。”
孙少爷正裹袄子,从牙缝渗了两字,“无耻。”
45.
到过了元宵,他两个过得愈发和睦。
本都是男子,欲念上来时从不拘泥,于是床上生活也绮丽非常。
每日有酒同斟,浑话对讲,还真是比对妻妾快意。
这日孙少爷闲得无事,拎了几斤五花肉说要做红烧肉吃。
郦寅初满脸不可置信,“静珊小娘子你?下庖厨?洗手做羹汤?”
孙少爷哼哼冷笑,“你再叫一次静珊小娘子,我就将你报到官府去!”
“你舍得?”
“有甚舍不得,你在我家吃,在我家住,我正嫌你。”
“我这般床上床下的伺候你,你还不满足?”
这时孙武见他两人一前一后正要进厨房,忙大叫,“孙白,出来搬碳!诶哟,要累死我了!”
孙少爷的骂辞便烂成了腹稿。
待进了厨房,却又笑了出来。
刘大姐在一边和面,“少爷现下也觉得孙白这人实在罢,再安定一段时日,这人想必要叫慧眼的姑娘们瞧得心喜。”
这话就又扯到婚嫁上头来了,刘大姐劝道,“前朝都颁过草令,男卅当娶,女廿当嫁,少爷你也莫固执了。”
“刘大姐,我心里有数。”
到那肉香四溢了,郦寅初又溜了来,“烧好了么?怎这么香。”
孙少爷瞥了眼他黑黢黢的手指,山寨头子即刻会意,讪笑道,“马上就洗,马上就洗。”
孙少爷夹了一块,“你来试试味道。”
郦寅初旋即张了嘴。
平平是喂一块肉,他眼角却起了春光,眸子里尽是喑哑欲念,倒像是喂甚么似的,孙少爷清清嗓子,“味道如何?”
“你做的,自然是好吃。”
这话让刘大姐听得笑了起来,“孙白你这马屁拍得真响。”
郦寅初咂咂舌,意有所指,“这肉好生嫩,嚼到口里像要化了。”
孙少爷横他,眼尾稍稍挑起,看着就勾人,大抵是做得多了,由骨子里生了些男子媚气来,肉欲得很。
山寨头子肌肉一紧,两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少爷,既然做好了,不如赶紧吃饭罢,吃了也好早些午睡。”
“你当我是你,镇日记挂吃睡,午后我与人有约了。”
郦寅初当即一声唉叹,状甚失落。
孙少爷将红烧肉装盘,舀水冲手,“刘大姐,饭蒸好了么?”得到了肯定答复,就拍他一记,“来吃饭罢。”
吃过饭,他无视一道哀怨,径自唤道,“孙武,我们出门。”
孙武吃得满嘴是油,两眼发亮,“少爷好久没做烧肉了,真是手艺不减从前,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吃。”
说得孙少爷眯着眼笑了起来。
郦寅初在身后阴阳怪气,“孙武你可真会说话。”
孙少爷一回头,“怎地,他说错了?”
山寨头子忙挤了笑脸,“你看这一盆,渣都不剩,足见他说的是实话了。”
孙少爷掸了掸袖子,“你替我去房里拿我的围脖来,这风都灌到心里去了。”
郦寅初嘴里应着,起身来一溜去了。
过会却是吭哧吭哧跑回来的,双目炯炯,声如洪钟,“少爷少爷!这是给我的!?”手里举着一纸薄宣。
孙少爷眉一皱,横他,“你又不是不识字,不知道自己看去?”叫嚷甚么,没看见孙武站在一边么。
郦寅初挠头,将围脖替他围好,“你快回来。”话未完就咧开嘴笑了,笑得得意。
他目送着孙少爷和孙武出门,还能听见北风猎猎里,孙武缠着孙少爷问,“少爷送孙白东西了?”
那人答道,“关你甚事。”
不由呵呵笑了,手里一块龙形墨玉环佩,被他握得有了温度。
46.
那纸上写道:我逛市集,偶遇玉商,你说你属龙的罢。权作生贺。
不过是含糊讲过一句,“我是年后出生,外面银装素裹,冰封雪冻。”
这人不止记得,还挑了环佩。
床帏间说起过他痴傻时疯癫如狂,郦寅初苦笑,“那时事我都记得,只是场景似在梦中。”
孙少爷撑头问道,“练功走火入魔都会狂性大发么?”
“恍惚时见到旧日欺负我的人对我斥责打骂,不由火起,尤其文火武火纠结,更是气结,于是才大打大闹。”
孙少爷摸他头上乱发,“少时受罪,是为以后强身健体、磨练心智,你恨着也是恨着,不如忘怀。”
“你若放我一个人,我就不忘。”
他说得半真半假,孙少爷半晌未开口,“……你也莫放我一个人。”
“哧,我怎么舍得?”
“你还未觉得你从前做的买卖是伤天害理的?”
郦寅初咧了一嘴白牙,“现下知道错了。”日后再不会草菅人命、仗势欺人,一定活得长长久久,同你一起。
又过了些天。
天气暖了不少,却还是冻人。孙家应门的一大早开门,就见门口厥着一位蓬头垢面的妇人,忙不迭扶了,喂了清水,熬了稀粥。
孙少爷起来听到骚动,那妇人正醒,哭道,“我那薄命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应门的鼻子一酸,将孙少爷拉到一旁道,“这位夫人是府衙前师爷胞姐,从师爷老家过来投奔,身上并无盘缠,才落至如此场景。”
孙少爷眉头蹙起,“是那位被斩首的吴师爷?”
应门的笼袖抹泪,“正是那位。”
“缘何他家里不知道?”
“这位夫人在老家被人欺负,忍无可忍了,这才沿路乞讨,只身出来投奔,她家里还一个男孩。”
孙少爷一抿唇,“你待会去告诉宋双珏宋公子,前师爷家眷,到底还是衙门的事。”
然后又喊了丫头带她去沐浴更衣。
郦寅初也起来了,张着大嘴打呵欠,一看见孙少爷眼就眯缝了,“静珊小娘子,昨夜睡得可好?”
“孙武!把这人拉去报官!”
孙武揉着眼窝奔出来,觑眼山寨头子,问孙少爷,“报甚么?”
“身三口四意三,总能找一条他犯过的,你自己斟酌。”
郦寅初看他生气,涎笑耍赖道,“我以后再不说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孙少爷眼一横,也未坚持,只说刘大姐稀饭咸菜干粮馍都已经上桌了,教他们吃饭。
说起覃镇那位身首异处的师爷,其实并不是甚坏人,做官无非一个贪字,个中讲究摁下不表。单说这妇人,家住京郊柳城,离樊城覃镇二三个月的车程,原先也过得算好,可京中政局莫测,去年秋不知何人纵火,城内损失惨重,她丈夫也烧死了,京都周围苛捐杂税本就繁重,她孤儿寡母又不会活计,愈过愈困苦,只有把孩儿托付了,前来投奔胞弟。
想她原本也是知书达理的人家,每次乞讨都难堪得恨不能撞死当前,念及一个垂髫孩儿,不得已忍辱负重,好容易才捱到覃镇来,晕倒在孙家门外。
孙少爷听她大哭,知其委屈。
同宋双珏道,“虽说是前师爷的家眷,也还是有些遗物和补恤的罢。”
宋双珏皱眉,“也不是不行,叫她到我家做个婆子也是好的,只是看谁去将她家孩儿接过来?”
“我正好有几个樊城的朋友这次去京都办事,给些银钱教他们行个方便也好。”
“孙兄真是送佛送上西,帮人帮到底。”
孙少爷一瞥他笑了,暗忖自己最近也未落他甚口实,安定下来说,“这也无甚大不了的。”
“孙兄谦逊,你看,那石大当家的后半生都叫你帮到底了。”
宋双珏大笑,以扇掩面。
孙少爷倒习惯了他不时取笑,叹一口气,心想:可不正是赔了下半生进去。
不过人生贵在开心愉快,何必勉强?
47.
那妇人的事便又翻了过去。
到有一日宋双珏派人来说:那孩子已接到樊城,只是府衙抽不出人手,他也有事在身。
孙少爷情不自禁暗骂了声:宋双珏这贼龟蛋的小狐猴。
山寨头子看他心烦,主动请缨,“不如我去罢,不过一天的来回。”
“你愿意去?”
“为少爷你解忧,我如何不愿意?”
“那好,辛苦你了。”
山寨头子一派扭捏,“静珊小娘子你说的甚客气话!”
被孙少爷一摞账本砸了去。
暗笑道这人何必这么脸薄,扔了还要劳他来捡。
夜里孙少爷还没熄灯,郦寅初就溜去了他房里,缠左缠右。
纸窗上映出一幅耳鬓厮磨图来。
随即灯熄,暗作一片。
郦寅初一只大手滑进他衣内,触手是滑腻细幼的豚肉,恨不能掐出水来,孙少爷闷哼一声,骂道,“混账!”
那人伏在暖被里,覆上他乳尖,一嘴含了,一手掐了,重重吮食起来,滋滋有声。孙少爷觉着痛痒,哼着“轻些,轻些!”岂料那蛮子闻声更是激动,隔着衣料就已把胯下巨杵顶了上来。
“心肝!”郦寅初边说边解两人身上的袍带,都甩到了床尾去。
接着就是鱼水尽欢,共效余飞。
第二日早,孙少爷嘱咐了几句,那山寨头子便带着少许干粮往樊城去了。
他走后,孙少爷很是心神不宁,算账时候都出了神。
孙广延把笔一搁,“少爷,请到内室来,有事相问。”
孙少爷正奇怪。
不曾想他直截问了,“少爷同孙白是甚关系?”
孙少爷脸色当即僵了。
“认真的罢?”孙广延又道,“我不是想逼着少爷成家,是觉得愧对老爷,未能照顾好你,未能看着你,甚至于引贼入室。”
孙广延看着孙少爷长大,说是管家,其实孙少爷真当他是自己亲叔伯,现下看他难过,不由也难过,“世上路有千万条,我同他一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世上路有千万条,你偏生走了条辛苦的路。”
孙少爷定定看他,“辛苦与否,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
孙广延长叹一声,“不改?”
“不改。”
孙广延对他从未说过一句重话,这次也只是说了四字:好自为之。
郦寅初是半夜里回来的,也没回他自和孙武那屋,径直去撬孙少爷的窗户,熟门熟路地跳了进去。
看孙少爷熟睡在床,也不客气,猛钻进了被子,撩开他睡衣,捏着那幼滑豚瓣,便吮上了他微张双唇。孙少爷嗯了两声,迷迷糊糊醒来,还道是鬼压了床,一发觉是郦寅初,骨头先酥了一半,就如条蛇一般扭了起来。
郦寅初搓揉他胸前硬挺,涎着笑道,“心肝,你不慰劳我?”
孙少爷懒得理他,长臂一伸勾着他埋在絮被中,低语软声,“脱衣服。”
山寨头子心花怒放,“老子这一趟可真他娘的值。”
扯着襟口就把衣服都给脱了去,两下蹬掉了裤子,一手捉住他小腿将之拉高,让他侧翻在下,扶着自己胯下贲张就要捅进那丘壑深处。
“疼!”孙少爷声音仍是压抑着,“昨晚才把我弄得半死不活,你怎么又……”话未完,就觉卡再穴口那物暴胀了一圈,紧得生疼。
粗糙大手扳了他的头过来亲嘴,呢喃道,“我最怕你在晚上说话,声音跟吐气似的,都要喘道我心里去了。”
孙少爷确实是痛,也不好叫出声,只是一力推拒。
倒真把那急色的山寨头子给推开了。
48.
“好好好,我轻点。”
郦寅初轻声诱哄,把手向下滑去,拇指还停在他乳尖上,余下四指则在他腰眼处四下揉捏,另用指头去顶弄他身下褶皱,那几根长粗指节在里面屈伸转扭,孙少爷在这头销魂乱颤,不多时化了开去,小洞饥渴般衔住了郦寅初的手指。
待指尖触到湿热,郦寅初心里暗赞:老子心肝真是个淫荡尤物,调教都不必了。
不等孙少爷反应,指节抽撤,换了一样烫热巨杵,就着侧姿捅了进去,一声惊喘叫他拆吃腹中,使孙少爷只剩一双灵臂、一副丰润腰豚反紧着他。
内里紧窒,仿若小儿吮指,又是高热又是滑腻,他忍不住咬着孙少爷肩头蜜肉低道,“心肝,心肝,害老子直想将你捅坏……”
粗糙大手伸到前方包覆住孙少爷那根,上下滑弄,沾了一手湿润,寻到两颗肉卵抚弄,教孙少爷半隐忍地哼喘,勾得他腰上一使力,狠狠戳了进去,直戳得孙少爷毛竦趾滑、扭着腰背直了筋骨,复又退出来大半截,由那道肉筋捁着浅浅顶弄,动一下就听孙少爷粗喘一声,声声初时短促,继而绵长,滑媚柔腻,哪个轻壮男子不热血沸腾?
抽插间,淫声遂起,郦寅初拉高他一条长腿,下身耸动,捅得孙少爷低垂脸颊,如那无根浮萍随他上下晃动。
他被肏得脱了力,几根指头都揪不住单子,只觉那莽汉每下撞击都撞进纠结肠腑,接着要撞进纷乱脑内,还要扼着他的魂灵翻飞,不禁迷乱喘息了起来。
肉壁里敏而湿热,似小口小口地吮吸着那肉杵,郦寅初情难自抑,一翻身又换了背姿,让孙少爷屈膝半跪在他身下,噗嗤噗嗤,逐渐无序起来,狂乱处,壮热洪巨连同孙少爷那根,一同溃了出来。
北风猎猎,卷了情人悉索,隐没南山。
孙武早晨起来扫地,眼下青黑,无精打采。
郦寅初却精神抖擞,“你昨夜做贼去了?”
孙武怨怼似的瞪他一眼,“还不都怪你!”动静恁大。
“我?我吵你睡觉了?”
郦寅初看他脸上窜红,初时还不解,陡然明白了,也不由得羞赧,“……你是甚时候知道的?”
孙武比他更窘迫,“……就一日你跟少爷、嗯、那个,我看见了。”
郦寅初眉一横,“不许同你家少爷说!”
孙武又瞪他,“这还消你说!”
两个就埋首扫地去了。
又过得两年,孙家诸多事务都交由孙惠崇打理,孙家大少爷不知所踪。
吱呀。
吱呀。
孙惠崇掀开藤蔓,抱怨道,“大哥和那讨厌的傻子为何喜欢这地方!真教人难走!”
孙武比他轻松百倍,“还不是二少爷你疏于勤健体魄,才会走一步喘三步。”
一条油光水滑的黑狗窜了出来,孙武开心道,“阿黄,你怎知我们来了?”那黑狗竟是来为他们引路的。
走不多久,赫然一圈篱笆,里面三间土屋,盖了砖瓦,一旁有花有草,有菜有鸡。
门口藤椅上坐一人,正闭目养神。
“大哥!”
其人正是孙少爷。
他眉眼一舒,“惠崇!孙武!”起身相迎,“哟,阿黄也来了。”
三人便闲话了一阵。
元来孙少爷当日是说:你我二人不如也学那黄姓隐者隐居罢?
于是待孙惠崇接管孙家布庄,他两人便也搬至覃镇牯岭子相接处,离当初带他们出林的那位不过几百尺之遥,也算做了芳邻。
石鉴山一代魁首,如今种地打猎,守一方温柔,却比得天下更快哉。
思及那年中秋,你道他许得甚愿?既不是求报家仇,亦不是求黄金万两。
而是:我本心有千万,身无一文,独手中一刀,以得钱财、取女人,如今为你,我都不屑要,只求共享尧天舜日,共渡乱世难关,执手偕老。
世上最难有一人温柔待之,次难温柔相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