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22

七优: 那个人

1

他的第一个男人,和那个人一点都不像。

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或者右手指间的烟味,甚至个性,把男人从头到脚仔细比较过一番,就是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即使如此,他还是和他做爱了。

男人和那个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只有性别吧。

所以他闭上眼睛,他就能想像,这是男人的手指,急切而粗暴的搓揉著自己已经抬头的分身;这是男人的舌头,发狠的啮咬著自己被吸吮到红肿的乳尖;这是男人的性器,冲刺攻击著自己最深处的秘径。

他在这样激烈的性爱之中感觉幸福,却又绝望。

「干,你又恍神了。」

身边的男人狠狠的捶了床头柜一记,震得上头摆放的台灯差点滚落下来。

他皱著眉淡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抽了几张卫生纸擦拭著秘处慢慢流出来的男人的精液。

忽然下巴被人使劲的扳了上来,男人钢铁似的手指抓得他很痛,那是彷佛要捏碎他骨头的力道,而他吭也不吭一声。

「你刚刚在想什麽?」

男人阴狠的眯著细长的眼睛,冷冷的盯著他。

「想别的男人。」他据实以告。

下巴一阵剧痛,男人毒蛇般的眼睛更加阴冷,但是他脸上还是那样淡然的表情。

「干,林杯这辈子没看过你这种人。」

男人举起手,他以为他会打他,但是男人没有,只是用力的把他摔进了床上。

事实上男人从来也没打过他,或者是说,他的确想要动手,只是每次都在最後关头忍了下来。

就是因为这样,就算对男人没什麽好感,他也忍不住佩服起男人过人的忍耐力。毕竟个性如此别扭的他,有时候连自己也不禁想掐死自己。

「你要走了?今天才做了一次欸。」他顺势躺在床上,侧过身看著男人。

男人一句话也不说,背对著他套上裤子,显然是生气了。

他轻轻笑起来:

「没办法啊,如果我不性幻想一下的话,我怕我硬不起来啊。」

虽然这话里藏刺,但是他的语气却极端无辜,果然男人豁地转过身来。

「贱货。」

几乎从齿缝挤出这两个字,男人冷瞪著他。

「我是啊。」他无所谓的笑。

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他的上身还赤裸著,锻鍊得完美的肌肉彷佛沉睡的平滑,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比平常还要性感。

他眯眼看著,被迷惑般的伸出手想触摸,手腕却被狠狠的抓住了。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男人警告的低语。

「那就杀了我吧。」

他浅笑,偏过头亲吻了下男人抓住他的手指,男人却像碰触到什麽毒虫似的快速缩回手。

「你是不是有病?」男人困惑而鄙夷的看著他。

他又笑了起来:

「难道你没有吗?」

男人却没有再说话了。

他想自己的确有病。

他病态似的爱著那个人,却又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前进。



2

学校外的人行道。

他低著头快速的走,一顶卡车帽压得很低,将那张秀气的娃娃脸遮去了大半,还是让不少擦肩而过的女生回头。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你在干嘛?」

他有些困扰的盯著前方的玻璃。

那是一间咖啡店的大片玻璃窗板,上头清晰的映出了站在他身後的男人身影。从这个角度看去,男人的高大更加衬出他的娇小,小龟顿时有些不爽的眯眼。

「跟踪你啊。」男人理直气壮的说。

小龟皱著眉,将帽子拉得更低,继续往前走去。

但是男人却先他一步的拉住他背在身後的背包提把。

「别那麽急著走嘛,老子今天难得翘课欸。」男人说。

「干我屁事。」

小龟眉头打得更死了。不用看也想像得出来他现在的模样有多蠢,妈的,又不是在玩老鹰抓小鸡,有必要一直这样拉著他吗?

「的确干你屁事喔。」男人很暧昧的笑。

幸好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来往的人没有很多,否则他一定会杀了这个说话没分没寸的家伙。

他叹了一口气,认输的转过身。

「你到底想干嘛?」

「老子想上你啊。」

男人因为微笑而略眯起来的狭长俊眼,有种毒蛇般的危险。

「干嘛不去你家?你不是住外面?」

男人跟在他的身後问,小龟臭著脸,把背包丢在床旁边的地上。

「拿钱来。」

他在男人眼前摊开五指,男人倒是很乾脆的从钱包里抽了几张钞票塞给他。

「妈的,也不选好一点的宾馆。」看了看四周,男人又骂。

小龟忍耐的闭了闭眼。

没看过怎麽会有人神经粗成这样,两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开房间已经够惹人注目了,这个人到底还要要求什麽啊?

「所以说去你家不就好了?」

「那不可能,」他马上说:「我还有室友欸。」

「反正你室友不是都住他马子家?」

小龟没有再说话,阴著脸脱衣服。

「你干嘛?干,你该不会都在性幻想你室友吧?」

「干你到底做不做啊!」他不耐烦的把衣服甩在男人脸上。

男人还是咧著嘴,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

「我就说你也蛮猴急的嘛。」

小龟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也很想吧?」

当男人笑著把手探入他的牛仔裤里,小龟於是闭上了眼睛。

也许因为闭上眼睛的关系,身体的知觉反而变得更敏感了。

男人的嘴唇贪婪的吸吮著他的乳尖,很奇怪,明明不是女人,被这样用力的一吸,下面竟显得特别的硬。

他有些不安的移动著身体,却被压制住了手脚。

「别动。」

男人低笑著在他的耳边说,接著有种湿热的东西探入了他的耳洞,往里面深探著,他想偏转过脖子,却被男人制止住。

「好厉害,老子什麽都没做就这麽湿了。」

男人发出类似讽刺的赞叹,一面套弄著他前端湿润起来的分身。

「罗唆。」他皱著眉,将一只手臂横在眼上。

「没办法不说啊,你看你这里,超厉害的,一直把我的手指往里面吸。」

身後的那个穴口被顶开了,男人修长而微凉的手指摸索了进去,不用男人说他也感觉到了,当指节经过了那段肌肉排斥区,深入到了一个程度,自己的身体里面彷佛存在一个漩涡似的,一吸一吸的把男人的手指往里头拉。

「难道你只剩下一张嘴了吗?」他忍不住睁开眼睛瞪著男人。

「你今天好猴急喔,真的想榨乾老子吗?」

男人今天不知道吃错什麽药了,一直笑嘻嘻的。

他骑压在他的身上,三两下就脱掉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左臂上有一处巨蛇盘结的刺青。

一看到那枚刺青,小龟就转过头了,但是男人死死的抓住他的下巴。

「舔仔细点。」

男人把早已勃起的性器凑到他嘴边,还是那样趾高气扬的命令语气。小龟心里头有点火,故意闭著嘴巴,直到男人不耐烦的往他嘴唇上顶了顶,他才无可奈何的把那个东西含进去。

他一向不喜欢帮别人口交,甚至有些排斥。男人那个东西的味道虽然不强烈,但是还是有些腥味,深深的捅入喉头,无论生理或是心理上都有著欲呕的不适感。

「快点。」男人催促。

他只好闭上眼睛,想像骑在他身上的是那个人。

想像那个人的脸,被他这样含住了之後会是怎麽样的表情?

如果他这样帮他舔,他是否也会发出呻吟?

一想到那个人也许会发出淫荡的喘气声,他的腰就有点软了,下面硬得很厉害。

「真没用。」

男人嗤笑著,将性器从他口中抽了出来,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颜色偏深的家伙勃发得比平常还要大,被舔得发出湿润的光泽,想到那是自己的杰作,镇定如小龟也不禁红了脸。

「今天就这麽想要?」

男人口中说著下流的话,厚实的手掌揉弄著他硬得有些发痛的性器,小龟忍不住的喘起来,晶莹的液体从铃口流了出来,更加方便男人手指的搓弄。

「今天特别硬,为什麽?」

男人咬著他的耳朵低笑,带著薄茧的拇指指腹快速的拨弄前端那个敏感的小洞,他抵挡不住那样强烈的快感,可怜兮兮的缩起了身体,两腿下意识的夹拢,却被男人的手狠狠撑开。

「嗯、嗯......」

他闷哼著,男人粗鲁的在他的後穴抹上一大把润滑剂,抬高他的腰便用力往他内部冲了进来。由於紧缩的穴口还没完全的被揉软,男人这一下又插得几乎到底,小龟痛得都软了,脸色有些发白。

「怎麽还这麽紧?」男人紧皱著眉,看他的表情也不是很舒服。

干你妈的畜生。小龟早在心中咒骂连连,先做了几个深呼吸,男人也配合著不移动,好不容易身後的痛楚终於有些缓了过来,男人才慢慢的把被自己紧箍住的性器抽出大半。

「只有老子碰过你,对不对?」

听著那样得意的笑声,小龟哼了一声,别开眼睛,不想看这个人讨人厌的淫贼笑脸。

男人不由得身下的动作放得温柔了,又深又浅的寻找他肠壁上敏感的突起点。

小龟喘著气,伸出手揽住男人的脖颈,犹如揽住海上救命的浮木。

男人发梢的香味很熟悉,和那个人一样。

他将脸埋进男人的发间,深深嗅著。

「要到了、要到了......」

高潮即将来袭,他拱起了腰,男人抽弄得更凶了,快感刷过他的全身,他连脚指头都蜷缩起来了。

鼻端萦绕熟悉的味道,他闭上了眼睛。

吻住他的是那个人的嘴唇,他的舌头柔软却能激烈的挑动他全身的情欲。

他不行了,他射了出来,尽数射在那个人的宽大的手掌里,那个人也到高潮了,一阵哆嗦之後,灼热的体液冲进了他的体内。

不要睁开眼睛。

阿忍、阿忍。



3

小龟张开眼睛。

最先看到的是男人左肩上的那枚刺青,丑得要死,一点美感也没有,就这样大咧咧的闯进了他的视线,他厌烦的啧了一声,推开那只缠上来的手臂。

回到现实了。

他刚一坐起来,就感觉身後有古怪。

他怔了怔,有液体从那处慢慢流出来,他忽然恼怒的拿起枕头往男人身上砸去。

「你又没戴套子了!」

刚刚被做得迷迷糊糊了,也没发现,可恨的是这个男人居然还一脸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表情。

「戴什麽套子,林杯又没病。」男人一边转著锁码频道,一边莫名其妙的看他,好像他说了什麽奇怪的话。

「谁晓得你有没有病。」

小龟皱眉喃喃,正预备下床到浴室做清洗,却忽然被人拦腰抱住,拖回床上。

「生气了?」男人低笑著去咬他的脖子:「不然林杯帮你清一清?」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个人要什麽去清,小龟狠狠往他腰腹上送了一个肘击,趁著他闷哼之际,连忙逃向浴室。

男人今天显然心情很好,也没去追他,否则自己肯定逃不了的会被拖回来再做一场。

「欸,你有没有烟?」

试著锁上浴室的喇叭锁,却怎麽样也锁不上,不晓得是锁坏掉了还是宾馆提供给客人的情趣,小龟又啧了一声,对外喊著:

「有啦,在我包包的最外层。」

男人摸索一阵,似乎找到了烟。

「干你娘,就跟你说了林北只抽万宝路,你干嘛每次都买七星?」

小龟打开了莲蓬头,流出来的水声淹盖掉了男人的咒骂声。

又不是买给你抽的,他撇撇嘴,懒得再说什麽。

外面安静下来,那个男人肯定又在看锁码频道了。

才正这样想著,门就被忽然打开了。

「干,这是邀请吗?」没想到会这麽容易进入的男人又惊又喜。

「靠北。」他对他比了个中指。

男人也没进来,只站在门边抽著菸,看著美男沐浴。

小龟也不觉得别扭,照样洗他的澡。

反正都已经做了这麽多次了,被看个一两眼也不会少一块肉。

抱持著这样想法的他,只有在听见男人下流的叫嚣声时才忍不住爆了几条青筋。

「先生,卡称水喔。」(意指屁股很正)

男人甚至把食指和拇指都放入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小龟不爽的把莲蓬头转向男人,喷了他一身湿,不过全身赤裸的男人彷佛无所谓似的,反而大方的走了进来,坐在盖上的马桶盖上观赏著。

「流了喔。」

男人笑得很淫邪的往他下身指了指。

小龟下意识的往下一看,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大腿後侧挂著一条已经乾涸的白色痕迹。

他咒骂一声,赶紧将水柱带到身後,皱著眉慢慢的将手指探入那个自己根本看不见的地方,里头果然还有一些精液,只是都乾了,摸起来表面有些粗糙。

他试图将水柱打入体内,但却徒劳无功,只能一点一点的尽量把里头的嫩肉翻出来冲洗,但是太深的地方恐怕就没办法了。

真他*的,搞不好又要拉肚子了。

小龟正忍不住要怒骂坐在马桶上的罪魁祸首,却大感不妙的发现这个家伙的眼睛颜色忽然变得深沉,就连呼吸也格外粗重。

被他这个模样吓了一跳,小龟连忙将手指从身後抽了出来,可是那个野兽般的男人却已经逼近他了。

「不行......我等一下还要回去上课......」

被咬住了喉头,小龟还在挣扎著,却被男人一把推向了墙壁。

「上什麽课?林北也在帮你上课啊。」

男人低笑著,坚硬的性器摩擦著他的大腿,已然蓄势待发。

「干,你发情喔。」他恨道。

男人笑了一声,伸手去摸他那里。

说起来这恐怕也是身为男性的悲哀,心里明明并不想要,然而隐私的那处只要被人捉住了揉弄,就会控制不住的硬起来,小龟到最後只能闭上眼睛,任由男人摆布了。

「真乖,」男人吻著他的耳朵,「大头和小头都很乖。」

他*的,小龟真的很想一拳揍死这个下流的男人。

感觉到两腿被撑开抬高到男人腰际的两侧,小龟还来不及准备,这个莽撞的男人果然就冲进来了。

「干。」好痛,小龟皱著一张脸。

那个男人贱死了还是在笑,凑过来像狗一样的舔著他的嘴角。

「你惨了你,林杯一看见你就发情,你说该怎麽办?」

靠杯,这又关他什麽事?

他抬手想要揍这个男人,手腕却先一步的被抓住了。

「欸,你当林北的女人好不好?」

男人近距离的看著他,那双冷冷的狭长俊眼难得没有往日的轻佻,和他认识这麽久,小龟却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那个眼神让他有点害怕。

「靠杯,我是男的欸。」

他移开了和男人对视的眼睛,然後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主动的吻上他。

男人唇齿间的烟味,是七星的味道。

也许也是那个人的味道。



番外

潘仔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先爱上的人就等於先输了一半。

他当时听见,从鼻尖嗤笑一声,大概还不屑的往潘仔身上抖了抖菸灰。

这种丧气的话当然完全不适用在他身上,想他戴品非潇洒帅气,只要勾勾手指,还有谁不会乖乖贴上来?

结果你娘咧,没过多久,还真的给他遇到了一个。

他第一次看到小龟,是复学後的那个礼拜。

当时他正想上顶楼抽烟,哪晓得这个人忽然就这样硬生生的闯进他的视线,他愣了愣,停下脚步。

「戴哥?」身边的人发出疑惑。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著那个人冷淡的回头看他一眼,又转开视线。

这小妞够劲。

心头的好胜心一时被勾了起来,他转头问:「那个马子是谁?」

「哪里有马子?」那群没用小弟还愣愣问他。

「就是那个啊,」他不耐烦的用手指著那个人的背影,「几年几班的?」

看清楚目标,众小弟沉默互看几眼,才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戴哥,那不是马子。」

「干,不是马子是什麽?」他恶狠狠瞥他一眼。

那个小弟缩了缩,还是硬著头皮:「那是三年六班的林信,他是男的。」

……妈的。

这张脸居然会是男的?

盯著小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照片,戴品非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欸。」他随便挥挥手,就有人马上听话的贴到他身边。

「戴哥,什麽事?」

戴品非无比谨慎的左右各看一眼,搞得那名小弟也紧张兮兮。

「你,」他小心压低音量,「有没有看过他上厕所?」

「?」

小弟明显一头雾水。

「靠北,」他不耐烦的重重拍了他的脑袋:「就是那个林信啊。」

「……戴哥,这个很重要吗?」小弟忍辱负重的疑惑问。

戴品非脸上一时过不去,阴森森的瞪了他一眼:「干,不重要的问题林北还会问你吗?你当林北很閒啊?」

小弟满腹委屈,只能低下头。

「过来,」戴品非想了想,又对他勾勾手指,露出森白牙齿冷冷的笑:「林北派给你一个任务。」

「……我亲眼确认过了,他真的是男的。」

上课时间,顶楼,小弟脸色像吞了坨大便,闷闷的说。

「照片。」

一只修长大手在他面前毫不客气的摊开,眼见为凭。

他内心一阵挣扎,迫於淫威,还是把手机交出去。

戴品非哼了一声,凑到眼前看,那双漂亮的眉毛马上纠皱起来。

「妈的,怎麽这麽黑!?」

手机萤幕上,一片黑蒙蒙,非常勉强才能辨认出是张少年背对镜头站著的照片。

「因、因为背、背光……」被他这一喝,小弟顿时口舌打结。

「没收。」戴品非很顺势的把手机塞到口袋里。

「戴、戴哥……」

「嗯──?」

这一声拖得又长又狠,加上冷冷一瞪眼,小弟吓得胆子都缩了,只能含泪目送戴品非远去。

干,真他*的模糊。

晚上,戴品非就著床头灯看了老半天,终於看出一个大概轮廓。

的确是那个马子的背影,妈的,会站著上厕所的铁定就是男的了。

他心里一阵空虚,将手机丢在一旁。

本来以为还有点希望的,干,林信你干嘛不是女扮男装?

他啧了一声,把被子拉盖过脸。

……不知道他那根长得什麽样?

他转念想想,又翻身起来,仔细研究,妈的没用东西,什麽重点都没拍到,他简直就要吐血。

脑袋中又浮起那张娃娃脸,女孩子都比不上的漂亮五官,回首的冷冷一瞥。

……妈的。

他往下触碰自己硬起来的器官,狠狠捏揉。

……那个林信也会这样吗?

当他这样自慰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脸不知道会是什麽表情,他也会做出这样色情的动作吗?他的那里也会硬成这样吗?

他好想看。

想把他狠狠剥光,想把他压在身下,想狠狠插他。

戴品非闭上眼睛。

手上的动作加快,他的想像肆虐,他想著那个人高潮的表情,该会如何的淫靡,接著他颤抖一阵,他射精。

妈的。

他一定是疯了。

他开始注意林信。

走廊上每一个擦肩、楼梯间每一个回头,他都在盯著他。

干,简直走火入魔。

回想那一天,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他记得当时他才刚抽完菸,从顶楼上下来,就看见林信走出教室。

他想当时的他应该被下蛊了,居然什麽也没有多想,就这样一路跟在他背後,绕了好几个弯,走进一处偏僻的男厕。

接著林信在门口停下来,转身看他。

这是第一次,他们这麽近距离的四目相接,戴品非的心跳了跳。

「你干嘛一直看我?」然後林信问。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上抬看他,有种勾人的神态。

那一瞬间,戴品非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脑中一片空白。

他有些懊恼,表面上还装得镇定,冷冷一笑,很故意的问:「林北想看你到底有没有鸡巴?」

果然眼前这个人如他所想像的皱起眉毛,彷佛很困扰。

「……你是真的想看吗?」

但是他却没想到他会这样轻轻的问。

那是他第一次和男生做爱。

很难以形容的感觉,不是那麽的舒服,也不是那麽的不舒服。

那个地方很乾燥,但是却比女孩子紧窒温暖,才一插进去他就觉得自己要射了,妈的。

他狠狠抽动起来,根本毫无技巧可言,他想林信应该很痛,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勃起,可是却倔强的连哼也不哼一声。

多奇怪的人。

却让人不能不在意。

然後这变成了一种默契。

每天的晚自习,他等在教室外,林信走出来,两人一前一後,到偏僻的男厕做爱。

他不懂林信为什麽要这样做。

如果他能够藉此得到快感就罢了,偏偏他连高潮也没有。

狭小的厕所隔间,戴品非抓著林信的下颚低头吻他,其实他可以不必这麽做,林信也从来没有要求,但是他就是想这麽做。

他抓著这个人的性器,放在掌心里搓揉著,他能感觉他的膨胀,可是林信看著他的眼睛却还是没有任何情绪,靠北。

戴品非忽然重重将他翻过身,用力推向隔板,从他的背後狠狠挺了进去,这个人还是倔强的一声不吭。

他莫名焦躁起来。

他扯过林信的头发,重重吮吻他的嘴唇,几乎要将他咬出血来,他却还只是皱著眉毛,漂亮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妈的,戴品非无比挫败。

「你为什麽没有射精?」

那一次,在做过了之後,他终於疑惑问林信。

但是他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自顾自的抚平衬衫上的皱折,拉开门走出去。

干。

戴品非重重的踢了下门板。

他搞不懂林信。

也搞不懂他们做爱的意义,每次只有他一个人得到高潮,真的空虚得要命。

可是他却停止不了。

那一天,依旧空虚的做完爱,他拉拉衣服就要推门走出去,却在那一瞬间被叫住了。

「这给你。」林信把一个盒子推到他手上。

戴品非看他一眼,打开来,里头是一只表,他搞不懂林信干嘛送他。

「为什麽送我?」他皱眉。

「不为什麽。」林信说。

但是却勾著嘴角,蛮可爱的微笑。

戴品非看著,一时之间居然移不开眼睛。

那好像是第一次,林信对他笑。

顶楼,戴品非咬著菸,性格无比的皱著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笑容可爱是可爱,可是事後回想,也蛮毛骨悚然的。

林信干嘛对他笑?他干嘛送他表?

该不会是他做爱技巧太好,所以林信终於甘愿拜倒在他裤管下?

可是林信明明连一次也没有射精。

戴品非苦恼不已,最後决定什麽都不去想,如果林信真的这麽阴险在表里下了什麽诅咒,他也只能随他。

一这样想通,他又恢复往常的精神奕奕,走下楼梯,刚好看见林信。

只见眼前这个人笑得灿烂非常,光芒四射,闪得戴品非忍不住眯起眼睛。

可惜这个笑并不是针对他。

当林信的眼角瞄到戴品非,他脸上万丈金光的笑容马上就收了起来,妈的,差别待遇。

戴品非心里很不是滋味,停下脚步,用毒蛇般的阴冷目光盯著林信以及他的跟班(?)。

「戴哥?」身边的小弟看他一脸不爽,战战兢兢。

「欸,林北和那个家伙谁帅?」他指著那个跟班背影。

「当然是戴哥。」小弟阿谀奉承。

那还用你说。

戴品非从鼻尖哼出一声,男性尊严总算得到些许挽救。

林信心,海底针。

戴品非一时有感而发的叹了口气,吓得旁边正在上厕所的小弟,连尿也缩回几滴。

带著少男专属的忧郁,他扭开水龙头洗手,眼角无意瞄到站在身边的人手腕上有些眼熟的表,忍不住赞美:「你的表真有品味。」

那个人转头,看见他腕上那只和自己同款的表,也笑:「你也很有品味。」

「喔,」戴品非没什麽的笑笑,「我马子送的。」

「我也是。」那个人说。

戴品非这时才注意到他似乎有点面熟,仔细想了想,干,他不就是林信的那个跟班?他的语气顿时有些凶恶:

「你马子是男的?」

「我马子当然是女的。」跟班一脸莫名其妙。

「喔,那恭喜你。」戴品非又恢复慈眉善目,将潮湿的手在对方肩上重重拍了几下。

唉,最近的他越来越多疑了,都是林信那家伙害的。

和林信到底是什麽关系,这个问题,戴品非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就是两个陌生人,因为做爱才聚在一起,这个名词在中文好像叫做炮友,但是戴品非却不愿他们只是这样。

然而毕业的夏天,已经到了。

毕业典礼那天,他约林信到体育馆做爱。

可能是最後一次这样了,一旦毕业,就是各奔东西,再也不会相见。

戴品非尽管有些遗憾,但也不至於太过感伤。

他是喜欢林信,可是也仅此而已。

远处骊歌响起,林信跨在他的身上和他接吻,他们激烈喘息,也许是因为彼此都明白或许已经没有下次了。

忽然林信的手机响起来,他想去接,但是戴品非却抓死了他,怎麽也不放。

手机滚了出去,戴品非用他的身体压制住他,狠狠吻他,林信的反应却异常激烈,像只被逼急了的动物反扑,他甚至咬破了他的唇舌,铁锈般的血腥气息在彼此唇齿间蔓延。

戴品非吃痛皱眉,反而铁了心,硬是纠缠著林信的唇舌不放。

手机铃声终於停止了,他却没想过林信会哭。

不是娘娘腔的那种啜泣,也不是失去理智的那种嚎啕,他只是就那样茫然的张著眼睛,然後泪水却像是满溢似的不停的流。

要怎麽样,你才能不哭呢?

戴品非不知道,所以他只是狠狠的和他做爱。

那是第一次,林信在他掌心里射精。

那也是第一次,他发现林信居然有那麽寂寞的表情。

然後他们毕业。

大考、填志愿、分发……

那麽多琐碎的事情接踵而来,戴品非以为他会就这样慢慢的忘记林信。

但是那天林信流泪的表情却深植在他的记忆里,不管他到了哪里,不管他看了多少其他的风景,就是挥之不去。

不妙,戴品非想,这真的大大不妙。

於是他约了林信出来。

月光下,堤岸上,他们一前一後的走,彼此都没有说话。

忽然戴品非停下脚步,走在他身後的林信煞不住车的撞了上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林信四目相对,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诱惑人,所以戴品非忍不住。

他低下头,他们接吻,而林信没有拒绝。

就那麽一瞬间,戴品非知道,他这次是他*的栽了。

他和林信继续维持著原来的关系,没有退步一点,也没有进步一点。

他知道林信的心里有著其他的什麽,即使他不提起,他的寂寞也泄漏一切,而讽刺的是他居然是被林信的这种寂寞给吸引,一想到这里,戴品非就觉得很干。

有那麽一次林信来,一句话也没说,就坐在那里抽烟,眼睛看著窗外发呆。

那一瞬间的画面实在太美,林信的模样太过寂寞,他刚好手边有相机,顺手就拍了下来,好笑的是林信到最後也没有发现。

妈的,又好笑又悲哀。

悲哀的是他明明人坐在这里,林信却丝毫不在意,不在乎他这个人,不在乎他做了什麽,有时候总让戴品非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欸,你在想的那个人,有林北帅吗?

干,肯定没有,那你干嘛还那麽寂寞?

林北难道会比不过他吗?难道林北不好吗?

「欸,你当林北的女人好不好?」

林北这次是认真的,干你娘,我是真的认栽了。

但是最後,林信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戴品非始终搞不懂他的意思,干,这个人简直比女人还难搞定。

这段时间,他办了休学,和那个他一点兴趣也没有的科系说了再见,然後等待当兵。

他一直都是这样,想到什麽,就毫不迟疑的去做,偏偏只有林信会让他犹疑。

他多想潇洒的和林信说,干林北要去当兵了,你屁眼给林北缩紧一点,不准兵变,乖乖等林北回来。

但是到最後,他却只是说,你不要和别人做这种事。

多麽软弱,多麽不是他自己。

但是林信,林北就是甘愿为你这麽作。

仔细回想那些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不停的经历分离与重逢、重逢与分离。

每一次他回来,林信还是那样一个人的林信,那样寂寞的林信,似乎什麽都没有改变。

或许就是这样,戴品非想,就是这样他才会忽略了一些什麽。

那是他至今仍然感觉後悔的部分。

他明明知道林信的倔强,却总是忽略他不愿意轻易展现出来的那些软弱。

他明明知道林信多麽害怕孤单,最後却总是留下他一个人离开。

他记得那年冬天,来了一个冷得要死的寒流,他们很应景的跑出去飙车,忽然下起大雨,於是他们跑到骑楼下面休息,坐在台阶上狠狠嗑著冰棒。

「林北要离开台湾了。」他那时候忽然想到,所以说。

「……那你要去哪?」林信问他。

他那时候没有多想,还在心里盘算,过一阵子等他存够了钱就把林信接到美国来玩。

所以他忽略了林信平静问话下的那些茫然。

而这些茫然,一直到他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林信终於爆发出来。

「明天几点的班机?」林信问。

「早上八点。」

「喔。」

戴品非看他一眼,他还在抽烟,所以他低下头继续往行李箱里塞衣服。

不料行李箱却在下一瞬间被踢翻。

「***!」林信抡拳揍了过来,当时的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哪里肯让他,狠狠和他扭打起来。

这一架他事後想起来,才觉得心里发酸。

那个时候的林信,到底在想什麽?

当然现在的他已经是无从得知了。

他只记得到最後,他们也狠狠的作了一场爱,高潮过後,林信又开始寂寞的望著窗外。

「如果你偶尔想起我,就寄一点雪给我。」

他记得林信说,脸上带著平静到接近死亡的表情。

「……那我就当你忘了我。」

就那一刹那,戴品非忽然什麽都说不出口,过多的情绪卡在喉间,他连吞咽口水都感觉困难。

「……我不会忘了你。」他最後说。

林信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後来的戴品非总忍不住想,或许那一瞬间,他就这样错过了林信的某些什麽。

从此以後,每当他看见雪,他就会想起林信。

想他一个人在那个遥远的不下雪的城市,是否还是那样的寂寞。

他好想见他。

那天冬天他拍了很多张照片,拍那些雪,各式各样的雪,远的、近的,白色晶莹的六角形结晶体,照片中的它们远比实际看见的还漂亮。

林信,林北只为你一个人拍。

我不会忘了你,我怎麽可能会。

他把林信的照片夹在皮夹夹层,即使亲厚如狗肉朋友潘仔,他也不愿意让他多看。

初到美国的日子,真的很苦,干,语言不通得要命,他开始翘课,终於惹毛他老子,最後连生活费都断了,他*的,反正他也不是那样在乎,他刚好可以四处带著他的相机流浪。

只是日子实在太穷太苦,那个时候的他总忍不住想,妈的该不会林北就要一辈子这样了吧。

每次遇到这样的低潮,他就多看一眼林信。

他还是坐在那里,自顾自的抽著菸。

就是这样没什麽出息的样子,反而带给他一些勇气。

可是以後我会饿死。

那林北养你啊。

那是他对林信的承诺,妈的一个男人怎麽可以让他的女人饿肚子?

於是他又这样振作起精神,继续四处兜售他的照片。

只是有些太过孤单的时候,他也会有点後悔,当初忘了和林信要一根他常抽的菸。

然後第二个冬天来临。

他把存了将近一年的存款全部都提领出来,还和潘仔再借了一些,总算买到了台湾到美国的来回机票。

那天纽约下了第一场雪。

他就站在街道上,看著白色雪花从天而降。

他摊开手掌,雪花被风一吹就四处纷飞,最後宛如羽毛在空中盘旋几圈,轻轻跌落在他的手套上面。

这样美丽的画面,他总想让林信看见。

可是林信最後还是没有来。

在包裹寄去後的两个月,林信依旧无声无息,然後戴品非开始有一点明白。

干,去你妈的林信。

然後就是第三个冬天。

他曾经给林信打了几通电话,但是林信没有接,正如他寄给他的信一样,从来就没有过回音。

你知道吗?林信,纽约又开始下雪了。

你说过你从来没有看过雪,所以林北寄了机票给你,你却不来。

干你娘,林北真的被你整死了。

戴品非记得那一天,他实在是再也忍不住了。

那是个非常非常寂静的夜里,静到几乎可以听见雪花跌落在屋顶上的轻微声音。

他忽然从被子里翻了起来,匆匆往身上披了件外套,就往街道上冲。

他把口袋里所有的零钱全部找出来,只为了打一通遥远的电话。

但是那通电话实在太过遥远,遥远到已经没有办法接通。

林信的号码变成空号,他以为是自己拨错,不死心的再拨一次、再拨一次、再拨一次……

直到所有的零钱都用完了,他还是没有听见林信的声音。

干。

他的胸口胀得很难受,过多的累积的情绪,他没有办法宣泄,只能坐在街头,他*的冷得要死,然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菸。

最後他冷到连手指都已经夹不住菸,脑中却还在想林信。

他还记得林信那一夜又流露出来的寂寞,他记得他忽然暴烈起来的拳头,他记得他无比平静,却近乎绝望的说,那我就当你忘了我。

我不会忘了你。

干,林信,我怎麽会忘了你?

林北从来没有忘记你,是你先忘记我。

戴品非在纽约慢慢崛起,一开始难免靠了些关系和运气,但是能够迅速的爬到今天的这种地位,他的恩师,世界顶尖时尚摄影师鲍伯.利凡修坦也夸奖他的实力不可小觑。

他和潘仔在纽约成立了间工作室,在时尚界闯出名号,各方的邀约case不断,口袋里也有了点钱,他开始想回台湾。

「干嘛回去?」潘仔不屑的笑,「待在这里不是很快活吗?」

「干,林北又不是你。」戴品非哼了一声。

潘仔笑了笑,装做很谅解的伸出小指在他面前甩动,「是为了这个吧你。」

戴品非狠狠抽了一口菸,也没有否认。

「靠杯,」潘仔不可思议,「你该不会真的沦陷了吧?」

戴品非对他竖起中指,耳朵却有点热。

妈的这家伙,实在吵死人。

一个礼拜以後,潘仔把一堆文件往他桌上摔。

「你干嘛?」他瞄他一眼。

「我要跟你一起去拜见嫂夫人。」潘仔这样笑著说。

於是没过多久,他们动身回台湾。

名义上是因为一堆杂七杂八的工作,但实际上到底是为了什麽,戴品非自己心里当然雪亮无比。

「你还记得说过的那句话吗?」

飞机上,他这样问潘仔。

「哪句话?」潘仔一脸茫然,「我这辈子说过那麽多话,你指哪句?」

妈的,就是那句啊,先爱上的人就等於先输了一半。

戴品非感觉有点别扭,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最後只是哼了一声:

「林北只是觉得,你他*的说得实在太对了。」

现在仔细想来,他何止输了一半,他根本输到脱裤子了,干。

没想到林信却简直从人间蒸发。

手机换了,地址也搬了,这个人真的狠得这麽彻底。

戴品非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手下的team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难过。

直到失去联络的现在,他才猛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简直单薄得可怜,没有任何共有的朋友,甚至後来也不相处在同一个校园,那麽他和林信中间到底还有什麽?

除去掉肉体上的彼此慰藉,或许他们什麽都没有。

你是这样想的吗?林信,你觉得我们之间什麽都没有了吗?

既然你他*的这麽有种,就不要让林北找到你。

戴品非开始焦躁起来。

本来以为回来台湾,一切都比较好办,哪里想到就算同在一块这样小小的土地上,彼此还是人海相隔,令人生气的是那个家伙居然还搞失踪。

妈的。

工作中间,戴品非越想越情绪不稳定,於是喊了休息,走出去抽菸透气。

阳台上,他懊恼的爬著头发,自己到底在干嘛,实在太不专业了。

但是他就是静不下来。

「介意借点火吗?」

忽然旁边有人很不识相的说。

他转过眼睛,本来想恶声恶气一番,却发现是刚刚被他拍摄的女model。

她里头还穿著清凉火辣的短款紧身抹胸小礼服,室外温度有些偏低,但是她仅在外头罩了件长外套,他知道是因为他中途喊卡导致她不能换装的缘故。

想想对她也有些愧疚,戴品非虽然嫌麻烦的皱起眉头,却还是往口袋里掏打火机。

「不用找了。」

她微笑著说,咬著菸倾身过来,往他的菸屁股上一碰,是很诱人的姿势,可惜戴品非没有那个心情。

「你常用这招勾引其他男人吗?」他冷冷的问。

那一瞬间,他清楚的从她倏然瞪大的眼睛感觉到这句话对她的伤害,就连自己也发觉刚刚的失言实在太过无礼,他更加烦躁的搔了搔头。

「抱歉,我现在很烦。」他像是解释的说。

气氛沉默得尴尬,他低低咒骂一声,转身回到摄影棚。

最近一直搞砸事情,妈的,是卡到阴还是怎样。

收工之後,戴品非的心情恶劣到极点,穷凶恶极的屎面让工作人员个个识相的主动退避三舍。

他搭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正往口袋里找著车钥匙,却看见有个人影站在电梯前,他停下脚步。

是那个女model,很随意的靠在柱边,手指夹著香菸,望著前方的侧脸有种难言的寂寞感,戴品非心一跳,这个画面多像谁。

像是从眼角看见他,她转过头来,黑色的眼睛盯著他,有些倔强的表情。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她说。

顿时戴品非有些移不开眼。

她那样的神情太过熟悉,让他几乎就要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干,林信,你他妈就这麽阴魂不散。

情绪犹如石块,和卡在他胸口的什麽一撞,瞬间燃闪火花。

他哽了哽,然後说:「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才和你道歉。」

那个女model始终没有收回目光,一直那样看著他,忽然偏过头笑笑: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把菸丢在地上踩熄,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戴品非却还是没有动。

等到清脆的高跟鞋声逐渐远去,他像是沉思什麽,然後缓缓的蹲了下去,捡起那根菸凑到鼻前一闻。

果然是七星的味道。

林信还是没有音讯。

明明就已经委托人去找了,为什麽却还是一点讯息也没有?

那段日子戴品非越来越暴躁,即使潘仔也有些受不了。

他的菸越抽越凶,但是却无法藉由尼古丁来麻痹一点焦虑。

妈的你林信,简直要整死我。

不过就这麽小小一个台北,为何我却见不到你?

干。

林北真的很想你。

他和她又见面了。

侯筱洁,有台湾第一美腿名模的美誉,声势正红,光是这个月就不晓得登上了几家大型杂志的封面。

但是他注意到她的地方,却不是这一些。

他发现她的黑色眼睛里有一些东西,倔强却寂寞,多麽像林信。

明明他们是多麽不同的两个人。

侯筱洁看著镜头,美丽的眼睛,美丽的笑容,看起来却那麽的孤单,到底你在想什麽?

林北不想知道你的那些看不透,林北只想知道你干嘛要走。

你他*的却什麽也不说。

最後一张照片,侯筱洁转过头,直直望著镜头,冷淡无比的眼神。

多像是多年前楼梯间的擦身,当他第一次看见他。

戴品非有点撑不住,什麽梗在胸口,简直就像那个在纽约的夜里。

林信,你已经让我懂得什麽是寂寞。

收工後,阳台上,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抵达。

戴品非勾勾唇角,走到她旁边,她也转头看他,唇间叼著一根菸,曾经熟悉却渐渐陌生的菸味。

「介意给根菸吗?」他问。

她笑笑:「那你恐怕要拿酒来换。」

「……那你还在等什麽?」他听见自己说。

不该这样的。

他一边这样想著,却一边灌著酒。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旁边的那个女人说。

他看她一眼,陌生的脸,你是谁?干,他喝茫了。

「能让你这样的那个人,一定很幸福。」她又接著说。

然後点了一根菸,看著他,又露出那种看起来很寂寞的笑容。

妈的,不要这样看著我。

他忽然站起来,往外面走。

街上正在下著雨,入夜的温度,比平常都冷了一些。

他站在店外,有些茫然。

明明是从小生长的城市,现在看起来却陌生得让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你不送我回去吗?」忽然有人说。

他转头看著那个人,倔强而孤单的眼睛。

不是林信,林信已经走了。

外头还在下著雨。

当踏入房间的那个瞬间,那个人忽然拉下他的脖子,他没有拒绝,他们接吻。

那个吻尝起来有陌生的气息,他想退缩,却又被隐在唇齿间的淡淡菸味所引诱,於是那还有一点东西,可以让他催眠自己。

林信,你还抽七星吗?

你不知道,那已经变成我想你的唯一线索。

干。

他坐在床边,懊恼的爬著头发,酒醒了大半。

那个女人睡在床上,外头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爬进来,照得她美丽的睡颜异常的陌生。

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运转,只好机械般的站起来,一件件的把衣服穿回身上。

「不一起吃饭吗?」

他僵硬转过头,那个女人靠著床头看著他,脸色苍白的微笑。

义大利餐馆,两人沉默的用餐。

因为宿醉,戴品非还有点头痛,吃著这样油腻的食物,更觉食不下咽。

「你和她还有可能吗?」忽然侯筱洁问,脸上维持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戴品非知道她在问什麽,沉默著,然後说:

「我这辈子只要他一个人。」

於是侯筱洁就没有再说话了。

走出餐馆的时候,她忽然勾住他的手,戴品非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不远处有人拿起相机对他们拍照,他正想过去逼那人删除照片,却被侯筱洁拉住了。

「让他们拍吧,」她说,她的表情隐在帽檐下,他看不清楚,「这样我们就一笔勾消了。」

这是什麽意思?

戴品非不知道。

几天之後,那本以他们为封面的八卦周刊和一叠文件一起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他随意一翻,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林信,总算给林北找到你了。

戴品非按著资料上的地址找去,林信不在,妈的扑空,还好他有恒心,再接再厉,开车往他上班的地方去。

手心不停出汗,滑得他有些抓不穏方向盘,明明是十一月的天气。

他卷高袖子,台北的路标怎麽这麽乱,干,这样林北是要怎麽找?

中午时间,路上有些塞车,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对照地图,一边大骂脏话,後面有人按他喇叭,他不耐烦的回头,忽然眼角一抹影子经过。

林信?

他以为自己看错,脖子一百八十度大扭转,一直盯著那个熟悉身影走进一家便利商店。

身後的喇叭还在响,他却不管了,妈的。

他随便将车往路边一停,车钥匙差点就要忘记拔,动作迅速无比的跳下车。

逮到你了,你这个小王八蛋。

久别重逢以後,难免少不了床上激烈翻滚运动。

他很聪明的趁林信洗澡的时候将他的所有东西搜括一空,干,这下林北看你怎麽甩掉我。

林信,我看你是再也甩不掉我。

果然晚上林信回来,连抗拒的馀力也没有,又被拆吃入腹。

经此大补,戴品非心情愉悦指数回复百分之九十,潇洒神采重又复现。

只是难免存在一些疙瘩,在他和林信之间。

「你为什麽不来?」

夜晚,躺在床上,他有些咬牙,林信却还装傻:

「……什麽?」

他气愤起来,骂了林信一顿,但是这个混蛋像是没神经一样,居然这样还能睡著。

妈的。

戴品非瞪著他侧转的背,瞪著瞪著,心里却柔软起来,忍不住的翻过去轻轻抱著他。

他差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明明是这麽欠揍的一个人,却怎麽也不想放开,他想他八成有病。

「你到底知不知道林北找你多久了?」他轻轻的骂:「干,反正你就不想再见到我。」

话说到这里,也有一点酸,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声干。

「林北真的被你整死了。」他最後说。

他和侯筱洁的事情却还没有落幕。

报纸上对他作了一系列的追踪报导,分析他们恋爱的可能原因,还采访彼此友人的看法,每次他看见林信在看报纸,心头都忍不住一跳。

作贼心虚,妈的。

戴品非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懊悔,已经忍了三年多了,在最後竟然还是没忍住,真是寂寞打败一切,干。

那天他刚醒来,身边的床位已经冷了,他有点不爽的皱著眉头,来到客厅,林信刚好在看侯筱洁的新闻。

他拿起桌上遥控器,瞬间转台,还是卡通阖家观赏。

「遥控器还我。」林信朝他伸出手。

「你比较适合看这个。」他说。

林信骂了一声,两个人就这样閒扯著,忽然林信问:「你们几垒了?」

戴品非点菸的手猛然一震,他转过眼睛,还好林信看著卡通,没有发现。

「妈的,」他咬菸笑著掩饰:「看你一脸清纯,没想到思想这麽下流。」

林信却说:「你一定该做的都做了。」

这句话像是什麽一下钻进他心里,他很难受,憋得有点受不了,那个瞬间他差点就要和林信说了,但是林信转过头。

他那双漂亮而倔强的眼睛笑笑的盯著他,这麽近的距离,他噎了噎,怎麽也说不出来,只好转过语气说:「干,林北很纯情的。」

林信嗤笑一声,不像怀疑的样子,他却感觉胸口硬生生的卡著一根刺,他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说谎,可是他的确感受到罪恶。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能说。

他知道只要他一说出口,他和林信之间,就算毁了。

他知道林信可以轻易的放开他,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放不开林信,妈的,真他*的不公平。

只是就算这样,只要能够留住林信,他什麽都愿意去作。

那天下午,他让人去订了回纽约的机票,两张。

越快越好。

後来林信答应和他回纽约,戴品非当时内心情绪的激烈,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像。

原本以为就要失去,现在却穏穏的握在掌心,戴品非从来是无神论者,但现在也甘愿跪下来亲吻上帝。

然而就在这样幸福的时候,一切一夜翻盘。

那天他正心情愉悦,准备开车出来接林信,却接到电话。

『你有空吗?』话筒那端的侯筱洁问。

二十四小时的咖啡店。

两个人面对面,中间隔著咖啡,彷佛没有尽头的沉默,戴品非有点烦躁的点了菸。

「你要回纽约了?」她忽然问。

他嗯了一声,她又问:

「你没有什麽话要跟我说吗?」

戴品非有点迟疑的抬眼看她,只看见她勉强的笑了下,「至少给我一个拥抱吧。」

这当然是没有问题。

他倾身过去,却没想到她会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来,他一时心里也有些发软,想起他曾经的那些寂寞,也就没有动。

哪晓得这竟然变成第二天的娱乐头条。

「干,真的压不下来吗?」

办公室里,他犹如被囚禁的野兽,焦躁的来回踱步。

「报纸已经全部上架了,新闻刚才也出现转播,如果我们这边现在有什麽大动作的话,反而更让人怀疑。」阿潘冷静的分析。

戴品非却听不进去。

妈的、妈的!

他控制不住的将桌面上所有东西挥扫落地,匡地一声,有什麽东西被砸碎了,那是他和林信的关系。

他和林信之间降到冰点。

摊牌那一天,林信反而比想像中的冷静,冷静到近乎残忍。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麽我会跟你上床吗?」林信说:「因为我单恋一个男人,整整七年。」

林信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你根本比不上他。」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彻底的失控。

他用力的拉扯起林信的衣领,那一瞬间他真的想要揍他,狠狠的揍,但是林信的眼睛却毫不退缩,倔强的直直瞪著他。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他怎麽也打不下去,只能转而将他重重摔在沙发上。

「……你真狠。」他最後说。

林信的心里一直有别人,其实他早就知道,他根本不在乎。

因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比不上那个人。

只要林信待在他的身边,只要林信回过头看他一眼,他就不相信林信不会动心,这麽多年来,他一直都这样相信。

可是林信却说,你根本比不上他。

妈的。

为什麽即使这样,我也还是舍不得你?

林北就是舍不得你。

他在潘仔那里窝了几天,整天无精打采,一连推掉好几个工作。

不过就是一个林信,却能够那麽轻易的毁掉他的生活,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他*的这麽软弱。

如果当时说谎就好了,在林信问他是不是和她上床的那个时候。

妈的,他又忍不住鄙视有著这样卑劣想法的自己。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麽作。

好想见他。好想见他。好想见他……

干,林信,我要疯了。

那天夜里下起大雨,多像多年前那个他们即将分离的夜晚。

他来到林信居住的公寓楼下,静静的抽著菸,一根接著一根。

当最後一根菸燃到尽头,他忽然听见脚步声。

林信就站在黑暗里看他,这麽近,这麽远。

「……我没有菸了。」他然後说。

他和林信接吻,久违的体温,他深深的进入林信。

可是他却再也无法进入林信的心。

那段日子他们彼此折磨。

直到每次冷嘲热讽的时候,他才明白林信有多麽懂他,可惜他们却以最了解彼此的方式互相伤害。

只是你知道吗,林信,我不想要就这样分开。

「干,你又恍神了。」

他重重捶了床头柜一记,林信只是皱眉看他一眼,面无表情。

就是那样的无所谓,让他更加愤怒。

「你刚刚在想什麽?」他冷冷的盯著林信,而林信微笑:

「想别的男人。」

戴品非控制不住手指收紧的力道,狠狠掐紧林信的下巴。

妈的,你这算什麽?报复还是实话?

干你娘,你以为我不知道,从来只有我在乎你,哪里轮到你在乎我?

林北不过就那麽一次,你却整整七年,林信,你从来就对我不公平,林北也认了,但你不能这样对我。

如果不是你先放手,我又哪里会这麽作?

你不能这麽对我,林信,你不能离开我。

然而日子已经倒数到最後一天。

明天,就是明天。

他就要搭乘飞机,回到那个下雪的纽约。

离开前一天的晚上,终於那些剑拔弩张被收了起来,林信淡笑著问他:

「欸,我们干嘛吵架?」

他的笑容看起来那麽疲惫,总让戴品非的心又酸又软。

「……因为林北和别的女人上床了。」

「啊,对。」

「……妈的。」

他终於忍不住的狠狠抱紧他,林信难得没有挣扎。

欸,我知道我错了,那个时候我只是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你,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林北说真的,我这辈子就只想要你一个人。

除了你以外,我谁也不要。

所以,「欸,让林北带你回纽约吧。」

「……不要。」

「干。」

有东西忽然溃堤了,那样的孤单,你还要再让我经历一次吗?

「……我们真的不行了吗?」

林信没有回答,於是戴品非就知道了答案。

妈的、妈的、妈的……

「干,林北真的被你整死了。」

他把脸伏在林信的肩上,那麽熟悉的温度,又要再一次告别了吗?

我不想要,干,为什麽一定要分开,林信你告诉我。

有东西不停的从眼睛里流出来,他停止不了,只是觉得很痛。

我爱你,林信,我真的爱你。

可是最後我还是一个人走。

在飞机起飞的时候,戴品非几乎不敢张开眼睛,原来他也这样软弱。

激动的情绪过了浪头,只剩下深沉的寂寞。

「干,你家是死人喔。」看他这模样,阿潘忍不住骂。

原本隔壁的座位是空著的,但幸好潘仔贴心,还懂得适时补上。

「马子再找不就有了,妈的,大不了我七仔分你两个。」

你他*的是白痴吗?

戴品非瞪他一眼,总算有点笑意。

「……他不是马子,他是林信。」他最後只是说。

於是又经过了一个孤单的冬天。

时间把某些东西拉得淡了一些,所以他现在回头再想,懊恼的居然是他竟然在林信面前哭了出来,他*的,也太没男子气概。

工作一直很忙,应该说是越来越忙,这样也好,最好忙得他什麽都不想。

他想他还是从前的那个戴品非,天下无敌的戴品非,只可惜冬天的纽约变成了他唯一一个罩门,其脆弱程度大概等同於婴儿未长合的脑壳,轻轻一戳,必死无疑。

直到春天,不下雪了,他才又回到纽约的公寓。

已经完工了,那层透明天花板,床也换成king size,很大很舒适,却不太适合一个人睡。

有个包裹放在桌上,来自台湾。

他盯著它看了一会,然後拆开。

里头是一张CD,封面上有四个人,其中一个人长得很熟悉,奇怪这张脸怎麽他睡觉还会梦见?

他笑笑,把CD放进音响。

第一首歌就是英式摇滚曲风,对於音乐他没什麽研究,只觉得这个主唱唱的真不错,精采程度只输鼓手一点。

他把歌词抽出来,居然还有附小型的写真书,他挑著翻了翻,那双眼睛还是那麽的倔强,不晓得又迷倒多少人,妈的。

为什麽就算到现在,他也还是被迷得无法自拔?

戴品非从来也没想过,居然会和林信这样相遇。

那时他接了一个case,要为一家年轻银饰品牌掌镜,很优渥的待遇。

对方寄来长条代言团体最後决选照片,他随意一翻,动作停顿住。

潘仔见他奇怪,凑过一看,心下立刻了然。

「妈的,你都把照片还给人家了,现在还想怎样?」他皱眉。

「干,林北有说我想怎样吗?」

戴品非嘴里哪肯让他,又看了照片一眼,牙一咬,忽然将那张四人乐团照片抽出来,往潘仔一塞。

「你还说你不想怎样。」明白他的口是心非,潘仔冷哼一声。

「……靠北,林北就是想跟他怎样啦。」戴品非骂。

他豁出去了,妈的,反正他都已经输到脱裤子了,难道现在还会在意一件吊嘎啊吗?

後来决选结果,果然马戏团出线。

而他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飞往台湾。

出发前一天,潘仔带了一瓶酒过来,一脸悲壮的送行,实在有够靠北。

戴品非马上抡他一拳。

「你是真的不怕吗?」

几杯酒灌进肚里,忽然潘仔说:「你不怕他再拒绝你吗?」

戴品非嗤笑一声,自顾自的点亮了菸:「怕的话林北还配叫戴品非吗?」

然後潘仔也笑了。

「干,」潘仔说,「就冲著你这句话,今晚我不醉不归。」

真是疯子。

坐在飞机上,戴品非有些宿醉的头痛,妈的。

飞机起飞。

他看著窗外,逐渐缩小的纽约地面,他再一次要回到台湾。

虽然嘴上硬是说不怕,但是就连自己也知道有些自欺欺人,毕竟曾经被重伤过一回,哪里可能不怕?

他翻出那张CD,再看一眼,封面上率直的看著镜头的这个人,无论经过多少年,他就是放不下。

林信,你为什麽寄CD给我?我还以为你恨我恨到不想再连络。

他笑笑,把指腹抹过壳套上林信的嘴唇,还是压抑不住想吻他的冲动。

没想到这样的冲动经过了这些年的分分合合,竟然还是有增无减,这个人简直他*的是个毒药。

重头开始吧,欸,我们重头开始吧林信。

要或不要,林北只赌你这一句话。

签约记者会。

前天晚上,戴品非很希罕的失眠了。

脸上的黑眼圈比想像中的还要严重,他只好戴著墨镜遮丑,妈的,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一天。

比预定时间早一点的抵达举办签约典礼的台北旗舰店,他的掌心一直出汗,心跳快得有点喘不过气,总让他不由得苦笑,看来林信你威力不减。

他在安排好的座位入座,正低头研究企划书,忽然门口一阵喧哗,他抬起头,刚好和走进来的林信四目相接,彼此都愣了一愣,但是没想到下一瞬间林信却撇开了头。

戴品非有些高昂的情绪不由得沉了沉。

这是什麽意思?林信,你就不愿再看见我?

妈的。

一片镁光灯中,合作三方签下合约。

「希望未来合作愉快。」

对方有人过来和他握手,戴品非眯了眯眼,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我好像看过你?」

「我记得我们同个高中。」对方笑。

那个笑容唤起他记忆中模糊的一些印象,干,他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林信的跟班。

「……原来如此。」

戴品非低声说,联想起林信刚才的视线躲避,潜藏在心底的怒气醋海一下子翻涌上来,表面上还力持平静。

妈的林信,原来你根本没和他断乾净。

那你干嘛还寄CD给我?干,你这样到底算什麽?你又当林北是什麽?

没想到这一年多过去,你还是他*的这样对我。

他的心情又变得恶劣无比。

居然被人这样狠狠摆上一道,他郁闷到极点,反而开始计画起该如何横刀夺爱。

他在内心暗暗审视自己,论外貌、论才气、论地位、论多金、论床上高超技巧,他自认样样满分,实在没道理会输给这个猥琐(?)跟班。

但是林信的心一向难以捉摸,干,他怎麽会爱上这麽难缠的家伙?

真是天妒英才。

和马戏团合作摄影的第一天,戴品非沉思看著在舞台上暖身的四个人,忽然转头问身边身形健壮的化妆师大米:

「欸,林北和那个贝斯手谁帅?」

大米娇羞不已的遮唇一笑:

「讨厌,当然是阿忍啊,他是人家最喜欢的那一型耶。」

戴品非大受打击,不爽的重哼一声,却听见大米继续说:

「真可惜他已经结婚了。」

「……结婚?」

「对啊,居然连小孩都有了,真是暴殄天物。」

大米的语气到最後也有些愤愤不平。

……这是在搞什麽鬼?

戴品非有些疑惑,下意识的回头找林信,却刚好对上林信注视他的视线,这一次,林信没有移开。

他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从来就是这样,只要林信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完全溃塌。

戴品非,你真他*的不中用。

「Fero,你看一下灯光这样可不可以。」

远处有人叫著他的名字,他必须去工作了,可是林信还在看他,那样漂亮而倔强的眼神,你到底是怎麽想?

林信,我不要你什麽,我只要你一句话。

进入团员的单独拍摄期。

为了报恩,他刚好把贝斯手送给大米当礼物,名义上是为了拍摄效果,所以不得不请大米帮贝斯手全身上下仔细扑粉,但实际上是为了什麽,恐怕只有他和大米心照不宣。

当时大米听见这个要求,大脸一阵飞红,心头小鹿乱撞,恭敬不如从命,马上抓了贝斯手两人单独在休息室里待了足足两个小时,出来时贝斯手脸色惨白,真是干得好啊大米。

从此戴品非只要一回想起这个画面,总觉死也瞑目。

然後过了几天,拍摄对象就轮到了林信。

「脸再微侧一点,眼睛闭起来一下再开张看这边,表情再多一点,」戴品非指导著:「就好像你想诱惑谁上床那样。」

最後一句话好像有点双关,他直到脱口而出後才感觉到其中的暧昧,而林信笑了一下,听话的摆著动作。

戴品非几乎移不开视线。

镜头下的林信,似乎有些改变,他说不出来,那些改变简直近乎勾引。

而他从来不能够抗拒。

狭小的更衣室隔间,他们激烈拥吻。

戴品非从来没有想过林信会对他这样,主动的热情,妈的这种好康从来轮不到他,究竟他是不是在梦里?

他很疑惑,所以他咬了林信,狠狠的、狠狠的,然後听见林信吃痛的骂了一声干,那麽真实,这一切果然不是在作梦。

靠北,他要出运了。

当天晚上,林信带著他给他的门卡,躺在他的床上。

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戴品非还是不能够相信。

回来了,这个人,终於回到他的身边。

「……你来干嘛?」他故意问林信。

而林信拉著他的手指,慢慢潜入他的裤里,於是他再也控制不住。

他狠狠的吻遍他,从额头到脚指,全身的每一个地方他都不愿意放过。

林信,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女人。

而我再不放你走。

疯狂作了几场,林信看起来很累,乖乖的躺在他旁边。

他忍不住,低头吻著他的嘴唇,而林信说:

「……请你不要和别人做这种事。」

他的眼神坚定而倔强,语气却有些脆弱,戴品非知道,那是因为他带给他的那些伤害如今还残存阴影。

那些日子,即使现在想起来,还是那麽折磨。

只是就算这样,我也还是放不开你。

「……干,」然後他说,「林北就是舍不得你。」

所以林信,就惩罚我只有你。

早就在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林北就彻底的认栽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