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奶油蛋糕的香味,寒冰一骨碌翻身爬起,“哇,珍珍,你真是了解我哪,就知道我想吃这个。”她从床上坐起身,夺下珍珍手中的蛋糕便吃。
“你这个懒鬼加馋猫,每到周末就赖床,我要是不拿出这个,怕是你一气连明天的觉也给睡了!”珍珍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
“珍珍,你是不是又想叫我陪你去逛街呀!我一逛就头晕,你还是自己去吧!”寒冰端着蛋糕做着逃走的架势。
“不是啦!是有好玩的事哦!”珍珍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我爸爸的时空穿梭机研制好了,要不要去看看?周末工作室的人休息,爸爸说他出去办事,明天才回来,他走时忘拿钥匙了。”珍珍挤眉弄眼,小声地说道。
“好啊,好啊,马上去!”寒冰有三大爱好:玩、吃、睡,而且以玩为最。她两眼放光,当即放下奶油蛋糕,趿着鞋拉起珍珍就走。
珍珍的爸爸是个科学家,整日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由于他疯狂喜爱科研,把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所以导致了珍珍父母的离异。母亲走后,爸爸怕珍珍寂寞,就从孤儿院领回了五岁的寒冰。珍珍待寒冰情同亲姐妹,珍父也将她视为己出,所以寒冰的生活还是充满幸福和快乐的,以致于在她十八岁的人生中,不知烦恼为何物。
两个女孩儿偷偷跑进了父亲的工作室。
“小冰,你看,那个就是时空穿梭机了。”珍珍兴奋地指着一架造型古怪的机器。寒冰唯一能叫得上名字的部件就是中间的那把椅子。
珍珍急忙给寒冰讲解机器的各个部分,包括中间那把坐人的椅子,还有写着唐宋元明清等各个朝代的按钮。最后,她们来到一个巨大的衣柜前,里面有各个朝代的各种服饰,珍珍讲得兴味盎然,寒冰看得瞠目结舌。
寒冰从不来叔叔的工作室,一来她对叔叔的科学研究不感兴趣,二来她怕影响叔叔工作,可今日一见,她才知道科学是多么伟大,这里的一切无不让她兴奋。
“珍珍,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嘻嘻,我刚刚偷看了爸爸的时空穿梭机使用手册。”
“你会用这台机器吗?”
“当然会了,手册上写的很清楚哦。”珍珍说得很得意,“不过,爸爸不许我碰它,而且机器的钥匙我也不知是哪一个把。”珍珍看着手中的一大串钥匙说道。
两个女孩子对着这个大机器艳羡了一阵,便离开了。
晚上。
寒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她拿定了主意。
“珍珍,醒醒,珍珍。”
“哦,干嘛呀,你不睡觉到我房间来做什么?”
“珍珍,你能送我回古代吗?我要去汉朝,我要看西楚霸王,这是我的梦想。”寒冰目光炯炯,眼里尽是兴奋的火苗。
“嘎?”本来睡得天昏地暗的珍珍当场愣掉。
敌不过寒冰的软磨硬泡,珍珍投降了。
第二天一早,她们打开了工作室的门。
寒冰一身刺客打扮,坐在时空穿梭椅上,一心想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项羽。
珍珍走过来,将一枚戒指递给寒冰,“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就在十五月亮圆的晚上,戴上它,对着月光,顺时针转三下,我就会接你回来,还有这个给你。”珍珍说得有些凄切,并从头上取下一枚精致的绿色花形饰物。这件头饰,寒冰向她要了很多次,她都没舍得拿下,这回却是甘心送出了。
“干嘛呢,珍珍,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只是去见一下我的大英雄,见着了就回来,瞧你愁眉苦脸的,又不是生离死别。”寒冰接过发饰和戒指,又催促珍珍快点,免得爸爸回来被发现。
“好,那我按了,你做好准备。”珍珍吸了口气,手指停在汉朝按钮的上方。
“珍珍,你是不是又来捣乱了。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钥匙?”
“啊!”两人同时轻呼,是爸爸。
珍珍一不小心,身子一个趔趄,手肘撞到了一个按钮,时空穿梭机开始旋转。
珍父进来看到的便是飞速旋转的机器以及机器里的小冰。
不一会儿,机器速度渐慢。“叮叮当”从时空椅上掉下来一样东西,珍珍定睛一看,是那枚戒指,再转向那慢慢升起的按钮,居然是——唐朝。
珍珍的头像被子弹击中,轰的一声。天哪,小冰去的是唐而不是汉,而且还遗落了信号戒指。
珍父走过来搂住满脸是泪的珍珍,珍珍哭着向父亲说了整件事,珍父却很平静,只深深叹了口气:“一切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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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理所当然的落在了唐朝,她被强大的气流撞击得不醒人世。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被绑在一个架起的高台上,底下堆满了干柴,还有一群村民在向天膜拜,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些人要烧死她祭天。
有一位好心的大婶,爬上高台,端了碗水给她喝。这位大婶是村长的媳妇,不忍见她一个年轻的姑娘就这么给烧死了,所以向丈夫央求送碗水。从大婶口中得知,原来,这里三年干旱,在巫师的引领下,村民正在向天祈雨时,她正巧从天而降,巫师一见她的奇怪穿着,遂说三年不下雨就是她作怪,要拿她来祭天。大婶临走时偷偷塞了块带有棱角的石头在她手里,寒冰随即明白了大婶的用意,心中万分感激。她趁村民虔诚祈祷之际,悄悄用石头割断了绳子,不顾三七二十一的跳下高台,连滚带爬地逃离,村民见状纷纷追打,拾起地上的石头、砖头掷向她。这一幕恰巧被经商回来路过这里的朱老爷撞见,并因为她的容貌,遂将她拉进马车,吩咐车夫快跑,才得以救下了她的性命。
早知道就不要扮刺客了,还以为会很酷,结果差点丢了小命。这是寒冰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昏迷前一刻的想法。
第一章
像,真是太像了。朱老爷望着床上昏睡的那张脸,时而眉头紧蹙,时而舒展欢颜,思绪似是飘到了某段记忆中。突然,床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朱老爷身子一颤,硬生生被拉回了现实,他随即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哪里呀?”寒冰睁开眼,望见坐在一旁低眉叹息的老人,随即想起这句任何人在陌生地方惯用的开场白。
“这是我的家,你受了伤,身子太虚,又一直昏迷,所以老朽才带你来这里。”朱老爷温声说道。
寒冰动了动身子,一股痛楚刺激着四肢百骸。“呼——!”她长吁了口气,不禁有些懊恼,来了不过才两天就遇上这等倒霉事,这些人下手可真够重的,也不知道要怜香惜玉。
“大叔,是你救了我,我在这里谢过您了。”寒冰欲起身行礼,无奈剧痛让她动弹不得。
“慢着,慢着。”朱老爷见状忙示意她别乱动。
“姑娘——”朱老爷欲言又止。
“大叔,您有话就直说吧!”
“哦,恕老朽直言,姑娘你是否犯了什么罪过,否则怎么会被——”
“唉,这——一言难尽,或许我说了出来您也不会明白,不过,大叔,我绝没有犯什么过错。简单点说,就是村子干旱,要拿我祭天。”
“这老天不下雨,怎能怪到你一个女子头上。”朱老爷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那——姑娘,看来你是不能回家了,你的爹娘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多谢大叔关心,我不是那个村子的人,我来自很远的地方,我——没有爹娘,我小的时候被别人收养,在这里我没有家。”寒冰说着,眼神有些黯淡。
“哦,原来这样,姑娘你打算去哪里,老朽送你一程吧。”
“我——”寒冰想到她来到这里,什么人也不认识,没有家,没有钱,或许连饭都没的吃,怎么办?“大叔,我到这里是来找一个人,现在人还没找到,可我却没有个落脚的地方,今天您救了我,您就好人做到底,收留我吧,让我为您做点事,也当是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嗯——这个,这个……”朱老爷犹豫再三,迟疑着是否要开口。
“大叔,我——只是随便说说,您有难处我能了解,今日谢您救命之恩,来日我必定报答。”看到朱老爷支支吾吾,寒冰很是善解人意。
“不,不是,我想姑娘你误会了。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那么可否答应做老夫的义女!”朱老爷说完,脸有期盼。
“啊?”寒冰睁大了一双美目,差点没惊掉了下巴。人家报恩不都是“以身相许啊,为奴为婢啊”之类的吗,怎么到她身上就变成了个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她起初只是想做个丫鬟啊什么的,混口饭吃,哪知——竟有这等好事,光看这位大叔身上衣服的料子,就知道应是个有钱的主,如果当了他的女儿,岂不是做上了小姐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怎么可能!生来敏捷的心思让她迟疑了一下。
“您为什么要收我为义女,我们才不过刚认识而已!”她扭头望向朱老爷,满脸的问号。
“唉,姑娘,实不相瞒,你的长相太像一个人。如若不是因为你像她,或许我不会救你吧!”朱老爷语重心长的说,丝毫不想隐瞒他救人的原因。
“是您年轻时的青梅竹马对吗?就是因为我像她所以您才冒险走了这趟混水,我想——她现在应该不是您的夫人吧!”她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一不小心揭了别人的伤疤,但事实上她已经揭了。
朱老爷讶异于这女子的聪颖,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很少有这么心思敏巧的姑娘。
“姑娘说的没错。我的这位故人名唤彩蝶,在二十年前,她是小姐,我是一名小厮,然而我们却相爱了,但是大家长们怎能容许我这只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呢!后来我被赶出府,我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回来迎娶小姐。两年后,当我做出了一点成绩后,到得府上,才知小姐已嫁入侯门。是啊,像彩蝶那么美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公子哥垂慕,我,怎么配得上。两年了,毕竟她已过了待嫁的年龄,我并不怨她。她留给我一段美好的回忆,得知她过得很好我也心满意足了。姑娘你唤起了我对二十年前的回忆,也唤起了我对故人的薄薄思念,我想我们能相识即属有缘,所以,老夫冒昧才想收姑娘为义女。这件陈年旧事已经封存了很久,我现在也已有家室,若不是遇到姑娘,或许再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啦。你们真的很像,只不过她的眼神没你这么坚强、倔强,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父母之命便是天。”朱老爷言语之间真情流露,寒冰不免也有些伤感,鼻头发酸。
“义父,多谢您的收留之恩。”寒冰说得情真意切,令朱老爷好生感动。
“好,好,好孩子。”朱老爷高兴得激动莫名,“哦,对了,我姓朱,这里是朱府,义父是经商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寒冰,寒冷的寒,冰冻的冰。”
“呃,冰儿,我——”朱老爷迟疑着。
半晌,寒冰像是明白了什么,谨慎地问道:“义父,义娘她——有没有见过彩蝶,还有,她知道您带我回来吗?”
朱老爷点点头,“你这孩子,还真是懂得察人心思啊。我原有一副彩蝶的画像,你义娘见了便将它给毁了,我只怕她看到你——不过她这阵子和我的两个女儿去了娘家,否则我也不敢把你带回来。”
“义父,您放心吧,我不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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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住进朱府已有半个月,她被安排在府里最偏僻的幽兰斋。从朱老爷口中得知这是朱夫人的意思,朱老爷有些心怀愧疚。但她觉得这里很好,空古幽兰,多美的意境,她也喜欢这里的清净,见她并不介意,朱老爷稍感宽慰,也越来越喜欢她这个懂事的孩子。
寒冰这半个月来足不出户,衣食起居都是由一位叫玉嫂的中年妇人照顾,这个玉嫂对寒冰不冷不热,她也不以为意。朱老爷给她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她的身体好的很快,所以,今天是她向朱夫人和两位朱小姐请安的日子了。
寒冰顺着朱老爷的意思,一直带着面纱,外人只道朱老爷捡回了个丑女,不愿以面目示人,不过现下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要让大家见识一下她这个丑女的“真面目”。
前往大厅的路上,越是有下人对她指指点点,她越是得意,这证明她的化妆术已炉火纯青了。所以当一名丫鬟指着她的脸大呼丑时,她反朝她抛去了个感谢的微笑,惊得那一群下人差点掉了下巴。唉!这可得感谢珍珍了,要不是她总拽着自己参加各种奇奇怪怪的化妆舞会,如今她也不会有这般造诣了。不过她们化的妆外人可不敢恭维,化得美她不在行,化得丑可就是她的拿手好戏了。嘿嘿!
寒冰来到前厅,众人已等在那里了。朱老爷见低着头没带面纱的她心里直喊遭,谁知她抬起头,令众人目瞪口呆。看看她的右脸,上面有一大片胎记,那是她用锅灰加面粉浆糊和成的青不青、黑不黑的颜色,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胡乱扎了两个马尾,反正她也不会梳古人那复杂的发髻。
朱老爷大松口气,这丫头还真不笨。
“来,冰儿,见过你义娘。”朱老爷屈身向前,拉着寒冰为她引见。
“冰儿见过义娘。”她乖巧地一鞠躬。这是她在电影里看过的见面仪式,应该这么做没错。
“啧,啧,啧,听听这声音,真是珠圆玉润哪,可是再看看这脸蛋,唉,真是丑得可以了。”朱夫人言语尖酸刻薄。
这朱夫人长得一副泼辣样,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善类,寒冰对她没什么好感。
“我说老爷,你要收义女,也不能收个这等货色呀,这传出去岂不丢咱们朱家的脸吗?不过,看在她在遇上强盗时挺身救你的份上,我也认了,但以后你最好少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不想对着一张丑脸食不下咽,晚上做噩梦。”
原来朱老爷怕朱夫人不同意他收养义女,刻意将那段故事改成他遇到强盗而为她所救却身受重伤,朱老爷心存感激所以收她为义女。而且,朱老爷为这事不知费尽了多少口舌,才征得朱夫人的同意。
寒冰暗自撇撇嘴,对朱夫人的话嗤之以鼻,并扭头对朱老爷做了个鬼脸,朱老爷被她的举动给逗得乐出了声。
朱夫人马上转为怒容,对着朱老爷喊道:“我的话很可笑吗?”朱老爷唯唯诺诺的应声,朱夫人啐啐念得更凶。
寒冰立时明白原来这朱老爷如此惧内。唉!
“呃,义父,您快给我引荐这两位天仙似的姐姐吧!”寒冰及时打了圆场。
朱老爷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那两位原本闲散在椅子上的女子闻言不由得心花怒放,不等朱老爷开口,争相介绍自己。
“我叫映彩,是你的大姐,以后你可得听我的。”
“我叫映蝶,是你的二姐,大姐不在的时候,就得听我的。”映彩满意地望了一眼妹妹,看来很赞同她这么说。
映彩、映蝶加起来就是彩蝶,朱老爷还真是用心良苦,想必朱夫人只是见了那张画像,却不知道那一段陈年旧事,否则以她的心胸,又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叫这样的名字。
“冰儿见过两位姐姐,姐姐的名字就像人一样美呢!像义娘这样的美貌,也难怪会生出两位姐姐这样漂亮的可人儿了!”冰儿知道若今天不让这母女三人高兴地接纳她,日后她和朱老爷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所以她忍着将自己舌头咬掉的冲动,说出这句恶心、肉麻的话。
果然,三个女人被她的话给取悦了,朱夫人虽不动声色,但难掩眼里的喜悦,她的两个女儿则笑得花枝乱颤。
“瞧你说的,呵呵,以后有什么重要的场合你就陪我去吧!”这句话表面上像是在打赏,可实际上,朱映彩打的主意谁会不知道,无非是想让寒冰衬托她的高贵与美。
“娘,您就认下这个义女吧,长成这样也不是她的错,啊——冰儿妹妹,你还没出过府吧,有空二姐带你到街上走走。”原来她们姐妹都是一副德行,寒冰不禁厌恶地皱皱眉。
回到幽兰斋,寒冰柔了柔已笑到僵硬的脸颊,唉,珍珍也算是她的义姐吧,可就不像她们这般刁蛮,总想着在别人身上打主意。好想念珍珍,还有奶油蛋糕,也不知珍珍怎么样了,会不会被她老爸骂。对了,明天记得问问义父项羽住在哪,还有这里看起来怎么一点也不像是在打仗,好像国泰民安似的。唉!唉!在接连叹了几口气后,一阵困意袭来,她竟伏在桌上睡着了。梦里她见到了她心目中的大英雄,也就是西楚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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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义父,你说这是唐朝的扬州城。”寒冰一副傻掉的模样。
“是啊,冰儿,你怎么连自个的朝代都搞不清楚了。”
“怎么可能,这不应该是汉朝吗?就是项羽跟刘邦火拼的那个时候?”
“汉朝早已过去了,项羽跟刘邦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呃,这火拼是什么意思?看你这孩子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今天竟说些奇怪的话,不会是发烧了吧。”朱老爷急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冰儿,你没事吧!”
“没事,义父,我想睡觉。”说完,白眼一翻,倒在床上。
这可急坏了朱老爷,“玉嫂、玉嫂,快去炖点鸡汤给三小姐补身子。”这孩子该不会是营养不良尽说胡话吧!看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寒冰,朱老爷起身退了出去。
不行,她要证明这一切。对,再去问问别人,也许义父老糊涂了,弄错了朝代也说不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起身便向外冲,差点撞到正端着鸡汤走进来的玉嫂。
“三小姐,你慌慌张张的这是干什么呀?差点撞翻了这刚煮好的鸡汤,快,趁热喝了。”玉嫂将汤碗端到她面前。
寒冰举起碗,仰头将鸡汤灌下,看得玉嫂直瞪眼,“女孩子家哪有这样喝汤的,唉,不成体统。”
“我们那里都是这样喝的。”寒冰将碗交给玉嫂,转身就走,也不管她嘴里在啐啐念些什么。
寒冰走到花园,碰到刚好要上街的朱映蝶,遂叫她拉去陪着。也好,到了街上也许看得更清楚,顺便打听一些情况。
就如寒冰所料,街上的人对她们品头论足,朱映蝶为自己达到了目的而沾沾自喜,她还故意挽着寒冰的手,以便更加引人注目。
寒冰倒没在意这些,她趁朱映蝶买东西时向行人及小贩打听情况,结果令她心灰意冷。
原以为朱氏母女是故意穿得少,没想到这大街上的女子也都穿得稍嫌暴露,历史书上不是说唐朝开放吗?汉朝的女子定是不会这样穿着。这眼前的一切,无不向她证明着这决不是汉,而是唐。难道珍珍她按错了按钮?对了,戒指呢,她翻便全身,结果只找到了那枚花形头饰。
“啊——天哪,我的项羽!”寒冰不禁叫出声,因为她着实郁闷哪!
她的叫声引来别人的侧目。
“你这个死丫头,上街不好好陪着我,竟找人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会儿又给我丢人,真是的。”朱映蝶一面装着优雅高贵,一面拉着失了魂的寒冰向府内急走。
寒冰很快接受了她走错年代的现实,既来之,则安之,她甚至都没有去想该怎样回去,或许珍珍发现按错了按钮后,会来找她,总之一切听天由命,她接受上天的安排。
她在幽兰斋的日子过得十分清净,因为她的长相,一般大大小小的事朱夫人都不许她参加,这也正合她意。寒冰在现代就读的是一所中医药大学,她对中华古老的医学文化极感兴趣,恰好朱老爷又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她向朱老爷借来许多药书、医书看。寒冰的数学学得不错,脑子又灵活,所以还常常帮朱老爷管管进账营销的事,朱老爷对她越来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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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寒冰过得深居简出,除了义父之外,她几乎不见别人,以至于那几个女人将她给遗忘了。唉,这真不符合她爱玩的性格。
这一天,寒冰闲散了一天,无事可做,又不见义父拿来账本要她核对,府里的下人来去匆匆的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问了玉嫂才知,原来府里来了贵客。
哦,怪不得。
呵,伸了个懒腰,闷在这里都快发霉了,出去走走也好,顺便看看来了什么贵客,把个朱府上下弄得鸡飞狗跳的。
走出幽兰斋,迎面撞上丫鬟香草。
“三小姐,香草不是有意的。”香草含着歉意说道。
“没事,没事,哎,香草,咱们府上到底来了什么人哪?好像派头挺大的。”寒冰拉着香草问道。
“来的是卓家两位少爷。”
“卓家?”
香草见寒冰一脸茫然的神色,知道这位三小姐对卓家一无所知,又道:“卓家是长安的大商户,号称长安首富,听夫人说好像做的生意很多,有丝绸、药材、钱庄啊等等,卓家还做贡品生意,宫里的服饰、药品都是由卓家提供的,他们的商号各地都有产业。”
“哇,这么有钱,还不被人打劫呀!”
“谁敢哪,卓少爷的姑夫可是当朝宰相,而且听说大少爷与皇上还有些交情,旁人巴结还来不及,哪敢打什么坏主意。咱们两位少爷的武功好的不得了,敢上门找茬的人只是自找苦吃。”
“那卓家跟咱们有什么渊源哪?”卓家既然那么有来头,又怎么肯纡尊降贵地到朱府来,所以其中应该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咱们夫人和卓夫人是表姐妹,两人年轻时更是闺房密友,老爷的生意在卓家的庇佑下,这些年都风调雨顺。两位少爷,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江南巡视产业,每次都会来府上探视夫人,小住几日。”
“哦,原来如此。呃,香草,你说卓家那两位少爷,长得如何?”寒冰一双大眼异常雪亮地眨巴着。
“大少爷俊朗阳刚,二少爷儒雅不凡。”一提到这两位恍为天人的少爷,香草不禁面泛红潮。
寒冰注意到她羞答答的模样,不觉想要戏弄她一番,“那你觉得他们两个哪个更出色,你又喜欢哪一个呢?”
“他们各有各的优点,我喜欢……”香草突然掩口轻呼,看到寒冰那戏谑的表情,遂一跺脚,“哎呀,三小姐,你讨厌了,香草要去干活了。”说完,转身快步走去。
寒冰对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唉,又是一个思春的女子!”我倒要看看那两个家伙是猪模狗样,连个丫鬟都被他们迷得晕头转向,想着,直奔前厅而去。
朱家客厅上。
“姨娘,不好意思,又来府上叨扰,这是上好的人参,特拿来给姨娘和姨丈补补身子。”卓逸天边说边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朱夫人。
“哪里,哪里,姨娘可是天天想着你们哪。”朱夫人双手接过锦盒,打开的瞬间双眼发亮,贪慕虚荣的本色暴露无疑。
“这里还有送给两位表妹的礼物。”说着又拿出两个锦盒。
朱映彩和朱映蝶高兴地接了过去。
“这两只翡翠蝴蝶就送给二位表妹,刚好与你们的名字相合。”卓逸天不紧不慢地说着。
“多谢表哥。”二女齐声说道,还不忘抛下两个大大的媚眼。
“二位表妹喜欢就好。”卓逸天微笑应道,眼里的鄙夷之色稍纵即逝。
卓家兄弟对望一眼,互投了个了然的眼色。姨娘是个爱钱的主,两位表妹又整日妄想攀龙附凤。唯一让他们觉得有些亲近的就是姨丈了,可偏生他又十分惧内。唉,要不是母亲大人念叨,他们才不想来这一趟。
“姨丈,听说您前些日子收了个义女。”卓逸凡问道。
“嗯,是啊,说来老夫这个义女还真是好的没话说——”
“咳,咳!”朱夫人咳嗽了两声,朱老爷立时闭了嘴。
见状,卓逸凡也不好再问。
“那何不让三表妹出来认识一番?”孰料,卓逸天竟开了口。
“这——这义女的容貌实在有点……还是不见的好。”她算个什么东西,那丑模样出来见客岂不丢了我朱家的脸,让她在这里白吃白住就不错了,朱夫人嘴上边说,心里边嘀咕着。
“是啊表哥,你们刚来,咱们好好叙叙,可别让旁人坏了兴致。”朱映彩附和着。
“无妨,怎么说她也算是我们的表妹,岂有不见之理?姨丈,烦您通告下人一声,请三表妹出来。”卓逸天对那母女三人的说词不以为然。
“这——”朱老爷有些犹豫。
“姨丈,我也想见见这个表妹呢!”卓逸凡微笑着说道。
见朱夫人没吭声,朱老爷顿舒了口气,“好,小云,快去幽兰斋把三小姐叫来。”
“义父,您叫我啊!”寒冰已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想等待时机进去,听见义父叫她,便开心地蹦跳着进去了。
卓家兄弟心头一震,这声音宛若黄莺出谷,脆生生的,甚是好听。
“来,冰儿,快来见过卓家两位表哥。”朱老爷对她吩咐着。
寒冰转过身,对上两张俊美不凡的脸。卓家兄弟又是一惊,怎么?这脸——唉,真是可惜啊!
寒冰的震惊决不亚于他们,在现代生活了十八年,从来也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脸。一个五官精致、棱角分明,刚毅中透着一股媚惑;另一个眉清目秀、明朗儒雅,一张脸竟生的比女人还好看。古代的男人还真是俊俏哪!
在确认自己初步看够了之后,寒冰甜甜地叫了声“表哥”,唤回了还处于惋惜状态的两个男人。
“你叫冰儿?”卓逸天问道,并以他阅女无数的眼睛不自觉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子。瘦小的身材,江南女子大多是这样的,一身布衣,有些地方还有污渍,头上胡乱地梳着两个麻花辫,呃,或者说,根本就没梳过,还有脸上的那片触目惊心的黑不黑、青不青的胎记,浑身上下,唯有那双灵慧的眸子,还算楚楚动人。卓逸天在心里叹口气,义父怎么会收留这样一个女子,寒冰给卓逸天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像女人。
“表哥,我刚刚好像听到大家都有礼物,那——有没有我的?”寒冰甜甜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顽皮。其实,她老大不喜欢寒冰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孤儿院的院长怎么起的名字,她这么爱玩、大方又热情的个性,应该叫热火才对,叫什么寒冰嘛,好像很不近人情似的。
“这——”她的话直弄得两人面面相觑。
“喂,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哪有向人家索取礼物的。”朱映蝶不悦地指着寒冰啐到。
“真是不知进退。”朱夫人一脸怒容的转向朱老爷。
朱老爷无奈何,正要开口叫寒冰退下,卓逸凡起身打了圆场,“冰儿表妹,恕我们来时仓促,未顾及全面,还望表妹原谅,改日定当补上。”
卓逸天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心里正揣测这是不是又是一个需索无度的贪婪女子。
“其实,冰儿也不要什么贵重物品,只要是你们身上的任一件东西都行,就为今天我们相识做个纪念,可好?”寒冰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末了还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一旁悠哉品茶的卓逸天。
“这个给你如何?”寒冰侧转身,眼前出现了一块晃荡着的新月形玉佩,这玉佩没有什么别致的地方,但带在卓逸天身上,玉质应该是上乘了吧。寒冰暗自想着,双手早已高兴地伸过去,从卓逸天手上接过玉佩,“谢了。”
耶!这玉佩估计值不少银子,日后若是没钱了,还可以当当,也许这玉佩还有什么故事也说不定。比起那两个花枝招展又没大脑的女人,她可是聪明得多,心里得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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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朱府后花园的凉亭内。
“大哥,你是如何打算的?带谁回去,是映彩还是映蝶?唉,原以为姨丈这个义女或许能好些,不过,今天看来,恐怕是入不了你的眼了。”卓逸凡轻摇手中的折扇,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坐在对面的卓逸天。
卓逸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早在一年前朱夫人就已向卓夫人提出要将女儿嫁来卓府,一方面她经不起朱夫人的软磨硬泡,另一方面,逸天也已二十四岁,却不肯娶妻,卓夫人则已到了想抱孙子的年纪,所以答应将她们列为考虑对象,不过到底娶谁,还得由逸天选择。卓夫人决定年底之前为逸天娶妻,所以六月刚过,她便邀请各家名门闺秀来府上座客,谁想到,这来了的姑娘家竟都不愿回去了。这次他们来扬州还有一件事,就是受卓夫人叮嘱要带一位朱家表妹回去座客。
“女人,我从来都不嫌多,更何况是主动投怀送抱的,现下家里不就有三位吗?”卓逸天冷哼地笑着,俊朗的脸上表情阴骛。他实在不想受婚姻限制,母亲的一厢情愿他又无可奈何,这些千金小姐可以在府里做客,但是娶不娶妻可是由他说了算。
“哈,那你快点选一个吧,我可想早点离开这个外表和内里一样复杂的是非之地,这气氛真让我受不了。”一想起姨娘母女三人对他们兄弟的谄媚表情,以及对那个义女的鄙夷之色,卓逸凡便浑身不自在。
“咱们明日便起程。”
“那我就回去睡觉了。对了,那个玉佩好像是清璇送给你的吧,你就这么送人了,被她知道恐怕要不高兴了。”卓逸凡潇洒地一合折扇,他明白大哥心中已做了决定,遂伸了个懒腰,起身向他的房间走去。
原本卓逸天想选择朱映彩,毕竟她年长些,该知礼节,懂进退,不过,现在他改变了主意。对,就是她,她的样貌和打扮比较容易受冷落,况且她在朱家的名分和地位又不会给他造成任何麻烦。主意已定,卓逸天也起身回房。
他来到门前正欲推门而入,但是凭借深厚的武功修为他听到房内有轻微的呼吸声。他侧身来到窗前,用手指在窗纸上点开一个洞,他看到朱映彩身着薄衫,正躺在他的床上摆着撩人的姿势。想必逸凡的房里也是如此吧!卓逸天的俊颜展现出一丝冷笑,返身折回花园。
果然,卓逸天刚坐下,便看见急急奔来的弟弟。
可想而知,他们是在花园过了一夜。
翌日一早,卓逸凡便向朱家夫妇提出午膳过后便动身回京,卓逸凡向来不近女色,想必是被昨晚的一幕吓坏了。
朱家二女听说他们要走,也急忙来了前厅。卓逸天见到她们那两对熊猫似的眼睛,便知她们定是怨恨了一夜,此刻欲想询问他们兄弟昨夜为何没有回房,却又难以启齿,心下暗自好笑。
朱家二老几次挽留,都被卓逸天以要事在身为由婉拒了。朱夫人见状也不勉强,毕竟她最关心的不是他们的去留,而是那个要被带去卓家的人选。
卓逸天坐在椅子上,放下茶杯,对着一张张期待的脸,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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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寒冰做梦也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在她头上,况且以她现在的容貌,怎么会有人敢要她,而且还是个帅得不象话的男人。
“唉,那卓家大少爷谁不选,偏选上了你,大小姐、二小姐哪个不是比你漂亮百倍,我看他的脑子八成有些问题!”当玉嫂跑来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便整整惊呆了一刻钟,所以压根也没听见玉嫂在那念叨什么。
不行,她寒冰才十八岁,正是花样年华,大把的帅哥还没看够呢,哪能结婚生子,弄不好到最后被丢了出来又无处可去。
她冲出房门,刚好撞上满脸笑容的朱老爷。朱府上下,恐怕就只有朱老爷会为这件事而津津乐道了。
“义父,我不要嫁人,不要去长安。”寒冰拽着朱老爷的袖子,嘟着嘴撒娇道。
“傻孩子,女孩子大了,哪有不嫁人的。”
“可是,义父,如果他们选不上我,怎么办?那我就无处可去了。”寒冰知道这一去就不可能再回来了,朱家母女哪里再容得下她。
“唉,义父也想过这一点,但是你在朱府恐怕永无出头之日,只能赌上一赌了。还有,冰儿,你不是说来这里找人吗?扬州没有,或许在长安也说不定。义父相信你的容貌不会让他们失望的。”朱老爷轻拍着寒冰的手,说出来的话充满无奈却又充满期待。
寒冰欲言又止,想说她要找的人不在这个年代,又怕义父听不懂,便没开口说什么。
就这样,朱老爷劝说了半天,寒冰已是默许了,毕竟她的命是义父救回来的,义父一心为她好,是不会害她的。不过,她似乎还该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于是,朱老爷走后,她便跑去找卓逸天谈条件。
“听说你要带我回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脑子突然进了水,竟会选我。跟你走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卓逸天挑眉问道。多少女人想进得卓府,这个女人却同他讲条件。
哎,这男人还真是好看,寒冰被他挑眉的动作吸引得有一小会儿的失神。
“呃——我希望你给我自由,还有我知道你是看不上我的,我也知道你家里有好几位千金小姐在等着,我也没想着要嫁给你,但是,一旦你娶了妻,我就无处可去了,朱府是不能再回了,所以在我离开唐朝之前,你得管我的衣食住行。”在回到二十一世纪之前,她得先解决自己的吃住问题。
“好,我答应你。”没想到这女人比他想象中要省事得多,不过,她说什么离开唐朝,这女人脑子是不是不正常,离开唐朝?
午膳过后,卓家兄弟起身回京,当然也带上了寒冰。寒冰除了拿走几件衣物、几本医书外,什么也没带走,一来这是她自己要求的,二来除了义父她不想再对这里有任何记忆。
此时的朱家母女哪有心思管她是否要嫁人,倒是朱老爷嘱咐了她许多,再道了些珍重的话后,她便一身轻松地离开了朱家。
寒冰坐在马车里,遥望窗外飞逝的景致。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从被绑上祭台的那一刻,她没想到会住进朱府,从住进朱府的那一刻,她也没想过会去卓家,更没想过要嫁人生子。不管今后的路途如何,她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想着,想着,释然了,不禁开心地笑了。
第二章
寒冰到了卓家,才算真正见识到了古代的有钱人,宅院的布置摆设极尽奢华之能事。穿过一座座庭院、一道道回廊,寒冰终于来到了她被安排的住处。这是一个废弃的后园,杂草丛生,只有一名老仆在打扫院落,步履蹒跚且动作缓慢,想必是为了“迎接”她这个客人才不得不清洁一番吧。寒冰起初有些气恼,但随即便想开了,卓逸天将她安置在这里,想是不想让她被人注意,也是给了她不受人管制的自由。没人管理,她便来管理,也好给自己找点事做。
寒冰进得屋内,里面只有几样东西,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梳妆台,仅此而已。不过,没有浮灰,看来定是那扫地的老伯刚刚擦拭过吧!
寒冰放下包袱,坐上床沿,正想着要如何将这里翻新,就见两名丫鬟打扮的姑娘走了进来。两个丫鬟微微行礼,其中一个开口道:“表小姐,我们是大少爷派来服侍您的,我叫凝月,这是我妹妹凝霜,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完侧身站立一旁。
啧,啧,这卓逸天还算有点良心,她们两个刚好做她的帮手。
“凝月,凝霜,古人还真会起名字哪,嗯,好听。”寒冰自言自语道。
“表小姐,您说什么,奴婢们没听清楚。”凝月怯怯地道,生怕漏听了什么而受责罚。
“呃,没事,没事,来,坐这儿,别老是站着呀!”寒冰拍拍床沿,并挪动了个位置,示意她们坐下。
“奴婢不敢。”两人同时颤声回答。
“你们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你们来多久了?”
“我们昨天刚入府。”凝霜开了口。
“哦,原来跟我一样,都是新来的。你们不用害怕,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摆不来那颐指气使的架子,也不懂什么三从四德,你们以后与我姐妹相称就好了,也别奴婢来奴婢去的,高兴的时候陪我玩儿,陪我笑,不高兴的时候陪我哭,陪我伤心。”就像珍珍一样,她在心里加上一句。
“那怎么行,奴婢们不敢造次。”凝月低声说道。
“哎呀,没关系啦,瞧你们长得跟朵花似的,都比我像个小姐,还分什么小姐丫鬟啊,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寒冰跳下床,拉着她们的手,诚恳地说道。
凝月、凝霜从没想过第一次当丫鬟就遇上了这么好的主子,都说卓府对下人要求严格,看来她们是很幸运了。
几日下来,寒冰与凝月、凝霜还有扫地的王伯渐渐熟络,且相处越来越融洽。王伯喜欢这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凝月、凝霜也不再如初次见时那般拘禁,虽然寒冰一再强调不要叫小姐,但是章法不能乱了,她们执意不肯,寒冰也不再勉强。
这一日天气晴好,寒冰也从旅途的疲惫中舒缓了过来,所以她决定将后园清理一番。她先是教凝月将园中的花草剪成高低错落、体态各异的形状,再教凝霜去把园中别处的花朵移植过来,穿插其中,红红绿绿,各色各样。王伯年纪大了,寒冰不忍要其干重活,便叫他去街上买些布料、棉花、玩偶、铃当之类的东西,并吩咐他,东西太多的话,回来时雇辆马车。
一天下来,寒冰已是累得腰酸背痛,但最疼的是她的心,为了装扮这里,她几乎花了所有积蓄,望着手中仅剩的几枚铜板,不免唉声叹气。
凝霜走进来,看见愁眉苦脸的寒冰,再看看她手中的铜板,心里已是了然,便劝慰她说:“小姐,钱财乃身外物,何必为它伤神!过些日子,大少爷一定会送些银两过来的,您就把心放宽些吧!”
“是哦,钱算什么东西嘛,有的吃有的住就很好了。好了,凝霜,你先帮我捶捶背,一会儿叫凝月准备点酒菜,咱们要为今天庆祝,把酒言欢。”
这天夜里,后园内一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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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逸天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两名提着大箱小箱的仆役。想来回到府上已有半月,总该来看看这个表妹,明日母亲寿辰,这是让她与其他人见面的最好时候,不过再丑的女人也要打扮一番,所以今天他带来了各种衣物、首饰以及银两,免得她表现得太寒酸。
心里正琢磨着这女人这些天是怎么过的,一脚已跨进后园。慢着,等等,卓逸天霍地一抬头——水心阁?他看看那块写着三个大字的牌匾,再看看来时的路,这确是后园没错,怎么会变成水心阁?
卓逸天带着满腹疑问跨入园内,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这哪是那个杂草丛生、无人问津的后园,院内的花草缤纷妍秀、争奇斗艳,好不美丽,这到底是谁的杰作?
呵,真是疑惑重重!卓逸天走到寒冰的房门前,轻扣了几下,见无人作答,便推门而入。屋内的摆设也已焕然一新,鹅黄色的床幔、桃红色的床单,窗前摆放着各式的玩偶,桌上的花瓶内插着显然是刚刚采摘下来的花,一阵轻风袭来,窗前响起“叮叮当当”的脆铃声,这是寒冰自制的风铃。好一片温馨的感觉,卓逸天顿觉得一股暖流在体内游走,碰撞着四肢百骸。
他吩咐下人把东西放下,正欲出门,却见王伯走了过来,“大少爷,您来了,有事您就吩咐一声。”
“王伯,这园内是怎么一回事?”
“哦,您说这些摆设呀,还多亏了表小姐的一双巧手,才让这后园又充满了生机。”王伯微笑地回答道。
“是她?”看不出她还有这样的兰心蕙质。
“她人去了哪里?”卓逸天又问。
“回大少爷,一早凝月听说明个夫人过寿,回来告诉了表小姐,现下,她们正在为夫人做贺礼,好像去找什么布袋。”
“布袋,哼,亏她想的出来。”卓逸天不以为然地说道。
“王伯,这些衣物是给她的,叫凝月明个给她打扮一番。”说完,招呼两名下人,转身离开。
原来寒冰做布袋,是要去捉萤火虫。听凝月说大家都在为夫人过寿而准备礼物,怎么夫人过寿,没人通知她?唉,算了,可能他们已经将她忘了,但是礼物还是得准备。自己没有钱,又没什么贵重物品,所以她费尽心思的想弄点特别的东西,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想了出来,她要将萤火虫的荧光粉和一张手帕浸在一起,晾干后,就成了荧光手帕,夜晚便能放出光来。
寒冰和凝月、凝霜忙了一个晚上,捉萤火虫、绣手帕,直至二更她们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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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寒冰望着那一箱箱的衣物、首饰,“卓逸天定是怕我的样子吓坏了旁人。”
突然,她眼珠一转,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好,我就吓他一跳。”戴了几个月的伪装面具,差点忘了自己原本也是天生丽质。
“凝月,帮我备上水,我要沐浴。”寒冰冲着门外高兴地喊道。
寒冰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玫瑰浴,洗净了一身的污垢以及脸上那块胎记。
凝月、凝霜望着眼前的人,惊得睁大了双目,凝霜更是舌头打结:“小,小,小姐,你,你,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我只是将脸上化的妆给洗了下去。”寒冰玩味地看着她们,咯咯地笑着。
还是凝月先回过了神,赶紧摇摇凝霜,“快来给小姐梳洗打扮,我们的小姐一定是今晚独一无二的。”凝月为小姐的美貌而高兴不已,同时也解开了一直以来小姐从不让她们姐妹服侍沐浴洗脸的疑团。
白天卓府要接待各路贵客,晚上才是家宴的开始。卓夫人想借这个家宴,让各位千金展示一下自己,也好让儿子有个比较,逸天从扬州带回的那个朱家义女,听说其貌不扬,卓夫人早就不将她列入考虑范围,见或不见亦无所谓。
当初卓逸天带寒冰回府后,并没有领她去见自己的母亲。卓夫人本以为她将带回映彩或映蝶,没想到竟是个义女。“义女也是朱家的女儿,娘,您并没有说义女不行。”这是卓逸天的原话,将卓夫人说得哑口无言。
到了家宴时分。卓府大厅上坐着四个人,正首的位置坐着卓夫人,接下来是卓逸天、卓逸凡,还有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女子。一会儿的功夫,各家千金相继到来。
寒冰一袭月白色长裙,头上梳了个温婉的发髻,发上更是点缀了一枚花形发饰,那是这个年代绝无仅有的。眉如岱,眼如波,纤侬合度的身段更添轻灵飘逸。寒冰低首娉娉婷婷地走上前,“姨娘,寒冰给您请安,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卓逸天为这眼前的景象失了神,望着那张白皙、干净、柔得快滴出水来的娇颜,不敢相信她居然是寒冰。
寒冰看见了卓逸天眼底的震惊,心下不禁得意。
“天哪,你,你是冰儿表妹,你的脸——你居然——”卓逸凡吃惊得语无伦次。
“逸凡表哥,我是冰儿,你不认得我了吗?”寒冰问着卓逸凡,眼睛却笑望着卓逸天。
这巧笑倩兮的模样令卓逸天心头又是一凛,但在看到寒冰笑中的戏谑时,他立时感到,自己被耍了。原来她的丑陋外形是假的,可她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花容月貌,是怕被他选上吗,还是怕选不上而吸引他的注意?找时间他会向她索要一个答案,希望这答案不会令他震怒。卓逸天仰头喝掉杯中酒。
“逸天、逸凡,你们不是说她其貌不扬吗?怎么竟是这般的美貌,难不成是你们眼高于顶?那也只有仙女才入得了你们的眼了。”卓夫人稍嫌不悦地问着儿子。
“娘,不是的,其实冰儿表妹她……”卓逸天看向弟弟一眼,示意他禁声。
“娘,以前是我们误会了表妹。”卓逸天开口道。此前以为带回个丑女会少些麻烦,没想到丑女竟变成了大美人,真不知他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唉,好了,冰儿你坐下吧!”卓夫人没打算为难儿子,见卓逸天说话了,便作罢。
寒冰从一坐下,就注意到了那蓝衫女子,长相清秀,面色苍白,眉宇间始终带抹轻愁,定是有什么抑郁之事在她心中萦绕不去。
那女子别过脸,对上寒冰的目光,寒冰微笑着向她示意,那女子却倏地又将脸别过去。什么嘛,没礼貌,寒冰朝她做了个俏皮的鬼脸,这一幕恰巧落在卓逸天眼里,他对寒冰投以杀人似的眼光,吓得寒冰打了个哆嗦。
卓逸天为什么会这样看她,刚刚不是还对他目露赞许吗?这男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再一看,寒冰立时明白了几分,卓逸天的眼睛直锁着那个蓝衫女子,眸光热烈痴缠,然而,那蓝衫女子却极力躲避。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关系?
寒冰的脑袋飞速地转着,突地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管家宣告晚宴正式开始。言闭,各人纷纷送上礼物,柳府千金柳湘湘送上一对白玉马,并献上了一段歌舞;礼部尚书的侄女林雪儿敬上一尊纯金打造的观音,也献上了一段歌舞;叶王府的小郡主叶宛芸,送上一对皇上御赐的龙纹玉佩,并抚琴弹奏了一曲。三位千金也算小小展示了一番,卓夫人看得很是高兴。
个个都来头很大,送的礼物又价值连城,真把寒冰看傻了眼。轮到寒冰时,她叫下人吹息烛火,大家都为她的举动不明所以时,寒冰呈上那荧光熠熠的香帕,看得众人唏嘘不已,卓夫人更是欣喜得不得了,直称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心中对寒冰也多了一分喜欢。
此刻,最莫名其妙的就是卓逸天了,王伯不是说她要送什么布袋吗?怎么却是这样一张会发光的秀帕?这女人,她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给他带来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寒冰拿过凝月递来的水笛,吹奏了一曲《笑傲江湖》,这是她在大学里缠着声乐老师学会的一首曲子,也是她会的唯一一首。
音律激昂澎湃,潇潇洒洒,听得众人心醉神驰,胸怀舒畅。
“表妹,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未听过?”卓逸凡兴奋地问道,他本精通音律,旦言听过的曲目成千上万,但这一首经典之作,他却未闻。
“它叫《笑傲江湖》,是我自创的曲目。”寒冰不好说出这是未来世界才有的东西,所以只好借用一下版权喽。
“原来表妹竟是如此多才多艺,有机会在下定要讨教一番。”卓逸凡说得真切,但听在寒冰耳里却让她心虚不已,她哪里有什么才艺啊,讨教就免了,别穿邦就好。心下这样想,嘴里却说:“哪里,表哥,冰儿才疏学浅,讨教不敢当。”
“好了,冰儿,你就别谦虚了,刚才的笛声连我都被吸引了,有空你就和逸凡研究一下吧!”卓夫人知道儿子性喜音律,这个机会她得替儿子捉住,或许她会双喜临门。
卓逸凡目露喜色,显然是很期待。
卓夫人开口,寒冰也不好推托,只得应承下来,心里却直喊“糟”。
这个晚上最开心的莫过于卓夫人了。家宴结束后,众人各自回了庭院。回到水心阁要途经花园,远远地寒冰便听见有人说话,再走近些,已能分辩是卓逸天的声音,那女子会是谁?是她!那个蓝衫女子。刚刚她先走一步,紧接着卓逸天便跟了出去。他们会谈些什么?想起晚宴上的情景,她的好奇种子便钻了出来。
寒冰再趋近些,以让自己听得更清楚。
“清璇,难道你就一直躲着我吗?”卓逸天焦急地问道,难掩心中的无奈。
“大少爷,很晚了,清璇该回房了。”说完转身欲走。
“清璇,你就真的不能接受我,为什么?”卓逸天拽住她的衣袖,不让她离开。
清璇急忙抽回衣衫,“大少爷,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我们无缘。”
“你送我的玉佩,已被我转送给寒冰了,就是今晚那个美丽轻盈的女子。”卓逸天说完,等待着她的反应。
原来卓逸天把玉佩送给她是有目的的,目的是叫这女子吃醋。哼,连送个东西都动机不良。寒冰嘟起嘴,心里闷闷地想着。
清璇只是沉默不语。
卓逸天有些急了,“那是你送我的,我却送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你真的一点也不吃醋吗?”
“那东西既已送了你,便是你的了,你想送谁都可以。”语气平静,卓逸天的话并未在她的心湖里激起一丝涟漪,“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卓逸天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突然,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一旁的石桌上,石桌顿时裂了开来,吓得寒冰轻呼出声。
“谁,谁在那?”卓逸天沉声问道,似有暴风雨来临之势。
“呃,是我。我,我路过这里。”寒冰颤声回答,并准备溜之大吉。
“站住!”卓逸天厉声道。
寒冰当即立在原地。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如果你不说清楚,会有你好看。”
惨了!寒冰暗自祈祷,可别成为他发泄的对象。
她简单且快速地说了一遍她把自己变丑的原因,也许因为有些害怕,有些地方前言不搭后语,也不管卓逸天有没有听懂,一口气说完,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花园。
寒冰回到水心阁,一颗心却惴惴不安。她自认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穿越时空她没怕过,走错年代,她没怕过,被绑在祭台上她也没怕过,怎么此刻竟会有些害怕卓逸天,而且,当卓逸天向那个叫清璇的女子表达情意时,她竟有些心里发闷,酸酸的,难道她在吃醋?不,不可能,她只是因为自己未被人重视才会如此,对,一定是这样。
呼,寒冰深吁口气,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摇头轻笑。或许她是对卓逸天没兴趣,但她对那个清璇却十分好奇。为什么她不接受卓逸天这样一个俊朗有为的男人?为什么她不喜言语?又为什么她总似愁云惨淡?她在卓府处于什么地位?一连串的疑问在寒冰的脑子里闪过,最后还是敌不过困意的纠缠,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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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寒冰便急切地向凝月询问她打听来的消息,原来那个叫清璇的女子姓纪,是卓府管家的遗孤。管家对卓老爷曾有救命之恩,而且卓夫人膝下无女,更将她视为己出,纪清璇天生体质纤弱,卓夫人及两位少爷对其百般呵护。这位纪姑娘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
这样说来,纪清璇的生活岂不是很好,那她为什么愁眉苦脸的?寒冰心里的疑团又大了一圈,好奇的种子也已生根发芽了。
“小姐,我刚刚去过了翠松庭。”凝月的话打断了寒冰的思绪。
“翠松庭,那是什么地方?”
“咱们府上有松、竹、梅三座庭院,分别是翠松庭、紫竹苑、雨梅轩,那三位千金小姐就住在里面。庭院的布置、屋内的摆设既高贵又典雅,要什么有什么,比起咱们水心阁——唉,想起这座后园初来时的境况,若没有小姐的巧妙心思,就连今天这番景象都没有了。”凝月缓缓说道,语气里既有艳羡,又有遗憾。
“别人怎么样我不想去管,我喜欢这里的一切,只要我们过得开心就好了。”寒冰轻松地笑笑。
“嗯,小姐说得对。不过凝月还是为小姐不平,今天,我去翠松庭的时候,听见,听见两个丫鬟在,在讨论……”凝月越说声音越小,也越说舌头越打结。
“讨论什么,是关于我吗?”
“她们说这四位小姐中,属您,属您身份最低,说她们都出身名门,您只是一个沾到卓夫人一点光的捡来的朱家义女,跟,跟她们没有可比性,还说,还说大少爷根本不会看上你。”凝月吞吞吐吐地道。
“小姐,凝月本不该跟您说这些,但是既然小姐待我如姐妹,我就不能不说,也好让您心里有个底,别被人家给欺负了去。”
寒冰轻拉过凝月的手,心里感激她的细心,“凝月,谢谢你,你不必为我担心,从我进得卓府的第一天,就压根没把什么名利、地位放在心上。那三位千金,我也不想去招惹她们,你是多虑了,别人爱说,随他说去。”
“小姐,您想得开凝月就放心了。说到那三位小姐,还真是派头十足,各各趾高气昂,千方百计地想讨好大少爷,尤其是那个叶王府的小郡主,听说她为了得到大少爷纡尊降贵地主动来卓府,昨天夜里竟去勾引大少爷,丫鬟说,她们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这些名门千金,哪一个有您这般的善解人意,偏偏大少爷为什么不来看看您呢?”在凝月心中早已将寒冰奉为天女,她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且有着常人没有的思想,她爱玩,爱笑,永远没有忧愁烦恼。
“唉,女人越是降格,男人越是看不起她,何苦轻贱自己。”寒冰叹息地摇摇头。
一只蝴蝶从寒冰眼前飞过,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轻起身,追了过去,手刚要碰到蝴蝶翅膀时,却被它飞走了。寒冰懊恼地跺了跺脚,但随即眼珠一转,又一个想法涌了上来,“凝月,去叫凝霜来,我们放风筝去。”
“风筝?那是什么东西?”凝月疑惑地问道。
“呃,就是一根线栓着,在天上飞的蝴蝶之类的。”她顺口说道。
“哦,小姐,您是说纸鸢吧!”凝月了然地笑笑。
“对,对,你们古代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我记得上次卓逸天有送过来,快点拿呀!”寒冰兴奋地催促着。
“好,我这就去。”凝月转身回房去拿纸鸢,边走边嘀咕着:“风筝,风筝,嘿,小姐还真是会起名字。”她这个小姐就是这样,一旦有好玩的事,注意力马上就会转移,天大的事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会儿功夫,凝月和凝霜手里各拿了一只纸鸢走过来,寒冰高兴地跑过去,“走,我们快去。”拉着她们的手便走。
“哎,小姐,咱们水心阁后面有一片空地,属于府上的范畴,我们到那里去放,既安全又宽阔,您说,可好?”凝霜微笑着言道。
“好啊,好啊,太好了。”
三个女子手拉手跑开了,留下一长串银铃般的笑声。
凝月、凝霜同放一只纸鸢,寒冰则自己掌控一个,主仆三人玩得酣畅淋漓。
清璇难得出来透透气,来到这里时,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了。世上真有这样的女子吗?天真烂漫,无拘无束,好似永远不识愁滋味,看她笑得如此开怀、轻灵,清璇不自觉的驻了足,竟自望得出神。
寒冰感觉好像有人在附近,回头一看,居然是纪清璇。清璇见她回过脸,拉着丫鬟转身欲走,却被寒冰给叫了住:“纪姑娘,过来一起玩啊,这很有意思的。”
“我,不,我不会。”纪清璇轻声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
“我,我——”纪清璇犹豫着不敢上前。
“来嘛,玩起来才会开心一点啊。”寒冰索性跑过去拉她的手。
纪清璇就这样被拉了过去。寒冰将自己的纸鸢给她,教她如何放线、拉线,如何迎合风向。不一会儿,纸鸢飞了起来,寒冰高兴得拍手大叫。在寒冰的指导下,纪清璇对纸鸢已能收放自如,看着自己放飞的纸鸢越升越高,她不禁开心地笑了。
寒冰见她已学会,便跑去坐在一旁的大石上休息,刚坐下,就见清璇的丫鬟走了过来,“表小姐,真是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小姐笑了,小晴替小姐谢谢你。”叫小晴的丫鬟神情激动地说着。
“哦?难道纪姑娘以前很少笑吗?她为什么不笑?为什么总好像不开心似的?”
“这——”
“啊——”一声惊呼,几个女子不约而同地跑了过去。纪清璇玩得忘我,不小心被裙摆绊倒,扭到了脚踝,额头磕到了草地上的石块,渗出了鲜血。丫鬟小晴见状,急忙去喊人扶小姐回去,并叫凝月、凝霜帮忙去请大夫,众人乱作一团,可见纪清璇的地位有多重要。
寒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急着想去看看纪姑娘伤势如何,但是凝月、凝霜不在,她又不知道纪姑娘住在哪,卓府这么大,她就只认识几个人,叫她怎么去找。正在寻思着该找谁引路,房门便被人狠狠地推开,寒冰吓得身子一震,回头便看到卓逸天那张阴骛的脸。
“清璇怎么你了,你要这样害她?”卓逸天开口便给她定了罪,想来他已知道纪姑娘受伤之事。
“什么?我害她?我没有。”
“没有,那清璇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你害的吗?”卓逸天眼神冒火,步步逼近。
“我跟纪姑娘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害她?”寒冰只得节节后退,边退边说。
“为什么?哼,是为了我,那晚你在花园偷听到我们谈话后,便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
“我怀恨在心?我恨什么?”
“你恨我对清璇有意,哼,你们这些女人都是一个样,你最好给我记住,不要再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卓逸天眼神暴戾,一幅想将寒冰生吞活剥的样子。
寒冰猛然一惊,明白了他的意思,倏地停住,抬起头,杏目圆瞪,“你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爱上你吗?你以为你是什么,别拿你那小人之心来踱我的君子之腹,我不是那些对你低声下气、自我轻贱的女人,我才不管你和纪姑娘之间有什么事,我只想告诉你,我从没想过要害她,从来没有,你听见了吗?”寒冰生气地喊道,最后的声音已接近尖叫。看来这次是被气到了,转身踏出了房门,留下一脸错愕的卓逸天。
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竟被那个“罪魁祸首”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难道是错怪她了吗?
第三章
这几天,寒冰将自己困在房里,话也少了许多。此刻,她正坐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
“小姐,这两天都不见你说话,笑容也少了,是因为上次大少爷怪罪你的事吗?自从老爷去世后,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大少爷处理,连夫人对她的话也得应承三分,用那种口气跟您说话,想必是习惯了,您就别往心里去了。”凝月一进屋,看到发愣的寒冰,便开口劝慰道。
“唉,我才不是为他,我懒得生他的气。”
“那是——您是怕清璇小姐会怨你,对不对?”
寒冰点点头,依旧目光呆滞。
“小姐,您多虑了,清璇小姐是和您一样善心的女子,她怎么会怪你呢?”
“唉,就怕她会怪我,也不知她的伤怎么样了。”
“小姐若挂念她,何不亲自去看看,一来可以解开心疑,二来您也可以轻松一点了。”
“去看她?”
寒冰低首看着腰间的玉佩,遂解了下来。这玉佩从卓逸天送给她的第一天起她便带在身上,只是这是别的女人送给他的,况且他送这玉佩的用意并不纯净,现在是否该物归原主了呢?
“好吧,凝月,你带我去看看纪姑娘。”
穿过九曲十八弯,寒冰终于来到纪清璇所居住的清雅阁。她和纪清璇虽同居住在卓府,可没想到竟是离得这么远,这卓府都快比皇宫大了,心下暗自嘀咕着,迎面撞上了丫鬟小晴。
小晴先是一惊,随即高兴地说道:“表小姐,您来了,我这就去通知小姐。”
一会儿功夫,纪清璇从房内走了出来,见到寒冰时微笑地点点头示意。
她永远都那么淡然、安静,男人都喜欢她这样的女子吧,寒冰心里想着。
“纪姑娘,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这次是来向你道歉的。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寒冰歉意地说道。
“哪里的话,我的伤不碍事,现在已经好了,再说也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绊倒的。”纪清璇柔声说道。
“那,你,不怨我吗?就算是你自己绊倒的,也是我硬拉着你放纸鸢才导致的。”
纪清璇微微摇摇头:“我不怨你,相反的我很感谢你,你让我尝到了久违的快乐。”
“真的吗?你不怪我?”
“不怪。”
“啊——太好了。”寒冰孩子气地拍手大叫。
她的开心感染了其他人,也都随之掩口轻笑。
“对了,纪姑娘,我看你体质好像很弱,面色也过于苍白,所以我带来了一些药材给你。我在去朱家以前是学习医术的,这些药对你肯定是有益的。”说完,招呼凝月拿出药材。
“小姐的医术真的很好,上次我害了风寒,咳嗽不止,小姐给我配了一剂药,起初我也不相信小姐的医术,不敢喝,后来喝了还真管用。所以,清璇小姐,您大可以放心的服用。”凝月边拿出药材边说。
原本纪清璇与小晴是有些不大相信她,但听了凝月的话后,便欣然地接受了。
寒冰见她们相信自己,更加开心,遂叫过小晴,给她讲解草药的用法,“这是黄精,可补中益气,填精髓,助筋骨;这是苻神,可开心益智,安魂养神;还有,这是百合,将百合与蜂蜜适量混合后,上笼蒸熟,睡前食用,可治神经衰弱,睡眠不佳,最重要的是这百合蜜蒸还可美容养颜,越吃越漂亮,哈!”
“真没想到,寒姑娘竟有这般本事。”纪清璇不禁对她心生敬佩。
“哪里,哪里。”寒冰看看天色,临近晚膳了,便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纪清璇轻声唤住了她:“寒姑娘,你,以后还会放纸鸢吗?”
“当然了,而且我还会叫上你哦,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寒冰明白,在纪清璇的寂寞将要找到出口时,她需要的是她这样的朋友。
朋友?她会有朋友吗?望着寒冰的背影,纪清璇在心里反复地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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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以后,寒冰有事无事便往清雅阁跑,一来她在水心阁实在闲的发慌,二来是为了躲避卓逸凡的纠缠。这几天,卓逸凡总是跑来要寒冰教她那首《笑傲江湖》,可寒冰哪有这等耐心去教人,所以,一见到卓逸凡的身影,她便从后门溜向清雅阁。纪清璇在寒冰的调养下,面色红润,人也开朗了许多,路过清雅阁的下人总会听见里面时不时传出的笑声,也不禁对这个表小姐敬仰起来。
寒冰哼着小曲儿,步履轻快地回到水心阁,正要喊凝月给她弄点吃的,霍地从旁边蹿过一个人,寒冰定睛一看,原来是卓逸天。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已经等了你一个时辰。”卓逸天神色不悦地吼道。
“我爱什么时候回来关你什么事,倒是你卓大少爷,来我这里做什么?走路也没个声音,吓死人啦!”寒冰双手叉腰地回吼他。
“我是来道歉的。”卓逸天咬牙切齿地说道。
“道歉?道歉有你这样的吗?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寒冰没好气地回他。
“你这个女人,你——”卓逸天差点气结,但想到自己此次来的目的,狠话到了嘴边被硬生生咽了回去。随之他语气缓和地道:“上次误会你伤了清璇,对不起。”
见他的态度180度大转弯,寒冰不禁想笑,但还是止住了。
“我和清璇对弈,结果忘了时间,让你久等,不好意思。”她可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女人,算了。
她的这句话倒让卓逸天有些不自在了。
“歉也道完了,你可以走了,我肚子饿了,要吃饭去。”寒冰转身欲走,却见卓逸天站在那里不动,似有话要说。
“你,还有事吗?”她扭头问道。
“呃,我想问问有关清璇的事情。”卓逸天低声说道。
“好。”
卓逸天有些吃惊,原以为要费些周折,没想到她竟答应得这么快,这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不过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好吃的,我们边吃边聊。”寒冰夸张地捂着肚子说道。
“我已在花园备了酒菜,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那走吧。”寒冰跳到卓逸天面前,示意他带路。
寒冰明白隔墙有耳的道理,卓逸天当然不想让自己的心事被第三个人知道。唉,没想到卓逸天还是个害羞的大男人,嘿嘿,寒冰为自己发现他的弱点而暗自高兴。
她随着卓逸天来到花园,果然已摆好了满桌菜肴,想来定是卓逸天吩咐下人每隔一段时间温热一次,所以现在仍是满桌热气。
寒冰坐下便动开了筷子,并吃得津津有味,一会儿说这道菜好吃,一会儿问这道菜叫什么名字,一会儿又问那道菜是怎么做的,卓逸天无奈地望着她,真不知该怎么打断这个聒噪的小女人。
“对了,你想问什么?”
还算她有点良心,卓逸天终于吐出气。
“听说你最近一直给清璇做药膳,她的气色也好了很多,这个,多谢了。”
“不用,不用,我和清璇是好朋友嘛!这是应该的。”寒冰就着满口菜肴,含混不清地回答他。
“好朋友?”清璇开始接受别人了,但这第一个人却不是他。
“你能告诉我,怎样做才能令清璇开心,让他接受我吗?”为了清璇,他已低下头向人祈求,这情意难道还不够吗?如果清璇知道,她会怎么想?
“嘎?”寒冰一口气呛到,咳嗽了起来。
卓逸天连忙轻拍她的背,“你慢点儿吃,哪有女人如此吃相的。”卓逸天责备地说道,语气里似有一丝怜惜。
“这样吃才过瘾嘛!”在他的帮助下,寒冰终于顺过气来。没想到这个眼高于顶的男人竟会为了一个女子低声下气地向别人请教,唉,再冰冷的人也有温柔的时候,只是看他对着的那个人是谁。
“对了,刚刚你问我要怎样做,其实我也没有怎样做,只是以真心换真心。不过,我想问你,你爱清璇吗?你确定这是爱吗?如果你确定,就去向她吐个痛快,不要总是点到为止。你,真的爱她吗?”说道最后,寒冰已是定定地望向他,似是希望他说是,又似希望他说不是。
爱?我爱清璇吗?他不只一次地想尝试着向她说爱,但他说不出口,为何说不出口,他也不得而知。
“我,大概是爱吧!”
“什么叫大概是爱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是何关系,但依我一个外人的角度去看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唉,送你一句我的经典名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勉强得来的不会是幸福。”在大学里,寒冰经常是用这句话语重心长地打发一干无聊的男生。
卓逸天许久不语。
寒冰默默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一脸茫然无助,原来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第二天一早,寒冰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他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和卓逸天在花园聊天,后来卓逸天发呆,她也望着他发呆,再然后,她就睡着了,可现在怎么睡在了自己的床上,不是见鬼了吧!
“凝月,凝月。”寒冰惊恐地对着门外喊道。
“凝月给夫人叫了去。”凝霜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夫人?”寒冰迟疑了一下,但并未细想。
“凝霜,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她焦急地问道。
凝霜掩口轻笑,说道:“是大少爷抱着您回来的。”
“哦,是他抱着我回来的,还好,还好,不是见了鬼。”寒冰拍了拍心口,突地,她猛一惊:“什么?他抱我回来的?”
“是啊,小姐,我和凝月都见到大少爷抱着您回来,他还吩咐我们小点声,别吵醒了您。”凝霜语气暧昧地说着。
是他抱着我回来的,是他,寒冰虽然当时睡着了,但一幻想他抱她的情景,仍止不住脸颊发烫。
“小姐,小姐,夫人来了。”是凝月的声音。
寒冰一听夫人来了,猛然从幻象中惊醒。她连忙跳下床,就要穿衣服时,凝月已扶着夫人走了进来。
“呃,姨娘,冰儿不好,贪睡到现在,否则冰儿该去看姨娘的,现在还要姨娘亲自来,请姨娘责罚冰儿。”
“看你这孩子,是姨娘来的太早了,打扰了你休息,什么责罚不责罚的,咱们这没那么多规矩。”见寒冰温文有礼,知进知退,卓夫人心里着实喜欢。
“姨娘,您找冰儿有事吗?”寒冰拉着卓夫人坐下。
“一早我叫了凝月过去,想问问你的近况,怪不得逸凡说你总是不在水心阁,原来是去找清璇了,听说清璇现在开朗了许多,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哪里,姨娘您言重了,我把清璇当姐姐看待,让她开心是我应该做的。”姨娘到底想说什么,寒冰有些纳闷。
“清璇是好多了,但逸凡这几天都落落寡欢,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求学不成。逸凡天生性喜音律,你也莫怪他总是来找你,冰儿,有空就教教逸凡,一来让他得偿所愿,二来也好为你们培养一下感情。”卓夫人委婉地说着自己的用意。
既然夫人开了口,寒冰自当应承下来,但她却曲解了夫人的意思,她认为夫人只是要他们培养一下兄妹感情,遂应道:“姨娘,冰儿听姨娘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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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花园内畅聊之后,每隔一两日,晚膳后卓逸天就会来找寒冰谈天,一个是想从另一个身上得知一女子的情况,另一个则想更深的了解这个的内心。谈天的最后结果都是卓逸天抱着熟睡的寒冰回到水心阁。凝月、凝霜每每见大少爷抱着小姐回房,都喜在心里。
这一日,卓逸天照例晚膳后来到水心阁,刚步入园内,便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
“逸凡表哥,这《笑傲江湖》本是两个惺惺相惜的人共同谱创的,他们一琴一笛,心意相通,琴笛合奏才能达到它的最高境界。不如你来抚琴,我来吹笛。”寒冰微笑地对着卓逸凡说道,对于琴她可是一窍不通,以前都是声乐老师弹奏。
“好啊。”卓逸凡兴奋地说,他已迫不及待地想演奏这首曲子。
琴声与笛声相偕响起,一会儿,笛声停止,传来寒冰的说话声:“不是这样的,逸凡表哥此处不对,你听我吹一遍,然后你再附和。”
笛声歇歇停停,琴声断断续续,间杂着笑语声。
“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
“是这样的。”
“哈哈,逸凡表哥,你再这样吹就成《笑傲浆糊》了。”
“《笑傲浆糊》,嗯,这个名字也不错,哈哈。”
卓逸天不自觉地退了出去。听着那一声逸凡表哥,再想想她叫他时的连名带姓,眉头不禁微蹙,竟有些怅然若失。
送走卓逸凡,寒冰坐在园内的秋千上,荡啊荡,直到夜深了。看来卓逸天今晚不会来了,跳下秋千,正欲转身回房,腰间的玉佩掉了下来。寒冰将它从地上拾起,唉,前几次都忘了还给清璇,明日是该还给她了。与其说她忘了还,不如说她有些不愿还,但这毕竟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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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璇,这个给你。”这是寒冰见到纪清璇时说的第一句话。
“这——”
“我知道这是你送给卓逸天的,他却送给了我,现在还给你。”寒冰双手将玉佩递到纪清璇眼前。
“不,冰儿,这玉佩送了出去便不再是我的了。”纪清璇推却着。
“清璇,有些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寒冰迟疑着是否要说出口。
“冰儿,你我这么好的姐妹,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那好,清璇,你爱卓逸天吗?”
“我——不,我不爱。”
“那为何——”
“冰儿,你我情意如此,我也不能再瞒你了,有些话我一直想找人倾诉,如果你愿意听,我就说给你。”纪清璇面向窗外,似有个故事要讲。
“嗯,清璇,我愿意听。我在想,这或许就是你始终轻愁萦绕的原因了。”
纪清璇点点头。
“冰儿,我爱的不是逸天,而是——皇上。”
“什么?皇上!”寒冰闻言睁大了双目。
“嗯,是皇上,这玉佩原本也是要送给皇上的,却被逸天要了去,我并不是要送他的,但是他开口相要,我又怎能不给。我幼时的名字叫月牙儿,爹娘过世后便无人再叫了,这月形玉佩便是因我名字而做的,我想送给皇上,是希望他能记得我。”纪清璇娓娓地叙说着。
“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认识了皇上?”
“冰儿,你也知道逸天他与皇上交好吧,有一次皇上微服来卓府,我当时并不知他是皇上,还在花园内与他对弈、品茗,只一次,我便爱上了他。然而,他是皇上,我如何才能再见得到他。”
“那你为何不叫卓逸天带你去见皇上?”
“你知道逸天他对我……他又怎么可能会带我去见另一个男人。”纪清璇垂下眼帘,显然陷入了深深的无奈。
“清璇,你确定你真的爱上了皇上吗?他可是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皇上啊!”寒冰简直不敢相信,清璇这样的女子会喜欢皇上。
“是的,冰儿,我爱他,爱得不可自拔,日日陷在对他的思念之中。”在寒冰面前,她已毫不忌讳地表达她的想法。
“清璇,既然你已爱上了,就要大胆的追寻你的爱,幸福是要争取的。”
“争取?我该怎么争取?”纪清璇神情寞落,也许她今生再也见不到她爱的男人。
“清璇,别这样,我想我们该见见皇上,看看他是否对你有意。”
“见?怎么见?我们这样的平民怎么近得了他的身呢?”
“会有办法的,清璇,我一定要帮你,你是我在这个朝代最好的朋友,我会让你如愿的。”寒冰诚恳地说道。
“谢谢你,冰儿,有你这番话就够了。”纪清璇感激地看着她。
听到纪清璇向自己说出心事,说明了在清璇的心里自己是有一定份量的,寒冰心头一紧,也想把自己的心事一吐为快。
“有些话说出来,不知你会不会相信。清璇,我是个来自未来的人,我来自千年后的世界,我不属于这个朝代,我知道这个朝代以后的事,我甚至知道皇上何时驾崩,下一个皇帝又是谁?我的家在未来的世界,那里有我的父亲和姐姐,我好想念她们。你——相信我说的吗?”寒冰遂将她如何穿越时空,如何落错年代的事说了一遍,纪清璇似乎有些相信,又似乎有些不信,不过寒冰并不在意,她愿意有人与她分享心事,至于结果无所谓了,毕竟这让生活在唐朝那个没有汽车、手机的年代的人去相信实在是太困难了。
“清璇,我是真心想帮你,相信我。”
“谢谢你,冰儿,谢谢你告知我这么多。”纪清璇上前抱住了寒冰,她知道寒冰将是她这辈子最好的知己,不管她来自哪里。
寒冰将月形玉佩塞给清璇,并告诉她总有一天,她会让她亲手送给皇上。寒冰心里已是有了主意。
当夜。
“卓逸天,卓逸天,卓——”寒冰扯着嗓子喊道。
“什么事?”卓逸天倏地从椅子上站起。
“卓,呃——逸天表哥,原来你在帐房啊,我找了你好久。”寒冰甜甜地道。
一直以来便期盼着她这样叫他,可如今听在耳里,怎么觉得怪怪的,好像有点不对劲,可是他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
“有事吗?”卓逸天重新坐回去,继续翻看着手上的帐目,淡淡地说道。
“没,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无聊,所以来看看你。”寒冰装作若无其事地东看看,西看看,“逸天表哥,你在核对帐目吗?我来帮你吧,我以前经常给义父做这些事的。”
“你有兴趣?那好,你核对这一本吧!”说着,卓逸天递给她一本帐簿。
半个时辰后,寒冰已完成了他交给的任务。卓逸天讶然的发现,寒冰真的是个聪颖的女人,脑子灵活,她核对的帐目既快又准,完全不输于他,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他抬头看看天色:“好了,冰儿,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没事的,我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留下来帮你,也好让你早点回去休息。”看着他白天奔波,晚上还要如此劳累,她竟有些心疼。
“那,好吧!叫下人送点点心过来吧!”卓逸天见她不愿离去,便不勉强,有她在可能会好过一点儿。
“啊,好的,我这就去。”一听说有吃的,她就两眼发亮。
又过了半个时辰,今天的工作已是忙完了。寒冰见卓逸天靠在椅上稍做休息,急忙跑过去给他捶背。
卓逸天隐隐觉得这个小丫头今天有些反常。不过,他也乐得享受。
“呃,逸天表哥,你是不是和皇上很熟啊!”寒冰终于找到机会开了口。
“嗯,是有点交情,你怎么会问起这个?”卓逸天闭着眼,幽幽地道。
“我只是好奇,你和皇上是怎么认识的?”
“皇上有一次微服出巡去洛阳,我也去那里办事,我们曾一起对付了一伙强盗。”
“那你们一定是共患难啦!”
“是的,可以这么说。”
半晌,寒冰开口道:“逸天表哥,我,我想见见皇上。”
“什么?见皇上,为什么?”卓逸天猛地睁开眼,吓了寒冰一跳。
“没,没什么,我就是好奇,所以想见见。逸天表哥,看在我今天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你就带我去见见皇上吧!”寒冰撒娇地说道。
“不行,皇上不是说见就能见的。”卓逸天断然拒绝了她。
“表哥,我真的只是好奇,你说皇上他长的什么样子呢?是和我们都一样吗?也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吗?”
卓逸天“噗哧”笑出了声,被她这白痴的问话逗乐了,“皇上也是人,难道还能长两个嘴巴。”
寒冰知道自己的装傻策略已经奏效,而且,她还看到了这个男人有些孩子气的一面。
“表哥,你就带我去吧,我只是看看,决不给你制造麻烦。”寒冰扯着他的
衣袖哀求着。
“冰儿,别胡闹了,皇上是不会随便见人的。”他竟有些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表哥,我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寒冰不停地摇晃着卓逸天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求你了”这三个字。
卓逸天见她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今夜他的心竟出奇地柔软,他不能答应,又不想拒绝,便默不作声。
不管寒冰怎样的说来说去,他都不去理会,寒冰说得累了,不得不悻悻的离去。
一夜的恳求未果,寒冰不禁有些气馁,但是她答应了清璇又怎么能失言呢!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思来想去,她决定拿出杀手锏,嘿嘿,狗皮膏药死贴到底。对,就这么办。
拿定主意后,寒冰开始到处搜索卓逸天的身影,只要他有空,她就去他跟前软磨硬泡,无论他怎么发火,寒冰就是不理,依她的个性早该和卓逸天大吵大闹了,但为了清璇,她心里只有一个字——忍。
终于,卓逸天投降了。他决定利用送丝绸进宫的机会,带她去见皇上,并吩咐她不许乱说话。
听到卓逸天说出肯带她进宫的话,寒冰高兴得竟忘了身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一把抱住卓逸天,开心的转了两圈,蹦蹦跳跳的走开了。留下一脸错愕的他和一旁目瞪口呆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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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宫的御花园内,寒冰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皇上。皇上还真是个英挺的男人,难怪清璇会对他动了心,不过,他的英俊照卓逸天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皇上,这些丝绸,可还满意?”卓逸天问着正在与人对弈的皇上。背地里皇上允许卓逸天见他不必行礼,所以这卓逸天的第一句开场白还真把寒冰吓了一跳,他这么跟皇上说话,看来关系真是匪浅哪。
“哦,逸天,你来了,朕刚看过,很满意。来,快来陪朕对弈一局,这个丞相总是输给朕,真没意思。”皇上招呼着卓逸天。
“这位姑娘是——”皇上看着寒冰,眼神自是惊艳。
“哦,她是臣的表妹。”卓逸天边解释边走向棋桌,一旁的丞相自动退下。
“民女见过皇上。”寒冰正欲跪下,却被皇上叫住:“免了,不必跪叩了。”
这几天,她一直思索着各种与皇上开口请求的办法,各种各样的方式都有,想着见到皇上就随机应变。此时,看着棋盘,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谢皇上。皇上,民女也会对弈,不知可否与皇上对上一盘。”
“哦?你也会。逸天,看来你这个表妹不仅貌美,还很有才呀!”皇上微笑地说道。
“皇上过奖了,皇上刚才说下棋无趣,那时因为皇上只是为了下棋而下棋。”
“哦?怎么说?”皇上似乎来了兴致,侧头问道。
“皇上,若是为了一些事而下棋,那么便不会无趣了。民女斗胆请问,皇上
可敢与民女打个赌?”
“什么赌?”皇上对这个小女人越来越感兴趣。
“我们赌这盘棋,如果我赢,请皇上答应民女一个小小的要求,如果我输了,任凭皇上处罚。”寒冰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为了清璇,她只好赌上一赌。
卓逸天闻言,瞬间脊背一僵,这小妮子到底想干什么,皇上的棋艺岂是一般人比得过的,何况她区区一介女流。
“什么要求?”皇上负手而立,背对着寒冰问道。
“如若民女侥幸赢了皇上,自是会说。”寒冰冷静地答道。
“哈哈,有意思,你这个丫头倒是很有意思,好,朕就与你赌。”
寒冰看过不少象棋大师对弈的棋谱,从前与别人厮杀,几乎每场必胜,但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古代至高无上的皇帝,不免有些心虚胆寒。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仍是僵持不下。寒冰额头上已是冒出细小的汗珠。不能输,她不能输,如果输了,不但帮不了清璇,自己的小命也许就没了。她的头脑开始飞速地转着,不停地搜索着她所见过的棋局。突然,灵光一闪,先使己方失掉一枚棋,诱敌深入,而后一招“海底捞月”,紧接着一招“卧槽马”,将皇上逼得节节败退,连丢数子,最后她以一招“大胆穿心”定了这盘棋局的胜负。
寒冰深吸口气,但见皇上神色不对,随即跪在地上,“皇上,民女斗胆赢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闻言,皇上大笑出声:“你以为朕不悦了?哈哈!朕只是在想你这最后几招,真是妙极。”
“皇上,那民女的要求?”
“旦说无妨。”
“民女听表哥说皇上本月十五将去游湖,恳请皇上到时可否与民女见上一面?”
“就这个要求?”皇上有些不解。
“嗯。”寒冰点点头。
“好,朕答应你。”
寒冰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皇上,您不问我为什么要在十五与您见面吗?”
“哈哈,这——朕到时不就知道了嘛!只怕现在问你也不会说。”皇上仰头笑道,“不过你也得答应朕一个要求。”
“什,什么要求?”寒冰居然有些害怕,不会是以身相许吧。
“以后多来陪朕切磋棋艺。”
呼,皇上说话大喘气,可吓死她了,“皇上吩咐一声,民女自当从命。”
寒冰为自己成功达到了目的而兴奋不已,万没有注意道一旁卓逸天铁青的脸。
回去的路上,卓逸天沉闷不语,寒冰觉出了不对,便试探地问道:“喂,你——好像不大高兴。”
“哼,我当然不高兴,因为我刚刚才知道你这个女人的险恶用心,那日你在花园里说的原因,都是用来骗我的,你只是在利用我,而我却轻易地上了你的当。难怪你千方百计的求我带你见皇上,又不停的问我皇上何时会出宫,原来你是有目的的。从以开始你便有目的,在朱府你装作丑陋,引我注意,好让我带你回府,然后,你利用我与皇上的关系,来达成你乌鸦变凤凰的美梦。”卓逸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生气,她当不当凤凰本与他无关,但他就是不高兴。
寒冰看着他冒火的目光,着实吓了一跳,怎么今天她老被吓,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凤,凤凰?”
“你难道不是想当皇妃吗?如果不是为何约皇上十五之夜见面,哼!”卓逸天只把寒冰的结巴当作是她的心虚,转身快步离去。
这一下,寒冰算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卓逸天,你给我听着,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卑鄙,我改变自己的样貌原因就是怕义娘知道,你爱信不信!还有,皇上后宫三千佳丽,我犯不着掺一脚,更不想和三千个女人抢同一个丈夫。你别总用你的思想去妄自揣测别人,我要见皇上是有目的的,但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卓逸天仿佛听不见似的,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寒冰气得跺了跺脚:“卓逸天,你这个混蛋、大白痴,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等等我,我不认识路。”随即提起裙摆,气呼呼地直追上去。
第四章
十五了呢,月亮真圆!纪清璇站在窗前,不知是喜是忧,她的内心此刻正在矛盾中挣扎,到底该不该去?
“清璇,清璇,准备好了吗?”寒冰小跑着进来,有些急促地喘着气。
“冰儿,你来了。”纪清璇回转身,寒冰却没有看到本该出现在她脸上的喜悦。
“怎么了,清璇?”寒冰急切地问道。
“我,我有些害怕。”纪清璇低眉说道。
“怕?清璇,现在不是说怕的时候。”
“可是,我是真的害怕。”
“清璇,这条路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要勇敢的走下去,如果你现在退缩,不仅我们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而且你也会抱憾终生的。”
“小姐,为了您,表小姐甘冒杀头的危险去与皇上较量,表小姐都不怕,您还怕什么,如果您现在打退堂鼓,岂不辜负了这一番情意!”一旁的小晴见小姐犹犹豫豫的,也跟着劝了起来。
“是啊,为了我,冰儿你把性命都赌上了,我还怕什么呢!”纪清璇恍然了悟,眼中盈满泪水,“走,冰儿,我们这就去。”
“嗯。”寒冰高兴地点点头。
临出门,寒冰叮嘱小晴:“小晴,如果今晚有人来找你家小姐,就说小姐今晚身子不舒服,很早就睡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清璇出了府。”
“表小姐,您放心,小晴一定会很谨慎的。”小晴保证着。
她目送两位小姐出去,双手合十望向上苍:希望老天保佑,保佑小姐能够达成所愿。
在皇上的船舱里,纪清璇终于见到了他,这个在她梦里出现过千回百回的男人。他高高在上,气宇轩昂,看着看着,她不禁柔肠寸断,泪眼凝望。
“民女叩见皇上。”寒冰及时拉下纪清璇行跪礼。
纪清璇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低下头,跟着寒冰叩拜。
“平身吧,这位姑娘是?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皇上眯起眼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她的美不似寒冰那么轻灵,那么令人惊艳,她的美很安静,很柔和,让人觉得舒心。
“谢皇上。皇上,您还记得曾在卓府花园与您对弈品茗的纪清璇吗?”寒冰拉着纪清璇起身,并轻声地问道。
“纪清璇?朕想起来了,怪不得似曾相识。”皇上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她,清璇羞得红了一张俏脸。
皇上与纪清璇对聊了起来,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他话语温柔宠溺,她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寒冰识相地退了出去,看来她押对了宝。
皇上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悄然退出的寒冰,终于明白这女子与他打赌的目的。虽然,她有些冒险,不过,这个目的他喜欢。
一个时辰过去了,等在岸边的寒冰不见清璇出来,便一个人回了卓府。她知道清璇今晚是不会回来了,她一方面高兴,一方面也忧心,希望皇上不要负了清璇才好。
寒冰从后门偷偷溜进府第,回到水心阁,正欲开门进房,突地感到身后有风,她猛然回头,只看见了一个飞速离开的背影。
哇,好棒的轻功,看来小说上写的不全是假的了。咦,那背影,怎么好像是卓逸天哪!
————————————————
第二天一早,寒冰急急地奔向清雅阁,见清璇已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一颗吊着的心才算放下。
“清璇,你是凌晨才回来的吧,而且还是皇上派人密密送你回来的,对不对?”寒冰神态暧昧地盯着纪清璇问道。
纪清璇微微点点头,模样含羞带怯。
“哎哟,还不好意思了,皇上什么时候接你进宫啊?”
闻言,纪清璇顿时神色黯淡了下来,“他,他并未说要接我进宫。”
“这,这怎么可能,皇上在将你吃干抹净之后,居然连句话都没说。不可能的,在我看来,皇上不是那种人。我现在就去前厅等着,也许皇上一会儿就会派人来下旨。”说完,快步奔了出去。
“哎——冰儿——”纪清璇对着寒冰的背影流下泪来,此生有姐妹如此,足矣。进宫对她来说只是个奢望,能和心爱的男人共度一晚,她还能奢求什么呢?他可是皇上呀!
寒冰焦急地在大厅外踱来踱去。奇怪了,今天这个卓逸天怎么不去巡察商行,居然坐在大厅里品茶,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既然他在,寒冰就不能无所忌惮地坐在大厅里等了,算了,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寒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心想他等他的,我等我的。
终于,午膳时分,宫里来了人。
“卓逸天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卓府小姐纪清璇贤良淑德,温柔婉约,招其入宫,封为惠妃,钦此。”
在听外正打着瞌睡的寒冰闻言立时清醒,她兴奋地跑进大厅,当即跪下,“多谢皇上,多谢公公。”
“卓逸天,你怎么不接旨呀?”公公指着卓逸天问道。
“卓逸天,快接旨呀,快呀!”寒冰忙催促着一旁傻愣愣的卓逸天。
“谢主龙恩。”卓逸天双手接过圣旨,心中百感交集,不是寒冰要做皇妃吗?她昨晚不是还去找皇上了吗?怎么如今竟是清璇?
刚刚赶到的清璇,站在门口,泪水自眼角滚滚流下,他来接她了。
————————————————
两日后,纪清璇风风光光地进了宫,卓府上下除了卓逸天,都开心得不得了。寒冰虽舍不得清璇,但她更应该做的是为她祝福。清璇走后,她也该找卓逸天谈谈了,他一定满腹疑惑,她应让他也为清璇祝福。
一整天都不见卓逸天的身影,直到夜晚他才满身酒气地回来。寒冰被突然袭来的酒精味刺激得打了个喷嚏,顿时睡意全无。
“你在我房里做什么?”卓逸天进得房来,见到寒冰,不悦地问道。
“等你。我觉得有些事需要向你说明。”寒冰上前想扶他,却被他甩开了。“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清璇出嫁了,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对
自己呀!”
“我这样很好,不劳你费心。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做皇妃的由你变成了清璇?”卓逸天两眼冒火,愤恨地盯着寒冰。
“还能发火,说明你还是清醒的。”寒冰玩味地看着他。
“少废话。”
“好,那我先来问你,皇上是不是曾微服来过府里,而清璇又曾与皇上在花园下棋?”
“是有此事,那又如何?”
“如何?你自己想想。”
“难道清璇那一次便爱上了皇上?”话一出口,卓逸天顿时身子僵硬。
“嗯,就那一次,她爱上了皇上。你知道清璇为何一直以来都很忧愁吗?因为她见不到心爱的男人,因为你的苦苦纠缠。她是深锁在笼中的金丝雀,她没有办法去见那个男人,更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将苦闷全埋在心里,而你却不了解她。”寒冰意味深长地说着,希望卓逸天能明白清璇的心。
“原来她心里早就有人,而且还是皇上,哈哈!我怎么能与皇上抢女人,更何况她是心甘情愿的。”卓逸天干笑了两声,笑声凄苦。
“对,她是心甘情愿的,我冒险与皇上打赌就是希望能帮清璇赢得一个机会,所以,昨晚我带了清璇出府去见皇上。”
“什么?昨晚清璇出府了?我明明去找过她,丫鬟说她不舒服,睡下了。”
“是我吩咐她这么说的,要不然,她又怎么出得去?她不像我无人问津,而且她昨夜并没有回来。”寒冰的心里有一丝的郁闷,因着卓逸天刚才的那句话,他果然去找清璇了。
怪不得,他只见寒冰一人深夜回来,无论如何他也联想不到清璇竟出了府,而且彻夜未归,卓逸天只道是寒冰会见了皇上。
“昨天晚上我回来时,看到一个人,是你吗?”寒冰轻声问着,有着一丝希冀。
卓逸天也不知自己昨晚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跑去看她在不在,不过,他没有回答她。
见他不语,寒冰似有些失望。
“唉,你该醒醒了,你应该为清璇祝福,因为她得到了真爱。”
“不,你这个女人,你让清璇离开了我,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都是你。”卓逸天倏地抓住寒冰的右手手腕,突然暴怒,他的目光收缩在一起,聚成一枝冰冷的箭,直射向寒冰。
“喂,你,放手,好痛啊,这怎么会是我的错。”寒冰被他突然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你,清璇不会离开我,她又怎么可能会进宫,她早晚会是我的。”她越是挣扎,卓逸天手上的力道越是加重,疼得寒冰双眼溢出了泪水。
卓逸天因她流泪而莫名地心痛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松,寒冰趁机收回手,大声对他吼了起来:“卓逸天,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混蛋,清璇爱的不是你,是皇上。有那么多的女人对你倒贴,你又何苦在乎少了清璇一个。你束缚她、纠缠她,可你根本就不爱她,如果你爱她,又为何说不出口,为何不去了解她内心的感受,你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向来都是女人主动对你投怀送抱,唯独清璇对你不理不睬,所以你不甘心,你要她向你屈服。你这根本就不是爱,你不爱她,为何不许她去爱别人,你这个自私的男人,你不爱她,你知道吗?你若是真的爱她,为什么却说不能与皇上抢女人,皇上又怎样,你若是真的爱她,就会为她不顾一切。”说完,转身跑开了。
卓逸天如同遭了雷击般,望着寒冰的背影,他不断地问自己:难道我对清璇只是占有欲作祟吗?我不爱她?
寒冰又气又哭地跑回了水心阁,她气卓逸天的执迷不悟,她哭为什么他要如此对她,摸着自己肿胀酸疼的手腕,为什么他疼惜的女人不是自己?
寒冰倏地倒吸一口气,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努力甩甩头,挥了挥烦乱的思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即擦干脸上的泪水,起身向药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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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宫里来人报平安,说惠妃娘娘在那一切安好,请卓夫人、两位少爷和表小姐放心,而且还给卓逸天带了一张便条。卓逸天吩咐下人打赏,送信的公公高兴地走了。
卓逸天打开纸条,上面写的是一些祝福、感谢的话。几天下来,卓逸天终于轻松地吐出了一口气,清璇的走,并没有让他如想象中那么心痛,而如今,清璇走得远了,他却觉得她好像离他近了些,或许,寒冰说得对,他只是一己私欲罢了!
晚膳到了,由于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卓逸天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所以卓夫人吩咐厨房把菜做得丰盛些。作为母亲她哪有不明白儿子的道理,但是清璇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该尊重她的想法,这也是一直以来卓夫人明知儿子有意也未曾向清璇提及半字的原因,感情是双方的,她也不是没试着撮合过,但那丫头对儿子无心,卓夫人也不勉强,若是她自己想通了,她自会欣然接受这个儿媳妇,若是她遇到了自己的良人,那她也会将她风光大嫁。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逸天的性格她了解,如果他认定了的,又怎会轻言放弃,可如今,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将清璇拱手让出,他对清璇或许并不是爱吧!
此时的寒冰也是很欣慰的,清璇是聪明的,她送一张字条给卓逸天,自是知道此刻最该安慰的是谁,也许他和清璇之间的蹩脚关系,从这张字条开始便会慢慢化解。寒冰虽然也很高兴卓逸天紧蹙的眉头松了开来,但她却不想与大家共进晚膳,只说想回房用。
“怎么了,冰儿,不舒服?”卓逸凡急切地问道。
“呃,我——”寒冰正欲开口,却被卓逸天将话截了下来。
“不舒服?我看她面色红润,不像啊,再说,冰儿自己善用药材,怎么会轻易病呢?”她还在气他吗?连与他同桌共食都不愿吗?
被卓逸天这么一说,寒冰这个理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没,没有,我很好。”
“没生病就好,冰儿,就一起吃吧,难得逸天今天精神不错。”卓夫人开口劝说道。
“那好吧!”寒冰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对着满桌佳肴,寒冰却迟迟不肯动筷。
“怎么了冰儿?是不是不合胃口?”卓夫人关切地问道。
“不,不是。”寒冰连忙否认。抬头对上卓逸天不悦的目光,她是存心不想让他吃好这顿饭吗?
寒冰无奈只得拿起筷子去夹离她最近的一道菜,然而菜还没夹起,她的手便开始发抖,最后竟连筷子也掉了下来。
“冰儿,你的手?”卓逸凡简直不敢相信,冰儿的手腕红肿了一圈。
“没,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床沿。”要不是这两天她坚持敷草药,恐怕现在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那草药的疗效好像慢了点儿。
卓逸天的目光一触及她的手腕,立时明白那是他的杰作,这也该是她为何不愿一起用膳的原因了,是自己误会了她。
卓逸天遂起身坐到了寒冰身侧,并吩咐下人备上汤匙。
“来,试着用左手,慢慢吃。小时候右手练剑,经常会受伤,我就用左手拿汤匙来吃。”卓逸天将汤匙塞在她手里,并在她碗里放满了菜。
寒冰为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而心动了一下。她慢慢地用左手一点点地吃起来,起初有些困难,还会把饭菜弄到桌上,但后来,吃着吃着便熟练了些。
“原来用左手吃饭也很容易啊!”寒冰开心地笑了。
卓逸天也笑了。
卓逸凡愣愣的盯着两人。
卓夫人看看两个儿子,再看看冰儿,一时理不清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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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晚膳后卓逸天与寒冰之间的气氛终于得到了缓和。卓逸天还是照例忙他的生意,而寒冰倒是闲得发慌,清璇走了,她都不知道这卓府除了水心阁,还有哪可去。咦,她怎么把松、竹、梅里那三个女人给忘了。从寒冰入府后便没把心思放在她们身上,偶尔碰面也都是礼节性地打个招呼或者干脆视而不见。她们不是来抢丈夫的吗?怎么好像相安无事似的,还是自己知之甚少?
寒冰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看来她又有事可做了,她才不相信这几个女人之间会风平浪静的。
心动不如行动,寒冰出了水心阁。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三座庭院在哪。正犹豫着是否要回去问凝月,蓦一抬头,竟见卓逸凡向这边走来。
“逸凡表哥,逸凡表哥。”寒冰蹦跳地叫着,那样子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冰儿!”卓逸凡走上前,对她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哇,逸凡表哥,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古代的男子怎么都这么好看,好想亲上一口!嘿嘿!
“美?我可是男人,什么美不美的,不要乱用词语。”卓逸凡笑着在她头上敲了一记。
寒冰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冰儿,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奇怪寒冰怎么会在前往翠松庭的路上。
“哦,我闲得无聊,出来走走。逸凡表哥,你要去哪里?”寒冰随口敷衍着,并转移话题。
“上次柳小姐托我买本佛经,今日刚好有空,正要送过去。”
“你要去翠松庭吗?”寒冰两眼发亮,真是天助我也。
“是啊,怎么了,冰儿?”卓逸凡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呃,逸凡表哥,你若自己去见柳湘湘,未免不大妥当吧。不如——我陪你去好了,也省得别人闲言闲语的。”寒冰动之以理。
“嗯,也好。”
“Yes!”寒冰手握拳,手肘弯曲的向下顿了一下,做出了她在大学里的招牌动作。
“什么?”卓逸凡扭头问道。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两人来到翠松庭外,寒冰一把拉住正欲进去的卓逸凡,并将他拽至一旁。
“怎么了,冰儿?”
“等一下,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我们先来听听她们在说什么。”寒冰露出一抹顽皮的笑。
“冰儿,原来你——”卓逸凡终于明白寒冰并不是单纯地出来溜达,她是出来找事做的,可怜的他竟被她利用了一回。
“湘湘妹妹,我的提议如何?”一个略嫌娇蛮的女声。
“这——我——”
这声音应该是柳湘湘了,这个柳湘湘平日给寒冰的印象有点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但不让人讨厌。那另一个声音又会是谁,她提议什么?
“什么提议?”寒冰转首轻声问卓逸凡。
“我也想知道。”卓逸凡似乎来了兴趣,侧耳细听。
“湘湘妹妹,你可别忘了前日叶宛芸是如何羞辱你的。她仗着自己是个小郡主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哼,她爹不过是一个敌国败将,投靠我大唐,又改了汉姓,王爷的名衔是给他面子,她这个不要脸的蛮女竟敢在我汉人的地界上撒野,狗仗人势。只要你我联手将她排挤掉,不仅为你出了口恶气,而且卓家的儿媳也就是我们的了,到时你我做平妻,不分彼此,岂不很好?”
既然是要对付叶宛芸,那这声音定是林雪儿了。没想到林雪儿这么奸诈,她先联合柳湘湘,排挤掉叶宛芸,而后再把软弱的柳湘湘一脚踢开。什么平妻,纯是鬼扯,到时她能容得下柳湘湘才怪。寒冰在心里冷哼一声,十分不耻林雪儿的做法。思绪随即一转,原来那叶宛芸的父亲是敌国败将,又改了汉姓,难怪这林雪儿会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了。那叶宛芸整日穿着汉服,自己没看出她是异域女子,也不是她寒冰眼力不好。
卓逸凡注视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嘲弄,一会儿又得意,不禁“噗哧”笑出声来。
“谁在那?”林雪儿嗓音高八度地叫着。
被发现了,无奈卓逸凡只得拉着意犹未尽的寒冰走了出来,“呃,是我,我是来给柳小姐送佛经的。”
“啊,是二公子,寒姑娘也来了。”柳湘湘有礼地招呼他们。
“我是在路上碰见表哥的,便与他一道来看看柳姑娘。”寒冰随口解释着自己出现的原因。
卓逸凡将佛经递给了柳湘湘,又寒暄了几句,便和寒冰离开了。
“这个女人不足为惧,看夫人的意思是想将她配给卓逸凡,她对咱们够不成威胁。”对着寒冰的背影,林雪儿开口对柳湘湘说道。
“他们看上去挺般配的。”柳湘湘觉得他们是一对。
“般配?哼,不过是一只飞上枝头的乌鸦。”林雪儿自是瞧不起寒冰的身份。
路上,寒冰警告着卓逸凡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卓逸天。
“我该告诉大哥的。”出于兄弟情谊,他不能瞒着大哥。
“不行,千万不能告诉他,那样就没的玩了。”寒冰在他面前猛挥手,急忙阻止他。
“你怎么这样顽皮。如果不告诉他,日后若被大哥知道,有我受的了。”卓逸凡笑着摇摇头。
“难道你不顽皮,你不想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你要是告诉了卓逸天,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寒冰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下面的内容更精彩。
“你呀,算你厉害!”说着在寒冰头上又敲了一记,她居然抓住了他的好奇心理。
寒冰吃痛,哪里肯放过他,两人一路追逐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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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寒冰都会去找卓逸凡在松、竹、梅外“埋伏”。卓逸凡在,有两大好处,一是寒冰经常迷路;二是卓逸凡会武功,容易藏身,比如说卓逸凡带着她轻轻一跳便上了树,居高临下,看得最清楚不过;第三,一旦被人发现,有卓逸凡在,她也好有说词。
卓逸天看到逸凡与寒冰一起笑笑闹闹,眉心总是不自觉的纠结,他将这归结为看不惯他们的顽皮。有时他会羡慕弟弟,无忧无虑,不用去管家里那一堆大大小小的事务,可以日日和心上人私守。心上人?寒冰会是逸凡的心上人吗?卓逸天的眉头蓦地打结。
卓夫人见到逸凡与寒冰,总是很满意地笑笑,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办喜事了。
这一日,寒冰照例与卓逸凡坐在翠松庭外的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一切。昨天偷听到叶宛芸丫鬟说叶宛芸今日要来翠松庭兴师问罪,这样的好戏她哪能错过,坐在树上,一边编者草蚱蜢一边等着。
果然,等了不到一刻钟,就见趾高气昂的叶宛芸走进了翠松庭。一进门便开始大呼小叫:“柳湘湘,你给我出来。”
闻声,柳湘湘走了出来,“原来是小郡主,有事么?”
“听说昨日逸天来你这里了,还送了支簪子给你,是也不是?”叶宛芸蛮横地问道。
“这——”柳湘湘似有些害怕。
“那就是是了。拿来,给我看看。”叶宛芸伸出手,示意柳湘湘把簪子交给她。
“不,不行。呃,他没送我。”柳湘湘躲闪地说道。
“哼,还狡辩。林雪儿都告诉我了,你这个狐狸精,快把簪子拿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我抢男人,哼!”叶宛芸发着飒,颐指气使地骂道。
真是太欺负人啦!寒冰看不过去,不顾卓逸凡的阻拦,她轻轻爬下树,大步朝着正在争执的两个女人走去。
“小郡主、柳姑娘。”
“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叶宛芸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寒冰,一股鄙夷之色。
寒冰瞧了更是生气,但表面上她不作声,对付这种女人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啊——我只是刚巧路过这里,听到你们在说我的逸天表哥送了什么东西。呵呵,柳姑娘既然说没有,那就算了,我刚好有一件,拿出来与小郡主分享一下。”寒冰特意将“我的逸天表哥”几个字拉长,就是想气气这个刁蛮的女人。
“你是什么身份,逸天也会送你礼物!”
“就是这个。”寒冰高高举起手中的草蚱蜢。
“就是这个草编的玩艺儿,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叶宛芸不屑地大笑。
看到寒冰拿起草蚱蜢,卓逸凡差点没从树上掉下去,这也太离谱了吧,明明是她刚才自己编的,再说了,大哥也不会拿这小孩子家的玩艺儿去送人哪。
“我说小郡主,你可别小看这只草蚱蜢,这可是我逸天表哥亲手编的哟,这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却有他的心在里面。”寒冰一面悠哉地说着,一边观察着叶宛芸的反应,心里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演技来。
“哼!”叶宛芸一把抢过悬在寒冰手中的草蚱蜢,几下将它撕烂,“看你现在还拿什么炫耀。”
“哎呀——小郡主,你怎么这样,你这是将表哥的心给撕烂啦,呜呜,我要告诉表哥去。”寒冰用手捂着脸,一边装着伤心,一边从指缝间偷看叶宛芸。
这些小动作让躲在树上的卓逸凡给抓了个正着,他憋着笑,差点没憋岔气了。
“你——哼!柳湘湘,今天我就放过你!不就一支发簪嘛,逸天也会给我的。”叶宛芸见自己无理,便把矛头指向了柳湘湘,见柳湘湘没反应,娇哼一声,转身走了。
“小郡主,慢走——”寒冰拉长了声喊道。
“今天,多谢寒姑娘了。”柳湘湘礼貌地说道。
“呃,没事,我也该走了。”
“寒姑娘慢走。”
待柳湘湘转首进了屋,卓逸凡才从树上跳下。回去的路上,卓逸凡开了口:“冰儿,咱们不是说好只是看戏吗?以前我要告诉大哥,你不许,现在怎么你竟亲自管起闲事了?”
“我——我就是看不惯,其实她们几个女人我并不想招惹谁,就是那叶宛芸太欺负人了嘛,我一激动就挺身而出了,不过今天挺过瘾的,呵呵,逸凡表哥,你说我的演技怎么样?”
卓逸凡微笑着摇摇头,“你呀,最好别给添乱就成。”
回到水心阁,躺在床上,寒冰思索着。昨天一整天她都呆在翠松庭外,卓逸天根本就没来过。唉,自己真是的,干吗要去趟那浑水,打什么抱不平,柳湘湘这件事一定是林雪儿实施计划的第一步。想必那个叶宛芸今晚会去找卓逸天要礼物,这个热闹岂有不凑之理!不过,她可没打算邀上卓逸凡,他是不会对他哥哥不敬的。
晚膳过后,寒冰小憩了一会儿,便偷偷溜到了卓逸天窗下,她知道卓逸天会武功,所以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不出她所料,叶宛芸真的在里面。寒冰听见她说好漂亮的玉佩,遂明白叶宛芸定是向卓逸天索要礼物成功。这个卓逸天,怎么总喜欢送人家玉佩,寒冰不禁眉头微蹙。
寒冰侧耳听了一会儿,说的尽是些没用的话,她懒得听了,正想转身离开,里面却没了声音。寒冰奇怪着,突然传出了几声女子的呻吟,接着,淫声浪语传入了她耳朵,寒冰蓦地双颊发烫,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寒冰捂着耳朵,屏住呼吸,悄悄地向后退,生怕自己加速的心跳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退到了她认为的安全距离,便拔开腿,飞也似地跑了回去。
卓逸天叫醒刚入睡的叶宛芸,示意她该回去了,叶宛芸只得不依不舍地离开。
卓逸天并不喜欢叶宛芸,只是他是个正常男人,他需要发泄,刚好她来投怀送抱。这个叶宛芸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来卓府之前,她不知与多少男人勾搭过,他碰她,就像碰那些妓院的红娘一样,不带一丝感情,在他眼里,她等于就是个妓女。这样的女人很好,他无需负任何责任,所以对于她的主动,他向来不拒绝。不过,刚刚与叶宛芸云雨时,他听到窗外好像有人,似是个女子,会是谁?
第五章
两天不见寒冰出来,卓逸凡按耐不住的前去邀请寒冰接着看戏。
寒冰总是不经意的想起那晚的事,她越是提醒自己不要想,那不堪入耳的声音越是在她耳边回荡,胸中似有一股闷气堵得她好难受。
卓逸凡看着寒冰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真担心她会从树上掉下来,不住的提醒她要小心。
叶宛芸来了。她一跨进翠松庭,和往常一样,开口便喊:“柳湘湘,你给我出来。”然后,柳湘湘便听话地走了出来。
“你看这是什么?这几晚我和逸天彻夜长谈,这是他送的。”叶宛芸拿出玉佩在柳湘湘的眼前晃了两下。
柳湘湘只是沉默不语。
“我的玉佩你也看过了,现在把那簪子拿来给我看看。”
“不,不,我,没,没有。”
“没有?这是什么?”叶宛芸一把抢过柳湘湘头上的发簪,端详起来。
“你,你还给我。”柳湘湘生气地一跺脚,伸手去抢发簪。
就在这一拉一扯之间,发簪刺进了柳湘湘的左肩,柳湘湘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所有的人,包括树上的卓逸凡与寒冰,全都愣住了。就在这时,林雪儿带着卓逸天赶到了,当然,卓逸天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柳湘湘和手执带血发簪的叶宛芸。
发生了这件事后,叶宛芸安静了许多,也不见了她在雨梅轩里的飞扬跋扈。
卓逸天震怒于这几个女人竟然在他的家里上演那种戏码,他要将这两个女人送回去,但在卓夫人的劝说下,最终还是罢了。一方面柳湘湘的伤势未好,事情发生在卓府,不好交代;二是碍于王爷的面子,也不好在此时将叶宛芸送回。
寒冰当日看到柳湘湘抓住叶宛芸握着发簪的手,并将身子向前一挺,她当然知道这是林雪儿的诡计,但是她也懒得为叶宛芸辩白,这是她为人不善应得的报应,不过,在卓逸天赶到并震怒于叶宛芸时,她在柳湘湘的脸上看到了痛苦、无奈与歉意。等等,在她们的目的达成之后,她不是该像林雪儿一样满脸的幸灾乐祸吗?怎么会有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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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用过晚膳,寒冰正打算早点去会周公,凝月跑来说柳湘湘到访。正奇怪她怎么会来,柳湘湘人已经进来了。
“柳姑娘,请坐。你——有事吗?”这是柳湘湘第一次来水心阁,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寒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柳湘湘倒是痛快,直接切入正题。
“有事你直说吧!”寒冰更不喜欢拐弯抹角。
“寒姑娘,我本不该来给你添麻烦,但是,除了你,我再没有第二个人可找了。当初寒姑娘能将曾经的纪清璇变成现在的惠妃,我想也只有姑娘你能帮我这个忙了。”柳湘湘顿了顿,继而又道:“我——请求你将我送出卓府。”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做卓家大少奶奶吗?”寒冰差异地问道。
柳湘湘摇摇头,“不想。”
“那你为何要来卓府?”
“是我爹逼我来的,他一心想让我攀上卓家。我曾几次叫人捎信想让他接我回去,但都被拒绝了。其实,我的心是向着那西方净土,我只想削发为尼,虔心礼佛。”柳湘湘淡然地说道。
“什么?”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一心想着出家为尼。
“寒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
“恕我冒昧,柳姑娘你——是不是曾经受到过伤害?”寒冰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湘湘微笑着摇摇头,“我从不喜男女情感之事,每当我读起佛经时总会觉得快乐与超然。”
“难怪你总是叫逸凡表哥给你买佛经了。”
“二公子,喜欢音律与读书,所以我才会叫他帮我买。”柳湘湘似是怕寒冰误会什么,急忙解释道。
不过寒冰好像没太理会,她等着柳湘湘继续说。
“林雪儿想利用我挤走叶宛芸,我就甘心被她利用了一回,想着如果这样被赶出卓府也未免不是好事,只是也许会害了小郡主。可没想到,老夫人不忍将我这样送回去。唉——”
“原来柳姐姐都知道。”寒冰这一声姐姐叫的还挺顺口,也许是情之所致吧,既然柳湘湘能对她说这些,就证明她相信她。
柳湘湘急切地抓住寒冰的手,眼含泪水,“妹妹,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我恳请你送姐姐出府吧。我不想和她们争,也不想做她们争斗之下的牺牲品。姐姐求你了。”
柳湘湘的眼神和表情,让她想起了清璇,一股莫名的感情涌上她的心头,“柳姐姐,你别急,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的。”
或许她该去找卓逸天,这次她不打算瞒她,上次为了清璇她已伤害他一次,这次她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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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寒冰来到卓逸天的房前,轻扣了两下门,见没有动静,她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外屋没人,她便走向里间。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只见卓逸天躺在木质的圆桶里沐浴,微闭着双眼。
这么好的身材,真是难得一见哪。寒冰一瞬不顺地盯着卓逸天赤裸的上身,差点流出了口水。
“怎么,还没看够?”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寒冰立时惊醒,两抹红晕袭上她迷人的脸颊。她急忙背过身,“我,我不是有意的。”
“那你是故意的?”他玩味地说着。
“我——谁,谁知道你早上会洗澡。”寒冰狡辩着,并说,“我去外面等你。”
卓逸天望着她逃离的背影,笑了笑。
寒冰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喝着茶,脑海里尽是刚才的一幕,一副小脸蛋红的发热,越是发热她越是拼命地喝茶。
穿好衣服走出来的卓逸天看到这一幕,不禁哑然失笑。
“有事吗?”
听到他说话,寒冰“腾”地从椅子上弹起,背对着他说道:“是的,我有事要和你说。”
卓逸天走向前,扳过她的身子,示意她对着他说。
“说吧!”他漂亮的眉角上扬,性感的唇优美地弯着。
寒冰又看傻了眼,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她在心里重复:古代的男子真好看。
卓逸天看看她红得像苹果的粉颊,不禁伸出手去掐了一下。
二人同时震惊。
“你有事就说吧!”卓逸天急忙收回手。
“哦,是这样的。我——表哥,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去趟水月庵。”
“水月庵?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听柳姑娘提起那里,所以想去看看。”
“柳湘湘?你又要做什么?”他眼神暗了下来。
“表哥,这次我没想着瞒你。你明天带我到那里,我自然会说。”
“好。明早我带你去。”
寒冰没想到卓逸天答应的这么痛快,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连蹦带跳开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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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寒冰拽着柳湘湘来到了大厅。
“怎么?”卓逸天疑惑地问。
“柳姐姐和我一起去。我们走吧。”
水月庵前。
“柳姐姐,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柳湘湘点点头,向庵内走去。
“表哥,你有没有觉得柳姑娘今天特别开心。”
“不知道,应该是吧。”
“你好像不太关心她。”
“我为什么要关心她?”
“她不是你的夫人人选吗?”
“是我娘说的,不是我说的。”
“那,表哥,你——喜欢她吗?”
“当然不。你问这做什么?”
“那就好。我现在告诉你我来这儿的目的。”寒冰遂把柳湘湘去找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表哥,我说的都是真的,希望你能帮忙把柳姑娘送回去。然后,你再放出风说她是你曾经的女人,谁也不许碰,我知道很多人都怕你的,这样柳姐姐就能顺理成章的出家了。”寒冰在心里不住地赞叹自己的计划完美。
“什么?你叫我把她送回去,可以。但是,别妄想拖我下水。哼!”卓逸天生气地一拂袖。
“妹妹,大公子,湘湘先谢过你们。只要大公子将我送回去,我已经感激不尽,以后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不劳妹妹费心了。”不知何时,柳湘湘已从庵内出来,站在他们身旁。
“那——好吧!或许姐姐回去后想开了,就不出家了,其实出家也不见得好啊!”寒冰拉着柳湘湘的手说道。
柳湘湘笑笑。三人一起回了卓府。
卓逸天果真不失言,几天后,便将柳湘湘送了回去。
卓逸天亲自送柳湘湘回去,不是用赶的,还送了一大堆礼物,给足了柳老爷面子。柳湘湘难免要挨几次骂了,不过,虎毒不食子,总会好的,这就不是她寒冰能操心的了。
走了一个不成气候的,还有一个,上次的事居然没把她赶走,看来得再用点手段了。这是柳湘湘离开后林雪儿的第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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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提着满满一小笼刚捉的蟋蟀,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水心阁。
咦?好像有人在哭!跨进屋里,寒冰顿时傻了眼。满屋狼藉,难道水心阁遭劫了?
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凝月见小姐回来,一下子扑过来,哭得泣不成声。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刚刚你不在的时候,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仆役和丫鬟把这里给砸了,还说是小郡主叫他们来的。”凝月抽泣着说。
“哼!叶宛芸。”寒冰扔下蟋蟀笼,转身奔了出去。
叶宛芸砸了水心阁,她就去砸了她的雨梅轩。别以为她寒冰是好欺负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都欺负到头上了,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爱憎分明是她的原则。
寒冰在街上找了几个小混混,给了他们些银两,把他们偷偷领进府,砸了雨梅轩。正当她满意于自己的成果时,却发现了一件事。凝月不是说小郡主的仆役和丫鬟凶神恶煞的吗?怎么这里只有一个老仆?她找来老仆问了问,才知道,叶宛芸昨天便去了庙里上香,还没回来。难道?天哪!刚才一冲动,竟忘了用头脑想事。难道她被林雪儿给摆了一道?肯定是她,叶宛芸肤浅的很,只有这个女人才心机深沉。惨了,看来这下有的受了!
果然不出所料,叶宛芸回来后便带着卓逸天来兴师问罪了,林雪儿也来了,看来是来看热闹的。
没办法,只得咬定是叶宛芸先砸了她的水心阁,她并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人是林雪儿指使的。
“冰儿,你砸了雨梅轩?”
“对,是我砸的,但是她先砸了我的水心阁。”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胡说,看看你住的这个地方,也不值得本郡主一砸。哼!”
两个女人吵了起来。一旁的林雪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一幕怎逃得了卓逸天的眼睛。他突然喊了一声:“住手!”
“你们,明天便离开这里。”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打铁要趁热,当晚,林雪儿便差了个丫鬟过去请卓逸天。这几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林雪儿也曾千方百计的勾引卓逸天,但卓逸天从不碰她。这个女人太阴险,他没兴趣。
“大少爷,我家小姐病了,劳烦您过去看她一看。”丫鬟复述着林雪儿交代的话。
“病了?这么快,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小姐刚刚在外面着了凉,身子不舒服。”
“不舒服?那就去请大夫。”
“大少爷,您,您还是去一趟吧。要不我们做丫头的就——”丫鬟显得有些害怕。
“走吧!”卓逸天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来到紫竹苑,卓逸天直接推门而入。只见桌上有几样刚烧好的小菜和一壶酒,桌前站着衣薄如翼的林雪儿。
“哼,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卓逸天轻哼着,嘴角泛着嘲弄。
“哎呀,人家不就是想请你过来嘛!”林雪儿凑上身子,丰满的身躯磨蹭着卓逸天。
卓逸天不着痕迹地将她推离,径自走到桌前坐下。
林雪儿见状急忙上前斟酒,并坐在了卓逸天对面。
“逸天,人家知道你今天给那两个女人闹的,心情不好,所以请你过来,好让你放松一下。来,我敬你一杯。”林雪儿举起酒杯,眼神暧昧。
卓逸天将杯端至唇下,正欲饮入,突地他察觉这杯子有些异样,凭借多年的经验,他敢断定这杯上沾有蒙汗药。这女人还真有手段,难怪叶宛芸要被她陷害,卓逸天早就猜到叶宛芸刺伤柳湘湘、砸了水心阁是她搞的鬼,以前女人的事他不想管,但是现在她连冰儿也害,就不得不管了。
卓逸天趁林雪儿仰头饮酒之际,将酒偷洒在地上。
林雪儿见卓逸天酒杯已空,甚是得意高兴,做势又斟了杯。
卓逸天摇摇头,眼神变得浑浊,慢慢伏在桌上。
“逸天,逸天。”林雪儿叫了两声,见卓逸天不答,突地大笑了起来。
随后,她将卓逸天扶上床,正欲伸手除去他身上的衣物,卓逸天蓦地睁开眼,霍地将林雪儿推开。
“啊——你,你,你不是——”林雪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语无伦次。
“哼,凭你那点雕虫小技,就想设计我,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卓逸天起身,目光冷冷地对着林雪儿。
“不,不可能,我明明见你喝了。”林雪儿仍然不肯置信。
卓逸天不予回答,转身离开。
“别走,逸天,别走,逸天,逸天——”林雪儿急忙拽住卓逸天,喊道。
卓逸天猛一挥衣袖,将她甩至一边,快步离开了紫竹苑。
第二日,两个女人被送了回去,不过却没有柳湘湘那么风光,说得难听点就是被赶了。
寒冰抱了个小包袱,慢慢踱进了大厅。
“你——我——”寒冰迟疑着不知怎么说。
“我并没有叫你走。我答应过你在你离开这个朝代前会照顾你的。”卓逸天说道,虽然他不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赶我走?真的?”寒冰仰着头问她,一张小脸满是雀跃。
卓逸天没有回答,只是对她笑笑,转身步出大厅。
天哪!这个男人又这么好看的笑,又来电她,电压太高,她有点儿晕了。
以林雪儿的个性,她会善罢甘休吗?管它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卓逸天自然会去解决的,寒冰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回了她的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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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卓逸天病了。临近年关,大小帐目都要核对,还有各项红利分配事宜,整日的劳作,就算铁打的人也会累垮的。
“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寒冰坐在桌前,双手支着脸,呆呆地说着。
“想知道大少爷的病情如何,那就去看他呀!”凝霜端着一碗莲子汤走了进来。
“我,我哪有时间去看他。”寒冰急忙为自己找借口,不想被别人看穿心事。
“我倒是觉得小姐很闲哪!”凝霜将莲子汤放在她跟前,转身轻笑着走开了。
寒冰一口一口地喝着汤,想着想着,终于决定去看看卓逸天。她迅速将汤一饮而尽,又找了些她自制的药材,这些药都是她结合二十一世纪的医学理念研制的,疗效应该比古代草药更好些。
寒冰来到卓逸天房内,见他躺在床上不动,想必是睡着了。她轻轻放下药材,走向床沿,坐了下来。寒冰注视着这张熟睡的男人脸,他俊美如刀削的五官,深深吸引了她。她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脸,直到他的嘴唇,停搁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是怎样的日以继夜才将他累倒的。她不能让他在醒来之后又一次倒下。她该帮他做点儿什么。
寒冰轻轻步出房门,直奔帐房而去。
卓逸天起身下床,摸着仍留有她体温的脸颊,不禁一阵心神荡漾。自己装病在床,无非是想拖逸凡这小子下水,他也老大不小了,一些事务该由他来打理,这份家业是他们兄弟的,逸凡该拿去他应得的部分,包括他肩上的担子。
寒冰进得帐房,却见到了埋头苦干的卓逸凡。
“逸凡表哥,原来你在这儿,如果你能早点帮卓逸天的话,他也不会垮掉了。”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都是我不好,让大哥一个人挑那么重的担子。”卓逸凡放下手中事务,语气里充满了后悔,“对了,冰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帮你整理这些,希望能在卓逸天病好之前做完,我可不希望他刚刚好起来又被累倒。”寒冰说着,言语中满是关切。
闻言,卓逸凡神情有些黯然,随即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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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逸天内心里希望寒冰能再来看他。然而,送过那次药之后,寒冰一次也没有来过。得知她原来在帮助逸凡,整日呆在帐房里,卓逸天心里不禁泛酸。
数日后,卓逸天的病终于好了。卓家上下举家欢庆,寒冰自然也高兴得不得了。如果卓逸天知道她为了他镇日劳作,他会怎么样呢?他会很感激她吧,嘿嘿!
调养了两天,寒冰觉得精神好多了,便去帐房找卓逸天,她得告诉他要注意身体,再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意外的,她看到的又是卓逸凡,哪里有卓逸天的身影。
“逸凡表哥,你在这里?卓逸天呢?”奇怪了,卓逸天不是病好了吗?以他那工作狂的性格,怎么会不在这里?
“我不在这儿,那该在哪儿。”卓逸凡抱怨地说着。原来大哥一直在装病,如果不是他亲口说的,他可能会忏悔终生的。说什么要磨练他的意志,自己却跑去逍遥了。
“卓逸天呢?”寒冰问道。
“喂,我说冰儿,以后别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大哥。”卓逸凡转移了话题。
“那我叫什么?”
“叫名字啊,叫我的时候把表哥也省了,叫逸凡就行。”
“不好,被姨娘知道,她会说我没规矩的。”寒冰摇摇手,表示不赞同。
“没关系,只要不在娘面前叫不就行了。呃,冰儿,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要工作了。”卓逸凡下令赶人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让她离开这里。
“嗯,那也好,其实我也没比你们小很多嘛,叫名字比较像朋友。对了,逸凡,逸天呢?”叫起来挺顺口的,还不错。
“不知道。”唉,还是被她想起来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以前他去哪里,我只要问你,你都知道的,这次怎么不知道了呢?”
“真的不知道。”卓逸凡可是害怕寒冰的磨人功夫,只好抵赖到底了。
“不知道啊,那好吧,我走了。”寒冰无所谓地耸耸肩,向卓逸凡摆摆手,走了出去。
“唉,叫我在这里做苦力,他却跑去风流快活,那个如梦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叫他乐不思蜀的。”卓逸凡边整理帐簿边唠叨着。
“他去哪里风流快活了,还有什么如梦的,怎么回事呀?”寒冰饶有兴味地站在门口问着卓逸凡。
“哇,你不是走了吗?”卓逸凡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
“我没走啊,就是在窗下呆了一小会儿,否则怎么听得到你说话。”寒冰歪着头,笑望着卓逸凡,等着他的反应。
“算了,既然被你听到了,若是今天不告诉你,我的耳根又没的清静了。大哥他去了春风得意楼。”卓逸凡无奈只好交代出来。
“春风得意楼?好名字,不过听起来怎么好像是妓院。”
“说得没错,就是妓院。”
“哦,去妓院哪,男人嘛,是有需要的。”寒冰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一幅很赞许的样子。
闻言,卓逸凡睁大了双目,一张俊脸微微泛红,怎么这小妮子思想这么大胆,她的反应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如梦?我就去会会她。”来了古代怎么能不去逛逛妓院,否则可损失大了。
“什么?冰儿,我没听错吧!”卓逸凡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哎,逸凡,借一套衣服给我。”
“做什么?”
“去妓院哪,我不女扮男妆怎么去啊,快点,快点!”
在寒冰的一阵攻击下,卓逸凡不得不投降,乖乖地献上一身衣服,以及他的招牌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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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不愧是一大著名妓院,看这排场,也不枉叫了春风得意楼这名儿。妓院里不仅女的妖艳,那些嫖客有许多都衣冠楚楚,风流倜傥,看来不乏王公贵族来逍遥快活。
老鸨见来了个俊俏的公子哥,急忙迎了上去,“哎哟,公子,您是第一次来我们春风得意楼吧,以前可从没见过您哪。”老鸨花枝乱颤地说道,脸上厚厚的香粉抖落一地。
“嗯,我是第一次来。”寒冰强忍着那香味儿的刺激,有礼地说道。
“公子,您稍等,我去叫姑娘。小桃,萍儿,快来见客啦!”老鸨尖声喊叫。
不一会儿,走过来两位风骚的女子,见着了寒冰,都被“他”的俊俏给迷惑,急急地往“他”身上靠。
寒冰吓得倒退了两步,慌忙的躲开。
叫小桃的女子妩媚地笑着,对老鸨说:“妈妈,您看他,还害羞呢!”
“公子,您不会是第一次上妓院吧,还怕我们吃了你不成。”叫萍儿的也开了口。
“听说春风得意楼的如梦姑娘貌美如花,我这次是慕名而来,只为见如梦一面。”说着,寒冰从怀中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老鸨。
老鸨见“他”出手阔绰,不禁心花怒放,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硬是没落下,他可得罪不起卓大少爷呀!
寒冰见她犹豫,又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您是嫌银子少了吗?”
“唉,公子呀,如梦她房里现在有客人,您来的还真是不巧。”老鸨嘴上说着,眼睛却紧盯着寒冰手里那两张银票。
见状,寒冰又拿出一张,就不信她会不收。
“这样够吗?在下只想见如梦一面,别无他求。”
“这,这——如梦她有客人,不大好办哪!”老鸨仍是犹犹豫豫,她是真的为难。
有钱能使鬼推磨,寒冰连续拿出两张银票,连同刚才那三张,一并塞在老鸨手里,“五千两,只见如梦一面。如何?”
钱到了手里,就没有送回去的道理。老鸨连忙将银票放在袖中,对寒冰说道:“公子,您先坐会儿,我去给您看看。”
老鸨转身上了楼,并叫走了两个不甘心的女人。
寒冰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等待着他的出现,她知道现在在如梦房里的一定是卓逸天。
果然,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谁找如梦?”
寒冰抬起头,见卓逸天怀中抱着个女人走了下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儿,怪不得卓逸天整日流连在她这个安乐窝。她心里想着,嘴上说着:“是在下。”
如梦循声望去,这男子英俊儒雅,不输给卓逸天,心下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你想见如梦一面,现在已经见到了,请回吧!”卓逸天说着就要搂如梦回去。
“等等,不知你可敢与在下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马上消失,若是我赢了,如梦今天就是我的了,如何?”寒冰挑衅地看着他。
“赌?我为什么要和你赌?”卓逸天俊眉一挑,反问道。一说起打赌,他倒想起一个人,她也喜欢打赌,而且是和皇上赌。
“因为如梦姑娘她想让你赌。”那如梦频频朝“他”放电,寒冰当然知道她的心思。
卓逸天侧头望着如梦,眼神意在询问。
“爷,你就同他赌嘛!”如梦倚在卓逸天身上,一边对他撒娇,一边又对寒冰大抛媚眼,她喜欢看男人为她争风吃醋。
寒冰不禁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赌什么?”卓逸天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问道。
“赌如梦姑娘的年龄。”寒冰不紧不慢地说着,她虽然不知道关于如梦的任何事,但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
“哈哈。”卓逸天大笑,“这个还用赌,如梦今年22岁,你输了。”
“什么?如梦竟然这么老了。”底下有人惊呼。
如梦顿时面红耳赤,不知是羞是恼。
“22岁,怎么可能,以如梦姑娘的样貌身段,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说她已是22岁的老女人,有谁会相信,你猜的也未免太失水准了吧!”寒冰的这几句话又似称赞又似挖苦,她对这个如梦可不怎么喜欢。
“是啊,爷,你怎么能乱猜人家的年龄呀,人家哪有那么老。”一旁的如梦忙替自己澄清,她怎肯承认自己是老女人。
卓逸天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被摆了一道。
“你输了,如梦今天是我的了。”寒冰潇洒地一开折扇,大笑着搂着如梦走向楼上的雅间。
雅间的门关上前,卓逸天听到如梦问:“公子,您贵姓呀?”
“姓寒。”
姓寒?对了,刚才那把折扇怎么那么像是逸凡的。卓逸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叫过老鸨要来寒冰的银票一看,果然有他旗下钱庄的印记。
寒冰抢走如梦一是为了好玩儿,二是想气气卓逸天,见他与别的女人腻在一起,她就老大不舒服。可是她没想到,进了屋后,如梦便往她怀里钻,这她哪里受得了,她又没有断袖之癖。寒冰一边躲着如梦,一边想着如何脱身。如梦以为“他”是害羞,越发的挑逗“他”,两个人绕着桌子,一个躲,一个追。
就在寒冰无计可施之时,卓逸天破门而入。见到卓逸天,两个人同时停下,一个像见到了救星,双眼发亮,一个则是一脸扫兴,不过那扫兴的表情,瞬间即逝。
“爷,我与寒公子只是喝喝酒,聊聊天。”如梦来到卓逸天身边,企图解释地说。
卓逸天没理会如梦,直视着寒冰,二话没说,拉起她便往外走。
“哎——爷,有话慢慢说嘛!”她还以为卓逸天在为她吃飞醋,心里有些得意。
卓逸天哪里听得见她在说什么,现在他的眼里心里全是寒冰。他在生气,气她一个好女孩儿家不该来这种地方,气她竟然看见他在与另一女子调笑。
寒冰几乎是一路被拖回卓府的。
“真是胡闹,如若刚才不是我及时出现,还不知你会闹出什么笑话。”卓逸天剑眉怒竖,放开被他钳制的寒冰。
“什么?公子,我想你搞错了。这是哪呀?我该回去了。”寒冰暗自吞了吞口水,准备溜之大吉。
“站住,冰儿,你闹够了没有。”卓逸天喝住欲夺门而出的寒冰,语气中既有责备又有无奈。
完了,穿邦了。不行,不能承认。寒冰打算死赖到底,“呃,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卓逸天深吸口气,强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对她说:“认错人了?这逸凡的扇子怎么解释?还有那带有卓府钱庄印记的银票又怎么解释?”
“这——我,我只是觉得好玩儿嘛!”再没有狡辩的余地了,寒冰结结巴巴地说着。
“好玩儿,那是男人花天酒地的地方,不是你该去的,出现在那里的女人都是妓女。”卓逸天为她的这个理由而更加气愤。如果她的身份在妓院被揭穿,那会有损她的闺誉,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明不明白。
“为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你可以在那里风流快活,我就不能。”见他火大,寒冰忍不住反唇相讥。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不可理喻。以前是叶宛芸,现在又是如梦,你难道不懂得要避人耳目吗?”一切可以随他,但不要让她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卓逸天霍然明白,原来那一夜躲在窗外的是她。
“冰儿,我——”卓逸天语气软了下来,想要做出解释,但是他该解释什么呢!
“我去春风得意搂是出于好奇,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吸引力让你整天乐不思蜀。我见到如梦,她果真是个大美人呢,美得连女人见了都心动。可是,你好自私,你只知道自己花天酒地,却不去管别人的感受,当我看到你怀里抱着如梦,目光温柔,我的心好痛,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真的不知道。”说完,寒冰已是泪流满腮,她越是想克制自己,泪珠儿越是不停地往下滚。
卓逸天慢慢地走上前去,他的心似是融化了,他用手心轻轻擦去寒冰脸上的泪痕,默默地凝视着她。冰儿从不流泪,她那么坚强,她对着他流泪,是爱上了自己吗?此刻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他只知道他见不得冰儿流泪,他会心疼,难道自己爱上了冰儿吗?爱上一个会顶撞他的女人?如果不爱,那为何他会心疼她的泪?但是逸凡也爱她不是吗?他该怎么做?
寒冰抬起头,四目交接,传递着莫名的情愫。
良久,她的头缓缓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她的心已不由自主的背叛了她,而交给了一个男人。
第六章
次日,卓逸凡受朋友邀请,出去赏玩几日,卓逸天以打典岁末贡品为由,要搬去城西别苑小住半月。每年年底,卓逸天都会去别苑住上五、六天,但今年,他不但将日期提前,而且时间延长了,或许他该冷静的想想,抑或是要躲避些什么。
寒冰的日子表面上看去波澜不惊,每天做着她该做的事,然而,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站在窗前,想起他和她曾经为了清璇彻夜谈天的时光,那么美好,但她却浑然不觉,亦不知珍惜,总是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唉,他为什么要走,是为了躲着我吧,或许他从未忘过清璇,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珍贵的,太容易得到的反而显得很廉价。
这一天,寒冰依旧研究她的草药,卓夫人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冰儿。”卓夫人轻声唤道。
“姨娘,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冰儿?”寒冰一张小脸写满兴奋,忙拉着卓夫人坐下。对她来说这个姨娘比起那个义母更像亲娘。
“冰儿呀,姨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卓夫人慈爱地望着寒冰,这孩子模样娇巧可人,她真是喜欢。
“什么事姨娘您做主就好,不用问冰儿的。”寒冰乖巧地答着。
“呵呵,你这个孩子,说出来的话,就是会让人开心。可是这件事关系你的一生,还是得问问你的意思才行。”
“关系我的一生?姨娘,我都被您说糊涂了。”寒冰有些反应不过来。
“冰儿,你觉得逸凡可好?”卓夫人试探性地问道。
“嗯,很好啊,他陪我玩、陪我笑,我最喜欢跟他一起了。”寒冰由心地说着,逸凡真的是个好玩伴,他不像逸天那样不苟言笑。
“那就好。”卓夫人开心地说道,“姨娘想在年末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你意下如何?“
“什么?婚、婚事?我和逸凡?”寒冰身子向左一倾,撞翻了一地草药。
“冰儿,别紧张,姑娘大了,迟早要嫁人的。逸凡论样貌,论才华都配得上你。”卓夫人安慰着说。
“呃,姨娘,我,我还没想好,让我考虑一下吧!”
“嗯,也好,你好好想想,姨娘先回去了。”卓夫人拍了拍寒冰的手,向门外走去。
“姨娘,您慢——走。”
寒冰突然觉得像是天上掉下一块巨石,落在她的头顶,砸得她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她急忙舀了一瓢清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真的要嫁给逸凡吗?一直以来,他是她的知己,是朋友,是哥们儿,从未想过要嫁给他,但是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吗?姨娘待她那么好,逸凡又样样优秀,哪一点配她都绰绰有余,她拿什么来向姨娘拒绝,难道直接告诉她她爱的是逸天而非逸凡吗?天哪,她该怎么办?
寒冰在屋内踱来踱去,终于她做了决定,她决定去找卓逸天,只要他愿意,哪怕上刀山、下油锅,哪怕天涯海角、万水千山,她都愿意随他而去,只要他愿意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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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来到别苑,这别苑还真的是一处世外桃源,松枝翠绿,闲适清幽,比起卓府庭院,少了一分世俗,多了一分超然,怪不得卓逸天会来这里,寒冰一边赞叹,一边向大屋走去。
仆人见来了个陌生人,连忙迎了过去,并且阻止了寒冰的前进。
“这位小姐,不知您来这里有何贵干?”仆人见眼前女子穿着样貌不凡,想必是哪个富家小姐,便客气地问道。
“卓逸天在这里吗?”寒冰试图向前一步,却被仆人机巧地挡了回去。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找卓逸天。”寒冰回他。
“您找我们大少爷吗?那好,您稍等,我去通告一声。”
“陈管家,什么事?”屋门由里面打开,卓逸天走了出来,“冰儿,你怎么来了?”他眼里跳动着兴奋的火苗,但随即转为黯淡。
难道这位就是大少爷时常提起的表小姐?陈管家暗自想着,嘴上急忙说道:“小人有眼无珠,还望表小姐见谅。”
“没关系,没关系,我第一次来,难怪你不认得。”寒冰连忙说着。
“表小姐,快请进。”陈管家弯腰相让,十足的奴才相。
“嗯。”寒冰点头,和卓逸天一道进了屋。
陈管家吩咐丫鬟斟好茶,便退了出去。
“冰儿,你来找我,有事吗?”半响,卓逸天开了口。
“姨娘要我和逸凡成亲。”寒冰缓慢地说着,并注视着卓逸天脸上的变化。可惜,她只看到了他的一幅波澜不惊。
“我已经知道了。娘她有派人来问我的意思。”卓逸天放下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地说着。
“那么,你怎么说?”寒冰小心地问道。
“逸凡会是个好丈夫,论人品、才华,他都是最佳人选,他会给你快乐,给你幸福。”
“这么说你是很赞成了!”寒冰将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硬生生地逼了回去,极力冷静地问道。
卓逸天沉默不语。
寒冰知道他已承认,深吸口气,声音平静地说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也可以给我快乐,给我幸福,不是只有逸凡才能做到的。”
“不,冰儿,我不能够给你你要的快乐,我不会像逸凡一样陪你钓鱼,陪你捉迷藏,不会去哄一个人开心,也不会像他一样陪你坐在树上等着看一幕幕的好戏。这些,性格使然,他能给的我给不了。”卓逸天缓缓说着,神色黯然。
“这些,你都知道?”寒冰讶异地问道。
“你们的一举一动,我全部看在眼里,你和逸凡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冰儿,我和你根本就是两个极端,我无法走进你的世界。”
“你错了,爱情是没有界线的,哪怕是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国家,哪怕是人和鬼,都可以相爱。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冰儿,逸凡他配得上你。”
“但我配不上他。”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
寒冰的心从未如此平静过,没有一丝波澜,她已要到了她的答案。
冰儿?卓逸天很想叫住她,但却欲言又止,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怎能抢走兄弟的心上人,逸凡定会好好爱她的。
寒冰茫然地走在路上,三魂失了七魄。她爱的男人不爱她,还要将她推给另一个人。逸凡是个好人,可惜她不爱,她不想嫁,然而姨娘待她那样好,她怎么忍心去令她伤心,又怎么忍心去伤害逸凡。
对,离开这里,或许她该回到21世纪,这里不属于她,多希望现在珍珍能来找她。
寒冰换了男装,收拾了一些衣物,拿了点银两,便悄悄地离开了卓府。去哪里呢?或许她该回到她坠落的地点,去寻找线索回21世纪。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先去扬州见一见义父,不知他过得可好,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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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的出走让整个卓府上下变得鸡飞狗跳。卓逸天、卓逸凡闻讯匆匆赶回。
“娘,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冰儿她怎么会离开了呢?”卓逸凡焦急地问道,担忧的表情尽显脸上。
“唉,我跟她提了你们的婚事。”
“婚事?我和冰儿?”卓逸凡不敢置信地望向母亲和大哥,看大哥的表情,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我看到你们整天出双入对,欢欢喜喜的,便想你们是情投意合,哪成想——唉!冰儿若是不愿意,为什么不说出来,我不会勉强她的,可她现在走了,一个姑娘家,叫我怎么放心得下。”卓夫人懊悔地说着,语气里尽是忧虑。
“娘,您怎么能乱点鸳鸯。”卓逸凡无奈地说着,“我想冰儿选择离开,一方面是不想让娘和我伤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说罢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卓逸天。
“大哥,你是不是拒绝了冰儿,以她的性格,在没有结果之前是不会放弃的。”
卓逸天若有所思地别开了脸,唉,暗忖终究还是逸凡最了解冰儿。
“这是怎么回事,这关逸天什么事?”卓夫人不解地问道。
“娘,如果没有大哥,也许我和冰儿会相爱吧!”卓逸凡语义深远地说道,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是的,如果没有大哥,也许他们真的会是一对。他对冰儿动心不假,然而冰儿的心在大哥那里,所以,他会是冰儿的好哥哥,也会是为她排忧解难的知己。
此时此刻,卓逸天的心情五味杂陈。冰儿为什么要走?是他伤害了她吗?如果她是他的女人,如果没有逸凡,他会毫不犹豫的去追她回来。可是现在,他该去找她吗?或许这个机会应该是逸凡的。他努力的说服自己,逸凡会把她找回来的,然而他却只不住的在担心她的安危。
是夜,水心阁。
“大哥!”
“逸凡?你怎么也来了?”
“大哥,快去把冰儿找回来。如果我们再这样推让,再这样耗着,我怕冰儿会出事。”他知道大哥想叫他去找冰儿,但他也知道冰儿等的不是他。
“逸凡,你和冰儿是很好的一对。”
“大哥,你错了。或许你会觉得冰儿对着我总是和颜悦色,对着你时却是怒目相向,可我知道冰儿对着任何人时都是和颜悦色的,她唯独会对你剑拔弩张,唯独会因你的一句话、一个举动而生气。她会与我游玩嬉戏,与我分享快乐,但她会为你在账房整夜劳作,会因为你抱着别的女人而吃醋,这是她在面对我时所没有的。我们会是很好的兄妹,我们之间会有很深的友谊。但你不同,大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冰儿她爱你。”
“逸凡——”
“大哥,快去把冰儿找回来,她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她可以让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快乐,失去了,只怕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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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颓然地走在荒无人烟的小径上。心里想着,不知逸天发现她离开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是焦急,是心疼,是懊悔,还是如释重负?思忖间,不知不觉已走了半日,抬头见前面有条小溪,正想奔过去洗个脸,歇歇脚,突地从溪边的树林里传来几声怪叫。寒冰机警地躲到一边,察看情况。
一群看上去像是在电视里出现的强盗,正围着两名青年男子,由于有树的枝叶遮挡,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不过从衣着上看应是一主一仆,几名强盗打扮的人在地上哀嚎。
通常在小说里那两个人应该有两下子,但是也不知他们是否真的有两下子。哼,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寒冰从包袱里摸出一包药粉,这是她前些日子才研制成功的痒粉,不知有没有效,刚好可以在他们身上试试。
由于打斗声的激烈,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寒冰慢慢地向前移动,突地她右手一扬,白末飞起,不一会儿,几个强盗开始搔头搔脑起来,其中一个叫道:“谁,给老子滚出来,他奶奶的痒死我了。”
寒冰一听便知是药起了作用,心下窃喜,对自己打了个胜利的手势,但是她却忘了,痒粉只会让人发痒,并不会使人失去战斗力。寒冰正欲夸奖自己一番,却给人连人带包踢出了十丈开外,后脑硌在大石上,顿时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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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缓缓地睁开眼,望见破旧的茅草屋顶,一对年老的身穿古人服饰的夫妇,一个亦身着古服,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的男子。
寒冰试图动了动身躯,头好痛。她记得她坐上了时空机,珍珍要把她送到项羽的那个年代,怎么,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吗?头这么疼,一定是落地时撞伤了,该是眼前的人救了她吧。
寒冰的记忆因头部的重伤而封存了一段,她忘掉了之前在古代的一切,包括卓逸天。
“大叔大婶,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是我们救了你,是这位公子。”老妇人解释着,目光看向那男子。
“那么,多谢你了。”寒冰对着他的背影诚恳地说道。
那人转过脸,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英挺男子,眉宇间透着不凡的英气,儒雅而风度翩翩,一切华丽的词藻都难以修饰他的俊美。这是寒冰此刻的想法,亦不觉看得痴了。
“你醒了便好,逐炎——”男子向门外唤道,遂走进一名仆人,手里提着个包袱。
“这个包袱是你的吧,我们在树林里捡到的。”他没有任何语气地说了句,将包袱放到一边,便带着随从走了。
“包袱?”她有带包袱吗?寒冰挣扎着想起身,却扯得身上一阵酸痛。
“姑娘,小心别扯了伤口。”老妇温声说着。
门外的男子停了一下,但随即离去。
寒冰花了一天的时间明白自己来的是唐朝,又被那个帅得不象话的男人抱着受伤的身体来到这里。但有一些事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她没落到汉朝?是珍珍搞错了吗?为什么她会有个装满唐代贵族服饰的小包?又为什么她现在会是一身古代男子打扮?这一切令她匪夷所思,但她不愿去想,天生乐观的她既来之则安之吧!
过得几日,待伤无大碍后,寒冰便告辞了年老夫妇。可是,她该去哪里呢?她边走边思索着,突听得好像有人在叫她。
“姑娘!”
“你是在叫我吗?”
这人身上穿了件八卦服,看样子是个算命先生。
“看姑娘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老朽与姑娘相遇,算是缘分。姑娘可否愿意让老朽为你算上一卦。”算命先生捻须说道。
“呃,先生,那就多谢您了。”找个人指点迷津也好。
“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在这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去做,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有一些事情被我忘记了。”
“那就让老朽为姑娘算算该去哪里!”算命先生有模有样的掐了掐手指,“扬州,一户姓朱的人家。”
“扬州,一户姓朱的人家?”
“对,姑娘去了自会想起要做什么了。”
寒冰还没反应过来,那算命先生已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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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郡涵,程王府的小王爷,当今皇上最得力的助手。他运筹帷幄,才智过人,年纪轻轻,屡屡建功,年方二六,然而至今尚未娶妻,不少王公贵族都有意攀上他这门亲事,皇上也曾暗示要将自己的妹妹云婷公主许配给他,普天之下,能与他相媲美的也只有那不在朝野的卓逸天了。今天,他便是为了躲避娶妻的无妄之灾,才自动请缨接下这苦差事,追查卓府贡品被窃事件。一路寻下来,已有些蛛丝马迹,若不是前两天遭遇强盗又救了一个陌生女子也不致断了头绪。说来卓府城西别苑戒备森严,贡品被盗,贼人竟有天大的胆子,看来来者不善,若不是卓家表小姐失踪,人力被大量调出寻人,不至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寒冰一路向南,来到一座镇上,看看天色不早,该找个地方投宿。向前走了百余步,看见一家悦来客栈,心忖:古代的旅馆好像都叫悦来客栈。寒冰跨进屋内,随手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柜上,“老板,一间上房。”
店家看来了位公子哥,又出手阔绰,忙叫小二引寒冰上楼。进得房间,寒冰放下手中细软,吩咐小二把饭菜送上来。
饭后,寒冰倒头便睡,全然不知危险正向她靠近。
夜半,寒冰觉得姿势不舒服,迷糊中翻了个身,听到刀砍击床榻的声音,她蓦然惊起,朦胧中见一黑衣人挥刀向她砍来。寒冰惊叫一声,抓起棉被朝那人头上盖去,自己则趁势跳下床榻,向门外急驰呼救。
黑衣人拿开棉被,追上寒冰,举起刀向她砍去。忽然,门被一脚踹开,一支长剑抵开了他下砍的刀势。二人打斗了一会儿,黑衣人见势不对,抓起桌上的钱袋破窗而出。
闻声赶来的正是程郡涵及他的手下逐炎,彼时他正要入睡,听到隔壁有人呼救,遂提剑急出。逐炎打亮手中的火折,将灯点燃,程郡涵一看坐在地上低泣的人,讶异地出了声:“是你?”
寒冰抬起脸,泪眼朦胧中见是他的救命恩人,起身便扑到他怀里,大哭特哭了起来。程郡涵身子一怔,自己哪见过这阵势,鼻中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本想推开她,手却不听使唤地轻拍她的背,低哄着叫她别哭。
一旁的逐炎则是看傻了眼,主子何时对女子这般温柔,想着皇城里多少王公贵胄之女想攀上高枝,主子全不放在心上,今日竟对这有过片面之缘的女子心生怜爱,怎不叫人费解。
待得寒冰泣声稍减,程郡涵不着痕迹地将她推离。
“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在这里从不曾与他人结怨。”寒冰边哭边不解地颤声问道,显然仍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
“我想大概是为盗窃钱财吧!”程郡涵低声说道,“你的家人呢?怎能让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上路。”
“嘎?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我的扮相这么差吗?”寒冰的泪水瞬间收回,心思全放在了这句话上。
程郡涵对她的转变真有些吃惊,“有听那老妇人提过。”
“哦,还好,不是我的易容术失败。”自己受伤,伤口都是那大婶上药,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姑娘家。想到这,不觉眉角上扬,心情有些愉悦。
程郡涵再次为她的跑题吃惊,她好像已忘了刚才的事。不由望着她的俏脸,这女子美得轻逸、灵秀,不知她换回女装会是何种风情,竟有一瞬的失神。
“姑娘早些歇息,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事喊一声便成。”说完,带着目瞪口呆的逐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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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寒冰匆匆梳洗完毕,便跑去隔壁找人,岂知程郡涵已然离去。寒冰本想与之同行,一来这人两次救了自己,又不求回报,看来是个好人,二来自己没有了盘缠,看他好像挺有钱的,可如今人已走了,寒冰只得悻悻然离开。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对玉镯,一番讨价还价后也只当了二十两,二十两哪里到的了扬州,走一步算一步吧,看来自己得省着点用了。
寒冰满腹心事地赶着路,不知不觉天已暗了下来,抬眼望去四周荒无人烟,不禁责怪自己胡思乱想,慢了脚程。如若找不到人家,岂不是要在这里露宿一晚,一想到那遍野的狼嚎声,寒冰拔腿狂奔。
前面有座庙宇,里面依稀透着火光,寒冰兴奋地跑了过去。忽地黑影晃动,寒冰本能地向左一闪,躲过了致命一刀,随即抓起痒粉,伸手一扬,便向着火光跑去,边跑边大声呼救。怎么最近总是遇上强盗,她看上去很有钱吗?
正在庙宇里讨论案情的程逐二人听到呼救,闯了出去,与黑衣人打了起来。黑衣人因身体骚痒,无心恋战,放了个烟雾弹后便逃脱了。
寒冰第三次为程郡涵所救,这是天意吗?程郡涵不去多想。
见到了此刻最想见的人,寒冰雀跃的表情一览无余,早把刚才的惊恐抛到了九霄云外。
“又遇上你,真高兴。”寒冰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程郡涵眉头微蹙,有着不好的预感,“刚才我与那人交手,看出与上一次杀你的是同一个人,看来这不是简单的偷盗,而是有心要至你于死地,姑娘,你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谈不上得罪过谁,因为我谁也不认识,我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寒冰费解地说着。
“姑娘,你好好想想,总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寒冰努力的想了想,摇了摇头。
“莫不是那日在山林遇上强盗时头部受伤所致?”
“山林?强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姑娘该不会是因为头部撞伤而失忆了吧!”
寒冰与程郡涵同时望向开口说话的逐炎。逐炎将山林里发生的事向寒冰讲述了一遍。
半响,寒冰开口道:“我只记得我来这里之前的事,之后便不记得了,原来在我受伤醒来之前便见过你们,看来我是真的失忆了。”
主仆二人不知该说什么,同时默然,毕竟谁遇上这样的事都会很难过。
哪知寒冰旋即开心地说:“既然我是在路上遇到你们的,那我想我该是去某个地方办什么事或看什么人。对了,算命先生说我该去一趟扬州一户姓朱的人家,也许那时便能想起来以前的事,不过,如果以前的记忆令人不愉快,那忘了它也何尝不是件好事!”
主仆二人又是同时一怔,讶然于她的乐观。
“你叫什么名字,要到哪里去?”寒冰开口问向程郡涵。
“放肆,休得无礼。”逐炎大声叱喝道,吓得寒冰打了个激灵。
“逐炎。”程郡涵摆了下手,示意他禁声。
“在下程郡涵,此行路途该是与姑娘差不多吧!”
“真的吗?太好了。那你可否收留我?”寒冰高兴地问道。
“小王——郡少,万万使不得。”逐炎情急之下,差点忘了主人交待在外只可喊他郡少,不得叫小王爷,慌忙改了口。
“什么使不得。”寒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亏她还觉得他也是个帅哥,没想到说出的话这么让人生气,“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救到底,你们今天救了我,明天便放手不管,就等于救了我,又把我给杀了,那和不救又有什么分别,倘若我一个人,可能还不知道仇家是谁,便不明不白地暴尸荒野了。如果你肯收留我,那么我做丫鬟也行啊。”说到最后已是哀怨和恳求。
“郡少,这女子给仇人追杀,若留下她,岂不为自己添了麻烦。”
“麻烦?还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麻烦。好吧,我收留你。”逐炎的一句话不但没起到阻止的作用,反倒激起了他最引以为傲的斗志,没有什么难的倒他。
见主人已表态,逐炎将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程郡涵觉得她似会是个他解不开迷。
寒冰见他接纳了自己,甜甜地笑了,看到逐炎不愿的神情,不觉对他做了个鬼脸,惹得逐炎哭笑不得,反是她的举动逗乐了程郡涵。他二人虽骑马,但因需查案而慢了脚程,才让这个小丫头给追了上,有了这个女人,看来日后的旅途不会太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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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逐二人本想给寒冰再买一匹马,怎知寒冰并不善于骑术,无奈只得与程郡涵共乘一骑。几日相处下来,逐炎对寒冰已不如从前那般冷漠,有时亦会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偶尔也会露出微笑,所以共骑一事明知不可为,确也未发表意见,只是奇怪主子何时对女人不再距于千里之外。
两匹马一前一后驶在小路上,寒冰嗅到道路两旁鲜花和芳草的清香,微闭双眼,感受着21世纪少有的大自然情怀,不禁心醉神迷,俏脸微红,不自觉的靠向身后宽阔的胸膛。程郡涵嗅着她的芳香,看着她无限娇羞的俏模样,心下一阵悸动,再给她这么一靠,顿时心思大乱。自己平时只顾国家大事,不理儿女私情,以为可以坐怀不乱,才敢让她这么个可人儿与自己共乘一骑,哪料到,借着马儿的颠簸,身体不经意间的摩擦,竟给她这身份不明的女人激起了男性最原始的反应。
程郡涵怕怀里的人儿发觉异样,双腿一夹马腹,快速向前奔去,扰醒了寒冰的轻梦,引起她的一阵惊呼。
落在后方的逐炎呆了一呆,遂像是看出了端倪,主人不会是动了情吧!来不及多想,拍马追了上去。
自从寒冰与程郡涵一起上路,那些追杀的人也再没出现,想来是怕惹上他这号厉害人物。
这日,三人来到名为德阳的镇上,策马停在一家客栈。小二见来了贵客,忙趋迎上前,逐炎率先下马,要了三间上房,在小二的引领下,三人上了楼。
走到房间门口,寒冰顿了顿,对小二说道:“小二哥,你们店内可以浴室吗?”
“浴室?什么东西?”小二纳闷地挠挠头。
“呃,就是洗澡的地方。”
“哦,您稍等,我这就给您烧水去,一会送到您房里。”小二应声下了楼。
“多谢小二哥。”连日来的风尘仆仆,可把她难受坏了,她要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等一下,她又想起了什么,便对着楼下喊道:“小二哥,用什么洗澡啊?”
“木桶啊!”这公子爷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哦,好像电影里也是用木桶。”寒冰自言自语道。
这人说话总是让人喷饭,客栈里的食客不住的偷笑。却见一个人,霍地从座位上站起,他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直冲寒冰的房间而去。
寒冰正欲转身关门,却被门前的人吓了一跳。
第七章
“这位公子?你——有事吗?”哇,她是走了桃花运吗?接二连三地遇到大帅哥。
正兀自花痴着,那人上前一步,进得屋内,目光灼灼的对着她,“冰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找我?”奇怪这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冰儿,你怎么啦?是在惩罚我吗?是不想原谅我吗?冰儿,是我不对,我不该违背自己的心,我不该放你走。”说罢,猝不及防地将寒冰抱了个满怀。
这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寒冰愣住了。望着在她面前放大了的冠玉俊颜,寒冰的心里一阵悸动。这陌生男人怎会这么轻易的就牵起了她内心的情愫?
男人的手越抱越紧,似乎要将她融化掉,突然的窒息感让她回过神来。
“呃,公子,你做什么?放,放手。”虽然他很帅,但也不能随便吃人家豆腐。
那人根本不理会。
“你——放,放手。救命啊,郡少,郡少。”寒冰挣扎着。
人影闪过,寒冰被程郡涵从那个男人的怀抱里拉了出来。
两个男人刚刚交手,却倏地同时停住了。
“逸天!”
“郡涵!”
这个男人正是卓逸天。
一旁的寒冰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你们不打了,难道你们认识?”看那表情似乎因为没打起来而有些失望,没热闹可看了。
逐炎瞪了她一眼,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小女人。
每次逐炎瞪她,她都要回一个鬼脸,不过这次是个大鬼脸。
两个刚刚住手的男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波涛汹涌”。
“逸天?你怎么会来这?你也来查案吗?”他难道信不过自己。
“我来找冰儿。现在找到了,也可以顺便查查案。”
“你认识她?难道她是——”
“不错,她就是我失踪的表妹。”
“表妹?”寒冰有些错愕,这男人说自己是他的表妹。
“冰儿,你还记得吗?”程郡涵转首问道。
“我——”寒冰努力的想了想,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冰儿,你在生我气吗?如果是,我向你道歉。求你千万别这样折磨我。”卓逸天抓住寒冰的双肩,神情有些激动,而眼里尽是无限的温柔。
“对,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你。”寒冰脱离他的掌控,无奈地说道。
“冰儿,你怎么啦,我怎么会认错,你的样貌、声音,我永远都不会记错,还有这身衣服,这是逸凡的,上次你去春风得意楼找我,穿的就是它。”卓逸天显得有些着急。
“我——”望着他焦急的神情,她有些语塞。
“逸天,她真的是你的表妹?”
“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自己的朋友。我想她不是不认你,而是——她失去了记忆,她不记得你了。”
“什么?”卓逸天如遭到了雷击般呆愣在原地,她——不记得他了,她——将自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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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舒舒服服地沐了个浴,换上一袭淡粉色罗裙,轻施水粉,只是这一头秀发却不知从何下手,她并未学会怎样去梳古代女人那复杂的发髻,如若是二十一世纪,她大可以行云流水地披散着一头长发在街上晃来晃去,正思忖间,逐炎敲门来叫她下去用晚膳,寒冰应了声,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
楼下,程郡涵将她与寒冰相识的过程以及造成她失忆的前因后果快速地对卓逸天解说了一遍。
“你是说冰儿的头撞上了大石,才会不记得以前的事。那,追杀她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起初我认为她身份不明,或许是仇家吧,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并不简单,或许与案子有关。”
两个男人各自思索着,一个想着案情,一个想着如何让她恢复记忆。
许久,仍不见寒冰下来,程郡涵有些不耐烦,毕竟身份尊贵的小王爷,何时这样耐下心来等一个人。
“郡少,寒姑娘这么久还未下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逐炎有些担心地道。
一句话提醒了程郡涵,他想起了那黑衣人,遂起身向楼上快步走去。
早他一步的卓逸天已推门而入,寒冰惊得一跃而起,不小心踩到了裙摆,整个人向前倾去,如云的秀发倾泻而下,卓逸天一时心神恍惚,还好他伸手敏捷,几乎是下意识地扶住了她。
寒冰尴尬之极,羞红了一张俏脸,嗫嚅地道:“我,我不会梳头,所以耽误了时间。”
卓逸天顿了顿,拉她到镜前坐下,拿起梳子,温柔地为她梳起发来。
寒冰讶然地望着他,只见他手指灵活地转动了几下,便梳了个简单又漂亮的发髻。
寒冰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张小脸写满了兴奋,她欢跃地站起身,美目顾盼生辉,“咯咯”娇笑着在地上旋了两圈。
两个男人不禁看得痴了,眼前的她竟是如此绝色,美得轻灵、飘逸,仿似不属于这个世界。未等他们回过心神,寒冰便已翩然下楼去了。
正往楼上的店小二,抬头一看,不禁愣在了原地,店里何时来了个大美人儿,自己竟一点也不知道。各桌前的食客不时发出赞叹之声,连平时一本正经的逐炎都被摄住了心魂,半晌才反应过来。
寒冰哪管得了那些,见到满桌菜肴,十指大动,吃相自是不敢恭维。
一会儿的功夫,店内走进几个人,为首的身形魁梧,紧贴他旁边的是个尖嘴猴腮的人,十足的小人样,这样的人一看便是贪生怕死之辈,寒冰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哪知这一眼瞟的那人魂都飞到了天外。
那几人坐到一处,大呼小二上酒,几碗下肚,便开始胡聊了起来。
其中一个说:“等那批宝贝到了地方,哥儿几个拿了钱,他奶奶的,兄弟我一定要去那醉红楼睡他几个晚上。”
几人哈哈大笑。
程卓二人不禁身体一震。寒冰虽背对着那几个人,却很留意他们在说什么,这时见他们的反应,便低声问道:“郡少,他们所说的是否与你们追查的事情有关。”
“也许吧。”程郡涵低声回到。
寒冰转过身去,见那尖脸之人正向她瞟来,顿回了他一个甜笑。那人忙向为首的人道:“大哥,你看。”两眼露出贪婪的目光。
几人同时朝这边望了过来,寒冰及时转了回来,不让他们瞧见。
“兄弟若是喜欢,大哥便给你作主。”
寒冰闻言一个旋身起来,娉娉婷婷地走了过去,示意那尖脸附耳过来,“今夜三更,客栈后院,记得一个人来哦。”说完“咯咯”娇笑着上楼去了,并向程郡涵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直羡慕那尖脸艳福不浅,望着寒冰的背影,个个露出惊艳贪婪之色。那为首的更是后悔没看清那妞的样貌就答应了兄弟,此刻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程郡涵顿时明白她是想诱骗那人,好盘问些事情,不禁暗赞她聪慧过人,同时想到她用美色,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卓逸天铁青着脸,轻声但冷峻的说道:“程郡涵,我不会允许你叫冰儿去色诱那个混蛋。”
“卓兄,你以为我想吗?是冰儿她自己的主意。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没有说话也没给她使眼色。只怕她不会听你的,也不会听我的。”程郡涵也轻声的回他。
卓逸天放下碗筷,几步上了楼。
“冰儿,我不许你那么做!”
“嗯?做什么?”
“我不许别的男人染指你。”
“哦,我只是想帮你们查案子,我想那几个人说的宝贝,也许会和你家里失窃的东西有关。”
“不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查案。”
“你想明着把他们给抓了吗?你不怕打草惊蛇吗?”
“可是——”
“放心吧,我会保护自己的。”
“非这样不可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不能放弃。郡少救了我三次,如果我能帮到他我很乐意。虽然我现在忘记了一些事情,但如果我能想起自己是你的表妹,我想我也会很愿意为你做点什么。”寒冰很坚定地说着。
是的,如果是以前的冰儿,她想做什么,他是拦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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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刚到,寒冰妖娆地站在客栈后院,看似焦急地四处张望,那人果然抵不住美色的诱惑,竟真的来了。见他来了,寒冰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总算没让她半夜三更的白折腾。
那人见了寒冰色急起来,上前便要抱她,被寒冰轻巧地避过,随即问道:“你一个人来吗?”
“这种事有旁人在,我怕小娘子你害羞哩!”那人贼笑着。
“那就好,跟我来吧!”说罢赏他一个媚眼。
那人随寒冰来到一隐蔽处,藏在暗里的卓逸天霍地闪出,伸手点了那人几处穴道,随即又奉送一脚,这一脚力道之大,恐怕要断了他几根肋骨,那贼人痛得直流眼泪,却哀嚎不出声。当然,卓逸天这一脚是额外奉送的。
四人把那尖脸带至一密林处,逐炎伸手解去他的哑穴。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那人哭嚎着说道。
卓逸天一把抽出长剑,架在那人脖子上,“我们只为钱财,若你肯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便饶了你的小命。”
寒冰不禁对他这个表哥佩服起来,这人不仅武功好,智慧又过人,他这样说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早已吓得全身发软,连声应诺。
“你们今日说的是什么宝贝,要送往哪里去?说!”卓逸天将剑刃贴在那人脖子上,隐隐渗出了鲜血。
“小人也不知那是什么宝贝,只听说好像是宫里来的,要送往扬州。”
“是谁让你们送的?”程郡涵上前问道。
“小人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那天我们哥儿几个在山林里游荡,突然来了几个人,问有一批货我们送不送,若是平安送到德阳镇,便给我们每人一百两银子。”
“到了德阳后,你们又将这些东西交给了谁?”程郡涵愈发觉得这与贡品有关。
“小人不知,好像也是几个混混。对了,小人听他们说到什么管家吩咐的。大爷饶命啊,小人我就知道这些了。”那人哭喊道。
“好,如若叫我放你,回去后今晚的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你大可以安心领你的赏钱,我们只对那宝贝有兴趣,但如果你有半字漏了出去,小心你的脑袋,滚!”程郡涵说完示意逐炎解开他的穴道。
那人穴道一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
“看来我们要去一趟扬州了。”程郡涵眉头微蹙,只觉这事越来越棘手,贼人既然能公然从卓府盗取贡品,只怕是有大人物在后,或许是皇亲国戚也说不定。
卓逸天亦神色凝重,他隐约觉得似乎有个阴谋在背后,又隐约觉得冰儿会有危险。
“郡涵,袭击冰儿的黑衣人会与他们有关系吗?”
“应该不会,这几个人看上去只是一般的混混。不过也许他们背后的指使者是同一个人。”
两人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个问题开始复杂了起来。
开心的唯有寒冰了,因为她的目标也是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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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这个盛极一时的城市,两次到来,没有了记忆,寒冰又一次赞叹它的繁华与美丽。
卓逸天曾与她说扬州的朱老爷是她的义父,不禁暗忖:那算命先生算的还真准呢!
“郡少,我们去朱府吧!也许我在那里能找回记忆。”
俊男美女走在扬州的大街上,一路上不知惹来多少行人的侧目,有艳羡,有赞叹,有欣赏,有嫉妒,有自怜,还有——费解!怎么会费解,也许他们在想,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该怎么分配?寒冰想着,不禁莞尔。
一扇朱漆的大门,门上的横匾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朱府”。
看来义父家里生活富足,难道我曾在这里享受过养尊处优的生活?她想。
卓逸天绕到前面,扣了下门。一会儿,门开了,是一个仆人。
“呀,是卓大少爷。老爷、夫人,卓大少爷来了。”仆人兴奋并高声地向里面喊道。
“这位,这位是——怎么这么面熟。啊,你、你是三、三小姐。三小姐,你怎么——”仆人见了寒冰结巴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是的,她是三小姐。”卓逸天开口道,并示意寒冰进得门去。
寒冰的讶然不小于那仆人。她不是三小姐吗?怎么仆人看她的表情那样奇怪?来不及想,人已随卓逸天进了朱府大厅。
“是逸天来了,怎么不先通知姨丈一声。”朱老爷一脸笑容的从内堂走出来,随着眼神的游走,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起来,而且充满慈爱,“冰儿!冰儿,你也来了,义父真是太高兴了。”朱老爷趋身上前,一把拉住寒冰的手,眼里有着激动,有着欣喜。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个该被她称作义父的人让她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
“义父。”寒冰情真意切地叫了声。
“哎,好孩子。”朱老爷轻拍了拍她的手,而后目光转到她的身后,“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卓逸天忙向朱老爷介绍程郡涵和逐炎,并隐瞒了他们的身份。
小王爷的身份不是随便能让别人知道的,而且,他想程郡涵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吧。果然,程郡涵对他微微笑了笑。
“小云,快看茶。”朱老爷对着厅外喊道。
“哎呀,逸天哪,好久没来,可把姨娘想死了。”
“表哥。”
“表哥。”
人未到声先到。从厅内相继走出了三个女人。寒冰思索着,这想必就是她的义娘和两位姐姐了。
“呀,你是——冰儿,你的脸怎么——”一女子惊呼。
说话的这个年轻女子,年龄稍大些,应该就是大姐映彩了吧!寒冰笑笑:“大姐。”
“这,这——”朱映蝶的脸上同样写着不可置信。
寒冰显得有点尴尬,她的脸怎么了?
还是朱老爷及时解了围:“想是逸天找到名医治好了冰儿吧!”
“呃,是这样的,姨丈。”卓逸天回道。
寒冰向卓逸天瞟了个疑惑中带着求助的眼神。
卓逸天会意,低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以前你的脸上有一块胎记,不过,那是你化妆出来的杰作。”
“为什么?”好端端的她干吗要将自己变丑。
“怕我看上你。”他有些戏谑地回她。
寒冰瞪了他一眼,他不以为然,这世上的女子,恐怕只有她才敢瞪他。
“啊——这真是太好了。冰儿的脸蛋治好了,还真是个标准的美人儿。”朱夫人开口笑着说道,那笑声中有着谄媚。
“是啊,三妹还真是标致呢!”朱映彩附和着,不过却口不由心。
奇怪了,这几个女人,她们从前不是对冰儿不屑吗?以她们的心胸,怎么会这般夸奖冰儿,而且,还带着谄媚。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卓逸天暗忖着。
“义娘,姐姐,过奖了。”这义娘和姐姐并没有义父那样让她觉得可亲,相反,她们看上去有些虚伪。
“冰儿呀,前些天你托人送来的礼物,义娘着实喜欢着呢!真是难得你这么有心,时刻想着我们呀!”
礼物?一点印象也没有。思索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失忆了,哪里还想得起,不禁哑然失笑,嘴上却说:“义娘喜欢就好。”
难怪会奉承了,原来是冰儿送了礼物回来,贪心的女人,卓逸天暗自冷哼了声。
“冰儿,逸天,难得你们来,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朱老爷开口。
两人点点头。
从进得朱府,自始至终,程郡涵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悠闲地品他的茶,压根没去在意他们说什么。然而,“礼物”两个字,却让他的心里有了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似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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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幽兰斋。
这便是她以前生活的地方吗?这地方都不及客房来得华丽,难道她从前并没有过着大小姐该过的日子吗?
义父,或许有他的难处吧!寒冰幽幽地想着。
“冰儿,歇了吗?”是朱老爷。
“还没。”寒冰起身打开门,“义父。”
“冰儿,义父有话想跟你说。”
“您说。”
“冰儿,你——怎么突然送那一大箱礼物回来?”
“我——”寒冰顿了顿,不知该怎样回答。
“冰儿,我看了那一箱东西,少说也值万两黄金。那些珍珠、翡翠、玛瑙,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也许只有皇上、妃嫔才用得起呀!”
什么?珍珠?翡翠?玛瑙?极品?皇宫?寒冰的思绪一瞬间翻涌着,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那些都是逸天给你的吗?你一个女娃,哪里能得到这些东西?从那些东西送到府上来,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头,心里怪怪的!”朱老爷没有注意到寒冰脸上那惊疑不定的神色,继续说着。
“呃,义父,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送过珠宝吗?怎么好像我有点忘了。”这个理由好像太牵强。
“忘了?那我带你去看看吧。”好在,朱老爷并未多想。
“义父,你等我一下,我去叫表哥也看看,也许他知道,我不太记得了。”
“那好,我在这儿等你。”
寒冰和卓逸天、程郡涵在朱老爷的带领下,到了一间上锁的房间。打开门,地上放着一个箱子,朱老爷打开箱子的锁,掀开箱盖,满箱的珠光宝气,熠熠生辉。
卓逸天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姨丈,你说的冰儿送来的礼物就是这些吗?”
“是,没错。那天,一伙人将这箱东西抬到府上,说是卓府表小姐叫他们送来的。我起初没反应过来,便问他们哪个表小姐,他们便说了冰儿的名字。这——逸天,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是你叫冰儿送来的,普天下,除了皇宫也只有你卓府才能有这些东西,冰儿她从何得来啊?”朱老爷越说心里越是疑惑。
“逸天,这难道就是你府上失踪的贡品?”一旁的程郡涵开了口。
“是的。”卓逸天很不情愿地说道。
“难道是冰儿——”话一出口,登时,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一瞬间,寒冰只觉得天旋地转。是她吗?她偷了表哥呈给皇上的珠宝?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是要害卓逸天吗?是要害他完不成皇命吗?难道自己曾经是个卑鄙小人?一连串的想法让她不寒而栗,身子不禁一个趔趄,差点倒了下去。
“不会的,不会是冰儿。”卓逸天仍旧一脸不可置信。
“对不起,逸天,不管是不是冰儿,我得公事公办。”程郡涵无奈地说道。
公事公办?那会是怎样?
“偷窃贡品,是什么罪名?”她颤声问向程郡涵。
“是——欺君。”
欺君?欺君?欺君不就是死罪吗?她真的做了欺君的事吗?她有吗?为何关键的时候自己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寒冰来到古代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贡品!盗窃!欺君!朱老爷颓然地坐到椅子上。
“郡涵,我不会允许你把她抓走。”
“我也不想,但是珠宝是在这里发现的,不带走冰儿,只怕会牵连她的家人。”
家人?他指的是义父吗?寒冰望向一边呆若木鸡的义父。不,她不能害了她的家人,哪怕那三个女人曾经对她不好,她也不能去伤害他们。
“郡少,我跟你走,请你放过朱家的人,也许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但他们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好。”
“不行,你不能带她走,这绝不是她做的,我相信她。”卓逸天坚定地说。
卓逸天,他一直都相信她,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将伤害他有多深!寒冰的心有些颤抖了,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而他却选择了相信。
“逸天,皇上定的期限快到了,如若我不能给个说法,只怕朝廷上与你姑夫不相合的人要进谗言,到时怕牵累了整个卓府,牵累了宰相。”
卓逸天因他的一番话而怔住了。
“郡少,将我押去长安吧!如果真是我做的,我愿意付出代价,如果不是我,我相信你会还我一个清白。”寒冰坚定了想法,如果她十恶不赦,她不会原谅自己,一切听天由命,是非自会有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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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公堂之上。
“寒冰,你知罪吗?”
“小王爷,不是民女不认,而是民女却不知,所有的一切,我都记不起来。”
程郡涵奉旨审盗窃贡品案,他不得不像审问任何犯人一样,每一个情景,每一句问话,都要走同一个形式。他问,她答。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失忆了呢,但是他不得不问。他的眼里有着无奈,有着怜惜。
寒冰跪于堂下,望着高高在上的他,尽力用她所知道的回答他的问题。虽然她的回答多半只有三个字“不知道”,但是她还得答。看到他眼里闪过的怜惜,寒冰心里起了一片涟漪,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会证明这一切不是她做的,他会为她洗脱罪名。
一个人走过去,与程郡涵耳语了几句,寒冰认得,是逐炎。
他退在一旁时,脸上有着担忧的神色。
有种不好的感觉向寒冰袭来。
程郡涵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寒冰,向外喊道:“带证人上堂。”
一个人被带上堂,这个人弯弓曲背,寒冰打量着他,十足的奴才相。
“堂下何人?要做什么证?”
“回小王爷,小人是卓府城西别苑的管家陈中庭。府上遭了窃贼,是小人办事不利,没看好家。起初小人不认为是表小姐所为,但如今小王爷已将嫌犯押回长安,小人愿意为小王爷提供一些证词。”
“你说。”
“城西别苑向来很少有人去过,贡品失窃前,表小姐去找了大少爷,不知大少爷与表小姐说了些什么,表小姐很伤心的离开了。我看到表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怕会出事,便跟了去,劝慰了几句,谁知表小姐竟说大少爷拒绝她,她不甘心,他对她无情,她就对他无义,然后,表小姐又向我问了关于贡品的事情,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又安慰了几句,表小姐便走了。后来听说表小姐失踪了,跟着别苑的贡品便被盗了。城西别苑里进贡朝廷的事物本来只有我和大少爷两人知道,因为我的松懈告知了表小姐,若是外面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城西别苑的密室,又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偷走东西!小人斗胆为小王爷提供一些依据,还望小王爷能秉公办理。”
“陈中庭,你可知道,公堂之上不得说谎。”
“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欺瞒。”
寒冰的头“轰”的炸裂了开来。这个陈中庭是来指证她的,事实真是他说的那样吗?卓逸天拒绝了她,她便怀恨在心,对他伺机报复吗?强大的骇意铺天盖地而来,她对自己的信任一下子土崩瓦解。她望向程郡涵,在他的脸上,她看到的是——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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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被下了死囚牢。
死牢里的一切让寒冰莫名的恐惧,进了死牢,是否就意味着她再也走不出去了。她想起了叔叔,想起了珍珍,想起了大学校园里的欢歌笑语,然而,或许她再也无法回去了。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当初自己多么愚昧,认为穿越时空是多么容易,她不是神仙,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无法预见穿越后的未来,无法得知穿越后的命运,她觉得自己错了。然而,她不甘心,她的生命就该这样结束了吗?她还没有享受剩下来的大半人生,还没有想起自己来到大唐所做的一切,甚至她还未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她寒冰究竟犯了什么错,老天要这么惩罚她,就算要惩罚,也该让她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过。上天,为何你这样的不公平!
一整天,寒冰都没有吃任何食物,也未进一滴水,她只是坐在那里,努力的搜寻自己的记忆。可是,一整天都是徒劳。
程郡涵看到牢里冷了的饭菜,不禁皱了皱眉。打开牢房门,他走了进去。
“冰儿,怎么不吃些东西?”他关心地问。
“我吃不下。”她目视前方,声音有些哀怨。
“你在想什么?”他语气轻柔,有些心疼。
“我在想认识你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可我大脑一片空白,那段记忆连些碎片都没留下,我希望自己死也要死得明白。”
程郡涵低头不语,他的心里满是酸楚。
寒冰把目光移向他,幽幽开口道:“小王爷,我还有几日可活。”
程郡涵脸色骤变,他并不想让她知道的那么早,但她似乎什么都知道。
“冰儿,我不相信这会是你做的。昨日退堂后,我思索着,觉得有很多疑点,如果是你偷盗了贡品,怎么会明目张胆的抬进朱府?还有那陈中庭,他为什么会突然跑来指证你,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我和逸天己进宫面见皇上,本来皇上答应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去追查,哪想,礼部尚书携几位大臣上奏,要将你斩立决,以儆效尤,这礼部尚书向与逸天的姑夫不合,这个把柄他牢牢的抓住了,皇上虽心有不忍,但他毕竟是皇上,他要为江山社稷着想。最后,皇上给了我们七日时间。”他一口气说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她的脸上是一片宁静,这一整天,她已将生生死死想了个遍。
“那就是说,我还有七天时间。”七天,她能恢复记忆吗?
程郡涵蹲下身,双手握住寒冰的肩膀,“虽然只有七天,但是我会尽力,我要救你。”他目光炯炯如炬,“冰儿,你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女子,我喜欢你,所以我要救你,请你相信我。”他一字一句,似是要印在她心里。
他说喜欢她!寒冰惊呆了,心里刹那被温暖所包围,她的心为他的话而悸动了。她望着他的脸,望着他真诚的眼睛,含水的双目逐渐变得朦胧了。
“小王爷——”
“别再叫我小王爷,叫我郡涵。”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为她拭去泪水,他的动作温柔又充满怜爱。
“冰儿,不要这样,你是坚强的,好好的对待自己,等着我,我会还你清白。”
寒冰收了收泪水,努力地点了点头。
“我该走了,我要抓紧时间。”他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向牢外走去。临走,吩咐重新给寒冰送饭。
门前,他深情地回望了一眼。
这深情,似是将她的心溶化了一角。
是的,她要好好的对待自己,哪怕生命的最后一刻。寒冰吃了重新换好的饭菜,身子斜倚在墙角,昏昏欲睡。
有人来了,是郡涵吗?朦胧中她想着。
牢门的锁又开了一回,她睁眼定睛看了看,竟是卓逸天。
他没有说话,走到寒冰的身边,靠着她坐下。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他一下子拥在怀里。
要说的话到了嘴边,什么也没说出。她听到他快速而激动的心跳声,感觉到他的手臂越拥越紧,她的心湖翻江倒海般动荡起来。
她没有推开,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他的拥抱让她觉得安全。
她从头上取下花形头饰,“这个送你,这是我从遥远的地方带来的,相信我它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日后你送给心爱的人,她将会是这世界上唯一拥有这东西的、最幸福的女人。”也许她将不久于人世,就让这个小小的饰物留在这个朝代,留下她在这里的痕迹。
他接过,放在怀里。
良久,他开口,“冰儿,你不会有事的,无论用任何方法,我都会救你。”
他温热的唇轻轻划过她的额头,“相信我。”他语气坚定,刚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虚假。
还未等她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己不见了踪影。
寒冰望望身旁他坐过的位子,千百种滋味涌上心头。一个温暖如风,一个狂热似火,一个让她安定,一个让她激动,是老天垂怜她吗?一瞬间让她突然拥有两份感情,然而,这两份感情她背负不起,她不对自己抱有任何希望,虽然,两个都说叫她相信,但她并不认为自己会逃过第七天。
第八章
陈中庭死了。
匆匆赶往城西别苑的卓逸天,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他来晚了一步。
“速去程王府,请小王爷过来。”他吩咐。这一切越来越像一个阴谋。
许久,程郡涵赶来。
“怎么死的?”他急急的问。
“暴毙。”
“不可能。”
“我也不相信。”
两人对视一眼。程郡涵取出怀中银针试了试,竟是黑色,“他中毒了。”
“不会是自杀,一定是有人下毒,这个人要置冰儿于死地。”卓逸天愤怒地说道,一掌劈裂了身旁的木椅。
线索就这样断了吗?程郡涵俯下身,在陈中庭的身上摸索了一阵,从其怀里取出了一块黄色秀帕。
“逸天,你看!”
卓逸天伸手接过,仔细的看了看,秀帕的一角有“秋菊”两个字。
“秋菊?秋菊?林雪儿?”卓逸天轻呼,这秋菊是林雪儿的婢女。
“林雪儿?礼部尚书的侄女?”
“没错,秋菊是林雪儿的贴身婢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阴谋?”
两人思忖着。
半晌。
“逸天,陈中庭的死,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别苑的下人知道。“
“叫他们不许对任何人说起,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两人商讨着对策,良久,相互点了点头。
卓逸天叫人放出风,说陈中庭中毒,但没有死,正在昏迷中,他已请人救治。
果然,传出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夜里,他们要等的人来了。
城西别苑里响起打斗声,卓逸天正与一黑衣人纠缠,程郡涵闻声赶来,亦与那黑衣人交了手。
突然,他神色一凛,对卓逸天喊道:“他是刺杀冰儿的人。”
卓逸天闻言,一怒左掌劈上那人胸膛,黑衣人根本敌不过,几招下来已被二人制服。
程郡涵一把取下黑衣人的面巾。
“是你!”卓逸天猜测的没错,如果这事与林雪儿有关,那么她一定会派人来一探究竟。
“他是谁?”程郡涵问。
“林雪儿的贴身护卫,曾与她一道来我府上,对林雪儿最忠心。”
“现下,整件事似乎清晰了起来。逸天,公事公办,这人我带回去审问。”
“好,不过要快,我们只剩下三天。”
“嗯。”
卓逸天轻吐了口气,冰儿就要没事了。
程郡涵日夜审讯,无论是软言相劝,还是威逼利诱,甚至严刑迫供,那人始终不发一语,只字不提。临行刑只剩一天,那人居然服下自身藏着的毒药,自尽了。
听到这个消息,卓逸天“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全被愤怒、失望、伤心所代替。
不,他不能眼看着冰儿被害,他要进宫,再去求皇上,实在不行,只能用最后一招——劫法场。
主意已定,卓逸天骑上快马,向皇宫飞驰而去。
御花园。
皇上正在品茗,旁边坐着当今的惠妃,也就是纪清璇。
“朕就猜到你会来,因为只剩下一天,程郡涵还没有结案。”
“皇上,这件事必定不是寒冰做的,我们已查出头绪,只可惜证人相继死了。”
“朕知道。朕很关心这个案子,已问过程郡涵。”
“恳请皇上再宽限几日,必能查得水落石出。”
“君无戏言,岂能说变就变!”皇上的语气有着些许怒意,也有些许无奈,“礼部尚书今晨又提醒朕要将罪犯问斩,并纠查一干人等。”
“皇上,我求你。”卓逸天双膝跪地。
见状,一旁的惠妃开了口:“皇上,臣妾知道后宫不该问政事,不过,冰儿她是我的好姐妹,她曾给了我快乐,给了我对皇上的希望,她也是我和皇上之间牵线的红娘。皇上,臣妾也求您,想想办法。”
“唉,不是朕不通情理,只是朕也无可奈何呀!朕现在唯一能做的文章,就是明日的法场,法场上的监斩人员朕交由程郡涵安排,但这文章做不做的成,还要看你们的造化。”
皇上已默许他劫法场,他只能这么做了,也必须这么做,这是救冰儿的最后一条路。
“如果做成了,你们永远也不要回长安,但是你的家人虽不至死,也要受一定牵连,你想清楚了。”
“谢皇上。”成功了,他会带冰儿远离这里,到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隐居起来,至于母亲和弟弟,他相信他们会明白。
那一次,他的拒绝,使她离开,他已失去她一次。而今,他不会再失去她,如果失去了,那将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为了她,他愿意放弃一切。
————————————————
第七日。
寒冰吃过难以下咽的最后一顿饭,被带离了死牢。她要被问斩了吗?就当自己真的犯下滔天大罪吧!此刻她已没有了从前的悲伤。
刑场。
程郡涵望着跪在下面的寒冰。她清瘦了许多,她眼神空洞,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甚至没有绝望的神色。她的目光转到不远处一棵树上,他随着她,移动了视线,树上有鸟儿在飞来飞去,她的脸上有了表情,那表情是什么?他思索着,蓦然一惊,是“渴望”,她在渴望自由吗?自由,他能给她吗?他的心里溢满了哀伤。
“小王爷,午时三刻已到。”一位官员提醒道。
他的身体震动了一下,随即怒道:“你看看天,日正当空,明明刚到午时,是我监斩,还是你监斩。叫你来,不是让你来提醒我的。哼!”
“是,是。”官员唯唯应道。
寒冰望望天空,午时早已过了。他在拖延时间吗?拖得了一刻,拖得了一天吗?让她多活那一会儿又有何意义!没用的!
她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下令吧!
他也摇了摇头,那目光似是在等待,他在等什么?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会儿,身后响起了兵器撞击的声音。
寒冰差异的扭转身,“表哥!”她惊呼。
“冰儿,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卓逸天一边应战,一边对她说,那话语,似是承诺。
“不、不要,你快走,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寒冰急切地喊道,她不能害他,不能害了卓府,不能害了当今宰相。
“我说过,一定要救你,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他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程郡涵坐在监斩台上,目睹眼前的一切,他到底还是来了,这场赌局自己输了吗?至少己输了一半。他不顾一切只为救她,而自己却依旧循规蹈矩,如果要等的人没来,岂不是真的要置冰儿于死地了吗?
“表哥,不要这样,冰儿不值得,不值得你拿所有人来牺牲。”寒冰哭了,他让她感动。
“冰儿,你是我的全部,就算牺牲全世界,我也要救你。”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救她,他已经义无反顾了,他那么害怕,害怕失去她,那种害怕渗透他的四肢百骸。
一群人被他打倒在地,他提口气,跃向寒冰。
程郡涵更早一步,剑尖直指寒冰的咽喉。
“卓逸天,放下兵器。”
他惊愕,“程郡涵,你不守承诺。”他说好不动手,没想到自己信错了人。
“我只是不想让无谓的人为你们牺牲,当今宰相是难得的好官,如果他下了台,难免要奸人当道。”
“皇上年轻英明,几个奸人又怎么颠覆得了我大唐江山。”
“卓逸天,我再说一次,放下兵器,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必须带她走。”
此时的寒冰早已泪流满腮。老天如此垂怜她,这世上竟有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够了,这就够了。
她幽幽开口道:“表哥,谢谢你,谢谢你的一颗真心。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让我感到,活着,是多么幸福,然而,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已成定局。表哥,你相信人的灵魂能重生吗?我相信。因为我这个千年以后的灵魂,就来到了这千年以前的世界,上苍既然能让我穿越时空并从汉而改成唐,我相信,它也一定会让我重生,如果我重生了,我会回来找你。”
一番话,说出了她的感动、无奈,也给了他希望,然而,真的有希望吗?重生?遥不可谈。但是她仍想在生命的尽头给自己一点光亮,也算是对他的安慰。
“冰儿——”卓逸天轻唤。
“表哥,冰儿不会跟你走的,让许多的人为我而受牵累,冰儿无力担负,冰儿会永远记住你的。郡涵,谢谢你让我多活了一刻,这一刻给了我太多的幸福。”
“冰儿——”
“冰儿——”
两个男人同时唤道。
剑尖在她喉前颤抖了几下,她缓缓闭起了眼。这般情境,让她想起了李商隐的无题诗,喃喃念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
沉默。
马蹄声。程郡涵的心雀跃了,剑在手中滑落,他要等的人来了。
“圣旨到。程郡涵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疑犯寒冰与贡品失窃一案无关,立即释放。钦此。”
震惊、喜悦、狐疑。刑场上,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万岁万岁万万岁。”程郡涵激动地接过了圣旨,他等到了,冰儿也等到了。
程郡涵匆忙上前扶起仍旧跪着的寒冰,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意,“冰儿,没事了。”
“我——真的没事了?”她被无罪释放,这不是梦吗?
“是真的。”程郡涵温柔地说道。
寒冰起身,然而长时间的跪地使她双腿酸麻,不能马上站稳,一个趔趄,向前倒去。
卓逸天快步上前,拂开程郡涵的双手,一把将寒冰拥在怀里。
“程郡涵,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逸天,不是我想瞒你,是当我发现真相时已来不及通知你。林雪儿的贴身护卫自杀后,验尸官在验尸时发现在他的衣服里面写满了字,原来这人将林雪儿的一切阴谋和他自己的罪行临死前都写在了衣服里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一方面为害了他人而愧疚,另一方面他不能对主子不忠,因为自责和他的愚忠,他选择了自尽。”
“他都写了些什么?”卓逸天问,态度已不似刚才那般不悦。
“林雪儿自被你赶出府,便一直怀恨,而他的伯父礼部尚书又与你姑夫不合,所以她便伺机报复。她叫丫鬟去勾引陈中庭,并嗦摆他为自己效力,陈中庭盗了朝廷贡品,刚好冰儿出走,便意图嫁祸,巧在冰儿又失去了记忆,林雪儿便命人将珠宝运往扬州朱府,并安排了一个算命先生为冰儿指点迷津,诱其掉入陷阱,冰儿失忆,并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了什么,就说是冰儿做的,冰儿也无法推脱。然而后来,林雪儿害怕冰儿到了扬州会想起什么,又想杀了冰儿,再雇用几个人去抢珠宝,以造成冰儿盗窃并惨遭打劫的场面,死无对证,哪想,几次刺杀,都未成功,这不得不让她再施诡计。所以,她叫陈中庭指证冰儿,本想让我快点结案,没想到陈中庭的指证使你我起了疑心,林雪儿怕出卖了她,便将其毒死,我们放出风说陈中庭没死,自然传到林雪儿的耳朵,便派人来一探虚实。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时间紧急,一早我命逐炎带着衣服去皇宫见皇上,礼部尚书与林雪儿一定是在看我的举动,未免事有变化,我必须来法场监斩。”程郡涵娓娓道出。
“好狠毒的计划,一招便打垮了所有人。”卓逸天深舒口气,“就算时间紧急,你也可以派人通知我。”
“第一,我一心只想着能及时救冰儿,无暇顾及;第二,我想看看你会不会为冰儿义无反顾。结果,你来了,我立时输掉了一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输了什么?”
“我喜欢冰儿。我在赌你的真心,当我拿剑指着她,叫你放弃的时候,你没有,我又输了一半。”
卓逸天有些错愕:郡涵他喜欢冰儿?他望着怀中一语不发的她,她的表情告诉他,她知道。
“我虽然输给了你,但是我没有输掉冰儿的心,除非你让她爱上你。”
他没有输掉冰儿的心?是啊,现在的冰儿已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或许在她心里,自己和郡涵的份量是一样的。他该怎么做?他不能让冰儿爱上别的男人,他要找回她对他的记忆,他要让她想起,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
真相大白。
林雪儿被打入死牢,一个月后处斩,所有林家的人被发配边疆,礼部尚书官降三级,程郡涵得到了皇上对他的赏赐——满足他的一个要求。
寒冰回了卓府,回到了水心阁,回到了她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见到了她熟悉又陌生的人。
“冰儿,这是清雅阁,以前清璇就住在这里……”
“还记得吗?你曾在这里放过纸鸢……”
“逸凡弹奏的这首《笑傲江湖》,是你教的……”
“这花园里,我们曾经一起谈心,每次都是我抱着熟睡的你回去……”
“这账本,是你帮我核对的,你为了清璇能见皇上,便跑来哄我……”
“水月庵,你要我带你来这里,叫我送回柳湘湘……”
“这秋千,每次我来水心阁,都看见你荡来荡去……”
他带着她到每一个她去过的地方,给她讲每一件她做过的事,虽然她的记忆并没有因此而开启,但是她为他的坚定和执着动容了,她的心门正在缓缓的第二次向他打开。
————————————————
“你怎么来了?”卓逸天有些不悦地挑挑眉。
“我来看看冰儿,有半月未见了,不知她可还好?”
“表哥,谁来看我呀!”
寒冰蹦跳着走进大厅,仍然沉浸在刚才抓蛐蛐的乐趣中,一张小脸兴奋难平。
“郡涵?原来是你呀!”看见故人,她更加高兴了起来。
郡涵?卓逸天心头一阵难过,曾经他叫他的弟弟逸凡,而叫他卓逸天,现在他叫这个男人郡涵,而叫自己表哥。卓逸天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失落。
“冰儿,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程郡涵温柔地说道,一双眼睛在她脸上游移,她比以前更美了。
“哦,这多亏了表哥呢,每天都叫我吃一大堆补品。”寒冰甜甜地道。
“清明节,洛阳召开牡丹花会,不知你有没有兴致与我同去赏花?”程郡涵脸上有着淡淡笑意,他似乎知道这一定能勾起她的兴趣。
“去洛阳?赏花?当然要去。”果然,她兴致高涨。
“不行。”卓逸天开口,神色不悦。
“为何不行?只要冰儿愿意去,你不能阻拦。”
“她是我卓家的人,我说不行就不行。”
“是皇上亲口允诺我的,你竟敢说不行。”
“皇上?皇上允诺你什么?”
“皇上许我可以随时随地来你府上找冰儿,任何人不能阻拦,这是皇上给我的赏赐。”
原来他叫皇上满足他的要求,竟是——
卓逸天不禁气结,随即转念一想,开口道:“好,那我陪冰儿去。”
“你——”程郡涵万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
“皇上,并没有说不许我陪着吧!”卓逸天戏谑地笑笑。
“好啊,还要叫逸凡、凝月、凝霜,我们大家都去。”寒冰高兴地说道,并拉上了一大帮人,完全不理两个男人之间翻涌的醋意。
这次洛阳之行极大地满足了寒冰的好奇心,其他人也都流连忘返,最郁闷的当属程郡涵了,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负责一切开销,而且,似乎还为卓逸天提供了一个平台。不过,他不会就此放手的。
————————————————
回到长安后,程郡涵时常会去卓府找寒冰。为了防止“外敌入侵”,卓逸天要尽快让寒冰恢复从前的记忆。既然以前的方法都不行,那只能用最后一招刺激她了。
这日,卓逸天要寒冰晚膳后去账房找他。
“咦?奇怪了,怎么他不在?”寒冰走进去,没见到卓逸天,只看到卓逸凡忙碌的身影。
“冰儿?你找大哥吗?”
“是啊,他不在吗?”
“他哪里会在,自己跑出去风流快活,却要我在这里受累。”卓逸凡不满地抱怨。
“嗯?他去哪里风流快活了?”她似乎被撩起了兴致。
“春风得意楼。那儿有个叫如梦的姑娘。”
“如梦?春风得意楼?听起来好像妓院。”和从前一样的台词,只是她已不记得了。
“我也要去。”
“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他能去,我就能去。”她的心里泛起一丝酸意。
“那,要去,你也得乔装一下。”
寒冰穿上卓逸凡的衣服,拿着他的招牌扇子,奔向了春风得意楼。
“我要见如梦。”
“呃,如梦房里有客人。公子,不如先叫萍儿陪你吧!”老鸨说着,并将一个女子推向他。
“我只见她一见,见完了便走,不会惊扰那位客人的雅兴。”寒冰向老鸨手里塞了五千两。这是逸凡告诉她的,拿五千两,老鸨一定会让她见如梦其人,只是她有点奇怪,逸凡怎么知道五千两就能见到,还有见个人要五千两吗?
正思索着,老鸨说了声:“公子,您稍等。”便上了楼上雅间。
一会儿,雅间的房门开了,走出一男一女,那男人正是卓逸天没错,他的手握着女子的腰肢,女子在他怀里娇笑着。
“是谁要找如梦?”卓逸天不悦地说着,目光瞥向楼下的寒冰。
寒冰心里蓦地揪紧,想说竟说不出话来。
卓逸天见状,在如梦的脸上轻啄了几下,又在她耳边喃喃私语,惹得她脸蛋微红,娇喘连连。
一瞬间,寒冰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血液从四肢向头部涌去。卓逸天为什么这么对她,前一刻还对她情话绵绵,现在却投入另一个女子的怀抱。她不想看见,不想听见,她的头好痛,头好痛,她的世界一下子天旋地转,几个女子的身影在她脑海里忽隐忽现,纪清璇、柳湘湘、林雪儿、叶宛芸,还有那个如梦。一个个片断快速地闪过,他房间里女子的喘息声,春风得意楼里他搂着如梦的情景……
“卓逸天——”她捂着头,突然大叫。
她叫他的名字!以前她就是这样叫他。卓逸天撇下如梦,快步奔向她。
“冰儿——”
“我的头好痛。”
他接住她虚软的身子。
“逸天——”
他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她叫他了。
“逸天,这是最后一次,我不许你第三次来这里,不许你再用这种烂方法刺激我,我保证以后不再失忆。”
“冰儿,你想起来了吗?”
“嗯。”她轻点头。
她终于想起来了。惊骇、喜悦,他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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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卓府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满墙。
一个身影快速穿越水心阁,掳走了寒冰,直奔喜房。
“逸天,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明天还要成亲哪,我要回去睡觉了。”
“一会儿就让你睡觉。”
“逸天,你,你干什么?你别脱我衣服呀!”
“明天洞房花烛夜,程郡涵那小子一定会来捣乱,不如——我们先洞房吧!”
“啊?”
“冰儿,你脸蛋红起来的样子真美!”
“咯咯咯,你别呵我痒啊,好痒,咯咯咯。”
“冰儿,这个给你。”
“这不是我的发饰吗?”
“你叫我送给心爱的女人,现在,送给你。”
“逸天——”
“我会让你幸福的。“
……
一会儿,烛火熄灭,满室春色旖旎。
第二天,洞房花烛夜。
喜房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冰儿。”
“是谁?”
“是我,郡涵。”
“郡涵?”寒冰猛然取下红巾,“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选择他,我比他差吗?”
“不,郡涵,你是人中之龙,是个优秀的男人。”
“那为什么,你不给我机会?”
“因为爱情。”
“爱情?你——爱他?”
“是的,我爱他。”
“那么,对于我呢,你没有一点心动吗?”
“我说不清自己对你是怎么样的感觉,或许有欣赏,或许有感激,但是,我能确定,我对他是爱。”
沉默。许久。
“冰儿,如果哪一天,他欺负了你,你可以来找我,我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程郡涵走向寒冰,双手握住她的肩,目光中有着坚定,“不过,现在,我祝福你们,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快乐。”
“郡涵——”寒冰抬起脸,眼里盛满泪水,这份情,她怎么消受!今生,她都要负了这个男人。
“我会让她快乐的。”
“逸天——”寒冰惊呼。
“卓逸天,你必须给她幸福,否则,我会从你手中把她抢走。”说完,程郡涵转身离去。
“郡涵,哇——”寒冰大哭了起来,老天干嘛这么垂爱她,一下子,给她两个男人,她必须伤害一个,那个人,只能是程郡涵。
卓逸天上前,抱住哭得泪人似的妻子。唉,这个程郡涵,就知道他会来捣乱,害得他的娇妻哭花了一张脸,看来他的洞房花烛夜要在哭声中度过了。
尾声
“冰儿,跟我回去吧!”这已经是珍珍第五次穿越时空苦口婆心的劝她回去。
“不,我不回去。”
“你才十八就嫁人了,搞不好哪天就成孩子的妈了?”
“这里的女孩儿十六岁就出阁了。我很想给他生个孩子。”
“你无药可救了。”
“珍珍,如果你也遇到一群帅得不像话的男人,每天宠着你,我想,你也不会舍得回去。”
“什么?一群!”
“嘿嘿!”寒冰色色地笑道。
“你这么色!”
“哇,我只色我的夫君,对别人只是欣赏而已了。”
“算了,小色女,下个月十五我再来找你,再见!”
一道闪电划过,人影消失。
“冰儿,你和谁讲话?”卓逸天款款走来,温柔地环住她的腰。
“是珍珍。”她靠向夫君的胸膛。
“她又来劝你回去!”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是啊,最好能把她在这里嫁掉。”她抬头,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那就嫁给程郡涵那小子,省得他总是骚扰你。”这会为他减掉个大麻烦。
“郡涵哪!唉,也好,娶了我的好姐妹,至少也不会重色轻友。”她似乎有点不舍呢!
解决了程郡涵,下来就是逸凡了,这是最有杀伤力的两个。她的小妻子什么都好,可就喜欢看长得帅的男人,结婚后,她的这个毛病更是变本加利了,有了他这么出色的夫君还不够她看,程郡涵、逐炎、逸凡,甚至皇上都不放过。
“冰儿,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亲逸凡了,他可是我的弟弟。”他有些头疼地说道。
“谁叫他长得比女人还美,让人总想一亲芳泽,在我们未来世界,互相亲吻是种礼节。”她辩驳。
“冰儿,如果你再去亲逸凡,就不许亲我。”他扳过她的身子,不悦地说道,看来他得给她施加点压力。
“啊,不许亲你,你是我夫君呀!”不许亲他,那她不是亏大了!“那,好吧!”她低垂小脸,有点不情愿呢!
“这样才乖。”说着,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卓逸天的身后走来一个人,她眼睛一亮,“夫君,你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我保证以后不再随便亲逸凡了。”
“好,我答应。”他想也没想就应了她。
她轻推开他,走向他身后,那人见状,拔腿便跑。
“逸凡,别跑嘛,让我再亲你最后一下啦!”
“大哥,救命呀!”
“寒——冰——”他转过身,快步上前,一把抱起那个小魔女,向房间走去。
“哇,逸天,你放我下来,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反悔了。”
“你说话不算数。”
“我这次就是不算数了。”他与她赖到底。
“你抱我回房做什么?”
“今天叫你亲个够,以后不许再打别的男人主意。”看来非得教训她一顿不可了。
房里春意盎然。
“冰儿,你听着,你穿越时空,是为我而来,也只能是为我而来。”
“夫君,相信我,我爱的只有你一个。”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