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最后为了安抚民心,我还是很厚道的同意拍两张萧然的家居照传到空间里去。
萧然哥哥的手艺哩,这么说吧,是人就必定有自己的罩门。我家萧然的罩门似乎就是在个人生活的料理上。这么多年的独自生活阅历都没能让他学会洗一双袜子,我还能指望他能端出什么美味佳肴吗。
我准确的判断出桌上那两道菜是番茄炒蛋与青菜香菇,因为食材是我备好的。不过至于哪道是番茄炒蛋,哪道是青菜香菇,咳,鉴于它们的形状和色泽都极其相似,我也没办法分辨出来。
为了表示我对他手艺的肯定和鼓励,除了碳化的部分吃了容易造成食物中毒被我剔除到一边,剩下的部分我全吃光了。真的是全吃光了,幸好他忘记了放盐,幸好菜糊的厉害。
“算了,你还是吃鱼吧。”萧然鼓了好几次勇气都没敢把筷子伸向他的杰作。
“没关系,你不会做饭没关系。”我微笑,“我会做饭就行了,以后我天天做饭给你吃。我很喜欢做饭给你吃。”
“我也很喜欢吃你做的饭。以后只要是你做的饭我都会统统吃光。”萧然慌忙地扒饭。我狐疑的低下头观察他藏到碗后面的脸,呵呵,饭厅的空调温度很适中啊,脸红的诡异。
“吃饭吃饭,我做的饭你也得吃光。”恼羞成怒了,某人开始武力镇压人民。卡鲁在旁边专心致志的喝鱼汤,我还以为只有猫才吃鱼呢。
收拾完萧然去洗澡。他本来想借口我的手受伤,要我跟他一起洗的。我严正的拒绝了,做人绝对不能轻易纵容自己,要人帮忙洗澡这样的事,等我胳膊骨折以后再说。
卡鲁卧在我旁边,怡然自得的蹭了两下。我摸着它的毛,嘴角溢出一朵笑容。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漂浮在一起,我没有理清思绪,然而愉快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现在的我,很快乐。
从客厅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晚霞,大片大片,红的如胭脂,周边镀着金黄色的灿烂镶边。只是近黄昏,夕阳无限好。
手机响了好一会我才注意到。闵苏言简意赅,打过来。
我知道我为什么能跟这个女人混得这么熟了,因为我们一样铁公鸡。
当然不会用我自己的手机打了。我没理由这样烧钱啊。我拿了萧然的手机拨通闵苏的号码。
“啊啊啊,老二啊,你娘今天打电话给我道我们宿舍了。”
“啊!”我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你你你你是怎么说的。”
“放心,我用脚趾头想也猜到你的行为属于私奔。”闵苏说话一向是如此生猛。
“什么叫私奔啊。嗳,你没说漏嘴吧。”
“那当然,咱是什么人啊。我跟你娘说,最近医院挺忙的,前段时间你因为忙考研的事,实习比较将就。所以要趁这段时间多历练历练。平常我们经常呆手术室,手机不能带在身上。哎哟,想想看,我吃过多少你娘做的酸菜鱼和糖醋排骨,我这么欺骗老人家真是罪过。”
“你少来。我妈要是再打电话过去,你随机应变哦,千万不能露馅。我妈当了一辈子人民教师,最擅长的就是从学生的话里发现漏洞。你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办事你放心。咱这信誉,是绝对的没话说。”闵苏吹嘘了一会儿,又问了些我的近况。最后叮嘱我千万别忘了按时回国参加毕业考,。我跟她说说笑笑,萧然站到了我面前都没有注意。
萧然还真是穿什么都养眼,款式简单的睡袍罩在他身上,好看的叫人挪不开眼睛。我眨巴着眼睛看他,偷偷咽口水,好看的男人杀伤力远大于好看的女人。
有点奇怪,按照正常情况,我要是用这种花痴眼神看他的话,他一定会借机亲亲抱抱我。可是今天他却动也不动,眼睛死死盯着我,那里头的光芒可没有一点关于那个的内容。
“萧……萧然。”我挂了电话,奇怪的看他。
“任书语,你怎么永远都是这样。”他随手抓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在手里攥了又攥,脸上的神情变换了几次,最后恨恨地把打火机砸到了地上。我叫不上品牌名字的打火机在地上四分五裂。
“萧然——”我吓的一怔,惊慌不安的看他,“你到底是怎么了。”
“任书语。”他伸手想触碰我的脸,半途又停了下来,微笑,冷酷而讥诮的微笑。
“你为什么永远都能够若无其事,我为什么永远都被你瞒在鼓里。你到底想要怎样?跑过来对我笑一笑,然后再闷声不吭地溜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
“萧然,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告诉你我来之前没有跟我父母说这件事。”我慌乱的想拉住他。他甩开我的手,怒气冲冲的回自己的房间去。
我慌了,只好死命地敲门。
“萧然,你开门。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犯了。萧然,你开开门啊,你不生气了好不好,你一生气我就害怕。萧然,真的,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太笨,我总是惹你生气。……”
门突然打开了,萧然穿戴整齐,脸上不见任何波澜。
“我想有些事情我们都得独自考虑清楚。也许我们对有些事情的看法产生了偏差。家里留给你,我出去。”他伸手往鞋柜里拿鞋。
“萧然,萧然你不走好不好。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我的眼睛开始泛红,“我求你,你别走。你要怎样都好,我要怎样我都答应你。你别走好不好。”
“丫头。”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温柔而生疏,淡淡的微笑如朝雾弥漫,“难道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吗?”
我怔在原地。
“砰——”门被关上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拼命地喊,不是,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可是他已经走远。
我打他的手机,铃声在客厅响起,他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有带手机。
我心里乱极了,想来想去,给他的小帅哥助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如果看见萧然一定要通知我。
我瘫在沙发上,整个人难受的要命。我的耳朵时刻竖着,一有汽车的鸣笛声就往外面看,结果每每都是失望。来K国的日子还不到一个月,前面的时间全部呆在医院,后面的几天就一直跟着萧然开工。他在K国的熟人除了两个助理以外,我谁也不认识。就连他平常喜欢去什么地方消磨时间我也不清楚。这些天他都是在我身边消磨时间的。
我焦灼不安,外面已经完全黑透了。我抱着卡鲁的头掉眼泪,怎么办,他出车祸了我还能从朋友那里得到地址来看他,可是现在他是离家出走,我该去向谁求助。
手机响了,漂亮的男生助理在电话那头安慰我,还没有找到,但是别太担心,萧哥过了气头就好了。
我苦笑,过了气头,哪有那么容易。萧然的脾气。
“那么就麻烦你了。我实在是很担心。”
“任姐,你跟我哥是不是吵架了。”男孩子小心翼翼地劝解,“我哥那脾气你还不清楚。你千万别生他的气。我保证,在我跟哥以后,从来没有看他跟哪个女的纠缠不清。哥对你绝对是一心一意,好几次他喝醉了嘴里都一直在叫你的名字。那些绯闻都是为了造势,就是熙多姐,那也完全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哥是看在熙多姐的母亲的面子上才不跟她一般见识的。熙多姐的母亲是哥的经纪人,对哥有知遇之恩。任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跟我哥怄气。哥的脾气你知道,他肯定不会为这种事情解释什么的。”
“不是,这次不是我生他的气,是他生我的气。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我也不想想他解释什么,所以我们俩就闹得很不愉快。”
男孩子笑了起来,你跟哥还真是有趣,一个比一个闷。你放心吧,哥肯定会原谅你的,他从来都不会怪你任何事。
我也笑,希望吧。
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指向了12。卡鲁呜呜的幽咽了两声,换了个方位,重新在我身边趴好,大脑袋在我的睡袍上蹭了几下。我拍拍它的头,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今天晚上的星子很灿烂,相应的,我看不见任何月光。我坐在沙发上,好几个小时不曾改变一下位置。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等待,是一种煎熬。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钟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希望还是绝望。
外面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带着假寐的大狗也摔到了地上。我顾不上安抚卡鲁,连忙跑到门边。几乎是我开门的同时,门铃声响了起来。我打开门,扑鼻的酒气。一个陌生男子架着萧然,看到我,咧嘴一笑,说,果然是你。也只有你能让他这么失态。
我没有时间去琢磨他话的意思。萧然烂醉如泥,我们俩好不容易才把他扶到床上躺下。
“谢谢你,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歉意的对陌生男子欠一欠身。
“没关系。你不在的时候他喝的酩酊大醉,想不到你已经在这里了,他却喝的更加厉害了。”男子脸上挂着的是笑容,声音没有一点受笑容的影响。
“对不起。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要跑一趟。真的很抱歉。”我鞠躬,准备要送他出去。
手被抓住了。
萧然含混不清的喊,丫头,你不要走,不要走,你答应过我以后都不走的。
陌生男子的眼睛在我们的身上转来转去,摇摇头,自己出去了。我想了想,把卡鲁唤到房门口守着。
“萧然,我给你换条毛巾好不好。”
他不动,我只好任由他抓住我的手。我一直向他强调我没有安全感,却从来没有意识到我也不曾让他觉得笃定。刚到K国的那天晚上,他在睡梦中也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原来我伤他是如此的重。我满心的酸楚,抱着他的胳膊轻轻的喊,萧然萧然。
他的睡容安静而平和,只是眉头始终皱着。酒喝得太多,脸色苍白如纸,薄薄的,脆若蝉翼。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吻,沾了花粉一般,沉沉的,在眼眶的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我抚摸着他的脸,轻轻的,只怕稍一用力,就惊醒了他。
我想起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和四月天里满城的风絮,轻浮如云,绵薄如梦。那滋味是甜的,入了口,塞满了心里,暖暖的,满是甜蜜。
早上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睁开眼就看见萧然居高临下的盯着我。看见我醒了,他起步就要走。
“萧然——”我连忙从床上滚下来,来不及爬,只能直接滚。这是个技术活,脚着地的时候,我差点踩到睡袍摔倒。
“萧然,你先别走。”我伸手拦到他前面,“我必须得把话说完。”
“是不是你想说的时候我就必须得听,你不想说的时候我只能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忽然笑了,笑容美丽而飘忽,“任书语,我在你心里究竟算是什么?”
“萧然,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跟你吵架,每次一跟你吵架我都难过的不行。你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告诉我爸妈来K国的事。其实我没有存心想瞒我爸妈,只是那个时候时间太紧,我以为你快要死了,我还顾得上回家说服我爸妈吗。我从小就不爱出门,把我一个人丟市中心我都能分不清方向。你说这样,我爸妈能放心我来K国吗。这一时半会的,我又怎么可能说服我爸妈。说不服他们,我又不能硬跟他们拧着。我只好先斩后奏,瞒着他们了。”
萧然的脸色放缓了一些,然而还是没有说话。
“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我抿了一下嘴唇,“因为我不想。我不想让你觉得我给你带来了任何压力。我不希望成为负担。你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喜欢你,我放不下你,我知道你出车祸,我很担心,所以我跑来了。可是我不希望你,不希望你觉得我是抛家弃国,所以你有义务对我好一样。我希望你爱我,就是因为你爱我,跟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算了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其实我根本没有系统的去想过这些,我只是下意识的去隐瞒了。我知道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对于有些事情,我固执的让我自己都莫名其妙。我单纯的喜欢你,所以我也希望你单纯的喜欢我。我是不是很天真啊,天真的可笑。”
大概确实是太可笑了,因为萧然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我来不及叫卡鲁帮忙拦截,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又走出了家门。我又急又气,心里头更是惴惴不安。我不是已经告诉了他所有事,包括我觉得最难以启口的部分。他为什么还是这样。
一时间只觉得公寓空荡荡的可怕,客厅角落里的金橘盆景蔫头耷脑的了无生气,天花板的颜色好像死鱼的眼白。窗户外的蝉鸣过早的响起,绿油油的树叶被惨白的阳光一照,泛起的色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冰箱里老肥肉上白霜,又油又腻。
卡鲁在我脚边磨来蹭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我知道大狗是饿了。我叹了口气,示意它把狗粮罐叼过来。 开了盖子,拿出几块饼干放在掌心。卡鲁嗅了嗅,委屈的看我,黑水晶一般的眼睛动也不动。从我来K国以后,它就没碰过超市里的狗粮。我拍拍卡鲁的脑袋,有气无力的哄劝,乖,卡鲁,先吃点饼干,我现在没有力气做饭给你吃。大狗小心翼翼的看我,大脑袋在我脸上蹭了两下,又舔舔我没拿饼干的那只手。看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狗少爷如此察言观色的撒娇,我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卡鲁,附近的狗狗女生们要知道我居然不做饭给你吃,它们会不会集体扑上来咬我啊。
第 82 章
我窝在沙发上不想动,我难过的时候就会觉得浑身无力。大狗昨天晚上一直守在门口,现在恐怕是累坏了,眼睛已经眯起。我想起昨天晚饭的时候我们还有说有笑,就跟平常新婚燕尔的夫妻没什么两样。可是现在,我看了看茶几上的手机,他要拒绝就会比任何人都彻底。
昨天收下来的衣服还没有叠放好。我挣扎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去叠。门口忽然有响动,卡鲁立刻警觉地叫起来。我跑到客厅,刚好看见萧然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袋子。
“吃早饭吧,豆浆冷了就不好喝。”
我愣愣的站在客厅的中央,半晌回不过神来。
“快过来吃早饭啊,东西要冷了还怎么吃。”他从饭厅探出头来。
我本能的“哦”了一声,乖乖的到餐桌旁坐下。豆浆的吸管已经插好,我握着温热的塑料杯,迟疑的问:“你出去就是为了买早饭?”
“嗯,你昨天不是说好久没有喝过豆浆了么。”他闷头吃早饭,眼睛撩也不撩我。
“手还痛不痛?”
“啊?——不痛不痛了。”我期期艾艾的低下头。
“毕业考试准备的怎么样呢。以后别老出去玩,好好呆在家里看书。这么久我都没见你碰过书。”
“哦,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看书。”
气氛有点怪怪的,我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好安安静静的吃早饭。豆浆微甜,刚出炉的包子带着腾腾的香气。我一口一口的吃,气也消了,火也散了。算了,要萧然道歉认错简直就是要他半条命。贿赂品虽然廉价,心意我已经收到,还是原谅他得了。
“我喜欢你,跟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没有谁比你更加重要。傻丫头,干嘛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面。怎么就犟成这样呢。”萧然抱住我,轻轻附在我耳边呢喃,呼出的气体还带着大豆的清香。
同学,拜托你,嘴巴到底擦过了没有。
“对不起,喜欢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辛苦。对不起,是我想要的太多。”
“不是,我想告诉你,我爱你的程度并不比你爱我浅。只是我所有的实在是太少,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感受。你也知道,除了背书做题我还擅长些,其余的事情我是越大越笨。小的时候还仗着童言无忌,现在根本,说,是错,不说,也是错。有的时候我也很惶恐,甚至茫然不知所措。我总是希望,即使我不说什么,时间久了,别人也能感觉到。”我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萧然,喜欢你,我不觉的辛苦。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时候我还小嘛,傻乎乎的,喜欢就喜欢了。”
“那时候傻乎乎?我认识你这么久就没觉得你聪明过。对了,那时候小,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居心叵测的。我在狼窝里呆了这么久,现在想想还真是心里直发瘮。”他把我抱到房间里,压在床上,“说,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放开放开。”我笑着挣扎,把他压在我身上的胳膊丢到一边,“重死了。你管我是什么时候,反正从我开始正眼看你的时候,你就别想逃出本姑娘的手掌心了。”
“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得好好寻思一下,看你那时候的某些举动是不是已经别有用心了。”
“哎呀,我不告诉你,说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你别乱动,不成,我就不告诉你。萧然,萧然——呵呵呵呵,你别动,我怕痒。”我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躲闪。卡鲁,我错了,你还是进来玩会儿吧。
卡鲁没进来,这条大狗最大的特点是听话,以前听萧然的话,现在优先考虑执行我的命令。外面的手机倒是震天响起来了。
不是我的手机铃声,我的手机无论来电者是谁都只有一种铃声,我熟悉得很。所以我安心的继续窝在床上。
萧然挣扎了半天,哭丧着脸,愤怒的骂了一声,靠,怎么每次都是这样。
我极力忍住笑,赶紧溜回我的房间换好衣服。
打电话的人是萧然的经纪人,他不敢不接。
接完电话的萧然脸色有些凝重。
“丫头,乖,好好在家里看书。我有事要去公司一趟。不要乱跑,要有什么事打电话找我。”他拍拍我的脸,“好好看书,知道没有。不准玩,也不准看电视,更不准上网。一个准备毕业考试的学生,有你玩的这么不着五六的吗。”
我本来还有点奇怪,后来被他这么一二三四五的教训,心里只剩下自我反省和羞愧了。来K国以后真的是彻底玩疯了。要不是昨天闵苏提醒,我根本就把这事丢到脑后去了。想想还真是对不起党和国家人民。
萧然拿着车钥匙出去。我回房间拿出放在箱子底的书,来了以后就没动过它们。
看书看到房间里一片昏暗,我才觉得肚子隐隐饿了。终于培养出来了,我竟然看医学书也能看的废寝忘食。我好笑地合起书,伸了个懒腰,去厨房做饭。萧然没说今晚不回来吃,那么他今晚肯定会回来吃。卡鲁一见我进厨房,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可怜的大狗铜子,都饿了一整天了,我刚蒸好一盘排骨,它大舌头卷啊卷,就舔得一干二净。我以前看过一篇小说,里面的女主角向自己的闺密抱怨,她能够烤出最美味的蛋糕,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她愿意为他做蛋糕的人。
我比她幸运太多。我意识到我的幸福的时候,我觉得更加幸福。我看着案板上洗净的蔬菜,只觉得它们的颜色是如此的可爱。红配绿,美如玉。米饭已经煮好,蒸煮的菜也已经烹制完毕。只等他一回来,盘子里配好的材料下锅略一翻炒就好。
我翻着前几天的旧报纸,对我而言,新闻的时效性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所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都是新闻。卡鲁吃饱喝足了趴在一边幸福的哼哼,我担心照这样发展下去,它从背后看上去的身形会越来越像更受女生欢迎的另一种宠物,猪,确切点讲是伪劣的泰国小香猪,正宗的肉猪。
门铃声响了。我过去开门。萧然的习惯很奇怪,他明明有钥匙却喜欢支使我给他开门。
爱摆布人的大爷神清气爽的站在门口,还没来得摆好颠倒众生的POSE,就被我哭笑不得的拎了回去。K国没有狗仔队,所以在家门口我很是肆无忌惮。
他很配合的被我扔到了沙发上。卡鲁扑上去舔了舔他的脸,对我“汪汪”叫了两声,神情严肃,很肯定的向我示意,他已经阵亡了。这是我们经常玩的游戏,说起来简直就弱智到有辱智商两个字,可我们偏偏还玩的不亦悦乎。
饭菜上桌,碗筷摆好。我喊一人一狗过来吃饭。卡鲁是吃饱了,可它吃饱了也不会落下一餐一顿的!
“萧然,吃饭啦。”我过去拉他。
“不是要你别看报纸的吗,这些是怎么回事?”萧然指着茶几上的报纸皱眉头。
“那个,”我心虚地低头,“我只看了一会会儿。我今天一天都在看书的,就是烧好饭等你回来的时候翻了两张。我保证,看报纸的时间不多于十五分钟。”
“还是不许看。你要是无聊,每天可以看半个小时的动画片。我有整套的《足球小子》。”
“拜托。”我啼笑皆非,“哥哥,我现在芳龄几何?”
想了半天,我又小心翼翼的开口,有《汤姆和杰里》吗?
最近萧然比较空闲,窃以为他是过气了,正在走下坡路。过气的小生陪我在家里一张接着一张的看碟。难怪会走下坡路啊,这个家伙不欣赏经典老片好好锤炼演技,反而跟在我后面寻找遗失的童年。记得某日,我正在对着小丸子前仰后合之际,某人从我身后经过,鄙夷,你也就只能看看三年级的小学生。三分钟后,只能理解三年级小学生喜怒哀乐的某女旁边的大狗同学被某人用糖衣炮弹兼剥夺食宿的卑鄙威胁赶到了沙发的另一头。然后某人的欣赏水准也开始急剧下降,跟着八卦小丸子与花轮同学的明天。
我过意不去,让萧然不要陪我了。我一个人在家,有卡鲁看着,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他笑,不讲话,示意我看书。我觉得他有点怪怪的,打电话问助理小帅哥也不得章法。家里的电脑坏了一直没有修,我心中隐隐约约的疑惑得不到解答,只好暂时压抑下去。
有一天半夜醒来口渴,我去客厅里倒水喝。忽然看见沙发上有一个黑影坐着。我吓得差点没把杯子丢到地上。拍着胸口,我埋怨道,萧然,你好好的干吗不去睡觉。他拉我坐在他怀里,头枕在我肩膀上,闷闷地喊,丫头,丫头。我靠在他身上,抓着他的手玩。他的手可真温暖,手被他握在掌心我觉得很安定。
“哥哥,我喜欢你,不,我很爱很爱你。”我轻轻的呢喃,一下下地亲吻他的手。
他的身体绷紧了。我也真够不浪漫的,那时候我脑海中的念头就是他的肌张力现在应该比平时高很多。
“我也爱你。”他抱起我,把我放回床上,盖好毯子,温柔的微笑,“乖,好好睡觉。”
关灯,合上门。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门背,有没有搞错。萧然什么时候变成了大白兔,而且还是绝对不吃荤的那种。
苍天啊,睡觉睡觉,我刚才肯定是在做噩梦;睡觉睡觉,赶紧把这件丢人的事情忘掉。
第二天整理房间的时候,我想起手机好几天都没看过了。我的坏习惯是,一进家门手机就往床头一丢。真正想联络的人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这个习惯被我带到了萧然家。想想也奇怪,我在我外婆家的时候也随身带手机的。插上充电器,手机都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们吃早饭的时候都矢口不提昨天夜里的事。吃完饭,萧然回房间,卡鲁跳上沙发思索哲学问题,我回去看书,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看了一章书,手机电充满了。我随手翻了翻收件箱,没什么大事。在K国,我回一条短信得一块大洋,不做骄奢淫逸的孩子,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我非常明智的选择缄默。中国移动赠送了半年的手机报,就是这免费的手机报让萧然用心良苦的消息封锁破产了。这个知识爆炸的时代啊,好事不出门,坏事全球通。
第 83 章
我敲了敲萧然的房门,开门的男子有着最让我着迷的精致面孔和深邃眼眸。我抱住他的脖子就吊在他身上亲他。他措手不及,差点没摔倒在地。
把我丢床上,他哭笑不得的看我,任书语,又干什么啊你。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鄙人姓萧名然,不叫柳下惠。
“你还说我什么事情都瞒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为什么不告诉发生了什么事。干嘛瞒着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除了闯祸等你去收拾,就一无是处。”
“没有的事,你的好处多的去了。”他使美男计,借亲我封我的口。
“还想瞒!”我一掌把他的禄山爪拍到边上,手指着他的眉心逼供,“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就是酒后驾车的事曝光了吗。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反正都已经做了,曝光也是早晚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他脸僵了,手也不动了。烦躁的从床上爬起来,他的面色阴沉。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隐瞒了这件事。但我度量大,不跟你计较。看到差距了吗,要换过来的话,你还不得再上演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我手点着他的胳膊,仰头对他微笑,“萧然,无论发生什么事,请记得,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他笑了笑,拍拍我的脸。
“知道了就知道了,你还是好好看你的书。到时候记得考好一点,考砸了家法伺候。”
我看他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很难过。怪只怪萧然以前的公众形象太良好了。一优质偶像曝出酒后驾车上高速,然后为了转移公众注意力又虚报伤势的丑闻。公众自然会觉得愤怒。事情要只这样也就算了。无聊的K国记者又拿萧然的籍贯大做文章,好像他们K国任的素质都高的近乎圣人,只有中国人才会犯错误一样。看看媒体刻薄的言论,我真气的不行,直想扯一嗓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然这些只能放在肚子里发发牢骚。谁让萧然有错在先,不纯洁的小白兔人人都想在他身上涂点颜料。
我希望他快乐一点。看我百般耍宝,连累优雅高贵的卡鲁大狗上蹿下跳。萧然揉着眉心,啼笑皆非,丫头,你没必要这么牺牲形象了。已经不漂亮,再丑化一下,基本上可以直接坐时空穿梭机返回白垩纪。
我心里多少有点安慰,还好,他没说是侏罗纪。
白垩纪都有些什么啊?勤学不倦的任书语忘记了真相往往是残忍的祖训,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白垩纪啊!”他扭扭我的脸,倾城倾国的美丽微笑,“那个时期的恐龙比侏罗纪更古老。”
我“啊呜”一口,狠狠地咬他的手。
“要不我申请延期考试吧。”都快上机了,我还是有些犹豫。把萧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丢在K国面对那么多非难(女人的母性一泛滥起来就会直接忽视人家的亲娘也在K国的事实。),我放心不下。
“别发神经。”萧然一向把我灵光乍现的温柔视为脑子抽筋的行为表现,拍拍我的脑袋,“乖,回去好好考试,不准想我也不准打电话给我。考砸了真的会家法伺候的。好好照顾自己,不许看书看到忘记吃饭。要是回来瘦了一斤,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抱了三分钟,猛地推开他。一路小跑过的安检。
哥哥,等着我,我考完了就马上回来。
完了,书看的乱七八糟,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我拿不到学位证书。
大概学校觉得从我们身上也榨不出什么重修费了,本着好聚好散的美德,试卷出的很正常,监考的老师人人都笑容满面。于是皆大欢喜。一直觉得狭仄破旧诚朴有余雄伟不足的校园也陡然生出几分古拙可爱的味道。
食堂大师傅的手艺一如既往的糟糕:米饭永远是硬的,大白菜豆芽永远的半生不熟,土豆上的虫眼数年如一日的对我们微笑,面筋烧肉的肉惊鸿一瞥下娇艳动人,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块长得像肉的面筋。
“这果然是我们食堂的产品,难吃的真扎实。”
在这个地方我们度过了人生最美丽的时光。我们微笑,我们哭泣,我们愤怒,我们悲伤,我们蹉跎了青春,我们走过了年华。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那些美好不美好的,都将成为我们人生履历表上不容更改的印记。
再见,我的大学;再见,我寂寞而快乐的时光。
从K国的S市机场,萧然半抱半背的把我弄上的车。
“不是说明天才能回来的吗?怎么今天就到了。”瞧把我家哥哥乐的,见面后就没合过嘴。看在帅哥牙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想我家哥哥了。”嘴巴甜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一句话就哄得他直接抱着我进门。
气没来得及喘一口,兜里的手机就震天的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者,差点没直接把手机丢地上。下飞机时怎么偏偏把手机又开了呢。
挣扎再挣扎,犹豫再犹豫。我畏葸的接了电话。
“打过来。”
我伸手要过萧然的手机,硬着头皮拨通闵苏的电话。有我这么苦命的吗,自己打电话去讨骂。
“任书语,你找死啊你。”雷霆万钧,气吞万里河山。
我头低了两低,颤巍巍的点头哈腰,大……大姐,有何指教。
“指教?班主任的鸽子你都敢放,咱谁啊,借咱十个胆,咱也不敢指教你。”
“大姐,瞅你这话说的。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无人能及,任who也无法取代。”哥斯拉的毛也得顺着捋。话说回头,哥斯拉有毛吗。
“哼哼,算了吧。嫁出去的闺,泼出去的水,怎么收也收不回。咱老班说了,可以理解你千里会情郎,索性忘爹娘的行为。咱班的聚会我用DV拍下来了,回头给你传网上去。最后一次聚会你也敢不来!”
“大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哪还来的以后。算了,说正事。班上的姐妹都有交代啊。老班要签名,班长要照片。这两个人比较正常。最生猛的想要萧然穿过的内衣……”
“啊?——”我大惊失色,我一直以为我们班的女生比较含蓄。
“放心,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我拍下去了。这种好事,我近水楼台都没好意思先得月,哪里轮到他。那个,你要不介意,就偷两条出来,我放到网上去拍卖。哎呀,那钱啊,哗啦哗啦的。”
“你想都不要想。”我哭笑不得,怎么净交了这帮朋友。
“别呀,老二,你好好考虑考虑,钱我带你分就是了。”大姐最适合干的工作不是医生,而是人贩子。
“不要。”我毫不犹豫的拒绝,“我等不到分钱,就会被分尸。”
手机的音量开得大,闵苏所处的环境似乎有点嘈杂,所以她用的是近乎于喊的方式。萧然在边上听得一清二楚,又好气又好笑的直摇头。
“萧然在不在旁边?”
“在。”我哭丧着脸,“大姐,我求你了,千万不要再说了。”
“放心放心,我在帅哥面前一向会注意自己的形象。把手机给萧然。听到了没有——”
我踟蹰了片刻,萧然笑着从我手里拿过手机,还把我挤到他耳边的头推开。
被联合着阴了的任书语同学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只听到了萧然不时的“好的,我知道了。”“嗯,我会的。”
“说什么说什么呢。”电话刚挂,我就迫不及待的问。姐姐啊,我的形象已经不咋的了,你可千万别帮忙诋毁。粉饰太平,美化形象是可以的。
“第一个女生告诉我,她所有的专业课都优异,唯独解剖课只得了89分。那是她毕生的遗憾。”
我的头上开始冒虚汗,这符合闵苏的说话风格。
“第二个女生要我好好照顾你,说你是闷葫芦的典型。”
老三是我们宿舍最正常的人,话虽然不中听,好歹还像回事。
“第三个女生说她是跆拳道蓝黑带,让我自己看着办。”
我狂汗,还蓝黑带哩,老四的粉红带水平我还不清楚。何况黑带萧然都能打趴下。
我羞愧难当,干笑,那个啥,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萧然笑着抱住我,手指轻轻的叩击我的额头。
“有没有给我个名分啊,咱都没名没分的跟着你这么久了。”
“给了。”我没好气的眼白向他,“我跟我爸妈说了。这次是经过了党组织的批准,不是私自行动。”
我轻描淡写,没叙述拉锯战的艰难。女儿要是执著起来,父母肯定会让步。谁让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付出越多的人越小心翼翼。
我告诉爸妈,从小到大我都没勇敢过。这一次,我想要豁出去。他是我爱的男人。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我妈叹了口气,让我爸给我的卡上打钱去(我的信用卡在国外也能刷)。
“小语,无论以后怎样。你终究是爸妈的女儿,家里的门肯定会为你开着。”
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眼睑稍微一落,溅出的就是眼泪。
我长到二十三岁,叛逆的经历连这次数目是二。上一次是五年前,我固执的在高考志愿的第一栏填下了N大,那次我收获了众叛亲离的悲伤。这一次,我希望阳光下的硬币呈现在我眼前的是另一面。
伸手摘星,未必如愿,但亦不会因此而脏了手。
我拍拍萧然的脸,怒,怎么回事,居然瘦成这样了。还有我家卡鲁,你怎么虐待它的,皮都耷拉下来了。
我视察厨房,好大的泡面味。皱眉头,你那个美女助理呢,怎么也不过来照顾一下你的饮食起居。吃了多少天的方便面了。
“从把你准备的吃的吃完那天起。”
“别转移话题。”我一拍他挂到我脖子上的脑袋,“美女助理呢,没理由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嘘寒问暖的。我都做好了思想准备欣赏限制级镜头了。”
我的头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
“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限制级镜头是什么,要不要我炮制给你看。”
“不要。”我畏葸地缩头,你的限制级镜头肯定是血腥暴力类的。
“人呢人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都猜到了还装什么装。”他睥睨我,“任书语啊,你还真是蔫儿坏。什么时候猜到的。”
“嘿嘿。”我干笑。要不是心中有底,我敢把大后方暴露给敌人吗。多好的机会,换我我也会趁机登堂入室。要PK,得先劈一条缝,然后K。
“那你的经纪人现在怎样。”闺女造孽,受罪的是娘。
“你说呢。”他帮我洗菜,明媚的翠绿,鲜艳的橙黄。
“她一定气得够呛吧。呃,说实在的,美女一怒,比嘛都恐怖。”我把洗好的菜切好装盘。
“我怎么看你有点幸灾乐祸啊,而且乐的不是她,而是我的祸。”萧然拿着小黄瓜指我的鼻尖。
“哪有的事。”我立刻表明立场。
她以后恐怕都不能在这一行混了。看到报纸上对萧然车祸事由详尽的报导的时候,我就疑惑,为什么记者知道的这么清楚。其中的很多细节我都不知道。萧然所在的公司为了封锁消息,医院的那整层楼进去只蚂蚁都得先搜身,何况那家医院还是萧然继父的产业。熙多还真是豁的出去。
“萧然同学,对此事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把锅铲柄当话筒现场采访。
“最大的收获是理解了何谓之‘毒蛇口中牙,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萧然一脸痛定思痛。
“哼哼,知道就好。宁犯小人不犯女人。与其看着别人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哭泣,不如把这件东西毁灭掉,要哭大家一起哭。以后别惹我哦,否则我把卡鲁拐带走让你一个人抱着大树哭。”
“还需要拐带吗?这条没义气的狗。你前脚出门,它后脚就跟上了。哼,卖主求荣的家伙。”他嫌弃地用脚踢踢一直蹲在我旁边,目光炯炯盯着我的手的卡鲁。
“干嘛干嘛,不准欺负我家的卡鲁。”我护短,拍拍我同盟的大脑袋,“乖,好卡鲁。先到饭厅里去占好位。一会儿就给你端吃的去。”
“哎哟喂,合起伙来了。合着两只一起挤兑我了。”
“说什么呢,你们俩才两只呢。出去吧,一会儿饭菜就上。——出去出去,不准打扰我做饭。”我把萧然推出去。有他在,我什么正事都甭想干。
“萧然,表姐的预产期是不是下个礼拜。”
“嗯。”他给我夹了一筷子炒三丁。
我把筷子抓在手里,飞了眼吃得津津有味的卡鲁。可怜的狗狗被饿坏了。
“怎么不吃饭了。”萧然也停下了筷子,微笑着看我。
“那个,那个,你看我也没有去过澳洲。我想去澳洲玩,上次表姐也说很想我的。”我支支吾吾的开腔。
“我妈打过电话给你呢?”他似笑非笑。
“没有,肯定没有。”我肯定,因为是我打电话给她的。
“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去澳洲玩。你不是最怕出门的吗。”他靠近我,“任书语,撒谎不是好孩子。”
“我可没撒谎。”理直气就壮,我言之凿凿,“第一.出门不用我花钱,我干嘛不乐意。第二.嘿嘿,也是最重要的,混血的BABY最漂亮,我想知道你的小帅哥外甥现在长成什么样呢。”
“那就不用看了。外甥随舅,你看看我就行了。”萧然一脸惬意。
“这就对了嘛,外甥随舅。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小时候长什么样。”
萧然的笑脸垮了。
我拍拍卡鲁的脑袋,眯着眼睛对他笑。
传言就像黄蜂,在你没有把握能够全数歼灭它们之前,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随它去。
第 84 章
南北半球的巨大差距。骤然从盛夏来到严冬,我虽然做了充足的思想建设,一下飞机还是不免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好在我这个刘姥姥是加菲猫版的。简单点讲就是懒,出神入化的懒。连大惊小怪都藏在心里惊呼两声。
萧然难得整头整脸站在我旁边。幸好他杀伤力只局限在东南亚。
表姐夫和周校长过来接我们。表姐夫是第一次见,白种人的相貌印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模子。周校长对我点头,小丫头,好些年不见了。
我点头问好。
淑女形象已经破功的残存无几,能在一个人心目中保留点美好印象就尽量保留吧。
周校长满意的点头,回过身子。
萧然偷偷在下面做了个鄙视我的手势。
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咱社会形象好,没办法。
表姐一准产妇居然小跑着过来开门,把周师母吓得,跟在后面叫。
小外甥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问,Who are you.
我笑脸垮台,三岁看老,帅哥果然都是健忘的。
咱帅哥缘还是不错的。不出三天,小帅哥就跟在我脚后面Mary长Mary短。对此,萧然曾刻薄地评价,那是因为我长了一张标准的姆妈脸。我不理会他,我知道他这是嫉妒。打小外甥几个月起就跟他不亲。
大概是因为这个家庭的主要成员中国人居多。反正端到饭桌上的食物没有让我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表姐夫是个很热情的人,我们来的第二天他就带我跟萧然去参观他的农场。呵,第一次站在这么广袤的原野上,感觉还真不赖。除了我比较怕冷,一直缩着脑袋有点憋屈。
萧然跟表姐夫说着话。表姐夫的中国话让萧然乐意说英语。他的英语很有特点,听说能力强于读写。我在旁边不时点头微笑,偶尔蹦出几个单词,十足的淑女。
看到萧然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我比我自己快乐还快乐。
表姐夫要照料农场。大多数时候还是我跟萧然自己在附近逛。冬天的空气清冽而沉静。萧然拖着我的手,不说话,只是笑容满面。我有的时候会摇一摇他的手,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好玩。澳洲的天空蓝的不像话,天气好的时候,看到这么一块巨大的水晶嵌在穹庐,整个人的心情都会灿烂起来。
路过一个露天的篮球场的时候。我差点被一个横刺里冲出来追球的男孩子撞倒。
“Sorry,girl.”男孩子有明媚的笑脸和洁白的牙齿,亮晶晶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跟萧然相视一笑,就站在旁边看。
“你以前从来都不去看我比赛。”小鸡肚肠的男人,翻起陈年旧账就敲我的头。
“切,你哪次打球的时候体育馆里不是人山人海。轮也轮不到我。你都从来没有给我留过位子。”
“谁说我没给你留位子的,放我衣服的位子,除了你,谁敢坐?”
“我坐?你少来。我难得去一次体育馆,就看见校花坐在位子上抱着你衣服甜蜜的笑。”我心里冒出一股酸意。
“呵呵,原来你那时候就知道吃醋了。”萧然得意地笑。
我白了他一眼。
“行,今天我只打球给你看。”萧然把外套脱了往我手里一塞。那灿烂的笑容,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男孩子接纳外来者的速度快到惊人。萧然对他们说了句什么。身形高大的澳洲男孩对我的方向大笑。然后他们就一起打篮球。
我抱着萧然的衣服,站在场地边。开始的时候,我不好意思帮萧然加油。后来一想,反正只有萧然一个人听得懂我在喊什么,胆子大了,嗓门也大了。萧然这家伙光顾着耍帅,球老是被人抢走。
“喂,你已经够帅的了。好好打球,不许再耍帅。”我大喊,“眼睛盯着球,不许看我。”
萧然的三分球很准。我记得我们高中时考三步上篮,萧然拉着我在篮球馆开小灶。我身体协调性太差,顾上手就顾不上脚。为此没少被他训斥。最后效果也不尽如人意,还是老师看我可怜,放我过的关。萧然觉得那是他的耻辱,死命不承认曾经当过我的教练。
想想他的一世英名,第一次栽在我的计算机考试手里,第二次又栽在我“过人”的篮球水准下。
冬日午后的阳光明媚的可以让人花眼。阳光下的男孩子追逐着在球场上奔跑。他们的脸上是亮晶晶的汗珠。最美的珍珠不是《小妇人》里所说的泪珠,而是年轻男孩子的汗珠。
肆意飞扬,他们美丽的青春年华。
真后悔自己最美好的年华没有跟着晓谕去篮球场摇旗呐喊。
比赛结束,萧然把篮球抛给男孩们,吹了记口哨,他笑眯眯的向我走来。灿烂的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明亮的光圈,他仿佛是踏着日光而来。我有点失神,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惊惶失措地想起给他擦汗。没等我手忙脚乱间寻找到纸巾,他径直抓起我的手,一下下的,抹着脸上的汗。
我的手有些凉,他的汗水是温热的。热腾腾的气息,从我的掌心,就好像武侠小说中的真气一样,一缕缕的往我心里钻。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它们流淌的路径。
我傻了,忘记应该立刻叫他把衣服穿上。
“妈——”
我顺着萧然的目光往后面看。萧妈妈正在十步远的地方看着我们微笑。
澳洲的阳光多灿烂啊,我在太阳底下傻乎乎的站了几个小时,当然晒晕了。大脑一短路,我也跟在后面傻不隆冬的叫了一声:“妈——”
第 85 章
吃饭的时候,萧妈妈一直看着我笑。
我拼命的吃东西,头都不敢抬一下。萧然开腔,干嘛呢干嘛呢,不准这么瞅我媳妇。一桌上的人都笑,周师母笑言,儿子不能养,还没娶媳妇呢就先忘了娘。萧然的K国爸爸也对我们俩笑。萧然啥脸皮,众目睽睽下照样怡然自得。我不行,饭基本上是吃不下去了。他在桌子下面悄悄握住我的手,我紧张过度了也就不紧张了。索性心一横,老神在在的大吃大喝。
周校长摇头,唉,多好的丫头,愣是被这浑小子带成这样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后来话题转啊转,不知道怎么就岔到表姐身上去了。表姐笑着指表姐夫,他带你们参观过牧场了吧。当年我就是被蓝天碧草绵羊晃昏的,他单膝下跪,我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表姐夫大概能听懂表姐的话,委屈的眨眼睛。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遥想当年啊,我只身飞往美利坚,本来想混个科学家当当。结果上了两年,我那个不厚道的老板就丢下我们另谋高就了。我郁闷,就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他出来旅游了。现在我知道了,他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萧然笑,那我可得好好向姐夫学学。
“师夷长技以制夷,结果我倒成藩婆子了。”表姐感慨。
我笑得直不起腰。小外甥急着摇我的手,不停地问,你们在笑什么,你们在笑什么。
“师夷……夷,这是什么意思?”表姐夫好奇的问。
坏了,忘了这还有一个“蛮夷”。
可怜的表姐求助的看向四方。
饭桌上一阵尴尬的安静。周校长夫妇互相给对方夹菜,这老夫妻倒会自娱自乐。萧妈妈忙着给我夹菜。新任萧爸忙着给萧妈夹菜。大家都找到了事情做。
表姐的目光落到了萧然的脸上就没移开。怎么说表姐智商高呢,看人真准。
萧然瞟了表姐一眼,摇摇头,微笑着转向表姐夫。
“这师夷长技以制夷啊。师,就是学习的意思;宜,就是应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学习思考问题应当从长计议。”
我目瞪口呆,不带这么忽悠外国人的。
表姐夫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还对着萧然作揖,文绉绉的来了句“受教受教”。
萧然这个死不要脸的,居然还好意思抱拳道,不敢当不敢当。
表姐对我们投来感激的一瞥。表姐,你眼风往哪飞呢,这事可跟我没任何关系。
吃完饭回房。萧然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当初表姐可是看了我们半晌,才给我们安排的房间。
“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你躲着藏着不还是见着了。”萧然逗我,头发留长了就是给他抓着玩的。
“谁是你媳妇啊,再说我这样的要是丑那还有漂亮的没。”我的脸皮也是噌噌的见长。
“不丑干嘛躲着不肯见啊。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K国你天天躲着不出去。到了澳洲还不照样得见。我妈和我爸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看她喜欢你的程度远胜于我。”
“嘁,你怎么不说当年我奶奶把你当亲孙子待的。哼哼,一个学期没见过的孙女往边上一撂,先关心你想吃什么了。一口一个‘萧然’,我这个正版的乖孙女她倒不待见了。”
“怎么着,你吃醋啦。咱这叫人品好,没办法。”恬不知耻的某人沾沾自喜。
我用手肘击他。正在打闹的时候,萧妈妈在外面敲门,要我去她的房间一趟。
我立马慌了,抓着萧然的手问“怎么办,怎么办?”
“你怕什么啊你,我妈不是挺喜欢你的吗?乖,不怕,给什么都拿着。她要是要什么,一律推说没有。”
“要什么?她要什么啊?”我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哎,我就是这么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没必要害怕。去吧去吧,不怕。我妈不是挺喜欢你的吗,第一次见到你就笑眯眯的。”
“那不一样。以前她那是看女儿,看女儿你知道不,怎么着都是可爱。现在她是看媳妇。别把婆婆当成妈。那不一样的。”
“媳妇,谁媳妇啊?”萧然眼睛弯成了月牙,“总算承认了不是。”
“去。”我推他,忧心忡忡,“哎,你说,妈妈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她要说我看你当个女儿挺好,儿媳妇就算了。那到时候该怎么办。”
“不怕,我妈要不喜欢你,不还有我喜欢你。到时候我妈要真不同意,我带你私奔。”
“不成。”我思前想后,“我要是跟你私奔的话,我爸妈怎么办。”
萧然被我气的,狠狠地拍了下我的脑袋,推开门就出去了。
我揉着隐隐作疼的脑袋,蹑手蹑脚地进了萧妈的房间。
出来的时候,啥东西也没少,手腕上多了一个玉镯。刚才萧妈把东西拿出来往我手腕上套,我差点就笑出声来。我非常不凑巧的想起李连杰版的方世玉,苗翠花可是有一长串的玉镯子当传家宝。
我兴冲冲地跑到萧然房间里,在他面前显摆玉镯子。
“喂,这是什么玉种。真的是传家宝吗,那是不是很值钱。”
“我妈连这个都给你了。老太太还真是舍得下血本。”萧然拉我在床上躺下,手指缠我的头发,“东西你都收下了,这媳妇你是当定了。”
“干嘛干嘛啊,有这么强买强卖的吗。哼,东西我是收定了。转手就把它卖出去,哼哼,我也小发了一笔。”我心里小算盘啪啦啪啦的拨拉。
“没志气的东西。鼠目寸光!我就没这镯子值钱?买椟还珠。”萧然恨铁不成钢。
“嘿嘿,卖了以后你还是我的。咱要注重资源的合理配置和有效利用。”
“我是你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啊——啊,你别闹。”我笑着推他,被子缠住了脚。
“啊——啊——”
“不至于吧你,我还没怎么呢,你就叫成这样。”萧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我莫名其妙,忙撇清关系,不是我叫的。
叫声还在继续。
楼梯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周师母在喊,要生了要生了。
我跟萧然面面相觑,早要她住进医院待产吧,非要不听。
三辆车把一家人送到了医院。小外甥最兴奋,一个劲的嚷嚷要抱小妹妹。我狂汗,偷偷问萧然,要是男生他还会这么高兴吗。萧然冷哼一声,肯定不会。
表姐分娩的非常顺利,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回家了。小BABY是个漂亮的小女生,她的哥哥最高兴,整天围着妹妹转。
有哥哥的女生真是幸福。可惜我们中国实行计划生育政策。
“看什么呢。瞧我那小外甥没志气的。外甥随舅,我怎么就一点没从他身上发现我的傲骨呢。”萧然对混血小帅哥素来看不上眼,果然是同类相轻。
“你还傲骨呢,我只看到了傲气。”我白他。美人俺都爱,越小的俺越稀罕。萧然是漂亮,可惜老了,俺更稀饭嫩生生的小美人。
小美人睁着大大的眼睛,漂亮的好似陶瓷娃娃。
“咱俩眼睛都不是这种圆的,估计孩子的眼睛也会细长。”
“去,谁要跟你生孩子了。自己找大眼睛美女生去。”我小心翼翼的避过小帅哥虎视眈眈的目光,呵呵,碰到宝宝的脸了,这手感,绝对的没话说。
“做生不如做熟,再另起炉灶多麻烦。”
强烈的鄙视这个男人。我不理他,继续跟小帅哥小美女套磁。不是我说啊,基因告诉我们,混血的宝宝聪明又美丽。不过我恐怕是没机会当他们的妈了。
回房间的时候,我看见表姐夫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手还紧紧攥着。我看了眼萧然,他也是一脸茫然。我俩当下决定,跟踪。尾随姐夫进了厨房,他回头紧张的张望。萧然一把拉着我躲到了边上。过了一会儿,姐夫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看左右。周师母刚好走过来,看到女婿,立刻笑着问他是不是饿了。人高马大的姐夫脸上挤满了局促的笑容,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上诡异的冷汗。他慌张的摆手,说,不饿不饿。然后做贼一般地溜走了。
“喂,你说姐夫不会是跟表姐产生了什么矛盾,想在咱们全家的饮食里下毒吧。不行,我得去告诉周师母。”
身子被拽住了,萧然哭笑不得,你一天到晚都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啊。
继续跟踪。姐夫要进表姐的房间。我紧张过度,不由自主的喊住了他。
可怜的姐夫慌忙把手藏到背后,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的跟我们打招呼。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我义正严词地质问。据萧然说,当时我的表情,比刘胡兰还刘胡兰。
姐夫干笑,企图跟我们讨论今天的天气。
嘁,转移话题的方法有N多种,这招明显最烂。
懒得跟他啰嗦,我直接从他手里搜出了罪证。
白色的,亮晶晶的晶体;是盐。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好好的偷拿盐干什么。
被揪到小辫子的姐夫垂头丧气的嘟囔,她又得喝白水煮的鸡了。
后来在我们的一再追问下,姐夫总算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我们老家有一种习俗,给产妇吃不放盐的炖整鸡,用来催奶。这白水鸡的滋味,我妈跟我形容过,吃了以后就知道盐是多么的宝贵了。表姐吃不下去,又不敢违背师母的意思。为妻子两肋插刀的姐夫就亲自上阵出来偷盐了。结果被我们抓了个正形。
我看姐夫心有不甘的样子,鼻翼好像金鱼的嘴巴一样翕动,忍不住想笑。
“记得少放一点,哺乳期的妇女饮食清淡点为好。”我手一挥,放行。
表姐夫大喜过望,对着我们咧嘴笑,急急忙忙地进门去了。
我开门准备进去的时候,萧然忽然叫住我。
“以后,我也给你偷盐。”因为逆光,我看不清他面孔的轮廓,只看见他明亮如星子的眼睛。
“好。”我抬起头,心里甜的无以复加。恃宠成骄,我得寸进尺,“最好再加一点点辣椒。”
第 86 章
再大的丑闻也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淡化。何况是在新的丑闻出炉的情况下。目前K国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另外几个男明星逃避兵役的丑闻吸引住了。坦白说,我很同情这几个造假的帅哥。娱乐圈是多现实的地方,在公众面前消失两年,再出现,谁还记得你是钉是卯。没准还会对你指指点点,这中年欧吉桑是谁啊。在这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圈子里混,人家耍尽百宝不愿意在自己最当红的时期离开也是情有可原的。大概是因为在中国,你想当兵还没那么容易呢,我对这件事的态度相当的不以为意。K国人跟咱不同,那唾沫星子,简直是要把人活活淹死。
当我看见有过激民众甚至要求这几个男艺人自杀谢罪的新闻的时候,我紧张的抓着萧然的袖子问,你不要服兵役吧,听说K国的老兵最喜欢虐待新兵了。而且,而且,伊拉克那波还没完,要把你派到那里去侵略人家怎么办。还有,还有……
“别紧张,傻丫头。我不用服兵役。”萧然好笑的看我紧张兮兮的样子。
我如释重负,抓着他的手开心的摇了摇。以前我没有好好爱过他,所以今后都一定要好好的,让我来爱他。
回到K国以后,萧然所在的公司立刻召开记者会。在会上,萧然诚恳的向大众道歉,祈求原谅。公众还真是奇怪,两个月前还恨不得把萧然千刀万剐,现在居然也平和了。有的时候,报纸电视还有网络上的那些所谓公众呼声真的是老百姓的意见吗?大概也许可能未必。民众能有多少话语权啊。
萧然自回来以后就马不停蹄的忙碌。娱乐是一项产业,萧然所在公司关联的媒体自然是集中火力紧抓着那几个男艺人逃避兵役的丑闻不放。此涨彼消,公众对萧然数月前的车祸事件似乎也遗忘的差不多了。唉,当年谢霆锋的顶包案不也是这样渐渐回归于尘土。现在人家照样是好丈夫好爸爸。
让我惊讶的是萧然的经纪人居然没有换。端庄威严的中年妇人请我们吃了顿晚餐。因为菜式合我口味,我自始自终心情都很愉悦,甚至还说了几件上学时候的糗事。经纪人阿姨到后来也忍不住笑了。餐桌上的气氛基本上达到了其乐融融。
饭后回家的路上,萧然告诉我,经纪人阿姨居然觉得我高深莫测。
“哎哟喂,知音啊,总算有人看出我的深度了。”我激动。这位大婶是啥水准的眼力啊,眼光就是比某些人强。
“哼!那是因为所谓大智若愚就是看上去一脸呆像。你刚好达到了愚蠢的极致而已。”萧然一脸鄙夷。
“知不知道万流归宗,事物的根本都是同一点。咱的智慧,以你的智商,根本理解不了。”我嗤之以鼻,继续沉醉在经纪人称赞的粉红色泡沫中。呃,不怪我大惊小怪,委实是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我。
“不过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大跌眼镜,我还怕你当场就给她难堪呢。”
“我为什么要给她难堪啊?”虽然你对她的态度明显要比对我恭敬,但年龄摆在那儿呢,咱也不是那无理取闹的人。
“她不是熙多的妈么,什么时候你这么大度了。”
“坏了,刚才就顾着说话了,我竟然忘了这茬。”
萧然摇摇头,把车子开上了高速。我有点累了,眯上眼睛佯睡。玉镯贴着我手腕的皮肤,沁凉沁凉。
路边有一个高大的广告牌,昏暗的灯光下,广告牌上的女主角眨着眼睛调皮的笑。
“诶,萧然,斜上瞟45°,觉不觉得那个女生有点像我。如果我的下巴再尖点,我的脸再小点,眼睛再大点,鼻子再挺点,那简直就是我嘛。”我恋恋不舍的回头望。
“你也知道要加那么多‘如果’啊。”
想要萧然夸我,除非他哪天神经错乱。我悻悻的转过身子,郁闷的揉了揉鼻子。
“你有梨涡,比她可爱。”
低若蚊吟。
我激动,你说什么,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可怜没人爱,所以我只好牺牲小我造福社会。”
“想说我可爱说就是了,没必要这么迂回。”我乜眼飞他,“你放心,虽然夸我的人多了去了咱不稀罕,但咱是厚道人,绝对不会抢白你。”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这就叫物以类聚,在你这个铜墙铁甲派的强大光芒下,我才会跑到你身边来啊。”
萧然冷哼,继续专心致志的开车。我知道他是理屈词穷了。
“不过倘若是喝醉酒的时候,从我这里看过去确实很像你。”
什么意思?什么像我?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可他又重新回归缄默。本来我想摇他的胳膊问,可一想他正开着车呢。上次他就是在这条道上出的车祸。这次可千万别重蹈覆辙。
后来我在车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有人把我抱上了床。盖被子的时候,他好像在我耳边嗔了句“傻瓜”。眼皮实在是沉重的抬不起来,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傻瓜的冤屈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我申请跟他去片场。嘿嘿,因为我昨天无意间听小帅哥助理说今天会有一场火辣辣的热吻戏。现场版的哦,我怎么肯错过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任我软磨硬兼,他愣是不带我去观摩学习。
小心眼的男人。
作为补偿,他同意带我去参加朋友聚会。这一次,我可真是大饱眼福。那叫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一票的全是美男。我矜持矜持再矜持,加上萧然的淫威胁迫,我才没当场流露出花痴神情。坦白点讲,除了我家萧然哥哥,其余人比起屏幕上的光彩过人还是逊色了一些;但整体水平不错,足够让我觉得赏心悦目。
说起来相貌歧视也是人之常情。美人谁不爱看,就算是小白,起码摆在那里也养眼啊。
没有资本当花瓶的我们只有好好努力,争取去当欣赏花瓶的人。
除了萧然,谁也没有带女伴出席。我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刚刚在家里就不死乞白赖的非得跟过来了。
看我畏葸的样子,萧然好笑的拍拍我的头,低声宽慰我,既来之,则安之。
“不过你来了以后也有一个好处。我就有借口少喝点酒。那次这帮家伙不把我灌倒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为什么要灌你啊?”
“少不更事,不懂得韬光养晦。”萧然苦笑,“当年我刚入行没多久,有一次按捺不住跟他们拼酒,结果不小心把他们给撂倒了。然后,然后……”他做了副无奈的表情。
我数了数,在场的除了萧然,还有四个人。我的妈呀,萧然是酒囊啊。
“不准喝,知道没有。胃还要被你喝出病来了。”我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他胃的体表位置。
旁边的人一阵哄笑。其中那个年纪看起来最大的男人伸手招呼我过去。我看了眼萧然,他微笑着点点头,我就欢天喜地的过去了。呵呵,萧然不知道,我可稀罕这个儒雅帅哥了。当年他主演的电视剧风靡的时候,他可是我们整层楼女生的最爱。
这种事当然不能让萧然知道。我努力咽咽口水,拿出闵苏调教的在帅哥面前装淑女的气概,对他微笑点头。不知道说什么话的时候就不开口,缄默可是一门大学问。可能是顾忌到我在场的缘故,反正整场聚会里,帅哥们的表现非常配合他们白马王子的形象。以至于好几年以后,其中的一人因家庭暴力被判刑入狱的时候,我还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们随便谈天说地。似乎幽默是男人的天赋,明明很普通的话题,从他们嘴巴里说出来却妙趣横生。萧然帮我取来我爱吃的黑布林蛋糕。奶油沾到我嘴巴上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帮我擦。
刚才还在谈天说地的男人们全都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我被帅哥盯的手足无措,差点没把手里的蛋糕也打翻了。
那个当日送醉酒的萧然回家的男人笑着对萧然说了句什么,大概是俚语,我没能理解那几个音节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萧然好像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
该帅哥酒过三巡,舌头开始打结,大谈特谈学生时代的事情。从他暗恋的小学老师说起,我听得目瞪口呆,老天爷,那可是他小学三年级的班主任。我下意识的扳手指头算,(上大学以后,最简单的加减乘除都得求助手机上的计算器!)小学三年级,最多也就九岁吧。哦卖糕的,十岁以下在我看来都是儿童。
“后来有一次我上通告,他们居然把老师请来了。我才刚刚在那个主持人的逼供下说出初恋,就看到了了初恋情人。上帝,老师的腰足足是以前的两倍多。我支支吾吾的说,老师,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曾经暗恋过你。老师很幽默的回了我一句,想必现在你很后悔吧。”
我淑女破功,抿紧嘴巴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那个时候多无聊又多快乐啊。连打架都有滋有味。”儒雅帅哥的感慨让我心惊肉跳。
我终于忍不住,结结巴巴的问,请问,上学的时候你经常打架吗。
你可千万别说是。打架这种事情不应该跟斯文儒雅的你联系在一起。我在心里哭泣着哀求,我少女时期最后的一枚偶像勋章啊。
我又忘了“人以群分”这句古训。
儒雅帅哥颠倒众生的微笑,当然。
“那你为什么打架?”我不死心的继续问。自我催眠,营造出一个受苦受难的王子的形象。
“不为什么啊,打架就是打架。”
“可总要有理由才能打起来吧,你总不能自己跟自己打架。”
“这个简单。”帅哥的微笑似乎还带着甜蜜的回忆,“我往学校的走廊上一站,大喊,喂,谁想打架,赶紧出来吧。”
“这样也可以?”我几欲石化,这样会有人理你?
“全年级的小子们都出来了,好家伙,又是一场混战。”
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萧然摸摸我的头,怜悯地看我,乖,原谅你年幼无知时犯下的错。
第 87 章
我按期回国,萧然回学校上课。四年的时间,他居然一休再休,到今天还在念大二。我手指点着他的额头,叹气。
“再休学的话,估计学校怎么也不会放我毕业了。”他感慨,“虎落平阳被犬欺。”
“萧然……”我想说话,萧然阻止了我。
“别说,什么都别说。谁让你就是这样的你。而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他帮我整理了一下衣领,微笑,“真的很好了。三年对不对,你陪了我三个月,我等你三年。”
“萧然,我……”我低下头,努力挤出一朵微笑,然后抬起脸。
“你到时候不许嫌弃我学历没你高。我还记着呢,你说我没文化。”
“嘻嘻,没文化不要紧,关键是哥哥你有素质。”我故意笑得轻松。又是别离,是我始终自私。
萧然说那是他前世欠我的。他帮我收拾行李,身体背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鼻尖一阵酸楚。
“没关系。”他转过身体,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乖,不难过。”
“不难过才怪。看你,衣服都叠的乱七八糟的,我不在,你怎么办。”我借故去重新整体衣服,没让他看见我泛红的眼睛。
他也不说话,把卡鲁唤过来跟我告别。大狗情绪不佳,转过头去不肯理睬我。它应该生我的气,连萧然的那份一起生。我拍拍大狗的脑袋,对不起,卡鲁。
我安静的上课做实验,我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快乐。我知道有一个人会因为我快乐而快乐,所以我会努力的让自己更快乐。
闵苏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去资本主义世界纸醉金迷你不要,干嘛又跑回来抢占我们国家的教育资源。这个女人点儿比较背,研究生面试的录取率是1:1.02,她非常凑巧的属于那0.02。不过福兮祸兮,福祸相依,她慌乱之下到处递简历。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N有一家三级甲等医院妇产科正好缺妇产科医生,稀里糊涂的,她就顺利进去了。真叫人吐血,那家医院是出了名的眼光高,南医的本硕连读平常它都不上眼。
“你以为我乐意,谁让我的学历在K国根本不受承认。真是郁闷,好歹我也辛辛苦苦读了五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意味深长的看我。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不说我的事情,说说你。据偶所知,唐逸晟也在这家医院哦。你说,这是不是千里有缘一线牵。”我眯起眼睛,爪子不安分地挑起我家闵苏精致小巧的下巴。
闵苏只有面对帅哥的时候才会考虑温柔二字,对我,自然是毫不留情的一掌拍下。
“任书语。”她咬牙切齿道,“要不是咱们一个碗里吃过,一个窝里钻过,我一准劈死你。”
我畏葸的一缩脑袋,心里嘀咕,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都不带我开一下你的玩笑啊。何况唐逸晟真的不错啊,还是我最哈的那款帅哥呢,要不是我早有了萧然,我还不稀罕当红娘哩。
萧然有空的时候会回国看我,但绝大部分时间我们只能通过网络联系。我喜欢拍各种各样的照片传给他看。我撺掇他把卡鲁拐来视频,大狗虎着脸,神情极为倨傲。唉,完了,得罪我们家卡鲁了。
天黑了又亮,叶落了又抽出新芽,似曾相识燕归来。多情东台柳,烟笼十里堤。白鸟飘飘,绿水滔滔,草长莺飞四月天,杂花生树,缥缈见梨花淡妆。
晓谕在明媚的春光里穿上了嫁衣。
蓝洛掷色子输了(我坚持不肯石头剪子布),伴娘的角色落到了我身上。新郎也是N人,两人在N生活了二十年不曾认识彼此,兜兜转转到了大洋彼岸反而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不可谓不是缘分。
中西合璧的婚礼,通俗点讲就是折腾两次,忙的脚不沾地。此刻晓谕一身红衣绿裙,鲜亮的色泽,俗碜的喜庆热闹。婚姻就是奇怪,好好的闺密俨然成了包租婆,跑的我小腿肚子直抽筋。
“云晓谕,要不是看在你第一次结婚的份上,我理你才怪!”我揉着我可怜的腿,无比哀怨。早知道这样,就不跟蓝洛争了。
“嘻嘻嘻,你也知道我是新手上路,多多包涵啦,多多包涵。”地主婆大概考虑到婚礼才进行过半,我还有被榨取剩余价值的潜力,笑里藏刀的打人情牌笼络我,“Hony,我这辈子就打算嫁这么一次啊,如果婚礼不来的万众瞩目点,将来四世同堂的时候,我拿什么给我重孙们吹嘘。”
“切,你少来。你早就不是我的Hony了,现在还想让我顾及旧情,是不是有点迟了。”我眯起眼睛,一派女流氓的德性深得闵苏真传。
“哦,亲爱的,我错了。我本想在异国他乡也为你守身如玉的,所以第一个追求者,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第二个,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晓谕言之凿凿。
“那么第三个第四个呢?”
“嘿嘿,没来得及有第四个。”
“事不过三,你还没过三就背叛了我。我不要理你了,你这个见异思迁见了新欢忘旧爱的女人。”我做捧心西子状,一脸悲憾。
“Hony,你要理解,女人的抵抗力也是有限的。”晓谕坦白从宽,“关键是他最帅。”
“哦,上帝,你这个女人。哦,我是如此的心如刀割。哦,那个,帅哥你是怎么钓到手的。”
晓谕翻白眼,一点也没意识到这跟她幸福娇羞待嫁娘的形象非常不符。
“那时候我一个人在国外,很孤单,很孤单。女友拉我出去玩。在跳舞机前,我们看到一个男孩站在上面手舞足蹈了半天,屏幕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们都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跳舞机并排放了两台,这个笨蛋把币投到另一个投币口里去了。你不知道,当时他在上面跳的有多一本正经。我笑的肚子都疼了。后来就这么认识了。其实在国外,我们的交际圈子是非常窄的。你知道吗,他对我非常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照顾我,方方面面。我家还以为我一个人在国外这么久肯定什么都逼着学会了。可是被他给惯的,我到现在连洗衣机都不会用。在我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是他陪在我身边。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活着只有痛苦,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勉强挣扎折磨自己。明明惟有死亡才是唯一的永恒。”
“晓谕——”我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我愧疚自己的失职,自诩她最好的朋友,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她的痛苦。
“放心,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有过自杀念头的人不计其数。那时候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安慰我,努力的讲笑话给我听。他的笑话,夏天空调都可以免开了。有一次,我无意间看见他在网上发帖寻求新鲜的笑话。他趴在电脑旁睡着了,他的报告才开了个头。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又充满了。就是这个男孩子,竭尽所能的让我快乐。书语你知道吗,在我们家里,他甚至常常趴在地上给我当大马骑。他就好像一颗绿色的无污染的蔬菜。只要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他在我旁边,我的心就一下子安定下来了。仿佛我寻找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要疲惫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我可以好好的休息了。真的,书语,我觉得这样平淡的快乐也很好。有些人你认识了一辈子也未必了解,有些人你看到的第一眼已许下平生。”
“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也许不离开就是另一番景象。
“不离开怎么重新开始。”她闭上眼睛,猛的睁开,盈盈一水间,“这个城市沾染了太多他的气息,多到发酵腐败了,我只有走,才能重生。”
我寂然无语。
那一个季节,晓谕选择离开选择重新开始生活。本来林风是要尾随她而去的。可是爷爷忽然中风卧倒在病榻,作为长孙和唯一的孙子,除了停留,他别无选择。命运就是如此的阴差阳错,如果,如果,那么会不会我所有的朋友都能够得到幸福。
我想说,林风也会努力逗你开心。
我想说,林风也愿意给你当大马骑。
我想说,林风会用他的一辈子去疼你宠你。
可我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就好像林风留下贺礼后离开时所言,看到她幸福,我也就安心了。
人生啊人生,哪来的那么多如果。
我想起林风坐在小酒馆里,微笑着,我查过那小子的底,很不错的人。把那个傻丫头交给他,我放心。他的旁边东倒西歪着酒瓶;他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烧到了皮肉也浑然不觉,那灰白的烟灰跟他颓败的脸色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再回首已百年身,谁也回不到最初的原点。
“其实我从来没有后悔我爱过秦歌,真的,他满足了我少女时代对男生的全部幻想。我努力的去爱他,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够爱我。可是这始终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梦想。”晓谕笑笑,比起从前,她多了一份淡然。
“好在老天爷还是喜欢你的,把一枚更好的帅哥送到了你面前。”
“这叫人红没办法,人见人爱。”她自鸣得意。
“你就美吧你,厚脸皮的女人。”我眼白向她,“我才不稀罕呢。”
“知道你家萧然眼神不好,一走眼居然走眼了这么多年。K国这么盛产美女的地方都没把他的审美观给纠正回来。年少的阴影对人一生的影响大的超乎常人想象。”
“哼哼,叫苗红根正。咱给他从小底子打的扎实,所以没被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给侵蚀。”我自鸣得意的吹嘘,“这就告诉我们,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后面传来笑声,萧然跟新郎走进来。萧然哭笑不得地拍了下我的脑袋。
我立马发挥老母鸡的护雏精神,把新郎往外面赶。
“出去出去啊,现在你不可以看到新娘子的。”
新郎企图贿赂我。不要这样子啊,要知道我的意志力是很薄弱的,禁不起糖衣炮弹的侵蚀。
瞥见萧然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我,咱那残存的浩然正气立刻全部迸发出来。
“干嘛干嘛呢,行贿是违法的知道不知道。”我道貌岸然,俨然于谦重生,“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晓谕目瞪口呆,对新郎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可怜的新郎倌只好悻悻离开。
“你也出去。”我指指萧然,一本正经道,“女子闺房不可乱进懂不懂。”
无辜被殃及的萧然眨巴眼睛,又好笑又好气地指自己的鼻尖。我不由分说的就把他推出去。不能看到你,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刚刚差一步就到手的红包。
我心痛。
“晓谕,萧然送的红包分我一半。”
“凭什么?”晓谕眼睛瞪得老圆。
“因为我是伴娘,不需要送红包。萧然送的钱不就是我跟他两人送的,那钱自然得划出一半来。”我振振有词。这头脑,没去念经济学真是损失。
“那是萧然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不就等于我的,我跟他本来就是一体。”
“一体?”晓谕眼睛眯的像偷鸡的狐狸,贼兮兮的靠近我,“嘿嘿,咱两家结娃娃亲吧。”
“去,一边去。”我啼笑皆非,“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娃娃亲,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啧啧感叹,我说呢,为什么选那种婚纱,为什么不等到五一长假,原来是这么回事。
晓谕心虚的低头笑,嘟囔,谁知道一不小心就中奖了。
我冷哼,手在她肚子上摸来摸去。
“放开放开,不许这么欺负我老婆。”新郎倌一脸紧张地跑了进来。这家伙,委实欠管教。
“你老婆?”我眼皮撩也不撩,老神在在从兜里掏出一叠字据摊开,“看好了,你老婆N年前就典当给我了。这次我是来收货的,不错,还买一赠一。”我别有用心的摸了摸她的肚子。
新郎白净的脸上泛了层红晕,疑惑的目光投向老婆。他老婆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年幼无知时犯下的错,当年她为了让我陪她去买东西写了无数张“这次是我最后一次让任书语陪我去逛街,如违誓言,就卖身为奴为婢”的字据。这些字据居然一直夹在我高中的周记本里没丢。
我手拿字据,典型的黄世仁嘴脸。
“看着办吧,新郎倌同学。这人哩,我是要带走的。”
“别啊别啊,小姨子。姐夫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成不,数目你说话。”新郎倌看着白纸黑字,那字还俨然是自个儿老婆的真迹,脸上开始冒汗。
“姐夫你可别后悔。咱要求也不高,你觉得咱姐咱侄子值多少就给多少成了。”我得意的冲站在门口的萧然眨眼,咱会当家吧。
“好!”姐夫迅速掏出两枚大头塞我手里,“晓谕是我心里的100分,儿子也是我心里的100分,加起来就是两百分。”
我瞠目结舌。
“好!”我重重的点头,“就凭你这智商,俺就把俺姐放心地交到你手里了。”
牙齿咬的咯咯响,新郎倌,我记住你了。
“书语,书语,别这样。”晓谕看我笑的比哭还难看,出口宽慰我,“说起来你跟他还是熟人,很有渊源。”
第 88 章
这渊源等到开席的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我们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聊到了中学时代的惨烈,中考高考,考一回脱一层皮。
“其实有那个经历也不错,我就没经历过中考高考,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遗憾。”新郎倌和新娘敬完了一波酒,顺势在我们这桌养精蓄锐。新郎道,“保送虽然轻松,但始终会留有遗憾。”
“噢,你一路保送?”我惊讶,“你都是怎么保送的。”
“初三时因为数学竞赛,我得了第八名,保送的J中。高中时候因为生物竞赛,我拿了第六名,好险,刚巧压线保送的。”新郎笑容满面。
我在桌子底下双手攥成拳。微笑微笑再微笑,我甜蜜道,“新郎,你知不知道两次的第七名是谁?”
“不知道。获奖名单我没看过。”
云晓谕你还拉什么拉,我目光如小刀子一般射向她,卖友投敌的女人立刻心虚地低下头。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可怜的新郎头上不住地冒汗珠,非常识相地往我手里塞红包。
我一声冷哼,手一点也不含糊。
“乖,大喜的日子,不生气了。”萧然搓我一直虎着的脸。
“哼,要不是我去了J中就错过你了,我才不会放过这对男女。”我忿忿不平的吃菜,一会还得敬第二波酒。这伴娘的红包可不好拿。
婚礼结束以后,我几乎是被萧然抱着上的车。红酒掺再多的雪碧也始终是酒对不,天底下哪有伴娘不喝酒的道理。我面红耳赤,说话都带着酒气。四月的夜晚,春风也是微醺的,酽酽的,浓的散不开。萧然半抱半背的把我弄上楼。到了我房间门口的时候,我酒劲上来了,挂在他脖子上嘻嘻的笑,萧然萧然。
我的脸很烫,我的眼前有些模模糊糊。白月光从过道的窗户里打进来,明亮的,只能让我看见他闪闪发亮的眼睛。
“萧然,萧然,你的眼睛会发光呢。呵呵,好像妖怪。”我傻笑,手还不安分的摸他的眼睛。
“呜——”我本能的挣扎,背靠在门上,腿脚软的根本支撑不起全身的重量。
“丫头,丫头,你有没有喝醉。”他可真够厉害的,这时候还能说出完整的话。我就不行了,头脑里一片混沌,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我迷迷糊糊的回答,“好像醉了。”
然后我就被送回房间。萧然回自己的房间。我估计他连杀我的心都有了。我心虚,乖乖关好门去洗澡。身体落到床上的瞬间,我的酒就已经醒了。泡在浴缸里,我脑子里乱哄哄的,脸红的不像话。也不知道是被究竟闹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今天应该是安全期吧。晓谕说的没错,萧然憋坏了倒霉的还不照样是我。
啊呸,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等我搞清楚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已经抱着枕头站在萧然的门口。此生没做过更丢人的事了。
萧然好像也刚洗好澡。他站在门边,奇怪的看我。
“呃,那个,我一个人睡觉得冷。”话一出口我就想抽自己的耳光,啊呸,都编了什么不靠谱的理由。四月天里,装什么倒春寒。
“那你想怎样?”估计是被我的神神叨叨唬住了。萧然居然双手环抱胸前,一脸谨慎地问。
“我——”我傻眼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好沮丧地低下头,哭丧着脸回答,“我刚才是在梦游,现在我该回去睡觉了。”
身体腾空。接下来到床上的这段距离我的脚没帮一点的忙。
“这次就是泡冰水浴都没用了。还想走——”
我的身体完全软了,连一根指头都没有力气活动。我的脑子没办法思考,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了。当视觉丧失的时候,触觉和听觉就会无比的敏锐。我沉浸在感官的刺激中,身体仿佛在云雾上翻滚。疼痛和快感交织在一起,我的身体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直到日上三竿,厚厚的窗帘也阻隔不了灿烂的阳光的时候,我才被萧然的吻唤醒。
“乖,再不起来上课要迟到了。”
“今天上午没课的。”我迷迷糊糊的回答。
东西不能够乱吃,话也绝对不能乱说。
身体陡然沉重,他压了上来。
“我还以为自己得再守两年活寡呢。”他说的无比哀怨,眼睛眨啊眨。
我哭笑不得,看他手又开始不安分了,我连忙推开,笑着嚷,别动别动。真不行,痛死了。
“要别动的是你。”他似笑非笑。
我脸刷的红了,连忙又往边上退。
“萧然,萧然,该吃早饭了。”外面响起阿姨的敲门声。房里的一对男女吓得动也不敢动。
我鸵鸟精神发作,立刻钻到被子里。心里默念,我看不见你,我看不见你,所以你一定看不见我。
萧然恶意的咬着我的耳垂,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
“不要不要,哥哥我求你了。”我又急又窘,恨不得自己会隐身术才好。
“这可是有代价的。”他别有用心的微笑。我死命点头,心里哭泣,一失身成千古恨,难怪古人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阿姨,再让我睡会儿吧。昨天实在太累了。”
这头色狼,这时候还动手动脚。
“你这孩子。书语一早就起床了。”
萧然眼睛意味深长的盯着我,轻声道,原来你会分身术。
“我刚才看她房间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哪像你。”
幸好昨晚我洗过澡自己的床连碰都没碰就过来了。性急也有性急的好处。啊呸,什么鬼话。
“阿姨,对了。丫头昨天说想吃你的罗宋汤,你中午给她炖了吧。”
“行,我去菜场买菜。你早点起来吧,今天天气多好。”
门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从被子里钻出来,哎哟喂,可闷死我了。
眼看萧然眼神不对。我连忙裹了毯子就跑下床。他想抓我,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我施施然的去洗澡。才不信萧然的鬼话,什么地球资源紧张,所以应该两个人一起洗澡。要真这样,这澡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为止。
洗好澡出来,萧然正坐在床上对我的方向笑。我离他起码有二十步远,下巴一抬,洗澡去。
他笑,来日方长,我不急,不急。
要不是穿着睡裙多有不便,我真想踹死他灭口。
目光扫到床单上,我惊呼,苍天,罪证。
连忙把床单一裹,我抱着证据去洗手台毁尸灭迹。洗衣粉,洗洁精,肥皂,我就不信还洗不干净血迹了。萧然拉着门出来,他头上有腾腾的白汽。
“搁着吧,阿姨会收拾的。”他从后面抱着我,印在镜子上的脸全是坏笑。
“松手松手,去,外面呆着去。别打扰我做正经事。”
“正经事,我想做的才是啊。”
我勾起腿踹他,被他躲开。
“好了,别洗了。洗了你得晒不是,到时候阿姨看见了,岂不是欲盖弥彰。”
“哼!阿姨要看见了,我就说你尿床,我洗的床单!”
“那倒不错,合着我还娶了个田螺姑娘。”
吃午饭的时候,阿姨忽然问,萧然,你床单怎么洗了。我昨天刚换的啊。
“咳咳。”我坚定的一指萧然,“他赖床。”
萧然睁大眼睛看我。
“那你用水把他给淋醒的?”阿姨那是什么眼神,怎么貌似崇拜。
“不是。”我心一横,另一只手指向卡鲁,“卡鲁去叫他起床,口水流了一床单。”
吃的不亦悦乎的卡鲁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我。
一人一狗四只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立马低下头,乖乖的扒饭。
我坐在汽车的副驾驶座上始终不敢抬头。萧然脸色比卡鲁好,因为他比卡鲁擅长伪装。车子刚停下,我急急忙忙地想下去。
“等一下。那个,那个,你还疼吗?”
“什么什么疼啊。”我没反应过来。
萧然的脸狼狈的转了过去。我立刻明白了他说的意思,脸顿时红的比他还厉害。
“还,还好啦。”不行了,我得赶紧出去,太丢人了。
“下了课我过来接你。”
“啊?不行,今天我得回家。”昨晚彻夜不归我还不知道怎么跟我爹妈交代呢。
“那我陪你回家。”
“啊?——”
“啊什么啊?难道你想不对我负责任。”萧然凑到我耳边,“得我时时刻刻提醒你。”
“别,别闹。校门口会有好多熟人。”我尴尬的想躲开。事实证明,只要是萧然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道理。
我被吻的昏昏乎乎的。不怪美色误国啊,我要是人主也禁不住他这么魅惑。
“我发誓,我绝对没吃过他醋。”萧然松手,一本正经的看车窗外的风景。
我看着林荫道上的唐逸晟,哭笑不得。
第 89 章
“根本就没影的事。”我推了他一下,叮嘱道,“路上开车小心。”
他不动。我摇摇头,无可奈何的亲了亲他的面颊。
“好了,现在该回去了吧。”
我下车,挥手道别。转头,对唐逸晟微笑,师兄,你来看老师呢。
他笑了笑,道,来看一个实验结果。
“对了,你出国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呢,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唐逸晟微笑,“厉害啊,一般研二研三的才有这种机会,你居然抢先了一步。”
“呵呵,我只是随便试试,哪知道今年鸿运当头,居然误打误撞成了。”我笑得轻轻浅浅。
“真的只是随便试试吗?”唐逸晟不置可否,笑容依旧风轻云淡。
我没有说什么,同样回复他笑容。
“对了,师兄。你上次打电话给我,怎么我刚接你就挂了。”
“没什么,按错号码了。”他笑了笑,停了一会儿,又下意识的摇摇头,“本来想说到K国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当然不会。谢谢你师兄。”我微笑,“真的很谢谢你。”
“我在K国的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去了。起码在课业上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向他们请教。两国文化有所差异,有些事情你还是先问清楚了再进行。”
“好的。呵呵,师兄啊,你福泽天下,出了国咱还是得托庇于大树余荫。”
“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他微微一笑,眼睛落在我的脖子上,“丝巾很漂亮,很相称。”
我大窘,嘿嘿的干笑。春光明媚的四月天,我穿高领衫岂不是欲盖弥彰了。
死萧然,都是你!
我支支吾吾,那个,我要迟到了,我先走了,师兄,再见。
紧赶慢赶,终于在导师进门前坐到了位子上。课上的食不知味,我有些走神,满脑子其他事。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春夏之交实在不是上课的好时机。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里间有两个女生正在窃窃私语。
“嗳,你知道没有,这次公派的名额竟然还有一个落到了任书语头上。凭什么啊,不过就是刚进来的三流外校生,当初就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考的导师的研究生。什么提不上嘴的破学校出来的学生。”
“行了,80年代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90年代曰,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21世纪了,是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嫁得好不如钓的好。没看见今天送她来的是什么车,凯迪拉克,刘翔代言的,多骚包。还有她脖子上系着的,爱马仕的最新限量版!估计整个N都找不出第二条。”
“哇!唐逸晟师兄这么有钱,看来当医生还是很有钱途的。”
“什么唐逸晟,他不过是替补的替补。咱们的小师妹眼光可高着呢。捏着一个再吊着一个,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唐逸晟他活该,辛辛苦苦的帮她忙公派的事,到时候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
我轻轻地退出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反正很快就要离开,我又何苦跟她们撕破脸皮。何况,她们又是谁?我干嘛非得跳起脚来拼命的向她们证明自己的清白。说到底,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路人甲乙丙丁。我对着走廊上窗户玻璃上扎马尾辫的女子微笑,嘿,有什么了不起。又有什么值得生气。与其费尽心力,谨小慎微的去讨好别人,不如努力取悦自己。萧然说的对,我是Mary,不是money,不可能人见人爱。
想到这个人,我心中顿时柔肠百结。
打个电话给老妈,让她把咱老任家独门的老鸭煲给炖上。她女婿今晚要上门拜见岳父大人。
闵苏说,活该你受师姐的排挤。
我耸耸肩膀,我又没有生气。说起来,公派名额就那么几个,给了我,人家就没有了。一旦涉及到利益,众生百相往往不怎么漂亮。
“你活该啊你。又不是没钱,非得抢公费的名额?N大的学生真是文雅,要搁着我,指不定已经拿着块二五砖在过道上候着了。”
“喂喂喂,我可是穷人。自费出国这种事,你想我爸妈后半生成杨白劳啊。”我撇清,今天的咖啡我还指望你付账呢。
“靠,你要有钱我还不把你榨到没钱为止。你家萧然哥哥不缺你的钱花吧,貌似N年前,某人花他的钱就已经跟花自己的钱一样坦然。不要说,现在居然后矜持时代了。”
我哑然失笑,道,那不是一回事。
“该我得的,我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这公派也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倘若是我使阴使诈玩背后刀子也就算了。但咱光明磊落!”
“切,你少来。平时怎么没见过你这么强出头?”闵苏鄙夷,“你那点别扭还能瞒过我。也就是你家萧然哥哥由着你闹,合着我这儿,先关押三天,面壁反省思过。”
我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闵苏说的没错,我始终骄傲。幸运的是,萧然会纵容我的骄傲。
“对了,唐逸晟到达西藏了吗?我发短信都没反应,估计那边信号不好。”
“西藏?”我笑,“看不出来师兄还真有些小资情调。不是说,布达拉宫目前不对游客开放了吗?”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闵苏的小勺掉进杯子,咖啡在她白色的衬衫上落下褐色的污渍。
“知道什么?”我莫名其妙。
“唐逸晟去援藏了,你居然都不知道!”闵苏一脸不可思议,“他没有跟你说过。”
“说什么啊?”我才百思不得其解呢,我为什么就一定要知道。他的同事是你又不是我。
闵苏揉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他居然连你都没说。
“好了好了,大姐,别难过。援藏回来以后他一准高升。大姐,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这个时候正是体现你的温情的大好时机。千里追夫就免了,高原反应估计以你的体质也承受不起。何况那里紫外线太强,皮肤毁了就惨了。你得时不时就主动联系他。他那边能不能上网,能上网的话就一天一封Emile,不能上网的话就鸿雁传书。要知道,人在孤独寂寞的时候是最容易被打动的。”否则秦歌去欧洲留学之后,晓谕能这么快被外人追走吗。
“任书语,我想拍死你,可以吗?”闵苏咬牙切齿,拿惯了手术刀的手隐隐有青筋毕露。
“不好。”我一本正经,“我还没结婚生子呢,就这么死了也太亏了。”
“P,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要死了岂不是会遭天打五雷轰。”大姐落寞,“我得告诫后来人,谈恋爱一定得趁早,否则到我这年纪,哪里是谈恋爱,简直就是明标价码的买卖。而且还是清仓大甩卖。”
“别介,姐姐。你这正风华正茂,有女如花,妖行天下的好时光。千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剖里斯比礼物要塞二副,好男人是会出现的。”
“可惜他们的胳膊上已经吊了只无尾熊。”
这是在说我吗?我一向觉得自己跟企鹅比较亲近,啥时又跟熊扯上的关系。
“所以说得看稳了就下手啊。瞧人家唐逸晟,这人品这相貌这学识,从遗传学的角度讲,也是单倍染色体的最佳提供者。得得得,你抓紧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到时候人家成了别人的新郎,你再上网发帖子哭诉都遭烂西红柿臭鸡蛋拍头。”
“老二啊,我也不知道你是真笨还是假傻了。”她叹气,好看的杏子眼认认真真的看我。
“不带这样的,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哭丧着脸,“我觉得自己的智商没问题啊,你们干嘛老问我这样的问题。高中时晓谕跟蓝洛那两个不靠谱的女人也就算了,怎么到你这也这样。”
闵苏大概也觉得刚才的说辞伤害到了我脆弱的心灵,长太息以掩涕兮,哀世事之无常。
“别难过了,闵苏。你想,他是去援藏,西藏怎么说也是在咱中国的地界上。他要是参加了国际医生组织去非洲,那才叫枪林弹雨里讨生活呢。乖乖乖,不怕不怕,好人一生平安。”
她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抬手看表,我该去上班了,账单你付。
回到家里,我打开邮箱,发了封邮件给唐逸晟。
师兄:
一切可好,高原反应厉害不厉害。藏族同胞虽热情,但要记住,生食风干的牛羊肉易患绦虫病。祝你一切顺利。无论你能否看到这封邮件,我都会为你祝福,我祝你永远幸福。
点了发送键,我安静的微笑。
反正我反应素来比别人慢半拍,索性一直笨下去好了。
番外:求婚
除夕夜,吃罢年夜饭,任家按惯例围坐在桌子旁包饺子。任书语本想一显身手,但遭到其余三人坚决反对。
任娘曰:你手怕冷,不要包了。萧然帮我们包就行了。
任书语疑惑:以前你们怎么没担心过我手冷。
任爹尴尬: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任书语依旧不放心,担忧地看萧然:你会包饺子吗?
不怪她没信心,某男连面条都能煮成面疙瘩。
萧然冷哼,一个饺子迅速在手上成形。
于是任书语就在其余三人的目送下施施然的回房间上网给朋友拜年。晓谕快到预产期了,天天在群里让大家帮忙给宝宝取名字。由于云晓谕的夫君姓钱,大家给取的名字多半叫钱多多,钱包鼓鼓。任书语想了半天,强烈建议宝宝叫钱途无量。四个字,多响亮!
QQ空间装饰了一半,萧然就进房间叫任书语去吃饺子。
“年夜饭才吃了不到五个小时啊?”任书语舍不得关上电脑,“我一点都不饿。”
“乖,我饿了,你陪我吃点。”萧然眼明手快,抢先一步关了界面。
任书语无奈,习惯是件可怕的事,被奴役惯了的人常常会忘记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
“走吧,天啦,我现在肚子上全都是肉。”
“摸上去很舒服。”
“去死,不准乱动。”
饭桌上,一盘盘饺子分居四方。
“你坐在这里。”萧然拉住任书语。
“为什么?”任书语疑惑,这有什么区别吗?
“按规矩是该这样。”萧然的表情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气势果然重要,任书语同学被成功镇住了,乖乖在指定座位上落座。
“饺子要慢慢吃。”萧然现在有越来越啰嗦的趋势。
“知道了。”任书语胃口缺缺,食不知味的吃饺子。上帝,这一盘又多少只饺子啊,这得转化为自己身上多少脂肪啊。
“我给你拿点醋蘸着吃好不好?”萧然察言观色,发现自己的计划有破产的威胁,立刻采取补救措施。
任书语的味觉似乎在瞬间被唤醒了,本想说不必了,一想萧然一片好意不便驳斥,就点头了。
萧然离开椅子没多久,任书语就把一盘饺子吃了个底朝天,在爹妈快瞪出眼眶的眼球注视下,意犹未尽地砸吧嘴巴,还有吗?再来一碗。
萧然端着醋碗站在厨房门口,看到一脸期待的任书语和她面前的空盘子,一声惊呼,医院医院,赶紧送医院。
“要你慢点吃的,你怎么就一下子全吞进去了。”萧然急得就要拽任书语走。
这时候窗外零点钟声刚好响起,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
不明就里的任书语同学莫名其妙的问萧然,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去医院,你不舒服吗。
没等萧然焦头烂额的萧然解释,“咯噔”一声,任家老爷子手捂住了自己腮帮。
望着吐在自己手心里的克拉,任家老爸笑着问满脸绿色的策划人,你说,这戒指是不是该我戴上。
萧然:|||
番外:陪你去看流星雨
任书语发现萧然是个很不浪漫的人。比方说,他只送巧克力却从来不送玫瑰花。
某一个情人节,某女收到鲜花,在众女羡慕的眼光注视中故做淑女状签收,看到鲜花真品的时候,笑容垮台,他送了什么,那一束红不是红玫瑰而是木棉花。
心里的眼泪哗啦哗啦流,某女怒,回家后质问,某男很无辜地眨眼睛,你不是喜欢木棉花吗?
某女顿时连眼泪都不愿意流了,这跟在情人节有没有收到玫瑰花是两回事好不好。
当年在屋顶看星星的美好夜晚早已成绝唱。现在天上的星星在某男看来长的都差不多。
恰逢处女座流星雨光临地球,据说是多少年才一遇的良机。
是夜,任书语两眼鳏鳏地盯着窗帘的一角缝隙。呜呜呜,某男坚决不同意把窗帘拉开睡觉。
“哥哥,哥哥,有流星雨嗳,看,看,一颗,又一颗。”任书语摇萧然,“你起来陪我看流星雨好不好。”
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的萧然好声好气地哄自己听风就是雨的老婆。
“乖,先睡觉,等天亮了再起来看好不好。”
哭,任书语在心里抹泪,天亮了哪来的流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