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18

风花乱 (鬼袭) 24-30

by 鬼袭

24. 蓝胡子完

  淡淡的薄纱般的下午日光,透过松树缝洒下水绿色的阴影,房间里米白色窗帘也透出淡淡的青绿。
  花鸾憩刚刚睡醒,脸色还有点苍白,雪白的睡衣罩在她身上显得大了不少,细腻柔嫩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稚弱,头发还是一样乱乱的披在肩上,透过晨光被一道道金色射线染成了金红色的水亮玻璃丝,福妈坚决将她给固定在床上,连地都别想沾。
  “发烧到三十九度的人也不知道安分点!”福妈插着腰的样子就像欧洲古堡的胖胖老管家,小憩捂着嘴笑。
  她安安静静的喝着苦涩药汁,褐色的浊水一副难以下咽的色彩,隔几米远都能够闻到那股苦的麻涩的味道。小憩不像铭铭那个药罐子一样把药当饭吃,然而第一次喝这种药汤的她却没有一句怨言,甚至抱怨都没有,仰头默默的全部喝完,然后将空碗递给床边的李姐。
  “憩小姐……”李姐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饮而尽的模样,“铭铭小姐即使习惯了这种药,要让她喝还得人哄好半天呢,你居然连声苦都不说?”
  “说了,它就不苦了吗?”花鸾憩好笑的咽下喉中艰涩的味道,若有所思的看着瓷碗底那一圈褐色药渍“很多事情不是我闹一闹就能改变,说不说,想不想,它们都是不受我控制,就像这药,我就是哭上一整天也不会变得比较甜一点。”眼光不由瞟向院子里一对坐在草地上的璧人,绿光透过男人俊美至极的脸孔展露出温柔异常的笑意,而他身边的女孩碧眼闪闪,小脸持续烧红,低着的脸蛋被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远远的就能感到两人之间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莲先生和铭铭小姐似乎很聊的来呢,从早上到今天下午这段时间,他们都在一起玩。”闷热的空气随着窗户的打开而清爽了许多,小憩将有点潮湿的额发拨开。
  “福妈,你过来。”花鸾憩垂头沉思稍许,打发走李姐,一双猫眼直勾勾的盯着福妈。
  “小姐,什么事。”福妈将手伸去,小憩轻轻的抓住,展开她的手心。
  “给我一样东西,如何?”她睫毛动了动,轻轻问。
  “小姐想要什么?”
  小憩抿了抿嘴,轻轻执起福妈的双手仔细看着,指腹若有所思的点触,沿她掌中硬茧的弧线滑动。福妈手缩了下,那些硬茧仿佛随着小憩的抚摸凸现了出来,“福妈,从小我就没有见过你做过什么粗活,忙的时候也顶多是帮忙倒杯饮料之类的……为什么你手心会这么粗糙?”她笑了笑“……也不对,不算是粗糙,大部分的皮肤都很光滑,然而沿着虎口到右手无名指,一路分布着很硬实的茧,全在指腹上部的外侧。”
  “小姐,这是多年以来——”福妈的嗓子有点紧。
  “我也曾在哥哥的手上见过这种痕迹,”小憩打断她的解释,看着福妈微微显得苍白的脸色,多年前的回忆被调动出来。记得哥哥们向来什么都懒得做,打小就是标准的贵公子,尤其是睁个眼睛都嫌累的娇贵二哥,没人伺候简直会死,他们的双手比女人还净嫩细腻,留着超长的贝壳般粉嫩色指甲,然而却和福妈的手一般,沿着某条轨迹线,存在着硬硬的茧,摸起来有种不同于别处肌肤的结实感。
  “我时常在想,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在家里不是管家,不是下人,无论是地位还是父亲他们对你的态度都很不一样。哥哥们六年前去纽约的消息连我都被蒙在鼓里,他们却单单告诉给了你?”
  “小姐……”
  “福妈,”小憩叹了口气,猛然像她伸出手“别的我不想问,来,给我一把。”
  福妈脸色一凛,双手悄悄收紧,压抑的嗓子沙哑问道“什么?”
  “枪。”
  光影照在花鸾憩变幻莫测的表情上,她淡淡的笑道。
  “你手上的痕迹是练习射击留下的,福妈,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然我知道你一定是个不得了的神枪手,你有不少枪。”
  “你和爹地,妈咪,哥哥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我不清楚,但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仆,”小憩放下她的手,叹了口气“从十一岁开始我花了将近六年的时间猜谜,虽然线索很少,我还是隐约知道爸爸不简单,妈妈也不简单,你不简单,哥哥们更不简单,可我不觉的有必要打破和谐的假象,和谐是假的,幸福却是真的。”
  她转向窗口,莲和花鸾铭正开心的笑着,莲修长的腿弯起,铭铭半羞半笑的半依在他手臂间,冬日柔淡的阳光洒在她的睫毛上,隐隐约约的像是水光“我只想要一个平静的家,普通的亲人,无波无澜的一生,希望铭铭能好好谈一场恋爱,找一个真正爱她保护她的人,我则当个好女儿,好姐姐,好妹妹,风家的好小姐。可是……”
  修长的手指紧紧揪住了白色的雪纺窗帘,两人嬉闹的场面映入深黑色的柔眸,“可是预感告诉我,破坏这场梦的人已经到了,莲是第一个,往后也许还有更多。”
  对上福妈僵硬的脸,小憩的表情不比她好看多少,“福妈,你的房间总是上着锁,从来没有人进去过,我曾开玩笑你那扇门里是不是和蓝胡子一样关着无数的尸体,你昨晚陪我照顾莲的时候睡着了一会儿,我偷偷去看了你的房间,那里面虽然没有尸体,却有无数的凶器。”
  枪!无数的枪,各式各样的,被藏在沙发里,床垫下,食品袋中,书柜墙后。
  仔细看看全是旧枪,扳机和通火口弹荚处被摩擦的光滑掉色,这些绝对致命的危险武器不知曾经取走过多少人的性命,摸着摸着,仿佛就摸出了血似的。
  “有枪就有血,有血就有人命,风氏到底结过多少仇敌,简直无法想象。这个莲是从哪里跑来不知道,然而绝不是无缘无故出现,我猜他百分之九十曾经和风氏有过节,是来报仇的!这个家里,能够让他利用的,只有我和铭铭了。”
  “小姐想要武器,是打算保护铭小姐吗?”福妈皱眉问,微微侧身挡住花鸾憩注视庭院的目光,大小姐从小习惯了将铭小姐放在第一位,而她只负责保护小姐,不负责保护花鸾铭。
  “不,我是需要保护我自己。”小憩顿了顿,露出一丝苦笑,“我必须有武器对付突然袭击。”莲这个人并不简单,尤其有着不顾一切的毅力和狂热,让她几乎连呼吸都感到紧张。
  福妈盯着她的模样,突然恍然大悟“——小姐,难道你从今早一直呆在房里睡到下午是因为——”
  黑色的眸子看似冷漠的开合着,仿佛无情无意,仿佛无心无绪,福妈心疼的看着她多年来冷曜的黑眸,喉中猛然酸涩,她早就知道知道这个大小姐,其实才是最仔细,最温柔的人啊!
  她忍着高烧照顾不怀好意的莲,整夜守护在他身边,却在他睡醒起来之前回房睡觉,任铭铭去探望而不加任何阻止……
  她早就知道了莲的动机不良,早就知道了事情有多危险,早知道了这不是一般的家族恩怨,早知道了自己和花鸾铭是仇人在明处的靶子。
  她是故意的,故意让莲以为彻夜照顾他的人是铭铭,让他产生对铭铭的感激,让他将所有的恨意转嫁到自己身上,即使莲展开报复,也能至少能念着点情,饶过花鸾铭。
  “这又是何必?小姐处心积虑的保护铭小姐,可她并不见得领情,也不见得懂得你的作法啊!她和她母亲花梨夫人一样,总是认为别人对她好理所当然,从来不去理睬也从来不去回报……”
  福妈的叹念拂过,花鸾憩似是没有听见,黑眸冷静的什么也看不出来,蝶翼长睫下缓缓映着窗外的一方优冷天地。
  轻柔的风忽而吹起发鬓,缓语呢喃般的低痒扫过耳边,也扫过心头。
  心一动,时光似有倒流的温柔。
  记得也有人曾经这样毫无理由的宠爱着她,那远处的回忆,心底模糊的几张黑白图影,模糊的浅浅刺痛,都随着几缕风丝吹飘离散。
  风……
  
  “满月了……”
  风恋砂斜靠在床上抬头望着窗外鲜红微弯的一轮细月,淡红色的光映上他清丽洁媚的侧面。月光淡淡洒上没开灯的华美房间,透出诡异的恐怖美感。
  “好个伊斯莲,居然玩起这种把戏!”黑发遮住他诡秘的笑唇,长指一一划过手上的资料,风恋砂的绿眸在月光里闪亮,清寒透湛。
  “方才优凰打电话来说伊斯莲迄今为止还没有对风家采取任何行动,除了憩小姐发烧不退,风家大宅那边还没有一点异常现象,风少,需要台湾方面的人去结果了他吗?”站在门边身着黑色西装,修长挺拔的男人低声问道,双脚规规矩矩停在距门框外一厘米处望着内室的一片昏暗不敢越雷池一步,风二少的房间向来不允许一丝丝陌生气息侵入。
  “不行。”风恋砂若有所思淡淡磨娑手上透明的玻璃杯,长长睫毛微微垂下“伊斯莲既然胆敢单身匹马去台湾,想必早就安排好了罗伦斯在台湾势力的行动表,我和怀羿不在,你们预防不了他的突然举动,如果我没有料错,风氏在台湾的地盘已经被他的手下监视了,一旦擅动,小憩会遭殃,不能逼急他!”
  “可是这样的天气,少爷们无法启程!”男子强调。“风雪持续增大的趋势,所有机场均已停运。”
  “我会乘专机回去。”他淡淡的目光紧盯着移动的月光,丝丝淡黄的纱丝透过窗棂射进地面,一片白银色。“好了,你走吧。”
  “不行!”男子激动的跨前一步,锃亮的双眸不禁低叱,“太危险了!风二少的身份何其尊贵,飞机怎能在如此雪天冒险起飞!风家血脉已经极其稀薄,就靠两位少爷延续,你们决不能有个闪失,万一……”
  “出去!谁准你进我的房间!”察觉到空气中异常的味道,酒杯带着酒香味随着狠戾的冷嗤向门口砸来,清脆的碎在地上。敞开的寒窗冷风似乎随着风恋砂飞扬的额发碎成千万冰箭激刺,他不由的后退一步,跌出禁区之外苦口婆心的劝道。“风少,憩小姐固然重要,可她毕竟是风家的旁支啊……”
  “优承!你在我身边呆了几年,胆子练的不小,什么都敢管了,嗯?”月光移动,透过窗棂照在床上半卧的人影,房内的古典檀木钟刚好敲了十二下。风恋砂猛地一颤,黑暗中苍白的十指紧紧抓着身下皱乱的床单,似是隐藏着极大的痛苦,柔亮长发凌乱的扑在颊边,沾着微汗粘在晶莹的红唇上。
  “闭嘴,走开!”该死!还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的……风恋砂浑身毫无预警的冒出点点微香细汗,血液里顿时萌动起渴望的骚乱,随着满月蒸沸,火辣辣的流窜在周身,红舌轻舔一口湿颤的指尖,洁白净澈的额头滴下点点冷汗。
  “风少?风少!”男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外,发现室内不寻常的气流波动,着急的低喊“需要我帮您关上窗户吗?风……”
  “滚出去!不许进来!”风恋砂暗暗咬紧牙,隐忍住体内狂魔般的抓乱,齿间一阵腥甜。该死的满月,该死的诅咒!该死的引诱!
  “风少……您的身体似乎不太……”他着急的伸着脖子试图看透那月光下清冷的极美身影,却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呻吟,很轻很轻的,却勾的他心下猛一抽。“风少!”
  “啊……”
  那丝流音柔叹透过黑暗缠绵荡漾,甜媚的仿佛加了媚药般的妖娆诡异,极轻极淡的声音,仿佛始终回味在柔红唇齿间,酥的优承一阵麻战,浑身骇然冷颤僵立,漆黑暗影中窗外的月光仿佛透明绮亮的薄纱般笼罩着恍惚的内室。
  床上一阵娑绥声音,月光下猛然飘起几缕悠悠长发,风恋砂痛苦的缓缓抬起眼睛望着窗外,扎在脑后的长发凌乱松脱,零碎散披在额头背上,洁白足尖轻触冰冷的地面,让寒冷的大理石地砖稍微减轻他浑身那烧热的可怕温度。
  “嗯……”血红的唇瓣发出又一声酥骨甜柔的呻吟,白净的肌肤被指甲抓出道道红痕,风恋砂指结泛白,紧紧扯住胸前的衣襟,想要冰凉烫热的身体。
  “风少……”优承又惊又慌的退后一步,竟然发现风恋砂不知何时已经赤脚站在月光下,清淡的足音优雅静谧,恍似夜间的猫儿。漆黑浓睫下那双清柔碧眼隐隐过毒媚的一种鲜绿,鲜红的唇角被紧紧咬死,泛起樱花瓣似的眩红,周身越来越抑制不住的媚艳气息狂炽的升腾……
  那种痛苦的模样性感美丽到极点,风恋砂微汗的媚惑艳态醉迷了冰冷的空气,优承口中莫名一股血腥般的干燥蛰疼,浑身血液被冷冷冰住。
  风少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又发病了吗?
  这种风华绝代的禁忌之病……
  “我……”风恋砂轻喘着无法忍受的的呢喃,忽然缓缓转头透过颊畔薄雾般的发丝看向优承,绿色魅流仿佛海妖的碧水般化成一波波水丝撩惑,堕天使附身的邪恶绝美。优承似是泥人般被人钉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优承清俊的男性身影在朦胧迷醉的绿眸中幻化成另一道娇柔的微笑浅影,红唇着迷的勾出诱人甜笑。
  “过来。”那媚极的声音笑嘻嘻的,风恋砂那修长的苍白食指在惨亮的月光下冲优承轻轻勾动,在优承眼中聚焦成白亮一线。
  唇瓣的红色液体,漂亮的就像是血。
  “来啊……”
  魅柔的声音流线丝绕。
  恍惚之间,优承依稀记得优凰多年前给他的警告……
  记住,不要在月亮极缺之夜去见风大少,不要在月亮极圆之夜去见风二少。
  那个时候,他们是魔,他们的血液在沸腾,他们血液中的诅咒最为强盛!
  禁忌之子,禁忌的美!
  优承……
  优承瞪着那只修长美丽的手,不听话的双脚缓缓移动,渐渐靠了过去。
  燃烧的十指紧紧扣住优承宽厚的双肩,狂热透过粉嫩指尖刺透他衣服,灼伤他的肌肤。优承怔然的眼在那双媚眸下被催眠,倒映着冷透的两弯月光。
  “小憩……是你吗?”舌尖舔上优承鼓动的动脉,印上淡红的一个吻痕,风恋砂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恍惚灼热的眼分不清眼前的人影,柔柔沙哑呢喃。媚腻娇粘的男嗓和着热气吹拂在优承耳边,湿润的舌尖卷上他发颤的耳扇,指甲在胸膛划下一道道宠溺的痕迹。“哥哥好难受呵,小憩,我想……”
  “风少,你清醒点啊!风少,我去帮你关上窗户……”优承慌张的凝滞着,风恋砂模糊的目光则是透过眼前迷蒙的人影无意识的低笑,伸开双臂拥住眼前温暖的躯体。
  “哥哥好想你,你还要多长时间才能长大呢?我等的太久了……”他像只神秘的波斯猫柔腻的将优承强硬的圈进怀中。
  “风少!你醒醒啊!风少!”优承猛力摇晃着他的肩膀,风恋砂痛苦的在剧烈晃动下喘息,长发扑打上唇瓣,一道黑色柔纱乱卷,缠眷红唇微微张开,猛地咳出一口血,身体又是一热,那双妖美的眸子竟是更加翠绿了。
  “小憩……”他的十指勾住他的发丝,狠力一扯。
  “呜!”头皮几乎被揪下一块来,优承的双眸猛地充血,耳畔充斥着风恋砂痛苦的低喘。
  “大少爷!不好了,大少爷!”
  优承痛极的被他缠死,只得吃力抱起虚弱的风恋砂,对着空虚的楼道大声喊道,凄厉的声音回荡在红色的走廊间,一声声传出寒冰碎裂的夜空。
  
  冰雪天被纽约的霓虹交错映做魔幻奢华的灯红酒绿,血红色的月亮照映着被映成五颜六色的寒澈冰雪。
  长长微湿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风怀羿颈侧还闪烁着水珠,性感修韧的身躯斜倚在沙发边,一手偏头支着下巴,身上薄薄的黑色衬衫衣领敞开,露出结实性感的漂亮肌肤,房内的暖热空气升腾,他肩腰处柔亮的长发渐渐变干,现出干净柔软的黑丝感。
  茶几上飘起咖啡的浅香,女仆一一放下手中的瓷杯,转身退去。
  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沉稳男子垂着眼皮,一手托托鼻上的金丝眼睛,低声开口“风少,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我们自然会为您倾尽全力,可要修改纽约机场建设这种已经拍板的商业成案,实在是很不好办。”
  “怎么,这等小事就能让你们为难成这样?”风怀羿玫瑰色的红唇浅柔微勾,一抹妖异的暗光滑过艳丽紫眸“埃迪,一直以来可是风氏在支持韦德里明年的竞选,你们至少的拿出点像样的本事让我看看吧?区区一件机场案子都搞不定,是不是打算要我抽走你们后续的竞选资金?”
  这……男子为难的摸摸额头,心虚的咳了声。“风少,罗伦斯财团一向口碑良好,和任何对象合作都不曾出现过差错,纽约机场是他们通过公平竞争得标的,在现在要韦德里先生强制撤回政府跟罗伦斯的合作案,没有合适的理由我们根本做不到。”
  “适合的理由啊……”风怀羿淡淡笑道,长指浅浅勾动耳畔的长发,和眸沉吟。
  “冒昧的问一句,风少,罗伦斯和风氏好像一向没什么生意上的竞争啊。”他推推眼睛,“莫非风少是想将机场的工程收归风氏来做?”
  “不,我对这种费力的工程不感兴趣。”风怀羿摇摇头,膝盖上的文件被翻开几处,优淡冷笑。
  “那么即使罗伦斯中途退出合作案,风氏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在商言商,没有利益的案子,风怀羿倒是为何如此坚持?埃迪不解。
  “对风氏也许没好处,但对罗伦斯绝对有无法承受的坏处!”
  风怀羿点点膝上的文件,“你看,罗伦斯用了将近一年的准备这件工程,大部分的资金都已经投入到纽约机场的建设的准备工作中去,竟标期间的花费全要等机场建成运营后开始回收红利,这个时候如果撤回合作案,他们的损失几乎可以致命。”
  埃迪听完,低声咳到“可是风少,我们没有任何借口来办,罗伦斯素来表现良好,政府找不到茬来毁约啊!如果强行毁约,韦德里先生会被检察署检举滥用职权。”
  “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
  “什么?”埃迪好奇的接过风怀羿递给他的卷宗,展开一看“这……”
  “办得到吗?”风怀羿十指尖轻搭,烈艳逼人的妖炽紫眸在浓睫下慵懒眯起。
  “将12亿美元的工程扩建为17亿!”埃迪咽下喉中的惊诧。
  “也就是将机场的工程层次提高一个星级,这项提议在议会上不难通过,只要韦德里将负责权拿进手里。”风怀羿淡淡笑道,不惊不动,这位风氏总裁向来深不可测。“与其建一个几年后会被淘汰的机场,不如一次到位,投入多一些的资金,将机场的规模和设施全部升级,如此以来它会更具生命力。建一个全美最高级的超现代新型机场,怎么看都更划算,纳税人决不会反对。”
  风怀羿一手托着下巴进一步解释,淡红色的冰冷指甲映着幻世倾国的妖艳容颜,越发晶莹冷酷。埃迪抬了抬眼,随又赶紧重新低下头去,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风氏总裁实在美的骇人,靠近他五十米内都能感到那股令人窒息的艳气,稍步留意心神就会失控,迷失在那如融化的柔蜜般浓艳邪媚的紫眸中。
  薄唇微挑,右眸下一点泪痣似充满妖幻的风情,毫无悲情的哭意惆怅,却令人想起海涛中出水的美人鱼,月光下勾魂的香艳风情。
  埃迪清了清嗓定神,“那么机场的工程——”
  “只要提高预定规模就够了。”风怀羿看了一眼客厅的钟表“罗伦斯的建设投资绝对承受不起大幅度造价提高,只要决议案一出,负责工程的政府部门专员就去和斐尔.罗伦斯洽谈,表面上看政府依然将工程交给罗伦斯执行,可是我做过调查,罗伦斯在其他方面还有重要投资,不可能再抽出多余的5亿资金投放入机场建设中去,斐尔必须自动放弃机场建设案,政府可以重新开标,而罗伦斯前期的投入的大笔准备资金等于作废。”
  “政府本来就有权对大型民事工程作出各期的干涉规定,何况工程还没有动工,现在提出扩建机场,罗伦斯没有任何立场反对,这顶多算是他们企业自己的预算失误。斐尔.罗伦斯以为一个纽约机场花12亿美元就足够,却料不到这种工程只要敢动,花多少钱根本没有上限,他将所有的钱都卡的太紧,连一美元都没有余出来应付突发状况。”
  这简直是强盗的作法!
  埃迪目瞪口呆的一行行扫视着手中的文件,这项提议看起来合情合理,实际上却是让罗伦斯将几亿的前期资金往水里扔,那个素有商界之鲨的斐尔.罗伦斯根本拼不过风怀羿这种政商全玩的高超狠角色。风氏到底和罗伦斯有什么深仇大恨,让风怀羿不惜动如此大手笔来狠狠的打击?
  如同玫瑰花瓣的红柔枫唇绽开妖娆浅笑,风怀羿淡淡看着埃迪。
  一个未成形的野心家!他紫色艳眸透过埃迪的镜片极有兴趣的探究“回去告诉韦德里,只要决议案办成,风氏不在乎多加几千万的竞选资金给他,至于你,则可以向党内汇报这大笔资金是你想办法主动向我要到的,我不在乎帮你赚这么一笔功劳。”
  “风少……”埃迪推推眼镜,尴尬的一笑,身体不由的鞠了一躬。
  “埃迪秘书,你实在是个人才。韦德里既要用你,又要压你,这几年来,你在党内的地位已经下降不少,全是因为你始终没有太多的建树,”风怀羿放松身体靠回沙发,妖美眸子戏谑的嘲笑“中国有一句古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韦德里的刻意打压下,你根本没有自我发展的机会,你如果想要晋升、得权,必然只有借助外力。”
  内心深处的野心被轻易撩拨起来,埃迪不由轻喘一声,不安的在沙发上挪动身子。“风少,我没有想过……”
  “既然没想过,也就罢了,算我看错人。”风怀羿极快的接口,修长的身子随即站起,摆出送客的姿势,讥嘲的表情看得埃迪一阵尴尬“既然埃迪秘书根本看不中这种俗事,我自然也不必再多费唇舌,没什么大不了。”
  埃迪懊悔的看着他送客的姿势,无奈的跟他并肩走向大门口,埃迪走得很慢,可惜风怀羿似是没有看见他若有所求的神态,高深莫测的环胸,紫眸瞟向灰雪夜空的红月。
  风怀羿毫不在乎的淡笑神态好像完全不记得方才的那番话般,没有一丝委婉之意。埃迪顿时后悔的干咳一声,局促的顿下脚。果然在风怀羿面前,没人能玩起任何花招,连故作谦逊的小虚伪也别想。
  “这个……风少,这个案子我一定尽全力,方才只是不小心冒犯。”走到大门口,埃迪才磨磨蹭蹭的开口表态。
  “哦?多谢。”他转回妖幻惊艳的绝世紫眸,薄唇嘲讽掀起了然的笑意。
  脸上暗暗一红,埃迪推推眼镜干哑的说“风少说得对,我的确需要帮助……”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明明没有近视却非要戴上一副眼镜的人!”修长的手指袭上一阵躲避不及的清风,风怀羿猛地扯下埃迪鼻上的眼镜随手一扔,月光下平平的玻璃在石子路上碎成一片晶莹,他挑唇冷笑道,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风少……”埃迪更加压低下头,几乎滴出冷汗。
  “明天是周五,我要在当晚的新闻中看到新的决议案,要是你办到了,风氏自然不会吝啬支持有能力的人才。”风怀羿低头看着他汗浸浸的脸,埃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咬牙猛地一点头。
  “好!明天我一定会完整办妥这件事!”他抱紧了手里的卷宗,如果得到风氏的支持,无疑是平步青云。政治家根本就是没有道德的生物,牺牲一个无辜的罗伦斯算什么,他根本不愿意继续在韦德里的阴影下毫无发展的工作了!
  “大少爷!大少爷!二少爷他——”从东侧跑来的踉跄身影不掩焦急,一看见风怀羿的身影,血丝遍布的眼布满惊恐。
  “慌什么?没体统!”风怀羿用中文低叱道。猛地抬头看了看比往常更加红艳的妖异月色,手指微微一紧,转头对埃迪渴盼的脸淡淡吩咐。
  “以后想找我,可以直接秘密来风氏。”
  红唇残狠一笑,伊斯莲,你跟我们玩,还早的很!
  身形一转,快速向东边的楼层走去,黑衣的男子紧张的跟在他身后。
  埃迪呆愣了几秒,赶紧对风怀羿的背影一个鞠躬后,上了门口的黑色轿车,在夜色中稳静滑动走一道无声黑色游影。
  
  车子在朴实无华的双层住宅外停下,几个便衣警卫走上前打开车门。埃迪习惯的推推脸上的眼镜,指尖的空茫感提醒他鼻梁上的眼镜已经被风怀羿扔掉了,低低一笑,埃迪讽刺的看着夜色中庄重简约的建筑。
  朴素的,中庸的,他要得不止如此!
  静谧的走廊出只有雕花大门,门口的女人迎上前来,苍白的脸色依旧存留着年轻时的美貌,然而凋零的痕迹过早的刻划在本该年轻的脸上,露出病迹。
  “奶妈。”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接过她递上来的温热咖啡,脸上带着一种孩童般的青涩感,罕见的乖顺纯稚。
  “孩子,罗伦斯先生的秘书方才来找过你,好像是和机场建设工作细节要和你探讨,你要不要立即回个电话?”
  “不,再说吧!”他低低的笑了,露出眸底深处一抹诡异,抱紧了胸前的文件。
  “咦?你的眼镜……”奶妈惊奇的看着他灯光下清秀的脸,指着他暴露出来的眼睛。
  “不小心掉了。”埃迪安慰在奶妈脸颊上亲了亲,环住她细瘦的身体。“奶妈,你听说过风氏财阀吗?”
  女人的身体仿佛顿时冰冷了一下,生硬的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风氏将会是我的后盾了!”他得意的笑道“风氏总裁终于注意到我,我不用继续在韦德里手下忍辱负重了啊!”
  “风氏……”奶妈颤巍巍的嗓子似乎是从冰冷的空气中解散成恐惧的微粒,天空厚重的风雪云层,照应下憔悴忧虑的脸“可是,风氏的名声似乎不太好。”
  “不会啊,风氏是除了罗伦斯企业以外风评最好的财团哪!”他看来看奶妈不赞同的表情,呵呵笑道“奶妈,你不会无聊到担心古代那个子乌虚有的传说吧?这种传说顶多增加他们的神秘感,事实上有几个人会相信呢?什么历代近亲相爱,这完全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我看过风氏的两个总裁,说真的,实在是美的神乎其神,怎么看也不像是近亲所生的孩子。再说了,这种事情,和商场没有多大联系,豪门世家,爱怎么样就怎么——”
  “总之你要小心哪!”奶妈冰冷的手握住他的,深深叹道“你这孩子从小野心过大,能力也过大并不是好事,风氏支持你,固然是条发展的捷径,然而记得不要贪多,快进快出,达到一定的目标,就要马上撤退。”
  她晃着他的手,像是母亲摇动着不听话的婴儿般“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还听说,风氏在台湾的时候,风氏总裁们的父亲风戎颐年轻时养过几十个情妇,全都死的不明不白。这件事虽然被隐瞒下来,不过暗地小道上总有消息传出来,那时候奶妈在情报总署工作,多多少少听说过一点。
  孩子,这可是几十条的命案哪!风家财大势大,没有人胆敢调查风戎颐,然而道上却秘密封他了一个绰号——”
  “什么?”埃迪皱眉问道,心底却不怎么相信这种扑朔迷离的传说,总觉得奶妈其实是有点八卦了,好好的一个财团总裁,总会有想要出头的小报记者企图编造些骇人听闻的传闻来炒作嘛!
  “蓝胡子。”奶妈的目光透出慎诫。“当然也许传闻是夸大了一点,但无风不起浪,风氏总归是绝对出过命案的,据说那几个女人死的很惨。”
  “好啦!好啦!”埃迪敷衍的笑了笑,什么时代了,奶妈还一副中古世纪巫婆的模样,净将些神神叨叨的事“难道说风戎颐是个杀妻的变态?奶妈把这个故事写成新一本的探案推理小说,又会热卖啦!”
  “我不是开玩笑——”
  两人半是玩笑半是争论的声音渐渐没入温暖的房门口,血红的月亮神秘的挂在空中,荡漾着薄纱般的光涛,似乎抿嘴淡笑。
  风更冷。
  
  “二少爷又发病了,这次比往常都严重!他似乎有点控制不住……”优承焦急的跟在风怀羿身后大步走上楼梯,粗喘不休。“他的神智似乎……”
  风怀羿走上东边的楼层,却没有动身上楼,而是径自在暗处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窗外的月亮。
  优承咽了口焦躁,他却不急不徐的环住肩。
  “詹姆斯.韦德里是党内青年派最杰出的领袖,自从接管了上届被弹劾的首席职位,一系列的举措相当新奇大胆,我见过他……”
  “风少,二少爷的情况……”优承哪有心情听这些,风恋砂还在楼上急喘,尤其是咳出那一摊的鲜血触目惊心!风怀羿不同寻常的冷淡反应急得他如同热锅蚂蚁。
  “其实韦德里不是那块材料,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他背后的那个秘书,这样的人总是无权无运被韦德里压制的动弹不得。”风怀羿淡淡的说,月光照在他冷柔的脸上,映着墙壁上一副奇异的画像。
  在不开灯的房间,那件油画竟然显得分外明亮,被月光镀上一层银红色荧光,似有活动的发丝飞扬。
  青玉的边框,紫红的纹理嵌在其中,阴黑色的背幕上方仅仅勾勒出一轮半淡不明的惨亮绮月,映照着远处不清晰的城堡和悬崖。白嫩足底由下而上雾气氤氲,雪白长裙不知是沾上什么东西,红透了一大片群摆。
  雪艳惊人的美艳女人坦露着润白的胸部,淡淡的微笑勾起妖丽异常的病态清甜,眸中却藏着不顾一切,嗜血残狠的独占欲,十指鲜红,映照着眼中月色红丝。
  银月如勾,拧成细腻的银线回勾在白嫩的双耳下,那耳坠流萤似的生动精致,似要随发轻轻飞扬。
  “但是……那个埃迪秘书绝不会善罢甘休。”风怀羿眯起妖美的紫眸,鹜的挑了挑夜莹的薄唇。“二十几岁的年纪,就有如此强硬的举措,如此冷酷的素质,拼命往上钻的狼子野心。与其等他自成天地,不如为风氏所用,老虎一旦被人喂大了,就不怎么会狩猎了。”他摇头轻轻的笑道,高大的身子猛地转过来,腰后的长发划过一道纱影墨丝。
  优承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他一直被风怀羿刻意忽略。“二少他……”
  “优凰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今天有没有和他通过电话?”他将胸前的光滑黑发顺到背后,修长的颈子出闪过一丝银光,绝倾妖幻的容颜更显阴媚。优承的眼紧了紧,目光从风怀羿右耳那和画中女子一模一样的细致耳坠处移开。
  “伊斯莲还没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他说“大少爷,请你去看看二少……”
  “人都混进风家里,还算没有不正常的举动,看来你几乎完全忽视我们的命令哪!恋砂平常是怎么调教你的?”风怀羿故意忽略掉优承话语里的焦急,勾唇冷冷笑道。
  “现在不是关注伊斯莲的时候!”优承急得解释“二少他突然要搭飞机回台湾,我正在劝他时,他就突然发病,还吐出血来,你再不去,二少就危——”
  “优承。”风怀羿摇头啧啧低笑,轻柔扣动着十指,忽的扬起精绘般的优美黑眉。“我从方才就一直在有意暗示你滚,不知道是你太迟钝还是我的话说得太委婉?”
  冷淡的紫眸半眯着扫向僵立的年轻男人,如同被蛇滑上肌肤,优承退了一步。
  “大……少爷?”
  楼梯处响起极度轻柔的绵足清踏拨动,如果不是因为夜深人静,这样静谧的声音会完全掩埋在冷暗中。
  “二少爷!”优承惊叫一声,看着从楼上下来的风恋砂,那双鲜绿媚眼在黑暗中透摄极其聚光的两道魅柔光线。
  “怀羿……”虚弱的声音甜媚到极点,风恋砂唇边还残留着少许鲜血,眉心紧紧皱在一起,他双手虚软的扶着楼梯的廊柱,似有着更大的精神潜伏在体内,却被柔美的外表伪装住,美的像是魅笑的野兽,在黑衣下伸出嗜血的双手将猎物扑杀干净。
  “这里交给我,你回去,把今晚看到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一点残渣都不许给我剩下。”风怀羿一臂将身后的优承挡回去。
  “二少是我的主子,我要照顾——”优承急道。
  “他是我弟弟。”风怀羿冷眸一闪,异艳逼人的紫眸懒懒一闪,漫不经心的笑意浮现在唇边。优承立即抽口气,点头行了个礼,不敢违逆快速离去。
  “怀羿……”虚弱的呼唤声带着甜媚的喘息从木质地板上声声传来,风恋砂微微支起身体,黑亮的长发已经全散,顺着睫毛凌乱的垂在肩上。
  风怀羿走去关上窗户,一手按开墙壁上的开关,刺目的日光灯照上风恋砂微汗苍白的脸“不,怀羿……”他拥手臂去挡不够柔和的光线。
  晶亮异常的绿眸泛着狂媚倾艳的烈光,风恋砂领口的木质钮扣全被狠劲扯掉,性感美丽如同雕刻般的胸膛上缠粘着长发,映着一道道抓痕,艳丽的仿佛十字架上受难的堕天使。
  “我已经牵制住罗伦斯了,这个警告足够伊斯莲不敢轻举妄动。”风怀羿边说边在沙发上重新坐下,风恋砂的嗓子已经喘息到沙哑,白玉般的手背暴出条条青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多么疯狂哪!可惜这样的疯狂只有一种解药,恋砂……”风怀羿勾唇浅笑,低沉的声音安慰的覆在风恋砂湿润的耳畔,拨开那缕缕丝绸般垂散的长发,轻轻揽住他的身躯“分散注意力,这是我们每个月必经的折磨,这是每代风家族长必经的折磨,你必须控制。”
  “怀羿帮帮我,小憩……”风恋砂阴柔迷乱的绿眸妖媚的烟视如丝,十指紧紧掐入他的胸前。
  “不能想,越想越痛苦……”要不来,得不到的痛苦……“上一次我也是这样,忍过去,这是你我正式接下族长的位子的仪式。”修长的指尖轻轻沿着汗湿的颈子拨开风恋砂耳畔的丝发,露出优美的耳垂。
  风恋砂支起半个身子,迷蒙的目光看着风怀羿手里的那一道银光,他双目一闪“啊!”
  风怀羿将耳坠针脚硬生生刺透他的左耳,滴下几滴圆润腥甜的鲜血,和风怀羿右耳一模一样的耳饰银光荡漾,照映着墙壁上阴妖的画面,他唇角残酷的扬起。
  “后悔了?当初在爱上她的时候我们就该动手的,可你却坚持要我们俩躲到纽约来,不就是为了避免太过猛烈的情感伤到她吗?你这么温柔,这么体贴,宁愿压抑自己的渴望的野性也要如此的珍重的对她,可风家人的爱情,哪有似水的耐性?”风怀羿鲜艳的红唇在夜色中闪烁起妖亮的血弧“你还能忍吗?恋砂?”
  粉嫩的指尖接下左耳如玉的几珠红滴,送至唇边,风恋砂伸出舌尖轻轻舔过,血液中的红雾蒸腾的越加激烈。“嗯……”他神智不清的抓挠着胸口翻腾的毒热刺痛。
  “情爱被揉进血液里的滋味,真的很难受呢。”风怀羿回忆起月缺时自己经历的那一场浩劫,妖美的紫眸淡淡划过深沉。“风家人的爱是用血堆彻出来,爱上一个人的结果就是整个世界天翻地覆,非要血流成河造就的爱情。我们不过是重复几百年前的苦难,将欲望转化为肉体的狂炽,恋砂,这是先行的祭祀……”
  他从身后猛地抱住风恋砂虚软的身体,一把拖到画像跟前 “看看母亲!她杀了父亲所有的情妇,血债血偿不是?她每月也必须经受这样的磨难,她爱上我们的父亲,她自己的亲弟弟!没有父亲,她就没有解药!这就是我们的家族……族长一旦选定了爱人,只能永生永世被困在血的十字架上!”
  “我要小憩……”风恋砂痛苦的难以呼吸,媚艳勾魂情态难以自持的持续增强,汗水顺着冷浸浸的颈子一滴滴滑落,妖甜而淫媚,轻摇的绝美头颅呼出一丝丝撩人的热气。
  “所以必须要得到!”风怀羿勾起唇角阴森的笑道。“除了我们,她还能是谁的呢?得不到,就抢,抢不到,就骗,我们就是这样爱人的啊!”
  风家每一代族长都会爱上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中的一个,无论男女,全是有着极其相近亲缘关系的人,那是他们血统中无法控制的,生于俱来的对近亲的渴望!
  过度异常的血缘沉淀了将近一百代后,在最后一代变异了。
  恋砂和怀羿……
  血浓中的痴狂因子达到前所未有的浓郁程度,每月分别在月亮极缺和极满时,那种如火如荼的折磨,心智在天象的刺激下对所爱之人的渴望达到疯狂的境地!
  红纱翻飞,妖艳的,阴柔的,沐浴在月色下化身爱神妖魔,浑身勾人的情丝缠绕,平常压抑住的禁忌欲望全部幻化为肉体的苦痛,那沉积在血液中几百年的妖艳媚态,顺着周身撩扬起来,使得万物迷醉,万物不敢近身,除了自己的爱人!
  肉体的痛,其实是心的痛,没有回应的温柔,没有回应的爱意,如万针穿体,如万蚁噬心!禁忌之恋的苦,流不出的泪水通过血液吐出,仿佛杜鹃,啼血悲泣,无法出口的恳求……
  
  血的玫瑰的房间,一丝丝腥味飘散
  美丽的情人的尸体,躺在蓝胡子的房间
  堆积成山,疯狂之下美丽的消亡
  沉淀在骨肉中的血液,挥起死神的弯月刀
  只是因为爱的过分
  被拒绝的过分
  既然我得不到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你
  杀了他那么多美丽情人的人是谁?
  是蓝胡子吗?他为何如此残忍?
  杀掉她们有什么好处?
  他完全没有犯罪理由
  其实,动手的是另外的人,她爱上了蓝胡子,不允许别的女人夺去他的目光
  风家族长带血的爱堆起无数的坟茔
  族长啊!
  蓝胡子的姐姐!
  画中
  那妖媚明艳的倾国少女
  低笑无悔

25. 番外篇——红舞鞋之一

  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粉红色的,好像瓷片做成的假娃娃般的小东西,就是“她”吗?美丽的令人匪夷所思的绿眸和紫眸透过玻璃淡淡注视着那个蠕动的婴儿,她是这一拨新生儿中最娇小的,却比其他孩子都活泼,好动的不像样。
  “夫人被送去疗养了,风先生有事不能来,只好请少爷们帮忙签一下字。”育婴房的主管护士长蹲下身对眼前两位漂亮的惊人的八岁男孩说,她白衣上的药水味刺激了他们红色的记忆。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小女孩是天生注定的公主,然而其实她也是个不得宠爱的人,父亲对于她的出生根本漠不关心。对父亲来说,今天花氏大小姐花梨在恳丁举行的婚才是最重要的。
  心爱的女人将要嫁人,父亲从昨天就开始喝得醉醺醺,口不择言的喊着花梨的名字。至于在产房中拼死挣扎的花絮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早晨他们告诉父亲妹妹出生的消息,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
  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小姐重五斤半,身体各方面机能都异常好。”护士长边说边打开小门示意风恋砂伸进手去摸摸。
  柔软的肌肤,细腻的温暖触感,当指尖碰触到那小小的生命时,风恋砂心底似乎划过一丝莫名的酸涩。
  咚咚!婴儿觉得很痒,小手兴奋的扣动着玻璃,显得柔弱又活泼,风恋砂和风怀羿眸中闪过刺痛的灰暗记忆。
  妹妹吗?
  又是血亲……

  玻璃杯砸在地上,鲜红的液体如同血液一般喷溅在蕾丝衣裙的周遭。
  新鲜美丽一如花朵般的少妇不支倒地,锐利冷笑仿佛冷月尖刀,穿梭在冰冷的豪华病房,一室浓浓的药味稀释,融入腥浓酒气。
  她边喘边笑,唇角不可思议的红,胸口的伤口也如同酒液一般淌流着道道猩红。
  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腐臭味,却奇异的在危险中加带一点艳媚,那红艳的血似乎会鼓胀出一池波涛,窒息人的气管。
  她的眼睛泛起垂死之人的狂热,亮的吓人。
  孩子……她指着风恋砂和风怀羿的脸蛋嘻嘻笑道,一手还在胸前抓挠,交错的血迹越来越多,泛滥成河。
  她捂着左胸的模样看起来极度痛苦,就好像心脏活生生要被别人给挖走一般,她拼命去留,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个空茫的胸腔。
  她看着自己胸口的血迹,那似乎又不单单是她自己的,还有其他无数曾经惨死的冤魂在一同流血。
  “知道你们慈爱的父亲有多少个情妇吗?”她猛然抬头粗哑着问,两个男孩不由退后一步。
  “四十个!”她疯狂大笑,一张倾国美艳的脸孔扭曲成丑陋“四十个啊!我杀了她们,全部的女人,全部!可他的眼光还是从来不留在我身上!为什么?”她捶打着地板。
  “姑姑……”他们轻声唤到。
  “不要叫我姑姑!你们是我的骨肉,风家族长的儿子!谁许你们这么软弱?”狠戾的十指陷入肉肌。她瞪着瞪着,突然冒出一声怪笑来“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承袭了我的血脉,将来要继承我的美貌,还有……”她指指自己的胸口“我的痛苦哦。”
  “你喜欢他吗?”她的手指着风恋砂,阴森森的问向风怀羿,“看看你的同胞弟弟,想不想把他揉进身体里、吃下去,永远不让他有机会和别人说一句话,完完全全成为你的?你有这种感觉吗?”
  紫眸少年摇摇头。
  “你呢?”她复又转向风恋砂,指着风怀羿。绿眸的少年同样摇摇头。
  “不是?”她奇怪的咬牙,“怎么会不是?你们是最近的血亲了,为什么不相爱呢……”
  她像个小女孩般呵呵的捧起双颊,血像是河一般留下衣襟,她似无所觉。
  “姑姑,你的血……”
  “血?”她迷茫的看着自己抽搐的身体“呜,我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打从爱上自己的亲弟弟那一刻开始,她就必须习惯这样的痛苦。
  “我们将来也会向你一样可怕?”紫眸少年不相信的斜眼看着她银灰色的媚眼,倾国倾城的嘴角依稀有着最美的弧形。
  “会,因为你们是最纯粹的。”
  她痴痴的看着他们稀有的眸色,“风家古老的血缘经过几百年已经沉淀的过分,到你们这一代突然返祖,回归到血缘起点时最醇浓的状态。你们一旦痛苦起来,绝对比我还要强烈上千百倍,生不如死!”
  “不过……”
  她的眸子阴狠的一闪,淡淡启口。
  本来没有这么严重的。
  本来完全不会这么严重的。
  可以不用这么严重的啊!
  她一遍一遍说着喘息着,美丽的眼睛随着声音一同黯淡下去,只有双手分别拉住风怀羿和风恋砂不放,几乎捏碎他们的手骨,死前最后的一抹清醒。
  我的孩子……你们不要和我受一样的苦,你们可以的避免的。
  这种苦,太撕心裂肺,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只要想,就可以避免,可以不用,穿上禁忌的红舞鞋。
  
  “就是这个小东西?”风怀羿环胸淡淡看着风恋砂怀里粉红色的小娃娃,嘴角轻蔑的挑笑“要我相信会克我的是这种玩意儿还真难。”
  “不一定是她,如果我们将来还有别的弟弟妹妹的话。”风恋砂将鲜奶倒进奶瓶,跪在地上,将奶嘴细心的送进婴儿的唇瓣,一手托着瓶底以免她柔弱的小手抱不住粗大的奶瓶。
  这个娃娃也怪的很,哪怕饿得大哭也不吃除了风恋砂以外的人喂的鲜奶。她似乎是认得了二哥的香味,只要风恋砂的味道出现,小婴儿就会露出异常甜美的笑来。
  孩子有着最敏感的直觉,她能敏锐的感觉到谁真正对她最好。
  眼睛的交流,气息的碰触,她好像一直幼小的猫咪,正是最粘人的脆弱年纪。
  “你怎么会知道她饿了?”半个月也难得踏进育婴室一步的风家大少看着小女娃圆圆的脑袋靠在风恋砂胸前不肯离开,好奇的问。
  风恋砂嘘了声,将一根食指凑近她唇边,娃娃噘嘴撇开脸。“喏,她如果饿了就会啃我的手,现在大概吃饱了。”
  娃娃对他那头黑色长发异常感兴趣,一双小手不停的卷玩,长长黑丝不一会儿缠满她的全部手指,像只贪玩耍毛线的猫,挣脱不开浑身的线。
  “哎,宝宝不要扯,手会受伤的。”不顾头发被扯的发疼,风恋砂轻轻抚开婴儿蜷缩的五指,一根一根的清理,滑柔的发丝一缕缕滑下指尖,冰凉的指甲刮过她的手心,婴儿连忙握紧。
  “这么心疼?她可是会杀你的东西哦。”风怀羿半眯起美丽的紫眸,对上婴儿的眼。
  “我说了,或许我们会有其他的弟弟妹妹——”
  “你看现在的情况,可能吗?”风怀羿嘲弄的一笑“父亲一心扑在花梨那里,花絮身体不好,生一个孩子已经差不多要了她半条命,她怎么可能会再生?所以……”他的手劲毫不温柔的钳起娃娃的下颚,五指陷入她嫩嫩的脸颊,阴冷的低语“绝对就是这个孩子!假以时日,她会将你我也变成母亲那幅模样!”
  “你弄疼她了。”风恋砂挡开他的手。“你有选择权,不是吗?风家族长并不是一定要痛苦的,只要……”
  “只要不爱上她?”风怀羿礼貌一笑,突然扳住风恋砂的双肩,一手提过娃娃扔到一边的婴儿床上,紫眸妖幻闪过冷酷的水光“那你爱上她了没?嗯?”
  “现在还没有,我只当她是个妹妹。”娃娃被摔哭,风恋砂转身去抱她。
  “所以还没有感觉到痛苦?”风怀羿妖佞的勾起唇角,一把将他压进床边的小沙发,黑发下阴淡的紫眸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你确定会永远当她的好哥哥,你确定永远不会对她用情,你确定你的血液永远不会沸腾,你确定永远不会经受母亲生前的那种痛苦?”
  “不确定。”风恋砂沙哑的回答,风怀羿的身体压下来,重量让他痛苦的喘息了一声,身体向后弯曲。“怀羿你——”
  风怀羿懒懒凝视着身下风恋砂微红的脸颊,如同红水晶一般柔润的红唇微微张开,粉艳的舌尖在贝齿间若隐若现,他轻轻抚开风恋砂额畔的长发。
  黑密的长睫点缀在碧绿的眸光上,在清璧的瞳眸上划过一道精致的暗影,长指甲轻轻划过风恋砂的脸颊,那白皙的柔软肌肤泛起粉嫩的红色。
  “爱上近亲吗?”风怀羿妖魅的声音引诱的拂在弟弟耳畔“仔细看看,你也算我的另一半呢!”
  “怀羿,别闹了——”风恋砂毕竟小了风怀羿两岁,敌不过哥哥的力气,皱起眉头。
  长指勾起弟弟的下巴,风怀羿诡异的笑道“既然我们最终还是会爱上某个近亲,那么爱她还不如爱你,如何,恋砂?我们彼此相爱的话,就不会有任何痛苦了不是?”你当我的解药,我也当你的,都不必承受那种非人的痛苦。
  “爱我?”风恋砂淡淡一笑,推拒他的身体,摇了摇头“不,你不会爱上我。”
  “未必哦。”风怀羿扬了扬眉角“我们可是都有这样变态的血液呢。”
  “但不会是你和我,”风恋砂转头去看窗边,风一般清淡的声音虚无的飘散。
  “过去九年你没有爱上我,未来也不可能。”
  “我们的爱恨是很强烈的人,如果喜欢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得不到就毁掉,最爱的人,往往毁的最残忍。”
  
26. 红舞鞋之二

  so i turn out the lights and lay there in the dark
  and the thought crosses my mind
  if i never wake up in the morning
  would she ever doubt the way i feel
  about her in my heart
  if tomorrow never comes
  will she know how much i loved her
  did i try in every way to show her every day
  that she is my only one
  and if my time on earth were through
  and she must face the world without me
  is the love i gave her in the past
  gonna be enough to last
  if tomorrow never comes
  who never knew how much i
  loved her……
  
  “我们一旦爱上,那种感情就像要吃人般令人窒息,必须要占有爱人的全部思想,全部注意,全部身体,否则那种疯狂就会化为带血的尖刀,杀了她也杀了自己。这种爱就像战争,双方都同时处于一种针对的敌意状态,又爱又恨的情绪交织,在血液中造就疯狂的折磨。”
  “这样的爱情中,爱的人虽然痛苦,但是被爱的人更痛苦。”
  风怀羿眯眼看着弟弟的绿眸,发丝在耳畔冷柔飘荡,风恋砂淡红的唇瓣微弯。“你怕娃娃,又恨她,因为她很可能掌控你未来的情感,人生,你的一切都将变成她的掌中物,只要得不到她,就会变成母亲一样嗜血的怪物,害人害己。”
  修长的双臂悄悄缠上风怀羿的颈子,风恋砂淡柔的在他耳边呢喃。
  “恨她吗?那就爱她啊。”
  实在太恨,那就爱她到无以复加!
  因为痴残的爱,就是最可怕的报复。
  恨她掌控了自己的情感,恨她生来就注定要赢,恨自己的无法抗拒,那就用最猛烈的爱反过来缠死她,折断鸟的翅膀,让她无法飞翔,谁也不能喜爱!
  沉寂的风在室内盘旋,绿眸和紫眸冷沉的互相瞪视着,床上的小女孩很识时务的闭着嘴巴,好奇的看着沙发上相互对峙的油画般鲜妍的两个少年。
  “你真的恨娃娃吗?恨她就爱她,你敢吗?”风恋砂挑衅的看着风怀羿,从沙发上站起来,胸口因为挣扎扯断几颗钮扣,松开领口一片雪艳的肌肤。
  “不。”风怀羿缓缓的扯唇,指尖沿着动脉轻轻滑过弟弟的颈子到达锁骨,在白皙的皮肤上滑下一个十字“我不反对禁忌,越是禁忌的东西越有兴趣,但我讨厌痛苦,更讨厌为难自己。”
  那样的爱,等于自我凌迟。
  “你呢?又能把握好这条禁忌的线吗?”
  风家大少倾城倾国的美丽笑容淡淡飘起,映着风恋砂阴郁的表情。
  一室沉默。
  
  “娃娃,过来,哥哥会接住你。”
  温黄色的灯光照在地毯上,白绒绒的泛起美丽的金色,柔柔的光影热乎乎的触感卷上女孩的手,耳边的气息飘散着淡水兰香味,风恋砂在地毯的另一端对娃娃伸开双手。
  她单调的世界一片纯白,唯有人体的热度是温暖的,香味很真实,耳边的语调好像音乐一般动听。
  丫丫学语的小女孩挥动这双手,似乎是想要缠上他的颈子。
  她吐出不太精准的发音,大大的眼睛迷惑的瞪着,摇摇晃晃的向他爬来。
  这孩子独立的很早,才六个月刚会爬就渐渐显得不那么粘人,总是自己给自己找乐趣,她是一个健康秀丽的少见的孩子,眼睛晶亮,背脊挺直,连歪斜的爬动都很迅速有活力。可是除了风恋砂以外,风家上上下下的人似乎都将这位漂亮的小姐视为无物,花家的人对她的反应更是冷淡。
  花家的老太爷连因为生产而重病的小女儿花絮都不甚关心,哪里分得出一丝神来给外孙女?他的整个心思都在新婚不久的花梨身上。为了在自己百年之后能有人继续照顾这个娇柔异常的大女儿,花老太爷选择了花氏一个性情温柔的优秀年轻人杜帆作为花梨的夫婿,很登对的一对璧人,他们几个月前在老太爷的大力安排下举行的大型豪华婚礼被传为本年度最华美豪奢的婚宴。
  相比之下,这个生不逢时的小公主就显得人情单薄。
  半躺在沙发上的紫眸少年低头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嬉戏图,长长的黑发留至腰下,他揶揄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幸灾乐祸“父亲这次做的实在过分了点,女儿都几个月大了才回家,而且连抱都不抱她一下,可怜的小家伙连个名字都没有。”
  花絮生完孩子后被送去疗养,连女儿的面都没见过,而风戎颐也仅在在回家的第三天才想起来去看看新生的女儿,此后就再也没有提过一句关于她的事情,仿佛家里根本没有多这样一个孩子般。
  当家的先生不热情,下人们也跟着势利,全都懒得理睬她。连负责照顾小姐的奶妈也常常扔下孩子一个人去打牌,如果风恋砂不在,没有人会去管小姐的死活。
  “先等一下,哥哥帮你洗澡。”风恋砂将妹妹放在沙发上,刚刚淋浴过的长发依然湿漉漉的滴着水,小女孩非常聪明的离风怀羿远远的,占据沙发泾渭分明的左右两角。
  “她到底是玩过多少的砂子,还是去猪圈滚了一圈回来?”风怀羿欺近身,不顾小女孩闪躲的动作强行一指挑起她脏乎乎的小手,粘满厚厚的灰尘。
  “奶妈整天都不在家,娃娃饿了,只好自己乱爬着找东西吃,”风恋砂白天要去学校,不能整天守在妹妹身边,风戎颐竟然由着家里下人欺负自己的亲生女儿。
  “父亲在迁怒,”风怀羿冷哼,大手拨开脏兮兮的小孩,想也知道他是哪种心态“因为花絮的原因错过了花梨,又逢花梨新婚,他自然决不会喜欢这个倒霉的家伙,偏偏只有你宝贝的要命,怎么,你的懒病治好了?”居然会自己动手做事,天要下红雨。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碰到我和娃娃罢了。”恋砂耸耸肩,言下之意还是懒得要死,难得一见的勤快,仅限于自己和娃娃。
  “差别待遇,连我来你的房间还要自带茶水,这个小鬼却可以让你亲侍饭食。”风怀羿懒懒抗议道,“我这个做哥哥的尊严何在?”
  “怀羿……”恋砂赶紧阻止风怀羿拍娃娃脑袋的手劲,“小娃娃的头顶不能用力拍,你轻点,还有不要拿太香的爽身粉给她,会刺激婴儿的鼻粘膜。”
  “你会不会太仔细一点了?她不过是个玩具而已!”风怀羿枕着手臂狡猾的看向风恋砂弯腰抱起娃娃,话音一顿“还是说,你快要爱上她了?”
  风恋砂淡淡一笑,不在乎娃娃给他刚刚沐浴过的雪白浴衣上印多少灰色的抓印反问“你呢?你有爱上她吗?”
  “不。”风怀羿冷冷的说,“母亲的前车之鉴在先,我不会爱上让我痛苦的东西,事实上,如果没有你,我会早早结果掉这个祸水了事。”
  风家不是每个族长都必须如此痛苦,只要不去爱,或者在爱发生之前杀掉将会爱上的人,就可以最终避免那种非人的折磨。
  其实,本来不用那么严重的。
  其实,完全不必这么严重的。
  其实,只要想,什么都可以避免。
  “痛苦?你一直很介意吗?”风恋砂缓缓眯起如水般的碧水瞳眸,柔和的灯光照在他颈子光滑的肌肤上,散发出温润的珠光。
  “你就不介意?”风怀羿撇了一眼风恋砂手上好动的小女孩沉声说,妖艳的泪痣在艳眸下闪动着诡异的阴毒光芒,在发间穿梭的长指若有所思的勾动着。“离她远点,恋砂,否则你迟早会控制不住自己,那种痛苦你承受不了,任何人都承受不了。”
  “如果没有痛苦……”他温和的淡淡呢喃到“如果没有的话……也没有幸福啊,怀羿,你不想要幸福吗?”
  幸福?风怀羿沉默的合上眼。
  娃娃坐在风恋砂的手臂上,他转头亲亲她的脸颊,在娇嫩异常的肌肤上吮出一个玫瑰色的痕迹。
  “恋砂……”风怀羿轻叹。“你凭什么有把握,她会爱上你呢?”
  先爱上,先付出,却不一定会得到同样的回应,
  这是赌博。
  对风家人来说,这是拿命在赌,输不起的战争啊!
  “我想赌赌看。” 将脸颊贴上娃娃粉嫩的睡颜,风恋砂望着她美丽清澈的双眼轻轻启口,闪避着风怀羿鸷猛的注视。“怀羿,或许我的野心比你更大,我无法看着触手可得的幸福而不出手。”
  用尽一切温柔的试探,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密密的喂满全部的气息,也许会赢。
  生命中有太多可能,不一样的命运,灰色的童年,冷硬了许久的心情,对她,有着不一样的寄托,赌那二分之一的情爱概率。
  “怀羿,我想爱她。”他淡定的说。
  “你!”风怀羿翻坐起来凌厉的盯着他苍白的脸颊,那双搂在娃娃身上的双臂温柔至极,仿佛捧着最心爱的宝贝一般“你……”
  风恋砂淡淡无谓的扬起一抹柔美笑意,“没错,怀羿,
  “我已经,越过那条禁忌的线了。”

27. 红舞鞋之三

  树梢笼罩着夏日夜晚燥热的暑气,娃娃坐在地上认真的捏泥巴,她为此努力了好几个星期,依然没有任何进展。粘土团到了她手里只会变得更加不成形状,她却玩的乐此不疲。
  透亮灯光映入她水晶玻璃一般的美丽眼睛,早期褐色的斑点褪去,渐渐呈现出水一般的碧蓝来,和花絮的眼睛很像,有着碎渣冰一般的精粹,干净滟涟,覆在黑密的睫毛下温柔的好像平静的海洋,漂亮的程度不输给风恋砂和风怀羿,衬在那洋娃娃般精致的小脸上仿佛两汪蓝宝石融化成的湖泊。
  乍看下这个孩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公主,白雪一般的肌肤,乌木一般的黑发,玫瑰一般的嘴唇,然而骨子里的野性大胆渐渐现形出来,她的学习能力非常高,精力充沛,模仿起语言和大人的动作异常顺利。
  “$‰★β§γ∏●α☆Ⅹ……”娃娃对着水和砂子泥巴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玩着玩着,会从喉咙里发出姑姑哝哝的丫丫儿语,不过总也不成句不成词,小孩子的碎语没有人听的懂。
  风戎颐交叠双腿坐在餐厅的长桌一端,边吃晚餐边看报纸,眉心习惯性的紧紧皱起,刀削似的的俊脸一如往常一样严厉摄人。
  另一边的风怀羿慵懒的妖柔模样有着漫不经心的绝美,九岁十岁的年纪,身上已然散发出诡媚艳丽的气息,风戎颐看到这个儿子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风戎夕,那个强势狠毒的姐姐,再加上他小小年纪就深沉的不像个孩子,心里难免涌起一丝淡淡的冷漠,对这风怀羿,自然是亲近不起来。
  娃娃从角落顺着地板爬动,很顺利的穿过众人的脚底板钻进桌下,好奇的去扯父亲的裤脚,事实上,她对风戎颐手上的银勺很感兴趣。
  风戎颐感到裤脚上一阵异常的重量,低头去看,立刻对上一双异常美丽的碧蓝眼眸“这是哪来的小孩?”低沉的男嗓有丝不耐和讶异。
  “你的女儿。”风怀羿的语气极度嘲讽,紫眸淡淡瞟一眼活泼过头的小女孩。“我八个月大的‘同父异母’妹妹。”难怪风戎颐认不出她,八个月来,娃娃只得到过父亲冷淡的一眼,然后就是籍由漠视的刻意遗忘。
  他的女儿?风戎颐脸上刷过一抹狼狈的暗红,低头看向对自己伸出双手的小女孩。他眉间的厉痕没有吓退她,这孩子胆大的不得了,什么人都敢亲近,飞扬的蓝眸中已经有种小小的桀骜不驯。
  那种飞扬灼伤了风戎颐的灰眸,脑海闪过花梨结婚时娇柔的模样和总是轻轻闭合的双眼,登时一股怨气从心底窜起,伸脚就想要踢开她。
  “哎,继续继续,拿自己的女儿撒气,有魄力。”风怀羿一眼看准父亲的动作,马上适时鼓掌,大声到几乎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风戎颐只得硬生生的收回力势,厌恶的撇了眼风怀羿,扔开报纸离座就走,没想到娃娃却不打算放过他,小手抱住他的皮鞋,有趣的玩起上面的发光银扣。
  “怀羿,拿走她。”风戎颐冷冷的命令。
  “抱歉,我不负责处理小孩,这孩子归恋砂管。”风怀羿双手懒懒摊开,丝毫不理会父亲懊恼的神色,也不担心妹妹会不会被父亲踢开“恋砂有事耽搁在学校,过几天才能回家。”
  风戎颐皱起眉头,低头看着依旧紧紧揪住他的小女儿,弯腰去抱她,刚刚碰到,娃娃就咯咯的笑了,柔软的粉嫩小手好像塑料娃娃般,小的不可思议,碧蓝大眼闪动着调皮的光芒,那美丽的眸子看起来很像花絮,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妻子。
  先生,夫人生产时差点血崩,昏迷了好几次,是喊着您的名字才将孩子生下来的。
  从早晨到半夜,她生了整整十七个小时,人都失血过多脱水了!
  依稀记得福妈带哭的嗓音,那电话另一端凝聚的委屈和焦虑让他心底一软。
  花絮拼命生下的孩子……
  娃娃笑嘻嘻的看着他,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勾动了,然而太淡薄,太稀薄,没有达到温柔的地步,他伸手摸了摸娃娃的头,就将她交给一边的下人,风戎颐和两个儿子的关系都很冷淡,对娃娃自然也热情不到哪里去。
  娃娃被突兀的扔下却既不哭也不闹,自己安安静静的原路爬回自己的房间。
  “啧啧,我真是看你不顺眼。”
  风怀羿看着她一副天下太平的淡定模样,长腿放慢,跟在她身后龟速返回。到达房间后娃娃停下爬动,扭过身来抬头看着他,伸出双手,此为需要帮助的标准动作。
  “别找我,我可不是你那个柔情似水的二哥,别指望我抱你。”他挑起鲜红的唇瓣环胸靠在墙上,有点恶劣的看她想什么办法爬上高她一倍的婴儿床上去,平时风恋砂把她给宠的像稀世珍宝般,稍微欺负一下都不行,也难得居然能养出如此一副独立自主的个性。
  娃娃撇撇嘴,瞪着床沿老半天,居然一声不吭的越过他走……不,爬去恋砂的房间!
  风怀羿惊讶的挑起眉,看她吃力的推翻风恋砂放在地板上的一摞衣服,洁净的衣服散落在地板上,堆起一个小山。
  娃娃四肢并用,像只冬眠的小熊一头钻进泛着淡淡香气的暖柔衣堆之间,打了个呵欠后蜷起身体,风恋砂的衣服盖满了娇小的身躯,长长的睫毛覆住水灵灵的蓝眼睛,红润的小嘴嘟起,她似乎一下子就睡着了。
  衣服上风恋砂淡淡的水魅浅香绕在鼻端,娃娃满意的放心入睡。即使是婴儿,也知道寻找最安全的气息,在这里等,她就可以看到那双温柔至极的绿眸,听到那细致净澈的声音,暖和的双臂,轻巧的拍抚。
  “这算幼小生物的智慧吗?”风怀羿被她逗的浅浅一笑,弯下身看她紧闭的黑睫毛,居然真的睡熟了,秀挺的鼻子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心一颤,他的手指浅浅滑抚她还带着泥点的粉嫩脸颊,娃娃粉粉的小舌头不舒服的来回舔舔,随即收回嘴巴,乖巧的模样和猫咪一模一样。
  “有趣……”风怀羿嘴角挑起不易察觉的笑意,伸手将她从僵硬的地板上抱离放在风恋砂的床上,转身回房。
  
  空旷的楼道里一片黑茫,隔壁教师办公室的哭闹声一阵阵传来,间接夹杂着浓浊的喘息和笑声,微风吹动,实验台前的修长身影似乎听无所闻,双手忙碌着,许久许久,那惨烈的哭声才停顿下来,开门的声音响起。
  “风恋砂同学?”空旷无人的实验室里,穿着白色长褂的高大身影探进身来,在阴影下显得特别阴森。“这么晚,同学们都回去休息了,怎么只有你还留在教室?”声音带着一点惊异,更多的是不怀好意的兴奋。
  风恋砂长长的黑发遮住极美的长睫,指尖灵活的在试管瓶处忙碌着,对突如其来的声音没有一点反应。五颜六色的液体在铁架上透明闪烁,银镜一般的玻璃上反射出阴影下一个微淡的笑意。
  “那是安德列老师你给我布置的任务特别繁重的关系。”他淡淡的说。
  “真的?太繁重了吗?”白色身影一步步走近,比风恋砂高不少的巨大黑影渐渐笼上他的头顶,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身上还带着肉欲的炽热,俊雅的脸庞却带着温文的笑。“不过我知道你和你哥哥可是建校以来最天才的学生,无论多么难的课程你都可以提前别人几个小时完成,嗯?”
  鲜绿色的清澈光亮在绿眸中闪烁,风恋砂身体没有一点震动,只是眼角瞟了一下安德列搭在自己身上的大手,转身点着长颈瓶里的固态碘,迷蒙紫气升腾,紫气中的风恋砂更加诡秘神圣,美丽的如同莲花中初生的湿润精灵。
  “多么漂亮的绿眼睛,好像湖水……”安德列看着他淡柔的目光喃喃说道,着迷的动手轻轻撩起他耳边一缕如夜的丝发,看着风恋砂将几种容器里的液体移至酒精灯上蒸馏至固态,乳白色的粉末渐渐呈现出来,他用指尖沾了一点伸入唇瓣轻偿,随即清楚听到安德列了喉中发出一声低吟。
  心底的冷笑并没有反应到脸上,风恋砂已然带着清柔如水般澄澈无害的笑容。学校里窥视他们兄弟俩的变态老师不少,他和风怀羿带着病态的美貌对这些贵族出身的老师来讲算是极品的毒药,整天都有熠熠闪烁的狼眼环绕在身边等着好时机下手,这些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哪里当的起规规矩矩的老师,最上流的光鲜表皮下,是最肮脏的内心世界。
  “恋砂,知道老师为什么总是给你布置最重的功课吗?”轻佻的声音随着安德列将风恋砂半按在桌面的动作泛起一丝丝心的隐欲。“老师早就想和你独处了,知道吗?可惜总是逮不着机会,今天好容易等到你一个人留在实验室,你这个孩子真是不可爱,无论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拥有绝世的倾国美貌,看似如此温和淡柔,本质却是清冷如月的性子,容不得别人一点碰触,给人的感觉就像天边的一汪清水,冷冷淡淡。
  却不知,越是不可亵玩的他,越令人兴起想要摘取的渴望……若是能用欲望染红他的身体,让屈辱的泪水湿润他青绿的双眸,将是多么无法用画笔模拟的绝美景象!
  阴邪的大手顺着顺着风恋砂柔软的秀细发丝滑至他的背脊,“多柔软的腰肢,多优美的身体,我就知道,你和你哥哥都是不可思议的绝世尤物……”他赞叹到,风恋砂几乎已经向后屈身九十度,肌体竟然没有一丝紧绷,柔韧的不可思议,虽然还是少年的身体,那种销魂触感已然令他浑身的血液都向腹部狂烈集中。
  炽热的温度透过安德列浓重的呼吸传来,风恋砂盯着他激扬的双眼低低的扬起嘴角,一手伸过桌沿扳摸到一个小小的暗扣“老师,你今天吃饱了?”他的目光带笑,泛起一丝过于柔和的光波。
  安德列愣了一下,随即以为他是故意在转移自己的注意,粗声叱到。“废话!不许动,让老师好好看看,别紧张……”手指穿过制服的硬领想要触摸到他的肌肤。
  “所以思淫欲?”
  风恋砂偏头拨开他的手按住制服中部的钮扣,“先是恋童,再是强暴,还加上我风家二少爷的身份,欲望真的可以控制一个人,让你不顾一切后果吗?”
  他的绿眸映着窗外一弯微淡的月亮,细细的倒勾在他双眸中泛起妖异的光彩。
  安德列掌中的美丽容颜渐渐浮出粉莲般的淡红,嫣红的薄唇微张,他看得着迷,也早已听不进去任何清晰的话意,从风恋砂出现在眼前他就在等待将他搂进怀里的这一刻,什么人伦,什么道德,什么身份早就被抛出九霄云外!“恋砂……”他渐渐俯下身躯想要吻上风恋砂白皙如珠的脖颈。
  “不要,老师,好疼,不要……”风恋砂细细的声音柔和而慌张的颤抖着,绿眸紧张的要滴下泪水般。
  安德列听的一阵兴奋,血液更加沸腾,腰下的欲望紧绷的似乎要爆炸。“就是这样!我就是要看你这样!求我!哭着求我!”多么美丽的人,多么美丽的悲哀,他想一口吞下这杯清澈冰冷的雪水!
  “停手啊!求求你!”他扭头想要躲避安德列粗鲁的吻痕,柔顺的求饶,将欲望的烈火煽到一个噬人的热度。
  安德列粗重的喘息,下身紧贴着风恋砂的身体难耐的磨动,“你好美……”圣洁的灵魂,妖冶的身体,精灵般的嗓音……“风恋砂,你真是个小妖精!”
  “老师……我好疼啊……”
  “唔……继续!继续叫,继续求饶!”大手抚进他双腿间,又拧又揉。
  风恋砂湿润的双眸紧紧盯着他被欲望烧红的脸,“妖精……”他似笑非笑的低喃“你喜欢我的身体吗?老师?”
  “我崇拜它!”风恋砂美丽的模样快要弄疯他了,浑身肌肉紧紧绷起,安德列热情的低吼。
  “呵呵!”一阵轻笑随着月光的动荡响起,就像带雪的冰岛扎进暗昧炽热的气氛,月光下的少年捂着嘴笑,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真脏。”他从唇瓣中轻轻吐出一丝风来,吹上安德列怒红的双眼。
  “瞧瞧你,连一点理智都所剩无几,我才稍稍一挑逗,你整个人就像发情的野兽,披着文明的外衣,骨子里不过是还没进化的生殖器官,脏的可怜。”风恋砂的手指向下按去,切断了实验桌上的电源,顿时教室里漆黑一片,只剩月光如银纱罩在两人身上。“你想要什么呢?做爱的快感,强暴的乐趣,一时发泄的激烈?说白了,你只算是衣冠楚楚的一团腐肉……”
  “住口!”暴吼随着激虐的动作掐住风恋砂的颈子,欲望无法舒解的痛苦令安德列怒气勃发的扯唇狞笑“小小年纪,就懂得拿话激我?我今天要定了你!我肮脏,你也没法干净!”
  “傻瓜,”风恋砂淡淡闭上眼睛扯出一个淡的看不见的微笑,叹息到“傻瓜……我比你还脏呢,我生来就是垃圾……”
  连血液都是卑鄙的,每一滴血液里都包含着几百年肮脏的人,没有流泪的的权利。
  “但是,我得身体只有一个人能碰,只有一个人,能被我污染,如果她要我,我就是她的,如果她不要我,我就消失。”丝发沾上晶亮的红唇,风恋砂怜悯的看着陷入疯狂的安德列,十指轻柔插入他汗湿的金发,“我不能给她一个干净的人,至少能给她一个干净的身体,所以老师,你不许碰我。”
  “不许?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命令我?”安德列解不开风恋砂制服的钮扣,恼羞成怒的吼到,暴烈的手指想要钻进制服的下摆探进他温润的胸膛,在肌肤边缘来回激烈摩擦着。
  手指一紧,风恋砂揪住安德列鬓角的脆弱发丝冷冷看着他,月光下的绿眸如水般温柔的色彩,唇边的笑形却无比嗜血残忍。“你确定不停手?你不怕被控告坐牢?你不怕身败名裂?贵族的名誉,上流的尊严,一夕之间可就全毁了哦!”
  安德列哈哈大笑,嵌起风恋砂娇媚的下巴“小子!威胁我你还嫩了点,我早就琐了实验室大楼的门,也早制造了不在场的假象,你的同学们早就回家了,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这里发生什么犯罪的事,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你的控告,谁会相信呢?”他拽着腰间的皮带,淫亵的目光在黑暗中发亮“你也不是那么圣洁嘛!你关了灯,就更没有人发现我们的事!看来你也欢迎的,放心,我会很小心的干你,什么东西也不会留在你身上——”
  “方才在你的办公室被你强暴的男生呢?他叫得很惨。”风恋砂淡淡的问。
  “他就像一只哑巴小猫一样胆小怕事!没个性,玩起来也不带劲,我得到你之前他不过是个漂亮的替代品而已”安德列冷哼“想要他为你作证?他连我的名字都不敢提呢!”
  风恋砂白嫩的手腕被他握出一道道红色痕迹,“这么敏感?”安德列薄唇挑起一丝暧昧的邪笑,将他的袖筒卷上手肘,指尖隔着白色衬衣袖轻轻磨娑着风恋砂柔和的肌肤。
  “老师,你知道我方在在研究什么吗?”风恋砂柔顺的被他压躺在实验台上,绿眸淡淡看着安德里,碘雾还在周身蒸腾,酒精灯的火焰在他颊边飞舞,映的绿眸火焰飞眩。
  回答他的是一个殛欲的热吻,风恋砂将头一偏,一手摆脱开安德列的禁锢,摸到将方才烧出来的白色粉末倒在掌心,白色晶体在月光下闪着冰雪般的光彩,风恋砂一仰头将它们全数倒进唇瓣。
  红唇扬起残酷的笑意,他猛地扣住安德列的后脑吻住他的双唇,突入起来的柔软销魂让安德列猛地懵懂无措,直到灵活的舌尖将一股凉甜液体送进他的口腔,安德列才猛然会神。
  “你给我吃了什么?”甘美的甜味令他心底一个冷颤,不顾身下的风恋砂,连忙衣衫不整的跪倒地上边吐边吼。
  “是糖果,尝尝看,是不是很甜?”
  风恋砂斜依在桌边,边扣钮扣边淡淡的笑道,手指将耳边的黑发理顺,唇瓣的弧度一如往常无暇迷人。“这可是我用了几天时间开发出来的新型糖果,”他弯腰跨在安德列腰间,缓缓抽开他半开的皮带,如同电影的慢动作,无邪中带着不经意的勾人“除了糖份,我还加了一点罂粟和酒精的类物质,可以瞬间催化,将神经系统的灰质麻痹一段时间,简单的说,任何人吃了会瞬间动弹不得,大脑的思路和视力虽然都很清楚,身体却呈现凝固状态,所有反应瞬间消失,在半个小时内会像是瘫痪一般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对你为所欲为——别吐了,这种东西入口既化,融合入你的口腔黏膜,看看,是不是已经整个人软了?”风恋砂诡异的挑起唇瓣,掰开安德列的下颚,将剩下的粉末全部倒进他不断挣扎的嘴巴。
  “最奇妙的是,只要时间一过,这种药物就会在人体酶的分解下弯弯转化为糖果的成分,当药物失效,你会恢复原先的行动能力,这时就是来一打法医……也察不出一点端倪。这种东西本来也不是为你设计的,可是你既然自愿当我的第一个白老鼠,何乐而不为呢?”
  “你……你敢……”浑身就像被抽干筋骨一般无力,安德列完全动弹不得,慌张的低吼。
  “我什么都敢。”风恋砂一手按着他的胸膛,长长黑发下的眼眸清澈而笑意朦胧。“你忘了?你早就琐了实验室大楼的门,也早制造了不在场的假象,我的同学们早就回家了,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这里发生什么犯罪的事,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我对你了做了什么,你去向谁控告,又有谁会相信呢?法律……只是讲究证据的迂腐条例。”
  风恋砂笑笑将安德列的皮带抽开扔到地板上,一手将他的裤子退下来,随即站起身。
  “你还玷污过多少学生?”他手上手套光亮的黑色的皮革在优美的长指上闪烁着美丽的妖气,一手拿起桌上的一瓶透明容器,里面晃荡着的淡黄色液体看得安德列浑身发寒,唇瓣青紫。
  “他们有没有像方才我那样求你?你是不是一样的兴奋,一样的残暴?方才若我不脱身,你打算怎么折磨我?”风恋砂无所谓的笑笑,淡黄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更加美丽恐怖“这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强硫酸,滴在皮肤上,会吸干细胞里的每一滴水份,烧焦皱裂真皮细胞,再也无法复原,老师,你的心跳好快哪!”
  走廊上响起踏步声,风恋砂诧异的挑挑眉,忽而闪过一丝莞尔的残忍“老师,你的小男生出来了,照他那么怕你,恐怕是什么真相都说不出来了吧?别指望他救你,被你强暴了那么多次,当你落难,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难道你……你是故意帮那些学生复仇?”安德列恐惧的问。“所以你今晚才故意呆在实验室?”
  “哪有那么伟大?我只是在等为我试药的鱼儿上钩而已。”风恋砂被他天真的问话逗的弯唇一笑“至于那些被你玷污的可怜虫,他们被强暴,他们被欺负,都是自己太软弱的缘故,都是那种令人厌恶的柔弱令你嚣张至今,连救自己都不敢的懦夫,我为什么要同情?”
  “不过,就当做做善事……只要没有这个东西,你就可以从野兽变成人了不是吗?”他轻轻打开装着硫酸的水玻璃长颈瓶,清澈的液体顺着瓶颈缓缓倾斜,精确对准安德列双腿之间,风恋砂在安德列惊恐的大吼中不急不徐的一笑“怕什么?这是进化的过程哦,当清心寡欲的太监,总好过做未开化的雄性野兽吧?”
  瓶子登时毫不犹豫的倾斜,清冷的液体伴随着惨烈的尖叫和皮肤烧焦的难闻气味弥漫在室内,安德列双腿间血肉模糊,非人的疼痛如同尖锐玻璃划上厉风,安德列眼睛通红,除了吼叫连颗眼泪都已经流出不来,整个身体在猛烈抽搐。风恋砂温和的淡柔眼神一如往常一般清澈婉转,不带一丝残忍,连笑意都是清柔无比的,就像在超度罪人的圣徒。
  “你们在……做什么?”门被猛地打开,缩在一边俊美异常的男生可怜兮兮的问道,狼藉斑斑的身体衣冠不整,他颤抖的双眸看看地上瘫着惨叫的安德列,一边怯怯的望向制服整齐的美丽风恋砂,目光相触的瞬间,他眸里顿时暴出仇恨。
  “真可爱的眼神。”风恋砂抿起下唇温柔异常的笑道。“你在新开学从第一眼看到我和我哥哥开始就从不掩饰这种痛恨的目光,有什么理由吗?我们曾经招惹过你,还是伤害过你?就连我惩罚了强暴你的化学老师,你还是一副恨我入骨的模样,为什么……伊斯莲?”
  清香的气息传来,风恋砂含笑的唇瓣轻轻靠上他的耳畔,淡淡逗他。
  伊斯莲退了一步,“滚开,恶心的妖怪!”
  “我该表扬你的犀利吗?”风恋砂一点也没有被骂的羞怒,声音浅柔如水,一手磨娑着塞好瓶盖的硫酸瓶。“可怜你有如此犀利的一双眼睛,却不敢反抗强暴你的老师,你是不是父亲和母亲全死完了?一副孤儿的可怜模样。”
  “闭嘴!我爸爸还活——”
  “那么就是妈妈死了?很好。”他的笑容一点也没有露出恶魔的邪恶气息,“我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个没有母亲照顾的可怜儿子基本上就和一根草差不多,嗯,再猜猜,你那个死掉的母亲一定和我们风家有点什么关系,对吧?”
  伊斯莲一双喷火的仇恨黑眼如同毒蛇一般想要将眼前的风恋砂乱刀砍死,再烧成灰烬。
  “猜对了?”风恋砂怜悯的挑起眉尖,“你就这么轻易泄露心底的想法吗?稍微想想也知道百分之九十是我母亲惹出来的事情,她杀了你的母亲对不对?父亲那死掉的几十个情妇里,你母亲大概是其中的一个吧……可怜的孩子,你的气愤没处发泄,只好迁怒我和怀羿吗?”
  长指缓缓抚揉着伊斯莲怒红的脸蛋,一个俊美的少见的孩子,却怯弱的毫无个性,即使将来长成坚强的外壳,也改不了本质里的一丝柔弱。“我救了你,从此不必再受这个禽兽的欺负,你不感谢我吗?”风恋砂笑问,长指在透明的瓶颈处滑动。
  “哼!”伊斯莲唾了声,倔强的扭过头去。
  “那就换个方式感谢我吧!伸出手。”
  风恋砂突然将手里的硫酸瓶强行塞进伊斯莲的手心“捧好了,不小心碎掉的话,让硫酸溅到,可就是大面积烧伤哦。”他柔柔低笑,脱下手上的手套塞进制服口袋。
  “你……”伊斯莲诧异的看着手中的玻璃瓶,再抬头看着风恋砂美丽的笑颜“你什么意思?”
  “我不白白帮人报仇哦。”风恋砂走至门边,翠绿的眼眸波光凛凛,“硫酸瓶上已经留下你的指纹了,你的身体上大概也留着安德列的体液和掐痕吧?既然你从来不敢控告安德列,就等到明天警察来后用这些证据为你申诉吧!一场老师强暴学生,学生反过来报复的戏码够精彩了,当被暴露在残酷的媒体和法庭下时,那种羞辱也算是你为自己的懦弱付出的一点代价吧!”
  风恋砂从外面锁上实验室的门,将伊斯莲和昏厥过去的安德列单独关在里面,隔着门板淡淡的说“以风家的势力看,安德列绝对不敢指控我,他只有牺牲你了。还有,伊斯莲,我刚刚是在你的实验桌上做的实验,而且我一直带着手套,所以那些有毒器皿上面都是你原先留下的指纹和痕迹,就算你想控告我,也只能算是诬告而已。”
  唇瓣泛起一丝笑意,风恋砂将手插进口袋,长发在颊畔拂动,他背靠着门板低叹“伊斯莲,你恨我吗?也许某一天你会来报复我,但是你永远都是一个懦夫,不论你将会成长为什么样,不论你将会杀掉多少人,不论你是否将世界踩在脚下,你永远……也无法打败我。”
  永远永远……
  这是
  本质的胜负。

28. 青鸟之一

  “你说的是真的?”在位于纽约市中心西北方向的罗伦斯财阀光彩闪耀的大楼顶层,暖气开放到最大的宽敞办公室里却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寒意和狭窄窒息。
  双手支立在办公桌前,脸色阴沉周身带着一股贵族气息的男人森森回视悠然坐在宾座沙发上的埃迪,棕发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新配的眼镜,嘴角虽然不能说带着得意的笑容,也离嘲讽差距不远了。
  斐尔罗伦斯轻轻点燃一根菸,深色的鹰眼锐利狐疑,嘴角撇起自嘲的笑容。
  “你说,罗伦斯会莫名其妙丧失掉这场开发案,议会莫名其妙的提出提高造价的要求,都是风氏在背后作梗?”
  “是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伦斯总裁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埃迪不放过斐尔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却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相反的,他自己正被细细审视着。
  想不到,自己竟然栽在“他们”的手下,罗伦斯脸上笑意更深,伸手揉揉眉间深刻的痕迹。
  “接受了风氏少总这么多好处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埃迪端着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他的气势和当初州政府派来商业意味浓重的交涉人员完全不同,带着明显政客的狡猾和沉稳“因为不够。”
  “什么不够?”
  “他给我的,不够。”埃迪一笑“风总裁给我的优惠,能够让我在党内的地位迅速上升,却不能让我主宰整个党势力。”一朝得之,朝朝求之。
  好个贪婪的人哪!才气逼人,手段也够阴够毒,这等无法掌控的人,风怀羿真的选对了人吗?莫非他把一直饿虎当作了一条普通的饥犬?
  “所以你一方面接受风氏的金钱支柱,一方面又凭借手中风氏的筹码,来和罗伦斯交好?”斐尔将烟蒂拧灭在桌角的水晶烟灰缸中,“你以为我能给你些什么?”
  “还是钱。”埃迪把玩起手里空荡荡的咖啡杯,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目的“只要你给我和风氏总裁同样多的钱,我可以暗地助你掌握风氏的动向。”
  政客没有所谓的忠诚心,只有利欲熏心,能在多疑的韦德里身边生存至今并且受到重用,八面玲珑的同时更缺少所谓的善良。
  风怀羿真真是养了条反咬人的狗!斐尔毫不掩饰眸中的轻蔑,刻薄视线扫向埃迪白皙的脸皮,埃迪嘴角连一丝细微抽动也没有,漠然回视。
  “罗伦斯先生现在怕在心里骂我吃里趴外,贪得无厌,人品低贱吧?”他哼笑,一点也没有狼狈尴尬的表情,“我有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如果您不想和我合作,也没有关系。”他半点不稀罕,多的是想整跨风氏的大财团,找上罗伦斯,是看它跟风氏的冲突最为尖锐。
  “我的确在骂你。”斐尔撇起嘴角“政客都是一群吸血蛆虫,哪里有权势就往哪里钻,而你更是个中翘楚。”
  “风总裁协议给我六千万美元个人资金,以及数种不动产,必要时候,也许更多。”而这些都是晋升过程中必须的买路钱。埃迪忽略斐尔嘲讽的语气,径自开口。
  长指尖轻缓敲在冰冷的檀木桌面上,斐尔阴冷的目光几乎刺入埃迪厚厚的黑色西装,深呼吸了几秒,他恶狠狠的抬手,一把文件稳稳摔进埃迪手中。
  “他给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谢谢罗伦斯先生,合作愉快。”埃迪扶着眼镜,将文件夹在腋下,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在握上门把的瞬间,顿下身形。
  “还有一句话,作为合作的赠礼,我送给您。”埃迪没有回头,只感觉斐尔的视线冷冷钉在自己背部,他一手磨娑着冰冷的门把,缓缓开口“风氏,有很大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绝对出在风家二少身上。”
  “怎么说?”背后的人挑起眉角。
  “风氏,几乎是风怀羿一人在主事。当然,风怀羿手段狂烈高超,在商场游刃有余不成问题,可是作为副总的风恋砂,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作为,那么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他对于风氏,究竟有着什么作用?这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
  “也许是花瓶也不一定。”斐尔语气轻佻,掌心却倏的握紧,眸底窜出一簇异样火焰。
  “您认为是便是吧。”
  埃迪打开门走出去,温暖的感觉顿时流遍全身,他吸口气,缓缓吐出。
  他总是觉得很暖和,打从离开风氏二少那座阴森森的住宅开始,任何气温都让他觉得舒适轻松。
  
  “请您稍等。”
  Ken觉得自己受宠若惊,抱着一大络文件站在风氏大楼金壁辉煌的一楼大厅里,看着总台里几个甜美的总机小姐对他绽开亲和力无敌的笑容,满头大汗。
  “请您不要紧张,优特助等会儿会亲自来接您上楼。”看他坐卧不宁的姿势,一个小姐忍俊不禁的劝道,顺便给这位金发碧眼的年轻人送上一杯热咖啡,缓解他几乎皱做一团的表情。
  Ken接过咖啡放在桌上,沙哑着嗓子再次确认“您是说,风氏的总裁要亲自见我,亲自?”他没听错吧?
  “我们总裁确实表示等会儿会和您面谈。”
  “可我只是海森企业的一个小专员……”竟然有幸见到传说中的风氏总裁,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他以为自己能够见到一个主管级人物就以经很了不起了。
  “这表示总裁对于跟海森企业这次合作的期待和重视。”千篇一律的答法,总机小姐再次微笑。“还有,优凰先生是我们总裁的贴身特助,他从来不爱说话,请您不要介意,只要跟着他就行。啊,他来了!”
  Ken赶紧站起身,抱紧了身前的一大络文件,猛一仰头,手脚顿时僵硬的嘎吱嘎吱响,收缩的瞳孔看着径直向自己走来的——少年!
  真的只是一个少年!
  Ken张大了嘴巴,愣愣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容貌,白皙的脸蛋,简直可以用精致细腻来形容,淘气带着可爱神气的眼睛,忽闪忽闪明亮而和善,嘴唇柔细粉嫩,咧开来的弧度有着恶作剧的满意。
  一个还带着可爱味道的嫩少年!看总机小姐那些充满疼爱溺爱的眼神就能充分看出这个少年的脸是多么招惹女性的母性怜宠。Ken只觉得当头一棒打在脑袋上。
  怎么会?他记得电话里优凰特助的声音明明铁血低沉,一丝不苟而冷酷,那样的声音怎么会属于眼前的这个秀丽少年?
  优凰对大厅中所有的人微笑示意后,活跃柔软的身躯一转,向一扇电梯门走去,ken立刻跟上。
  “哇!优凰特助还是那么好看,一张娃娃脸都没怎么变!”
  “对耶!他真的是优承先生的哥哥吗?一点都不像呢!优承先生比他成熟多了!”
  被纯美眼神电到的小姐捧着红红脸蛋轻语柔喃,唧唧喳喳的碎语被关在电梯门以外。
  “……优凰先生……”ken期期艾艾的开口,不知道自己这么大个子应该怎么对应一个小孩,而这个小孩据说还是风氏最得风怀羿宠信的贴身助理。
  “就叫我凰吧!ken是第一次来吗?”少年显得非常活泼,一股阳光气味从他短短的明亮栗色发丝散发出来,令人忍不住随着他的笑容而心情飞扬,“您拿这么多文件很麻烦吧?我来帮忙。”
  “不用不用!”ken赶紧收紧手臂,躲开优凰伸过来的手,盯着优凰的脸努力掩饰自己的怪异表情。
  这人的声音……
  “噢。”少年的热情被拒绝,一点没有恼,依旧笑嘻嘻的。
  眸中异样从心底升起,ken的呼吸微微急促,说不清的焦躁感在心底骚动。这少年太和善了,和善的有点不正常。
  “你知道吗?你是今年第一个被请入我们总裁‘办公室’的人呢!”少年的声音再次跳跃在耳边。
  这风氏总裁到底住第几层啊,电梯的上升时间也太长了点吧?ken咽了口发干的嗓子。
  “优凰先生……呃,你的声音怎么这样?”忍不住满肚子的疑惑,ken冲动开口,却羞赧的红了脸,事关人家隐私,自己是太无礼了。
  “生来就这样了。”少年仍是乐呵呵,“ken觉得不好听吗?”
  “不是不是。”他赶紧摇头,生怕伤了少年的自尊心。只听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缓缓绽开,温和的光线射入狭小黑暗的电梯间,豁然开朗。
  顶上炫目的阳光照耀着地上清雅怡人的原木地板,无论材质还是切割都可以看出非常厚实,瑰丽的木纹隐隐散发着淡香,踩上去觉得脚底有种舒适的松软感,和冰冷的大理石迥然不同。
  在纽约的现代化大楼里,竟然还有这么充满自然气息的地方,ken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另外,这里的地域也未免太宽广了些,从外目测风氏大楼的形貌,应该不至于这么宽敞,甚至于一眼望不到边吧?莫非是某种奇特的设计达到如此的视觉效果?
  他随着优凰走过一条原木支撑的小桥,桥下甚至流着淙淙溪水,暖热气息从水流中散发出来,团团白雾勾勒出舒缓肌肉的温暖蒸气。
  “这是从地下引上来的温泉,风少不喜欢用暖气。”优凰解释。
  “那夏天怎么办?”ken揉揉眼睛,被熏的有点困。
  “夏天有冷泉。”
  “噢”。这风氏两个总裁还是真懂得享受生活,他心底暗忖,来回凝视周围的景象。这里非常安静,致使溪流的声音越发清晰,阳光充足明媚,这里应该是最高的楼层吧?否则采光不会如此之好。
  比起办公场所,这里更像休闲的地方。
  
  “来了吗?”
  淡淡的嗓音,好听到醉人。
  沉浸在珉想中的ken吓一跳,鹜然抬头,却见光华无限。
  抱臂斜靠在大厅廊柱边的修长身影,让碧蓝的瞳眸眯起,心跳,停了一拍。
  他一直知道,东方的美人,是极美的。
  不似西欧的露骨狂放,妖野淫艳。东方的美人,多是含蓄典雅,犹抱琵琶半遮面,令人浮想联翩,夜不能寐。说不清的妙处,道不明的销骨,就连艳诗淫词,都写的深藏不露,别有意境。
  他曾经抱过几个东洋的女人,试图体味那诗词中“何日重解香罗带, 细看春风玉一围”的柔腻,“无非瞰沉水,生得满身香”的娇馥,然而总是失望。长久以来便以为诗词就只是诗词,东方美的灵气蕴味,只藏在字里行间。
  原来现实中竟也存在!这等极致,存于一个男子身上,不显得突兀,反而愈加勾魂。
  “你……就是风氏总裁?”他嗓音干哑,目不转睛。
  “副总。”美男子毫不意外他惊艳的眼神,语调淡淡的纠正。
  “二少二少!”优凰双臂大展跳起来向他冲去,风恋砂脸皮微微变色,退开一步,让飞奔过来的少年扑个空。
  呜……又没抱到他!优凰踉跄一步,咬牙切齿的恨恨甩头,口水涎流的瞪着风家二少令人遐想的腰……“二少,喏。”
  双手恭敬碰上一双洁白如雪的手套,优凰的表情好像一只急待主人夸奖的博美,一脸谄媚。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接过套好,柔软布料贴合在细腻的皮肤上,将漂亮的曲线凸现的更加摄人,风恋砂丝毫无视少年讨好的表情,他知道他所求为何,可惜自己没兴趣答应。

29. 青鸟之二

  是迅雷滑过雨空一般惊惧的,尖锐的能将地板震出几道碎痕,对人类耳膜造成极大创伤的那种杀猪尖叫。
  祈末斯好久才平复耳畔的嗡嗡声,摇摇脑袋诧异的回过头去,看见夜慕白颤抖的捧着双颊,秀丽俊容上双目暴突,一脸不可思议外加戚戚惨惨戚戚的表情,灯光下他近乎透明的睫毛在眼睑处夸张的急速闪动着,淡褐色的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
  “慕白?”祈末斯柔和的声音轻轻的响起,他一手搭上同伴的肩膀。
  “他……他……”一根长指定定指向沙发远角的风恋砂,夜慕白向后跨了两步睁大双眼,那种瞪视带着某种戏剧性的夸张色彩,却十分生动。
  风恋砂挑起眉诧异回视着夜慕白,微微侧着脸,纤柔发丝以皮革松松梳在脑后,额际不经意散落飘下的几丝被轻轻勾在耳边,搭上衬衣雪白的布料……啊啊!太熟悉了!
  熟悉的苍白修长的手指,熟悉的似笑非笑,欲语还休的薄唇。熟悉的柔和湿润的绿眸,带着冰雪的凉度,清冽的像是要渗入人的心底去。熟悉的斜倚在沙发上的慵懒仪姿,熟悉的倾国美貌——正是频频出现在午夜梦魇里,造成迷人的他今日心里阴影的罪魁祸首!
  “哦!不!”夜慕白以一种意大利咏叹调凄迷哭丧起来,迷人男嗓在刻意扭曲下别扭至极“天哪!地啊!耶稣菩萨地藏王圣母玛利亚啊!怎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可怜的我为什么还要见到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祈末斯莫名其妙的注视着他,用手肘悄悄顶顶他的腹部“慕白,你认识风少?”
  “何止认识!”夜慕白凄惨的抹泪,扯住祈末斯的衣袖使劲擦眼睛,“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潇洒的我告诉过你们的,那个毁了英俊的我的大学生活的妖魔舍友,史丹佛大学有史以来最著名的‘校花’——阿芙罗狄!”
  “什么?”末斯着实吃了一惊,“风少就是你说的那个阿芙罗狄?那个嗜虐无道,灭绝人性,铁石心肠,睚眦必报,一无是处,冷酷自私,平均每天被你血泪控诉外加诅咒将近三个小时的洁癖美神——阿芙罗狄?”
  “没错!”
  夜慕白心头滴血的瞪着平静的风恋砂,后者却似是觉得无聊非常,连目光都懒得放在他身上……这个人……这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家伙!
  这个让他至今还在后悔上了大学的舍友!
  想当初,他夜慕白刚刚入校也是风云一时的白马王子,女生的梦中情人,风流快活的日子过得好不舒适,不用花费什么功夫就轻轻松松勾走全校NO.1的宝座,可是,这无忧无虑的一切,在连跳二级直升大学部的风恋砂出现后,有了致命的转变。
  “这简直是阿芙罗狄……”在看到风恋砂第一眼,文学院的教授禁不住喃喃吟出。从此,这个希腊神话中最美丽的女神的名字成为风恋砂的代名词。
  以空前的美貌轰动全校也就罢了,以空前的才华震惊全校也就罢了,最最可悲的是,无辜的他夜慕白在某次选修课上很不小心的“意外”碰到了这位美丽学弟的脸颊(他发誓是意外!),竟然当场被回敬了一个耳光!
  他惊呆了,教授惊呆了,同学也惊呆了,课堂霎时寂静无声,纷纷回头看着他狼狈的脸浮起道道红印,风恋砂是认真的,那一巴掌力道堪称狠毒。
  “靠!”夜家的太子哪里受过这等羞辱?他抓起桌上的文具在众目睽睽下,不顾老师的怒斥就向风恋砂一咕脑儿砸去,风恋砂颈子一偏,钢笔课本砰砰乓乓的敲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你……”风恋砂回眸看他,眼底闪过一丝凉淡的微光,刹那间仿佛湖水的凉意。心底一冷,他以为风恋砂定是要用更激烈的手段反扑回来,正欲寻找其他可以投掷的东西,却见风恋砂默然坐下,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方才被他碰到的地方。
  很侮辱人的那种擦法,风恋砂从动作到眼神都像是被一只苍蝇粘过一样,莫名的怒火从心底升起,他霍然起身。
  “等等。”柔淡如水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向门口去的大步不由顿住,背对着风恋砂粗声粗气吼到“什么事?”难道这小鬼要向他道歉?别做梦了!
  “学长,请转过来。”小鬼还算有礼貌,用了请字。
  人家都先放低姿态了,他还坚持什么?没好气的转过身,正欲开口,却见风恋砂身边的女生俯身从地上捡起他方才摔过去的书本,恭恭敬敬的摊开,风恋砂淡淡瞄了一眼扉页上的姓名。
  “学长的名字叫……夜、慕、白?”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轻轻推开座椅,风恋砂起身走过来,淡樱色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笑,那妖媚至极的笑容令他头皮发麻,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那又怎样?”他闷声问。
  “这个,替我扔了。”两根长指轻屑拎着方才拭脸的那块纸巾,风恋砂指尖一松,纸巾垂直落入他的手心。
  “混帐!你——”怒火以前所未有的狂烈窜上,烧红了眼睛!
  眼前如水般清澈的绿眸却仅是淡淡一眯,无视他的狂怒,红唇随即挑开极淡极淡的笑意,不同于方才的嘲讽,是令人浑身舒服的。他一下子愣住,满腔怒火消散在于那种不可思议的清柔中。
  纤长的发丝微微遮住额头,那宛如洋娃娃的睫毛微微半合,绿眸富含深意的闪烁。
  “唉……就你了。”
  没头没脑的,风恋砂淡淡笑道,抱起双臂。
  一个星期后,倒霉的夜慕白知道了美丽学弟那句话的意义。
  
  “我在这个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只和学长熟悉一点,当然选你。”风恋砂斜靠在宿舍的沙发上,长指轻轻绕着耳边的发丝,青玉色的眼眸越过他扭曲的脸望着灯光。
  “是你怂恿校长把我和你分配在一个宿舍的?”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风恋砂似是泛起困意的抚着眉心。
  “怂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风恋砂扯了下薄唇,眼眸里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
  “shit!我见鬼的讨厌死了你,你知不知道?”夜慕白怒吼,他才不要和这给小鬼共处一室!不然后面的大学生活还不心烦到死?夜慕白光是想,就觉得前途惨淡“不行!我决不和你一起住。”
  “我更不。”风恋砂轻柔淡笑“要我和‘不干净’的‘东西’在一起,不如要了我的命。”
  “那你到底想干嘛!”他又吼,已然搁置的怒气被重新烧起,夜慕白已经受够了和这个小鬼绕圈子,风恋砂捂着嘴呵呵轻笑,相对于他的焦躁,他平柔的仿佛一潭幽湖。
  “你还不懂吗?学长,我找的不是室友,而是奴隶啊!”
  
  他根本没把这个嚣张的小鬼放在眼里,两人可都是大企业的公子哥儿,谁也别想指使谁,要是风恋砂再这么不知好歹,他不介意好好整治整治他!
  本来,他的确是如此意得志满的想着。
  可惜,他错了!
  他的室友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是个变态!一个美貌非凡,聪明非凡的变态!
  他自恋,风恋砂比他更自恋,他挑剔,风恋砂比他更挑剔,他高傲,风恋砂比他更高傲,他俊美,风恋砂比他更俊美,他意气指使,风恋砂比他更意气指使,他懒惰,风恋砂则是懒到极致,什么都要用最好的不说,还痛恨亲自动手。总之无论优点缺点,风恋砂都比他更甚至极!就因为这程度上的差距,造成他实质上的屈服!
  “我虽然每天都回家,但这里也不能太肮脏。”风恋砂挑剔的目光巡视着已然相当整洁的宿舍“卧室你我各一间,早晨你可以进去打扫。”一个星期踏不进寝室两次的阿芙罗狄却每天给他支派平均两小时的清扫宿舍的任务。
  “不会打扫不要跟我说,不会就去学。”这种话阿芙罗狄说得毫不脸红,却从来不曾自我反省过。
  “有了你,我什么也不必懂得。”碧眼闪烁,阿芙罗狄懒懒的无意呢喃了句,却让他的心莫名其妙快跳了一下。
  全校人都知道风恋砂冷漠的不可碰触,却唯独他一人可以享有偶尔和他共处一室的特权,独自欣赏一下他流水般优美的微笑,他托着下巴靠着窗台看书的样子,捧着茶杯喝酒的样子,偶尔柔顺凝神的样子,很多很多的美丽画面,都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每次想起,心中总会泛起一种微微酥麻的喜悦。
  这种感觉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他还是很讨厌那个小鬼,却开始对他们共同的小窝有了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而风恋砂,就像自己私藏的宝物,不喜欢别人多看一眼,即使心里知道,他所拥有的风恋砂,仅仅是很少很少的一点点。
  结果大学几年下来,夜家大少爷竟然不可避免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风恋砂还是什么都不做,专心使用他。
  这几年,他可以媲美雷锋塔下的白娘娘——舍身为主
  可以媲美死了亲娘的小白菜——受苦受难
  可以媲美施刑台上的窦娥娘子——勇背黑锅
  好容易熬完了那恶梦般的几年,梦魇的主谋竟然一个招呼都不打,一声感谢都没有,凭空消失!
  过分!过分的小鬼!夜慕白捂着眼睛悲愤的腻在祈末斯肩上,断断续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回忆了一遍自己的奴隶战史后,旋风般的冲至风恋砂面前愤泣指责
  “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来,我有多不想见到你!你怎么可以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可以又碰到你!我欠了谁的,做了什么孽!啊?”
  风恋砂平淡绿眸凉漠扫向他,垂头手指轻轻抚摸着手里的水晶杯,长发自耳畔垂落,玻璃在掌中晶彩折射。
  “你听清楚没?”夜慕白见他没反应,厉声重新严重声明“阿芙罗狄……不!风恋砂,我烦死你了!这几年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
  风恋砂轻轻吐了口气,和夜慕白互视许久许久,眉心轻轻颦起,终于缓缓启唇,面无表情的轻喃
  “请问……你是谁?”
  啊?满腔的激愤在瞬间被冷落成冰渣掉落地面,夜慕白忘了浑身的反应,张大嘴看着风恋砂伸手撩开睫毛前的长发。
  “你方才又吼又叫的,说不想见到我……”风恋砂困惑的眯起眼睛,一手轻晃杯颈“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慕白!”祈末斯赶紧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夜慕白,看他颤抖着双唇,半是愤怒半是郁闷的一指指向风恋砂的鼻尖“你……你……风恋砂!好!你好样的!”
  这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憎恨那个小鬼,完全不想见到他!本来还感觉稍稍得意一点,可风恋砂……风恋砂却居然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
  连藐视人,风恋砂的功力都比他更强!“啊!”夜慕白几乎喷血,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输!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夜慕白克制心底蜂拥而起的淤血,循循善诱般的轻声提醒“我是夜慕白,夜慕白!你的大学舍友,被你摧残的生不如死的人!你再想想?你应该记得的对不对!你最厌恶和人共处一室了!但是你却选择和我共用一个寝室,记不记得?只有我和你用过一间宿舍的!只有我!”
  “所以呢?你以为你在我心里是特殊的?”
  风恋砂垂头抿了一口酒液,淡红色的液体沾上粉嫩的唇瓣,他微微勾起一个笑容。
  “不,夜慕白,从小到大,我和很多人共用过寝室。这种所谓的破例只是利用他们为我做事的一种最起码的让步,不过很有效,比如你。”
  “……”
  夜慕白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难——道说,你把这些人,都忘了?”
  “不至于,”修净的长指插入后脑,风恋砂轻轻枕着头,又重新抿了口酒,沉吟回忆了一会儿“嗯……有几个还是印象深刻的,比如说最任劳任怨的92号,最难控制的104号,最爱偷懒的172号,最沉默的189号,厨艺最好的228号……”
  在夜慕白喷血的目光下闲淡又抿了口酒,艳媚的唇瓣如同玫瑰花火,长指轻轻扣动颊边,淡然吐息的长发美男子像是睡在花瓣中的魅妖。
  猛地,漆黑纤柔的长睫微微抬起,舌尖像是触动到什么似的,舔了舔指尖,眸光一闪。
  “这么难喝的酒……”风恋砂看着手中的酒液温煦低喃,刹那间恍然大悟,盯着夜慕白的脸
  “对了!我的那些免费菲佣里,的确有一个调酒难喝到人神共愤的家伙,就是你!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263号!四年时间还调不出一杯像样饮料的263号。”
  “……”
  咚!的一声,夜慕白脑壳向下栽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慕白!”祈末斯赶紧蹲下身去扶起他,“慕白!你没事吧?”
  “风——恋——砂——”夜慕白握紧双拳,咬牙切齿的暴吼!
  
  “小憩的同桌……”
  送走了两位意料之中的客人,风恋砂靠在窗边盯着庭院里少年离去的身影呢喃低语,长指轻轻敲击着木质的窗棂,酒红色的液体在瑰艳枫唇边闪耀着宝石般细致的光彩,他轻轻伸舌舔掉。
  祈末斯的后背因为他的注视而滑过一丝冷颤,然而他并没有回头,和打开车门和夜慕白坐了进去。夜慕白喉咙依然窒闷,胸口还在不断起伏,就似载满了所有无法发泄的愤怒一般,脸色涨成红褐色,呼吸急促,冰褐色的眼眸无力的半睁。他可怜兮兮的将头埋入膝间,随着车的行进微微摇晃。
  祈末斯抿进了嘴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抽紧着,身体微绷,方才风恋砂看他的那一眼所产生的冰冷悸动似乎还残留在体内,仿佛粘胶一般,浑身的肌肉至今无法放松,这个绝代美男子举手投足间似乎隐藏着某种异常病态的东西,虽然华丽,却邪气逼人。
  “少爷!”福妈从厨房端着白瓷小蛊小心翼翼的走出来,风恋砂闻言收回目光,微淡的清香飘散开来,给诡异的气氛注入一丝平实的暖意。
  “少爷,醒酒汤热好了,要叫醒小姐吗?”
  “不用了,让她睡。”风恋砂微微敛起长睫,长指微倾,将手中的酒液倒入窗台上的百合花瓶中,冰红色的珠滴顺着香水半合雪白的花瓣滴落干净的清水中,他唇瓣柔柔泛起一丝清丽的笑意,一根长指伸入花瓶的水中,指尖上沾染的淡白色粉末随即融入水中和淡红的酒液混在一起。
  “福妈,那个祈末斯和小憩很熟吗?”他抬起头,指尖轻轻磨娑着百合柔嫩的花瓣,长长的指甲泛着珍珠般的优雅光泽。
  “是,他原来跟小姐是特别合不来的一个人,但是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关系自然越来越好。”
  “好到什么程度?”
  “这个……”福妈端着瓷杯的手不禁抖了一下,禁语无声,茫然的看着风恋砂,花鸾憩的狐朋狗友可以用百来作单位计算,究竟谁是泛泛之交谁是死忠换贴她也不清楚。
  “算了。”风恋砂无所谓的挑起唇角,手下的百合根部吸取了瓶中的清水,在风恋砂的手中开始渐渐凋零,倾国倾城的美丽男子微微垂下长睫,专注的看着百合原本鲜润的花瓣仿佛被吸干水份一般泛黄,枯卷,仿佛电影里的快镜头一般迅速萎缩,巴掌大的花朵干缩成一个干脆的小球,风恋砂伸出指尖轻轻一弹,就仿佛烧过的纸灰一般凌碎飞散。
  “少……少爷……”福妈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看着怒放的花朵在瞬时化作烟灰。
  “小角色一个罢了,可惜往往改变历史的,就是不被注意的小角色。”
  他喃喃低语,看着瓶中百合光秃的绿茎,颦紧的双眉下,看似温和的绿色眸光轻轻波动着。
  “走吧,我去小憩的房间看看。”修长的身形转开,福妈捧着热汤跟着风恋砂向楼上走去。
  
  风恋砂轻轻旋开花鸾憩的房门,喝了跟可乐等量伏特加的少女昏昏沉沉的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白色的床比六年前大了不少,不再是那种粉粉嫩嫩的公主床,他赤脚走上略显冰冷的原木地板,长指摸上墙壁上的点灯开关。
  “少爷,怎么不开灯?”福妈诧异的看着他的指尖在开关前猛然停下,风恋砂似乎是凝固了一般,绿色的眸子透过黑暗的空气穿梭,停滞在床上静静呼吸着的一团隆起上。
  修长的身体靠在墙上,风恋砂收回手低头苦笑了一下,似乎是对自己突来的畏缩而感到懊恼似的,长指轻轻耙过额上的发丝。
  方才祈末斯抱着小憩出现在大厅的时候,他甚至没敢看她,妹妹被别的男人搂在怀中的愤怒超越了仔细观察她这六年来变化的渴望,空气中传来仿佛猫咪一般清浅的呼吸声,少女身体的芳香透过断断的距离温暖了他冰冷的唇角。
  “呜……”干涩的喉咙仿佛针刺一般的难受,花鸾憩咬牙切齿的呻吟。那个该死的夜慕白,倒苦水的同时诱骗她喝了这么多酒精饮料,难受的卷曲着身体,小憩连眼睛都睁不开,思维早就混乱到异次元去了,当然更不会察觉有人站在房间门口定定的凝视着自己。
  银白的月光从倾斜的天窗透入,风恋砂在黑暗中的轻轻移动脚步,静谧的足音带着优美的韵律感,他侧坐在花鸾憩床前,长长的睫毛带着黑影倒映在少女粉嫩的脸颊上。
  感觉到床铺下陷,花鸾憩混乱的摇摇头,短发早就被揉成鸟窝的形状,她伸手想要抱住身边鳄鱼形状的懒骨头,触摸到的却是一只柔滑异常的手。
  咦?花鸾憩皱了皱眉头,她的懒骨头是这个形状吗?小手顺着手腕的肌肤继续向上探索,却触到细细软软,仿佛冰绸般的丝线。
  风恋砂俯低了身子,任凭长发被她的手指纷乱缠绕,艳薄红唇微微挑起一个轻轻的笑,浅柔如水的笑声好听的仿佛梦在轻颤。
  “小憩……”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奇异的音调,带来一阵柔软而温暖的悸动,风恋砂伸手打开花鸾憩床头柜上的台灯,细心的调到最柔和的光度,顺着清晰的光线,他回视着床上少女红润的脸。
  “少爷,汤快要凉了。”自动站在门外的福妈小声唤道,却没有唤回主人的注意,他的目光固定在花鸾憩的身上,所有冷酷阴险全部褪去,柔和的仿佛云朵在漂浮。
  她长大了……
  幼时稚嫩细致的轮廓变得愈加娇美,圆圆的脸蛋抽长,有了少女特有的尖尖的下巴,风恋砂咬紧下唇,俯下身子,长指轻轻扫开她满脸滚乱的头发,双手捧着她的小脸,细细凝视着,寻找六年时间增予她的每一分变化。
  男性微淡的芳香传入鼻端,连带着发丝接触肌肤的轻痒,花鸾憩的肩膀被禁锢在一双有力的手臂中,她略感不对劲,使劲睁开沉重的眼皮试图看清身上所压的重量是什么,然而眼前除了金星和乱飞的小鸟以外什么都没有。
  柔软的指尖顺着嫣红的肌肤的滑落,手底的皮肤泛着因为酒醉而特有的高热,风恋砂的目光顺着她微张的嘴唇落至她的衣领,平和的绿眸猛然一定,指尖狠狠收紧。
  “福妈!”严厉的声音将福妈惊了一跳,她赶紧抬眼去看,风恋砂猛然直起身子,柔和的脸色紧绷,绿眸泛起极度阴森的愤怒。
  “这是谁的衣服?”他一把将仰躺的花鸾憩扯起,长指揪住她胸前的布料,狠戾的目光禁锢住门口的妇人,福妈这才注意到花鸾憩上身穿着过于宽松的男式校服。
  “这,这的确不是小姐的衣服……”她嚅喏着不知道该怎么说,风恋砂将小憩抱回怀中,低头翻开校服的口袋,目光接触到用针线绣出的名字。
  “祈末斯!”
  寒声冷笑,风恋砂的眸子里涌满失控的盛怒,长指从校服的底部钻入内侧,指尖碰触到女性柔嫩的肌肤。
  “啊!”烫热的肌肤接触到异常的冰冷,花鸾憩难过的缩了一下,风恋砂不发一语的解开校服所有的钮扣,扯下来扔到床下,少女曲线完美的半身裸露在空气中。
  “把汤倒掉,去给我拿一袋冰块来!”风恋砂冰冷的眸子没有半丝温度,上扬的凤眸瞟向门口。
  福妈瑟缩了一下,犹豫的看向花鸾憩光裸的上身,同时将目光调向单手撑着床单,长发凌乱的美丽男子。
  “少爷……要冰块干什么?”她小声问道,即使是兄妹,二少爷也不应当如此放肆吧?小姐毕竟是个接近成年的少女,光着身子和兄长呆在床上实在过于危险。
  “这里轮得到你质问吗?”风恋砂嘲讽的抱起双臂撇向她,口吻冷如二月霜雪,唇瓣泛起阴柔的弧度,“你怕什么,怕我会对小憩施以SM还是体罚?”
  福妈咽下喉中的震颤,二少爷仍然是那幅清柔如水的模样,仿佛方才瞬间的失态只是个海市蜃楼般的幻象。然而她知道,那种异常和煦的平和只是冷漠的外皮,一种相当华丽的虚伪,无可救药的狂绢和刻薄隐藏在温柔的表面之下,他本质上是个任性过度,并且喜爱残忍毒辣的游戏的魅鬼。
  风恋砂看着她转身而去,继续脱下花鸾憩下身的衣物,抱起少女轻盈的身子走近房间左侧的浴室。
  单手扭开热水的开关,花洒和浴盆同时涨起清水,他冰冷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欲的色彩,施力将花鸾憩摁入浴盆中。
  清水揉入眼睛的酸痛让她猛地呻吟出声,举起双臂想要挡住头顶洒下的水珠,风恋砂单手握住她双手的手腕,浴盆边的半身倾低,雨丝一般的水珠同样打湿了他上身的衬衫,风恋砂一手将湿润的长发拨至脑后,将小憩的整个身子压入水底,只有头颅露在水面上。
  “为什么,你光着身子穿着别的男生的外套?”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背,风恋砂双手固定住她的脑袋轻柔低问,痛感让她瑟缩起身体,黑眸前泛起一片绿意,清澈的如同湖底的玻璃一般,在白色的水雾中两相凝视。
  “为什么?你喜欢他吗?”风恋砂追着花鸾憩的目光,眸底高深莫测的光彩荡漾。
  记忆的碎片在意识的深层翻涌,花鸾憩紧紧盯着眼前异常美丽的绿眸,混乱的脑海里似乎注入了一股清流,她伸手抚上眼前的脸庞,不清晰的水雾另一边,风恋砂白色的衬衫湿透贴在肌肤上,水珠顺着黑发滑过莹白的肌理,湿润的吸附着她掌心的肌肤。
  “好疼!”风恋砂箍在她手臂上的手指收紧,碰触到了伤口,花鸾憩猛地惊叫一声,左臂在风恋砂手中挣动。
  风恋砂看她痛苦的拧紧了表情,立刻松开手,抬起她浸在水中的手肘。
  数道清晰的伤口浮现在光滑的肌肤上,那是她跳入水池时被粗砺的尖石割磨的痕迹,因为受到水的刺激,本来就没有干涸的伤口更加迸裂开,鲜血顺着肌肤透出。
  “伊斯莲!”阴淡的绿眸瞪着花鸾憩手臂上的伤痕,唇角泛起厌恶的冷森“该死的胆小鬼,净会使这种小把戏!”
  风恋砂迅速抱起小憩,扯来一条淡粉色的浴巾包裹住赤裸的娇躯,他将妹妹抱回床褥,用浴巾擦干水珠遍布的肌肤。
  福妈拿着一盘冰块推门进来,正好看见风恋砂俯卧在床上,单手搂着花鸾憩纤细的腰肢,柔薄的红唇覆在她的手肘伤口处,轻柔的吸吮着,粉嫩舌尖轻触肌肤上的伤口,长长的黑睫掩住绿眸中轻灵的光彩。
  冰盘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碦的轻声,风恋砂笑着抬头看了福妈一眼,妖冶的目光从睫毛下透出,花鸾憩臂上的血迹沾上淡红色的薄唇,仿佛点上了樱花色的胭脂,他出指尖轻轻抹去唇瓣的血珠,妖媚的动作柔软而清晰。
  一手捧住花鸾憩的脸颊,她几乎是枕在哥哥的手心中,珠玉色的指甲扣住她耳畔的肌肤,福妈浑身刷过一道冷流,风恋砂无视福妈的存在,低下头继续舔吮花鸾憩的伤口。
  明明是普通的动作,在风恋砂做来却显得诡异暧昧,福妈看着那双唇之间灵活而粉嫩的舌尖,随着伤痕的血迹轻轻擦过,花鸾憩低吟了声,风恋砂立刻动手按住她,他头顶的发丝解开,仿佛凌乱的纱丝洒在少女赤裸的身躯上。
  床头柔和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风恋砂眸底闪着异常温柔的光,仿佛腻着主人撒娇的波斯猫,有着黑色的毛皮和碧绿的眼睛,伸舌的动作带着黑猫特有的柔媚。
  肌肤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风恋砂皱眉解开上身被水打湿的衣服,修长的手指摸到第一个钮扣时,突然抬头看向愣在床边的福妈。
  “你还留着干什么?”他不耐的问道,目光一道冰柱冻住了福妈的脚步,她匆匆退了两步,走出去关上了门。
  “福妈,你怎么了?”有人看到她心神不定的徘徊在小姐门前,脸色异常苍白,关心问道。
  “没!”她仿佛吓了一跳,扭头去看花鸾憩房间紧闭的房门,将多事的佣人推开。“没事,没事!小姐喝醉了,我要在这里照顾她,你们都不要来!”
  
  冷……
  花鸾憩皱起眉尖,想要躲开唇边异常冰冷的温度,风恋砂侧躺在她身边,单手挑起一块碎冰放在她微张的嘴边。
  “记得我吗?”他倾身扳过她躲避的脸庞,花鸾憩混乱的眼眸怔然凝视着他。
  碧绿的眼睛,倾国清柔的美貌,潜意识里,那个本该被淡忘的人……
  “答不上来,该罚。”长指将圆形的碎冰摁入花鸾憩的双唇,冰冷的棱角刺激的她骤然一颤,身体不由的向唯一的热源靠去。
  “还没想起来。”风恋砂低叹一声,伸手取过床头的冰盘,又重新捞起一颗,这次是放在她的额头。
  整个脑袋都在敲钟,花鸾憩伸手想要取下额头的冰块,风恋砂俯身压住她,红唇带着血迹凑上她的耳际,“不许昏睡,告诉我,你没有忘记我,小憩?”
  花鸾憩无辜的看着他,若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她一定很快能够反应上来吧,可惜已经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已经缺少了正常的反应能力,只能醉言醉语。
  “叫我的名字。”
  他诱劝,温热的躯体靠上来,肌肤和肌肤的碰触激起相似的温暖,花鸾憩的身体泛起红润的微潮,冰雪在肌肤上泛起刺痛。
  冰盘倾斜,风恋砂宠溺的弯着笑眼,所有的冰块哗啦啦降落在小憩赤裸的肌肤上,他单臂支起身子托着脸颊,逗弄的看着她。
  “冷……”红赤的脸颊泛起苍白,花鸾憩惊呼了声,却发现双手被紧紧固定在头顶。
  风恋砂懒懒抚上花鸾憩颈下的肌肤,绿眸在睫毛下笑意清冷,太过无聊似的伸手将冰块沿着少女身体的曲线一个一个规律摆放好,晶莹的圆形碎冰从双乳间直线排列到双腿间,仿佛一条水晶拉链在粉嫩的肌肤上闪烁,缓缓的融化,透明的雪水顺着肌肤分为两侧流下,沾湿了身下的床褥。
  “同桌,你搞什么……”各种画面在眼中闪烁,清俊的少年,夸张的褐发青年,满脸皱纹的老头,疾驰而来的车辆,花鸾憩干涩的喉咙难过的低叱一声,想要推开身侧黏附着的人体,却不料阴云般的暴风在身边人的绿眸中酝酿突涌。
  “又是他……”粉嫩的指尖若有所思的在唇瓣敲击,风恋砂扳过妹妹的脸微微轻笑“小憩,给你一个警告,这次,不许再喊别人的名字!”
  冰的温度透过修长的指尖传入肌肤,嫣红薄唇带着轻轻的风拂过耳畔,却似一根毒刺扎入小憩的耳根,她皱眉想要偏过头,脸颊却被冷冽的十指扣紧,猛地,双唇传来异样的疼痛。
  “呜……”
  身躯在双臂间挣扎,风恋砂牢牢的扣住她的脸,艳红的唇瓣密密封住她。
  血的味道传入舌尖,她的口腔被异物放肆的侵入,毫无禁忌的挑逗勾动着她的舌尖,触目间一片绿意荡漾。
  长发缠绕在肌肤上,冰冷柔滑,和烫热的体温冷热交替,风恋砂的体温像是要把她化入床褥内侧,蒸发不见。
  没有呼吸的余地,风恋砂缠绵异常的吸吮着她微肿的唇瓣,“我的小公主……”
  他轻声低喃,单手珍宠的拨开她脸颊的乱发,长长的睫毛在她肌肤上扎过一阵轻痒,深层的记忆仿佛突破了迷醉的烟雾,带着碎裂的低温劈入烧热的脑海。
  花鸾憩猛地睁大眼,风恋砂微微抬起头,支身俯视着她,眸中带着一如曾经的柔和笑意,长发从额前垂落,半勾在耳畔,一道银色的光炫垂在耳下,刺入深黑眼眸的视线。
  红唇微张,花鸾憩涩哑的叹出疑惑的语调,不可思议的声线带着热气传递过来。
  “二……哥……?”
  
30.  青鸟3

  斐尔罗伦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最不想见到的人。
  雪白火辣的妖娆身体在黑夜里反光灿烂,喷泉池边的长椅上,铺着厚厚的呢子大衣,毫不顾及他人窥伺,婉转娇吟仿佛断气前的挣扎般,来回火热荡漾。
  薄美妖红的唇角淡淡挑开,一手搂过她撒娇靠过来的细腰,男人女人旁若无人的在长椅上热吻, 空气渐渐升温,女人浑身泛起一阵颤栗的薄汗,修长白皙的双腿裹在没有什么遮掩能力的超短裙下,纱薄的衬衣料像浸过水一般的透明。
  “风少,你已经好几天没有来找过我了。”美女赤裸像肩上披着风情万种的波浪长发,仿佛没有看见其他人一般,娇腻不依的赖在男人怀里,一手搂住他的颈子,一手挑逗的钻进他敞开的领口,在结实微热的肌肤上着迷的滑动。
  斐尔点燃一根菸,邈邈灰色弥漫在脸颊旁,他停下车,抱起双臂看着那男人冷酷妖艳的侧脸,目光移至女人脸上时,刹那间他宛若遭雷殛地僵住。
  风怀羿微微松开手,紫眸斜斜飘到另外一边,毫无表情的脸立即勾起放肆笑意。收拾了凌乱的襟口,直起修长的身体。
  “海伦!”他扔掉烟蒂,大步跨过去一把抓起女人的手臂,下颚隐隐扭曲。
  风怀羿搂着女人柳腰的手臂忽然松开,她脚步不稳的跌入斐尔怀中,看着她衣冠不整接近赤裸的娇态,斐尔眸中阴沉的风暴开始汹涌聚集!
  凄冷的风雪夜,喷泉水撒发着阵阵寒意,吹拂上雪地中的三个人,铁臂将怀中的女人箍到几乎断裂,斐尔咬牙看向长椅上依旧慵懒狂放的男人。
  “许愿的喷泉,传说美梦成真。”邪佞的声音悠悠划开,风怀羿单手磨娑着下巴,手指点点在斐尔怀中瑟瑟发抖已经说不出话的女人,诱惑的眼神缠绵妖艳,迷惑了她的神智。“你的妻子尝起来味道不错。”
  “混帐!”挑衅笑意宛如火上浇油,斐尔罗伦斯甩开女人,伴随着女人的惊声尖叫一把抡起拳头呼过去。
  风怀羿笑笑伸手钳住狂狮的铁拳,再没放一份眼光在脸色惨白的女人身上,他缓缓走近斐尔激动的身躯,近到两人身躯相贴,他几乎能感觉到风怀羿妖魅的吐息。
  “我替沉浸男色中的罗伦斯总裁安慰一下空闺寂寞的娇妻,有何不可?”
  斐尔冷冷瞪着他,目光不自觉瞟向另一边惊惶失措的妻子,虽然他喜爱男色已经不是秘密,海伦罗伦斯却是他唯一心动过的女人,更别提她还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
  女人在他凶恶的目光下几乎蜷缩成一团小球不断求饶,雪下在身上,她不拂,冷风吹乱她的长发,她透过发间仰视他,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满是背叛后的惊惶哀怜。
  “既然你早就不爱她,做个交易,让给我如何?”风怀羿加大力道控制他隐隐欲爆的拳头,深紫色的瞳眸散发出邪恶蛊惑,斐尔隐约感觉耳畔一热,妖炽的男性气息吹红了他的脸颊,吹动了他的心智。“……我拿我弟弟来换,嗯?”
  风恋砂!
  斐尔震惊的看入这双深暗的紫眸。
  “他有个弱点,致命弱点。”
  斐尔咽下嗓中翻腾的火焰,目光不禁朦胧,从第一次碰见就迷恋的不可自己的美丽青年,干净冰冷而遥远,他伸手想要触摸,他却厌恶的撇开了脸,仿佛他是什么赃东西般,会玷污他的高贵圣洁……
  “瞧你多心动哪!”低沉男嗓冷笑出声,放下钳握斐尔的手,风怀羿将手插入大衣口袋,显然已经看出他的选择。
  “你自己开车回去。”斐尔罗伦斯转头对女人冷冷吩咐,海伦垂着头结果他扔来的车钥匙,一头钻入车身。
  看着车身渐渐行远,斐尔转过头来,风怀羿突然抽走他前胸口袋里别着的钢笔,在手心反复把玩。
  “恋砂已经回家,如果你想要他,就必须离开纽约。”他慢条斯理开口。
  “不可能!”斐尔厉声反驳,伊斯莲离开罗伦斯去了风家,现在罗伦斯又面临前所未有的损失,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开。
  风怀羿不加理睬,继续悠然说道“每个月满月之时,恋砂对任何人都没有抵抗力,柔弱的像只小猫,你在那时拐他上床,他不但不会反抗还会心甘情愿的任你抱。”
  “我凭什么相信你?”
  “家族特质。”风怀羿淡淡勾起艳红唇角,黑色的大衣仿佛撒旦的黑色翅膀,在冷空幻惑鼓动,“你想必调查过我们风家的出身,不该不知道我们的异常体质。”
  斐尔沉默,呼吸渐渐粗重。
  “你只有这一个机会,去不去随你,但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得到恋砂,是痴心妄想,你连他一根头发都碰不到。”风怀羿轻轻凑近他的耳朵,温柔呢喃“记住,每月只有一天,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逮住他!”
  “……恋砂会恨我。”
  “好过他不在意你。”
  “他也会恨你。” 如此卑鄙的手段,竟然来自兄长的背叛。
  “我讨厌他很久了。”风怀羿漫不经心的勾唇轻声而笑。
  斐尔闭上嘴不发一言,无数情感仿佛冲天急流,一股一股盘旋喷涌在心底,汹涌澎湃,却又无法立即下决心。
  “想不想知道恋砂现在在干什么?”风怀羿突然从衣服口袋中取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眼角微微上挑,风怀羿面无表情的低声哼笑,性感修长的手臂搭在木椅上,深沉紫眸中仿佛猛然刷过一道惊猛伏流,斐尔觉得自己像是被活埋在泥坑里的蠕虫,艰难万分的掘出一小块缝隙呼吸,心跳如鼓,他分辨不出他唇边的笑意。
  接过风怀羿分过来的一只耳机,他听着刺耳的脉冲声音,尖利如海豚,刺辣刺辣的滑过耳膜,让他觉得麻木起来。空气中像是灌满了咸涩的水,他看向天空飞扬的焰火,扭曲的艳丽,扭曲的照在脸上,他扭曲了脸形,瞪向风怀羿慵懒优雅的动作。银色钢笔在他的指缝间打转,既缓且柔,修长的手指缠在笔杆上,仿佛一条条魅惑的蛇,凉凉的缠绕,凉凉的温柔。
  他的优雅隐隐总有种引人发狂的魅惑在,冰冷的美,冰冷的妖艳,在禁欲的清淡感中潜伏着极大的冲动,仿佛只要轻轻一戳,就涌出鲜艳的血腥和狂暴。
  啪!
  平花细纹,银底皮环,水波潺潺的纹路,衬以白金闪亮的身躯,华贵坚硬的笔身在残酷的指缝间折裂,像是海上巨轮的镶板被风浪给打碎了似的嘎吱声音,墨蓝色的液体倾流而出,染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和贝壳一般光滑的指甲。
  “哼!”
  魅惑而冷血的笑声,风怀羿从钢笔内部取出一只小小的园片,夹在指缝中把玩。猛一仰头,柔滑长发仿佛一匹艳亮锦缎,在空中滑过一道翻飞的美丽纱瀑,分撮披散在线条优美的结实肩膀。
  “喂?”脉冲声音因为另一头的接听而停止,风恋砂的声音出现在另外一端。
  斐尔的呼吸猛然浓浊起来,高大身躯立即绷紧,紧窒空气在周围四散昂扬。
  “告诉斐尔,你现在在做什么?”低沉男嗓回荡,隐藏着三分勾诱,牙齿缓缓啃咬着红艳欲滴的下唇,神情邪恶冷傲狂野。
  风恋砂扶着额头,伸手捏捏眉心,服了大哥的玩劣。
  “和我爱的女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柔滑语调从另外一端传来,风恋砂极有默契“大哥,我可以收线了吗?我们都累坏了。”
  暧昧旖旎的香气几乎透过耳机黏入人的血液,斐尔从来不知道风恋砂也会有这样沙哑甜蜜的声音,初遇偶遇,记忆中那个冰雪淬玉般的青年,看自己的眼神,只有冰冷陌生。
  风怀羿轻佻的捏起斐尔铁青的脸,在他手心里放入那个一直沾着墨水的小园片。
  “罗伦斯的内部,看来一点也不团结嘛。”
  他冷声大笑,看也不屑看斐尔咬紧牙死瞪着那枚精致窃听器的神情,一手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拨至耳后,积雪在他脚下发出哀叫的声响。
  游戏,才刚刚开始。
  
  “拿你弟弟当饵,自私的家伙。”没走几步,风恋砂的抱怨声从手机另一端传来。
  风怀羿挑起唇角,不是嘲讽人的笑,而是真正的温柔笑意,他听着风恋砂的声音,忽而仰头。
  “恋砂,我们来纽约之前的那个新年,你还记得吗?”他一手抚上自己的泪痣,微微皱起眉头。
  “嗯”对方的声音有点沉闷。
  “让我听听她的声音,恋砂。”
  风恋砂应了声,将手机凑近小憩迷糊的嘴巴,酒醉的失去神智,她细碎难受的轻吟。
  漫步在大街上,手机的另外一端,浅淡到无法分辩的声音,让他轻轻缓下步伐,仔细收集。
  冷冷的,冷冷的烟火夜,纽约是个快乐妖艳的城市,朦胧冷冬的灰雪寒天也有夜半焰火,一道一道窜上飞天,映着地面的灯火珠光,在天空燃起绚丽,将光滑的路面映成了金光闪闪。
  呵欠,呵欠,呵欠
  风怀羿停下脚步,刺冷寒风吹过他颈畔的长发,一刀一刀吹红了肌肤,他却偶然望向绚丽夜空,在凄冷大街上莫名其妙的弯唇而笑。
  好困啊……
  他抚上脖子,冰凉肌肤上依稀还有回忆中的温馨触感,圆圆的脑袋爱娇似粘在他肩上,怀里那只既好动又疲倦的小姑娘,呵欠打到掉眼泪,却倔强的不肯睡去,将脸埋在他怀里扭动不安。
  他笑了,大年夜,她发誓要看到新年的第一缕光线,他的房间朝东,于是无辜的被她挖起来当陪客,那一年,冬天的温度好暖和。
  时值深夜,驷马难追的小姑娘明明已经困到无比懊悔自己的誓言,却还是强忍着不睡去,坚决不跟自己妥协,自尊心无比坚钢。
  他抱着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厚厚的呢子大衣裹住两个人,他的手指温柔插入的她颈后的发丝梳理,像养着只小乖猫。
  她咕哝,将脑袋更紧的钻进他的颈窝,夜来风急,娇嫩的身子还是有些畏冷,她很喜欢用这种姿势黏在人身上,讨娇邀宠。长指轻柔安抚着她背脊上抽紧的曲线,长发在颊边扫,缕缕是柔情。
  这温暖繁华的夜,尽管眼皮沉重,他并无怨言。
  不断往下栽去的小脑袋因为新年钟声和骤然怒放的焰火而清醒。
  “啊,焰火!我要看我要看!”
  她惊叫,抱怨这样的姿势看不到夜空的灿烂,他只好将她反过来抱,让她的背脊贴住温暖的胸膛。
  将他的手臂当作阑干,她紧紧抓着,五颜六色的彩光反射在她眼睛里,投射出荧荧娇嫩,兴奋一会儿,她却突然回过头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怎么了?他拍拍她,好笑的看她怔怔的眼。
  “我不要看焰火,”她嘟起嘴巴,小手捧起他惊愕的脸颊,“看了焰火,就看不到哥哥了。”
  他的心狠狠抽紧,差点以为这孩子预感到了什么。
  “哥哥在呢,”她高兴的楼紧他,“爸爸走了,可是哥哥还在呢。”
  “哥哥会一直陪着我吧?”
  静寂的心几乎从胸口滑落,眼神微偏,风恋砂的身影出现在身后的落地窗,一手拨开厚重的窗帘,脸色惨白,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猛然咽进喉咙。
  恋砂的五指贴在冰冷玻璃上,泛起温热的水雾,他抬头仰望炽热暴躁的天空,狂乱猛烈的烟火喷薄,风恋砂躲开他的目光,一径仰望。
  祈求,哀婉,孤寂,寒淡,他合上眼眸,在玻璃上倒着写下两个字,转身离去。
  修长身影仿佛迷惘安静的鬼魂,带着一分寂然苍白忧郁的香,隐没在黑影里,悄声无息。
  长声一叹,玻璃上横流的水线缠绕妖娆,晶莹滑下,将异常清晰的字体装饰成骷髅的线条,那两个字,如此凄绝,在温暖的月夜声嘶力竭。
  没有人能够抵抗的两个字——
  命运。
  
  “还记不记得小时候?”
  月夜如歌,命运在回忆里翻腾,风怀羿的嗓音是从不曾有过的低沉柔和,风恋砂将手机移至耳边,一手轻轻抚摸着妹妹的脸颊。
  “九岁的我和七岁的你,曾跟母亲一起住在风家的地窖里,你明明很饿,很饿,却从来不去伸手要母亲留给你的食物,那时的你,让我惊奇。”
  风恋砂支起身体,眉宇间不自觉的冷淡。
  “你是觉得她脏吧?恋砂?”
  碧绿眼眸闪动着淡淡厌弃,漫不经心,食指和拇指的指尖却开始慢慢搓擦。
  “你最爱干净,可我们却是来自那么肮脏的身体,你总爱跑到后院的池塘去洗澡,每次不搓下一层皮不会回来。”眼前浮现出倔强的少年,冬雪寒天泡在一汪冰水之中,眼角眉梢都带着寒意,冷冷的距人于三尺之外。“你谁都不肯接近,你恨母亲,恨父亲,恨我,恨所有代表不洁的一切,也许,你连自己都在恨。”自私的性格,十有八九定型在那个时候。
  片刻沉默。
  “都过去了罢。”许久,风恋砂抬起修长的手指对准月光,筛出一道道朦胧的光雾,唇角微微挑起笑意,如雪冰集。
  “没有过去,只要小憩存在的一天,就永远不会过去。”他阴阴的笑了,笑得冷血“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罗伦斯,不是伊斯莲,甚至不是父亲或者这个血咒,”因为花鸾憩而存在的最终最恐怖的敌人,还没有出现,却已注定要面对。
  天边的光晕,像是末日启示。
  有些人生来就拿着上帝发给的幸福通行证,一路走的都是康庄大道,没有挫折,没有磨难,即使伤害了别人也可以轻易得到原谅。
  而有些人似乎生来跟好运过不去,狰狞的身世,坎坷的路途,每逢屋漏必遭连夜雨,人生就像一跳滑溜的鱼,任他怎么也掌握不住。想要获得一滴滴的幸福都要无比艰难的求取,要够耐心,要够坚定,要够聪明,还要有彻底失望的准备,最后上帝还要安排他爱上不该爱的人,终至万劫不复。
  他已经很小心的避免意外,意外却还是发生,恋砂找到了救赎,整个世界围着她打转。
  她是他们生活里唯一的危险,捧在手里发烫,咽下肚里发疼,明明要她不得,却又爱的那么深。
  她简直就像命运本身,故意和他们作对。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那头低声叹道。
  风怀羿从衣服口袋中抽出一根菸来,缓缓啃咬着,却不点燃。
  “今晚的纽约特别冷,恋砂……”
  “嗯。”柔柔的嗓音,已经预料到后文。
  “我们,没有心慈手软的本钱。”
  “那不是我的性格之一。”他轻嘲他的不了解。
  “守好她。”
  手机的另外一边出现柔和的笑声,电波中断,美丽的绿眸荡起微带羞怯的光芒,优雅的男性身躯柔柔盘绕住身边那个睡的香甜的女孩,狠戾的手劲却让她不适的微叫出声。
  “是我的东西,谁敢要呢!”温柔眸光中渐渐浮现病态的本性,伸出鲜红的舌头,缠绵的像是舔噬新鲜美味,卷上粉嫩的唇。
  淡淡的弧线覆在红润异常的唇齿边,风怀羿若有所思的低下浓密睫毛,来回磨娑着下巴。
  未来,会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吧。
  神明,未必在举头三尺处,却绝对存在每个人的心底,你让它成仙它便成仙,你让它成魔它便成魔。
  神明,是你先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