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13

古代皇宫现代皇后 [清梦奇缘] (水蝎佳人) 13-25

by 水蝎佳人

第十三章 操古琴素手唱繁华 伏案头笑颜会周公

芳儿手摩挲着茶杯,小心地用手绢擦去嘴角的茶水。她不动声色地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浮沉不稳。

“鳌大人,胆敢向皇上下手吗?”许久,芳儿终于抬头看鳌拜。

“回娘娘,臣已经让人严加拷问,不过昨日那些刺客全部畏罪自尽了!”鳌拜拱手道,芳儿一声冷笑。

“自尽了,这可就难办了。”芳儿冷冷说道,是畏罪自尽还是杀人灭口,不用想都知道!

“臣以为只要皇上留在皇宫就不会有危险,这事不必如此惊慌!”鳌拜说道,什么留在皇宫?她还指望他出宫的时候,她也赖皮地跟去呢。这鳌拜总是和她作对,拆台嘛!

“鳌大人大意思是不是事情就这么算了?”芳儿问道。“鳌大人,皇上心系百姓疾苦,社稷苍生。故微服出巡,此乃体谅万民之举。”

“娘娘明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居然还这么镇定!

“有大人在,能不‘明鉴’吗?”芳儿放下茶杯,看了一眼他,他凛冽的目光一触及芳儿,芳儿吓得把目光转移了,他怎么这么凶啊!

“这事还要不要查,还请大人给本宫一个说法。”只要不看他,芳儿就不会害怕了。

“不能这么了!刺客都到皇宫里来了,这皇帝出宫走走,回来就受伤了,这还得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孝庄走了进来,苏嘛喇姑扶着她坐下,“这事要查个清楚!”

“皇上忧国忧民,已经够辛苦了。大人可别再弄出什么岔子。”芳儿冷冷道。

“皇上年纪尚幼,朝廷的事情自然有我们这些臣子分忧。”

“恐怕是江山也要和你们分享吧!”芳儿啪地拍了桌子站了起来,“年纪尚幼,如今皇上已经亲政,世祖皇帝这个年纪也南征北战了!难道皇上什么事情都要‘外人’批准才行吗?”哇,刚才拍桌子好用力,手痛死了,芳儿瞪了鳌拜一眼,都怪这家伙!

鳌拜和孝庄同时一惊,芳儿话一出口,鳌拜不禁背后发凉,孝庄看了芳儿一眼,索家的孙女果然不一样!她的话不多却都打在要害上面,康熙已经亲政,鳌拜却不肯放权。鳌拜本来就心虚,被芳儿说出来更加是冷汗直流。

“鳌大人,皇上知道你是忠臣,处处为皇上和大清着想。不过这刺客的事情,皇上让您去办,你没有查出来头,反而希望皇上不要出宫,好省事,一了百了。鳌大人,你可知道,这也是欺君!”芳儿继续说道。

“臣不敢。”鳌拜说道。

“不敢,鳌大人当然不敢。只是以后皇上交代的事情鳌大人可要尽心去办了,主忧臣辱,主辱……”芳儿走到鳌拜身边,一字一句道“臣——死!”

鳌拜不禁一震,孝庄对芳儿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这孙媳妇的确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可以比的。

“臣这就去办。”鳌拜一拱手,孝庄点点头,鳌拜立刻离开。

鳌拜暗暗吐了口气,这女人不是池中之物啊。想他鳌拜在大殿上连皇帝都不怕,这个女人却让他有了想逃的感觉。不愧是满洲第一才女赫舍里•芳儿!巾帼不让须眉!

……

“芳儿,你怎么看鳌拜?”孝庄问道。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此人才不可多得。”芳儿顺口回答,好险啊,看鳌拜那样子,芳儿还以为他要翻脸呢。这句话是芳儿打算在情况不对的时候讨好鳌拜说的。

“难得你有如此眼光,更难得你有如此胸襟。”孝庄赞叹道,“有你这样的皇后实乃皇室之福,大清之福!”

不用这样夸她吧,芳儿已经开始飘飘然了。看来这老太婆是越来越喜欢她了,看来自己只要在她面前摆出一副识大体的模样,就不怕混不下去了。

“芳儿,这些天你在外面受苦了吧!”孝庄说道。

“不苦!”开心着呢,除了洗马桶的遭遇以外,其他的比在皇宫里开心多了,看见孝庄奇怪的看着她,她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应该尽可能地表现自己的悲惨才行啊,“不苦,芳儿这些苦不算什么。芳儿不在的时候,祖奶奶你一个人既要忧心国事,又要记挂后宫琐事才是真的辛苦。”自己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感动,她自己都感动了。

“这孩子,看着就让人心疼,和皇祖母说说,这些天你是怎么过的。”

芳儿眼珠咕噜一转,立刻拿出了周星星同学太师府前哭小强的本事来,各种表演功夫一齐用上。就看见孝庄时而紧张,时而微笑,时而激动,时而又伤怀。看来自己不仅仅能当演员,还可以当编剧了,到时候回去来个自编自导自演,哈哈哈哈!

孝庄抹着眼泪,自己真是越来越疼这个孙媳妇了。只是她那固执的孙子呢?哎,听说昨儿个,他还不让太医给芳儿瞧病。孝庄心疼地看着芳儿,真是可怜的孩子。昨天养心殿的奴才都给康熙赶走了,发生了什么孝庄也不知道,只希望自己那孙子不要欺负芳儿,这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亲侄女——博尔济吉特氏。难道皇后的命都是如此的吗?

……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

我切切的等候,有心的人来入梦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

我有花一朵花香满枝头,

谁来真心寻芳纵。

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

女人如花花似梦

……”

远远的歌声传来,凄婉哀扬。康熙不禁被歌声吸引了。他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一女子正在抚琴而歌,绝色的脸上是淡淡的落寞与哀愁。

“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

真情真爱无人懂。

遍地野草已占满山坡,

孤芳自赏最心痛。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

别问我花儿是为谁红

……

爱过知情重,

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份不停留,

像春风来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梦

……”

女子已经完全投入到自己自哀,自怜的歌声当中,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已经注视她很久了。

“好曲,好词,好嗓!”听见有人赞叹她吃了一惊,看见是皇上她立刻参拜。

“你叫什么名字?”自己怎么没有发现皇宫里有这样的人物呢?

“撒宁儿。”香香回答,“是苏州选送的秀女。撒宁儿不知皇上在此,惊了圣驾。”

“不碍。朕问你,这歌是你自己写的?‘花开花谢终是空,缘份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女人如花花似梦。’这句子是你写的。”

香香浅笑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好听就拿来唱了。”

“是宫里流传的?”宫里有如此人才,他倒见识见识了。

“是皇后娘娘写的。”

“她?”康熙一声惊呼,说是守门的侍卫都比她有可能!“你说是‘皇后’写的曲子?”是不是真的?她能写出这么哀怨的调子?

“你是哪里送来的秀女?”康熙问。

“我是张煌言的女儿。”

“你说什么!”

“皇上可记得醉香楼的香香姑娘?”香香问道。

“什么醉香楼啊?哪个香香?”

“就是皇上一定要娶的那个妓女,她就是撒宁儿。皇上从来没有到过醉香楼,也不认识香香,甚至不记得香香,却在当时一定要娶香香,呵。”香香笑了笑,她就这样进了宫,住进了这高墙中。

“你——”康熙记起来了,当初香香的名气很旺,自己只是不想娶赫舍里那婆娘,就说要娶妓女来难为太皇太后,他早不记得了什么香香了。难道这就是那个被弄进宫来的妓女吗?那个婆娘怎么会认识她呢?她不会去嫖妓了吧!

“皇上记得了。香香以为皇上不会记得任何一个女人呢!”语气一转,竟然是责怪了!

康熙看着她,她也看着康熙。好厉害的女人,她竟然敢这样责怪他!

“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

真情真爱无人懂。

遍地野草已占满山坡,

孤芳自赏最心痛。

……”

香香不等康熙允许,独自回到琴边,弹唱起来。纵然她怎么样不愿意,注定要在这里枯萎,她也不愿意争宠,因为不爱。当她听见这首歌,觉得就是为自己而唱。不错为自己而唱,也为这宫里所有女人唱。得宠也罢,冷落也罢,刹那芳华,弹指红颜,谁又能留住?

“撒宁儿,朕记住你了。”康熙深思道,“你为什么告诉我你的身份,你不怕朕……”

“我不怕,如果你杀我,那是恩赐。”她说道。

她为什么会写这么哀怨的曲子?

他哪里知道,整个皇宫的人都认为皇上讨厌芳儿,芳儿也懒得解释,到处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博人同情,同时败坏他的名声,嘿嘿。芳儿已经打定注意了,以后什么事情,就算是她不对,大家也一定会认为是他的错,这叫‘同情因素’,哈哈。

……

回到坤宁宫,芳儿咕咚咕咚地喝完了桌子上的热茶,长长地舒了口气。哇,今天真是惊险啊,自己竟然教训了鳌拜一顿!自己想起来还后怕呢!芳儿心里嘀咕道。

“有什么好怕的呢,自己是皇后呀,应该是鳌拜怕我才对!”

“老虎厉害吧,都被打绝种了,狗熊凶猛吧,都给泼硫酸了!他鳌拜再厉害最后还不是被弄到大牢里去了,嘿嘿,干什么要怕呢……”芳儿正自我安慰着,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啊。”芳儿冲来人骂道。

“是谁边走路边自言自语的呀。你神不守色的在干什么?”康熙问道。

“谁神不守色了!”芳儿心里理亏倒也不说什么了。

“爱过知情重,

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份不停留,

像春风来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梦……”康熙突然地轻唱起了这几句歌。

这年头真是见鬼了,他竟然会唱这首歌,芳儿愣愣地看着他。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不过听见康熙这样一个古代的大男人哼唱《女人花》,芳儿背后的毛都立了起来,咿呀,真恶心!芳儿背过头,朝身后做了个狂吐的动作!

康熙本来想看看她的反应,却发现她出现了厌嫌的神色,“你听过这首歌?”这歌不是她写的吗?

“听过是听过,不过这个版本还真新鲜!呵呵。”她笑得很勉强,都跑调了!

“听撒宁儿说是你写的。”康熙说道,越看越不象她写的,一点对自己作品的热爱的感觉都没有。

“我?嘿嘿,”原来他是听香香唱的啊,害她奇怪了半天呢,还以为这个男人也是穿越来的。“对,对,是我写的,胡乱写的。”她干笑了两声,身在古代就有这样的好处,什么好东西都可以说是自己的,反正没有人揭穿她。

“胡乱写就有这样好的调子?还是什么高人指点的?”康熙不相信地看着她。“要不,你现在也胡乱来一段?”

“我没兴趣!你怎么这身打扮?你要出宫?”芳儿突然发现康熙身上的衣服换做了普通的长衫,顿时兴致来了。“你要去哪里啊,带我去。”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行,你怎么可以出宫。”康熙说道。

“带我去,带我去,大不了我唱歌给你听,你要听什么?带我出去嘛——”她竟然会撒娇,是不是真的闷坏了。

“朕不是出宫玩的,是去索府,那里没什么好玩的。”康熙说道。

“好玩,那里我最熟了!”哪里都比留在这里强啊,这里才叫没什么好玩的。“你去我家干什么?”

“不行,你乖乖地留在皇宫,哪里都不可以去。”康熙去索家一来是关于刺客的事情想和索尼商量,二来是有一些汉人学士不愿意入宫,但是却敬重索尼,他便以索尼老来弟子的身份向他们请教,这件事情十分隐秘,索尼也没有让外人知道,连他的孙女也不知道有位龙公子曾经在他们家和一群书生学习。

他怎么这样啊,没有人情味,她都快闷出病了,早知道当初怎么也不能回宫。还不如在天地会那些时候来得自由呢。

芳儿挫败地坐到椅子上,叹气起来。她时刻悄悄地用眼角瞟康熙的反应,就不相信你不会心软!

康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芳儿那样子凄楚无比,梨花带雨。总算知道这女人讨皇祖母欢心的原因了,她还真能装啊。

“行了,甭演戏了,换男装,和朕出宫!”康熙撞了撞她的胳膊,一个人出宫有什么意思,看不到她,听那些老头子讲课也无聊啊。

“真的,你早说啊。”芳儿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抹干净刚才卖力演出残留的泪迹。吧唧地往康熙脸上一亲,“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混蛋!”然后就是一溜烟地跑到里屋,换衣服去了,剩下康熙半天摸着脸回不过神来。

……

“羊车望断又黄昏,

懒卸新妆掩苑门。

风逗乐声歌燕喜,

不知谁氏已承恩……”

一个女子淡淡吟道,“皇上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

“娘娘,皇上怕是要料理国家大事,忙。”

“哼!忙,怕是被哪个狐猸子迷了吧!”

“娘娘!”宫女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小心隔墙有耳啊!听说,皇上这些天在皇后娘娘那里……”

“怕什么,我进宫的时候赫舍里还没进来呢!我问你,昨天让你打听的那个唱曲的女人是哪里的,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好象是叫撒宁儿。听说是皇后娘娘的表妹。”

“果然是一家子人都会耍手段!”她恨恨地说。指甲掐入手掌里,许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索府

房间里突然安静起来,可以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正在滔滔不绝地讲学的老夫子也停了下来,他小心地走到一张桌子面前,用手拿开竖立着的书本,看见一个耷拉着的小脑袋,正呼呼大睡。竟然会有人听他说话听到睡觉!多少学子都巴不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个年轻人却可以睡觉!

芳儿陪康熙出来了听这些人‘之乎者也’,果然是枯燥。不过让她待皇宫她就更加不愿意,所以虽然知道很枯燥,她也宁可到这里睡觉也不到皇宫睡觉。

芳儿手没有撑稳,啪嗒,整个人干脆就摊在了桌子上,竟然没有醒!看来是谁也不能阻止这个皇后娘娘会周公了。他们这些天都奇怪,勤奋的龙公子怎么会找这么个伴读?

啪——,芳儿的帽子也滚落在地了,是个女人!老头大吃一惊,低头打量起芳儿来了。标致的脸蛋上小鼻子一动一动的,她时不时还用手搓搓鼻子,嘴巴里吐出来的气,将老头的胡子头发吹的一飘一飘的。吧唧吧唧,她嘴巴咀嚼着,不会是梦到了什么吃的吧,芳儿脸上露出了幸福陶醉的神色,这老头也瞪大了眼,看得奇了,忍不住凑近来仔细研究,一副书呆子的正经模样。

一边的康熙早受不了别人这样盯着他的芳儿看了,朝曹寅使了使眼色,曹寅悄悄地拉了拉芳儿的衣服。

第十四章 芳儿智考老夫子 康熙笑谈程朱学

“呃——”芳儿不耐烦地转了个头,继续睡,老头也跟着她转头,继续研究起她来。

曹寅无奈地看了看康熙,摊了摊手,康熙再也按耐不住,猛地踩了芳儿一脚,芳儿吃痛,猛然醒了,跳了起来,头撞在老头的下巴上,可怜的老头再也没有了夫子风度,哇哇地叫痛,芳儿迷糊地地一手揉眼睛,一手摸头,只觉得头痛脚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奇怪她没有叫痛,好象有人替她叫痛了。

“你干什么?”芳儿看着眼前的老头,摸着脑袋问。

“还不给先生道歉!”康熙沉沉的声音传来。

“道歉?”见康熙瞪着她,还迷糊的芳儿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哦——,对不起,我太困了,所以睡着了。”

不是这件事情道歉,是你撞了先生的下巴,康熙郁闷地扭过了头!

“你没事吧,下巴怎么了?”芳儿问道,极其关怀的样子。

“你刚才撞到了先生的下巴了。”康熙说道。

“不会吧,对不起”芳儿愧疚道,突然又觉得不对,“奇怪?你的下巴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头上呢?”

“咳——,”老头艰难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自己刚才这样盯着一个女子看实在有失礼数,被芳儿一问,更加难为情了。

“你是女子,怎么会在这里呢?”他问道,康熙一惊,开始思索怎么替芳儿圆谎了。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奇怪啊,我在不在这里和我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芳儿更加奇怪了。芳儿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不让自己来了,以后混蛋就不让自己出宫了,自己就要无聊地留在皇宫了,日后的生活就没有乐趣了……,总之这老家伙要坏她好事!

“芳儿,对先生不可无礼!”康熙喝道。

“这里是男人待的地方,不适合你,你不是睡着了吗?”康熙说道。

“我又听不懂你讲什么,怎么可能不睡着?”芳儿回敬道。

“这……”夫子拿着书,“你不知道自己在学什么?”

“《中庸》啊。”芳儿甩手道。

“我问你,知行孰重?”

“当然是行重,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糟糕这个崇尚程朱理学的老家伙不会宰了她吧!

“你认为呢?”他问曹寅道。

“朱熹之说,以次序言,则知先行后。以功夫言,则知轻行重。”他不说芳儿错,也不说她对,倒是回答得很讨巧。

“你呢?”夫子问康熙,芳儿也看着康熙。

“毕竟行重,若不能行,知亦虚知耳。”康熙回答则是明显偏袒芳儿了,芳儿心里高兴,手悄悄地握住了康熙的手,觉察到他一震,冲她微笑。

“哼!”夫子恼怒地看了康熙一眼,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最得意的门生都带坏了。

芳儿得意地看着他,又看了眼康熙。康熙抓紧了她的手,眼中全是鼓励。

“你别总问我,我也问问你,老头!”她说道,手在他胡子上一碰,笑道。

“你能问出什么来。”

“我问你一个简单点的问题,一条毛毛虫后面跟了一条毛毛虫,可是前面的毛毛虫说它后面没有跟毛毛虫,你说为什么啊?”芳儿问道。

“毛……毛??”芳儿一咕噜说了一大串,那老头就只听见什么毛啊毛的,还反应不过来她问了什么。

“因为前面的毛毛虫在撒谎!”芳儿话音刚落,曹寅忍不住笑出了声,康熙瞪了曹寅一眼,曹寅立刻收了笑。

“因为在说谎啊。”老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似乎学到了什么大学问。

“再问你,是木棍打头痛还是铁棍打头痛啊?”

“自然是铁棍。”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道。

“错,是头最痛。这个问题我问过的人中,你是唯一一个答不出来的!”

“再来,你会数数吗?”

“那好,我问你,这是几?”芳儿伸出一根手指。

“一。”

“答对了,继续。这是几?”芳儿伸出了两根手指,那人对于芳儿提出如此问题感觉有些不高兴。

“二!”他说道。

“一加一等于几?”芳儿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话一出口,他猛然觉悟,芳儿早已经笑到肚子痛。周围的人不免都佩服起这个女子来,康熙赞许地看了看芳儿,曹寅笑着看着她,不出声。

芳儿说道“算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听仔细了:一等于五,二等于十,三等于十五,四等于二十,我问你五等于多少?”

“二十五!”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狗熊是怎么死的啊?”看见大家一脸疑惑,“笨死的!我不是告诉了你,一等于五吗,那五自然等于一了!”

“啊?哈哈哈哈!妙,妙,妙!这位芳儿姑娘以机巧考倒在下,果然是心较比干多一窍!”他开口称赞道。

“先生太抬举芳儿了,她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康熙听见大家夸她心里高兴,但看见芳儿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免又想打消她的锐气。“论到真才实学,芳儿还差远了呢。”

“要不要再来啊?”

“芳儿姑娘果然,果然……”夫子擦汗道,“芳儿姑娘是……”

“是索老大人的小孙女。”曹寅回答。

“早就听闻索大人的孙女,当今的皇后娘娘是满洲第一才女,今日发现连小孙女都是冰雪聪明无人能及啊!”

干什么都一脸崇拜的?搞得她都要骄傲了。她正得意时,发现康熙正看着她出神。她,为什么会和自己小时侯印象中的赫舍里相差这么多呢?

……

“在想什么啊,小混蛋。”芳儿看着康熙说道。

“想你。”他回答。芳儿脸一红,手往康熙身上拧去,却给他抓住不能动弹。

“不要离开朕。”他呢喃道。

“好。”她回答。

“留下来陪朕。”

不要拿胡子在她脸上擦,很难受的好不好!

“这里本来就是我住的地方。”芳儿忍不住道。

“对了,今天为什么要帮我。”芳儿问道。

“你是说夫子那件事?”

“就是啊,你不是很崇尚那个狗屁学说的吗?”

“‘朱子集大成而继千百年绝传之学,于愚蒙而立亿万世一定之规。’这是你说的吧。”芳儿继续说道。

“是朕说的。”康熙笑道,“朕读其书,察其理。非此不能知天人相与之奥,非此不能治万邦于衽席,非此不能仁心仁政于天下,非此不能内外一家,非此……”

“求求你别再‘非此’了!”芳儿举双手投降,“也就是说你不是真的崇尚这个狗屁理学,也不是真的喜欢夫子的课,而是为了钳天下之口,避狄夷之称?也就是说,混蛋其实你不是脑子有毛病,你还是很正常的!”

“脑子有毛病?”

“我以为你脑子坏了才听夫子讲课听得那么开心!”芳儿说道,康熙哭笑不得。

“所以说嘛,”她继续摇晃着小脑袋说“我们还是很配的。”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康熙心里还是一热,把她拥入怀中。

……

芳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能玩的都玩过了,能看的都看过了。自从上次以后,康熙再也不带她出宫了,她闷得都快生虫了。为这事她是脾气也发过了,娇也撒过了,康熙就是不肯放她走。这里电视也没有得看,她来古代的时候还在放《犬夜叉》呢。不知道结局怎么样了。

“主子,你又睡觉?”小桃红问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让太医来瞧瞧吧。”

“小桃红,太医住什么地方,能不能我去瞧瞧。”她就是不想待宫里。知道为什么皇后那么短命了吧,这就叫积郁成疾!

“主子,哪有您去瞧太医的道理?”

“皇上呢?”

“主子,早上皇上才走的。主子,您别怪小桃红多嘴,这些天皇上都在您这里……,虽说您是皇后娘娘,可是平时您也得劝着点皇上多去其他宫里走动走动,才不至于坏了规矩,落了别人口实。”小桃红说道。

“劝他去别的女人那里!”芳儿象看怪物一样看着小桃红,有没有搞错,哪里有把自己老公往外面送的道理,她拦还来不及呢!“不成,不成!那怎么成,小桃红,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桃红知错了,娘娘您别生气。”

“我不生你的气。可是我不喜欢他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啊!”

“娘娘,您是六宫之首。要有容人之量。先帝的皇后就是因为嫉妒董妃才被顺治爷厌弃,废了后。董妃就经常劝着顺治爷去其他娘娘那里,顺治爷特别喜欢她。”小桃红说道,她这个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事太马虎了。

“她让顺治爷去别人那里?这女人厉害!等等,你说什么废废废后?”看来以后要对混蛋好点,自己怎么忘记了那个什么皇后也是可以废了的。万一皇后当不了了,自己不是要被人欺负,现在怎么说自己还是这后宫的大姐大啊!

“对,博尔济吉特氏被将为静妃的时候才十五岁。就住在这永寿宫里。”小桃红说道,“这永寿宫也就变成了一座冷宫了。”

芳儿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起来,当不当什么皇后不打紧,要让她住冷宫还不如杀了她算了,自己要巴结着点混蛋了,可是混蛋的品味好象不怎么样,不知道他喜欢哪一款的女人。万一他计仇的话,自己得罪他这么多次,不就要完蛋了。想着想着,她的心里不禁发慌,似乎那悲惨的日子已经来临了,自己正在冷宫里面一样。

……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芳儿乖乖地拜倒,如果真的象想象中那么可怕的话,现在开始就要挽回了。真是的,怎么忘记了皇后也不是金饭碗,干得不好一样下岗的啊。早知道就应该表现得好一些,反正在芳儿心中,自己是不怎么讨这小皇帝欢迎。

康熙皱了皱眉头,平时一进来,她就直接喊他的名字的。早已经习惯听她喊自己玄烨了。每次他都会让宫女太监离开,就好象普通的两口子一样,互相称呼,今天好象有些不对劲。

“皇上,您坐。今天早朝辛苦吧。”芳儿特别殷勤地给他捶背,自己可以讨老佛爷欢心,自然也可以在混蛋面前当贤妻了。

康熙更加疑惑了,警觉地看着她,她不会有什么更加厉害的着数在等着招呼他吧,还是真的在皇宫里闷出问题了。

“哦,臣妾知错了。后宫女子是不能过问政事的。”看见康熙神色不对,芳儿以为是自己的问话惹恼了他,以前自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总是用这样的理由拒绝回答。芳儿小心地赔罪,这皇后怎么做得这么辛苦啊。

“你没毛病吧!”康熙警惕地问。

“你才有毛……,哦,没,臣妾谢过皇上关心。”差点就白装温柔了,不过,为什么在别人面前都可以扮演好女人,到他面前就演不了了呢。

如果真的是在皇宫里闷坏了,看来自己还真得带她出去走走。现在这个芳儿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极其诡异。

“你到底怎么了?”耍什么花样。

“臣妾是东宫之主,日后会做一位好皇后,母仪天下。”

“真的,那给朕洗脚吧。”

“你自己没有手啊!……”糟糕,“龙脚要龙爪子……,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是千金之体,我是普通女子,怎么可以给您洗脚呢!”自己有手还要让她干这事,那臭脚……好好好,“我给你洗。”这主不能得罪,虽然以前得罪得不少了。为了避免矛盾激烈化,自己就认倒霉了,谁让你穿越来当了赫舍里呢,要是当了康熙的话就没这么多麻烦,还有满屋子的美女收藏。

康熙忍住笑,小东西突然想装贤惠了。都露馅了还死撑。只是她突然转变有什么原因呢。他看芳儿眼睛里满是委屈,嘴巴里嘀咕着,很为难地给他洗脚。

“轻一些,你是给朕洗脚呢还是搓澡呢!”

“你你你你你,……”气死她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啊。这样的力度可不可以。”她做了个深呼吸,展开了笑容。奇怪,那董妃怎么能够那么贤惠呢?芳儿对那些温柔多情的女人向来是心存神往,因为她自己就是当一天的这样的女人都好象骨头要散架一样。

“给朕捏捏脚。”康熙努力板着脸,今天走什么运,竟然能让他的皇后娘娘细心呵护。

“还要捏脚?”什么东西嘛,难道他的其他嫔妃都是这样过来的。“皇上,以后,您要经常去其他妃子那里走动走动。”如果这样的话,她宁可把他赶到其他娘娘那里。原来这就是董妃把顺治爷赶到别的宫里去的原因啊,不堪忍受,原来如此,芳儿终于有了同感了。

这就更加奇怪了,完全不象她的作风。刚才他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她根本就不懂隐藏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是最后让他去别的女人那里到好象是真心话,说得特别轻松,让他很为恼火。

“你不想看到朕吗?”

“最好是不要再来了,”今天就够她受的了,“啊,不是不是,臣妾是怕皇上看到我会看腻来。”

“如果说朕看不腻呢!”他托起芳儿的下巴说道。

“用力些,嗷——,你那么用力干什么!”

“喂,你存心整我是吧!我都这样了,你还找茬!”芳儿猛地站了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没给谁捏过脚呢!”这回完了,芳儿当当地敲了敲脑袋,刚才的不白干了。

“确切地说是你存心让朕整。”

“得了便宜还卖乖。”反正都当不了淑女了,她也不想当了。

“你干什么,喂。”看见她拿起洗脚盆,似乎要拿某样东西淋他,他笑着按住了她的手,“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是小桃红说得罪了你,你会象你爸爸一样废了皇后嘛。”

“你怕朕废了你。”原来她也知道自己这个皇后当得不称职啊,古往今来只有他这个皇帝的皇后是这样的吧。

“你是皇帝呗,你想废谁就废谁。我就象那砧板上的肉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如果朕说即便你很没有皇后的样子,也不会废你呢。”康熙笑道。

“你说真的!你说过的话不能反悔,以后即便我做错了事,你也不会把我打入冷宫!”芳儿好象吃了定心丸一样,早知道自己就不用这样低声下气的。

“君无戏言!不过如果刚才你一盆洗脚水淋了下来,皇上湿辘辘地从坤宁宫出去,谁都保不了你!”康熙故意沉着脸说。

“那那那,反正你说了,我以后要真做错了事,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要不要下个圣旨,立个字据?”

“最好是这样。”芳儿心里嘀咕道,“如果有什么免死金牌免罪金牌尚方宝剑之类的东西……”

“免死金牌,哈哈!还有这种东西?”怎么没有,人家小燕子就有一块!好象还挺有用的,怎么到了康熙这就没了。“喂——,你干什么,喂——”

“替你洗脚!如果我对不起你,以后就罚我这个皇帝给你洗脚,总行了吧”康熙已经开始脱她的鞋子了。

“那太便宜你了,喂——,你不要玩了!哈哈哈哈,不要动我的脚,水凉了——,哈哈哈哈!”

……

“喂,他是谁?”

“谁啊,不要吵我睡觉!”

“你梦里叫的‘杀生丸少爷’是什么人?”愤怒的声音。

“狗狗的哥哥。”

“狗?”

“哦,是我养的宠物的名字,嘿嘿。”糟糕,又弄错了。讨厌把她叫醒,梦到一次杀殿容易么,继续睡。

“芳儿,芳儿,还真能睡。”

第十五章 孤单红豆吟相思 寂寞梧桐锁清秋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曹寅心突然向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握剑的手颤抖起来。这后宫之中,哀怨之人本不少,可是……。他收寻声音的来源。看见一女子正坐在一明琴边,手指在琴弦间游走,声音有若滑锦,细腻又坚韧。

“睡不稳沙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她微微皱眉,眼神飘渺悠然。嘴角锁出一抹寂寞,眉梢微曲,眼神缱绻。曹寅注视了她片刻,突然拔剑飞舞,震下片片落叶,散落四周。

“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啊——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绿水悠悠,绿水——悠悠——……”

曲罢剑停,落英缤纷。那女子缓缓抬头,手指拾捡起一片落在琴上的叶子。“曹大人好剑法!”她声音温婉。

“娘娘您的琴也弹得很好。”曹寅说道。

这个女子这样地伤怀,让他莫明难受,心中有种想抱住她,好好安慰的冲动,一时间早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她的身份。

“我不是什么娘娘,让曹寅大人见笑了。我叫撒宁儿,乳名一个香字。大人若不嫌弃,可以叫我香香。”她说道。

“主子始终是主子,曹寅不过一侍卫,不敢越了规矩。”曹寅道。

“曹寅大人身为御前带刀侍卫,常伴皇上左右,比起这后宫女子,不知幸运多少。”她说道,手在琴上抚过,滑出一串音。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沙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醇噎满喉,

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

展不开的眉头

捱不明的更漏

啊——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绿水悠悠,

绿水悠悠

……”

她弹琴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因为刚才她唱的时候,曹寅也在轻声相和。而且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曹寅还一直看着她,深坐蹙娥眉,但见泪痕逝,她的心是苦的吗?自己怎样可以给她保护。

“曹寅大人原来也是知音人。”香香道。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这首歌不是《红豆曲》吗?前面两个深情注视的人!天啊!香香那女人居然把她教给她的曲子唱给曹寅听!

“娘娘,您去哪,当心一点!”宫女们见芳儿跑开,吓得连忙追上去。

“你们两发什么呆啊!你们……”看见芳儿来了,香香和曹寅同时煞白了脸。等到他们看见芳儿身后的人的时候,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皇上。”曹寅当即跪了下来,冷汗淋淋。

“你们两在这里干什么!”康熙面无表情道。

“臣……臣……,是臣一个人的错!”曹寅道。

他怎么那么怪的表情,香香怎么把他孙子写的词提前唱给他听,这个什么跟什么啊?芳儿咬着唇想。

“你很会弹琴嘛,弹首《春江花月夜》给朕听!”康熙道。

“《春江》这么华丽的曲子只能用筝弹,这把明琴弹不起这样的曲子!”香香道,抬头,毫无畏惧地和康熙对视。

康熙和曹寅都是一震,曹寅看向她,这样的女子,骄傲地守着自己的尊严,偏偏却又处在最无视尊严的地方。

芳儿看着呆呆看着香香的曹寅,据她后来分析,曹寅当日的表现叫做“书呆子式的色眯眯”。(据不可靠消息透露,曹寅自此以后,经常哼唱词曲。曹雪芹从小就目睹爷爷唱曲时的专注,爱好写作的他便将爷爷的形象加于了他的第一男主角身上。还听爷爷描述过一女子,‘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比西子胜三分。’在曹雪芹幼小的心灵中形成了极大的震撼,对这样一位有着‘两弯似蹙非蹙娟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的女子产生了异乎寻常的神往,并将此形象记录于自己的小说中。—。—||)

“你怎么站在我身后一声不吭地!曹寅怎么会在这里?他给你办事的对不对。”

“你这个女人这么多问题,要朕回答哪一个?”康熙叫道。“陪朕走走!”

“不行我赶时间。很晚了!拜拜!”她飞吻道。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奇怪地看着她。

“拜拜?”什么玩意?这女人怎么这样!

……

话说芳儿自从得到康熙的承诺,无论她做错什么都不会被打入冷宫之后呢,是高枕无忧,日子过得自在逍遥。

“芳儿给皇祖母请安。”每天给孝庄请安是必需的,讨好孝庄这叫双保险!还好没迟到!

“皇后娘娘,你可来了,昨天你的故事讲到一半就走了,老祖宗惦记了一天了。”苏嘛喇姑说道。

“什么故事啊?”

“就是那个郭靖有没有发现黄姑娘是女人啊?”苏嘛喇姑问道,激动得犹如少女。

“肯定没有发现,就他那呆样。我都发现了。”孝庄说道,什么叫你都发现了,是本小姐告诉你那乞丐是女的好不好,你们古代人不是分不清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的吗?

“我就喜欢他呆样,老实,瞧着就可靠。”苏嘛喇姑说道。

“他才不会看上你呢,我猜那黄姑娘换上女装肯定一美人!”孝庄说道,看到了没,谁说老太太不可以娱乐了,别人‘玉米’里还有很多老奶奶呢!

“芳儿,你快讲啊,急死我了!”孝庄已经等不及了。一天看不到芳儿就睡不着觉,这些故事她整天惦记着呢,比那些唱烂了的戏好听多了,新鲜着呢!

“好,继续讲。昨天讲到有一位翩翩佳公子在比武招亲赢了穆念慈以后不愿意娶她……”听过天方夜谈吗?知道一千零一夜吗?知道那王后是怎么保住小命的吗,就是靠每天没有结局的故事,吊住那皇帝的胃口。想不到这招在这里也这么管用啊,看来不管外面流行趋势是什么,经典就是经典,恒久不变啊!芳儿暗自得意,讲完了《射雕英雄传》,就是《神雕侠侣》接档,后面还有《倚天屠龙记》跟着,不要说一千零一夜了,就是一万一千夜她也有东西讲,讲完了金庸就讲古龙,梁羽生,还珠楼主,王度庐……,嘿嘿,还怕这太皇太后不把她当宝贝宠着!

“后来啊,道士对郭靖说如果不在一天之内找到这几味药材他就会残废……”芳儿继续讲道,她是学表演的,边讲边演,好象自己就是里面的人物一样,看来张纪中没有找到她来演是天大的损失啊。

“哟——!”

“哈——!”

“嗷——!”

“啊——!”

“咿——!”

“哇——!”

“……”

听故事的人时不时地发出各种各样的感叹声。听得是津津有味。不能怪她们啊,这古代娱乐方式本来就不多,不是唱戏就是说书,哪里有这样生动新颖的故事加表演看呢。

“郭靖找遍了全城的药铺,心里着急吧?”

“急!”下面是异口同声。

“对呀,急!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小朋友递了封信给他,他的黄兄弟约他。他立刻就去了,这个时候,看见湖中心的一个小船上面,一个天仙一样漂亮的女子在喊‘靖哥哥,靖哥哥’,一看可不就是黄兄弟嘛。这是郭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为什么觉得自己要死了呀?”苏嘛喇姑立刻问。

“我口渴了。”芳儿说道。

“还不快给娘娘倒茶。”孝庄喝道。

芳儿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那郭靖的妈妈告诉他贺兰山上有很漂亮的仙女,一些男子看到仙女舍不得走,就这样冻死在山上了,这郭靖看到黄蓉以为自己也看到仙女了,这不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嘛!”芳儿解释到。身边的人连连点头,连旁边的宫女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探长了头,瞪大了眼,半张着嘴巴,竖直了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的故事。

孝庄满面红光,真是喜欢这个孙媳妇。要是没了她,这生活还有什么意思。这个人人敬畏的孝庄皇太后,看着芳儿,就变成了慈祥的老奶奶。加上芳儿“老祖宗”,“皇祖母”,“祖奶奶”,是一个比一个叫得亲,一个比一个喊得甜,她是眉开眼笑。

“……”

“后来呢?”

“什么后来?”

“黄姑娘和哪个白衣男子不是文斗吗?他们谁出了那个圈子啊?”孝庄问道。

“谁赢了啊,这个嘛——……”芳儿顿了顿开始唱到:“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便了有情义——,从今心中就找到了美,找到了痴爱所依——,”

“完了?”每次听见她唱这首曲子,就知道今天到此为止。所有人都开始郁闷起来。

“明天继续。”芳儿笑了笑。还不完吗?主题曲她都唱了,不完还想插播广告不成?

“把芙蓉糕给娘娘端上来!”苏嘛喇姑对身边还陶醉在故事里的宫女喊到,孝庄怏怏地坐着,撅着嘴巴,似乎还想再听。

“谢祖奶奶,苏嬷嬷。”芳儿接过,吃了个精光。

“芳儿,听说皇上这些天都在你那里是不是?”孝庄想了想问道。

“这个……”这个也问,回答起来多不好意思啊。“是。”

“你是个好姑娘,想必皇上他也发现了。”用得着发现吗?她不是好姑娘谁是好姑娘。“只是这祖宗的规矩,月与后妃其象,卑者宜先,尊者宜后。这……,如果皇上一直留在这坤宁宫怕是不妥……”

芳儿忍住笑,如果真象孝庄说得那样,那皇帝成什么了。每天排得满满的,还规定谁谁谁几个人一个晚上,太可笑了吧。听见孝庄说,她肚子都要笑破了。

“芳儿,你可知道这承乾宫的事吗?”

“芳儿不知。”有故事听了,太好了,可是孝庄的神色好象不对,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知道这承乾宫以前是谁住的吗?”

“请祖奶奶指点。”

“哎!她也是个好姑娘啊。当时福临对她又何尝不是百般呵护呢。他们……,哎——,”孝庄叹了口气,“我哪里会不喜欢她呢,只是苍天弄人,红颜薄命,福临他也……”

“皇上他不会象先帝一样的,他……”他要是有顺治一半痴情就好了!芳儿知道孝庄说的是谁,也知道孝庄担心的是什么,她才不相信混蛋有那么喜欢她呢。她要死了,混蛋也不会跟着走的。那段千古绝唱自然不会在她这里上演。

“不会就好啊——”

她是亲眼见过自己的儿子的事情,而今天的玄烨就和当年的福临一样,这叫她怎么不担心呢。如果玄烨对芳儿也这样了,那么万一芳儿有什么事情,玄烨他……,满人都是多情郎,多尔衮愿意为她放弃皇位,福临愿意为她舍弃江山,谁知道玄烨会为芳儿做出什么来。

“您放心,芳儿绝对不会让这世上多一个顺治帝的。”就算她想多一个也不行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自己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芳儿,我知道你不是普通女子,你是我们大清的骄傲。你是索尼的孙女,是……”孝庄没有说下去,她看着芳儿,多讨人疼的孩子。连自己都开始离不开她了。

……

芳儿撑着脑袋,无聊地翻着画册。她把宫女太监都遣出去了。有时候她还真羡慕那个被顺治爱着的女人。至少有一个人这样待她,她此生无憾。而她呢?在现代被人看不起,在古代也没有人爱。想着,眼睛不禁有些潮湿。孝庄虽然喜欢她,但是她始终比不过江山重。混蛋虽然对她好,但是她终究是一个被历史遗忘的皇后。索尼待她不错,可是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赫舍里,恐怕就不会喜欢她了。

“玄烨,你来了!”看见门开了,芳儿揉了揉眼睛,挤出一个笑容。

“芳儿。”康熙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似乎很依恋。

“怎么了?”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鳌拜欺负你了!”

“芳儿,索大人他……”康熙声音有些哽咽。

芳儿推开他,看着他。他想说什么?

“索大人,今天去了……”康熙说道。

“你说我爷爷他……,”眼泪从她眼睛里留出来,来了古代的日子,索尼一直象亲爷爷一样对她的呀。她中学就是孤儿了,从来没有谁对她那样好,尽管有时候她觉得他有些迂腐,有些愚忠,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

“爷爷走了,世界上没有人疼芳儿了……”她哭道。

“朕会一辈子都疼你的,相信朕!”他轻轻吻着她的头发说道。

“你不会的!”她哭着说。

他不会的!为什么她脱口而出的是这个?为什么她这样不安?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象有骗过,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她边哭边说。

“这是索大人给你的。”康熙递给芳儿一封信。

“芳儿,无论皇上如何,索家人都不可有怨言。切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哇——,芳儿放声大哭,索尼大概平时看见了芳儿和康熙斗气,遗书里竟然特别嘱咐说就算皇帝不对也不能有怨言,否则死不瞑目,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是让她以后委屈都往肚子里吞吗?顿时丧亲之痛,加上千般委屈都放声哭了出来,气壮山河!

康熙见她如此伤心更是心如刀割。

第十六章 光阴飞度红颜尽 岁月顿逝倾国无

“皇后娘娘,这是太皇太后特别赏赐给你的‘锦麟玉如意’。”苏嘛喇姑将如意端到芳儿面前,芳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芳儿,你看这点心,是照西域的方式做的。”孝庄和颜悦色地说道,芳儿看了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方法我都想遍了,她就是不喜欢。”孝庄急道,“你说这索尼怎么说走就走呢!”

“娘娘,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就笑一个给太皇太后看吧。”苏嘛喇姑说道。

芳儿瞧了瞧太皇太后,又瞧了瞧苏嘛喇姑,苦着脸笑了笑。这索尼为什么到死了留给她的遗言还护着混蛋呢,自己才是他的孙女啊,真是越想越难过。万一自己不想按遗言干呢,索尼就死不瞑目,说不定阴魂不散。芳儿真是越想越担心越想越为难。再说了,这索尼爷爷死了,皇上就不会经常去索家了,那她出宫玩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这个就叫祸不单行!

“你瞧瞧,这笑比哭还难看啊!”孝庄着急地说,“苏嘛喇姑,你快想个法子啊,芳儿要是不开心,我这老骨头也开心不起来了!”

“我说老祖宗,这能哄的都哄了,这慈宁宫可以赏赐的宝贝都翻出来了,娘娘可是看都不看一眼。您瞧娘娘遭遇这么大的变故,这心里肯定难过的呀。”苏嘛喇姑委屈地说。

“那你也想个法子哄哄她啊,都这么多天了,她不笑又不哭,闷在心里别闷出毛病来,你瞧瞧这孩子,让人瞧着心里就难过……”孝庄独自抹起眼泪来。苏嘛喇姑也跟着抹起眼泪。

“皇上呢?他在干什么?”孝庄问道。

“索大人一去,鳌拜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大人尸骨未寒,他就提出要去狩猎……”苏嘛喇姑说道。

“什么狩猎,这不是明显让皇上难做吗?这让索家的人情何以堪!鳌拜当这朝廷是他们家的啦!芳儿,你放心,这事……”

“这事没那么简单,他这一走,鳌拜就开始行动了。”

狩猎,一定很有意思!芳儿就好象黑暗之中找到了光明一样,这比在索家晃荡有意思多了。看样子孝庄是要阻止他们去狩猎,那不成,不是坏她好事吗?得想个法子,芳儿抓了抓脑袋,说道“爷爷久病,终究还是躲不过。现在朝廷出现变故,局势未定。我们不宜直接和鳌拜作对,这事顺着他,好让他放松警惕,咱们也有时间从长计议!”

“这样会不会助长了这厮的志气?”孝庄问道,“他以为朝廷真的怕了他。”

“就让他长一时的志气吧!这事儿他提出来也就是想威风威风,顺便看看皇上的态度,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实在不应与他硬碰。鳌拜就够难对付了,谁能保证螳螂捕蝉,后面还有没有更厉害的黄雀呢?”芳儿缓缓说道。

“你是说……”孝庄一惊,朝廷所有的人都把鳌拜作为康熙最大的敌人,可是万一真的象芳儿说的那样,还有些狼子野心的人,那的确是防不胜防。自己当初排除万难将玄烨扶上皇位,那些叔王们怎么想的,她心里清楚。“芳儿的意思是……”

“韬光养晦,忍一时之气。这次狩猎一定要去,芳儿愿意陪皇上一起去。朝廷虽然少了个索尼,但还有我这个索家的孙女——赫舍里•芳儿!”话都说这份上了,怎么也得让她去吧。

“娘娘要陪皇上一起去狩猎?这后宫嫔妃……”苏嘛喇姑插嘴道,不会吧,又要讲什么规矩。

孝庄摆了摆手,示意苏嘛喇姑不用说。“当年福临每次狩猎,婉如也都会以女儿之身常伴左右。只是这事难为你了芳儿,索大人他刚刚……”

“形势所逼,爷爷在天之灵也会理解的。芳儿实在不放心皇上一个人去,芳儿在身边万事有个照应。芳儿虽是女儿身,到底是八旗子弟,这马背上的苦还是吃得来的。”感动吧,这下可以出去玩了吧,呵呵,她还没有打过猎呢!“皇上身边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鳌拜又不知道有什么打算,芳儿不能不去!”说的好象很委屈一样,她是为了你们家玄烨才跟去狩猎的,可不是为了玩。

“后宫里面就你最识大体,看来当初我没有选错人。也好,有你在皇上身边我就放心了,你聪慧过人,胆大心细,又懂得大局为重,比那些不中用的侍卫强了百倍。只是千万当心,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孝庄关心地说。

搞定了,看来要回去带些换洗衣服,挑些会做菜的厨子带去。再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起带去,嘿嘿!

“娘娘?”苏嘛喇姑欲言又止。

“什么事啊苏嬷嬷?”难得有这么高兴的事情。

“那个……,那个……,那个黄姑娘和你说的白衣公子的比武到底谁赢了,那个圈子那么小,你说这个……”苏嘛喇姑笑着问,好不容易看见芳儿脸色好了些,她才敢问。

“这个……”原来她们还惦记着啊,她说干什么这么卖力哄她开心呢!~-~||

……

“你就是撒宁儿?这模样还真是标致着呢,难怪皇上会注意到你。”

“‘以色示人,安能久长’的道理皇上比谁都明白,娘娘多虑了。撒宁儿不过是刚封了一个答应而已,皇上有怜人之意,撒宁儿却无福人之命。”

“瞧妹妹您说的,妹妹天香国色,以后是贵妃还是更高的可就料不到。”静妃笑道。

“弹指红颜,刹那芳华。娘娘您也不曾经芳华绝代,国色天香吗?”香香说道,手指弹去了落在桌布上的灰尘。

“你说什么!”那女子的脸色大变。

“撒宁儿不敢说什么!”

“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在赫舍里进宫之前,皇上的确喜欢过我。可是现在……”静妃惨然笑道。“你说的对,谁都有这一天。他始终会厌倦,不过谁不会老,赫舍里也会。现在是我,难保将来不是她。”

“不以色进,自然也不会因色衰而退。”香香摇头道,“前朝太祖皇帝的马皇后虽非绝色佳丽,却深得朱元璋敬重。以至于马后死后,朱元璋不再立后。娘娘将皇上的宠爱归于容貌。就这一点,恕撒宁儿直言,比起皇后娘娘来,您已经是下乘,论到争夺皇上的心,您更加是差远了!”

“你说什么,皇上还是喜欢我的,你看这珠钗就是皇上赏赐的!”静妃被说中痛处,竟然不顾身份,将头上的钗拔了下来,很是气急败坏。

“皇上是不会把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的,如果有这个可能的话。那个女子不会是你这样的。”她冷笑道,“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红泪湿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香香看了眼静妃,眼神里满是同情。“娘娘,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明白,撒宁儿真为您心痛。爱男人爱到伤害自己何不爱自己多一些?这宠不是所有人都争得了的!”

“我不相信你就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就不会争!”她怒及,手猛地往琴上一拍,发出铮的一声。香香有些心疼地看了看那琴。

“你以为,皇后娘娘和你争过吗?她从来就不需要争。因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静妃娘娘,您注定是个输。撒宁儿看来和您没什么话要说,如果娘娘没有吩咐,先走一步了。”争,她要争的东西永远都争不来,她们争的东西她不想要!

……

“好一个撒宁儿,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赫舍里想方设法地拉拢她!赫舍里果然是一个心机重的女人!”

“那娘娘,咱们怎么办?”

“她迟早有报应!我自然会想法子让撒宁儿和我们一起!”静妃将珠钗紧紧握在手中,手颤动着,如果撒宁儿和她一起,她就有希望了。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哼!她将珠钗猛地丢到了地上。

……

香香手轻轻抚过琴弦,手指滑出一串音,她皱了皱眉。

“这声音好象不太对。”一个声音响起。

“曹大人。”香香吃了一惊,“这琴怕是用不了了。”

“让我看看。”曹寅不自觉地走进了香香的房间,他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他知道他不该在后宫逗留,更加不该进她的房间。况且这里如果谁看见,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他还是进去了。

“没想到曹大人还会修琴。”看着曹寅边修,边拨弄这琴弦,专注的样子,香香心底有些感动。

“调子对了。”香香拨弄琴弦,手触碰到曹寅的手,她脸一红,手缩了回来。

“那曹寅先告退了。”他说道,很有分寸。

“不听撒宁儿献唱一曲?”她笑着问。

“不敢。”他回答。

香香没有理会他的回答,手指勾出几个音,试了试音之后,她的手在琴弦上游动起来。

“《春江花月夜》!”曹寅脱口而出!“你……”

“弹什么样的曲子不在于乐器,而在于听曲之人。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曹寅大人是知音之人,这曲撒宁儿非弹不可。”她说道。

曹寅怔怔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脸清晰又模糊,亲近又遥远,他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曹寅你会修琴啊!刚好我的也坏了,帮我修修。”一个清脆的笑声出现在他们身后,芳儿拉着曹寅,“走,帮我修修。”香香和他都没有回神,愣在那里。

“你们在干什么!”

曹寅被芳儿拖着,走了些路。宫女太监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怎么了,我让曹寅帮我修琴。”芳儿看着怒气重重的康熙说道。

“琴坏了换一张就是了!曹寅,朕让你去养心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来人送娘娘回坤宁宫。”

“喂,我我我……”她好不容易甩了那些跟屁虫一个人出来的!!!死混蛋!……

第十七章 射雕引弓妃子笑 相顾无言君臣心

芳儿在马上已经是摩拳擦掌,时刻准备着了。可是她的马就是不听使唤,那些男人们早就奔驰起来,她的马还懒洋洋地低头吃草,芳儿拉了拉缰绳,用脚轻轻踹了踹它,它似乎没有感觉,依旧很幽闲。

“喂,喂,你到底走不走啊?该死的混蛋竟然分匹老弱病残加听觉失常的马给我!”刚说完,马动了。芳儿心情激动起来,开始想象驰骋围场的情形。可是那马一路小跑,慢吞吞地。“我自己走都赶上了,看来要抛开动物保护主义的思想了!”芳儿啪地举起了鞭子,本来还想利用人与自然间的友谊和默契让它自觉地跑的。

马吃痛,发力狂奔起来,芳儿还没有心理准备,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她紧张地抓着缰绳,“你慢点啊。”这回惨了,摔下来就完蛋了。一路颠簸,马已经赶上了康熙,果然是匹千里马。可是芳儿眼看也要摔下来了,她已经是挂在马上跑的。

“救命啊,救命啊——”已经顾不得形象,她开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吁——”康熙停了下来,看见芳儿的狼狈模样不禁失笑,他掉转马头,“驾——”朝她的方向骑去。

就在她快要掉下来的时候,他一跃而起,将她揽如怀中,几个虚踢,空中一个翻旋,又回到了自己的马上,不过怀里多了一个人。

“驾——”他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芳儿挣扎扭动了一下,看见马跑了起来又吓得不敢动了。

“哇!”她看见康熙射雕引弓,咽了口唾沫。好帅啊!

康熙刚射完,后面一支箭射了过来,精准地射在了一头飞奔的鹿上面,芳儿回头一看是鳌拜,心里嘀咕要是他朝自己这么来一箭,就算是奥运会短跑冠军的速度也得拜拜。

这时马上的曹寅不动声色,已经张开了弓却迟迟不发。他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前方,最后眼神凝在了一出。屏息。芳儿好奇地看着他,他到底在干什么,摆POSE?

突然手松,弓放,箭发!只听耳边一息风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箭的方向看了过去。

“快去看看。”芳儿激动地扯了扯康熙的衣服,康熙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曹寅,曹寅不客气地回看他,目光如剑!

“厉害!”鳌拜发出了声赞叹,“不愧是百步穿杨!”

芳儿朝箭看去,箭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一条细蛇的头上,蛇还在扭动着身体。“曹寅,你太棒了!”想不到曹雪芹他爷爷还有这样的本事!芳儿一脸兴奋。

“娘娘过奖了。”曹寅说道,身上依然是儒雅的书卷气息,完全不象刚才那样凛冽。他腼腆地笑了笑,嘴角轻微上弯。

芳儿一把拿过康熙的弓箭,自己也来露一手。这弓还真重,拿起来就不怎么方便,设计不合理嘛,一点也不考虑她们女孩子。人家戈薇那把箭多好用!她吃力地拉弓,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弓才微微张开了一点点。她挫败地皱起了眉,康熙笑着环过她的身体,握住了她握箭的手,“朕来教你,想要射什么?”

芳儿朝天上努了努嘴,“和你射一样的!”好不容易来古代一回怎么也要体验一下射雕的感觉吧。

康熙握着她的手。

抬头,看天。

张弓,射!

“中了!”芳儿高兴得拍手大叫起来,“你太帅了!”

康熙看着怀里欢蹦乱跳的芳儿,然后朝曹寅冷冷看去,嘴角扬起了一丝嘲笑。曹寅不以为然地看向了别处。

……

围帐内的几个男人,团团坐在桌子前。

“今天是向老三下手的最好机会!”

“你是说……”

“以鳌大人的骑射技术,不会失手的!”

“但是,如果……”

“老三喜欢骑射的时候不让侍卫贴身跟着,除了曹寅。我已经找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鳌大人就说和皇上去那里狩猎,到时候下手,就算后面的队伍赶上来,见到的也只是老三的尸首。我们已经准备了别的弓箭,到时候鳌大人一口咬定有刺客,然后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登上皇位。就算朝里的大臣有怀疑,他们没有证据也不敢说什么!”

“妙计!看来还有几个时辰,大局就要定了。”



帐篷

康熙摸摸芳儿的额头,“朕去传太医,你怎么突然就不舒服呢?是不是昨天累着了?”

“没关系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芳儿眨巴着眼睛说。

“朕今天不去狩猎了,留下来陪你。”康熙心疼地说,自从索尼去世后,他想方设法地希望芳儿恢复往日的神采。

“不要。”她撅着嘴巴说,“我要吃野鸡肉。”

“朕派人去打不就可以了,小傻瓜。”他用手捏了捏芳儿的鼻子。

芳儿搓了搓鼻子,眼珠子咕噜一转,“不要,我要吃你亲手射的。别人的我都不要!”

“小东西,真调皮。”康熙看了她一眼,低头给了她一个深长的吻。他眷恋地看了她一眼,“朕早点回来,你好好睡。”说罢有些不舍的离开。

芳儿瞅了瞅,确信他已经离开。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太没意思了,自己又不会射箭。不过有人说过只有用箭才可以狩猎的吗,她这么聪明自然会亲手抓到猎物的!她已经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哈哈哈哈!

……

“这里哪有野鸡啊?”看来芳儿是又要失望了。

“臣知道有一处地方有很多野鸡出没。”鳌拜说道。

“真的,这样就可以给芳儿带回去了!”康熙喜道,完全没有想到鳌拜的计划,他立刻扬鞭策马,朝远处的林子深出去。后面的队伍努力跟着,但是康熙和鳌拜的马自然不是普通的人可以比的,加上康熙心急,一下子就没了踪迹。

……

“听过陷阱这种说法吗?”芳儿乐滋滋地看着眼前自己挖的两个陷阱,上面盖上草,草上再洒上薄土,肉眼看过去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芳儿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这才是真正具有智慧的专业猎人,不象他们有勇无谋,只知道射呀杀呀的,她这样就可以每天等待猎物自己上钩,方便得很,还可以重复利用,经济环保!

“行了,两位大哥谢了,回头请你们吃饭!”

“娘娘……”两个侍卫擦着汗,要是被皇上知道她不是来养病,而是来刨坑,她倒没什么,自己就完了!怎么会这么倒霉,到这里来偷懒就会被她撞到,懒没偷到,还累个半死!

“行了行了,回去吧回去吧!我会当没见过你们的!!”她摆摆手,侍卫感激地走了。

“我自己不会挖啊!”芳儿开始勤劳地挖起第三个坑,想着到时候可以拿着上钩的动物向混蛋炫耀就很开心。

……

鳌拜在康熙身后,悄悄地张开了弓,立刻就可以成功了,曹寅在康熙身边,也不知道后面是谁放的箭。

他松开手朝康熙射了过去,脸上是得意的笑容。突然康熙不见了,似乎突然地一矮,到地下什么地方去了。正疑惑的时候,身子一空,自己也连人带马地掉进了什么东西里。

曹寅突然发现康熙掉进了陷阱,万般惊奇。这时发现一支箭正向前方目瞪口呆的芳儿射去。

芳儿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她看见鳌拜张弓朝康熙射箭,康熙扑通地掉进了自己挖来捕猎物的陷阱里,然后鳌拜也骑马掉进了自己的陷阱了。那箭便没有阻碍地朝她这里来了,妈呀,她的陷阱要害她小命休已!

曹寅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井里的两个人了。飞身而起,朝芳儿掠去。

箭不偏不倚地射在了她的头发上。曹寅抱住了芳儿。芳儿在他怀里看了看他,眼珠咕噜咕噜地上翻,我的妈啊!最后她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娘娘。”他焦急地喊到,是不是受伤了!

快箭!还有很快的影子飘到自己的面前,然后那支箭留在了自己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象出了错的电脑程序一样。她一定死了,被射死了。

……

康熙端详着芳儿,用手指拨开了她的刘海。她闭着眼睛,却可以看见眼皮底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悠着。今天他刚刚从那倒霉的马身边爬起来,就发现坑外曹寅抱着芳儿,真是火不打一处来。后来发现芳儿晕过去了,更加是焦急万分,结果太医说她是惊吓过度,没什么大碍。到底自己怎么会被一个浅坑弄得这样狼狈,这坑是哪里来的,芳儿这女人怎么会被吓晕他是根本想不通,也没时间去想,就一直陪在她身边。

“我要吃肯德基!发片酬,发片酬!嘿嘿!”梦里的人发出了笑声,嘴巴舔得吧嗒吧嗒响。

她不是要吃自己打来的野鸡吗?坑得鸡是什么玩意?哦,了解了,那个坑一定是她挖的,用来捕野鸡的,捕来的野鸡就叫‘坑得鸡’了。那种坑也想用来抓鸡,亏她想得出来,自己的马是被绊倒才摔了一交,一爬就能爬起来的能够叫陷阱吗?

好香的鸡翅膀啊,还有嫩黄色的薯条加上一点红艳的番茄酱。将吸管搅拌在大可里,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芳儿将鼻子凑在一串烤肉串上,嗅了嗅,这简直太美妙了!自己到那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了。就在她酝酿完了,准备一口咬下去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变成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有些惊喜地看着她。

“你醒了!”

“你为什么要弄醒我!”她愤怒地喊道。枕头啪地打在康熙的脸上。

“朕帮你盖被子,怎么了?”

“我的肯德基!”她哭丧着脸说。

“朕让厨子准备了,烧鸡块。”康熙说道。

“不要!”

“那算了。朕自己享用了。”康熙笑着说。

“混蛋!”

香!!!!真香!!!!!

芳儿舔了舔嘴巴,看见太监端上来热腾腾的菜。肯德基有什么好的,没营养,这个看起来好象很好吃的样子。芳儿偷偷看了康熙一眼,吞了口唾沫。

“你闻闻,味道还真不错呢。”康熙夹起一块在芳儿面前晃了晃,“啊——”芳儿张开了嘴巴,康熙笑眯眯地送了过去,就在芳儿嘴巴要合上的时候,康熙立刻收回了筷子,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在芳儿恼怒的时候,他早已经笑到肚子痛了。

“混蛋!”她又骂了一句,眼睛却不争气地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东西。

“逗你的,一起吃。”康熙坐到了床边,芳儿也没有记仇,笑颜如花。

“我要这一块,啊啊,”她手指着,张开嘴巴。

“怎么了?”

康熙看见她盯着自己看,芳儿伸出手,用手娟小心替他擦去了嘴角的油渍,然后冲他笑了笑。

康熙呆了呆出神地看着她,她每一次笑,他心里就象孩童一样的欢喜,他想看见她笑。他害怕她象上次索尼死时一样哭泣,他永远不希望她哭泣。一种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如果自己失去她,会怎样。他曾经恨过自己的父亲,认为他不配做一个君王。但是现在他似乎感觉到了当初他的父皇的心情,弱水三千,独取一瓢。不是因为她需要他,而是因为他已经无法失去她了。

“你在想什么,老实交代!”芳儿疑惑地看着康熙,他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你一定在想什么!”

“朕在想,好好爱你。”他低头吻住了她。

夜色淹没在月色里,爱溶解在缠绵的吻里。

……

因为出现了刺客的意外,此次的狩猎被迫提早结束了。芳儿也吃够玩够了,没有骑马,坐在马车里东张西望着。

鳌拜闷闷地骑在马上,莫名其妙的一个陷阱让他的计划完全落空。更加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让他摔了个跟头的不过是个小坑,根本不能充当陷阱用,不知道是什么无聊的人挖来做什么无聊的事情,坏了他的好事。还弄得他的爱马扭伤了腿,自己只有骑别的马了。莫非自己的计划有人知道了,那么这个挖陷阱的真是个高人,不过他不直接告密,看来只是不想明着和自己为敌。错过了这样一个好机会,真是可惜了!以后再想对老三下手就难了!

曹寅骑马走在芳儿的马车前面,冷冷地不发一言。

他,是骄傲着的,倔强地骄傲着。这样的骄傲让他有着帝王平起平坐的气势。

他警觉地扫视着四周,一手牵着缰绳,另外一只手从来没有离开过腰间的配剑。曹寅看了看康熙,他眼中只有皇后吗?那她呢?

康熙挺直了身子,他明显感觉到了身边传来的挑衅的味道。一丝讥讽的笑在嘴角扬起,一样的傲然。

他又何尝不是骄傲着呢?只不过比之曹寅的决绝的孤傲不同,他的傲多了一份霸气,更多了一份贵气。他牵着缰绳,手没有放在佩剑上,这就是他和曹寅的不同。他是君,他是臣。即便是有危险,出手的只会是曹寅。他的尊贵,没有对手有资格受他一剑。他的目光朝曹寅射去,交会到对方的眼神。两个男人心领神会地各自回过头,朝前方骑去……

芳儿没有觉察到曹寅和康熙之间的气氛有什么不对的。她看了一眼鳌拜,她知道第一次是鳌拜派刺客抓了她和康熙,也看见了昨日鳌拜朝康熙射箭。真后悔没有做个深点的陷阱,摔死那个家伙。如果不是曹寅功夫好,自己的小命就没有了。本来陷阱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没有来得及完成,就是机关了。不然鳌拜怎么可能逃得了。自己不能当寡妇啊,回去就和混蛋商量,来个先发制人!

她突然看见康熙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目光如火。又发现曹寅也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眸似水。

他们怎么有些奇怪啊?芳儿只觉得自己有些疲倦,靠在马车的窗户上,没有再想。

第十八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情义忠孝难双安

草色如花,花色如环。

澄瑞亭黄色的玻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富丽堂皇。

绿荷红锦,清水见底。

亭、池、楼、阁、山、花、草、蝶、石,没错,这就是御花园。说处处成景,景随步移并不夸张。

扣弦而歌,余音绕梁。

美景要衬美人,亭中之人,娥眉微蹙。她抚琴而坐,对景而歌。康熙远远地注视着香香,这个女人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似桂如兰,这种气质叫做‘沉淀’。没有丝毫的浮躁,却有着固执的坚持。落花,寂寞。她,很懂得——收敛!她和芳儿不一样,芳儿是简单的。她是复杂的,或者说是深邃的。她坦然的时候语中带刺,嘲弄中带着讥诮,她沉默的时候心静如止水。哪一个她才是真的?她是聪明的,确切地说,她比芳儿更会保护自己。

“大人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撒宁儿也弹了一个时辰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已来到身边。

“……”曹寅脸一红,让出身后的一个人。香香脸色一变,是康熙!

“见到朕,你不行礼?”

“会行礼的妃嫔很多,不差撒宁儿一个。”香香冷冷道。

“你经常在这里弹琴?”

“撒宁儿只会弹琴,在醉香楼每日也就是弹琴。这里的景致很好。”香香回答,手弄着一盆景。

“你喜欢这些石头?”

“瘦、透、皱、露、秀,见烟绕,听雨音,吹锣声,这是最好的太湖之石。”香香说道。

“都说张煌言是一位圣人,想不到他的孙女也如此多才。你可知何为上品?”康熙问道。

“清、丑、顽、拙,此为上乘。”她对答如流。“我也没有料到,皇上会称赞一位前朝旧臣!”

“好厉害的嘴巴,朕开始欣赏你了。”康熙道。

曹寅脸色一变,香香的脸色也一变。

……

芳儿给孝庄请完安以后,独自到御花园散步。在这里可以经常地听到香香的歌声。突然她立住了,康熙玩味地盯着香香看。香香脸微微泛红。香香看见了她,神色突然变得慌张起来,芳儿心里有些闷,却说不上是为什么。人也开始有些烦躁!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啊?”

“皇上和撒宁儿讨论这太湖石呢。”康熙不知道芳儿什么时候来的,心不知道怎么紧张起来,不知道如何回答,香香已经开口了。

“好漂亮的石头啊!”芳儿拿过来赞道。

“你只知道漂亮和不漂亮!”康熙说道,“这是很名贵的太湖石。”

“知道漂亮不漂亮不就够了吗?”芳儿怏怏道,再名贵也变不成钻石,不就是一些被溶蚀后的石灰岩吗?

“俗。”康熙低声道,很快他就感觉有一只小手在他身后狠狠地拧了起来,他用手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不错,这个女人才是他的宝贝。虽然她也会撒谎,会耍些并不高明的小手段,很狡猾,但是心却是单纯的犹如孩童的。

“走吧。”康熙说道。

“走什么啊,我来找朋友,才刚到,你自己走。”芳儿抬头说道。

康熙看了一眼香香,她微笑着看着两个人。如水明眸,透着让人猜不透的光泽。芳儿睁着大眼睛,清澈如同琉璃,光泽有如水晶。“朕在养心殿等你。”康熙弯腰在芳儿耳边说道,他望了香香一眼,捕捉到康熙的目光,香香低下了头。才不可外露,她又做了件蠢事。

“你听我说啊,那围场好玩极了,……”芳儿拉着香香,就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这个她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了,先是在太皇太后那里,后来是在谨妃、惠妃、良妃那里,现在是倒背如流。当然围场关于陷阱的故事被省略掉了,鳌拜射杀皇帝的事情她也只字未提。

“娘娘这次同皇上出宫狩猎,真是羡煞旁人。”香香说道,“娘娘,这后宫里明枪暗箭很多,宠不得外露。”

“放心吧,我和她们关系好着呢!”芳儿笑道。

“是吗?”关系可能好吗?

“当然,香香,我们关系不也好着吗?”

香香目光看向了曹寅,芳儿随着她目光看去,看到的却是康熙。她心里一真烦闷,“我不舒服,先走了。”她冷淡地说,搞什么!自己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

“鳌拜病了。”康熙见到芳儿说道。

“他病了关我什么事啊?”病了最好。

“你说他怎么会突然病了呢?”康熙问道。

“装的呗!这还要问。”他壮的象头牛,怎么会病呢,说到病,她倒觉得自己有那么点,最近好象很容易累,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不过她又不愿意叫太医来,他们只会开中药,苦得要命。还是现代好,吞那么几粒小东西就好了。

“你也认为他是在装病,不仅仅是他,朝中的大臣接二连三的称病!朕怕他是耐不住了!”康熙说道。

“集体生病?我看说是身体不适,其实是在观风色吧。鳌拜那家伙早就等不及了!他不是已经行动了吗?”芳儿说道。

“你说什么?”

“在围场啊,他放箭射你。你要谢谢我的陷阱,救了你的命!”

“你说他要杀朕!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很聪明早就知道了。”芳儿回答,这意思就是其实你也不象想象中那么聪明。

“看来朕要去给鳌拜探探病了。”

“我也去!”芳儿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了。

“不行,你知道多危险吗?”这不是可以用来玩的。

“知道危险,才要陪你去呀。”她回答得不假思索。没有半点犹豫。

“你……”康熙看着她,一直看着,突然将她拥入怀里,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吧,去鳌拜那里。上次让她刷马桶的仇还没有报呢!

朝廷暗潮涌动,在芳儿看来也不过是一场游戏,波澜不惊,从容不迫。鳌拜算什么,还不是一样掉进了她的陷阱里了。

什么声音?咕噜——,咕噜——。

康熙看着她,她摸了摸肚皮,好象是饿了。

“你的肚子还真能叫。”康熙忍俊不禁。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好不好,有什么好笑的。”芳儿抓了抓脑袋难为情地说。奇怪,怎么这么容易饿?搞得自己和饭桶一样。在古代还是不错的,比自己以前跑龙套有一顿没一顿好多了。混蛋对她倒也挺好的。

“去吃东西吧!”

“好啊!”听到吃,她眼睛里突然亮了一下。

康熙看着她,好象很简单她就可以快乐。是不是他自己把一切想得复杂化了,芳儿有她自己的办事规则,但是很奇怪的是,她每次的奇思妙想总能够解决问题。连惠妃和良妃都开始没事往坤宁宫跑了,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怪招。

“小桃红,这些东西良妃,惠妃都有吗?”芳儿东翻翻,西翻翻。

“回主子,凡是嫔以上的主子都有。”小桃红小心地点着数。

“嫔以上才有啊,那你给香香送些去吧。”

“小桃红知道了,哪一次没有给宁主子备一份啊,已经叫管事的姑姑去送了。”

“等等,给她们院子里的都送些去。”芳儿说道,“这么多用也用不完啊。”

“就知道主子是菩萨心,这后宫的娘娘哪个不说主子好处的。”萍儿说道。这话听得芳儿笑眯眯的。其实这些东西她太多了,要是不够用会不会这么大方送出去,那她要好好想想了。

“娘娘,这是按您的要求做的,您看看合不合适?”一太监拿了件衣服过来。

芳儿顿时两眼放光,抖了抖那衣服,欢喜得不得了。

“主子,这……,这衣服不是下人穿的吗?”她这主子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嘘——,”芳儿将手指放在嘴巴边比画了一下,“不要声张,这不是普通的下人衣服,是鳌拜那家伙家下人的衣服。”她沙哑着嗓子怪着声音在小桃红耳朵边说道,“嘿嘿嘿嘿!”她奸笑着,上次她可是把鳌拜家下人的衣服什么样子看了个清楚,想不到也有用得上的时候。



坤宁宫

“你怎么穿得象刚出炉的包子?”康熙上下打量着芳儿。

“我怕冷,这身太监装太单薄了,我加了件衣服。”芳儿看了看自己,这样子很臃肿吗?

“但是朕怎么看你直冒汗啊?”脸红扑扑的,不象冷倒象是热着了。

“是虚汗,我们去鳌拜家,我紧张。”芳儿随便找了个借口。

“朕说了有危险,让你别去的呀。”

“君无戏言啊,喂,你到现在想反悔啊!”芳儿急了,“呵呵,三哥哥,有你在身边保护我,我怎么会有危险呢?”她扯着康熙的袖子撒娇道,心里却嘀咕,还好曹雪芹他爷爷也去,不然还真指不准有危险。

“你刚才叫朕什么?”康熙看了看她,问道。

“咳咳咳,我们该走了,嘿嘿……”已经很肉麻了,怎么叫两次啊。



鳌拜府

“请恕臣不敬之罪,没有办法给皇上行礼了,咳——,”鳌拜挣扎着似乎要站起来,但最后还是摊倒在病榻上了。

这老家伙装得还挺象的嘛,自己也就这演技啊。如果在现代没准儿还一大腕呢!芳儿低着头,将脸埋在太监帽子里。

“鳌大人,保重,这礼就不用行了。”康熙搀扶着鳌拜,用一种近乎关怀的语气说道。

他也挺能演的嘛。芳儿心里一阵疑惑,平时他对自己的关心不会也是装出来的吧。她眼珠转悠着,平时对自己好象也差不多呀,说不定也不是真的。自己这样想算不算那个以什么什么之心度什么什么之腹啊?不对,自己是女人,不是小人,多疑,不对是谨慎是女人的美德。

哐当!一声响,一把刀掉在了地上。四下皆惊!曹寅手已经放在了配剑上了。所有人只有芳儿很镇定,面不改色。这个场景,她看电视电影里演得多了,小说里也出现得不少,不是在鳌拜床上发现了匕首就是大刀要不就是剑,更有甚者,还写发现了龙袍的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康熙无意中看了芳儿一眼,见她一脸坦然,没有半点惊慌,从容不迫,自己刚才咯噔一下的心仿佛也安定了下来。

“我们满人刀不离身,不足为奇,大家要多向鳌大人学习。”康熙干笑一声说道。

鳌拜没有血色的脸也开始红润起来,刚才的状况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曹寅收了剑,手心满是汗水。只有芳儿无聊得想打哈欠,怎么连对白都和史书上一样,一点创新精神都没有!

看见大家都集中注意力在刚才的事情上面,好象惊魂未定的样子,芳儿蹑手蹑脚地往后退,大家好象没有发现她的举动。一个转身,大功告成,她出来了,哈哈!

芳儿躲到墙角里,三下五除二地扒了身上的太监衣服,露出了里面的家丁服。现在她就由大内太监变为了鳌府内奸了,嘿嘿。

“什么人!”一声脆喝,芳儿吓得差点没站稳。完蛋了,这回是真的完了蛋了!!!!

“是你。”

“小小小小小小小姐……姐!”她口吃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本小姐上次叫你给我买胭脂水粉,你倒好敢溜!”

“小小……小姐,我怎么敢溜啊,我就是敢也舍不得溜啊。这里好吃好住的,我巴不得一辈子都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呢!上次是这里的家丁不让我进来,也不给通报,”好象上次是守城门的侍卫不让她进紫禁城吧,不是鳌府的家丁。“我日思夜想,有小姐这么体恤下人的主子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小姐你秀外慧中,知书达理,我最后打算冒险扮成男子,潜如这里,就是为了永远做小姐身边的丫鬟啊!”

“你真的这么想?”

“珍珠都没有这么真。”还是马屁好用,最好当时候把周星星同学电影里那个卖身葬全家兼宠物死亡的人的悲惨身世拿来用用,好博取她的同情。

“那好吧,你自己到后院去把马桶都给刷了吧!”

“啊?”什么呀,又让她刷马桶?他们这里除了叫人刷马桶还有没有别的活?……

怎么可能老实到去刷马桶,这武将的家里养出来的女儿就是头脑简单!芳儿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包东西到时候就放老三的茶水里,保管他……”

又被她听到什么秘密了,她一个机灵,闪到了门背后。眯着眼睛,舔了舔手指,将窗户弄了个洞,古代的东西质量就是不好,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啊。她将头鬼祟地凑到窗前,看见里面有两个人。

那是一包什么东西?芳儿集中了精神,有一种007的感觉了。

“这是什么?”

“无色无味的毒药,要等他回宫才会发作。中了毒过不了几天就会死了。到时候我们大事已成了!”

真狠。竟然下毒!这么下三滥的方式也用!芳儿心里骂道。

“真的是无色无味?”

“保证不会被发觉。”那人回头看了看外面,芳儿立刻将脑袋缩回了墙角。

这时一个人走了出来,芳儿闪到一边。哼,混蛋,我又要救你一命了。刚想着,里面另一个人也出来了。嘿,她还在想怎么引他出来的,他怎么自己就出来了。芳儿看着他走到远出,松裤腰带,真懒,不是有茅房吗?

芳儿忽地闪了进门,看准了那包东西,立刻拿了出来,正准备走时,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药壶,嘿嘿!鳌拜,你得罪我你死定了,她心里说道,看了看那人还在忙活,她将那白色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倒进了那里面。又查看了一下厨房里还有什么没有,最后她的眼睛落在了一罐子盐巴上了,她唰唰几下,勺了几下,用纸一包放在了原来放毒药的位置。一边干,一边还留意着外面那人的动静,天地良心她可不是好色,偷看男人小解,不过那家伙还真能撒的!看见他提了提裤子,芳儿立刻溜了出去。那家伙吹着口哨,一路哼哼过来。鄙视你!芳儿心里说道。那人看也没看,就将盐巴倒进了待会要送给康熙的茶里,连晃都没晃一下。

任务完成就是溜回去看好戏了。她在开始的地方套上了太监服。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一个男人喝道。

“我是皇上身边的公公,你是什么东西!”芳儿叉着腰尖声尖气地说道。太监本来就是娘娘腔,她不用怎么学也象了。

“皇上身边的又怎么样,你可知道这里是鳌大人府上!”

“什么人在吵,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吗?”又一个走过来了。“你什么人?”

“我是宫里的公公。”

“宫里的?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小解,找不着地了。那那,那一滩就是我干的。”

“你在鳌大人府上……,你……”那人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说,突然象看到了什么大人物似的点头哈腰,“曹大人,您怎么出来了,一定是这家伙吵着您了。”

“这小兄弟是皇上身边最得宠太监了。”这时曹寅走了出来,看也没看他们,“小方子,太没规矩了,怎么自己走了呢?皇上正找你呢!”

“原来是方公公啊,久仰久仰,失敬失敬了,方公公请——”刚才的人立刻变了嘴脸。

什么久仰啊,方公公?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哩!她看了眼曹寅,他正憋着笑,故意严肃地站在那里,那样子看着还真他妈的别扭!

……

“皇上,老臣让人泡了上好的龙井茶,您尝尝和皇宫的比如何。”

康熙看着下人端了碗茶水上来,迟疑着拿起来,喝?还是不喝?他在鼻子面前嗅了嗅,“果然是好茶,恐怕这贡茶都比不上了。”

“皇上喝过了喜欢,老臣这里还有。”鳌拜用虚弱的嗓音说。

康熙皱了下眉头,他看了看鳌拜,他会不会在茶水里下毒?如果这茶有毒该如何是好?

“皇上,这龙井要趁热喝。”鳌拜说道,顺便接过了下人端来的汤药。芳儿嘿咻嘿咻地在肚子里笑了起来,喝吧,喝吧,喝死你个鳌拜!

“曹寅刚好口渴,皇上可否将这杯茶赐予曹寅。”曹寅看出了康熙的犹豫不决,上前说道。

康熙看了曹寅一眼,点了点头。曹寅也冲他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就赏给你吧。”康熙将茶碗放下,交给曹寅。一两个眼神交会,他们已经读懂了彼此的意思。

就在曹寅要喝的时候,芳儿气急败坏地拉了下曹寅的袖子。她低头站在两人身后,鳌拜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但是康熙却看了个一清二楚。曹寅回头,看见芳儿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喝。他心头一热,她这样关心他,他报以一笑,安慰她没关系。康熙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自己要喝的时候她为什么不阻止?

芳儿精心设计的计划就被曹寅那家伙给搅和了,明明将毒药换为了盐巴就是想看看康熙的反应,哪里知道是他来喝。她瞪大了眼,死盯着曹寅的反应,曹寅喝了一口,眉头锁了起来,芳儿眯起了眼睛,一副不忍心的模样。时不时地她还偷看头偷看他的反应,这么难喝他竟然没有喷出来,还真是敬业。

曹寅当然觉察出了味道不对,但是这时候绝对不能说出来,不能和鳌拜翻脸,因为康熙还在这里,他只有硬着头皮喝下去。他看了眼芳儿,她的表情复杂地变化着,好象是责怪他喝了这茶。

芳儿正懊恼曹寅将她的盐水茶给喝掉了,但是当她看见鳌拜将那有毒的药喝得半点不剩的时候,她又开心起来,慢性毒药,你等着发作吧,死老头!

……

“娘娘,……,芳儿。”曹寅走到芳儿身边,看了看前面的康熙,突然手猛地抓住了芳儿。

“啊?”芳儿正混在太监周围,他这样下马和自己说话不太方便吧。

“娘娘,曹寅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芳儿被他抓得有些尴尬,说道。

“如果曹寅不在了,曹寅想请您……请您照顾撒宁儿小主。”他小声说完,芳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眼中深情宛然。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底竟然有些羡慕香香。曹寅的确是一个好男人。她重重地冲曹寅点点头。曹寅笑了笑,翻身上马,追上了康熙。

“小方子,给朕过来!”康熙叫道。康熙回头看见曹寅和她说话,神秘的样子,脸色突地沉了下去。

“喳——”他是骑马耶,自己是在走路耶!要跟上速度多不容易啊!

芳儿一路小跑,跟在康熙的身边。进了紫禁城,康熙突然将她揽上马背,后面的太监都面面相觑。

“你疯了?”

“你走路太慢了!”他说道。

“我有个提议,将护城河种些莲藕之类的吃的,比这样浪费好。”

“好。”康熙回答。

“那收入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提交国库。”

芳儿立刻耷拉下脑袋,还以为他会说,“当然是给你啦。”

呵呵,想起那老家伙喝了慢性毒药,芳儿又开心地笑了起来。看来大清江山还是靠她这个伟大的皇后娘娘撑着啊!

第十九章 当向东南争半壁 敢为丹心借一枝

“娘娘……”面前的男人欲言又止。

“你烦不烦啊!”芳儿瞪了他一眼,“你已经在我耳朵边罗嗦了很久了!”

“娘娘,天色不早了,我们……,我们还是回宫吧!”

“你知道我多久没有出宫了么?”芳儿嘴巴一翘,伸出指头掰了掰,“反正我也数不清了!总之是很久没出去了!”

“曹寅带娘娘混出宫已经是死罪了!”曹寅道。

“你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御前带刀侍卫。没有你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进出神武门?你没看见,跟在你后面,他们连问都不问!”芳儿得意地说,曹寅却始终眉头不展。

“娘娘……”

“你想说什么!你要是惹恼了我。我就把你那天对我说的话告诉皇上,如果皇上知道你对撒宁儿小主这么关心,他一定很感动!”

曹寅立刻停了口,他的生死不重要,可是要是连累了撒宁儿……

“曹大哥。”芳儿突然甜甜一叫,挽过他的手臂。曹寅身体一僵,猛地立住。紧张得脸发白。

“曹大哥你看,前面有卖糖葫芦的!”芳儿喊道,兴奋得脸通红。

“臣替娘娘买!”曹寅如释重负地甩开芳儿的手,“娘娘,等我!”

芳儿咬唇一笑,“曹雪芹爷爷不怎么聪明嘛!”她自言自语道。

曹寅捧着两串糖葫芦出来,却猛然发现她不见了。他吃了一惊。四周张望,他确信,这个女人——跑了!



甩了曹寅的芳儿,换回女装,吹着口哨。手里掂量着银子,宫里的月钱那么多,不出宫又花不掉。只有出宫才是正确之举!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芳儿手指滑过面前的货物,老板两眼发光地看着她。她冲老板笑了笑,“这几件通通不要!剩下的,我全包了!”

“好好!”老板鸡啄米似地点头,芳儿有了VIP的感觉。

可是谁来拿的呢?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的小姐恐怕只有她了吧!曹寅又给她甩了。“等等,帮我留着,我到时候来拿!”

这里是哪里,怎么走到巷子里来了!要是被人家知道了她在京城逛街逛到迷路,她还要不要混了?

这是什么!血!芳儿后退了一步,顿时觉得四周冷飕飕的,这才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血的啊!是不是闹鬼还是别的事……芳儿天生胆子就不大,想回头却发现脚动不了。

她的目光搜寻着,顺着血往前看。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她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鬼。她壮着胆子往前走去,他半躺着。胸口一滩鲜血,却依然有规律地起伏着,证明他还活着。他的脸因为失血,有些苍白。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前,他……没有落发!这么个性!难怪被修理得半死不活了!

“你看够了没有。”他突然张口说话,声音有些柔软沙哑,却很冷淡。

“我……,我……”该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站住!”他说道,芳儿像着魔一样,立住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

“那你想怎么样?”

“杀了你。”

“什么!你开玩笑的吧。”杀她?他自己还半死不活的。突然她说不出话来了,他手指一动,射出一尾短箭,芳儿看到空中盘旋下降的断发。她手颤抖着摸了摸耳朵边的头发。

他嘴角勾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手缓缓抬起,手中是另外一尾箭。跑还是不跑,可是速度怎么可能快过他?难道要死在这里?

他严重透出凛冽的杀气。芳儿不自觉地往后退,头顶渗出点点汗珠。“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她举手。

他摇摇头,手握紧了那尾短箭。

“啊!”芳儿闭上了眼睛,等了很久,却没有发现他射。她睁开半只眼睛,看了看,没动静。她小心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他已经没有力气,吐了满地的血。

“你没事吧。”芳儿冲了过去,“你流了很多血,我去找大夫。”她转身离开,却被他死死拽住。

“不准走,你敢再告诉谁,我就杀了你!”他咬牙道。

“你有没有新鲜点的话。懒得理你,你都快死了还不肯请大夫。”她低头,手轻轻触碰到他的衣服,他身体吃痛往后缩了缩。却发现芳儿嘲弄的眼神,他倔强地挺直了身体,不肯示弱。

“吞下去。”芳儿掏出一颗丹药,是太医给她的。“这么多血,要止血。”芳儿从怀里掏出止血药,还好她救命东西不离身。

“你干哪行的?土匪?你张得挺斯文的啊,不像!”她自言自语地说着话,没有发现他气得发紫的脸。

“你不能在这里,我扶你去看大夫。”

“走……,走开!”他挣扎着说,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你怎么这么沉啊。”芳儿一松手,他又跌在地上,狠狠地瞪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你等等。”她提起脚就跑。

“回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这位公子喝醉了,你们把他抬回去吧。”

“这……”这哪里是喝醉了,这分明就是……

芳儿拿出银子在他们眼前一晃,“还不抬。”

“是,姑娘。”有钱还真好办事。



客栈

“大夫,我朋友的伤势怎么样了?”

“姑娘,你朋友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大夫叹了口气。

“怎么,很难治吗?”

“他身上的血止了,外伤倒没什么。只是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好象和内力极强的人斗过。”大夫又叹了口气,“如果有千年灵芝他或许有救,只是这么名贵的药材只有皇宫里才有。”

“皇宫里有。”芳儿突然眉开眼笑,“这个好办,这个好办,他还能拖多久。”

“过不了几天。”

“时间还长,时间还长。”芳儿安慰似地拍拍大夫的肩膀,大夫惊奇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开心,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个‘朋友’的死活。



这玉箫很漂亮,芳儿爱不释手地抚摩着它。当然价钱也很漂亮。买回宫中也不错。

自从上次她溜掉以后,曹寅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宫。还好曹寅有把柄在她手上。回宫小桃红也跟她哭诉她擅自跑了以后她们有多着急,想让她心里愧疚乱跑,怎么可能!

“你还好吧!”她推开客栈的门,发现他斜倚在床边,冲她点点头,没有了之前的杀气。

“气色好多了,看来我弄来的狗屁灵芝还很有效。”芳儿说道,“我给你带了些汤,你趁热喝啊!”世界上有她这么好的人吗?恐怕没有吧,芳儿得意地想。

“你的话怎么这么多?”他缓缓开口,有些嘲讽地说。

“不识好歹!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比较好。”

“小气。”芳儿拿出洞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奏。

“好箫,可惜被不懂吹的人糟蹋了!”他微笑说。

“你胡说什么!”芳儿怒道,“气色好点就开始嚣张!”

“这么凶,当心没有人要。”

“我已经……”芳儿刚想说,却住了口,“关你什么事!”

他拿过她手中的洞箫,轻摇头,放在唇边。

一阵悠扬的乐音传来,芳儿愣了愣。他身体刚好,气息却很稳。真的很好听,芳儿闭上了眼睛,有些困了。

他一直注视着熟睡的她,她的睡像可真不怎么好。他看着窗外,天色已晚。他的手指滑过她的鼻梁,唇,下巴。睡得可真熟,她为什么要救他?救一个不值得救的人?他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不是吗?

“你叫什么?”他轻问,她已经熟睡,自然不会回答他。“什么人!”听到外面有异常,他喝道。一个飞身,冲出了房门。

被动静惊醒的芳儿揉了揉眼睛。他呢?她跟出去。

“大公子。”

他冷冷地看着众人,风扬起他的长发。月光洒在他冷俊的面容上。

“您没事吧?”

“我受了些小伤,鳌拜比我想象中难对付。不过他也受了伤,可能这些天都不能用武了!”他说道。

“我们是特地来接公子回去的。”

“你们来得倒很是时候。”他说道,“走吧。”他握紧了手中的洞箫,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想还回去。他嘴角上弯,看着手中的洞箫,改变了注意,放回了自己的衣里。

他就这样黑了自己刚买的洞箫?太过分了!芳儿恨恨地想,等等他们说什么,那家伙最近不能用武?那不是说……,嘿嘿!糟糕!天黑了,这回真的是死定了!



“娘娘,您……”

“嘘——,你小声点,要是被皇帝知道了我就实话实说说我用什么来威胁你,所以你带我出宫。”她蹑手蹑脚地走回去。换了男装还方便些,不然穿花瓶底还真不好这样走路。

“娘娘……”

“你能不能安静点!噢!”芳儿一屁股坐在地上,“疼……”

“娘娘,臣想提醒你,地上有一滩水。”曹寅忍住笑说。

“你怎么不早说!”

他不是想早说吗?

“还不快扶我起来。”芳儿喝道,笨死了!

“遵命。”曹寅隐笑着,扶起芳儿。

……

“国破家亡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惭将赤手分三席,敢为丹心借一枝。他日素车东浙路,怒涛岂必属鸱夷。”康熙捧着手中的纸卷,“你当真不怕死?”

“这是爷爷留下的诗句,是首好诗。”

“他是个忠臣。”康熙说道。

“皇上果然有容人之量。”

“可惜……。”康熙道。

“可惜什么?”

“我说你爷爷死得可惜。”他说道,“愚忠。他忠于的是一个昏庸的君主。”

香香笑着摇头,“崇祯不是输给你们,是输给天。我对爷爷虽然印象不深,却知道他口中的崇祯帝绝非你们所想。他常告诉我先帝的故事。他非亡国之君,而当亡国之运,又乏救亡之术,徒见其焦劳瞀乱,孑立于上十有七年。而帷幄不闻良、平之谋,行间未睹李、郭之将,卒致宗社颠覆,徒以身殉!”

“才女出风尘,看来没有错。”

“皇上过奖了,皇后娘娘是满洲第一才女,撒宁儿怎么比得上?”

“她?算了吧,她连你的一半都比不上!你让她背背三字经试试!她……”说起芳儿,他似乎有没完没了的牢骚,可是他说不下去了。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曹寅还扶着芳儿,芳儿怎么会是男装?

香香看着曹寅,脸色突然惨白。她又自作聪明了,香香啊香香,你为什么总是那么骄傲?你可知你一身傲骨,累你一世。皇上越赏识你你离自己的幸福就越远。

曹寅神色有异,躲过香香的目光,他有资格难过吗?

他说自己不如她!他在别的女人面前贬低她。芳儿狠狠地瞪着康熙。她不要,不能,再原谅这个混蛋了!她注视了康熙几秒,突然转身就跑,不见他,不再见他!混蛋!

第二十章 人似秋鸿无定住 命如春花难长红

“你往哪跑?”康熙在后面喊住她。

芳儿喘了喘气,狠狠地回头,瞪了康熙一眼。几个太监宫女惊讶得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你追我当然跑了!”芳儿怏怏地回答,“累死我了,都快断气了!”

“回去,朕有话问你!”

“等我缓过来再说啊!”她弯腰低首吐着气。

康熙看着她,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是不是没有脑子啊?



坤宁宫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穿成这样?你见过什么人?曹寅怎么那么大胆敢带你出去。你……”

“你慢点说好不好,我一下子哪里记得住你的问题!”芳儿嘴巴里叼着面条,咻——地一声,吸了进口里。

“你能不能不要不停地吃啊……”康熙怒道,突然却骂不出来了,芳儿夹了就往他嘴巴里送。

“尝尝看,很好吃的,比你那个满汗全席好吃多了,我亲自煮的。”芳儿说道,继续狼吞虎咽地扫荡。

“你今天去哪里了?”

“逛。”她含糊不清地回答。

“为什么和曹寅去?”

“因为你不陪我去。”她继续含糊不清地回答,嘴巴还在咀嚼。

“你能不能等等再吃?”

“不能!”她放下碗,“我不吃东西就会想到你在别人面前批评我,我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能够暂时忘记你的错!”

“你……还是继续吃吧。”康熙说道。她拍桌子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凶啊,有点太皇太后的感觉了。恐怖!

……

“曹大人,对不起。”香香吐出几个字。

“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曹寅冷冷地说。

“你知道的。”

“哼,”他冷笑,“小主的心思岂是我们下人能够知道的。”

“曹寅。”她欲言又止,“我们……,还有得选吗?”

“我们?是臣,和‘您’。”

“你一直都知道的,”香香走近他,“我不叫撒宁儿,我不是康熙的妃子。我姓张,真名叫张楚,爷爷是张煌言。爷爷常说,‘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所以他给我取名叫楚。”

未等她说完,曹寅冲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你不要命了,胡说什么!”

看他紧张的样子,香香扑哧笑了起来。她玩味地看着他,曹寅见她笑得古怪,涨红了脸。

“后来,爷爷死了。我就在醉香楼,老鸨给我取了名字,叫香香。后来,太皇太后又给我取了名字叫撒宁儿。哼,亡国之人,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了。”她笑得很轻佻,愁得很妩媚。

“你……,你想报仇?”曹寅惊出了身冷汗。

“报仇?为谁?先皇,故主?我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我自己。我希望,你也可以!”她说道。

“我也可以?”曹寅喃喃自语。

“你可以的,你不是谁的曹寅,你就是你。”

“曹寅忠心耿耿……”

“如果皇上要你死呢?”

“那曹寅死就是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有一天,他要我死。要你……杀了我,你也会……”

“我……”他居然犹豫,这让曹寅恐惧起来,“我……,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死就是了,你何必那么为难。”她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轻轻说道。

……

坤宁宫

“是真的,鳌拜这时候最好对付了!”芳儿追在康熙后面一蹦一跳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康熙不理会她,她未免太胡闹了吧。

“是观音菩萨托梦告诉我的!”总不能说她把鳌拜喝了她掉包的毒酒,活不长了,又被她救的怪人给毒打受了重伤吧。

“菩萨?哼,朕是真命天子,她为什么不告诉朕啊!”亏她想得出来。

看到康熙一脸鄙视的样子,芳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相信算了,后悔死你!”她气鼓鼓地说道。

“承你吉言。”康熙笑了笑。

“笑,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她怏怏道。

“朕哭,有你替朕擦眼泪啊。”他宠溺地看着她,她摇头晃脑,左顾右盼装做没有听到。

“真小气。”康熙拧了拧她的鼻子。

芳儿扭过头,“我很小气的,所以你要是对不起我,我肯定……,肯定……”

“肯定什么?”

“你怎么那么吵,我先想想嘛——,被你吵得忘记我要说什么了!气死我了!我肯定不见你!睡觉了,不要再说话了!”芳儿唧咕爬上床,往被子里一钻。

“你干什么!”

“你说睡觉的呀!”

“下去!不下去踹你下去!不要吵我睡觉!混蛋!”

……

“福儿,墨太淡了。”

“回主子,没有放多少水。”福儿轻声说道。

“我自己来磨吧。你放在这里就行了。”香香将画纸揉成一团,丢在一边。

福儿应了一声,后退数步,突然撞到一个人,回头一看,惊出了声冷汗。

康熙示意她不要出声,悄悄拾起地上的纸。展开一看,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水墨画。他抬头看着画着的女人,她专注于手中的纸笔,丝毫没有察觉有谁到来。她和芳儿是如此不同,她沉静内敛,芳儿热情奔放。她是神秘的,对他冷淡异常,弄得他想探个究竟。这个女人,是一个迷。

曹寅站在康熙身后,看着她笔墨游走。他也只能这样看着她,跟在另一个男人身后。她是属于皇上的,他也是。

芳儿一蹦一跳地走到门口,正打算喊香香,却发现康熙和曹寅立在房间,而他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香香。香香耐心做画,她的心突然地有种失落的感觉。香香会画画,会弹琴,会唱歌,会跳舞。她虽然也可以写,可以跳,可是那些本事都是赫舍里有的,真正的她是没有的。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装也装不出来。她不过是一个披着天鹅外衣的丑小鸭,真正的公主在面前。她转身离去。

“让朕替你磨吧。”一个熟悉的声音,让芳儿停住了脚步,为什么她的心那么不舒服?

“皇上。”香香刚要下拜,被康熙扶住。

“才女就是才女,这画里风光半点不输朕的锦绣河山!”

“皇上见笑了。”

“哪里,芳儿平日和你要好,要是她能学你一半本事也是不错的了!”怎么又想起那个女人,康熙眉头一皱,有中挫败的感觉涌上心头!难道他被那女人吃定了。

“撒宁儿岂是可以和皇后娘娘比的?”

“怎么不能?她不过是索尼的孙女,其实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朕已经打算册封你为贵人。怎么,不谢恩?”康熙嘴上刻意地诋毁芳儿,他有些害怕自己心虚掩饰的举动!

“皇上?”香香的目光触及曹寅,是什么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芳儿在门后握紧了拳,他的话在她耳边盘旋。混蛋!全是骗子!

“皇上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您不是该在忙正事吗?”

“你不欢迎朕?”康熙靠近她,“朕今天有些不舒服,想到你这里散散心。”

他不舒服?是病了吗?昨天他被子都被自己扯掉了!芳儿有些紧张,正想去问问,刚才生气的事情也不太记得了。

“皇上是为某人的事情心烦?”香香一语点破。

“你……”她怎么这么大胆?知道是鳌拜?“聪明的女人。”

“有些事情,当断即断!快刀才能斩乱麻!”

“你的意思是……”

“皇上明白!”香香道。

“朕是不是该相信你的话,好!朕就信你一次!”康熙笑道,“事成,你这个贵人,是封定了。”

她又犯傻了!她看向曹寅,他转过脸去,不看她。她为什么总是这样?那样地骄傲,不甘心一身才华就这样埋没,可是却把自己弄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芳儿停住了脚步。自己对他说鳌拜的事情,他当笑话,可是香香说的,他却肯听!自己到底算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香香说过不想争什么的,却要和她争。自己根本争不过她的,她天生这样优秀。

“娘娘。”曹寅发现了芳儿,芳儿挤出一抹笑。

“芳儿!”康熙吃了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要是被她听到了,那可就麻烦了!这个女人这么小气,肯定记仇!

“曹寅,你看看你,脸脏了,别动。”芳儿拿出手绢,轻轻帮他擦去鼻子上一点灰。曹寅本想躲开,突然看到香香的目光,不知道在赌气什么,笑眯眯地看着芳儿,“多谢娘娘了。”

“不客气。上次让你给我买糖葫芦,你买的我还没吃呢。”芳儿没有看愤怒的康熙,依旧笑嘻嘻。

“那下次。”他笑道。

“曹寅!”康熙喝道,“回坤宁宫。”

“不要,我是来找撒宁儿,不对,是宁贵人的。”芳儿笑着说!

“朕让你回去!”康熙喝道,提着她就走,曹寅不离康熙左右,紧紧跟随。

“你别跟来!”康熙喝道。

“不要提着我领子走,我自己会走!混蛋!”芳儿挣扎着,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安静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康熙只觉得混身都是火,有种要杀人的冲动,这个女人总是让他失控!

……

“曹大人……”

“贵人不必这么客气!”

“你在生气?”

“曹寅不敢,也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你在生气。是我不对。”她温柔道。她居然道歉!这么骄傲的她居然道歉!

“我是个坏女人!看来恨我的人,以后会很多。”她苦笑,想起了曹寅的目光和芳儿的愤怒。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的心开始疼了。

“皇上不明白自己的心,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只是,只是想征服。想证明自己,什么女人最后都会爱上自己。所以他选了我,来证明一切。终有一天,他会明白,世界上有一个人的爱就足够了,不需要太多。”

“你……”曹寅犹豫了片刻,“臣告退了。”

“楚儿……”曹寅突然喊道。

香香笑颜如花,冲他用力点头。他也点头,欣然离去。

可是坤宁宫那边可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第二十一章 山色江声共寂寥 芳草何须怨六朝 (上)

“喂!喂!”

“没聋,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为什么不理朕?”

“我困了,想睡觉!”

“你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还睡不够?”康熙有些气闷。

“关你什么事!”芳儿眉毛一挑,“我乐意!”

“蛮不讲理!”康熙嘟囔道。

“要不……,你带我出宫玩。”芳儿眨巴眼睛说。

“想得美!”

“我说混蛋,你觉得曹寅怎么样?”如果能够说服混蛋把香香嫁给他,成全了他们,又可以少些担心。

“为什么问他!”康熙脸色一沉,“朕警告你!朕的宠爱不是让你得寸进尺的!”

芳儿一愣,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警告自己,无论如何,他始终是君王,她始终是皇后,他们是君与妃,不是夫妻?那么一直以来都是她错了,她的自以为!她以为她可以叫他玄烨,她以为她可以骂他混蛋,她以为她和所有的妃子不同,以为他们之前没有等级,只有爱。很多时候她真的以为,他们之间是爱,是和所有人一样的爱情。现在才知道,在他心目中,她从来不过只是一个妃子,一个得宠的妃子罢了,世界上少她一个,他还有很多其他的妃子。

“你怎么了?为什么朕不高兴提到曹寅,你脸色这么难看?”康熙一肚子的气,她怎么总提那个男人!她把他当什么?

“不敢。我有些不舒服,早点睡吧。”从来没有过的冷淡,康熙感觉到了芳儿身上传来的陌生气息。

……

“主子,您听说了吗?曹大人出事了!”

啪!画笔掉在了地上!

“曹大人怎么了?”香香问道。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曹大人今天不过打碎了一个杯子,皇上就大发雷霆,说不准曹大人再踏进养心殿一步!”

不能踏进养心殿,也就是不能再在后宫行走,他们从此不能再见面了么?

“主子,您去哪里……”

“坤宁宫!”



坤宁宫

“什么!他把曹寅给……”不可能吧,那家伙也就曹寅这个死党吧。难道他知道了他和香香的事情!他不会真的喜欢香香,所以迁怒于曹寅吧。芳儿咬了咬唇,心里酸溜溜的,十万分的不痛快。

“你自己不会跟他说啊!”

“平日里,皇上对娘娘是有求必应。曹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异心的。娘娘千万给曹大人求情啊!”

求那个混蛋,她现在还没气完呢!

“皇上驾到——”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香香紧张地看了眼芳儿,芳儿没好气地背过了脸,好吧,帮就帮一次。

“进来……”康熙刚踏进门,就被芳儿的小手拉进了房,她搞什么啊!

“你是不是把曹寅处分了!”

“消息传得挺快的,他就知道让你来求情。”康熙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曹寅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就是一个杯子么!”

“闭嘴!朕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把他赶走了,谁保护你!”

“他走了自然有人替代他!你操心什么!”康熙扯大了嗓门。

“皇上!”门外一声轻唤。是香香,康熙止住了火气。

“什么事?”

“撒宁儿有几句话想和皇上谈谈。”

“进来吧,你,出去!”康熙冲芳儿说道,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为曹寅求情,他会这样生气!

“这是我的房间……,你……,你们……”

“出去!”

芳儿抬头,注视着康熙,康熙嘴巴里吐出那两个字,是如此坚决。芳儿咬着唇,含着眼泪,委屈地看着康熙,又看了看香香。一步步地退到门口,她隐忍着不哭,回头,远远看见两个宫女偷笑。明天所有人就会知道,皇上为了宁贵人,把皇后赶出了房。

芳儿不顾众人奇怪的目光,独自坐在石阶上,抱着腿。许久,门开了。他们走出来,芳儿没有抬头看他们。

“朕就给你一个面子,不怪曹寅。一起回去吧!”康熙故意将说话的声音放得很大,看了看蹲坐在地上的芳儿,见她毫无反应,不由得火起,拉了香香就走。

看着他们离开,终于,两行清泪滚滚落下。“混蛋!”她狠狠骂道。

……

芳儿仔细检查了下自己的男装打扮,这身太监服装有些宽松。该死的,和混蛋在一起,居然瘦了,真可怜,她心里想到。收拾了行李,决定‘回娘家’。

做别人老婆还能走,做他老婆还要冒险溜回去。芳儿蹑手蹑脚地走出坤宁宫。

“什么人!”一个声音喝道,糟糕给发现了。

“我是……,噢!轻点轻点。”一只手扭住了她胳膊,她感觉胳膊都快要断了。

那人放松了手,她低头,看见他身上的腰牌,是曹寅以前的。原来是替曹寅的家伙,要是是曹寅肯定不会这样扭她的手。

“你是女孩?”他低声说,借着月光,他看见眼前的人清秀异常,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身上透着清香,宛然一个美貌少女。

“你笛子好好看哦。”芳儿见他腰间别着一短笛,翠绿晶莹,是上好的玉。好奇心起,居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把康熙的事情也忘记了,手不安分地玩弄起他的笛子来。

这个男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尴尬地看着她,要他发脾气,却也发不出来。只是肌肉绷得紧紧地,看着她。

“你这么晚了,这身打扮要去哪里?”他问道。

“我想回家。”芳儿喃喃说道。他心突然一震,这里的宫女,有几个不想回家?眼前的女子却这样勇敢地站在他面前,背着行囊说她想回家。

“你这样会没命的。”他说道,“很晚了,回你自己宫里吧。”

“打死都不回去!”芳儿气呼呼地说,“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芳儿借着月光,看到一张俊俏的脸,实在很难把他和刚才那个扭得她手生疼的人联系在一起。她从行囊里掏出茶壶,不理会他的诧异,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她逃跑还带这些东西?

“你叫我容若吧。”他说道。

“噗——”芳儿喷了一地。

“容若!!!!”

第二十一章 山色江声共寂寥 芳草何须怨六朝(下)

容若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神智不怎么清楚的女人,她正笑眯眯地拽着他的衣服,嘴巴里嘀咕着些他不怎么明白的话。

“容若,给我签名啊!没带纸,就签衣服上好不?”芳儿的眼睛挤成了两颗红星。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芳儿屁颠屁颠地念道。

“好词!”容若有些吃惊,“姑娘……,你会写词?”

“这不是你写的吗?”芳儿见鬼似地看着他。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容若重复道,若有所思,轻轻取了笛子,横于唇边,细吹起来,正是那首《画堂春》,芳儿眼睛一斜,奇怪地看着他,见他没有停止的意思,她把行囊放下,揉了揉肩膀,打算等他吹完了,要到了他的签名再‘离宫出走’。

“有了!”容若优雅一笑,放下了笛子,“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他欣喜地看着芳儿,却发现芳儿一脸的不耐烦,见他看向自己,勉强挤出些笑。

有没有搞错,吹了半天就写出这么没有新意的词来,她都会背了好不好!

“你怎么了?”容若问道。

“我问你‘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是不是你写的?”

“好词!姑娘文采飞扬,容若三生有幸……”

“你到底是不是纳兰性德啊?”感情自己是拍了半天冒牌的明星词人马屁啊!

“在下纳兰成德。”容若纠正道。

“纳兰明珠是你什么人?”难道是她搞错了,那纳兰性德呢?

“是家父。”容若有些奇怪,一个小宫女怎么敢直呼父亲名讳?

突然他捂住芳儿的嘴巴,一把把她搂到暗处,芳儿刚想骂。突然看到一队人马往坤宁宫的方向去了。糟糕,这下子,混蛋发现自己跑了让人搜起来她可跑不掉了!就怪这个狗屁容若!耽误她时间。

“我要走了。你快回去吧,不要想出宫了,逃不出去的!”容若交代道,突然解下腰间的一块玉,“这个你拿着,有这个,宫里的下人对你要客气些。”

容若看了看康熙的队伍,一个飞身,轻飘飘地追了上去。

哇塞,轻功不错嘛!想到自己还要慢慢走回坤宁宫就一肚子火,她把玉放月光下照了照,又放牙齿里咬了咬,好象质量还不错,应该值些钱。

刚走到坤宁宫就感觉气氛不对,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她怎么爬进去。躲在树后面的芳儿咬着指头看着窗户。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桃红,目光冷冷地扫过放在枕头边的‘绝交书’。

“奴婢真的没有注意到娘娘走了。”小桃红磕得头都快破了。

“她没有说走了,只是去宁贵人那里了。朕的意思是,不管娘娘去哪里,你们都应该跟着。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什么!如果传了出去,别人还真以为坤宁宫出什么大事了!容若,你带侍卫们撤了。”

“是。”真不知道这个皇后娘娘是什么样子,皇上这样袒护她。容若看康熙的神色就知道这信上写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去宁贵人那里’,只是,这个皇后敢留书出走,也真是前无古人了。

好象他们都走了,芳儿小心地走到窗户前,顾不得形象了,往里面一爬,咕咚一声,滚了进去,摔了个底朝天。“哎哟——”刚疼得喊出来,芳儿自觉地捂上了嘴巴。

“什么人,什么声音!”

“没什么!都退下吧!”谁在说话,芳儿挣开眼,发现康熙的脸距自己不到一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中恼怒夹杂着嘲弄,“啊——”如果不是这个混蛋及时地吻住她,恐怕坤宁宫里要传出历史上最恐怖的惨叫声了。

这回惨了,不知道混蛋要怎么修理她了。她恐惧地等待着,他只是吻得更深了,抱得更紧了,好象害怕会失去一样。



慈宁宫

“皇祖母,依朕看,鳌拜快坐不住了。”康熙说道。

是不是要行动了,芳儿有些激动,表面上却装做不动声色。“祖奶奶,咱们要先发制人才好。”芳儿甜甜一笑,给孝庄一块蜜瓜。

康熙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芳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昨天晚上对她好点她就可以原谅他,花心大萝卜!

孝庄看了他一眼,慢慢问道,“皇上有把握吗?”

康熙点点头,道,“只是为保万一,还是请皇祖母和芳儿暂时离开紫禁城避避,等到大局一定,孙儿再派人去接你们。”

“我一把老骨头,什么场面没见过!芳儿,你怕吗?”孝庄看了看芳儿。

“其他人可以走,芳儿不能走。芳儿是大清的皇后,理当要留下来,哪也不能去。”芳儿说道,走到康熙面前,“芳儿也是你的妻子,任何时候,都会在你身边。”她轻声道。康熙一震,紧握住了她的手。

这么好玩的事情没有她怎么行,不过理由要说得伟大一点,自然不能说自己是留下来玩的!

“芳儿,你还是和祖母避一避吧。”康熙道。

哼,要避带着你的那些老婆一起去避!想把她弄走,没门,关键时刻怎能逃跑,还要昨天没走,不然就错过好戏了。

“皇上不必担心,你是真命天子,上天自会庇佑。”孝庄道。

是有她芳儿庇佑才对。鳌拜喝了她的毒药,到时候发作起来肯定呜呼了,就她芳儿一个都可以对付他了。还有他被上次那个神秘人打得少了半条命,就更不用担心了。想到全世界只有她知道这件事,她就乐滋滋的。

“芳儿,你看,这仗,我们有多大的把握?”孝庄问她。

“绝对把握。”芳儿笑着回答。担心什么啊,不管哪个版本的小说电视电影,最后鳌拜都这么拜拜了。看来在所有人都紧张的时候,只有他们这个皇后半点不紧张。她正在考虑是不是去哪里弄一把洋枪来,放一群白鸽,象纵横四海里那样酷地解决掉鳌拜呢。

康熙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她这个怕死怕痛怕鬼怕贼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害怕。还坚持留在宫里,她到底想些什么啊!

“对了,叔父和将领们联系了。兵我们也有了。”芳儿道。

“你们索家真是我们的福星。”孝庄赞道。

第二十二章 设诡计皇后狡胜狐 擒鳌拜君王猛于虎(上)

月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时候。

一棵树后探出了个小脑袋,鬼鬼祟祟地张望着。芳儿换了身太监的衣服,连夜混在太监群了到了这里,人多且杂。禁军也没有盘问怀疑。她伸着脖子,四处看着。

南书房外大铜鼎后一个脑袋晃来荡去,见形势不错,连着身子咻地闪了进去。

正为自己感到自豪的时候,芳儿发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瞬间人影已经移到了面前,黑乎乎地看不清面貌,也不知道他怎么到了跟前,好似鬼魅一般,没有声响,快且静。来人显然身怀绝技,不过芳儿可不这么想,她的想法是——她遇见了鬼,传说中的深宫冤魂。她白眼一翻几乎昏倒。

“啊——”芳儿睁眼看了看扶住自己的鬼,当即吓得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刚发出一些声音,她的脖子就被掐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这回完蛋了,康熙的漂亮皇后半夜被某个妃子的冤魂给勾引走了—.—||!

“什么人”声音好熟悉,是谁?她吓得砰砰跳的心脏开始稳定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芳儿看到了一张同样惊讶的脸。

“冒牌容若!”芳儿张着嘴巴惊叹道,还真实巧啊!

冒牌?什么东东?容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吓死我了,这么晚了,你跑这里干什么?”芳儿抱怨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容若一口气说出来,有些紧张地看着芳儿。

“嘘——”芳儿瞪了瞪他,“不要那么大声。”吵死了!

“你知道这里……,如果有人……,如果他们发现你……,”容若说着,芳儿叉着腰,上下打量着他。

“你说完了没有,还不快来帮忙!”她说道。

“帮忙?”容若是一头雾水,只想把这个女人带走。

芳儿没有理会他,独自走到一椅子旁边,“到时候鳌拜就坐这里吧?”

“鳌……”容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额头隐约可见点点汗珠。

芳儿早已经掏出了一把匕首,在椅子腿上咿呀咿呀地切了起来。容若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他确信,她的确是宫里最奇怪的宫女。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置生死于度外。

“嘿嘿,到时候,鳌拜坐上去,你看准情况踹这椅子一脚,保管他摔个狗啃泥。”芳儿吩咐道,容若这才明白了她的用意,她还真的鬼点子多!

“姑娘你……,你和他有仇?”

“没仇不能害他?”芳儿眼珠一转,“你是混蛋身边的吧?”

“混蛋?谁?”容若一愣。

“和你说话闷死了,你怎么都不回答的啊?”他不是文采飞扬吗?他怎么不和自己说话啊?

容若斯文地笑了,芳儿无聊地看了看他,就知道笑!

“我问你是不是玄烨身边……”又捂她嘴巴干什么!

“你疯了!”容若喝道,她是真的不怕还是无知?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怎么像混进宫的?一点规矩也不懂?

“坤宁宫的啊,”芳儿绕着南书房转悠了一会儿,打量了一下。摸了摸龙椅,一跳,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你……”容若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里还没有养心殿那张椅子坐得舒服。”芳儿自言自语道,随手翻开了奏折。

“你……,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人家有名字,你你地叫什么叫?我叫芳儿!记住了,过来过来,”她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什么?”容若走过去,芳儿抓起一块糕点就塞进了他嘴巴。

“原来藏在这里啊!混蛋口福不错!怎么样,好吃吧。我不能再和你说话啦,到时候混蛋他找不到我就麻烦了。拜拜!冒牌容若!”她摇了摇手。

拜拜是什么意思?混蛋?是谁让她一直惦记?容若嘴巴里塞了东西说不出话来。她说话怎么这么奇怪?他看着她离开若有所思。不一样的女子。突然他笑了起来,自己一个男人,怕这怕那,反倒不如她,来去如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芳儿,你真的不怕吗?”康熙看着她说。对付鳌拜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吵死了,让不让我睡觉啊。”

“如果,如果朕输了,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你把所有的事都往朕身上推就行了,你虽是索尼孙女,想鳌拜也不会为难你。”康熙道。

“你放心好了,如果有事我一定先往你身上推的。”她迷迷糊糊道。

“什么!”

啊?不对,自己怎么可以说这么没义气的话呢?虽然可能是她的作风,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九门提督是自己人,八旗明日也可到京,我们一定可以赢的。如果你有事,我也陪着你。”她转了个身,看了康熙一眼。反正最后是鳌拜输了,讨好他就没错。好比知道了底牌的赌局一样,没理由出老千还输啊!

“朕答应你,绝对会打场漂亮仗!”康熙抱紧了他。

“什么漂亮啊?齐藤的漫画真漂亮……”她呢喃,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芳儿……”她睡了?

“哦……”回应的声音很小,是轻微的呼吸声,她已经进入梦乡了。她真的一点也不怕?还是她根本将她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完全的信任他,他感激地看了芳儿一眼,熟睡中的她,纯净如婴儿。



夜深

“主子,您还不睡吗?”福儿给香香披上了一件外衣。

“你先睡吧。”她说道。

“您还在担心曹大人吗?皇上既然答应你不计较了,就一定不会再责怪曹大人了。”

“他不过打碎一只杯子,皇上怎么……”

“主子,您别怪奴婢多嘴,皇后娘娘似乎知道些什么,皇上和娘娘在一起的日子比较多。要是皇后娘娘提到了主子您和曹大人……”

“福儿,你胡说些什么!”香香喝道,“这后宫里,我这脾气,把妃嫔得罪尽了,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处处照顾,我们日子能这么轻松!”

“福儿该死,主子您宅心仁厚,可是这后宫处处杀机。哪里有谁是真心对待别人的。主子您对她们掏心掏肺,她们对您可是笑里藏刀啊。皇上爱才,主子您才貌双全,现在封了贵人,难保日后不会升贵妃。皇上对您好的时候,福儿两只眼睛瞧着皇后娘娘的脸色,她心里是在乎的。”福儿跪下磕头道,“主子您是好人,这后宫……,好人都不长命。福儿今儿就是被主子厌嫌,也要说。娘娘,您可得当心皇后娘娘。”

“你别说了。”香香皱眉道,“我信她。”

“主子,防人之心不可无。您,想想曹大人,如果不是皇上听到什么风声,他至于吗?他那样子……”福儿压低了声音,“是在吃醋。主子您那么聪明,看不出来?”

这……,香香犹豫了,康熙提到曹寅的表情,的确是……她惊出了声冷汗,难道真的是芳儿她出卖她,不会的,一定不会!

第二十二章 设诡计皇后狡胜狐擒鳌拜君王猛于虎(中)

“萍儿,你看这块布料的颜色是不是很适合宁贵人?她穿起来一定很漂亮!”芳儿得意地指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布料说。

“都宁贵人了,再漂亮一点就是宁贵妃了!”萍儿漫不经心地说道,一面收拾着东西。

芳儿一愣,刚才的笑容没有了。“你胡说什么!”她小声说,自己也没了底气。

“娘娘,我都说你太心善了!她每次在皇上面前卖弄,摆明了就是要和您争宠!”

“她不会的……”

“什么叫不会!这后宫有不希望出人头地的妃嫔吗?您现在是娘娘,大家都恨不得巴结您,谁把‘争宠’两个字写在脸上啊?哪个不是面前一套背后一套。亏得娘娘你对她那么好!我萍儿就是看不惯那种装腔作势的人,要争明着争,别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高傲样子!”

“别说了,萍儿。”

“娘娘,那个女人比宫里哪个女人心机都深,她那么漂亮,又有才华。皇上他又爱才……”

“我让你别说了!”芳儿喝道,“你把小桃红叫来,你先出去!”郁闷,好心情都没了,为什么她觉得那么不安呢?

……

“主子,您到底在干什么啊?”小桃红疑惑地问。

“不要吵,我在干正经事。”芳儿回答。的确要找些事来做才不至于那么郁闷!

“您不煮茶,煮空茶碗干什么?”小桃红问。

“不要吵!看着就行了。鳌拜他到南书房了没有?”多煮会儿吧,嘿嘿。

“这个宫里的事情,您问小桃红,那小桃红问谁去?”小桃红翘着嘴巴说。

“嘿嘿,会顶嘴了!行了行了,我自己去瞧!”

“娘娘,你不要命了。现在大白天,你后宫妃子去南书房,要是给人发现了……”

“呵呵,你倒说说看这朝里谁敢要我的命啊?”芳儿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对!换衣服!就不怕被发现了!她自我陶醉地想。



南书房

“哎哟!走路长不长眼睛啊!”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芳儿摸着脑袋,气恼地骂道。

“你……,你怎么进这里来了!”她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南书房,现在康熙就在里面,要是他知道有宫女假冒太监偷偷溜进这里,谁都保不了她!

“就是这样进来了啊!”芳儿笑嘻嘻地摇了摇腰间的玉佩。容若定睛一看,竟然是上次自己送给她的那块。

“想不到,冒牌容若你的这个玩意还挺好用的,嘿嘿。”芳儿低头玩弄着玉,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容若哭笑不得的表情。为什么混蛋不送她什么个免死金牌什么的给她用呢?

“快回去吧,这里不是玩的地方。”容若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要!”芳儿伸长了脑袋想法子瞧里面的动静,“鳌拜是不是就坐昨天我弄断了腿的椅子!”

“你快走吧……”容若懊恼地说。

“都说不要了,你真烦!”芳儿说道,很不安分地要往里面走。

“容若,怎么那么吵?”是混蛋的声音。

“哦,小太监送酒来了。”容若定了定神回答。

“让他端进来吧。”康熙说道。

芳儿得意地看了容若一眼,昂了昂头,把帽子一扯,挡住了半个脑袋,然后摇头晃脑地走了进去。容若只好跟了进去,这个女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啊!

……

康熙扫视了一下所有人,神情很是悲壮。

“鳌拜身为托孤重臣,却欺凌同僚,杀害辅臣,践踏朝纲,咆哮金殿。专权欺主,涂炭生灵。朕每念及,食而无味,寝而不安。今日朕当借天地之正气,擒拿鳌贼!各位壮士,朕今日就与你们结为兄弟!日后敬尔母为朕母,待尔妻如朕妹!拿酒来——!”

一个个子矮小的太监低着头,颤悠着端着碗酒过来,似乎是很激动,又似乎是没见过如此场面很紧张。康熙没有注意到小太监的异常拔出匕首,将手割破,鲜血滴如碗中。

“皇上如此信任臣等,臣等怎能退缩?各位兄弟,臣等岂可与国贼共戴天!”容若大声说道,也接过小太监端来的酒,指头用匕首一划,血注如酒中。

“卫我朝纲!靖我社稷!卫我朝纲!靖我社稷!卫我朝纲!靖我社稷!……”大家都斗志昂扬,叩了头,咬破手指头,将血滴入酒中。

芳儿端着这碗血酒,低着头,回到康熙的面前。这些人有毛病么?十指连心,他们不痛啊?要是她,破了点皮都要叫了。

康熙端过血酒,将血酒轻洒了少许,然后喝了一口。

“咿阿……,脏死了,这些男人真不讲卫生。”芳儿心里骂道,肚子里开始反胃。一阵阵的,好象要呕吐一样,难受!

容若也喝了一口,都是疯子,芳儿心里继续骂。

“等等,小兄弟,你也来一口。”康熙突然抓住了芳儿的手,芳儿低着头不敢说话!不是吧,要她喝这个血酒,不要吧,好恶心的!不知道会不会有病菌。芳儿哭丧着脸,向容若求援。容若见康熙抓住她的手,背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似乎鳌拜要来也没有这么紧张!

“来,小兄弟!大家同生共死过来,今天你来是缘分!以后就是好兄弟了!”说完,举起芳儿的手,拿匕首在芳儿手上一划,血猛地涌了出来,滴如了血酒中,“喝一口。”

“好……好……好,痛痛痛,呜,哇——”芳儿当即眼泪奔涌而出,停顿了几秒钟,只听呜的一声,芳儿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哭声!她猛缩回手,小心地吸吮着。心里混蛋臭蛋笨蛋地骂了几千回了,眼泪还是不停地流,泪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哭得很是伤心。斜着眼看着康熙,自然是死活都不肯喝那混了很多臭男人血水的酒了。

这些志气激昂的侍卫太监们见她如此,顿感羞愧。这小太监简直就是灭他们威风嘛。还哭得想个娘们一样,就差没有在地上打滚了!容若已经惊得面色惨白,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康熙脸色很是奇怪,注视着芳儿,料想已经发现了她是女子了。

第二十二章 设诡计皇后狡胜狐 擒鳌拜君王猛于虎 (下)

康熙注视着芳儿,心里暗叫不妙,自己怎么这么卤莽呢?得罪这个娘们可不是闹着玩的。康熙听着她‘嚎叫’似的哭声,眯着眼睛,伸上了脖子,恨不得塞了耳朵躲起来。不用这么激动吧,不过是把她的手割了一个口子而已,哭成这样,让他很没面子。

容若见康熙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在想什么,着实为芳儿捏了一把汗。虽然芳儿是调皮了点,贪玩了些,有些莽莽撞撞,不分轻重。但是就这样被砍了脑袋,他倒觉得过意不去。况且如果不是自己把身上的玉佩送给她,她也没法子装成小太监溜进南书房,这样一想,容若更加自责了。

芳儿斜瞪着康熙,疼得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南书房,只知道这个混蛋把她的手一切,给她放了些血。然后把那脏兮兮的,浑浊不堪的血酒端到她面前,故意和她套近乎,称兄道弟要来个歃血为盟!而她则成了这些不太正常思维结构很特别的男人的牺牲品。这把水果刀不像水果刀,屠刀不像屠刀的刀,沾了那么多人的血,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艾滋病毒或者肝炎或者SARS什么的!如果是这样她死得也太冤枉了!芳儿心里骂着混蛋,想着到时候回去怎么收拾康熙,眼中满是委屈的泪水,哭得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那些侍卫本来就不怎么看得起宫里的公公,认为他们不男不女,不阴不阳,芳儿这么一叫,这么一哭,他们就更加鄙视太监们了。太监的嗓门本来就细,平时和后宫宫女嫔妃接触多了,倒添了些柔媚气质。所以除了容若和康熙,没有人发现芳儿是个假太监。南书房里那些豪气万丈的太监们,本来想树立威风,争回面子。给芳儿这么一闹,顿觉面上无光,丢人现眼,低着头,巴不得皇上一声令下,把这个给他们抹黑的小太监给料理了!

“容若!”

“臣在!”

“把这个小……,小……,把他带下去!”康熙命令道。

什么!她牺牲这么大,还挂彩,流血的!苦肉计都用上了,他居然一道命令就把她赶走了!芳儿立刻停止了哭,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涕,睁大了眼睛看着康熙。

“喳!”容若答应道,拉了芳儿,拽了半天,却发现芳儿不肯走。巴巴地看着康熙,嘴巴唧唧歪歪地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暗示了半天,嘴巴动了这么久,混蛋都没有让她留下来的意思。康熙看着她满是委屈抗议的眼神,装作不知道,“容若!”他喝道,芳儿这个女人平时就爱胡闹,不过胡闹也要看场合。待会鳌拜要来,成败就在今天这一举了。鳌拜是满洲第一勇士,武功深不可测,连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今天这里凶险未定,芳儿要是有半点闪失,可就麻烦了!可是这个小女人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他的苦心,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样子。

好不容易,连拖带拽地把芳儿弄了了门外,容若总算松了口气。

“喂,你干什么!不要命了还想进去!姑奶奶,我拜托你,你的命是捡来的!现在皇上有正经事办,办完了或许就不记得你了!求求你,快走吧!”

“他不记得我,我可记得呢!他敢忘记!”芳儿吸了吸手,又甩了甩手!“你刚才说什么?姑奶奶,天啊!”芳儿有些惊喜,纳兰性德居然会说‘姑奶奶’,那个写‘一味相思,准拟相看似旧时’的纳兰容若居然会说‘姑奶奶’。

“你笑什么?”

“冒牌容若!你好可爱哦!”芳儿笑得不怀好意,容若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你一点也不象容若!脾气急噪,动不动就凶我!”

什么叫‘一点也不像容若,’他就是容若好不好!容若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个稀奇古怪的女人。

“不过,你长得倒有那么点容若的优雅气质的,仪表堂堂,有些抑郁,眉头深锁,对对!就是这个表情,加上那腰间的那只笛子,真的很像容若了!”

容若叹了口气,有些焦急,希望她快点离开这里。至于她发表的言论,他听不懂,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又听说了一个,或者见到过什么容若。

“容若!”

是混蛋在叫他,芳儿又想跟进去,容若瞪了她一眼,露出生气的表情,见芳儿一脸失望,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女人其实挺可爱的,他生平第一次遇见这么难缠的女人。

“你主子叫你呢,你还不快进去。”

容若看了看芳儿,又看看了南书房。他要是走了,这个女人的个性,不知道又会到那里乱闯了。要是真惹出什么杀头的罪名来……

“曹寅!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住这个女人!皇上传我了!”容若看到救星一样冲芳儿身后喊道,然后朝南书房走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把她带走!”

曹寅有些意外,见到眼前的女人转身,大惊。也不知道容若那小子怎么敢在皇后娘娘面前那么无礼,又见芳儿笑得阴险,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曹寅,你不是被玄烨给抓起来了吗?”

“皇上只是想让鳌拜放松警惕而已。”曹寅解释道,“让娘娘担心了!”

“我有什么担心的呢,只不过,有的人,可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啊!”芳儿叹了口气说道。

“宁贵人怎么了?”曹寅问道,突然意识到上当。

“曹大人可真关心宁贵人啊!”

“臣只是尽本分。”曹寅回答。

“好一个尽本分。那你是听宁贵人的还是听本宫的?”

“自然……自然是娘娘你!”

“bingo!”芳儿打了一个响指,“现在本宫呢就让你带我进……”芳儿手指了指里面。

“这个……,娘娘……”

“你可以拒绝啊!我可不知道会在皇上面前说什么了,比如说你和宁贵人什么什么”

“跟我来吧。”曹寅冷冷地说,生气了,不威胁你也没有别的方法了。芳儿讨好似地跟在曹寅后面。

……

“鳌大人,您真的要去?老三不知道会不会……”

“曹寅打碎了一个杯子,那小子就生气,你信?”

“这……”

“一定是上次,曹寅替他喝了那有毒的茶,发作了,老三为了掩饰才这么做,为的是不然咱们发现!现在就他一个人怕什么?”

“明珠的公子可不好对付?”

“哼,乳臭未干!”鳌拜嘲笑道,“时候不早了,老三等急了!”



南书房

“鳌大人到——”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通报,芳儿喜出望外,他终于来了啊,真是等得急死了!

“鳌大人,朕等你很久了。这些日子您病了,这朝里少了个人和朕对着干,朕还真不习惯。来人,赐座。”

太监搬来椅子,容若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芳儿看到鳌拜坐在已经被自己动了手脚的凳子上面乐不可滋,太监在边给他扶坐。芳儿低着头,站在康熙身后。

“来人,上茶。”康熙说道,心里却想着下手的时机。鳌拜笑呵呵地看着他,等着看他能耍什么花样。

芳儿下去端着茶上来,手还疼着呢。她看了看这茶,可是自己早上的杰作。鳌拜漫不经心地拿过茶,只听砰的一声茶碗掉在地上,芳儿心里暗笑,这茶杯她用开水煮了这么久,你用手拿,不烫死你才怪!

康熙大喜怒道,“鳌拜!你大不敬!来人——”

说时迟,那时快。假扮为太监的芳儿猛地往椅子脚踢去,椅子脚断裂,鳌拜没有防备摔在了地上。“哈哈!”芳儿乐得直拍手,笑出了声。“摔死你!”突然发现康熙紧张地看着自己,吐了吐舌头。

“你……”鳌拜发现了芳儿,顾不得手疼。一掌朝芳儿劈过来!

“妈妈啊!混蛋!曹寅,冒牌容若!救命啊——”芳儿喊道,突地闪到了门后,伸长了脖子,看着动静。

“曹寅,你不是……”鳌拜抬头,发现一儒雅英俊少年含笑看着他,不是曹寅又是谁。

“鳌大人的毒茶,曹寅怕是无福消受了。”他冲身后的人点点头,大家都冲了上来。

这些玩‘布库’的少年各各都身手敏捷,容若和曹寅又经名师指点,身怀绝技。虽然鳌拜是满洲第一勇士,但是也渐渐不支。

“甲鱼鳌!你喝了我掉包的毒药,不久又挨了一掌,怎么还能支持这么久!”芳儿奇怪,喊道。

鳌拜大惊,运气,发现胸闷才发现中毒。她怎么知道自己被人暗算?

芳儿见鳌拜表情痛苦,汗水直流,心中已经知道他是毒发了。当即‘勇敢’地跳了出来,摇晃着脑袋研究了一下,确定鳌拜处于弱势了,这才冲了上去,混在人里,伸出脚,往已经站不起来的鳌拜屁股上踹了两脚,然后就乐不可支,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上的伤了。原来历史上擒拿鳌拜还有自己的一份,而且自己还踹了鳌拜的屁股。

鳌拜怒极,无奈喝了芳儿掉包的毒药,一运功,血液流动,加速了毒发,登时吐了口鲜血。

“鳌大人,何必如此激动!”康熙冷笑。

“鸟尽弓藏!我鳌拜早料到有今天!你好!你好!不愧是大清的圣君!”他凄冽道,目光凶狠!

“当年有多尔衮的前车之鉴,鳌大人,你虽料到,可惜,却做不到!”康熙说道,“容若,把他带下去!”

“我鳌拜无愧于天地!”

“哼。”康熙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你自然无愧于天地,如果不是你,朕怎么知道怀柔?怎么知道韬光养晦?怎么知道忍辱负重?怎么知道如何做一个君王!”康熙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国贼押下,听候发落!”

芳儿吓得震了一下,看到鳌拜苍老的面容,突然有些不忍心。她看向康熙,意气风发,真的象一个君王了。那种魄力,凛冽的目光,无情的眼神,都表示他是一个真正的皇帝了。那样的他,很遥远。不是那个会刮她鼻子,和她顶嘴,抱着她撒娇,给她洗澡的混蛋。

第二十三章 楚宫慵扫眉黛新 流苏空系合欢床(上)

“当时的情况真是千钧一发,我告诉你啊,当时那个勇猛的小太监就冲了过去,往鳌拜的屁股上一踹,鳌拜就给踹到了地上。那勇猛的小太监见鳌拜大势已退,就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把功劳让给了其他的太监侍卫。”芳儿比画着,表演出来。当然那个什么勇猛的小太监就是说她自己了,见鳌拜大势已退把功劳让给其他人就是她自己编的啦。

“果真是个勇敢的小公公!”香香赞道,芳儿心里美滋滋的。

“皇上让皇后娘娘到养心殿去一趟。”正聊得开心的时候,有人通报。

“吵死了,我跟你说,当时啊,鳌拜力大如牛,什么人都对付不了他,只有那个小……”

“主子,皇上传您呢。”见芳儿还想说,小桃红扯了扯芳儿的袖子。

“等等……”芳儿不耐烦地说,正在兴头上呢!“我跟你说啊,当时鳌拜……,哎呀别吵!”小桃红拽了拽她,她甩开了。

“我跟你说啊,当时的情况简直就是,简直就是……,形容词想不出,反正就是很惊险!连皇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勇猛的小太监啊……”

“怎么说得像某人亲身经历了一样!”谁在说话,芳儿呆立片刻,见香香抿嘴笑。

“主子,都提醒你几回了,皇上就在你后面。”小桃红小声地说。

“朕传你,你怎么不来?”康熙看了看芳儿,眼神中多了些许温柔。

“我……”你说来就来,把她当什么了。

“朝来临镜台,妆罢且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讵能来?”香香笑道,“唐太宗能等徐惠,难道皇上就不能等皇后?”

“好厉害的嘴巴。”康熙看了一眼她,“芳儿,你要多向撒宁儿学学,一句话就让朕无话可说了。”

“哦。”芳儿闷闷地回答,无精打采地。却不知道闷什么!

“是撒宁儿向娘娘学才对。”见到芳儿无精打采,香香说道。

“她,有可以学的地方吗?呵呵!”

“这是朕送给你的。”康熙递给芳儿一本书。

“什么乱七八糟的?”芳儿随手翻了翻。

“长孙皇后的《女则》?”香香扫了一眼问。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芳儿纳闷。

“还有呢,这些也是给你的。古今贤后的传记,你可要好好读了。”

“我不已经是贤后了吗?”芳儿嘟囔道,把书翻了个乱七八糟。

“撒宁儿先告退了……”香香见康熙在此,说道。

这一堆什么东西?她都这么贤惠了么?还要读这个干什么?芳儿翻了翻白眼,拿起其中一本书,犹豫着翻开,看看里面写什么。她们那些皇后有没有她当得好!

“怎么就不看了?”

“我手还疼呢,现在头也疼了,哎哟,哎哟!”她一边喊着,一边用眼角斜扫着康熙的反应。

芳儿心疼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本来计划里是没有受伤这样的,结果……自己还真是倒霉!

芳儿用眼角看了看身边的康熙,康熙抿着嘴巴笑,一幅“疼死你活该”的表情,芳儿气乎乎地嘟起了嘴。

“朕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样胡闹!”他用半怒的口气说道,脸上却挂着笑。

“这点小伤算什么?我是什么人啊,我是大清国的皇后,是赫舍里•芳儿,是……”芳儿昂着头,说着。

“那个哭得象宰猪一样的太监是朕眼花了?”康熙忍住笑问。

“什么什么?什么宰猪?我是没有准备才……才流了两滴眼泪,这是本能反应。”芳儿脸一红,的确当时所有的人只有她在哭。

“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不顾危险了。”康熙轻斥道。

“哦。”受伤是你弄得好不好!



慈宁宫

孝庄半躺在椅子上,斜着眼看苏嘛喇姑。

苏嘛喇姑玩弄着棋子,犹豫着该怎么下。

“哎!”两人齐声叹气。又互相看了一眼。

“我说这芳儿怎么还不来啊?”孝庄问道。

“娘娘她昨天不来了么。”苏嘛喇姑回答。

“可是今天她还没来啊。这一天看不见她,心里就不塌实。她和后宫里那些女子相处得好么?”

“好着呢!听说皇后娘娘那平时可热闹了,别的娘娘都天天往那跑呢。还听说,这皇后娘娘不仅仅会说书,还会唱曲做词,会做各种好吃的,还懂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呢!这些天啊,听说皇后娘娘在玩西洋扑克,可比咱们这围棋稀奇多了。”苏嘛喇姑一脸羡慕地说。

才听着,孝庄突然笑眯眯地看着门外。芳儿正走进来。

“哎哟,娘娘您可来了,老祖宗惦记着您呢。”苏嘛喇姑一拍掌,说道。“来来,娘娘,您陪老祖宗下一局。”说完就起身。

芳儿瞟了眼桌子上的棋盘,看了看孝庄。“祖奶奶,咱们坤宁宫都不玩这个了。”

“那你们都玩什么?”

“比如说……,”芳儿拿起一颗棋子,“黑白棋。”

“黑白棋?”孝庄瞪大了眼。

“再比如说……五子棋。”

“五子棋?”苏嘛喇姑张大了嘴。

“我来教您,很简单的。象祖奶奶您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

……

“活四,哈哈,芳儿,你输了。”孝庄笑道,这东西还真好玩,“芳儿,你真是老天送给咱们的活宝贝!”

“芳儿以后不能陪祖奶奶玩了。”芳儿苦着脸说。

“为什么?”孝庄把脸一沉,“怎么不能玩。”

“芳儿最近在读长孙皇后的《女则》,知道作为一名女子,要知书达礼。皇上也要芳儿平时多待在坤宁宫,多看些书,不能玩乐。芳儿觉得很有道理,决定以后在宫里象长孙皇后学习,不过问政事,不贪图享乐,以后还是多看看书,少玩些。免得皇上责怪。”

“他敢责怪!看什么书?女子无才便是德,况且这皇宫上下哪家的女子比得上你索家!赫舍里•芳儿乃全满洲第一才女,还用得着天天读书吗?你甭管他,就说我说的,你照样来这,陪老太婆下下棋,再讲讲那故事。”

孝庄话一说完,芳儿心里就乐开了花,不是她不好好看混蛋给的书,是太皇太后不让看,她总不能抗旨吧!



坤宁宫

“香香,你可来了。快坐。”芳儿自己搬了椅子给香香坐。

“撒宁儿来了,朕可真是赶得巧啊。”门外突然传来了康熙的声音,芳儿嘴巴一撇,这男人阴魂不散,总是来煞风景!

“他们怎么没有通报?”芳儿伸头看了看外面,连礼都懒得行了,香香站起身,行了礼。

“朕让他们不用通报的。”康熙说道。“撒宁儿,你在看什么书。”

“‘非不痛也,太夫人哀怜为断发,难伤老人意,故忍之耳。’是说邓皇后的书。”香香回答。

“什么邓皇后?你刚刚说了一大堆什么东西?”芳儿一头雾水。

“汉和帝邓皇后,六岁能读《史记》,《汉书》,十二岁通《诗经》,《论语》。刚才那段话写的是她5岁时,祖母帮她剪头发,伤了她,但是她忍痛不吭一声。……这书,是娘娘您这发现的啊。”

芳儿心里暗叫不妙,露馅了!康熙向她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朕问你,可知东汉明帝马皇后?”康熙问芳儿。

“错了,马皇后是朱元璋的老婆!是明朝的!”芳儿说道,这个她还是知道的。常识啊!

“东汉明帝马皇后,先为贵人,好读书。喜欢《易经》,《周官》,在后宫非但不争宠,还将后妃推荐给皇帝。”香香说道,康熙点头。芳儿听得瞪大了眼,什么?把后宫妃子推荐给皇帝,那个什么皇后是不是有毛病?

“撒宁儿知道这些,你知道有那些贤德的皇后?”

“梁武帝之后,幼而明慧,擅隶书,读史传,女工之事,无不娴习。陈后主,沈皇后,性端静,寡嗜欲,聪敏强记,涉猎经史,工书翰。金显宗皇后徒单氏,好诗书,喜老庄,持正明理。宋高宗皇后吴氏,善墨,习史。明成祖徐皇后,好读书……”

“看来你不该当贵人,该当皇后了!”康熙笑道。

“皇上,撒宁儿还漏了一个,就是赫舍里皇后。艳而不俗,美而不娇。德冠后宫,才倾天下。”

“好一个‘艳而不俗,美而不娇。德冠后宫,才倾天下。’”

“撒宁儿哪里知道这么多了,都是皇后娘娘这些书上写的。娘娘想多向以前的皇后学习,看这些书,娘娘的一片心意,实在感动。”香香说道。

“她?朕让你看的书没看吧!”

“我……”芳儿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那你就待在这里好好看这些书吧!”不能再宠她了!

“我……,你……”

“皇上,这……”香香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撒宁儿,我们走!”

芳儿见他们离开,一时缓不过神来。

“娘娘,都说让你当心她了!你看看,哪一次她不是在你面前装做一脸无辜,然后把皇上的心一点点抢走了。”萍儿没好气地说!

“不就是看这些书吗?我看就是!”本来就不是什么才女!当不了好皇后,她还不稀罕当呢!历史上被废掉的皇后大多没有做什么错事,真正做错事的皇后,独揽大权,才不会被废呢!难道混蛋真的被她们培养得品味下降,竟然要她学那些女人!

第二十三章 楚宫慵扫眉黛新 流苏空系合欢床(下)

“娘娘,天寒了,您披着点衣服吧。”

“天寒?”芳儿迟疑了片刻,接过衣服。“皇上多久没有来了?”

“也就这两天吧。”小桃红说道。

“我怎么觉得好象很久了,皇上最近好象对宁贵人很感兴趣。”芳儿闷闷道。

“娘娘,您多心了。皇上这些日子为削藩的事情苦恼,不是在宁贵人那里。”小桃红安慰道,“娘娘,我知道您心里怎么想的。可是这后宫的妃子,特别是皇后,一定要有容人之量。”

“我看就不是!她明显就是想和娘娘争!她啊跨过常在,直接从答应做了贵人还不能说明什么!别说皇上没宠幸她了,要是皇上宠幸了她,再添一个龙种,还不骑到咱们头上来!”萍儿插嘴道。

“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了,你们不要吵了!”芳儿说不出的郁闷。

……

秋风吹尽花已残。

夜深,露浓。

月光下,一女子颔首垂眉,单薄的衣裳随风飘飞。她手滑过琴弦,散落几个音符。

“南国有佳人,
容华若桃李。
朝游江北岸,
日夕宿湘沚。
时俗薄朱颜,
谁为发皓齿?
俛仰岁将暮,
荣耀难久恃。”

一个声音随琴相和,歌声婉转悠扬。

“翡儿,是谁在唱歌?”

“回娘娘,是宁贵人。”

“这宫里面倒还有知音人,让她过来。”

香香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个女人,刚才她弹琴。她听琴声萧索,颇有感触,便与之相和。“撒宁儿见过静妃娘娘。”

“平身吧。”她说道,轻微咳嗽了一声。“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花容月貌,有副好嗓子。”

她打量着香香,隔帘照影,柔媚动人。香香也看着她。“娘娘您现在还一样年轻,美貌。”

“在这宫里,今年你还算年轻,明年就会有更年轻的。你就老了!当年皇上宠幸我,现今,他有了良妃,惠妃,还有那么多答应贵人,不来我这了。”

“娘娘。”翡儿提醒道,“当心……”

“当心什么?难道在这里比死强吗?我宁可死,也比在这地方好。到老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你!”

香香吃了一惊,但心底却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好感来。

“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如何?宠得了一时,宠不了一世。妹妹和我一样,都是这林里飞不出的鸟。”

香香看了静妃一眼,“出不去的又何止你我?”

她摇了摇头,“妹妹来的时间短,想得也未免天真。在这,你要是爬到了顶就可以出头。”

“哼!”香香冷笑一声,“被关在顶楼和关在地底有什么区别?”

“至少,你可以看到天。”静妃缓缓道。

“看到天,会更痛苦。”香香叹了口气说。

静妃凄然道,“妹妹,你真的愿意绝色姿貌就在这皇宫老去?我不甘心,现在不为自己着想,日后等到容颜枯萎,谁还记得你。你不觉得,太……可怜了吗?”

“我……,不愿意。”香香回答。

“我也不愿意。谁又愿意?成全了你,便成全不了她。这是咱们的命。”

“娘娘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静妃愣了一下,眼眶湿了。她是第一个,说她是好人的。好人?呵,好人!“从来没有人说我是好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其实不是好人。你爱皇上吗?”

香香沉思片刻,摇头。

“你很坦白,这后宫的妃子又几个是爱他的?她们爱的不过是荣耀。可是我,真的爱他!”

“你爱皇上,我不爱。爱则沉沦,不爱就洒脱多了。他是皇上也好,是玉皇大帝也好,在撒宁儿心中都不过是一个不爱的男人。”香香说道。

“爱则沉沦……”静妃喃喃重复着她的话,眼神中是落寞,没错她是个女人,但不是好人。康熙以前是对她好过的,难道对一个个抢走自己爱人的女人,她不可以恨?她必须包容?她想要回一颗心,就非得歹毒?

她真的很想做一个好人。

……

芳儿蹲坐在花园里面,她抬头看了看月亮,心里生出一些不安。她回头看了看坤宁宫,那里一样灯火通明,她却感觉自己仿佛游离于世界中,和一切都没有了关系。她无聊地拔着草,想着属于自己的那个遥远的地方。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是你啊。你可以在后宫随意走动的吗?你就不怕你那个皇帝老板炒你鱿鱼?”芳儿没好气地说。

“啊?”

“跟你说也不明白,笨得要死!”芳儿将草丢在地上。

“这些花草招惹你了?怎么说我也是一等侍卫,你一个小宫女不行礼也就算了,还这么嚣张?”容若在她身边坐下,“怎么,心情不好?”

他微笑着拿出短笛轻吹,芳儿托着脑袋,斜看着他。一曲〈长相思〉,婉转悠扬。

“你有喜欢的人吗?”芳儿喃喃问道。

容若放下笛子,看了眼芳儿,“或许吧,她并不知道。”

“如果你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你不懂,你怎么办?但是其他人懂啊!”她苦恼道。

“她喜欢的东西我还真不懂。”容若自嘲地笑了笑,“爱一个人是要牺牲的,为他改变也是爱的一部分。你不懂,可以学,重要的是你爱的人开心。”

“好深奥哦。”芳儿皱眉道,“问题是他喜欢的东西都很有难度。不行,我不能这么快放弃的!容若,你教我做词写诗好不好?”

“啊……”容若看着她,实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芳儿拽着容若的胳膊摇晃着,“求求你了!”

……

“词全以调为主,调全以字之音为主。音有平仄,多必不可移者,间有可移者。仄有上去入,多可移者,间有必不可移者。傥必不可移者,任意出入,则歌时有棘喉涩舌之病。故宋时一调,作者多至数十人,如出一吻。今人既不解歌,而词家染指,不过小令中调,尚多以律诗手为之,不知孰为音,孰为调,何怪乎词之亡已。”

芳儿撑着头,打着瞌睡。容若的声音若有似无地在她耳朵边响起。她算是好学了吧,让容若来教她古文。哎,赫舍里怎么不留点大文豪的特质给她。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么香香这个风尘女子便算是最无德了。

“遇事命意,意忌庸、忌陋、忌袭。立意命句,句忌腐、忌涩、忌晦。意卓矣,而束之以音。屈意以就音,而意能自达者,鲜矣。句奇矣,而摄之以调,屈句以就调,而句能自振者,鲜矣。此词之所以难也。”

容若看了看眯着眼睛睡着了的芳儿,笑了笑,这女人明明对这些没有兴趣,还死缠着要他教。那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他仔细地端详着芳儿,她鼻子冻得通红,迷糊地睡着。身上单薄的衣服在风中鼓动。

芳儿正睡着,发觉身后有响动。一回头,原来是容若,他将披风解下,给她盖上。

“我们讲到哪了?”芳儿惊醒问道。

“词中对句,须是难处,莫认为衬句。正唯五言对句、七言对句,使读者不作对疑,尤妙,此即重叠对也。”容若回答道,“你好象没有兴趣。”

“你也为你喜欢的人改变吗?”

“我已经改变了?我违反规定陪她深夜在后宫聊天已经是死罪了。”容若自言自语道。

“什么?”

“哦,没什么!时间不早了,皇上批完奏折要去乾清宫上朝了。我也要过去了!”容若道。

“什么!他批完奏折就上朝,叫他住乾清宫嘛,也可以休息休息,偏要住养心殿!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迟早累病了,不行,回去给他炖些燕窝。”芳儿气呼呼跺脚说,“不知道爱惜自己!”

“你说什么?喂——,你跑那么快去哪里?”她真厉害,撑了一夜还能跑那么快!

第二十四章 细数君恩谈功过 独享妾意道古今(上)

皇上的书房就是比普通人的大,这书也多。找又不好找。这么多书是真的有看呢,还是摆得很好看。就好象她那个半吊子导演一样,书房塞得很满,其实都是摆设!芳儿点起脚,勉强够到顶层,椅子也摇摇晃晃。

韦小宝不认识字都可以找到四十二章经,她没有理由想找些书都找不到啊!

芳儿咬着自己的辫子,小心地留意有没有人进来,她是看打扫的太监都走了,确定这没人才进来的。妈的,自己怎么说都是皇帝的老婆,这里应该就是她的家啊。自己在自己家走动,还不方便。

自己怎么不长高点呢?点这脚真不舒服,确切地说,这书架怎么不矮点,或者说这椅子为什么不高点?再这么下去,她不当演员了,当芭蕾舞蹈演员算了!自己在大一选修了芭蕾舞,结果差点挂!

这时,门动了一下,芳儿吃了一惊。糟糕!她脚下一滑,整个人连人带椅子,满手的书,全部翻倒在地上!她的嘴巴正咬着自己的辫子,喊都喊不出,却发现自己倒下来的时候身下软绵绵的。奇怪,一点都不痛哦。

“啊……”身下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呻吟,莫非这里闹鬼?

“喂,你怎么……”容若看见自己怀里从天而将的小太监竟然是芳儿,更是吃惊。

“我想多看些书,这里书最多,我来找找看。”容若起身,她躺在自己身上,一时都忘记了推开。看书?要是康熙知道她来看书一定会奇怪几天的。

“你到这里找书看?你知不知道……”

“你怎么每次都问我知不知道,我知道这里是皇帝的书房嘛!但是,这么多书借几本有什么关系呢!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哦!你也来偷书!”轮到芳儿问他了。

“皇上让我来取些书。”他回答,“你运气好,每次都是我碰见你。要是别人,一定没命!”

“拿书这种事情叫太监干嘛!这么使唤你,你应该是派大用场的!”芳儿打抱不平,“那你还不快去!行了,我找到书自然会走的!”芳儿爬了起来,捡起书本,用仙鹤迈步的姿势,蹑手蹑脚地继续寻找。

“怕你了,你要找什么书,我拿给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行了。不要再在宫里乱跑!你主子不安排你干活的?怎么这么闲”

“我在坤宁宫干活的嘛!皇后娘娘人贤惠大方,对宫女太监出奇的好,怎么会为难我让我干活呢?就是要这些书了?”芳儿把写了书名的字条给容若。

“也对,听说她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玩,的确比其他主子好伺候。”容若顺口道。

“你听谁说的!”芳儿突然提高了嗓门,容若一惊之下捂住她嘴巴。怎么突然生气!

容若神秘兮兮地靠近她,“是皇上告诉我的。”说完神秘一笑。

“他还告诉谁了?”芳儿紧张地问,混蛋怎么这样败坏他名誉。

“我们就象兄弟一样他才说的,不过他这个皇后很难料理。他每次宠幸妃子,翻了谁的牌子,都不能让她知道。醋坛子!”

“那……,喜欢一个人不是要专一吗?他应该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嘛!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啊!他应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妃子赶出皇宫才对!”芳儿气呼呼地说。

“那要看什么人了!不是每个人都能专一的。那个人是皇后还好办,如果是其他人,皇上一但万千宠爱了,太皇太后说不定会赐死她。其实做皇帝一点也不开心,连宠幸妃子都要按规矩办。最重要的是这里……”容若拍拍自己的心,“无论他选谁侍寝,他这里永远只放一个人。你看看是不是这些书?”

“就是这些了。谢谢你,冒牌容若!”芳儿抱起书本,无论和谁在一起,只要心里想的是她就够了,芳儿抿嘴一笑,“咳——,你这个男人真过分!在背后说人是非很不好!特别是说皇后娘娘和皇上,今天这些话不要和别人说了,当心你脑袋!哼!”芳儿摇晃着抱着书走,下巴压在书上。

容若见她突然严肃起来,真是变化无常!他耸耸肩,不和她计较。“我来帮你吧。”

“你不是要拿书给你主子吗?”

“没关系,让他等等吧!”容若道。

“不象你啊!容若,你不是每次都说‘你知不知道……’什么的吗?”芳儿上下打量着他。

“为喜欢的人改变啊!”他说道。

“喜欢的人?谁啊?告诉我啊,我一定不告诉别人!”芳儿冲他眨眨眼,以后写本书什么的!

“芳儿,其实我……”容若突然看着她,“其实我……,呼——,我想皇上等我等得急了!我还是先把书拿回去!”他把书又转交给芳儿,芳儿木讷地托起书,只觉两手一沉。

“喂——,你怎么这样啊!冒牌容若!”太过分了!



坤宁宫

芳儿坐在一张摇椅上,手上一卷书。椅子悠闲地摇着,偶尔可以听到翻书的声音。康熙坐在旁边看着她,她一声不发,始终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

“小桃红,晚膳准备得怎样了?”康熙问她。

“问过了御膳房,准备好了。”小桃红回答。

“直接端来这吧。”康熙说道。芳儿依然在看书,似乎对食物没什么兴趣。

康熙看着满桌的菜肴,还透着热气。芳儿闻到了一股香味,她咬了咬牙,继续装作漠不关心。

“吃饭了。”康熙凑到芳儿身边说,“是不是想朕喂你啊?”

“臣妾想看完这些书。”芳儿礼貌地回答,手中的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她放下书,拿了桌子上另外一卷。

康熙无精打采地吃完了饭,看了看芳儿。奇怪,她能坚持这么久?

“小桃红,给我备些点心来。”芳儿边说边翻书。

康熙看着芳儿,她时不时地抓起一块甜糕,边吃边看。样子专注而投入。他此刻却已经耐不住了,将芳儿手中的书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芳儿一惊。

“以前你不看,现在你又拼命看,你存心的!”他说。

“人家听话嘛,你让我看就看罗!”

“行了别看了,朕告诉你今天上朝……”

“看完再说,”芳儿推开他。

“喂!小家伙,你敢抗旨?”康熙皱眉道,“你看那么多书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有才华的女孩子吗?”芳儿漫不经心地说,手翻过一页书。“比如说宁贵人,良妃娘娘,惠妃娘娘,听说她是大学士……”

康熙倒吸一口凉气,小女人在吃醋!这回可不好办!

“这些是什么书?不是《女则》。”

“是史书,我自己找的。你的那些我已经看完了。这些书,是给你准备的!”

“给朕看的?”康熙笑了,“朕需要看的是什么书。”

“教你怎么爱,给你看一些懂感情的皇帝。”芳儿笑眯眯说。

“朕难道不懂感情?”康熙发问,他走到芳儿身后,将她反锁在胸前。

“不要说唐明皇和杨贵妃是千古绝唱了,就是你的皇帝爸爸也比你懂。论政绩、治国,怎么样,我说了不算,后人说了算!不过论到‘感情’,作为你老婆的我,”芳儿指了指鼻子,“我最有发言权了!比起古代的君王,你顶多就‘陪以末座’!”她冷笑道。

“陪以末座?”康熙一愣,她竟然这么评价他!他怎么比不过古代君王了,难道他对她不够好?

芳儿笑着看了他一眼,“想不想听故事?”

“从前有一只老虎,是森林之王。但是他的老虎老婆一直不满意他,有一天,他听说狐狸宰相和他的狐狸老婆关系很好,就叫他来,”

“老虎?狐狸?”康熙纳闷。

“老婆讲话不要插嘴!”芳儿说道,“狐狸告诉他和妻子相处的诀窍后,老虎回家对老婆百依百顺,细心体贴。原来狐狸告诉他,想老婆对他好,就要对自己老婆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你把你老婆当皇后,你就是皇帝。你要把我当丫鬟,你就太监!”

“太监?喂,我那里不把你当皇后了?”

“老婆说话不准顶嘴!”芳儿放下书,站了起来。

“朕让你看《女则》你就给朕看这些?报仇了?这些书是从朕那里偷来的吧!”他坐下,把芳儿放他腿上。

芳儿嘟着嘴巴,眼睛斜了斜他,“不要打叉!看完了才准睡觉!”

“毒妇。”康熙感叹,看芳儿瞪了他一眼,糟糕,他惧内了。“喂!婆娘!我不是好皇帝,你不是好皇后,咱们越来越配了!”

“知道说‘我’了!每天就是朕啊朕的,打什么官腔!贼汉子,赶快看!”芳儿打开门,“喂,小桃红,赶快叫人再做些饭菜来,饿死了!”

康熙笑了笑,随手翻开了一本书。“恶婆娘!”他摇头叹息道。

第二十四章 细数君恩谈功过 独享妾意道古今(下)

康熙翻着奏折,突然把奏折摔在案上。容若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脾气。他烦躁地推开奏折,眼睛瞟到了桌边的几本书。他翻开芳儿找来的书,边看边摇头。亏这女人想得出来!给他找来这些书。他突然笑了笑,把书放到了案上。

容若的目光落在了书的封面上,神色有异。

“皇上。”太监端来了妃嫔的玉碟。

“今儿个什么日子?”康熙顺口问道。

“回皇上,今儿个初八,再过些日子就是十五了。”太监回答道。

康熙点点头,随手翻开一张玉碟。他并没有看上面的名字,他摆了摆手,太监退后几步。

“容若你怎么了?”康熙注意到他面色苍白。

“没什么,这些书……?”

“朕突然有些兴趣,拿来看看。”他说道。

容若没有再说话,心中隐约觉得不安,却有说不清哪里不安。

“皇上。”门外进来一个人。

“曹寅你来得正好,朕有些东西给你看。你看这些,吴三桂,请旨撤藩!”康熙把一张奏折甩到了桌子上,“你们两个人给朕点意见。”

“容若,你看呢?容若!”容若一震,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桌上的书上面,她偷来的书怎么会在皇上手中?她还好吗?

“曹寅还是你说吧!”康熙有些不悦地把目光转到了曹寅身上。“曹寅!”

那玉碟上的名字,是她!曹寅无意看到了翻开的玉碟。他的心莫明地难受起来,虽然他知道,她是皇上的人。她是贵人,可是那种感觉还是生生地刺痛了他。

“皇上,时候不早了!”太监端着那些玉碟,小心地说道。

“来人,摆驾坤宁宫!”康熙突然说道,一个飞身,跃过案台。他顺手抄过桌上的那些书,有些期待和兴奋。

“皇上,可是……”端着玉碟的太监在后面追赶到,“还没有到十五……”

“只有十五才能去坤宁宫吗?朕现在就想去!”康熙笑道。

“皇上。……”太监擦着汗,跟在后面。



坤宁宫

“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混蛋皇帝。”芳儿昂着脖子问。

“怕太久不来看你,坤宁宫会被你掀了!”康熙宠溺地说道。

“切,还以为你良心发现呢!”

“朕需要良心发现吗?”康熙一把搂过她,“朕对你不好?”

“我不拿你和你的皇帝爸爸比,你也比不过。”芳儿怏怏地说,“讲唐玄宗吧,也是悲剧。我问你,我给你的书你看过没有?”见康熙点头,她继续说道。“你比起书上说的隋文帝和明孝宗怎么样。”

早知道不来这里了,芳儿已经开始发牢骚了!

“别无所宠,弱水三千,独取一瓢。朕确实比不过。”

“那那那,‘弱水三千,独取一瓢’是你对我说的,说得容易。他们虽然是皇帝也只娶了一个妻子,这个才叫独取一瓢!算了,你老婆都讨那么多了,要休也不人道。”芳儿撅起嘴说。

“你看看这页写的,虽然羊氏是亡朝的皇后,刘曜却继续让她当新朝的皇后,可见用情之深!”芳儿拿起一本自己找来的书,翻开指给他看。

康熙笑着看着她指手画脚,一副委屈的样子。“这些书,朕都看过了,你不用一页页再给我念一遍吧!”

“还有,南朝宋孝武帝,殷氏死了,他每天都饮酒痛哭。唐代宗,还守着独孤氏的棺木三年,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掉眼泪……”

康熙突然吻住了她。

“朕不会让你死的。”他在她耳边呢喃。

“我要真死了你又能怎么样。”她小声嘀咕,“那你说,这么看来,你是不是亏待我了?”

康熙看了看她,她黑漆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照你找来的这些书上写的来看,的确是……,有那么点亏待你。”康熙说。

“那你怎么补偿?”有他这句话就好了,“这样吧,也不用很多,你让我到各地旅游一下,去西湖啊,杭州啊那里,来个几日游之类的。”她噼里啪啦说道,很期待地看着康熙。

“你想出宫?”康熙看了看桌上的书,随手翻了几页,“对了,上书房的书,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个嘛——,”糟糕,被他反咬一口,“我叫太监帮我拿的。”

“哪个太监?”康熙追问。

“就是……,就是那个……,太监都长得差不多,声音也差不多,名字也差不多,我忘记了。”芳儿糊弄道。

“哪个太监这么大胆子?除了朕的小芳子以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了吧!”康熙笑道。

“对,就是你的小芳……,”芳儿点头,“你说什么?不不不……,不是我偷的,”康熙端详着她,她眼神游离,“就算是我拿的,但是也不能算偷啊,总之……,嘿嘿,我累了,你也不用看了,这些书你顺便带回去吧。那个……出宫的事情,就当我没说过。”

芳儿翻了翻眼皮,计划又失败。她钻进被子里,伸头出来看了看康熙。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芳儿一扯被子,连忙把头缩进了被子了。

康熙忍住笑,走到床边,拉了拉她的被子。“喂,你把被子都扯走了,朕盖什么!”

芳儿不情愿地分出了一半被子,“身子啊,你不挪一挪,朕睡哪啊?”芳儿在被子里皱了皱眉毛,往里移了移。

“还有枕头,你一个人枕那么多,朕枕什么?”

“你不是自己有枕头吗?枕头本来就是一个人枕一个的!”芳儿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冲他吼道。看见的是康熙抱着自己的枕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

“朕想和你枕一个。”他孩子似地笑了笑,说道。

芳儿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咬着嘴巴,将枕头分给他一半。

“你到底想干什么,什么都分给你了,你还挤我。”

“抱在一起睡就不会冷了嘛——”他撒娇道,哪里还象一个君王。

“我本来就不冷。”芳儿闷闷道,很不情愿地挣扎了一下子。

“可是朕冷啊。”

“不要乱动好不好。”

“朕喜欢你……”他呢喃的声音淹没在夜色里。如果就这样,一辈子不分离,多好?

“……”



“你说那些西洋使臣都给我们一些什么?”一大早,几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

“惠妃,你说你懂洋文的。这都说了些什么?给看看。”

“这个嘛——,你别问她,她就知道一句YES,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良妃说道。“这洋文扭来拐去的,哪里那么好学!”

“要不问皇后娘娘吧,她会洋文,她还教了我些呢!”谨妃说道。

“你会?”

“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谢谢就是3个NO。是皇后娘娘教的,好象很简单。”谨妃的小宫女插嘴道。

“轮到你说话了吗?洋文谁不懂啊!这圆圆的,小小的,黑不溜秋的。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老鼠药!”惠妃说道。

“不对啊,这皇宫里没有老鼠,皇上赐这些老鼠药给咱们是什么意思?”

“肯定是那些洋人家里老鼠多,你看看,老鼠药都做这么大一颗!”

“还真够大的!你看那些洋人个头那么大,他们那的老鼠肯定更大了。”

“真吓人。”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子。笑眯眯地给几位娘娘请了个安。

“几位娘娘,咱们主子说最近坤宁宫老鼠特别多,皇上赐的老鼠药都用完了,想向各位娘娘讨些来。”小桃红说道。

几个人相互看了眼,她们说皇上怎么突然想到送老鼠药给她们,敢情是坤宁宫里老鼠多啊。

“哎哟!”惠妃甩了甩手帕,“人和人就是不能比啊。坤宁宫一有老鼠,皇上就立刻赏了老鼠药了!”

“瞧娘娘您说的。这东西是西方使臣献给皇上的,怎么会是皇上特地准备的呢!”小桃红赔笑道。

“这东西咱们留着也没有用,既然皇后娘娘想要就全拿去吧。”谨妃说道。

“小桃红替主子谢过几位娘娘了。”任务总算完成了,这些‘老鼠药’是她主子要她务必讨到的。可是,坤宁宫哪里有什么老鼠了!也不知道自己那主子整天想什么,谁也猜不到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第二十五章 红颜难敌寒风峭 落花何必怨良宵

“主子!”

听到小桃红的声音,床边的女人捂着嘴巴跳了起来。眼睛警觉地瞧了瞧四周,将手中一包东西放在枕头底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抚平了被子。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主子,你在吃什么?”见芳儿神色紧张,小桃红皱眉问道。

“没,我什么也没吃。你看错了!东西要来了不?”

“要来了,可是主子,咱们这里没老鼠啊,这些……”还没等她说完,芳儿眼睛冒光地抢走了她手中的‘老鼠药’,宝贝似地抱在怀里。那模样仿佛抱着比黄金还珍贵的珠宝。

“主子……”

“你可以出去了,还有,不管谁来了都要先通报,皇上来了也不例外!”

“是。”小桃红不放心地看了芳儿一眼,芳儿一副你还不走的表情,她只好退出。反正对这个神经兮兮的主子也见怪不怪了!

在古代还能够吃到这样的巧克力真的是幸运啊,这当作贡品的巧克力就是不一样,味道醇厚。德芙都没有这样的口味。芳儿可没有打算把这些东西和大家一起分享,反正宫里的娘娘都把它当老鼠药了,她就自己留着慢慢吃。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了咖啡猫的哲学,巧克力最大的坏处就是吃掉了以后没有了。还好,这次她弄来了不少。

“皇上!”见小桃红拦着他,康熙心中有些奇怪,看了眼房门,二话不说就推门进去。

糟糕!该死的玄烨,臭混蛋!什么时候来不好。她嘴巴猛地嚼了几下,把手里的东西全部塞到了枕头底下。屁股往枕头上挪了挪。

“你在干什么?”康熙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眼神飘忽不定。一双手在身后不知道捣弄着什么。“手上拿了什么?”

“没……”不能让他知道自己骗来了他送给大家的巧克力,康熙怀疑的目光一直移到她的身后,芳儿脸上保持着僵立的笑容。

康熙凑近了她,似乎要发现了。情急之下,芳儿飞速跳起来吻了他一下。康熙愣住了,恍惚之间,她将赃物丢到了地下,冲康熙笑了笑,康熙也笑了笑,似乎领悟到什么,俯身给了她一个长吻。看来这小子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了,她用脚将地上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床底下踢。

看来她的巧克力是安全了,她眼珠一转,推开康熙。“我饿了,我们去吃饭。”

“吃饭?”对方恼怒的声音传来,糟糕,她不安全了!

“朕现在不想吃饭。”他坏坏地笑道。

难不成他想吃她的巧克力?不成,不成!“不想吃也要吃。”

“你说什么!”

“哦,我的意思是,我饿了!”

“你怎么除了睡就是吃啊!”

“你要是过了没爹没妈,没吃没喝,晚上冻得睡不着,有上顿愁下顿的日子就知道了!”她说道。

“这么说来,你还经历过这种苦日子?”

“呵呵,我被刺客抓过嘛!嘿嘿。”芳儿僵硬地笑了笑。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看的穿越言情里面的主人公为什么都是她一样的孤儿,老天是看准了这种人没人疼没人爱没人惦记,世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知道自己跑到这里来,认识了清朝老婆最多,麻烦事最多的皇帝是好还是坏。没有动画,没有漫画。没有CD,上不了网,整天对着一些没有情趣的宫女太监。偶尔过过现代人的生活,还被当作不守规矩。真想回去,好歹自己还考上了大学!说不定还是影后!但又害怕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回去,然后一切都成了一场梦。混蛋和太皇太后,还有香香,曹寅,容若都化为烟。连赫舍里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过。天知道她怎么会弄成这样,进退两难。

“想什么呢?”见她喜怒不定,康熙问道。

“没什么!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多讨几个老婆,从此耳根清净。后宫太平。”康熙笑嘻嘻地说。

“你敢!”芳儿差点没给他一拳。

康熙抓住她的手,“朕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什么东西?”

“看看。”

巧克力!天啊!

“这个你没见过吧!是西洋玩意。”康熙得意地说,“你懂西洋文字不?有空朕教你!”

“呵呵,呵呵。”

“之前朕给你送了些来,你放哪里去了?”

“哦,那些,那些当老鼠药用掉了,还有些当樟脑丸用掉了!”难道说她早就知道了,还把他那些老婆的全骗来了?这不影响她这个皇后的形象么!

芳儿接过巧克力,公然地放到了桌子上。又多了些,可以吃很久了!

……

“宁主儿亲自熬的汤,带来给皇后娘娘尝尝,说是养颜的。”福儿端过汤说。

“嘿嘿。”芳儿伸手接过,真是惭愧,自己的巧克力舍不得给香香吃,她有什么好吃的都想到自己。正在胡思乱想,很是自责的时候。手一晃荡,汤泼了一身,芳儿一惊,条件反射似地一避,但脸上还是被烫伤了。她一时忘了痛,倒是福儿吓得一脸惨白,扑通地跪在了地上。

“萍儿,你怎么做事的!福儿拿汤来,你怎么不接过!”小桃红喝道。

“我……,”萍儿被骂了,脸上挂不住,脸色一沉,“福儿,你什么意思!你去告诉你主子,别在这里玩这种阴招!要是娘娘有什么事情,头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们!”

“是福儿不好,不关我们主子的事情,娘娘明鉴!”她磕头道。

芳儿泪眼朦胧,此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别吵了!快拿凉水来,萍儿,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传太医!”小桃红走到一个太监面前,“快去告诉皇上,娘娘出事了!”

“我是不是毁容了?”芳儿紧张说道。

“烫伤了些,没大碍的。”小桃红安慰道,“主子您漂亮着呢!”

芳儿看向福儿,她神色有异。芳儿没有说什么,心中一丝不祥的预感。刚才绝对不是没有拿稳,而是……她不敢想,“你先退下吧。”芳儿说道,不会的!香香不会害她的!

第二十六章 清歌一曲酒十千 愁绪难断杯难歇(上)

“行了,朕知道你是无心。”福儿听康熙语气松动,歇了口气儿。

“芳儿不知道怎么样了,朕现在去看她。”康熙道。

刚走出房门,康熙不由得停住了。

“主子,真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说!奴婢给娘娘端汤,明明就是她自己故意掀翻的。”

“福儿,别胡说。”香香有些气恼。

“不是胡说,现在万岁爷走了,奴婢也就实话实说了。皇后娘娘是满洲第一才女,她可不是咱们想得那么简单。这回是苦肉计,让万岁爷担心,顺便灭灭您的威风,设计陷害你。下回,可不知道会弄出什么花样来。您瞧着吧,她保准跟皇上说,是咱们故意泼她的!”福儿扬了扬嗓门,说道。

“都叫你闭嘴了,娘娘绝对不会这么说的!”香香愤怒地呵斥道。

“娘娘,赫舍里•芳儿是什么样子,谁都知道!可是为什么她一进宫,和以前就不一样呢?端庄稳重不过是选秀时的伎俩,现在机灵古怪又是讨皇上欢心的谋略。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一个从小安静贤淑的女子怎么可能突然在进宫那段时间性格大转?这些不是我发现的,是以前索家伺候她的人就发现了的!她真的是城府很深!蓄谋已久啊!”福儿说道,“奴婢听说,这些都是太皇太后在后指点的。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您知道不知道,之前皇上本来打算把她赐婚给遏必隆老爷家,后来,一天她自己就进宫,亲自请太皇太后让她进宫!这事儿就变了,奴婢真怀疑,她这功夫下得深!”

“这些话,你要是敢在皇上面前说。我绝不饶你!”不会的,芳儿不会这样做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和她争宠,她为什么要害自己。一定是她不小心没拿稳汤,不是福儿说的那样!

康熙一字一句听在耳里,想被什么震住了一样。赫舍里•芳儿,那个他从小就见过的女子,那时的她,的确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他所知道的赫舍里也不该是这个样子。难道从他那次出宫,在树林与她相遇就是计划好的?不可能,那样的她那么真实。他看了容若一眼,容若听到了门内主仆的对话,有些尴尬。

康熙不愿意多想,急步往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

“疼啊!轻点轻点,小桃红,再轻点。”刚进门就听见芳儿杀猪似地嚎叫。

康熙眉头一展,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让朕来吧。”小桃红见康熙突然出现在身后,吓得手一抖。

“哇啊——,小桃红!”芳儿怒叫。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容若透过康熙,看到了那个半躺着,满脸泪痕,表情夸张痛苦的小脸,身体猛地一僵,不由自主地后退。

“容若,你可以先退下了!容若!”见他一直看着芳儿,康熙不由得恼怒,喝道。

容若思绪回来,面色苍白,点了点头。

“让朕来吧。”康熙接过小桃红的活,“这样还痛不痛?”

芳儿点点头,眼泪朦胧地看着他。

“这样呢?还疼吗?”

芳儿继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样?”

“现在好多了。”芳儿轻轻地说。

“那么大碗汤对着娘娘泼过来,娘娘怎么可能好?”萍儿嘟囔道。

“你刚才说什么?”康熙道。

“皇上,你可要给娘娘做主啊。咱们娘娘心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咱们在旁边看着,说是给娘娘熬的汤,其实是想害娘娘!那么烫的东西往脸上泼,还说不是故意的!”萍儿不服气道。

“都退下。”康熙的脸色有些阴沉。

“皇上!”萍儿还想说什么,给小桃红拉着退下。

“朕问你,是福儿故意的?”康熙有些期待地看着芳儿。

芳儿有些犹豫,说不说实话。可是如果告诉康熙,那么他不会迁怒于香香?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啊!

“朕问你话呢。”

“我们不说这个,我好痛,先睡觉好不好。”芳儿温柔道,康熙有些心软。

“是她故意的?”

“是。”见他追问,芳儿吐出一个字。“可是……”

康熙的表情很是失望,“亏她还替你掩饰,你却这样嫁祸给她!”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说什么啊?”芳儿不明白地看着他。

“‘您瞧着吧,她保准跟皇上说,是咱们故意泼她的!’,‘奴婢听说,这些都是太皇太后在后指点的。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您知道不知道,之前皇上本来打算把她赐婚给遏必隆老爷家,后来,一天她自己就进宫,亲自请太皇太后让她进宫!这事儿就变了,奴婢真怀疑,她这功夫下得深!’”福儿的话在康熙耳边回荡。

“当初是你向太皇太后提出,要当皇后的?”

“这个嘛——,当时……”芳儿脸一红,“谁叫你把我赐婚给遏家?”

“你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康熙突然抓住她问。

“放手,很痛呀!”芳儿挣扎道,“混蛋,你搞什么!你到底想问什么?”

“以前你不是这个的样子的!以前的赫舍里•芳儿,贤淑大方。”

“那……,你喜欢以前的,还是现在的……”他知道什么了,知道她不是真的赫舍里?他为什么那么生气,难道他心里只有赫舍里,而不是她?

“为什么……”

“呵呵,人是会变的嘛!”芳儿傻笑道,难道告诉他,自己是被车撞飞到赫舍里身体里了,其实自己生活在三百年以后?

“好一句‘人是会变的!’”康熙冷笑,“好一个苦肉计,你说是福儿故意的,分明就是你在演戏。故意弄洒了汤,然后害撒宁儿。”

“我为什么要害她?”芳儿算是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是不是那个女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她果然是太天真了,还把她当朋友!

“为什么,朕不过是在你面前夸过她几次。她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一直是你在向朕说,她怎么想害你!”

“哼!这么说你信她?”芳儿往后挪了挪,和康熙保持距离,语气冷淡下来了。

“那你告诉我,是之前的你是真的,还是现在的你是真的?”

“好,我告诉你。我是从三百年后来的!我不是赫舍里,也不是索家的大小姐。不过是一个没爹养没娘疼的孤儿。5岁进孤儿院,6岁要给自己洗衣服。18岁不能在孤儿院了,要自己赚钱供自己念书读大学。工作又找不到,一天只能吃两顿。还死得莫名其妙!然后,我变成了赫舍里,然后嫁给你这个混蛋!然后喜欢上你,还很傻地以为自己很幸福,以为自己很幸运!”芳儿吐了口气,这次没有落泪,“算了,不开心的事,我不想说。”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三百年后?”康熙嘲讽地笑了笑。芳儿没有在意,也自嘲地笑了笑。“你的故事编得很没有水准。”

“知我者,信我。”芳儿一字一句道,“也好,我不用担心哪天突然会回到该属于我的地方,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算和你道别了。”芳儿冷冷道。

“你还在演戏?还用这样无聊的谎话来当借口?朕对你太失望了!”康熙默然。

“对不起,我嫉妒撒宁儿,所以设计陷害她。我故意弄撒那些汤,故意把脸烫坏。故意在你面前暗示,是她干的!”芳儿一字一句继续说。

“你终于承认了?”

“我故意装做很开心,故意装做喜欢你,故意装做很善良,皇上,你要怎么处置我?打入冷宫?白绫三尺?”

“朕不想看见你。”康熙恨恨地说道。

“臣妾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芳儿轻声说道,看着康熙背影朦胧,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小混蛋。”她轻声骂道,走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上了药的脸,她伸手触摸镜子里的自己,“你也是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