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要离婚。”谢美捷平静地对着刚回到家的丈夫说道,好似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般稀松平常。
“……妳发什么神经?”黎柏淳双眼圆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刚进门,还来不及放下公文包喘口气,便听见老婆说出如此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他震惊到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和妻子是打小就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他大学毕业退伍后不久,双方父母便催促他们赶快结婚。
虽然他们谈的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但或许是因为一起长大,对彼此都已经很熟了,觉得结为夫妻也没什么不好,所以两人在没有太多的意见下,极自然的就结婚了。
算算到现在结婚也两年多了,婚后一切平顺,没有太大的波折及争吵,因此他从没想过她会想要离婚。
“我没有发神经,我是真的想离婚。”她认真地说道,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事出必有因,妳总得说出个非离婚不可的理由吧?”他突然觉得头好疼,伸手抚了抚额,完全无法从她没头没尾的话里找出任何头绪。
“……个性不合。”谢美捷踌躇半晌,终于硬挤出一个理由。
凝着丈夫俊帅的脸,谢美捷明白今天之所以演变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为何。
黎柏淳有双狭长漂亮的眼,挺直的鼻管和略薄性感的唇,修剪整齐且浓密的黑发,加上有如模特儿般标准的身材,随便一举手投足都能轻易地掳获女孩的芳心。
或许柏淳老板的女儿徐静芳,就是因此而迷恋上柏淳……算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愿意承诺柏淳优质的未来,那就够了。
就算她百般不愿意这么做,但为了老公似锦的前程……即使心再痛,她还是得选择离开——
黎柏淳闻言,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这是什么烂理由?一点创意都没有,我不信。”
“我是说真的!”谢美捷胀红了脸,理直气壮地对他吼道。
“妳干么这么激动?发生什么事了?”黎柏淳隐约感觉到事情并不单纯,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
“我没有激动。”她的胸口起伏得很快,声音微微发抖。“我纯粹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可是妳的理由根本无法说服人啊!”他们又没有吵架,感情也好好的,但她却突然说要离婚?这根本不合常理嘛!
“好,那我老实和你说,我已经腻了!我还这么年轻,条件也不差,为什么要和你再绑个三、四十年?”她握紧拳头,故作冷漠地说出伤人的话语。
“妳?”黎柏淳傻眼了,想不到妻子竟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我有说错吗?我们搬到台北都两年了,你还只是个小业务,赚的钱又少得可怜,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住大房子?什么时候才能有钱生小孩?与其这样,不如各自分开,让我再去找有钱的人过好日子。”
黎柏淳惊愕地张大了嘴,没想到自己竟然给妻子那么不堪的感受,他的自尊心受伤了,一张俊颜胀得火红。
“妳一定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吗?”他气到差点没中风,颤抖着指控妻子的不是。
“我没有伤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离婚。”谢美捷坚定的重申。
黎柏淳凝着妻子坚定的神色,伸出双手捂住疲累的脸。
“好,既然妳那么瞧不起我、那么想离婚,那就离吧!”
第一章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包括让一个青涩的年轻人变成一个处事圆融、世故的商人。
不过五年的时间,黎柏淳已从广告公司的小业务晋升为总经理,另外还开了家规模不小的印刷厂,专门承接公家单位的业务,业绩稳定且持续成长,俨然成为行情看涨的黄金单身汉。
他目前这成就,应该是当年嫌弃他毫无所成的前妻始料未及的吧?黎柏淳凝着高楼窗外的夜景,有感而发的暗忖着。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今天之所以能有这个成就,绝大部分和五年前被前妻狠狠刺激一事有密切的关联。
如果不是她恶言相向、耻笑他只是个小业务,他或许不会为了争一口气而在工作上日夜打拚,无非是想有朝一日能在她面前扬眉吐气,甚至能在遇到她的时候,狠狠地嘲讽她一番——
那样或许不够绅士,但他就是吞不下那口气。
不过老实说,这五年来,他受的气也差不多烟消云散了,他累积了雄厚的财力,买了豪宅,有能力给自己和父母兄弟过最优质的生活,但并没有因此而比较好过,对于前妻美捷,他仍感到遗憾。
这些年来他夜夜不得好眠,每每一进入梦乡,前妻的身影便会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梦里。
她脸上挂着如往常般的浅笑,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分离前冷酷的面貌,一切的一切就像他们不曾有过任何不愉快一样,那么的幸福美好──
结婚之初刚搬来台北时,每天下班她都会为他放好洗澡水,等他洗掉一天的疲累后,就会有一桌热腾腾的晚饭等着他……
那时的日子实在很美好啊!直到现在他还是常常想起当年那段幸福的时光……
“柏淳?你还没下班啊?”徐静芳推门而入,发现他站在落地窗前沈思,不由得愣了下,神色复杂地站在门边。
黎柏淳回过头,一见到徐静芳,便扯开笑脸。“对啊,怎么了?妳准备下班了吗?”
徐静芳是他老板的女儿,从他当小业务的时候,徐静芳就特别照顾他,还经常“偷渡”一些利润较高的案子给他,所以他才能升迁得那么快。
一个女人会对男人这般用心,无非是欣赏对方的才情、对对方有意思才会这么做,连同事们也都私下取笑他长得帅、才情好,才会受到老板女儿的青睐。
不过,对于徐静芳的心意,他一开始根本没发现,直到美捷和他离婚后,静芳的态度越来越明显,他才渐渐明白她的心意,但他对她却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仅是徐静芳,连比她更美、更NICE的女人都无法令他心动。
有时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性无能,不然早就没有婚姻羁绊的他,为何看任何女人都不会冲动,这五年来甚至过着如僧侣般无性的生活。
或许徐静芳就是受不了他这么无动于衷吧?几年下来她似乎看开了,不再对他献殷勤,也交了男朋友,两人恩爱得紧,也令他大大地松了口气,终于能将她当普通朋友对待。
“对啊,下班前来看看你怎么还没走啊~~”徐静芳瞧着他,莫名忐忑地扯扯嘴角。
“因为这里楼层比较高,夜景比家里的好看,所以喽!”其实,对他来说在家里或公司都没什么差别,反正回到家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对不起。”隐约看穿他的思绪,徐静芳握紧拳头,犹豫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歉。“都是我的错。”
“……妳干么这么说?”他错愕地望着她,眼里充满了疑问。
“你不想回去是因为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吧?”徐静芳红着眼眶,凝着他轻诉。
这不是一个如他这般年纪的男人该有的反应,他应该更意气风发一点、更开朗霸气一些,但他却只是常站在窗边沈思。
再过不久,她就快结婚了,在自己即将得到幸福的此刻,却见到他如此落寞的模样,这牵动了她心里某一根罪恶的神经,逼得她必须要向他坦白什么才能释怀。
“那是我个人的问题,根本和妳无关,妳干么道歉?”她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干么为了他孤家寡人一事道歉啊?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对你坦白……”徐静芳吸吸鼻子,继续说道:“五年前,我因为喜欢你,所以做了一件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
她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将那件事说出来的,但看柏淳常这样望着远方沉默不语,她看在眼里,罪恶感老是充塞在心底,日日夜夜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从没将自己做的缺德事说给别人听,连最亲密的家人都不知道。
因为她不敢,也没那个脸说啊!
但现在的情况让她的罪恶感瞬间爆发,她愿意把事情说出来,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及释怀,别再这么消沈下去了。
黎柏淳越听越迷糊,眉心渐渐蹙起。
“那时我年轻气盛,心想以自己的身家背景可以给你更好的未来,所以我瞒着你找上你太太……”她颤巍巍地说道,因为心虚,所以声音压得很低,但黎柏淳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他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眼,当场愣在那儿。
这是他从没想过的可能,静芳竟然找过美捷?!他完全不知道!
“妳去找她做什么?”他一时无法消化这个讯息,喉咙像卡了个大鱼骨,低沈地问道。
徐静芳舔了下干裂的嘴唇,一脸惶恐地说道:“我请她想清楚,如果她愿意主动离开你,我会尽我所能的给你最好的资源,让你飞黄腾达——”
黎柏淳震惊的狠抽了口气,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冲上前去攫住徐静芳的手臂,用力大到几乎让她痛叫出声。
“妳说清楚,什么叫做如果她愿意主动离开我?妳竟然拿这种事来威胁她?!”难道……五年前美捷之所以要离婚,就是因为这女人到她面前乱嚼舌根?
“那不是威胁,我并没有逼她答应!”徐静芳有点被他的反应吓到,吞吞吐吐的,差点没哭出来。“因为我、我当时真的很喜欢你……”
“这样叫做喜欢我?!”
他整个脑袋乱成一团,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了。“妳到底知不知道那是破坏人家家庭的缺德事?”
天啊!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更可怕的是,静芳还是他如此信任的朋友!
万一……万一美捷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说出那些伤害他的话,逼得他气急败坏,答应离婚的话,那他该如何饶恕自己才好?
他此刻内心的激动,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形容的!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徐静芳哭成泪人儿,脸上花花绿绿的化妆品全混在一起,看来有点恐怖。
“妳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我破碎的家庭吗?”他的声音从齿缝间迸出,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哭个不停,知道自己除了道歉外,什么忙也帮不上。
“妳——”见她哭得肝肠寸断,黎柏淳纵然心痛,也不好再苛责她什么,毕竟她这些年来是如此情义相挺,而自己也不能给她任何报偿。
他暗叹一口,也只能认了。
“算了,过去就过去了,无须再提。”
“柏淳……”徐静芳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大手一挥,打断她欲说出口的话语。
“不好意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既然得知谢美捷有可能因为“不正常”的缘由才离开他,黎柏淳自是不可能坐视不动、知而不为。
之前他之所以不曾找过美捷,是因她当时的态度太坚决,话也说得够绝,他才会认为两人已不再有复合的机会,所以这五年来都不曾寻找过她。
很显然的,他错失了寻找她的最佳时机。
找人这种事,越早处理找到的机会越大,现在都过了五年,他只好打电话到她娘家询问,结果自是被奚落了一番,也没得到任何关于美捷的消息。
他并没有因而不开心,反而更觉得自己是个失职的丈夫,于是他找了无所不能的征信社帮忙,果然在一个礼拜内便得到美捷现在的消息,包括人住在哪里、在哪边上班等。
不过,看完征信社回传的资料后,他感到有点讶异,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她离得这么近,近得身处同一个城巿都不曾相遇。
但恋爱秘书是什么东东?他到现在才晓得恋爱这种东西还可以当作生意来经营,倘若他没有找征信社,恐怕找到死都找不着。
他在恋爱秘书公司楼下停好车,一踏进恋爱秘书公司,便对坐在柜台的接待小姐说明前来寻人,并报上美捷的姓名,接待小姐对他笑了下,要他在门口稍待。
他探看了下大厅,发现有不少年轻男女在其间走动,有些女性甚至还对他投以爱慕的眼神,他挑了挑眉,不为所动。
不消多时,一名女子走了出来,黎柏淳旋身和女子打了个照面,只见那名女子倏地打了个寒颤,转身就想往办公室里跑——
“美捷!”黎柏淳其实不很确定那是他的前妻谢美捷,因为她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脸上化了点淡妆,增添了些许粉嫩光采,不过,这女人一看到他就跑,五官又和前妻有几分神似,因此他不假思索地拔腿,冲上前去扯住她的手臂。
“别这样拉拉扯扯的……”谢美捷心口一提,反手想推开他的手,可是他的力量好大,大得让她无法撼动分毫。“放开我,这样很难看。”
都怪她太疏忽,完全没想到前夫会来这里找她,导致适才一见到他,心口一慌,迟疑了下才来不及逃躲。
但是……
他为什么会来找她呢?
他应该……和徐静芳结婚了吧?
想起那个可能,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下——谢美捷啊谢美捷,妳还真是个超级没用的女人,竟然到现在还会为他心痛,实在是笨到了极点啊~~
“妳不跑我就不会拉妳,除非妳先保证妳不跑。”感觉到她的推拒,原本想好好跟她谈的黎柏淳也火了,硬是和她唱反调,将她扯入怀里。
“黎、柏、淳!”谢美捷懊恼地扭动着身体。
“怎么了谢姊?需要帮忙吗?”接待小姐见谢美捷似乎遇上了困难,急忙前来关心询问。
“不……没、没事。”她脸色一变,扯起嘴角笑了下,欲息事宁人。
天啊~~是天要亡她吗?在这种状况下,她怎么可能和他有所争执?!
她在恋爱秘书公司担任恋爱咨询师,工作是教导时下未婚男女如何谈恋爱,不管是谈话技巧、服装仪容等,进而让单身男女互相吸引、追求到自己心仪的对象。
由于这个行业目前很夯,大厅里来了十几个急欲寻求协助的会员,现下她要是和他在大厅里拉扯,怕是会让公司里的会员没了信心——自己对男女之间的事都处理不好,怎么能说服会员她有帮助他们的能力?所以她只能故作没事。
“可是这位先生……”瞧他的手还紧搂着谢姊的腰呢!
“他……他是我的旧识,跟我有点误会,没关系的。”谢美捷的额上滑下三条黑线,硬ㄍㄧㄥ在那儿。
“这样啊,那我想谢姊最好到办公室里谈,不然……”接待小姐面有难色地睐了眼人来人往的大厅。
“好,那小晴,这里就先交给妳了。”谢美捷要小晴看顾好大厅里的会员,好让她进办公室和黎柏淳说个清楚。
“OK!”小晴爽朗的答应了。
谢美捷抓着黎柏淳的手臂,像有鬼在身后追似的,快速闪进她的办公室里,顺道将门上的挂牌转成“请勿打扰”。
“好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她将他推进门,然后背抵着门板,大大地喘了口气。
“我想妳欠我一个解释。”相较于她的紧绷,黎柏淳彷佛在看戏般轻松,一双眼打量着她的工作环境,身体倚着她的办公桌说道。
环境还算雅致清爽,和以往一样,东西的摆放、陈设都有她的调调。
她怔了下,脸部表情突然戒备了起来。“我欠你什么解释?”
“需要我提醒妳吗?当然是有关我们的婚姻。”他的视线回到她脸上,那化了点淡妆的脸庞,比离婚前还美。
利落的短发有着现下OL干练的形象,大大的眼里有着水亮的光芒,小巧的鼻管下是诱人的红唇……
真不公平,这些年来他吃不好、睡不着,她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比以往更明媚动人,真是太不公平了!
“五年前就已经解决的事,为什么还要提起?”她的红唇不自觉地颤抖了下。
“真的解决了吗?”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低头审视着她,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危险。“为什么妳从来没跟我说,徐静芳找过妳的事?”
谢美捷双目圆瞠,无路可退的她几乎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让自己消失在他面前。
“那那那……那是……”谢美捷惊讶到不知该如何回应,一出声,竟结巴得厉害。
“是什么?”他微微瞇起眼,弓起食指轻触她粉嫩的脸颊,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线条。
“那只是个诱因,事实就是我对你说的那样。”她咬了咬下唇,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徐静芳开出的条件而向他提出离婚。
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应该和徐静芳结婚了,搞不好还有了下一代,她没道理在这时候翻盘,那不仅对现实一点帮助都没有,还有可能会破坏他的新家庭。
况且,当年她都可以默默地离开,现在当然也可以。
只要她说什么都不承认,他就不会去追究当年的真相,自然也就不会影响到他和徐静芳幸福的婚姻,因此她选择沉默,把事实摆在心底。
“妳那时怎么说来着?嗯?”他佯装记忆力不好,思忖着当时她伤人的话语,然后做出恍然大悟状。“喔对,妳说我们个性不合,说我赚的钱太少,买不了房、不能生小孩来养是吧?”
谢美捷闭了闭眼,不愿答腔。
“妳知道吗?现在我已经是一家印刷公司的老板了,在原公司也升到总经理,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还过得去,这样妳还会觉得我配不上妳吗?”他勾起坏坏的嘴角,努力让自己装坏,但眼里的酸楚已然泄漏出他的言不由衷。
“恭喜你……”她避开他的眼,既为他感到开心,又为自己感到些许委屈,因而漏看了他眼里的真实情感。
这不是当初她离开他时希望得到的结果吗?那现在干么难过?笨死了谢美捷,妳该为他开心才对,对,应该要开心啊!
“妳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句话吗?”他的心口抽痛了下,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话,胸口闷得难受。
“是。”她颔首,感觉鼻头一阵酸。
他已是徐静芳的丈夫了,就算她心里的思绪再复杂又有何用?毕竟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根本怪不了别人。
铃!
她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她赶忙绕过他,冲到办公桌前接起电话。
“林先生?你好,嗯,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已经有约了喔。”她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软声说着。
黎柏淳冷眼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的对话,胃部不舒服地翻绞着。
原以为经过这么多年,自己对她的感情应该已经淡了,但没想到只是看到她和别的男人通电话,他胸口就一阵闷,难受得不得了。
她怎能在这么多年之后,仍对他拥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如果不是她那么自作聪明,他俩也不会落得如今劳燕分飞的地步了,真是越想越让人生气!
“那就先这样了,好,掰掰~~”谢美捷好不容易结束通话,才一挂掉电话,电话就又响起,她的手还来不及放开话筒,又急急忙忙地接起。“喔,何先生啊……约下礼拜吗?我看看行事历喔……”
该死!约她的男人已经多到要用行事历来登记了吗?黎柏淳一股火气冲上脑门,眼前一黑,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然抢过她手上的电话挂上。
“……你干么啊?竟然挂我的电话?!”谢美捷傻眼,不晓得他怎么会变得如此野蛮。
“是跟我谈重要,还是跟电话里的男人谈重要?”他突然耍起小孩子脾气,计较了起来。
“当然是跟电话里的男人谈比较重要!”谢美捷气恼他的无理取闹,他知不知道他这么一闹,她的工作都要乱了。
“妳!”黎柏淳柔顺服贴的黑发差点被她激到全数竖直,怒气攻心之下,他瞟见桌上有笔,不假思索地拿起,在她的行事历上画了个大叉。
“从现在开始,妳行事历上的时间我全包了!”
第二章
看着眼前那双眼角蓄着可疑水光、嘴角抽搐得几近颜面神经麻痹的家伙,黎柏淳暗叹了口气,无奈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啜饮了口。
“你可以笑出来没关系。”喝了一口烈酒,再瞧了眼那家伙痛苦的表情,黎柏淳忍不住说道。
周家豪领到“圣旨”,下一秒马上放声大笑,差点没笑岔了气。
“你会不会太夸张了点?”黎柏淳再次浅叹,不晓得自己还会被笑多久。
“不是……我还真佩服你,竟敢这样顶着五爪痕出门?噗……”周家豪笑个没完,似同情又似怜悯的边笑边说。
别怀疑,黎柏淳的脸上确实挂着一道五爪痕,那很明显是被呼巴掌而留下的“奇景”,敢顶着这明显被“修理”过的脸出门,着实令他万分佩服。
沿路不晓得有多少人对他行注目礼,甚至连现在身处昏暗不明的酒吧里,也有好几个人对柏淳投以好奇又诡异的眼光,让他当场笑到肠子都快打结了。
“就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好不敢的?”黎柏淳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毕竟他说话是过分了点,还在她重要的行事历上乱画,害美捷在气急败坏下,呼了他一巴掌……
虽然这巴掌在他的预料之外,不过,这几年来是他亏欠了美捷,相较于这个微不足道的巴掌,美捷所受的苦不知多上几倍,所以他绝对没有置喙的余地。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你说这是你前妻出手的?我记得你从没提过,你曾有过一段婚姻。”
想他这样一路跟着柏淳,从他身边的小助理升为特助,算算日子也好几年了,却从不曾听柏淳说过这一段,因此刚才得知柏淳有个前妻,令他感到十分吃惊。
“又不是多光彩的事,干么到处去说?”他并不想把自己的私事合摊在阳光下。
“说真的,如果你前妻真的是因为徐静芳的关系离开你,那她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耶!”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无非是所有男人的梦想,真羡慕柏淳如此轻易就得到了。
“是她太笨才会这么做好吗?!”说到这个他就有些感叹,如果美捷能再给他多一点时间,让他证明自己也能给她优渥无虞的生活,那么他们现在的日子不知会有多幸福。
“虽然我不认识你前妻,但我觉得你这么说并不厚道。”周家豪摇了摇头,忍不住要为那位他所不认识的前妻美言几句。“若不是她够爱你,谁愿意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你要晓得她做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可是丢了一个丈夫,也没得到半点好处耶。”
“我知道,但或许她应该跟我商量……”
“商量?拜托,她要是真跟你商量,你会答应才有鬼咧!”周家豪不客气地打断他未竟的话语,他就不信会有男人答应这种要求。
“……”黎柏淳的眉心打了两个麻花结,烦躁的再拿起酒杯就口。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就是气恼美捷当年自作主张,导致他俩现在什么关系也不是,他还得见她和别的男人在电话里卿卿我我,想到就呕得要死!
“欸?!你别光是喝啊!酒放着不会坏,前妻放着可是会被别人追走的耶!”周家豪见他一副不要紧的样子,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可是为了柏淳紧张得要命啊……
“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那天光是电话就接个不停,他实在很难说服自己,这些年来她身边没有半个男人让她心动。
没想到两人分开这么久了,他还会因为别的男人邀约她而心生不悦,这该是怎样的一个牵扯?
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事实上他根本从未放。
“什么怎么说?你对她还有没有感觉啊?”这只有他自己会知道的事,他怎能说不知道?周家豪百思不得其解。
“那有差别吗?”他现在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烦到想把眼前的玻璃杯给啃下肚!
“当然啊!如果你对她还有感觉,就卖力点再把她追回来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懂?”天啊,看似精明的柏淳怎么会笨成这样?看来他要重新评估一下柏淳的智商才行。
“追……我没追过女人。”黎柏淳一脸茫然。
他很确定自己希望美捷回到他身边,虽然她当年是太自作聪明了点,但却也是真心为他设想,他愿尽全力裣她这五年来不曾照顾到她的责任,但追求……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周家豪夸张地拐了下,伸手扶着桌面,差点没跌倒。
“你?你没追过女人,那大嫂以前是怎么被你追到手的?”这实在太教人不敢置信了。
“我没追啊!我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家里说结婚,我们就结婚了啊!”黎柏淳理所当然的回应。
“……什么?”原来还有青梅竹马这层关系啊!那……那他也无话可说了。“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可能的话,当然是再把她娶回家啊!”
“想就做啊!什么叫可能的话?”
“我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交往的对象,甚至不晓得她是不是再婚了。”他觉得心里酸酸的。
“……”哇咧!前途多难啊……
谢美捷疲轻地回到住所,这里没有豪华的装潢,更不是什么优质的社区,只是一间在旧公寓顶楼加盖的简陋铁皮屋,也是她住了五年的地方。
其实,她身边并不是没有存款,只是既然在这个地方住习惯了,她就不想搬来搬去,索性就这么住了好几年。
这几年下来她好似所有的生活都步入正轨,但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以内有某个区块是任何人都无法入侵的,而那个区块,正是留给她那无缘的前夫。
虽然当初是她要求离婚的,但两人的感情并没有不好,她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所以才会做出那么痛心的决定。
她内心很清楚,自己依旧是深爱着前夫的。
从好小的时候她就喜欢上柏淳了,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真能成为他的妻子,直至长大后,美梦成真,她便把和他结婚一事当成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可惜好景不常,在徐静芳对柏淳有了好感后,她的幸福就出现了裂痕,不是丈夫嫌弃她没有帮夫运,而是她自我嫌弃。
她气自己没有雄厚的家庭背景,气自己没有能力帮他,让他始终只能当个没太大作为的小业务,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愿意帮他飞黄腾达,她自是没有阻拦的道理,因此便毫无怨言地将老公拱手让出。
当时爸妈完全搞不懂两人明明好好的干么离婚,她也没让好友菁菁知道自己离婚的真正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年来她的日子过得有多寂寥。
每当午夜梦回,从小到大和柏淳的记忆便不断地在她脑子里回荡,像跑马灯般不断地在梦境里上演,更痛心的是,她还会常常想起柏淳和徐静芳幸福的婚姻而泪湿满腮。
叮咚!
就在她换上睡衣准备上床就寝之际,突地门铃响了,她惊跳了下,双手胡乱抓了件薄外套覆盖住身躯,一脸疑惑地前去开门。
“你还没睡啊?”只见门口站着微醺的黎柏淳,醉眼惺忪地冲着她傻笑。
“柏淳?!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她吓坏了,才刚刚想到他,他下一秒就出现在她眼前?这会不会太可怕了点啊!
“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征信社给的资料很齐全,她在哪儿上班、住哪里,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不请我进去吗?”
“呃……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她不安地拉了下身上的薄外套,感觉脸上一片燥热。
虽然他俩以前是夫妻,但那也是五年前的事了,这个时间点实在不适合让他进到屋里,毕竟谣言诚可畏,还是避嫌点比较好。
“可是我想进去。”他踉跄了下,大掌扶着门框。“让我进去。”
“你该回去陪老婆、小孩了,不该来我这里……”她鼻头一酸,劝他这时间应该要回家去。
“什么老婆孩子?”他只是微醺,还不至于搞不清楚自己是单身还是已婚好吗?
“徐静芳啊!难道你们还没有孩子?”她怔愣了下,以为他没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不禁说得再更清楚一些。
“关徐静芳什么事?你到底要不要让我进去?”奇怪了,静芳要结婚了是她的事,新郎又不是他,提她做什么?真的很莫名其妙……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把老婆放在家里,跑来我这儿呢?”她气坏了,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变成这么没有责任感的男人。
“谁说我有老婆了?我现在是单身啊……”他头突然一晕,赶紧伸手扶住门板来维持平衡。
和周家豪在酒吧外分手,想说自己刚刚喝了酒,没打算开车回家,于是招了部计程车,正想报家里地址,不意脑子里竟不断浮现美捷的身影,加上周家豪才刚说完的话言犹在耳,他不由自主便报出美捷的地址。
他承认自己在想她,即便她好似不怎么喜欢见到自己,但他仍想见她一面。
“欸?!你小心点!”谢美捷心口一提,连忙上前搀扶他,脑子里还想着他刚刚说自己是单身的事……
难道他没和静芳结婚?怎么会?都已经这么久了,他怎么会还没和静芳结成连理?这其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他现在满身酒意,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醉了,她实在没办法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谁知道他神智清不清楚?还是另外找机会再问吧!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会关心我吗?”他受宠若惊地反手抓住她的手,微醺的眸里透着明显的渴望及期盼。
谢美捷心口一荡,幽幽地盯着他。“不当夫妻,还能是朋友,不是吗?”
“我不要!”他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她太过天真的想法。“我相信这世上的男女真有纯友谊,但那不适用在我们两个之间。”
像他跟静芳就很单纯啊!不过跟她不行,绝对不行!
他要的绝不是和她维持朋友的关系,他要的是她发他的妻子,两人相守一生一世。
“你别卢了好不好?”她闭了闭眼,工作一天下来的疲累和他身上的酒味,大大的令她感到不舒服,她板起脸来斥道:“我明天还要上班,现在没时间跟你争这个!”
“你现在是要赶我走吗?”他心口一恸,好生无辜的低语。
“……”瞪着一脸可怜,满身酒味的他,她突然心生不忍。“你是怎么到我这里来的?开车吗?”虽然她不晓得他目前住在哪里,但现代人出入都靠汽车代步,她心想他应该也不例外才是。
“没,我坐计程车来的。”他用力眨了眨眼,想眨去酸涩的迷蒙,好看清楚她此刻的模样。
“那我帮你叫计程车,你赶快回家吧!”
“可是我头有点晕……”头确实有点晕,但想多争取到一些时间留在她身边才是重点。
看着他抚着额际的难受模样,谢美捷一时心软,忍不住说道:“那……不然我倒杯水给你喝,你在客厅里窝一晚好了,等明天天亮再回去?”
“客厅吗?”他探头进去看了下硬邦邦的藤椅,感觉躺上去就痛。“感觉躺在上面很不舒服耶!”
“没办法,不要拉倒。”她无所谓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的,有地方让他窝一晚他还嫌?
“呃……”他莫名地打了一阵寒颤,对于她这种表情,他可是熟悉得紧,那是她发火前的预兆,还是不要惹她比较好。“那好吧,我就借你的客厅窝一晚,谢谢你。”
“嗯。”她让开身子,让他进到屋里。“你先坐一下,我去拿条被子给你。”
“嗯。”他走进客厅,坐在那张又冷又硬的藤椅上,醉眼环顾了下她居住的环境。
和以往一样,她总是将家里的每个地方都整理得干干净净,虽然只是个毫不起眼的铁皮屋,但身在屋里却完全感受不到铁皮屋的寒伧。
“哪,一条垫在椅子上,一条让你盖,还有枕头。”不消多时,她便将一杯水放在桌上,接着从简易隔间的房里拿出两条薄被和一个枕头,走到他身边递给他。
瞪着手里的薄被和枕头,他感觉自己好可怜,忍不住想要求更多。“我不能到房里跟你一起睡床上吗?我保证不会怎样!真的只是想睡床上……”
“你敢再多说一句,马上给我离开。”谢美捷强忍心头的羞意,佯装凶狠的语出威胁。
“好啦好啦!”黎柏淳一凛,连忙依着她。
现下在她的地盘上,他还是乖乖听话吧,五年前他已经被她拒绝过一次,他无法忍受同样的情节再次发生,除了点头,也只能点头了,唉……
谢美捷暗叹了一口气,帮他将薄被铺好、枕头摆好,示意他躺到椅子上,才转身准备回房。
“我关灯了喔!”离开客厅前,她轻声朝藤椅方向喊道。
“嗯。”他轻应,客厅的光线随即消失。“美捷。”
“干么?”
他的叫唤拉住她的脚步,她立于黑暗中回应他。
“我愿意用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回我们的婚姻。”
谢美捷僵住了,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干涩地说了句:“你喝醉了,早点睡吧,晚安!”
细微的脚步声显示她已离开客厅,黎柏淳瞪着不甚明显的天花板,直至双眼酸涩,才晕沉地跌入梦乡。
隔天黎柏淳醒来时,谢美捷已经出门了,她在桌上留下一张纸和一份三明治、一瓶牛奶,叫他吃了早餐后自行离开。
这女人非要做得这么决绝是吧?
他叹息复叹息,寂寥地将她留下的早餐吃掉,依稀感受到她为自己准备早餐时那份潜藏的心意。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想个方法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她。
之前因为他的粗心,导致自己错失了和她共度一生的机会,现在他要凭自己的诚意来感动她,让她重回自己身边。
他简单地收拾了下,便起身离开她的住所,心里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带她离开这里,带她回到他现在住的地方团圆……
谢美捷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再看看手上的会员申请书,头突然一阵晕。
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的前夫来找她当恋爱顾问?!
他是真心来找她咨询,还是故意来找碴?她完全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么。
“你……恐怕资格不符。”她面有难色地对他说道。
黎柏淳挑眉,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她。“哪里资格不符?”
“你有家庭……呃!”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婚姻状态上,勾选着未婚,霎时声音凝在唇边,觉得尴尬极了。
“没有啊!我说过我还是单身。”他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线,仿佛嘲笑着她的迟钝。
她抽了口气,无比认真地凝着他。“我以为你跟静芳结婚了。”
既然前几天晚上他喝醉,她没机会和他好好讨论这件事,那么正好趁这时候一次问清楚明白。
“没有。”他跟静芳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啊。“我从来没将她当成对象。”
“……可是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她要怎么想是她的事,跟我无关。”他郑重的申明。
“但是她答应要在工作上给你协助……”她都搞糊涂了,不晓得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团混乱。
他的眉心蹙起,显然不是很满意她对自己的看法。“你当我是靠女人吃饭的男人吗?”
“不是……我只是……”她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静芳快结婚了,这话要是被她未婚夫听到,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暗叹一口气,将徐静芳的婚期告知她。
“呃……那请帮我恭喜她。”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记闷棍,狠狠地痛揍了她一顿,她全身酸麻得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我会转告她的。”他颔首,凝着她的无措。“那你现在愿意接我的案子了?”
“当,当然。”既然他是单身,那就符合她们公司的会员条件,自然是没有将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很好,所以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谈吐?外表?”他满意地点点头,轻易导回正题。
“请问……你现在有对象了吗?”她问得艰涩,却也没跳脱她的专业范畴。
其实恋爱秘书约莫等同于婚友社,只不过它提供了比婚友社更多的咨询管道,包括如何和对方往来,该如何打扮穿着等,因此她得先确认他是否有对象,才好接下去为他服务。
“有。”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得她浑身发烫、不知所措。
“那么,请问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一听到他有了对象,她的心揪紧了下,心情复杂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连她都搞不懂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无怪科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真的太贴切了。
他扬起迷人性感的浅笑,深邃的眼始终不曾离开她分毫。“你只要把时间空出来,跟我约会就行了。”
第三章
空出时间和黎柏淳约会?!
这怎么可能?她可是公司咨询师,怎么可能和会员有所牵扯?更何况他还是她的前夫!
谢美捷完全无法说服自己去和他约会,于是便在第一时间拒绝了黎柏淳的请求。
但过不了两个礼拜,她就后悔了,而且非常后悔。
她为黎柏淳安排了几位素质不错的名媛淑女,让他和她们认识、约会,可每次有消息回来,都是女方对他心仪有加,但他却表现得兴致缺缺,仿佛任何女人都看不上眼似的。
女方当然会请恋爱秘书公司帮忙询问一下黎柏淳的意愿,但他总是一笑置之,说对方不是他的菜,当朋友OK,其余免谈。
谢美捷夹在双方之间疲于奔命同,更惨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得失心。
当黎柏淳和别的女人约会时,虽然她不曾目睹约会的情况,但胃里那股酸意就是如何都压不下来,胃酸像千军万马般折腾着她的胃壁;而当他拒绝了对方,她似乎也因而心生暗喜……
总之,她的情绪起伏相当剧烈,害她常常烦躁不已。
“你这就叫做‘吃醋’。”谢美捷最好的朋友,也是恋爱秘书公司里负责服装咨询的官恬恬,在得知美捷的酸葡萄心理后,忍不住取笑道。
“我?我吃醋?!”谢美捷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个答案,她的脸有些扭曲,上面写着不敢置信四个字。“是我自己不要他的耶!我、我怎么可能会吃醋?!”
“但你当初是为了他好才选择离婚的,难道现在都不想重回他的怀抱吗?况且他现在还是单身。”官恬恬是个极度浪漫的女人,她乐观地说道。
“……”谢美捷惊愕地瞠大双眼,唇瓣微张,过了半晌才嗔道:“别闹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怎么会呢?现在你们两个都是单身,而且你所担心的一切也都没发生不是吗?”官恬恬心里打了个大问号,她见过黎柏淳,感觉他是个很优的男人,且美捷当初放弃这段婚姻,一定是因为很爱他啊,不然有哪个女人会甘愿让自己这般委屈?“现在好不容易又相遇了,应该高高兴兴的团圆才对啊!”
“……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好吗?”谢美捷突然觉得头好痛,伸手抚了抚太阳穴。“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光蛋,现在他经济能力变好了,物质条件变优了,倘若我现在与他重修旧好,如果是你,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就因为想到这点,所以她才没办法轻易说服自己和柏淳再重来一回……
“呃……”官恬恬懂了,这的确是很难克服的心理障碍,若是她,应该也会很挣扎吧?她浅叹一口气,为好友感到心疼。“可是事情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啊!逃避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我知道,我会尽快找到心里的答案的。”她不想把自己逼到喘不过气来,不过,确实是该思考一下该怎么做比较好。
“唉……你自己好好想想,这种事没人能帮你拿主意。”基于好朋友的立场,官恬恬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感情的事是世上最难插手的事,容不得别人置喙。
“嗯。”望着窗外的蓝天,谢美捷的心却乌云满天……
唉,她到底该怎么处理和黎柏淳之间的问题才好呢?
下了班,和同事们一一道别后,谢美捷姗姗地走出公司,准备到捷运站搭乘捷运回家,不意才走不到五步,汽车喇叭声便叭的一声在她身后响起。
她惊跳了下,下意识旋身回望,发现一辆白色的BMW尾随在她身后。
她走在红砖道上,心想自己应该没有挡到这车子的路啊?况且她是个善良的老百姓,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应该也不是有人找她寻仇吧!呵……
她再往红砖道内侧走进一点,谁知道那车的主人像是房间和她作对似的,又向她按了声喇叭。
谁啊?找她吗?
她眯起眼注意驾驶座上的人,可惜路上的灯光过于昏暗,她完全看不清楚,心里也毛毛的。
驾驶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喊道:“美捷!”
黎柏淳!
原来是他啊,谢美捷松了口气,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车跟上。
“来,上车。”见她停了下来,黎柏淳连忙打开驾驶座右侧的车门轻喊道。
“上车?为什么?”她压抑下心头的纷扰,倚着车门问道:“你今天没约会吗?”
奇怪的微妙氛围在她心底漾开,虽然还没决定自己到底该不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但不可讳言的,他的出现确实让她的心头产生了些许骚动——有点开心又有点紧张,像学生时代的暗恋。
暗、暗恋?
拜托,她现在可是轻熟女一枚,早就不玩暗恋的把戏啦~~
“没,上车。”他挑眉,不顾她的拒绝再度重申。
“干么啦?”
她心口凝缩了下,忍住想吓下唇的冲动,佯装从容地问道。
“上车就对了。”她要是再这样和他僵持下去,他或许会考虑先下车把她抓上来再说。
“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她够理性,或许应该想也不想地转头离开,但她着实抵挡不了心头的那股纷乱,稍稍挣扎了下,便坐上了他的车。
“跟我走就对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他拉开手煞车,让车平稳地滑入车道。“我又不会把你抓去卖。”
她轻笑出声,伸手系上安全带。“你说卖就卖喔?我可卖不了多少钱。”
卖给人口贩子嫌不够幼齿,卖给猪肉摊则嫌肉不够多,根本就没有什么贩卖价值嘛!
“谁说的?我就会出高价买下来啊。”他啐了声,完全不认同她的看法。
她噙着浅笑不出声,明显感受到他真的很想挽回这段婚姻——
从两人相遇以来,他就不断地以言语说明想再重拥她的心意,她不是听不出来,只是当年她太年轻就嫁了,从没享受过所谓恋爱的感觉,所以如果他真的有心,就从头开始追求她啊,搞不好她会再次首肯,答应嫁给他也说不定喔,嘻~~
“在笑什么?”睐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但看她笑了,他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了。
“没什么。”她神秘地耸耸肩,不让他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不过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干么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想带你到我家坐坐。”他要让她知道自己目前生活的环境,证明自己有能力让她过得更好、更无忧无虑,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可以让她幸福快乐……
“去你家?”她挑眉,心下莫名地感到些许躁热。“你家有什么好玩的?带我去你家做什么?”
“你想玩什么‘好玩的’?”他嘴角噙着笑,意有所指的低语。
那性感的声音滑过她的耳膜,令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提了个不甚安全的话题。
她搓了搓手臂,小脸涨红,所幸车里的光线挺昏暗的,他应该看不到她的羞意才是。
“怎么了?干么突然不说话?”他转过脸来看她,将车驶进一栋透天别墅的车库里。
“没、没有啊!”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别墅,天啊,这跟她的铁皮屋简直是天壤之别!“看来你这些年生意做得不错喔!”
“还可以。”他的得意写在唇边,将车停好后,绕到她的车门边,为她找开车门。“来,我们进屋去。”
她跟着下了车,突地屋里走出数名仆人打扮的人,整齐地站在两旁迎接他们,她惊讶到嘴巴都合不上了。
“你……有必要弄到这种排场吗?”她愣在那儿,完全不知道现在该走进去还是留在原地好。
“不是排场,应该是管家听到我停车的声音,才叫他们出来的。”他的脸色有点怪异,显然也受不了管家的多事。
他招来管家郝伯,在郝伯耳边低语:“你干么搞成这样啊?”
“不是的主人,只有今天而已,因为刚好听到你停车的声音,想说难得来迎接你一下,”管家约莫六十出头,笑着和柏淳解释道,并转身向谢美捷道歉。“不好意思,小姐,吓到你了。”
“不、不会。”谢美捷看了眼黎柏淳,觉得他好像真的被这阵仗吓到了,脸色有点发青……
“好了,各自回去工作吧。”黎柏淳抚着额,觉得头好痛,待仆人们散去后,他咬着牙警告郝伯。“下次别再给我搞这种飞机,不然你就完蛋了。”
“呃……不好意思啊小姐,我家主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孩子气……”郝伯满脸歉意的再次道歉。
“谁孩子气了?!”黎柏淳脸红脖子粗的嘶吼道。
“啊?我又说错了喔?”老管家一脸无辜。
“对!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少说少错,你到底有没有记住?”黎柏淳像在教训小孩子一样训斥着老管家。
谢美捷在一旁忍不住偷偷发笑。
这两个人一点都不像主仆,反而像亲人一样“和乐融融”。
瞧老管家直弯腰作揖,感觉好像根本没把黎柏淳的话听进耳里,而黎柏淳也不是很认真的在责怪老管家,只能说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真是有趣得紧。
“你在笑什么?”黎柏淳好不容易搞定郝伯,等郝伯叨念着进屋时,却发现她笑个不停,不禁好奇地问道。
“有吗?我有在笑吗?没有吧?”谢美捷努力憋笑,试图以最正经的样貌来面对他。
“你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还说没有?”他拉着她往屋里走,想快点让她见见自己的城堡。“来,进来看看喜不喜欢?”
谢美捷跟着他走入屋里,沿途的豪华摆设让她叹为观止——水晶灯、高级沙发、环绕音响等都属基本配备,地板上甚至还有柔软到不行的长手地毯,看起来真的超级气派。
他带她随意参观了下所有的房间,这里清一色都是欧式设计,既美观又华丽,令她惊叹连连。
“喜欢吗?”他不用问也知道她喜欢,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喜欢。”她轻叹,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他的品味会变得如此卓越。“你的眼光越来越高了喔!”
“你这是赞美吗?”他心花怒放,一迳拉着她直问。
“是啊!我确实是在赞美没错。”见他那傻傻的神情,她嘴角的笑意完全没办法抹掉。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有了她的保证,他就放心了。
黎柏淳拉着她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感性的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这可是为了你才特别装潢的喔!”
“为了我?”她睁大了眼疑惑地看着他,“我们离婚都已经五年了,你怎么可能还为我做这些?我看,应该是为了哪个女人准备的吧?”她酸溜溜地揶揄了句。
“我才不是那种人咧!”她的揶揄让他有丝激动,连忙为自己抱屈。“刚开始买了这房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着手装潢,但说不出所以然的,经常在翻看设计杂志时,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这样你会喜欢,那样你可能也会喜欢,所以不知不觉就装潢成目前这个样子……”
唉~~他真的从来不曾忘记她的存在啊,老是想着她可能会喜欢什么样的装潢、摆设,搞得家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你……”她好意外,没想到他竟存着那样的心态来装潢自己的家,她听了好鼻酸也好感动,几乎说不出话来。
“美捷,这世上什么东西都能让,只有感情是让不得的。”他执起她的手,整个人激动到大掌在微微打颤,像在作梦一样,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握到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当初怎么会那么天真,竟然想把我让给静芳,但我现在想跟你说的是,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听到他的坦白,她的心一紧,眼眶瞬间盈满泪液,难过的低头轻泣。
“对不起,我以为那对你是最好的方式,可我没想到……”她的泪掉个不停,不消一会儿便哭得像个泪人儿。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好过了?只是没想到他竟也跟自己一样,陷在失去对方的桎梏里。
“主人,不可以让小姐哭喔~~”老管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客厅,幽幽地声音听起来诡异极了。
黎柏淳和谢美捷同时被他吓一大跳,两人脸色惨白的到看了眼,紧接着便一起笑出声来。
“管家先生,我没事。”谢美捷眼角还挂着泪,嘴角却控制不住的扬起一记漂亮的弧线。
“小姐,要是主人欺负你,你大可说出来让老头子我帮你作主。”这小姐看起来很有气质、很得人缘啊,老管家一脸诚恳的表明自己可以帮忙。
“……你作什么主?”黎柏淳好无言,眼巴巴地瞪着郝伯。
天啊!天地颠倒了不成?管家竟敢插手管主人的家务事?简直是没天理了!
“啊?”郝伯似乎突然意会到自己似乎管太多了,老脸皮霎时有丝羞赧。“人老了脑袋就不中用了,主人,我好像又忘了你的交代啦~~”
黎柏淳头疼地抚着额,未几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头询问:“不过,你干么突然跑到客厅来?”
家里的仆人们各司其职,大部分时间都各忙各的,除了打扫客厅外,鲜少有时间在客厅里游荡,所以他觉得有些怪异。
“呃……”老管家拧着眉想了下,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主人没提我都忘了,我是要请两位到餐厅用餐啦~~”
“……连吃饭这种事也能忘?”
感觉美捷又在笑了,黎柏淳好生懊恼。
“不过现在想起来了,两位请移动尊臀,到客厅用餐吧!”老客家说着便静立一旁,让主人及朋友先生。
谢美捷才刚落过泪的眼还挂着水光,却仍忍不住笑个不停。
“该死的!你这么笑会让我觉得自己很驴!”黎柏淳低咒了声,在走往餐厅的廊道上,刻意压低音量在她耳边低语。
“呵,我很好奇,你是到哪儿找来这个天兵管家的啊?”谢美捷擦了擦带泪的眼角,初踏进他家的忐忑不安此时全消失殆尽。
“就职业介绍所的人介绍的,他老了,身边也没有亲人,除了记性差了点,其他方面都还不错,也满好相处的,所以就一直用他到现在喽。”
“不过,你是主人耶!要是觉得他不适任,可以换人做做看啊!”谢美捷敛起笑,一脸认真地凝着他。
“他又没犯错,这样就辞了他,实在不够厚道。”黎柏淳僵了僵,将她引至餐桌前,亲自为她拉开椅子。
“你其实是见不得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吧?”谢美捷坐定后,在他离开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待他弯下身来,才在他耳边低语道。
她还不够了解他吗?以前的日子就算过得再拮据,每每在街上看到有人乞讨,或可怜的伤残人士要求购买主生物品,他总会心甘情愿地掏出钱来。
她也曾经埋怨过,自己的日子都过得如此清苦了,还要腾出多余的心力来资助别人——不是她计较那些小钱,而是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总得加减为自己打算,有余力再来帮助别人嘛!
而且听说有些乞讨的背后都有集团在操控,这样捐钱出去,感觉自己像在当冤大头一样;但他总是说,十个不幸的人,只要其中有一个是真正需要帮忙的,那些钱就花得值得了。
她太了解人这个性了,老管家的事约莫也八九不离十。
黎柏淳睐了他一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俏丽的短发,“嗯,还是你最懂我。”
谢美捷心口微微一荡,凝着他走到另一个位子入座,五年前共同生活的记忆一一在脑海里浮现——
虽然当时的生活并不富裕,但他们总会在下班后聚在一起聊天,分享今天在工作上发生的大小事,然后当对方的心情垃圾桶,互相打气加油,有时也会规划一下未来的前景和蓝图,那种感觉真的好幸福。
她懂他,他也懂她,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应该就这样和他手牵手走完人生的道路了,谁知道徐静芳会找上门来。
徐静芳的出现对她而言,感觉是很复杂的——
自己的老公能得到千金小姐的赏识,是骄傲也是负担,经过好几夜的辗转反侧,她终究还是放手了。
她以为这对他而言是最好的决定,但现在看来是个愚蠢至极的想法和做法,而且还让彼此都受苦,实在是笨死了。
“怎么不吃?等等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喔。”黎柏淳见她坐着不动,不禁催促她赶快用餐。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拿起筷子进食。
再怎么说,这五年的时间都不能再重来了,不晓得现在才来补救,还来不来得及?
她感觉自己的心墙正一点一点地被他的温柔瓦解……
第四章
当谢美捷心里那没道理的坚持出现裂痕,黎柏淳想接近、邀约她就变得简单许多。
从第一次带她到自己家里后,每隔两、三天,他便会邀请她到家里坐坐,或许是看看DVD、或许是单纯的聊聊天,总而言之,两人间的互动十分良好,相处起来也非常愉快。
“上回跟你见面的那个关舞,打了好几通电话来公司,说要再跟你约时间,你觉得要跟她约什么时候比较好?”吃着管家郝伯端出来的新鲜苹果,谢美捷边咬边发出喀喀的清脆声响。
“关什么?”黎柏淳贴心地替她拿了包梅子粉过来,他知道她吃水果总爱沾着梅子粉吃,说那样吃起来更美味。
“关舞啊——”谢美捷又咬了口鲜甜的苹果,一脸满足。“上次有和你吃过饭,就那位头发长长,满有气质的女生啊。”
黎柏淳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这么说来好像有这号人物……”
“你跟人家吃过饭、约过会耶,怎么好像全忘光似的?”况且,不管他对对方有没有意思,都该给对方一个答覆吧?她不基赞同地攒起眉心。
“谁叫你当时都不理我,我不得已只好加入你们公司的会员,接受你的安排和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见面。”他一点也不啰嗦,一字一句都说得好直接。
“而且我对除了你之外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会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
“……”她脸儿一红,不是很习惯他总会这样冒出一句甜到不行的话。
她晓得他一直想回到以往的日子,她的心也蠢蠢欲动了,不由自主的渐渐向他靠拢,但至今仍不肯明确地给他一个回应。
不是她的心还游移不定,而是她太贪心了,想再多享受一下他的宠爱、享受恋爱的滋味,所以才迟迟没有表态。
她知道自己这样有点自私,但在恋爱秘书公司工作的她,见多了许多男男女女的精彩恋爱过程,她自己也想亲身经历看看——
请原谅她身为女人的小任性,毕竟 当年等同被长辈送作堆的她,只是想多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啊!
“怎么,我这样说不对吗?”没发现到自己说了什么令她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语,他挑眉询问。
“也不是不对,只是你最好跟关舞说清楚比较好。”唉!为什么男人都这样呢?既然对人家没意思,就要讲清楚说明白,不然女孩子等待的心情是很难受的。
“我已经拒绝她约会了,这还不够清楚吗?”他挑眉,以为自己表现得够明白了。
“……请你更明确的拒绝她。”她闭了闭眼,左右探看,想找个东西也敲醒他木头般的脑袋。
“好啦!要是她再打电话来,我会跟她说我没兴趣,已经有新对象了,这总可以了吧?”他无奈的表示。
“请你说的时候委婉一点。”她实在担心他不懂得转弯的个性,会伤了人家女孩子的自尊心。
“……”这是对纵横商场多年的他说的话吗?商场上各式难搞的客户他几乎都遇过了,一向无往不利的他,怎么可能会不够委婉?“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好。”她满意的勾起嘴角,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家休息了。“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郝伯此时突然走进来。“主人,有访客。”
只见周家豪跟在管家身后走进来,见到谢美捷的那一瞬间,脚尖明显一顿。
“呃,我打扰到两位了吗?”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认识黎伯淳这么多年来,从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出现,现在突然在柏淳家看到一个女人,他有点傻眼。
“三八,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黎柏淳哑声失笑,连忙起身介绍两人认识。“这位是我的老婆谢美捷。美捷,这是我的工作伙伴周家豪。”
“你好。”谢美捷的笑凝在唇边,白了他一眼之后才向周家豪颔首。“他说快了,其实我是他前妻。”
“喔——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前妻……”
“你这家伙!”他话还没讲完,黎柏淳便上前给他一记爆粟。“什么叫做‘传说中’的前妻?会不会讲话啊你!”
“会啦好啦!你别生气嘛。”周家豪只差没抱头鼠窜了。“我下次不敢了。”
“哎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关系啦!”
谢美捷见两个大男人像孩子似地追来追去,好气又好笑的出声阻止。“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送你。”黎柏淳怎么可能会让她独自一人回家?况且现在时间也晚了,他一定要亲自送她回家。
“不用啦!你同事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喽。”她可不是莬丝花型的女人,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呵护啦。
“不行!”黎柏淳板起脸,有点生气了。“两个选择让你挑,一个是你今天住下来,另一个则是让我送你回去。”
“……哪、哪有人这样的啊?”不是吧,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她不敢置信的惊呼。
“所以你要选哪个?”他霸气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望着他充满魅力的脸庞,她一时不知道该选哪个才好。
“郝伯!帮美捷准备房间。”不等她决定,黎柏淳便唤来老管家,为她准备暂住一晚的客房。
“是的主人。”郝伯愣了下,而后马上惊喜到微瞠双眸。
他在这个家也待了好几年了,见黎柏淳老是孤家寡人的,心里着实担心柏淳以后老了会变得跟自己一样,没人陪在身边。
但现在黎柏淳竟然要谢美捷留宿,这是不是代表他俩感情进展顺利,晚上要“嗯嘛嗯嘛”?
一想到这个可能,郝伯不禁为主人感到开心。
“等等啦管家!我没有……”
这情况转变得太快,谢美捷意欲阻止。
“快去,耽误到她休息,我就剥了你的皮。”不待谢美捷把话说完,黎柏淳便出声威胁郝伯。
“是的主人,我马上去。”
“呃……”谢美捷不敢置信地眨着眼,她见过郝伯数次,第一次见他动作这么快。
“美捷,要不要坐下来跟我们一起聊聊啊?”待郝伯离去后,黎柏淳马上问道。
她转身睐了他一眼,唉,实在不想在他同事面前和他争执留不留下的问题,那会让他很没面子,况且自己现在身处于他的地盘上,郝伯都去忙了,她也只得认栽的接受现下的安排。
“你们聊的我可能不懂,我还是去找郝伯好了。”和周家豪点头示意后,她随即转身跟上郝伯的身影。
“老大!你老婆很美捏!”周家豪待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才开口才黎柏淳说道。
“当然。”
黎柏淳沾沾自喜地应着,但下一秒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她可是你大嫂,绝对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周家豪怔愣了下,开口说道:“放心,我才没那么白目咧——”
“那就好,不过你这个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黎柏淳这时才询问起他此行的目的。
“我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公事喽。”
黎柏淳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全身湿漉漉地坐到床上,便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他的床有种下陷感?他莫名其妙地看向床的另一边,赫然发现床上有道被褥紧紧覆盖的人形,令他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床上怎么会有人?他站起身,欲到房外叫唤郝管家,突地想起美捷今晚留宿一事。
这会吧?孝伯该不会是把美捷安排睡在他房里吧?他霍地心跳加速,惊喜交加地瞪着床上的人形。
如果真是她,那他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考虑了会儿,他终于伸手将被子拉开了些,然后狠狠地抽了口气——
GOD!真的是她!
该死!那现在怎么办?
假装没事就这样在她身边睡下?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他在这里睡绝对是理所当然的。
但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她醒来后会不会骂他或怪他?她会不会生气,甚至以后都不理他了呢?
他苦恼地攒起眉心,贪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把这个问题当成几千万的业务,认真思索着——
谢美捷的生理时钟在早上七点左右准时响起,她一如往常,伸了个懒腰,睁开眼,没想到有个人影竟映入她的眼瞳。
“啊!”她惊跳了下,整个人几乎从床上弹跳而起,直到看清那个人的样貌,她的身体还维持着半坐躺的僵姿。
“柏淳?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当然会在这里。”黎柏淳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声音沙哑、双眼泛红,他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就这么盯着她,想着该不该睡下,直至她醒来的现下。
“这是你的房间?!”她讶异地张大小嘴,皮肤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鸡皮疙瘩。“我以为这里是客房……”
她没有乱说,因为这个房间乍看之下和其他房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一样是欧式的装潢,也没有太特别的摆饰,再加上是郝伯带她进来的,她真的以为是客房啊!不过现在想想,若真要论有什么让她感到些许突兀的,或许就是浴室里的盥洗用具有两组吧。
但当时她并没有多想,只选用了其中一组使用后,便上床睡觉了,以致造成目前的窘境。
“我想也是。”
他闭了闭眼,思忖着该不该冲到厨房拿把菜刀什么的,将那个自作主张的郝伯给宰了喂狗。“我没想到郝伯会把你带到我房里来睡。”
“你该不会整晚都没睡吧?”发现他的眼里泛着红丝,她不安地问道。
“嗯。”他也不是故意不睡,只是这样看着她的睡容,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你干么不睡?”
不会是因为她占据了他的床的缘故吧?天啊!那她可真是罪过了。“因为我睡了你的床吗?”
“是,也不是。”
浅叹一口,整夜无眠的疲累霎时一涌而上,他不太舒服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想如果我睡下了,你醒来后,发现我睡在旁边,可能会不高兴……所以就一直这样看着你,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你这个笨蛋!”她既感动又心疼地说道:“就算你怕我不开心,也可以另外找个房间睡不是吗?”
“啊?”对吼!他怎么没想到?他拍了下脑袋,懊恼不已。“我完全没想到耶!”
事实上,他光是这样看着她睡在自己床上,脑袋就无法运转了,哪还会想到自己该另外找个地方睡?天知道他多想就这样永远睡在她身边,对她做尽她无法想像的“坏事”?……
“你喔!怎么过了这么多年,糊涂的毛病还是没变?”她好气又好笑的责怪道,并体贴地为他拉上被子。“你赶快趁上班前补一下眠吧,我先回家拿个东西,然后准备去上班了。”
“我送你。”他反射性地拉住她的手,即使已看了她一整夜,他仍觉得不够,还想再跟她多相处些时间。
“不,我坚持自己行动。”
她不是看不出来他的疲累,于是板起脸来拒绝。
“我想多陪陪你……”他噘着嘴,像个撒娇的大男孩。
“我知道,不过你现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他的情绪。“我下班再来看你,好吗?”
“你真的会来?”他不安的再问。
“我保证。”
谢美捷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依赖,心口甜甜的。
当她踏出黎家时,阳光迎面而来,笼罩在她身上,她的心情豁然开朗——五年前之所以分离的理由,如今都已消失无踪了,现在他们两个都是单身,对彼此的吸引力也都还存在,那么,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没想到谢美捷才刚答应黎柏淳下班后会去看他,就马上食言了。
为了公司最新的网路企划宣传短片,她被老板交代要去和广告公司的总监接洽,这一去光是讨论细节内容和广告明星的外貌、物质等,就花了好几个小时沟通,甚至已华灯初上她都毫无所觉。
“大致上就是这样,麻烦你了。”好不容易和双方达成基本共识,她松了口气,露出浅笑,细致的脸庞在晕柔的餐厅灯光下更显光采。
“谢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邵奕谚将讨论过程全记录在笔电里,他合上笔电,望着眼前的女人,感觉有些晕陶陶。
年过三十五岁,因为工作忙碌,让多次可能的姻缘失之交臂,今日一见到谢美捷,他马上就被她吸引了。
她心思细腻,谈话有内容,外在又有气质,感觉是个宜室宜家的女人,让他非常欣赏。
“那么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为止,我先走喽。”她看看手表,心里想的是她得赶快到黎家,不然怕柏淳会等太久。
“等等,请问谢小姐有男朋友吗?”邵奕谚突然喊住她,忙不迭地问道。
“啊?”她怔愣了会儿,起身的动作稍稍顿了下。“还没,怎么了吗?”
“那我下回还可以再跟你见面吗?”喜悦跃上邵奕谚的眉心,他难掩兴奋地问道。
“在这个案子告一段落之前,我们势必得见面的。”
谢美捷挑挑眉,有趣地睐了他一眼,老板已经将这个案子全部移交给她,想不和他见面也困难。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点急了,放大胆子拉住她的手。“我是说,以朋友的身分见面?”
谢美捷总算搞懂了,他是在表明对她的好感,只不过他的行为太过急躁,有点吓到她了。
“大家都是朋友啊!只是我的工作比较忙,时间可能不好乔……”她挤出僵硬的笑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却被他牢牢紧握,她有些紧张不安,额际冒了些许冷汗。
不会吧?她只是公事上的约访,怎么会变成被人追求?
况且她心里还挂着整夜无眠的黎柏淳,这下该如何脱身才好?
“没关系,我会耐心的等。”邵奕谚热切的表明。
“可是……”她不安的左右环顾,就怕这尴尬的场面被熟人看到,那感觉很糗!
孰料她的视线才望向咖啡厅的落地窗外,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那儿,正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柏淳?!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黎柏淳的视线和她隔着玻璃窗交会,他眯起眼,绷起下颚转身就走。
谢美捷反射性地想喊他,可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邵奕谚牢牢抓住,她心下一慌,连忙用力甩开邵奕谚。
“对不起邵先生,我突然有急事得先走了,案子的部分我们改天再聊。”谢美捷的心口惴惴不安的乱跳。
见鬼了!她现在竟然有种出轨被抓包的错觉!
“谢小姐!”邵奕谚喊着,却完全喊不住她急忙离开的脚步。
黎柏淳的嘴角微微抽动,胃部正痉挛着,他握紧双拳,无法控制自己的腿,步伐越踩越大——
约莫下午三、四点,黎柏淳就已经起床了,醒来后他呆坐在房里许久,耐着性子等待美捷的到来,但等到天色渐黑,却始终等不到她的踪影。
她到哪里去了?难道忘了对自己承诺过的事?
她说要来家里探望他的,怎么才离开不过几个小时,她就全然忘了这回事?
她一点都没将他放在心里,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忘记和他之间的约定?
就在他猜臆她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突然接到周家豪的来电,说在距离他家不远处的咖啡厅里,看到谢美捷和一个男人在谈事情。
经常和客户接触的他,不认为和异性见面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毕竟现在两性平权,每个人都拥有工作的机会,他自己也经常和女性客户见面。
但在迫切想见美捷的冲动之下,他没有多考虑就换衣服出门,匆匆赶到这家咖啡厅,心想接了她顺道到外面走走逛逛也好,谁知道才刚站到咖啡厅前,寻到她的身影,迎接他的却是如此震撼心神的场面!
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美捷会让他握她的手?
他和美捷曾经是夫妻,却在过了那么多年后,才在昨天又握到她的手,但现下,那个男人却轻易地做到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下的公共场所!
强烈的醋意在他胸口翻腾,他没办法再留在原地看着美捷和那个男人卿卿我我,紊乱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迅速离开,逃到一个他再也看不见那令他痛苦万分的地方。
谢美捷追出咖啡厅,才这么一瞬间她就看不到柏淳的身影了,她紧张的左右观望,终于在前方的转角处见到他刚转过去的背影。
她不假思索地跑了过去,跑了好一段路才追上他。
“柏淳!”好不容易扯住他的手臂,她才气喘吁吁地喊出声。“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都可以跟别人在那里约会了,难道我不能来吗?”他动也不动,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肯,讥诮且冰冷的反唇相讥。
天啊,他果然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谈公事……”
“谈公事需要把手握得那么紧吗?”他嗤笑,骗他没谈过公事?他和异性可都是保持着安全且礼貌的距离呢!
“是他突然握我的手,我并没有——”她急了,试图向他解释。
“他握你,你不会甩开吗?”他咬牙,依旧不看她。
“你再多待五秒钟,就会看到我甩开他了!”他的态度激恼了她,她恼火的对他低吼。
黎柏淳僵了僵,缓缓地转过身凝着她。“不必,你不必演戏给我看。”
演戏?他当她在耍猴给他看就对了?谢美捷气炸了,一张脸胀得火红,心揪疼到几近快停止呼吸。
“我为什么要演戏给你看?”她的心凉了又凉,眼眶发烫,却干涩得挤不出一滴泪。
“这要问你自己,你并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演戏。”那个男人握住她手的画面强烈地刺激着黎柏淳的理智,所有字句全然没经过大脑整合,冲动的口不择言。
谢美捷放开他的手臂,踉跄地退了一大步。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她自己做过的事她怎会忘得了?即使那个理由是为了让他有更美好的前景,但到头来也只换得一句自己的不是。
“既然你都认定了,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对不起,打扰了。”她全身控制不住地打颤,转过身的瞬间,热液滑下脸颊,烫灼着她的眼和她的心。
“美捷?!”
就这样?她不想再解释了?她承认了她和那个男人之间存有情愫?!一股心慌掐住黎柏淳的心脏,他赶紧伸手拉住她。
“放开我。”要比冷是不是?她不是做不到,她可以的!
“不!”不能放啊!他放手过一次,却换来五年的孤寂和痛苦,而这一次,他若再愚蠢的放手,绝对会失去更多!他注意到开始有路人才他们投以好奇的眼光,尴尬之余决定转移阵地。“先到我家再说。”
“我不要!放开我!”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谈清楚我就放,先跟我回去再说!”
第五章
什么叫做绑架?黎家的佣仆们全在今晚见识到了。
由于咖啡厅距离黎家不算太远,约莫十分钟车程就可以到达,所以黎柏淳费尽心力将不甚配合的谢美捷塞进车里,并按下车内的中控锁让她无法下车。
一路上可说是惊险万分,她一会儿拉他的方向盘,一会儿对他又打又捶的,好险他定力佳、技术好,否则恐怕没法安然地回到家,但他也因此上火了,到家后,他拉她下车,直接将她扛在肩上,省略掉街头那一幕你拉我扯的戏码。
当他把美捷扛进家门后,家里的佣仆们全傻了,扫地的忘了扫,手持着根扫把僵在那儿;擦花瓶的拿着抹布抱着花瓶,就怕古董花瓶会被怒气冲冲的主人给砸了;而郝管家则是呆若木鸡地站在大厅中央,不知所措。
黎柏淳象在扛米袋似地将谢美捷扛在肩上,不管她如何嘶吼、蹬踢、捶打,他都不为所动,显然以男性的力量取胜。
扫地的仆人眨了眨眼,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OS——呃,现在是怎样?还没十一点就开始演限制级的情节喔?这样好吗?
抱着花瓶的仆人则在一旁狠抽口气,惊愕到张大的嘴几乎可以塞进一颗富士苹果——天啊!她一直以为主人是个温文儒雅的人,绝不会对女人动粗,但现在看来好象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她在这里工作会不会有危险啊?
至于郝伯,他自震惊到无法言语,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老眼倏地绽出些许兴奋的光采——加油啊主人!能不能脱离孤独终老就看这一役了!
“黎柏淳,你该死的,快放我下来!”
谢美捷喊到声音都快沙哑了,但仍持续咒骂着黎柏淳,并命令他赶快放她自由,可惜扛着她的男人却恍若未闻,她气愤地伸手挥了一拳——
黎柏淳俐落地闪躲过谢美捷的左勾拳,眼角突然瞥见佣仆们怪异的眼神,他眼一眯,不假思索的交代道:“郝伯,把所有人都带出去!”
该死的,看美捷这激烈的反应,怕是很难乖乖坐下来跟他谈,倘若他等会儿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两人闹到屋顶都掀了还被大家听到,岂不是很没面子?他可不想沦为仆人茶余饭后闲嗑牙的话题人物,所以干脆叫家里的人都出去好了。
“带出去?带到哪儿去?”郝伯一脸茫然。
“带到哪里都好,总而言之,全部给我滚出去,不准留在家里!”黎柏淳翻了下白眼,扔下话后,就头也不回地将谢美捷扛进房里。
“该死的!该死的黎柏淳,放开我!我——砰!
谢美捷的嘶吼声硬生生地被关门声阻断,客厅里所有的人都非常配合地抬起头,看着水晶灯飘下些许灰尘——
不妙!主人抓狂了,他们还是赶紧闪人,以免遭受无妄之灾啊!
“你做什么啊你……啊!”才隔了一天又回到这个房间,谢美捷的心境却大大的不同,她愤怒地叫嚷着,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自己被扔上床。
扔?
他竟然敢扔她?!
她气坏了,狼狈地以手肘撑住床铺,还来不及将上身撑起,另一个更有力的冲撞又令她惊懹了声——
“唔——”该死的!他知不知道他很重啊,竟然就这样压到她身上?!很痛耶!
“那个男人是谁?你喜欢他吗?不然为什么让他握你的手?”黎柏淳跳上床,用身体压制住她,并以双手将她的手腕钉在床上质问道。
“反正……你不是说我在演戏吗?那我喜不喜欢他,他为什么握我的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以为他在干么?当她是犯人拷问吗?她愠怒地瞪着他。
“我那只是气话!”他后悔了,在回程的车上他就后悔了。
当年她之所以演戏,全然是为了他着想,而且她做这个决定肯定很不好受,现在的情况跟以前的南辕北辙,他不该、也不能拿那件事来刺伤她——
他的理智一时被妒火烧尽,才会拿那件事来说项,实在是差劲透顶!
“那是不是我杀了人、放了火后,说那是情绪的发泄,就没罪了?”她气昏了,恨不得用灼热的视线在他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对不起,是我不对。”他忙不迭地道歉。“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他的保证稍稍平抚了她的怒火,她闷不吭声地闭了闭眼。
“那个人……你喜欢他吗?”见她不再乱喷火,他小心翼翼地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说过跟他只是谈公事,关喜欢什么事?”她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那你为什么让他握你的手?”好,他可以相信她对那个男人没特别的意思,但握手吗?他真的好介意这件事啊!
“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握我的手?”
她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好吗?而且他的语气也太不善了吧,她火大地想用脚踢他,但双腿却被他的腿制住,让她更加生气。“你够了喔!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就跟你翻脸!”
黎柏淳深吸了口气,颓然的放松神经趴在她身上。
“柏淳?”她僵了僵,感觉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瞪着天花板怔忡了下,犹疑地抬起手,靠近他的背,迟疑了会儿又缩回去,就这么来回了好几次,终于耐不住地轻拍了下他的背。
“你还好吗?”
天啊,他到底怎么了?她莫名的觉得心口好闷。
“不好。”他趴在她身上,任由她拍着自己的背脊,好半晌后才闷声说道:“我很介意。”
他很介意?介意什么?
她的脑袋打结,过了一会儿后,才明白他是在指什么。
“你……介意他握我的手?”
不会吧?握手是基本礼仪……
好吧,她承认邵奕谚握她手的方式跟社交礼仪的握手不太一样,但他有必要那么介意吗?
不过思绪转个弯,他之所以那么介意,是不是代表他很在乎她?她心口一甜,浅笑跃上嘴角,喑爽在心里。
“当然介意啊!”他猛地抬起头,漂亮的眼里透着再清楚不过的酸楚。“分开五年后,我才有机会再牵你的手,他凭什么——”
“别说了。”她伸手按住他的唇,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怎么办?她的心已经甜到快融化了。
“美捷……”他攫住她的手,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触碰着她,多年压抑的情感在此刻全部爆发,他情难自抑地低下头,激动地吞噬她的红唇。
“我想要你。”
她娇红了脸,欲拒还迎地承受着他的吻。
感受到她的应允,黎柏淳既兴奋又喜悦,他轻轻拨开她的发,看清她越来越美丽的脸庞,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男人。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两人包围,遗忘许久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身上的衣物纷纷落地,两人从衣着完整到浑身赤裸,没有人在乎衣服被蹂躏成什么模样,更没有人在利这个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存在,他们只想从对方身上汲取遗忘许久的热情……
“美捷……我的美捷。”他忘情地吮着她的戏唇,灼热的唇瓣不断地轻唤她的名。“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唔……”身体炙热到象要融化似的,谢美捷难耐地弓起身子,娇柔轻喘。“我、我也很想你……”在春情泛滥之际,她终于肯坦承自己对他的感觉,从今以后不必再将浓密的情感深藏心底,让她有种解脱的快意。
他的舌在她脸上游移,舔吮出一道湿滑暧昧的路线,令她紧绷地扯紧他的手臂,轻轻打颤。
“还没开始你就受不了了?”
他轻笑地调侃道,继续在她身上使坏。
“喔……我已经很久没有……”她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档事了,哪受得了他如此轻狂的挑逗?她轻泣的低嚷着,红着脸,无法将话说完,双腿却象有自主意识般缠住他的身体,形成暧昧的姿势。
“什么?”他佯装听不懂她说了什么,心里却因她的自白而狂喜。
他该知道的,知道她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即使和他离了婚,她也不会轻易和别的男人上床。
这个事实令他更加兴奋,他拉开她的腿,略粗的指在她腿间寻到流水淙淙的桃花源。
“柏淳!”她惊嚷,反射性地想夹住双腿。“不,不要这样……”
“打开它,乖,为我打开。”他在她脸上吹了口气,低声诱哄,并俯身舔吮着她胸前的红花。
“啊……”
她无法控制体内逐渐高涨的情潮,浑身打颤地依附着他,匀称有致的胴体此时泛着瑰美的粉色,看起来格外诱人。“你轻一点……”
“我也很想啊,但是我真的停不下来。”他颤着声,努力压抑自己下半身的冲动,一张俊颜全皱在一块。
五年了,每次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她,总令他难以成眠,现在他终于可以摆脱这教人抓狂的孤寂,重新得到她了!
她的紧窒紧紧吸附着他的指,又湿又滑的感觉令他好冲动又好兴奋喔!
“不!”她再也受不了地侧过身去,不意这举动却让自己雪白的背光裸的面向他。
正面不行?那背面也不错!黎柏淳不放过任何逗弄她的机会,顽皮的舌尖马上舔吮着她的雪背。
“啊……”那湿滑酥麻的触感让她尖叫,浑身泛起敏感的鸡皮疙瘩。
“喜欢吗老婆?”他满意她的反应,促狭的轻问道。
“先生,我单身耶!”她负气地转过身面对他——可恶,怎样都让他得逞,她觉得自己好蠢喔。
“放心,我会终结你的单身头衔。”他双眼闪动着坚定的火光,信誓旦旦的宣示。
他的坚决令她动容,双颊不由自主地飞上一抹红彩。“那……你等下要温柔点喔!”
那句请求,无非让身上的男人全身的骨头都快酥软了,更难控制自己的冲动,双手不自觉地抚弄着她的胴体,让房里的温度不断攀爬。
“我尽力而为。”他吮遍她全身每一寸柔软的肌肤,感觉她已然准备好接受自己,低低头吮住她的唇,臀部一个使力,让自己挺进她的水嫩——
“呜……”
她呐喊出声,用力地抱住他。
“放轻松,老婆,放轻松。”真要命,她这样紧紧包裹着他,真的好舒服,差点害他提早发泄!
他深吸口气,稳住,开始缓缓地律动起来……
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娇吟,建构出一幅绝美的春色,直至竟夜——
谢美捷浑身酸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呆愣半晌,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她一个低头,突地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而且身边还躺着……
柏淳?
所有的记忆霎时全部回笼。
她和他经历了一个美好的夜,那感觉好熟悉,仿佛他们这五年来从不曾分开……
想起昨夜那教人浑身发烫的过程,她的脸不自学地灼热了起来。
讨厌啦!感觉好害羞喔~~
“你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什么啊?”黎柏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见她一个人捧着红通通的脸傻笑,一只手臂不由分说地环上她的腰际,好奇地问道。
“啊?你醒来啦?”
她红着脸,眼神左右飘移,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你现在是在干么?”感觉到她的紧张,他好笑地挑起眉尾。“亲爱的老婆大人,请问你是在害羞吗?”
她怎能这么可爱呢?他们并不是头一回做爱,她也都快三十岁了,怎么还会那么轻易就害羞脸红咧?
“哪、哪有?”她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持续上升,几乎都快冒烟啦。
“最好是没有。”他开心地将她拉进被窝,也不管两人都还没洗漱,乐得抱着她在被子里翻滚。“时间还早,我们再睡一下。”
“啊——”她惊叫了下,羞恼地拍打他。“都几岁的人了,还象小孩子一样,羞不羞啊你?”
“有什么好羞的?我们夫妻俩在一起,还有什么事不能说、不能做?”他让她躺在自己的肩窝,和她十指交扣。“就算我们两个现在想要在沙滩上堆城堡、玩扮家家酒,都没人有权利说什么。”
“也是啦……”这么说也没错,日子是他们在过,关别人什么事?她很快就接受了他的说法。
“就是说嘛!”
他扬唇一笑,喜欢她接受自己的看法,那表示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更近了些。“老婆,我们什么时候要再办一次婚礼?”
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为了避免再有咖啡厅事件发生,他还是快点将她“套牢”才安全。
“啊?”
办婚礼?他有求婚吗?她有说要嫁了吗?这家伙未免也想太多了吧!“干么要办婚礼?”
生锈柏淳一听闻,脸都黑了。
“我们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办?”该死!她不会是吃干抹净了却不认帐吧?他可不是利乐包,用后即丢耶!
况且,他都被她狠狠地“摧残”过了,就算“用”后不满意,付点“手续费”也是理所当然的啊,呵~~
不过话说回来,她应该很满意才对啊!毕竟整个晚上她的呻吟声都没有停过……
呃,那应该是愉快的叫声吧?瞪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他突然不甚确定了起来。
“现在很多男男女女也都不结婚啊!还不是照样在一起?”她噘了噘嘴,不是很满意他的论点。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她不认为婚姻是爱情唯一的结局,而且一夜春宵就想再把她娶回家?哪有那么EASY的事?
这段日子以来,感动不断,但她还没明显感受到他追求自己的举动。
虽然自己不再是年轻小女生了,但女人不管到几岁都有享受爱情的权利,前一段婚姻可说是家里的因素造成的,现在她成熟了、思想圆融了,不想再重蹈覆辙,只想为自己疯狂一次。
“那你你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情夫?还是地下情人?”听到她这样说,黎柏淳结结巴巴地指控道。
“情夫?地下情人?”她怔愣了下,笑意爬进眸心。“感觉还不赖耶!两种我都还满喜欢的!”
“你……你变了!”
黎柏淳用力地闭了闭眼,想藉此平复内心的激动。“这么随便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你以前的单纯、天真都到哪里去了?”
“我随便?”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瞧他把自己说成什么样了,简直听不下去,她恼火地指尖戳刺他的肩窝。“是你自己把我掳来你家的耶,而且说没几句话就对我这样又那样的,那底是谁随便啊?!”
“嘶~~”黎柏淳吃疼地瑟缩了下,马上伸手攫住她的指。“很痛耶!”
“废话!不痛我戳你干么?”
她的眼里喷出愤怒的火焰,看起来……有点美艳动人。
“好,所以你不想嫁给我就是了?”他的心雄雄被她的呛辣给电麻了下,感觉才休息过的身体又骚动了起来。
“你求婚了吗?没求婚我为什么要嫁?”
气死人了!这根大木头!
“那我现在向你求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补上求婚词总可以了吧?
“来不及了!一点诚意都没有。”她懊恼地拿起枕头K他。
“该死的,你疯了吗?”他用手臂阻挡她的攻击,却仍被枕头击中了好几回。
这女人……简直得了便宜还乖,把他给吃了还扁他,真是……真是……该死的诱人啊!
“你不结婚我就不打。”她开出条件。
“好好好,不结就不结!”暂时不结——他在心里加了个但书,但还不至于白目到说出来。“你想怎样就怎样,这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她轻哼了声,放下枕头,翻个身准备下床。
“你要去哪儿?”眼尖的发现她想“落跑”,他赶忙一把攫住她的腰肢。
“先生,我还要上班耶!”时间还早,她想回家换件衣服再到公司上班。
她可不象他是老板,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
咦?那黎静芳那里怎么办?他这总经理不去上班行吗?“难道你不用到黎静芳她老爸的公司去上班?”
“你偷喝醋喔?口气这么酸?”隐隐听出些许酸味,他好笑地挑了挑眉,露出一口白牙揶揄道。
“哪有!我才没有。”她否认,小脸却不争气地胀红起来。
“好好好,你没有就没有,至于广告公司那边……我准备辞职了。”他使坏地在她肩上吮出一个红痕,还不慌不忙地丢出一枚炸弹。
“咦?做得好好的干么辞职?而且你辞了,总经理的职位谁来接?”顾不得肩上的刺麻,她惊讶地回头瞪他。
“因为我不能丢着自己的公司不管啊,况且静芳未来的老公可以接手总经理的位置。”
黎柏淳的大掌从背后向前覆上她的渐圆,趁她恍神时“偷桃”,湿热的唇也没闲着,在她白皙的后颈落下细碎的吻花。“而且……我舍不得某人天天泡在醋缸里,想说辞一辞算了。”
“你、你说谁泡在醋缸?”她眯了眯眼,不想承认他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她。
“谁答腔就是谁喽。”虽然这醋吃得莫名其妙,但他喜欢她为自己吃味,那表示她还在乎他。
“我没有!”
她扬高声音再度否认,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又开始“乱来”了。“你在干么?”
“我想再来一次。”天啊!他根本无法放开她!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诱人……
可以的话,他想变成无尾熊,天天黏着她,她走到哪儿,他就黏到哪儿,不让任何可疑的危险分子接近她!
“怎么可能?!”
他才休息没多久耶,怎么可能那么快又想要了?就在她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眼之际,一个不注意又被他“捞”上床了。
“黎、柏、淳!”
“老婆,我正值壮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以勃发的阳刚顶了顶她的腿间,藉此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就算来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谢美捷美目圆瞠,还来不及责怪他太过异想天开,便被他拉起被子覆盖,火辣的激情战争又拉开了序幕——
第六章
谢美捷不婚这件事,对黎柏淳来说冲击颇大。
他原以为她愿意和他上床,就表示已经接受他了,那他们俩也可以回到以往那种甜蜜平凡的日子,可没想到美捷竟然说不和他结婚,这让他头疼不已。
“这有什么好头痛的?我之前就叫你追她啊!让她感觉到你的真心诚意啊!”周家豪痞痞地在一旁回应。
“可是那太不切实际了……”
黎柏淳觉得爱情这东西实在太难以捉摸了,况且,不管是说甜言蜜语还是送大礼,他都觉得太过虚幻了。
“可是女人就爱吃不实际这一套。”周家豪翻了翻白眼,吼,到底要怎么跟他说,他才会明白啊?“你不让她感觉到你还爱着她,她怎会答应跟你走上红毯咧?”
谢美捷和一般家庭主女不一样,她有工作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并不需要靠黎柏淳来“豢养”,所以爱情这种东西在她心里才会加重分量,成了无可取代的重点。
而现下,在柏淳心里,她就象个女王般高高在上,那么想驯服她最好的方式,就是顺着她的毛摸……
不,是顺着她的心意,给她她想要的,那么成功的机率便会大上许多。
“……一定要吗?”黎柏淳面有难色。
“一定要的啊!”周家豪不假思索地应道。
“那我要怎么追求,才能让她感受到我的心意?”
哎~~想想还真悲哀啊!他都快三十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追求女人,人生前半段简直是白活了。
“很简单啊!送礼,然后约她吃浪漫的大餐啊!总之处处给她惊喜,她自然就会接受你了。”这对换女友如换衣服一样快的周家豪来说并不是件难事,他大方地教授黎柏淳把妹的方法。
接受他?
这句话听起来很不错,也让黎柏淳紧绷的情绪稍稍平抚了些。
“那如果我送礼物给她,还带她去吃大餐,她就会答应跟我结婚了?”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先通知双方家长,然后开始筹备婚礼了。
“你先追好不好?看嫂子有什么反应我们再研究啊!”周家豪看着他慌张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从没见过黎柏淳这么驴的样子,看来柏淳真的爱惨嫂子啦。
“你不是说这样就OK了,为什么还要再研究?”黎柏淳的眉心打了个皱折,疑惑地问道。
“OK是OK,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答应跟你结婚啊!”
拜托~~每个女人的心态和想要的结果都不一样,他跟嫂子又不熟,哪知道她要的是哪一种?
而且这种空头支票他是不会知己开的,万一嫂子到时候不答应柏淳的求婚,那他不是自找麻烦吗?他才没那么笨咧!
“那你还叫我送她东西、约她吃饭?你是在耍我吗?”黎柏淳不开心地板起脸来。
“……”周家豪无言了。
原来深陷情海的男人是完全没有思考能力的,连他认为一向精明睿智的柏淳都有这么白痴的一天,他还能说什么呢?
唉,爱情的影响力果然大到不行啊~~
华美的五星级饭店餐厅里,灯光美、气氛佳,谢美捷一脸狐疑地看着黎柏淳递了个小盒子到她面前。
“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干么送我礼物?”她好奇地拿起盒子翻看,不过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什么。
“不是特别的日子就不能送你礼物吗?”
他不置可否地轻笑道。
家豪的话在他脑子里掀起轩然大波,他慎重考虑许久,虽然无法确定被追求的感觉是美捷想要的,但他还是决定放手试试看,他想让她清楚地看到自己想挽回这段婚姻的心意。
她满心期待地拆开盒子,发现里头是一支Piager Possession系列的腕表。“哇~~很贵耶这表!”
“价钱不是问题,你喜欢最重要。”他将表拿出来,戴在她手上。“这只表,记录着我爱你的时间。”
谢美捷双眼瞠大,小嘴微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只表记录着他爱她的时间?!
天啊!这么肉麻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但听在耳里却很受用,真的很受用,令她很感动,心口也甜甜的。
“你是从哪儿学来这肉麻兮兮的话啊?”感动归感动,她仍忍不住好奇地发问。
难不成是情书大全之类的书籍?
她实在很难想象他一个生意人,坐在书桌前翻阅着情书大全……光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很好笑。
“你不喜欢听吗?”
他有点受挫,毕竟这句话是自己花了整晚才想出来的绝妙好辞,虽然说起来有点别扭,但他却觉得挺有创意的。
“不会啊!我只是挺惊讶你会这么说……”
灯光映照在她脸上,那柔和的光线令她的笑靥更显娇美。“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当然是我自己想的。”
还想了好久呢!真是的!把他瞧得这么扁。
“嗯哼。”
她轻哼了声,心满意足地轻抚着那支才戴上她手腕不久的表。“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你。”
不过是一句感谢辞,却让黎柏淳心情大好——
凝着她脸上恬静的浅笑,她应该是开心的吧?那他的婚姻大计应该很快就能实现了……
“柏淳?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一道女音突然从他们身边响起,惊扰了含情脉脉的爱情鸟,两人同时抬眼一瞧,反应不一。
“是静芳啊!你跟你未婚夫一起来吃东西吗?”
黎柏淳笑着同她打招呼。
谢美捷看着徐静芳,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五年来的点滴象跑马灯般在脑海里迅速播放一回,令她不胜唏嘘。
“没啦!我跟朋友一起来的。”
徐静芳好奇地睐了眼谢美捷,一时没有认出她来。“你交女朋友啦?真不够意思,都没有跟我说!”
“什么女朋友,她是美捷啊!我老婆,你见过的不是?”嗳~~别在她面前拆他的台好吗?他可是专情的好男人,除了美捷,他心里可从没住过任何女人喔!
“老婆?”
徐静芳僵了僵,不敢置信的端详着谢美捷,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模糊的印象里认出她来。“呃……大嫂,好久不见了。”
真糟啊!不晓得这算不算冤家路窄?徐静芳暗自叫苦。
不过这女人变得还真多,她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时,谢美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模样,没想到才过没几年,她就变成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强人,也难怪自己没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唉,当年因为自己的任性跋扈,才造成他们夫妻俩离异,说实在的,她心里还真过意不去,现在看到他们又在一起约会,她真心为他们感到开心。
“你好,请叫我谢小姐。”美捷颔首,唇边的笑意并没有到那双漂亮的眼里。
“呵……”徐静芳僵笑了声,尴尬地拨了拨发,弯下身低声在黎柏淳耳边说道:“爸爸说你提出辞呈,那是怎么回事?”
“还不就是辞职那档子事。”
黎柏淳耸了耸肩,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将公司变成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也算是回报徐静芳当年的知遇之恩了。
“在这里说不方便,明儿个打通电话给我。”徐静芳改变不了大小姐颐指气使的性格,在他耳边丢下话后,站直身子,礼貌地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两位用餐了,先走喽,拜拜~~”
徐静芳来匆匆去也匆匆,感觉好象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其实不然。
“你们感情还是很好嘛,说话还偷偷摸摸的,是怕被我这个‘外人’听到吗?”谢美捷低着头,切了块牛排放进嘴里,咀嚼入喉后才淡淡地揶揄了句。
黎柏淳啜饮着红酒,闻言差点没将嘴里的酒给喷出来。
“喂!你别想歪了!”
他赶忙拿毛巾擦拭嘴角不小心溢出的红酒,忙不迭地解释道:“她是问我辞职的事而已,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
真要命,她打个喷嚏,他就象有地牛大翻身般的惶惶难安,那将来不就永不得翻身了吗?不过不打紧,中国人说得好,“听某嘴大富贵”,即使以后的日子都得看她的脸色度日,他也甘之如饴啦!
“我什么喔,哪里有想得复杂了?”她白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你跟她的事我管不着,我吃饱了。”
徐静芳是故意的吧?故意在她面前和柏淳低声细语,是怕被她听见吗?多年来的阴影教她如何都放不成见,即使知道徐静芳就要结婚了,她仍不相信静芳已然对柏淳死了心。
想到这里,她的口气就不由自主的变差——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没礼貌,但就是怎样都控制不住!
“你才吃那一点怎么够?不多吃一点吗?”见她餐盘里的牛排根本没动几口,他很难相信她已经饱了。
“饱了就饱了,难不成你心疼这里的餐费?”
她拧起眉心,倔强地从包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两张千元大钞。“那我自己付总可以了吧!”
“谢美捷!”
他被她莫名其妙的怒火激到了,火大地攫住她拿着钞票的手。“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吗?”
她咬着唇,半声不吭地凝着他;同样的,他亦瞬也不瞬地瞪着她,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引来附近餐桌食客好奇的眼光及些许细碎的耳语。
黎柏淳自己是无所谓,但他心想美捷是女人,脸皮总是比较薄,遂率先放开她的手,免得引起好事者过度的关注。
谢美捷收回自己的手,以另一手搓揉着被他抓疼的手腕。
“不想吃就走吧,我送你回家。”见她一脸委屈,黎柏淳懊恼自己太过冲动,只得放软身段由她了。
谢美捷没有婉拒他的好意,但一路上两人都不再开口,车厢里滞闷的氛围几乎令人窒息。
等她下了车,黎柏淳并没有立即将车开走,看着她那间小小的铁皮屋亮起灯光,他暗叹口气。
好好的晚餐怎会又变质了?他想让她开心,但到头来却搞砸了。
他静静地猜臆着她此时难解的心思,约莫半小时后她熄了灯,他才将车驶离——
盯着表面上移动缓慢的长短针,已经半夜三点了,谢美捷仍不见半点睡意,即便她的脑袋和身体都已经疲累到不行,但却怎么也无法成眠。
这只原本要记录爱意的表,怎么也记录了他们的争吵?感觉真是嘲讽。
其实她一直感受到他的心意,但就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坚持,想体验爱情的滋味和甜蜜,所以不断地推开他的浓情密意……
这些年来他的脾气改了很多,不再象多年前那样沉不往气,说几句话激激他、演场笨拙的戏给他看,就轻易达到离婚的目的。
相逢以来,他总任由着她使性子、赖皮,除了邵奕谚握她的手那次还有今天,他真的不曾对她发过脾气。
她想过,若今天角色对调,她根本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受对方这般无理取闹。
他和她之间,撇开结婚的事是由家里决定之外,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主导着所有的步调——搬来台北来讨生活,是她的主意;决定和他用离婚,更是她单方面的主张,就算她有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仍是她强势的主导着关于他俩的一切。
现在他有心要复合,难不成还得再一次依循她的步调来行事吗?
她不知道一个男人能忍受多少委屈,她只知道自己确实让他受委屈了,而且从小到现在都没变——
记得国小每年放暑假,她总是玩到忘了写暑假作业,眼看开学在即,开学后铁定又要挨老师一顿打,她急得都哭了。
而这时候柏淳总会瞒着双方父母、瞒着老师,偷偷为她完成,让她好感动。
国中,她跟着女同学,一窝蜂地拥戴学校里的篮球队长,老实说那家伙长得也没特别帅,就是篮球打得比较好一点,但她就成天和女同学们瞎起哄,老追着篮球队队长屁股后面跑,当然,作业也差不多都是柏淳为她操刀的,期末还得了个“优”。
高中时期,她迷恋有如日本杰尼斯般花美男的学生会长,强迫柏淳替她写情书,甚至耍赖地要他帮自己把情书交给学生会长……
诸如此类的恶行,她现在想到都觉得超汗颜,但这一切,柏淳完全不在意,最后还娶了她,唉,这个压榨了他近前半辈子的恶女,他的委屈还不够多吗?
但在这看似绝对压倒性强势的她,心里却很清楚,这世上唯有他能让自己如此耍赖、任性,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即使天塌下来都会有他为自己顶着,因此在双方家长提议要两结婚时,她全然没有考虑就点头,心里甚至还有丝雀跃。
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呵~~
婚后的生活步入平淡,不再似学生时期疯狂,她开始慢慢地体悟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不是热血澎湃的那种,而是不轻易说出口,深深埋在心里,却毫不掩藏的表现在生活细节里。
忙了一天工作回家后,他会帮她挑拣菜叶,帮她一起煮晚餐;洗碗、洗衣、拖地,所有的家事他几乎一手包办;知道她冬天手脚冰冷,他还会为她按摩手脚,直到她暖和的睡着为止……
这些事情她都记在心里,对他的依赖也越来越强烈。
她终于知道自己对他的依赖等同于情爱,那是小时候还不懂情事时,就已衍生的爱意,相较于他对自己的付出,她也真心地想回馈,因此当徐静芳上门来找她时,她几乎没考虑太久,就对他演了那场戏,然后和他离了婚。
想到这里,她已泪流满腮。
他对自己的情意,根本是昭然若揭、赤裸裸地摊在自己面前,那她为何还要愚蠢地追求着被自己的愚昧所掩盖的爱情呢?
轻抚着手上腕表的表面,这只表或许真能记录他爱她的时间,但,在这只表还没开始记录之前,他们的爱情,早已悄然盛开——
偌大沉静的庭院里,一道孤寂的长影穿梭其间,在夜深人静的三点时分。
他这样苦苦守候一个女人,值得吗?
凝着天上的月色,皎洁的月无法给他答案,但答案早已在他心里。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身边一直有美捷的存在,吃饭也好、玩耍也罢,甚至连挨骂也一起,他相信自己这辈子,和任何一个人的缘分,都没办法象跟美捷一样那么绵长久远。
或许美捷不记得了,大约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家人带他们到海边去玩,他和美捷在沙滩上堆城堡,一座现在看起来可能俗到爆,在当时却觉得美轮美奂的城堡——
“柏淳!我是女王,我命令你当我的侍卫!”穿着粉红色小泳装的谢美捷,象个女王般拿着一根枯枝,指着他命令道。
“为什么我要当侍卫?”
小小年纪的男孩也有他的尊严,不甘心当个小小侍卫。“你要当女王,那我也要当国王。”
“一个国家怎么可以有两个王呢?”美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细细的眉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这样的话,那是要国王听女王的,还是女王听国王的呢?”
天真的童语引来家人们的讪笑,当时比他们年纪大上许多的表哥遂提出建议:“一个国家不可以有两个王,但可以有国王跟皇后啊!不如你们一个当国王,一个当皇后,那不就天下太平了?”
国王跟皇后?那是国王大,还是皇后大啊?
“一样大啊!国王爱皇后,皇后尊重国王,两个要相亲相爱,国家才会强大。”
“好吧!那我当皇后,柏淳当国王,喂,那你要爱我喔!~~”天真的女孩很快就被说服了,丢掉手中的枯枝,跑来跟男孩手牵手。
“嗯!”男孩看着女孩脸上的笑,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傻傻地笑了——
想到这里,黎柏淳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一直遵守着自己的承诺,对她的爱也没有减少过半分。
或许他曾迷惘,在离婚后分离的那段岁月,他以为自己放下了被美捷亲手截断的爱,但他错了,而且还错得非常离谱。
重逢后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曾忘掉那仿佛戏言,却让他以无比神圣的心态放进心底深处的承诺。
美捷是任性,但她从不曾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
她要离婚,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在餐厅里生气,为的也是静芳突然出现,然后和他做出那般容易让人误会和行为……
一切的一切,她都是为了他。
他不相信这样的她,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愿意等下去,等到她再次点头,答应当他的新娘——
第七章
“……小姐,你昨天是去当小偷吗?”
瞪着谢美捷眼下再清楚不过的黑眼圈,官恬恬简直吓坏了,抓着她的手臂直追问。“那黑眼圈连粉底都盖不住耶!”
“呵~~”
谢美捷虚弱地挤出一抹干笑,不好意思说明自己失眠。“没睡好而已,不要紧的。”
“是这样就好了。”
官恬恬可没那么好骗,不过她并不打算拆穿好友的谎言。“老板要你负责的那个广告,你跟对方谈好了没?”
“大致上都谈妥了,只剩下细节部分还没确定。”
“最好快一点喔!老板昨天还在跟我提咧,我看你要加紧脚步了。”官恬恬可不希望好友被老板刮,于是好意提醒她。
“OKOK,我再跟邵先生约时间,应该很快就可以开拍了。”不过一想到要和邵奕谚联络,她的心情就开心不起来。
那家伙对她似乎颇有好感,但只要自己坚守原则,不答应、不妥协、不接受甜言蜜语,然后表明态度,相信邵先生 应该不会勾勾缠才对。
就在两个女人谈得不亦乐乎之际,总机小妹突然打内线进来——
“谢姐,有位太太……呃,抓着两只鸡说要找你。”总机小妹略显结巴地传达着消息。
“鸡?!”
谢美捷惊讶地瞠大双眼,莫名地看了眼官恬恬,见她耸耸肩,她也只好拿着话筒继续问道:“呃,她有说她是谁吗?”
“她……好像说她是你母亲。”
“妈,你人来就好,干么还带鸡啊?”将母亲迎进办公室里,谢美捷觉得头好痛喔!她知道老妈疼她,但拎着鸡北上……
喔~~她只想挖人地洞钻进去!
“你懂什么?这可是冠军鸡,有领奖杯的捏!”谢妈妈吴淑华啐了口,怪女儿不识货。“我特地抓上来给你补一补,瞧你瘦成这样,怎么,是都没吃饭吗?”
“……现在不流行胖啦妈!”她忍不住叫嚷了起来。
“不管!我就觉得你太瘦了。”
吴淑华把已经绑好的鸡放在地上,继续说道:“对了,你最近还好吧?”
“还好啊!跟平常差不多。”
她边看行事历,边和母亲对谈。
“那,有没有新对象了?”说到这个,吴淑华就难过,好好的一个女儿,竟然落得离婚收场,她原以为隔壁家的柏淳会和女儿厮守终生,没想到……
哎,总之造化弄人啊!
“呃……”
这下该怎么说?要不要跟老妈坦白,说她现在其实又和柏淳“搅和”在一起了?这样不晓得老妈会不会心脏麻痹?“也没什么对象啦,我自己一个人也不错啊!”
不行,还是别说好了,她昨天才和柏淳闹得不太愉快,他说不定早就气到不想理她了,她怎能再跟老妈说自己和柏淳已经暗渡陈仓了?
这万万不可啊!
“什么一个人了不错?女人就是要有人照顾,不然你老了以后怎么办?孤单无依捏!”吴淑华的观念比较保守,认为女人就是要有个家庭,然后相夫教子。
而且以中国人的观念来说,没嫁人的女人是不能放进祖宗牌位的,那以后谁来拜她啊?吴淑华想想就觉得难受。
“我真的很好啦妈!”
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她心头,对于老妈略具压力的母爱,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全盘接受。
“好好好,最好是很好啦!”
吴淑华一辈子都生活在民风保守的乡下,自然说不过在城市里讨生活的女儿,况且女儿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认了。“你可别嫌妈啰嗦喔,妈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谢谢妈。”
她上前给母亲一个拥抱,眼眶微微发烫。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虽然她还没当母亲,但也能体会到母亲对子女的爱,是这般深远而伟大。
“好了好了,这么大了还撒娇,羞不羞啊你?”吴淑华笑逐颜开,以指尖戳她的脸颊,逗她开心。
“吼,妈你干么笑人家啊!”她像个小女孩般对母亲撒娇。
咚咚!
就在母女俩沉浸在亲子的世界里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下,紧接着传来总机小姐的声音。“谢姐,有你的花喔!而且还是很漂亮的花耶!一定很贵……”
“花?”她不解地走到门边,打开门,接过一束花。
“谁送你花啊?”吴淑华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不知道……”花束里有张小卡,她请吴淑华帮她捧着花,自己则拿起小卡观看——
别生气了,对不起。
她倏地红着脸将小卡合起,不让吴淑华看到。
“你干么藏进来?到底是谁送的啊?”吴淑华可好奇了,黏着她问个不停。
“没有啦!一个好朋友而已。”
天杀的黎柏淳,送花的时间还算得真准啊,刚好挑在老妈来访时送达,害她紧张到一颗心差点没跳出喉咙。
“好朋友干么送你花?”吴淑华虽然没见过世面,但可没那么好骗。
呵,到底是哪个男人对自家女儿有兴趣咧?她好想知道喔~~
“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啊!你别想太多啦~~”谢美捷冷汗直冒,但脸上还是维持着一贯的笑容,就怕被老妈看出端倪。
“算了,我也懒得和你多说什么。”
吴淑华回到原本的座位坐好,叨叨絮絮地念着,“你都这么大了,一般正常的女孩早都当妈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叫做正常的女孩都当妈了?
老妈的意思是说她不正常吗?
几只乌鸦飞过头顶,她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浅叹一口,她知道老妈放心不下她,所以只好口头上安慰老妈宽心。
“知道就好,我今晚住你那里可以吧?”吴淑华懒得再念了,再念下去,女儿差不多要反感了啦!
“当然可以,只是我可能会晚点回去。”她等等还要跟邵奕谚约谈广告内容,恐怕没办法早点回家陪她。
“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自己可以搞定啦。”
谢美捷确实因为公司的事而延误了回家的时间,但她没想到黎柏淳竟然会到她的住处找她,因而和母亲碰个正着。
“柏淳?你来找美捷?”
吴淑华打开门,见到黎柏淳的瞬间,整个人像被雷打到一般定住,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呢!
“妈?”
相较于吴淑华的惊讶,黎柏淳的反应简直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你怎么会来台北?”
“我来看看美捷啊,她好一阵子没回家了。”吴淑华解释道。“不过,你跟美捷都离婚那么久了,竟然还愿意叫我一声妈?”
“妈,你从小就对我照顾有加,就算我没和美捷结婚,你永远都是我妈啊。”他感性地阐述道。
“好好好……”
吴淑华感动极了,突然想到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便试探性地询问道:“你来找美捷?你们还有联络?”
她记得前阵子老公有说过,柏淳打电话到家里问美捷的联络方式,但却被老公狠狠削了一顿,得知老公这样对待柏淳,吴淑华也念了老公好久,毕竟柏淳就像她的儿子一样,倘若能和美捷重新在一起自是最好,但若缘分尽了,也没必要给他脸色看哪。
况且婚姻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虽然美捷没将离婚的理由交代清楚,但她也没有多问,毕竟孩子都长大了,会做出这种决定,应该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
“呃……大约一、两个月前才开始联络的。”哎哟~~现在的情况似乎变得更复杂了,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样啊……别这么站着,先进来坐再说。”吴淑华招呼他进屋,呵,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呢!
他进到屋里,坐到藤椅上,见吴淑华忙着为他倒开水,他连忙说道:“妈,你别忙了。”
“一杯水而已,不忙、不忙。”吴淑华在他身边坐下,算算也五、六年没见到他了,她仔细端详了下他,满意地说道:“你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工作还顺利吗?”
“嗯,我自己开了家印刷厂,生意还可以。”他谦虚地道。
“老婆呢?你再婚了吗?”吴淑华虽然心里感叹,却仍关心的询问。
黎柏淳摇了摇头。
“美捷不肯嫁给我。”
“啊?”
吴淑华错愕不已,怎么兜来兜去又兜回自个儿女儿身上了?“你?还想着美捷?”
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啊?若真要有今天,当初又何必离婚,搞得两家人允飞狗跳的?
“是我错待她了——”
黎柏淳将自己和美捷离婚的原因向吴淑华细细叙述了一遍,只见她老人家两眼呆滞,久久无法回神。
“妈?你还好吧?”
糟了个糕!妈看起来受到不小的刺激呢!
“你是说……因为你老板的女儿喜欢你,找上美捷谈条件,所以美捷才把你让给她,然后你现在知道真相,想再把美捷娶回来,是这样没错吧?”哇噻!跟在演连续剧一样错综复杂呢!
她没想到女儿为了让丈夫有更好的未来,竟然会牺牲自己的幸福——听起来是很傻,但若换成她,或许也会跟美捷做一样的决定。
总之女人就是一句话可以形容,傻啊!
“嗯。”他点点头,喝了口水,双手握紧杯子。“但是她到现在还是不肯答应,而且好像有别的男人也在追求她。”
哎~~他何时才能再将她娶回家呢?
“别人?”
突然想起美捷在办公室里收到的花,吴淑华若有同感地点点头。“那倒是有可能,今天有人送花到她公司耶!我问她是谁送的,她都不说。”
黎柏淳僵了僵,伸手搔了搔后脑,扯出一抹不甚自然的浅笑。“那花是我送的啦!”
“啊?”吴淑华又呆了,这古意的小子会送女人花?这倒是有些神奇喔。“你送的?”
“因为我们昨天有点小小的不愉快,所以我才会买花向她道歉——”
前丈母娘和前女婿聊了好一会儿,吴淑华总算弄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她为柏淳加油打气,要他卖力点追回前妻,两人等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见美捷回家,最后黎柏淳只好告别前丈母娘,先行离去。
黎柏淳虽然没有如期和谢美捷见面,但他有预感美捷应该会主动找他。
果然隔天中午,谢美捷就按捺不住地约他到她的办公室TALK TALK。
这个机会他求之不得,自然欣悦地前往——就算她的办公室是龙潭虎穴,他都要卖力地闯一闯!
“你你你……你竟然把我们的事全告诉我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你——”
他才一走进美捷的办公室,谢美捷便脸红脖子粗地指控他的不是。
她显然气坏了,连话都说不清楚,而且才讲没两句,眼泪便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妈说她太自以为是,自己单方面决定结束和柏淳的关系,是非常不好的表现,根本不是真心为柏淳想。
自己的一片诚意被老妈讲成那样,她的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自是冤有头债有主,直接找放话的人出来让她出气。
可没想到自己还真没用,讲不到两句话因感到委屈而落泪,实在没用到一个极限啊!
她一哭,黎柏淳就傻了,他不知所措地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太方出借自己的胸膛让她倚靠。
“我也不晓得会遇到妈啊!她问我,我就和她说了啊,这样错了吗?”或许他真有借力使力的企图,但这时候千万不能认,以免惹祸上身。
“当然错了!你害我被妈念到臭头!”
她抽抽噎噎的指责着,却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她倚着他的肩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好不可怜。“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啊?她总是疼你比疼我多。”
竟然还计较母亲的偏心,让黎柏淳一整个哭笑不得。
“妈念你是因为心疼你,并不是真的在责怪你。”黎柏淳弓起指,拭去她的泪。“她可能觉得你做事太冲动了,没经过深思熟虑就下决定……”她这一哭,把他的心都哭拧了。
“你又知道了?”
谢美捷白了他一眼,哼,她就是爱借题发挥不行吗?
“因为我跟她一样心疼。”
将心比心,她是妈的女儿,也是他的妻,他和妈自然会为她的决定感到不舍。
她安静了下来,过了好半晌,总算止住奔流的泪,这才幽幽地开口。
“你不必因为我以前做的蠢事,而想再办一次婚礼来弥补我……”她承认自己够蠢了,但如果要再一次成为他的妻,除了爱情,她绝不再因家人的压力或其他莫名其妙的理由答应了,绝不。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惊讶极了!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够清楚了,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是看不清他的心?
“如果不是一直把你放在心里,我怎么会五年来都没交过女朋友,又怎么会想再跟你结婚?”黎柏淳顿了下,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曾经自己因为气你,曾试着要接受别的女人,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连跟我往来最密切的静芳向我表明心意,我都不为所动,所以她才会死心,接受其他人的追求。你看到的不是吗?她都要结婚了,我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样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意吗?”
谢美捷抬头凝着他,如此帅气英挺又身份非凡的男人,瞬间窜起的自卑感正打压着她的情意。
“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为什么还执意要我?”
现在的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她相信一定有很多名媛淑女肖想他,他何苦非她不行?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
他以前或许觉得这些话很肉麻,但说出口后,发现要讲这些话其实也不难,只要对象对了,再肉麻的话他都说得心甘情愿。“我们已经认识三十年了,你以为有哪一段感情足以取代它呢?”
“或许你只是习惯……”他的说法让她有点受伤,即便他说了爱她。
认识了三十年,那么长久的时间,两人之间的相处成为习惯,是很正常且容易理解的,他这么解释,听在她耳里自然成了“习惯”二字。
“不……我知道自己对你的感觉不是习惯,真的。”黎柏淳认真地盯着她的泪颜,就算她哭得很惨,在他心里,她永远是那个拿着枯枝,指使着他的女王。“记得吗?我承诺过国王要永远爱皇后的。”
谢美捷浑身一颤,儿时的记忆瞬间如海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她不意儿时的戏言,竟然会让他记在心上这么久!
“你……”
她才刚止住的泪又潸然落下,是感动,也是喜悦。
“怎么又哭了?”
他叹息,不乐见如此爱哭的她。“这么爱哭的皇后,会让我们的城堡淹大水耶!”
她被他逗笑了,眼角还挂着泪,跑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她不依地拍打他的胸口。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他攫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握。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拥抱,心灵感到意外的宁静,她细数着他的心跳,所有的不安、自卑全都逃得无影无踪,仿佛她天生就注定该臣服在他的怀抱。
“柏淳。”她轻喊。
“嗯?”他顺势应道。
“其实我不是不愿再次嫁给你。”
她羞窘的将脸埋在他胸口,感觉自己幼稚透顶。
“嗯哼!”他知道,只是搞不懂她到底在ㄍㄧㄙ什么。
“你知道,我们当年因为双方父母的决定而结婚,我以为你只是顺着家里的要求才娶我的……”
她轻叹了声,再也无法隐瞒自己的忧虑。
“是我任性,想体验看看爱情的滋味,想要你用心追求我,所以才迟迟不肯答应你。”
咦?不是吧?竟然真的跟周家豪那乌鸦嘴说的一样耶!黎柏淳心口一提,暗自诅咒属乌鸦的家伙一句。
“那现在……”
现在她知道他的心意了,是否愿意点头,再次成为他的妻?
“现在怎样?”她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嘴角,假装听不懂他的问题。
“你愿意嫁给我了吗?”他的心跳加快,开始担心自己如擂的心跳会被她听见。
“你不觉得我们好像现在才开始谈恋爱,这种感觉也不错,不是吗?”她当然听见了,只是还想再作弄他一下。
“可是我已经爱你很久了!”他懊恼的低吼。
“我知道,但还不够,我要你爱我更多更多——”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喜悦瞬间盈满她带泪的双眸。
“天啊!”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怎能忍受她如此深邃如此深情的凝望他,而自己什么都不做呢?
他不再犹豫,低下头,凶狠地吞噬她娇美诱人的红唇——
两颗心,终于再次紧紧相依。
第八章
小俩口确认彼此的心意后,单纯的肢体接触变得非常容易一触即发——
没有人在意身处何地,更无心去思考此刻正位于工作场所,办公室外人来人往的,两个人却在里面吻得热情又激烈。
单纯的吻已无法满足彼此的需索了,他们热切地抚摸彼此的身体,想借此证明自己浓烈的情意,动作也越来越深入,肢体越来越交缠,终至双双难耐地呻吟出声——
“老婆,我想要。”
沙哑而低沉的性感嗓音,像是世界级男低音,那富有磁性的韵律爱抚着她的耳膜,引起她丝丝颤栗。
“那还等什么呢?”
娇美的声音传达着甜蜜的邀请,终将男人的兽性推至溃堤的临界点。
黎柏淳大掌一挥,将谢美捷那张铁制的办公桌上的物件全推落下桌,然后把她按压在桌上,以贲张的欲望顶撞她的柔软。
“老婆,你很迫不及待的样子喔!”他轻笑,轻挑地以指隔着她丝质的上衣揉搓着她胸前的浑圆。
“你就不想吗?”
她挑衅地反问。
“亲爱的老婆,你这是在挑衅我吗?”他大笑,明知故问。
“你怕了吗?”
她轻喘,佯装镇定地继续用言语撩拨他。
“在我们认识近三十个年头里,你有见过我怕什么吗?”他还在笑,仿佛她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她思忖了下,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好像有喔~~”
“有吗?”
他蹙起眉心认真思索,想了好一会儿,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什么时候?我哪有怕什么?”
“没有吗?”
她漾起甜笑,一派天真的直言。“我以为你怕我不理你呢!”
呃,是这样没错,这真的是他最怕的事……
黎柏淳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嘴角微微抽搐,气虚无力地趴在她身上。
“柏淳?”她不明所以的轻喊。
“你真的是最了解我的女人。”
他这辈子注定逃不出她设下的情感魔咒了。“如果没有你,我活在这世界上就没有意义了。”
谢美捷闻言,感到一阵鼻酸。
他的甜言蜜语说得越来越好了,她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每每听到都快掉下泪来,实在很没用。
“我也是。”
她伸手抱住他,献上自己的红唇,热情地给了他一个吻。
“喔……”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最无法抗拒的诱惑,他呻吟了声,热呼呼的唇直接贴上她的颈项,细细吸吮。“你明知道我无法拒绝这种诱惑,还故意刺激我,实在很坏耶你?”
“真的吗?我坏吗?”
她的眼里冒出异彩,感觉有丝兴奋。
人家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女人应该也是吧!倘若她有那么点小奸小坏,而能让他更爱自己,那么她乐得当个坏女人。
“坏!而且坏透了!”他叹了口气,但却觉得她坏得很可爱。“可是我爱死了~~”
她满足地笑开了,火上浇油地挺了挺臀部,邪恶地以双腿勾夹住他的熊腰,听到他狠狠地抽了口气。
“你这女人!想逼疯我不成?”他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眼,感觉到她胯间的湿热,他紧咬下颚,咬得牙都疼了。
“人家想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嘛~~”她娇嗔着,风情万种。
该死!
真是该死的诱惑!
她都如此热情邀约了,他再忍下去就不是男人!他开始动手拉扯她的衣服,却引来她轻声抗议。
“轻一点啦你,我没有放替换的衣服在公司。”万一衣服被他撕破了,下午她要怎么上班?下了班又该怎么回家?
光想到那个画面就丢脸死了!
“我、尽、量。”
他咬紧牙,从齿缝中迸出几个音节,一张俊颜胀得火红,一手还不忘扯开自己的裤头。
她越是提醒,他的动作就越笨拙,他边爱抚着她匀称的长腿,边解开她的裙扣,差点就把裙扣扯坏。
“你……啊~~”
她攒起眉心,还来不及责怪他的粗鲁,他就已经难耐地撩高她的裙摆,直接扯下她的底裤,刻不容缓地挺进她的湿润——
她惊喘了声,诧异地瞠大美眸。
这家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但他的急躁却满足了她身为女人的骄傲,这个男人以行动表示他对自己的疯狂及爱恋,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最上限的满足。
“对不起,我实在等不及了。”
他吻着她的唇,不好意思的道歉。
她没有开口,欲语还羞地凝着他,伸手轻抚他的脸庞,任由他强悍地在自己的体内律动……
轻浅暧昧的喘息声,让整个办公室春意盎然,温度节节上升——
不同于以往的场所,在这里亲热更让双方的情绪高涨,不一会儿两人就都到达了巅峰——
激情过后,谢美捷发丝散乱地斜倚着办公桌,浑身酥麻地喃喃低语。“天啊!这实在太疯狂了。”
她不敢相信自律甚严的自己,离婚后从不曾给任何男人机会的自己,竟然在办公室里和他做起爱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了?”
黎柏淳满足的轻喘着,深邃的眼紧锁着她微红的容颜。
“我们怎么可以就在办公室里……”
她简直被自己的大胆给吓坏了!
“老婆,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笑了笑,抚着她的肩,柔情满溢。
“呵——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她轻笑,起身为他把衣服整理整齐,打趣地说道:“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是吧?以前的你根本不会讲这些。”
“只有对你才会。”他可是很专情的,才不会随便放电咧。
“是吗?你保证对别的女人不会?”她实在很怀疑耶!
“嗳!我说过几百几千次了,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这女人,讲不听捏!他表明心志的次数都快集结成岫了,她还在说这个?
要是他够狠,绝对会把她抓起来,狠狠打一下她的小屁屁——
可惜他就是不够狠,总为她心软,唉!
“我知道,都快会背了好吗?”谢美捷白了他一眼,她既没聋也没瞎,怎么可能会看不清他再清楚不过的情意?
“那就好。”
只要她明白他的感情就好了,总之,他绝对不会背着她乱来的。
谢美捷抿唇一笑,突然想起徐静芳。“对了,那你跟徐静芳谈好吗?她愿意放人?”
“不管她放不放人,反正我是辞定了。”看着她为自己打好领带,他爱极了亲昵感,贪心得希冀每天都能享受她这等服务。“我跟老董谈好了,这个月交接完毕,下个月我就自由了。”
“说得好像你被困在牢宠里似的。”她好笑地调侃道。
“其实还真有那么点感觉耶。”
他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打算和她分享自己所有的感想。
“你也知道静芳在公事上帮了我很多,虽然我不能回报她的情意,但那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把我困牢在她家的公司,若不是知道她曾找过你,要你离开我,恐怕我到现在还在她家的公司卖命。”他总觉得自己欠了她一份人情,不能不还,好险因为美捷的事情,现在总算打平了。
唉,什么债都能欠,就人情债欠不得啊!
“说到这个,你怎么会知道徐静芳来找过我?”当初他找上门时,她整个人都乱了,也忘了问他这个问题。
如果他有心注意,不会等到五年后才发现她演了那出烂戏吧!所以应该不是他自己察觉有异……
那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静芳自己说的啊!”
他想也没想就丢出标准答案。
“徐静芳自己告诉你的?!”
她惊讶极了,若是她做了这种违背良心的事,一定会将秘密带进棺材,绝不可能平白无故招认出来,“是你发现怪怪的,所以才去问她?”
“不是,是我去找你的前几天,她自己突然哭着向我坦白的。”
当初他听到时,也是震惊了老半天,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干么突然对你坦白啊?是你做了什么吗?”没道理啊!哪有人会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徐静芳是脑袋不正常吗?
“我什么都没做。”
他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开她玩笑。“还是我给你她的电话,你自己打电话问她比较快?”
“不要啦!那好奇怪喔!”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想她应该是快结婚了,所以想把以前的事情做个了断吧?不然心里老是卡个秘密,应该也不太舒服吧!”黎柏淳依自己的想法来推断。
“是吗?”
谢美捷睐了他一眼,觉得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说不定徐静芳真的是因为快结婚了,而自己昔日欣赏的男人却一直保持单身,她心里过意不去,才向柏淳坦白所有原委——
想必徐静芳心里也不好受吧?内心深埋着一个充满罪恶感的秘密,如果是她,每天都会过得提心吊胆的,就怕被别人发现。
“美捷,虽然静芳曾经做错事,但不可不论的,她在事业上帮了我很多。”黎柏淳顿了下,想试着化解两个女人的心结。“你能不能忘了过去的不愉快呢?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不是吗?”
“你以为我是那么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吗?”
谢美捷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
她不否认自己对徐静芳的存在确实有点吃味,但离婚是她决定的,况且人家都要结婚了,也向自己道歉了,她干么还计较那么多?“过去就过去了,以前的事我都忘光光喽~~”
“啊?”
黎柏淳心头一惊,赶忙握住她的手,“你忘了静芳做的错事是对的,但你不能忘了我们以前的种种……”
“先生,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哎哟,他这时候就变精明了?她心口漾起一阵甜。“一码归一码,我没那么糊涂。”
“好啦,那我该回去上班了。”有她的保证,黎柏淳总算松了口气,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正想起身回公司上班,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动作。“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他有问她什么吗?都怪刚才的戏码太激情,害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啦!
“你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嫁给我?”
再次将包个满怀,这回不达到目的他绝不罢休。
她愣了下,终于想起来了。“可是……我们这样跟结婚有什么不同?”
“大大不同!”
根本是天差地别好吗?他可没那么好唬。
“说个理由给我听听。”
她感觉都一样啊,只不过多了张纸而已。
“不结婚,没有法律的约束,别人还是有机会追求你,那对我太没保障了,所以我要用婚姻把你套牢,让你永远只属于我!”他霸道地将她搂得好紧。
“道理一样啊!你也可以多认识几个女人,再挑选一个最好的不是吗?”她听在耳里甜在心里,却仍乐得和他大玩文字游戏。
“吼——就说我不要别人,只要你啊!”
“你确定我是最好的?”
说吧说吧,再多说些甜言蜜语,来满足她贪婪的虚荣心吧!呵~~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他傻傻地落入恶女的圈套,真诚地诉说爱语。
“可是这么容易就让你追到,好像我行情很差似的,这样我会很没面子。”该怎么说呢,她就是喜欢看他因为在乎自己而强烈争辩的模样。
“……”到底是幸福重要,还是面子重要?黎柏淳一整个无言了。
“乖啦,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啊,不急于一时嘛!”她笑眯了眼,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吻,安抚他的不安。
“……该死的!你又诱惑我!”
他嘶吼着,这回将她压进办公室里拿来接待客户的软沙发。
“我没有啊!”
天啊!她的安抚之吻怎么又让他误会了?不会又要来了吧?!
“有!你就是有!不管,你要负责!”
于是可怜的小红帽又被大野狼给吞噬入腹,一整个下午,谢美捷办公室的大门始终深锁——闲人勿进啦!
在黎柏淳的坚持下,谢美捷终于退掉铁皮屋的租约,大大方方地搬进黎家华宅。
不过别以为住进黎家,就能无法无天地恣意妄为,谢美捷也有她的坚持,同居不同房,要黎柏淳乖乖遵守。
表面上黎家的男主人半点便宜都占不到,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两人虽然分房而居,可每晚总有人偷偷离开自己的房间,跑到隔壁房去,日复一日,便发展成刺激且神秘的地下情。
对谢美捷来说,这既可以省下房租,又能和爱人日夜相处,但因为不想让佣仆们发现他们的奸情……不,恋情,所以每晚都偷偷摸摸的,而也因为都暗着来,两个人更觉得刺激,常常大战个好几回还不停止。
对黎柏淳来说,贪恋老婆美丽的胴体自是不在话下,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执行——为了一圆婚姻梦,他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亲亲老婆怀孕!
以美捷单纯的个性,一旦有了孩子,绝不会让孩子顶着父不详的身分出世,所以势必会同意和他进礼堂,而他的诡计……不,他的美梦就能成真了。
因此两人各怀着不同的打算,正式同居了。
神秘的恋情持续加温,让谢美捷整个人出落得更为标致、亮丽,常常不小心煞到恋爱秘书公司里的新会员,不过,她总是事先表明自己不与公司会员谈私人感情,才得以躲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对于公司以外的成员,她就没办法用这个理由拒绝了,其中又以邵奕谚最令她头大。
第一季的广告成效良好,于是老板决定再拍续集,依旧要谢美捷全权负责。而因为有了前一季的经验,第二季的广告很快就敲定内容,并迅速进入开拍程序,身为总召集的谢美捷则依照惯例全程陪同。
邵奕谚,从片场追至公司,搞得全公司都知道她有个热情的追求者,着实令她不堪其扰。
拍摄广告的第二天,美捷终于使出杀手锏——
她要黎柏淳到片场探班,好让邵奕谚知难而退,但拍摄进度都已经到第二场景了,黎柏淳却迟迟还没出现。
“你不是说男朋友要来探班?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呢!”邵奕谚趁着换景的空档挨到她身边,那口气摆明不信她真会变个男朋友出来。
打从一开始,他就认为美捷是为了拒绝他的追求而掰出个男友来搪塞他,但WHO CARES?况且美捷又还没结婚,在她变成人妻之前,自己绝对有追求她的权利。
“可能是公事耽搁了,他应该快到了。”她心里也很急啊!这家伙动不动就赖在她身边,她都快过敏起疹子了啦!
近年来她的追求者不少,但像邵奕谚这样打死不退的家伙还真不多见,她都表明自己有男友了,他还是穷追猛打,教她心生反感。
搅得直泛胃酸,腰也酸麻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痛苦死了。
“其实他来不来都无所谓。”
邵奕谚耸耸肩,压根儿没有将那个“虚拟”的男朋友放在眼里。“你是独立的个体,你的男朋友根本没有权利限制你什么,或许你该跟我交往看看,我觉得自己比他更适合你。”
谢美捷嫌恶的白了他一眼,不愿答腔。
她从没见过像他这么自恋的男人,他说的那席话真的让她反胃透顶。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试看看?”
邵奕谚显然不懂得看人脸色,即便注意到她嫌恶的眼神,仍涎着笑伸手拉她。
“你别动手动脚的,放开我!”
谢美捷心口一提,暗自惊喊不妙。
由于身体不适,她选择坐在角落休息,现下她身边连半个工作人员都没有,灯光也不甚明亮,万一他真要来硬的,她恐怕得豁出去跟他拚了。
“别这样,我是真的很爱你。”
他露出可怜的表情,企图赢得她的同情。
“谢谢你,但我真的无法接受。”
该死,腰真的好酸喔,她都要站不直了!
“一次就好,我们试看看,你会爱上我的。”邵奕谚突然抱住她,强硬地想亲吻她的脸。
“放开我!你该死的放开我 !”
谢美捷吓傻了,但她没有时间怔愣,立刻弓起手肘顶撞他。
“呜……”邵奕谚不断她会突然给自己一个拐子,冷不防地松了手,让她有逃离的空间。
谢美捷顾不得自己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重,她拔腿就跑,不意邵奕谚突然从背后拉扯了她一把,令她整个人失去平衡,向一旁跌去。
强烈的撞击令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快散了,她尽力想从地上爬起,但肚腹的刺痛感却让她施不上力,她感觉邵奕谚就要从身后靠上来了……
她紧闭上眼,几乎被绝望的情绪吞没之际,突地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美捷?该死的家伙,你想对她做什么?!”
救兵终于来了,谢美捷的嘴角不禁扯出一抹虚弱的浅笑,睁开眼,还来不及看清救星的身影,她眼前一黑,瞬间陷入无尽的黑暗——
第九章
再次睁开眼,谢美捷醒在充满药水味的白色房间里,身边围绕了黎柏淳、官恬恬,甚至连恋爱秘书公司的老板也在,所有人都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她。
“你们……”
她想坐起身来,但这一动却感到浑身不舒服,立即皱紧了眉。
“别动!你躺好,千万别动。”
黎柏淳赶紧压住她的肩,不准她乱动。
“这里是……医院吗?柏淳,我怎么会在这里?”
谢美捷在躺下的瞬间注意到自己身侧的点滴,她不知所措地抓住黎柏淳的大掌问道。
“因为……”黎柏淳正要和她讲事情的缘由,就被一旁的声音打断。
“对不起美捷,都是因为我叫你负责这个案子,才让你受到这种伤害。”老板是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才一开口就红了眼眶。
“老板?”
她吓了一跳,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于是将视线移到恬恬身上,一脸疑惑地说道:“恬恬,老板她……”
“你没事就好了,简直吓坏我了!”官恬恬一手扶着老板,一手拍着胸口,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啊!
“不好意思两位,我想美捷需要休息,能不能请你们先回去?”黎柏淳紧握着她的手,有礼地下了逐客令。
人多嘴杂,她们待在这里对美捷一点帮助都没有,还是请她们早点离开,他之后再慢慢向美捷解释就可以了。
“好,那美捷你多休息喔,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要快点好起来喔!加油!”
官恬恬和老板接受了黎柏淳的建议,替她加油打气后便先行离去。
“柏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头雾水,不知道戏演到哪个桥段,目送老板和恬恬离去后,便忙不迭地发问。
黎柏淳拉了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神情很是严肃。
“柏淳?”
干么?那表情活像别人欠了他几千万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吓人。
“啊?”
怀孕?谁?她吗?
“谁怀孕了?”
“你,你怀了我们的孩子,他已经有六周大了。”黎柏淳伸手拨开几乎盖住她眼睛的刘海,眼里布满了不舍及心疼。
是他说错还是她听错?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怔愣了好半晌,久久说不出话来。
因为怀孕,所以她一直想吐胃酸?
因为怀孕,她的腰才会酸到不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天啊!她这个粗心的妈妈,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怀孕了!
但怀孕是喜事啊,为什么他的表情这么严肃?
她霍地想到自己在片场跌倒的记忆,那撞击到痛楚仍深刻地印记在她脑子里,惊恐倏地跃上她的眼,也惊怕得双眸圆瞠。
“没事,只是动到胎气,休息一个礼拜就没事了。”
轻易看穿她的恐惧,他迅速安抚她的不这。“别担心,孩子还好好的在你肚子里,没事的。”
“……真的吗?”
她又惊又喜,不敢确定的再问一次。“你没骗我?他真的还在?”
“是真的。”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但很快的又敛去那微扬的笑意。“都怪我太晚到,才会害你……”想起那恐怖的画面,他的声音瞬间在喉头梗住。
在他要离开公司,准备开车前往片场找她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擦撞到一个正欲经过车道的老太太,由于老太太看起来不太舒服,他便先将老太太送往医院,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赶往片场赴约。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耽搁,自己的老婆竟然进了医院,孩子也差点没了,这让他既自责又懊悔。
“傻瓜,是我自己警觉性不够,如果我够警觉,邵奕是不会有任何机会接近我的。”
若她早有心理准备,一定哪里人多她就往哪里钻,而不是待在那无人的角落。“我很开心你还是来了,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黎柏淳的眼眶发烫,紧握她小手的大掌正微微颤抖,喉咙干涩得难以发声,他弯下腰,激动地亲吻着两人包覆在一起的手背。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黑发,内心涨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
这个男人,用他所有的心力爱她、疼她,虽然伤在也身上,却痛进他的骨血,被这样毫不保留的爱恋所包围的自己,还需要体验什么、证明什么呢?
她相信这世上不会再有另一个如此疼宠她的男人了,就算有,她也不需要了,她知道,她要的只有现在在她身边的这一个。
“柏淳,我们结婚吧!”
婚礼在谢美捷安好胎,小腹还来不及明显隆起前举行,整个过程既隆重又热闹,双方家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庆幸小俩口终能破镜重圆。
中国人说人生四大乐事,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理论上身为新郎倌的黎柏淳应该是春风得意、喜上眉梢才对,但事实却不然。
今夜的黎柏淳,开心自是不在话下,因为他终于美梦成真,顺利地娶了他心爱的美捷为妻,但在开心的表相下,心灵深处动隐约带着点Blue。
他是如愿把曾经走失的结发妻再寻回身边,还意外增添了一个小生命,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美好,幸福的未来正在前方向他招手,但他却不由自言地感到不安。
离婚后再重逢,他多次身美捷求婚,她总有数不清的理由和借口拒绝自己,然而在意外得知怀孕后,她动主动要求结婚。
是什么理由让她的态度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原先的否决否决再否决,变成毫无预警的主动提起?
是因为她终于明了自己对她的真心,还是因为孩子的降临?
唉,其实不管她是因为什么理由才决定嫁给他,他都是最大赢家不是吗?
可是他就是贪心,就是不知足。
天知道他最想、最想听见的理由,是她亲口对他说是因为爱他才愿意再次嫁给他——
“老公?你在想什么?”
在浴室里卸下厚重的新娘妆,并洗了个舒服的澡后,谢美捷耗费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出浴室,一走进房间便看到黎柏淳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发呆,忍不住贴靠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腰。
黎柏淳的身体僵了僵,一脸诧异地回头凝着她。
“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对他而言,是个再新奇不过的称谓了,她从来不曾这样唤他,就连之前还没离婚时也不曾。
“老、老公啊!”
被他这样深深地望着,她突然害羞了起来,不小心吃了颗小螺丝。
“老老公?”
他挑眉,转身眯了眼落地窗里的自己,好笑地抚了抚自己的下巴,自嘲的揶揄道:“我才三十出头,应该没有很老吧?”
“吼!人家只是不小心结巴了下,干么这样挑人家语病啦~~”她跺了下脚,浑然没有察觉自己竟然对他撒起娇来了。
但黎柏淳注意到了,这令他感到十分惊喜!
“老婆,你是在向我撒娇吗?”
天啊!她今天不仅是他心爱的老婆,还扮演带给他惊喜的小天使吗?她这么不经意的话语和举动都让他的心头好甜好甜。
“我?我不会撒娇啊!”
她无辜地眨着眼,没忘了他适才的沉思,那背影仿佛掩藏了许多心事,沉重到她只消看一眼便感同身受,当然,也让她的心小小地抽痛了下。“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他无语。
这要他怎么对她说明白?说了好似他在强索她的情、她的爱似的……
而且,如果他诚实的说明自己的疑虑,换来的却是她安抚自己的谎言,那他情愿将这个问题永远埋藏在心里。
“柏淳?”
见他久久不发一语,谢美捷突然没来由地感到心慌。“怎么了你?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吗?”
夫妻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秘密,虽然她以前也曾瞒骗过他、也有不让他知道的秘密,但那些事情早就不再是秘密了,因此她也希望他能对自己坦白。
“我只是在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乖乖的,我们今晚到底能不能圆房?”既然决定不问,他就不会拿那个问题去烦她,所以便随便找了个话题搪塞。
“可以啊!”
她娇红了脸,害羞地在他胸前磨蹭。“我问过医生了啦,医生说只要别太激烈就可以了。”
啊?没想到他胡诌的问题还真有答案喔?她在自己还没想到之前就想过且得到解答了?
原来他这个老婆有点色耶!不过他喜欢!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他顺势将她抱起,她惊叫一声,娇羞地攀搂着他的颈项。
“你别忘了喔!医生交代不能太激烈。”想起他前些时候的“丰功伟业”,她不厌其烦的再次叮咛。
“你穿这样还叫我不能太激烈?”
黎柏淳温柔地将她放到床上,注意到她穿了件性感的粉色马甲。“太强人所难了吧,黎太太。”
只要是正常男人,看到女人穿这样都会血脉贲张啊,况且穿的对象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那只会让男人变成野兽,不可能太温柔的啦!
“我妈买的啊,趁现在还能穿就穿,不然过几个月就穿不下了。”她没好气地嘟囔着。“你要是不喜欢,明天我改穿欧巴桑的睡衣好了。”
“你穿什么都好,我都喜欢。”
其实不管她穿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被他脱光。但他可没胆说出来,免得被老婆说自己不正经。
“贫嘴!”
她笑了下,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他轻笑,带着宴客时残留酒味的唇瓣轻啄她的唇,轻柔到宛如风吹拂过般软滑,努力达到她所谓不太激烈的要求。
“唔……你可以稍微粗鲁一点没关系。”若有似无的亲吻令她不满足地发出抗议。
“老婆你的尺度很难拿捏耶,要不要干脆自己来?”他无奈的轻叹道。
“自己来?”
晶亮的大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她的眸心渗入些许俏皮的光彩,于是翻身坐起,拍了拍身边的床位。“那你过来这边躺好。”
黎柏淳的眼角抽搐了下,在老婆大人的催促下,他褪去自己身上的睡袍,留下一条轻薄短小的小裤裤,胆颤心惊……不,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在老婆规定的位置上躺好,看着她有点邪恶的笑脸,他有些心慌,又有点兴奋……
待他躺好,她毫不扭捏地跨坐在他的腰腹上,满意地听见他惊喘了声。
“放心,我会温柔的。”
她娇笑,像极了饥饿的母狼,却美到令人刺眼。
他艰困地吞咽了下口水,眼睁睁的目睹她俯身亲吻自己的嘴角,他全身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鸡皮疙瘩,无助地闭上双眼。
他有种被霸王硬上弓的错觉,但,又该死的令人期待啊!
她探出舌,柔柔地描绘着他的唇形,当他难耐的轻吟出声,意图勾缠她顽皮的软舌时,她动欲拒还迎地闪躲他,这无疑挑起他顽强的征服欲。
他紧扣她的后脑,不容她 闪躲地纠缠她、舔吮她,像两条在水中嬉戏的鱼儿相互追逐、拥抱,直到两人的肺部皆因缺氧而胀痛,才不得已分开。
“怎么这样啦?你自己说要让我来的耶!”
她抗议,不依地拍打他的胸口,包覆在马甲里的浑圆在他面前晃动,瞧得他两眼发直。
真要命!她的湿热此刻就此此贴坐在他的敏感上,因怀孕而变得更加雄伟的雪月胸乳正大剌剌地刺激着他的视线,他怎能不为所动?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他不由分说地探出手,三两下就脱掉了包覆着她姣好身段的马甲睡衣,让她雪白的浑圆毫不遮掩地裸露在他眼前。
“你还来?再乱动我就把你的手绑起来!”被夺走主控权的她愠恼了,出声威胁。
“好啦好啦,那你快点嘛~~”
人家都被冻未条了啦!
她好气又好笑地揉捏着他的脸,然后俯身以她柔软的小嘴亲吻着他,从他的下巴滑过他的喉结,接着越过锁骨轻薄他结实的胸膛。
“呃……”
他咬牙呻吟,忍不住挺起腰腹,将她整个人微微顶起。
“还没啦!你急个什么劲儿?”
感觉到他的硬挺火热正抵着自己,她的脸红了,从不曾如此大胆的她今晚已挑战了人生中最大的尺度。
“老婆,你这不是在折磨我吗?”
兴奋及痛苦的感受同时折磨着他,让他泫然欲泣。
“那你知道以前我有多难受了吧!”她邪恶地笑了。
原来在床上拿到主导权是件这么有趣的事,她玩上瘾了,软嫩的小手在他身上乱摸一通,害他舒服又麻痒地抖颤求饶。
“不行!我受不了了!”他终于忍不住握住她的腰,一个翻身上马,局势骤变。
“你!”
她惊喘,懊恼的发现自己又被他压在身下了。“让人家玩一下都不行,小气鬼!”
“我比较喜欢玩你。”
他粗鲁地扯掉她的底裤,长指顺利滑进她紧窒湿滑的甬道。“老婆,你好湿喔!”
“哎哟,别说啦!”她的脸越来越红,红潮一路泛滥,很快地便蔓延至她的脸口。
“讨厌我也好,喜欢也罢,我只知道我好爱你。”
他认了,不管她的心在不在他身上,只要能拥有她,这辈子他再也无所求。“永远只爱你一个。”
那早已听熟的爱语成功地感动了她,她娇喘着感受着他的指在自己体内抽搐,然后伸手抱住他,娇羞地倚进他胸口。
“老公,我也爱你。”
不再同自己的心拔河,她终于坦承了自己从不曾说出口的爱意。
那句话像个魔咒,瞬间冻结了一切,他的亲吻、爱抚,全因为她不以决心脱口而出的几个字而停滞。
“老公?”她不明所以地瞅着他。
“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血液在休内翻腾,除了欲望,还有另一种感觉正在心中扩大。“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是他听错还是她说错?
她说她爱他?
天啊!他一定是爱她爱到疯了,才会出现这种甜蜜的幻听!
他的激动蓦然和先前在落地窗前沉思的背影连结在一起,她隐约猜中他的心思,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为自己全然的付出,却不明白对方的心意时,那种不安和酸楚的感觉她曾尝过,但怎么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她一味地索求他的情爱,却不曾将自己的情意透露分毫让他知道,她,才是最自私的那一方啊!
“老公,我爱你。”
捧着他的脸,她流下两行热泪,哭着向他坦白自己再也难以隐藏的情感。“除了爱,我找不到任何嫁你的理由。”
“不是……因为孩子?”
喜悦的火花在血管里爆开,他凝着她眼角的泪,所有怀疑的因为全都被她的泪给融化了。
她摇头,孩子从来都不是她点头下嫁的原因。“我有能力养小孩,为什么要因为孩子而嫁给你?”
他的脑袋糊了,过度的狂喜让他的反应慢了好几拍,好半晌才弄懂她的意思。
“所以,你是真心爱我?”他颤着声寻求她的保证。
“当然是真心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她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天啊,果然洞房花烛夜是个惊喜的夜,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此刻的感动及喜悦!
“所以我们是两情相悦?”
他像个傻瓜般,不断地反覆问道。
“是,我们是两情相悦。”
她点头,撑起上身,温柔地啄吻他的唇。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动人的情话了,他激动地抱紧她,心好烫、眼眶也好烫,但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她心里也有他。
谢美捷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满足地喟叹出声——唯有在心爱的人面前,才会毫不遮掩地显露出真性情,这个坚强的男人在她的臂弯里展现出最脆弱的一面,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能证明他的真心了。
感动的拥抱维持不了多久,两人藉由安抚对方的拥抱而至相互磨蹭,不久前才因告白而中断的激情再次被点燃,没有时间慢慢回温,两情相悦的双方皆急躁地想取悦对方,热情迅速引爆狂烧!
当他终究难耐情欲地占有她,两人十指交缠,他们四目相交,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
“老婆,我爱你。”
肉麻是有点肉麻啦,但不说出来谁知道?
“老公,我也爱你。”
爱就是要大方地说出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啦!
温柔的亲吻,浓情蜜意的爱抚,加上火辣辣的激情律动,传递着爱侣间浓得化不开的爱情,像首优美的乐曲,世世代代为情人所传唱……
——全书完
*编注:敬请期待橘子说近期【恋爱ING2】《心系艳秘书》、【恋爱ING3】《独爱酷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