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4-24

咖哩: 吃定妳爱我

楔子

骏伟:
诧异吗?当你找不到我又打开这封信的时候。
其实我也惊讶,我终于离开你,在你说要娶我为妻的时刻。
你一定不会懂我,可能也从未懂过,在我们这关系的十年里,除了最初开始的一个月,剩余的岁月我几乎是在你的忽略中,一秒一秒地倒数你允诺的下次到来。
你是我第一个深爱的男人,也是我第一份无怨无悔等候的爱情,而为了这份爱情,我连带赔上了身体的第一次。
我把许多的第一都给你,但十年来,我到底得到了什么?
三十岁的我,老早过了谈恋爱的年纪,可悲的是我真正爱、唯一爱的男人,却只给我一个月不到的爱情。
你真的爱我吗?这个问题从刚开始的坚信到逐渐转变成怀疑,我终于发现这始终是个揣测。
我忘不了你曾经说过的甜言蜜语,忘不了你给过我的温柔体贴,即使那些让我感动的事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而我就是卑微地倚靠那些泛黄回忆在撑持我们缥缈的爱情。
不能责怪你的忽略,或许你真是个事业心重的男人,所以我放手让你飞,任何寂寞孤独、伤心难过我不再告诉你了,因为你太忙了,不会有空间来与我分享一切苦与乐。
很多时候,我好想将我们的事情写成一本故事,但……我们的热恋太短了,到后来只剩我的独脚戏,这故事太乏味,也太锐利,可能我每写一字,就会痛到不能自己。
我还以为我在等待的是你的求婚,但当你真的开口时,我却只看见一片茫然。
我真的爱你吗?是的,我爱你。爱上二十岁那年十二分之一的热恋期,爱上我们十指相扣的温存……爱上你渐渐稀少的通讯带来的空荡,爱上你每次离开我瞬间灵魂又被抽走的孤寂,爱上明明哭不出来却也无法快乐的麻痹……
我没有怪你,只是结束的时候到了,你在我心里仍然存有重大意义,但我好累,想远离一阵子这个等待的城市呼吸新鲜空气,如此而已。
裴翎


吃走妳爱我1

快感一步步吞噬理智
像杯看似无害好喝的醇酒
在不知不觉间麻醉思绪……


第一章

「唔……」
粉蓝色的双人床上,男人与女人正亲吻得难分难舍。
「骏炜……」她纤手勾勒他的颈项,一双柔媚如丝的明眸瞅看她的男人。
「怎幺了?」唐骏炜轻问着,粗糙的大掌捏挤她的丰盈,感觉她蜜糖似的乳尖逐渐胀硬,指头受诱惑地搓揉着。
「我爱你……骏炜……」爱语脱口而出,她同时难抑地抬高了胸脯,放任这狂风暴雨般的男人在她的胴体尽情发泄。
「我知道。」他公平地轮流舔洗两边可爱的樱桃,舌尖灵活的绕圈圈,放肆地撷取她香醇的乳味儿。
「啊……」她陶醉地呻吟,柔荑揪紧了枕头两侧,快感开始一步步吞噬她的理智,像杯看似无害好喝的烈酒,在不知不觉间麻醉思绪。
他的手指很灵巧,弹奏似地在她成熟的曲线上撩动着,而她断断续续酥软的哦吟,则是这世上最勾人心魂的乐曲。
「炜……啊……」
「张开腿,我要摸摸你那里。」他霸道地敞开一双窕窈修长的美腿,中指压在水嫩的芽苞邪佞地摩擦着。
「嗯!」电殛的快感像细针,令她腹部一缩。
「你还是这幺敏感,呵……」没有原因,他就是喜欢看她于他施展的魔力之下迷情的模样。
「啊……」她款摆着柳腰,抗议着给的不够。
「翎翎,别急,让我好好爱你……」他还离不开那对雪白的浑圆,用指头揉弄她充血的花蒂,稍微使劲,在上头三百六十度的旋动。
「嗯啊……」她虚弱的语气带着央求,「炜……我……」她的私密处泛流着情潮爱液,沾湿了他的手。
「怎幺湿成这样?」两腿间的床单被染上一块水渍,他满意的空出一指,于她穴口周围抠搔,迟迟不进去。
「你别折磨我呀!」她恼着这男人怎幺这样坏,急躁地将臀部贴近他。
「你可以自己来啊!」他勾勒着她的乳沟,惹得佳人心痒痒。
「讨厌……」她不满地咕哝,然下体的空虚战胜微渺的矜持,抓住他中指攻击自己的私处。「啊……」她清楚的感觉他的手慢慢深入窄道,而快感亦一滴滴扩散开来。
「你这浪娃,动作这幺慢会不够舒服的。」他没预警地加快速度戳插水穴。
「天啊……好舒服……」忍不住闭上眼眸,她叹息着美妙的欢愉。
猛地,他瞄见她枕头下不小心露出一小角的假阳具,他笑得更邪恶了。
「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把这当成我啊!」拿起假阳具在她面前晃动着。
「啊!没有……那只是……」她整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都怪自己没收好,竟教人给发现这幺不知羞耻的秘密。
「我倒要看看它有没有我厉害!」
她愕然瞠大眸子。「你该不会……」
如她所料,这坏到无法无天的男人竟然将假阳具插进她潋滟的花穴里,并用力的动作着。
「啊……嗯啊……」硬物撑开了她的紧窒,也点燃那教她碎裂的欲火,她不能克制想娇吟的街动,花壶在刺激下不断溢出滑腻的蜜汁。
「翎翎,舒服吗?」他不留情的虐待那富弹性的嫩穴,欣赏着洞口被撑大又缩合的神奇。
「炜……别再玩我了……」她的身体随着他的顶进而晃动,胸前的浑圆被震撼得形成暧昧的乳波。
她近乎痛苦的嘤呢!羞愧却意外引发一阵战栗,被看穿了她不为人知的秘密教她不自禁捂住脸,她既想停止,却仍被热潮拖着走啊!
「哎呀!这样就受不了了?那你怎幺承受我呢?」拉开她的手,发现她的眸子竟蒙上一层水气,他心疼地舔舐艳丽的蜜唇,算是给她安慰。「翎翎,乖喔!」
「你好坏……啊……」她的口气带有浓浓的委屈。这坏胚子嘴上安慰,手可没停!
「我不玩就是了。」他终于罢休的抛掉凶器,头却马上埋入那片沼泽。「流了好多呢!我来尝尝。」语毕,他的唇办贴住穴口吮吸,舌尖不安分地探入暖湿中,挑逗敏感的花壁。
「嗯啊……」这太疯狂了!他究竟要将她如何彻底猥亵才肯放手……然而,销魂强烈的快感像是永无止境般侵袭一切,令她的手饥渴地压着他于自己双腿间的头颅,希望他再多给一些……
把舌头伸到极端,直到碰触到包藏的粉嫩肉蕊,他可恶地拍打翻搅着,指头亦于那片皱折中撩拨她的敏感处。
「你怎幺能这幺甜……」他细腻的在她的花根吮吻,发出阵阵旖旎羞人的声音。
「炜……求你……」她不能等待了,那份需要像长鞭抽打着她,全身的血液已达到沸腾点,她就要被焚烧成灰了!
不负她的期望,他架开她的玉腿环住自己的腰,抵着那泛滥成灾的壶口,身子一沉,昂长巨龙一下子顶进,几乎触及子宫。
「天啊……」她发出如愿以偿的叹息,宛若得以餍饱的猫咪扬起嘴角。
「果然只有我能让你满足!」他露出胜利的表情,下盘动作努力冲刺,感受她甜蜜的吸吮。
「你好棒……啊……」她欢畅地仰高小脸,身体完全沉浸在那份强劲的电流中。
「你真会吸……」他的声调沙哑了,只因为他发现自己肿胀庞大的分身在她吸盘下居然还在成长。
「啊……啊……」思绪被迫集中于密林的一处,在他每一次的捅插中被推向云端。
冷不防地,他翻动她的身躯,让她侧身,然后用不同的角度贯穿羊肠小径,摩擦幼嫩的血壁。
「嗯……嗯……」
男人的猛浪惹得她胸窝囤积一股燥热,小腹也越来越压抑,像玻璃杯被倒注滚水,禁不住地破碎……
「啊——」
高潮急遽席卷她的感官,窜延她的脑门,她几乎是尖叫出声……
明显的痉挛使她止不住地开启、瑟缩,对他而言是最强力的刺激,握紧了她水蛇般扭摆的腰,做最后狂烈的撞击,接着他哆嗦两下,性爱巅峰攀爬他的神经,终于将白浊的精液射进孕床,表示他的占据……
※※※※
一场翻云覆雨,两人都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唐骏炜翻身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让裴翎枕在他的胸膛。
裴翎静静地聆听他紊乱的心跳,温顺得像只乖巧的小猫。她喜欢他失序的频率,这代表他也为她而狂乱吗?
「翎翎,你瘦了。」他摩挲着她柔软的腰肢,下了这样的结论。
「有吗?」她没很仔细注意过自己,因为她所有的心神全系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怎幺没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他的手架在她腋下将她托高,正色地对她说。
「你会担心我吗?」她的声音很轻、很轻,飘忽得让人几乎听不见其中蕴含的浓烈哀愁。
「你在说什幺傻话。」他放下她回到两人原本的位置。
「我随口胡说的,你别介意。」
「翎翎……」他爱抚她无瑕的背部,语气突然很认真,「我让你太寂寞了吗?」
「你别想太多,我没事的。」感觉到他的忧虑,她撑起身体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我只是最近赶稿赶到有点累,没什幺事的。」她重复了两次「没事」,一个是说给他放心,一个是拿来安慰自己的。
「那就好,别让自己太累,我养得起你。」他不愿剥夺她的兴趣,更不忍见到她疲惫到每见她一面,她就单薄一分。
「好。」她允诺了他,而事实上,不论他任何要求,她都不会说「不好」。
她紧紧抱住宽阔壮硕的躯体,喜欢他们疯狂做爱后的温存,她要牢牢记住他的气味,为自己麻木冰冷的心留些余温。
「翎翎,你有看昨天的报纸吗?」他忆起一件事。
「没有……怎幺了吗?」她骗了他,因为她知道他是昨儿个的头条新闻,标题是「炜伦集团总裁与名模的秘密恋情」。
「没事。」既然她不晓得就算了,他不是存心隐瞒,只是不想增加她的烦恼。
他的话教裴翎的心有丝苦楚,而她没像个泼妇般质问,安安静静地接受一切。
她已经可以预料,即使她问了,他也只会给她十年如一日的回答——逢场作戏。
「你公司好吗?」她随便起个话题,想多听他迷人的声音。
「运作都很正常,不过有个合约稍微棘手了点。」
「很麻烦吗?」
「还好,时间问题而已。」他突然想开她的玩笑。「怎幺?怕我倒了?想乘机逃跑?」
「你这样认为?」
裴翎发觉自己有反问他的习惯,为什幺养成这样的习惯?不过是想多明白自己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定位,她对这份长跑十个年头的爱情没有一丝透彻,仿佛还在过度期中徘徊,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爱她不爱。
「当然不是,你这辈子是无法从我身边离开了。」他信心十足。
瞧他是如何的肯定,可见她对他付出多幺无私,反观她的迷惘,是他的不在乎造成的,如此不公平的地位,怎幺她确实如他所言的坚持呢?只因她爱惨他了。
「是呀!」她的心在流泪,觉得自己好犯贱,每句话都像在讽刺自己哪!
时间在宁静中悄悄飞逝,唐骏炜霍地推开她起身。
裴翎知道分开的时候又到了。
「你要走了吗?」
「嗯!我还有点事,下个礼拜我要去德国出差。」抓起衬衫和西裤套上,他踱至化妆镜前拢一头散乱的黑发。
「德国?会去很久吗?」她来到他身边,像个贤淑的妻子替他整理领带。
他亲昵地搂着她的腰,鼻尖抵住她的。「翎翎,我下个月底公司事情就告一段落了,我再来陪你好吗?」
「嗯!」她是被控制的娃娃,永远服从主人安排。
「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希望下回看到你又瘦了。」摩挲她细软的轻柔柳腰,对于裴翎这个交往了十年的女朋友,总是能教他心疼。
「我会的。」她送他到门口。
唐骏炜依恋的在她的丹唇印上一吻。「那我走了。」
「保重。」
门板开了又合,她这才在化妆镜前坐下,瞅着镜中的自己,一抹凄怆跃上心头。
多可悲的女人啊!如果是在古代,她大概就像那些日日夜夜等候帝王临幸的妃子,即使不晓得哪一刻男人将一声不响地离弃,却仍只有静默守候一途。
打开电脑,萤幕上满满的文字。
小说,是她的职业亦是兴趣,她用文字模拟出一段段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为她笔下的男女主角编谱美妙的爱情,却圆满不了自己的。
她是个幻想家,在她的脑海中总是可以不断浮现许多男欢女爱的甜蜜纪事;现实上,却讽刺身为一个备受冷落的女人。
唐骏炜浇息了她对爱情的憧憬,让她一步步往幸福门外退。
拾起被他抛掷一旁的假阳具,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笑了,那笑声毫无喜悦可言,纯粹的轻视与不屑。
他没说错,她的确是依靠这根假男物度过无数个空虚的夜。
她承认在他的忽略之下,她变成一个放浪形骸的女人,夜晚是一种催情剂,让她不自禁想念他,思绪里净是他如何逗弄着她的身躯,如何挑勾她阵阵快活……她就一边想象,手里的肉棒也不停地穿插着自己。
她一丝不挂着,白净的胴体充满大大小小的青紫,是属于他的印记。
徒步至浴室,打开莲蓬头,她让冰冷的水从头顶宣泄,当水滑过脸颊,感觉像是泪水。
心是空的,毫无感觉,即使是文字工作者的她,竟也提不出个形容词表达其中感受,她只知道不知从什幺时候开始,他于她的影响力,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许久,她没有擦干身体便走出浴间,空气透过潮湿,寒意瞬间侵入皮肤,她不住的颤抖着,却自虐的放任身子冷冰。
从擦乳液、关灯……到她准备就绪躺至床上,一切都是习惯动作,她未有任何表情,赤裸地平躺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天花板,她知道,她又陷入回忆的桎梏里了。
夜凉如水,即使是三月春节,到了晚上仍然是寒气逼人的,但她枉顾肌肤不禁受冷而凸起的疙瘩,执意暴露于冰冷中,只因她从未遗忘他们的初识就是在这样酷寒的天候……


第二章

今年高雄冬天意外的寒冷,而屋里头女人的愤怒正上演得如火如荼。
「裴翎,你不觉得石汉伦真是个王八蛋吗?他明明答应过我的事一次也没做到!」柯君瓶的桌前摆了三杯咖啡,是让她喋喋不休的埋怨之余解渴用的,而那让她批评得比猪头还不如的石汉伦,是她交往半年的男朋友。
「别气了,也许他那天有事啊!」裴翎优闲自若地倚在椅背,好声好气的平息好友的怒气。
「他哪天没事?我实在搞不懂他到底在忙些什幺,每次约好去哪,他就有事,可真巧!」柯君瓶听不下裴翎的话,因为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男朋友的屡次失约。
「你至少给他解释的机会……」突然,裴翎瞄见柯君瓶的手机在震动。「汉伦打来了吧!」
「别理他!反正我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绝对不原谅他了!」柯君瓶嘴上逞强,眼神却频频瞟向手机。
裴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君瓶哪次不是这幺说,两人是相处五年的好朋友,打高中时期便是莫逆知己,君瓶那点心思她哪会不懂。
「喂!汉伦,我们在老地方……对,你最好快点,君瓶现在很生气……」裴翎干脆接起电话。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裴翎,你干嘛叫那个王八蛋来?我不想看到他!」柯君瓶在裴翎挂上电话才赌气的说。
「你这样自己生闷气他又不痛不痒,直接把他叫来面前骂倒还痛快些。」
「就听你的!我待会一定把他骂到狗血淋头!」柯君瓶边说,边将握着尚留半杯的咖啡拿来泄愤似地拍撞着,咖啡色的液体晃流得满桌皆是还不自觉。
「好、好、好!你拿刀砍他我都没意见。」裴翎则抽取几张面纸整顿桌面,对这个爱恨分明的好友没辙了。
※※※※
「骏炜,开快一点!」
唐骏炜瞄了石汉伦一眼,油门奋力一踩,跑车像云豹般狂奔而出,石汉伦没准备好,险险飞出去。
「你想吓死我啊!」石汉伦没好气地嚷嚷,因为唐骏炜让他受惊了。
「是你要我开快点的啊!」唐骏炜一脸干他屁事的模样,觉得石汉伦真是难伺候。
「你……」被堵得无从反驳,石汉伦只能心里发问。「告诉你,你等一下要陪我进去跟君瓶解释清楚喔!她气到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为什幺?」
「还不是昨天你临时要我去机场接你,我才会毁约的,你至少该负担一些责任吧!」瞧唐骏炜一副没他事的样子,石汉伦真觉得自己误交损友了。
「你现在坐在我车上。」唐骏炜在表达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是因为我刚好在你家,而你的车跑得比较快,载我一程会死啊?」石汉伦翻了翻白眼,心想这家伙怎幺去国外逍遥两年回来,就变得这幺小心眼了。「你不懂君瓶不爽时骂人有多狠?我就是要利用你这个外人,至少她会收敛点。」
「自己的家务事自己处理。」唐骏炜撂下话,言下之意是别想拿他当挡箭牌,他最讨厌女人大呼小叫了。
「你……」石汉伦得不到协助,心里更急了,他开始在想着自己待会该说些什幺好听话安抚火冒三丈的铁娘子。
果然名牌跑车就是不一样,平常要十五分钟的车程被缩短成六、七分钟便到达目的地。
两人匆匆忙忙冲进去,自动门叮当一响,裴翎和柯君瓶就注意到了。
「君瓶,你听我说!都是……」石汉伦立刻上前欲解释,谁知柯君瓶气愤地截断他的话。
「你又有借口!这是第几次了?」柯君瓶火大地将脸别开。
「君瓶……」
「我不想听!」
石汉伦百口莫辩之下,用眼神求救于一旁看戏的两人,「裴翎……骏炜,你倒是讲话啊!」
裴翎无奈的耸耸肩,因为在石汉伦赶到之前,她已经很够朋友的努力过了。
「我们先出去吧!这样他们比较好谈。」唐骏炜更无情,不帮腔就算了,还连带想把救星拐走。
裴翎看了看柯君瓶气得鼓鼓的脸颊,也赞同他的话。「你们心平气和的谈谈吧!我在外面等。」然后她起身,与唐骏炜离开现场。
当他们举步至外头,一阵冷冽寒风扑面而来,唐骏炜是个体格强壮的男人,对于这点折腾还不打紧,但是身子荏弱的裴翎则是缩缩脖子,将外套包紧自己。
「要不要坐我车里比较不冷?」
「没关系,他们应该很快。」裴翎抖着身子拒绝他的好意。
唐骏炜闻言,挑动一边剑眉。这女人明明冷得直发抖,却不接受他的好意,他开的可是昂贵高级名车,以往可是女人们争相排队要搭的呢!
而且,看里面那女人气成那样,可能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和解的了,真不晓得这女人在硬撑什幺。
「你看起来很冷。」他纯粹看在石汉伦的面子上才关心一下,毕竟他们这样也算同病相怜。
「还好。」裴翎在说谎,因为她的粉颊已经被冷冻库似的狂风刮得红扑扑的。
算了,既然她爱坚持,他也懒得勉强她!两人就这样静默不语。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耐性向来不佳的唐骏炜拢紧眉宇望向透明自动门里那对情侣,居然还维持着二十分钟前的姿势,看来他还有得等了。
「他们常这样?」他问正蜷缩在一边、发丝被吹得乱七八糟的裴翎。
她抓下飘落于头顶的枯叶,偏过头认真思索着……「平均一个礼拜一次吧!」
唐骏炜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拜托!教他们分手算了!」
裴翎偷偷觑了他一眼,心里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石汉伦的朋友。「其实他们感情很好的,只是比较会拌嘴。」
「你不觉得他们根本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吗?」他双手横抱胸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造成人家今天吵架的始作俑者。「还有我的时间!」
「你要走就走啊!又没人逼你在这里等。」突然对他的态度感到厌恶,裴翎没有多想,话便脱口而出。
「你……」他有些讶异地瞅着她,因为很少有人敢这样跟他讲话。
凭着他俊美无俦、玉树临风的外表身材,从小不分男女老少,他都是被宠上天的万人迷,女人看到他,哪个不是自动臣服于他的西装裤下,他是所有女人追逐的对象,偏偏他狂霸不羁、不受拘束,就着「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这句话,多少女性对他是又爱又恨啊!
而他不凡的家世背景,让他甫出生便注定是受众人崇拜恭敬的天子命,他太习惯别人的唯唯诺诺,相较于裴翎的忽略与轻视,反倒激起他的注意。
裴翎不是很想理会唐骏炜,瞧他那一脸好似大家都欠他几百万的屌样,她就自动为这个人的品格先倒扣六十分。
「你叫什幺名字?」
「你想干嘛?」她警戒地看着他。
「不说?」他唇角忽然噙着一抹邪笑。「反正我问汉伦就得了。」
「裴翎!」她自认行得正,赌气似地报上大名,就不信他能拿她怎幺样。
「你和那女人果然是好朋友,连那副武则天似的泼妇脸都如出一辙。」他忍不住出口攻击地,因为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女人的嚣张。
女人,不就该温温柔柔、软声细语,才能博得男人的喜爱嘛!
「那是因为有你这种顾人怨的男人的关系!」她不甘示弱的反驳。他当她好欺负啊!
「我顾人怨?」他嗤笑地指着自己。「你是第一个敢这样说我的女人,信不信?」
「那我还真是倍感荣幸哪!」她尖牙利嘴的讥讽他,「我看你根本就是被宠坏的小孩,大家都被你那张好看的脸孔给骗了!」
「哦?那你为什幺没被我迷倒?」对于她越来越犀利的言词他并未很在意,因为她说他长得好看,满足了他的优越感。
「我又不是白痴!」她觉得跟这个骄傲自大的男人说再多都是枉然,不过经他这样一搅和,好象没那幺冷了,她可以为这个原因大发慈悲地不跟他一般见识。
「给我你的电话。」
她先是一愣,接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发什幺神经啊?」她都如此表明自己的讨厌,他还敢跟她要电话,简直心理变态嘛!
「小姐,说话留点口德。」
「这句话我回送给你!」他自以为是什幺优雅贵公子啊!
「你到底给不给?」他没兴致同她玩文字游戏,手机早拿出来预备好要输入了。
「当然是不、要!」语毕,她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真的很不知好歹。」不错、不错!生平头一遭有人敢同时拒绝他两次,但他偏偏对这气焰忒高的女人起了浓厚的兴趣。
对于一个无所不能、霸道狂妄的男人而言,裴翎的忤逆无非是一种诱惑的挑战。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啊?」她嗤之以鼻。「本小姐最看不起的就是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大沙猪!」
「你讨厌我?」
「对!」她重重颔首。她的性格温顺不矫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则是她的座右铭。
面对她伤人的诚实,他有半晌不晓得该如何搭腔。说真的,他还没遇过像裴翎这幺难搞的女人。
正当他们相对两无言的时候,终于见到石汉伦与柯君瓶买单偕同走出来。
「你们讲和了吧?」裴翎知道自己在说废话,因为他们两人的十指相扣着,紧密得容不下一颗沙。
「石汉伦,你足足浪费了我四十三分钟!」唐骏炜特意看看手表,表情透露些许不悦。
石漠伦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骏炜,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呃……你好,我是君瓶。」怒气平息之后,柯君瓶显得冷静许多,而造成男朋友的朋友不耐烦,她自认也该负些责任,于是先同唐骏炜表示善意。
不料唐骏炜一点面子都不给。「女人真是麻烦!」开口的同时,他还意味深长的瞟了裴翎几眼。
「男人才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裴翎看懂他的暗示,满脸嫌恶地讥讽。
「至少我还有选择性,像你这种……」他边说边用眼神上下扫视裴翎,然后用力长叹一口气。「我要是生到像你这种凶巴巴的女儿,出生时一定就掐死!」
「刚才还不晓得是谁跟我要电话呢!」
「要个电话又不算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石汉伦和柯君瓶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不禁有默契的面面相觑,心想他们刚才是不是漏掉什幺好戏了。
「君瓶,我们走!这只大沙猪有理说不清,听不懂人话!」裴翎倏地抄起柯君瓶的纤手,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石汉伦!你再不上车,我就不管你了!」唐骏炜坐回车上,对着尚在出神的石漠伦撂狠话。
此刻,石汉伦和柯君瓶就像是欲哭无泪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好好的一对情侣就这样被大动肝火的双方各自带开了。
奇怪……他们两个不是劝阻情侣吵架的吗?怎幺搞到后来自己也拌起嘴来了?
※※※※
「汉伦,你没有没说错?裴翎那恰查某写小说?!」唐骏炜差点被自己吸进鼻腔的香烟烟给呛死。
「真的啊!而且她的故事都挺有趣的呢!」怕他不相信,石汉伦还特定借用了唐骏炜的手提电脑查到裴翎的出版公司,桌面上跑出几本封面绘画帅哥美女图的书本。
唐骏炜好奇地点选几本书的大纲,最后下了一个结论——
「果然人不可貌相!」
石汉伦狐疑地瞅着他。「骏炜,你怪怪的喔!干嘛一直追问裴翎的事?」
那天骏炜和裴翎不欢而散,他坐在骏炜的车子里看着驾驶人那张「结屎」臭脸和吓死人的车速,都可以清楚感觉到骏炜是真的满不爽的,所以他只得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帮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
事隔两个礼拜,也不晓得唐大少爷是突然给他想到还是怎幺样,一通电话命令外加威胁小弟他在十分钟内到达他在高雄的房子,害他匆匆忙忙地赶到以为发生什幺大事,结果……从刚才到现在,他们的话题就净绕着裴翎身上打转。
「你管我。」
接着,石汉伦突发奇想,「老大,你该不会想找她算帐,才一直探她的底吧?其实裴翎平常人很好的,只是不晓得那天怎幺会和你顶上……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了!」他急急地袒护裴翎。
唐骏炜冷不防送他一记爆栗。「我是那幺小心眼的男人吗?」
「不、不是啊!」石汉伦委屈地揉揉受难的脑袋瓜。「可是你很奇隆嘛!」
「我要追她!」唐骏炜直言自己的打算。
「嗄?」石漠伦闻言,呆了三秒钟,接着用难以置信的声音重复他的话,「老、老大要追……追裴翎……」
「怎样?不行吗?」唐骏炜剑眉轻挑的霸气模样,谁看了还敢造次啊!
「行!当然行!」石漠伦只觉得背部在冒汗。「你怎幺会突然想追求裴翎?我还以为你们天生八字犯冲。」
「因为她是第一个敢那幺彻底抗拒我的女人,她引起我的兴趣了。」唐骏炜不自觉地扬起俊逸嘴角,看起来胜券在握。「很有挑战性,是不?」
挑战性?!是指到手就可以丢掉的那种吗?
「老大……我觉得你收回这个念头比较好……裴翎不是那种玩玩的女孩子。」石汉伦只觉得身体一阵鸡皮疙瘩,因为唐骏炜那会让女人尖叫的笑容如今看来,倒是包藏祸心的成分较多。
「我没说玩玩她。」
「难道你想和她长久?」石汉伦惊呼,却立刻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可能。
「有何不可?」唐骏炜未正面回答,放任好友去费神。「把你知道有关裴翎的事全数给我吐出来。」
「是……」
石汉伦很怕哪一天裴翎也成为唐骏炜辉煌情史中的一段风流韵事,那他这样算不算帮凶啊?


第三章

裴翎揉揉疲惫的眼睛,今天她已经将灵感全部洋洋洒洒存于磁盘片里,于是她决定关掉电脑放自己一马。
将僵硬的脊椎伸展至极限,她望向指着六点三十分的时钟,再摸摸已经十二个小时未进食的平坦小腹。
冰箱老早净空,但她实在不想在二月冬尾却寒冰依旧的天气里骑着她光是发动、热车就要十分钟的小绵羊出外觅食,迫于无奈,她决定屈服于邻近的便利超商,那种她已经厌倦到不行的微波快餐。
甫徒步至路口,她便察觉到平常熙来攘往的道路回廊,今日甜蜜依偎的情侣爆增,并且都精心打扮过。
拿出手机一瞧,原来今天是西洋情人节,难怪每个角落都有卫生局的工读生在发保险套。
看着自己一身家居服和街道行人迥然形成对比,但她不是很在意,早习惯情人节没有情人的孤寂。
裴翎很年轻,再过一个多月即满二十岁,这岁数是享受恋爱的最佳时机,可惜她活到这令人欣羡的年龄,却还没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
说起来真有些扼腕,裴翎其实长得不差,她天生拥有一对不需要眉笔修饰便浓黑且柳叶般的秀丽眉型,其下的眸子清澈黝湛,像颗顶极无瑕的黑宝石,配上又长又浓密的卷俏睫毛,让她无论任何时候都是炯炯有神;琼鼻有些微翘,看起来很可爱,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两片红艳的唇办,厚薄适中且富光泽,加上本身肤色白皙水嫩,整体看来十分顺眼且深得人缘。
但不晓得为什幺,人总会遇过几个欣赏抑或是暗恋的梦中情人,也许她命格带衰,「我爱的人不爱我,不爱的又叨叨来」是她真实写照,她也曾试过去交往,看能不能培养出感情,但她违背不了自己的心,如果不是在郎有情、妹有意的状况下,她无法接受进一步发展关系。
尤其几个色欲熏心的男人摆明想得到她身体的更恶心,还好她笔下的男主角个个优秀,挽回了一点男人于她心目中的地位。
超商店员一见老顾客光临便尽职地笑容满面,裴翎只是微点个头,开始穿梭于各区找寻有没有引人垂涎的新口味。
「总共九百五十元……收您一千……找您五十……谢谢光临!」
店员对裴翎很夸张的九十度鞠躬,毕竟要在一间小超商搜括那幺多冷冻、垃圾食物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裴翎买了至少一个礼拜的食物,重量不轻,她摇摇晃晃地走着,与无数对情侣擦身而过,没来由地,她脑海竟浮现唐骏炜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孔,连自己都感到讶异。
她摇摇头,将自己来得诡谲的念头归咎于那男人实在长得太好看了,可惜中看不重用。
眼看再没几步路即可返回她的狗窝,霍地刺目的白光让她的眼睛睁不开,待视线恢复,只见一辆熟悉的高档跑车停在她身侧。
「嗨!」降下车窗,唐骏炜那张笑得很开心的帅气脸孔映入眼帘。
「你怎幺会在这里?」裴翎不免惊讶,因为她才不应该的想起他而已,本尊竟随即出现。
「路过刚好看见你,想说跟你打声招呼啰!」他下了车,走至她面前。
「我们没那交情!」他媲美模特儿的身材面貌像蜜糖似地诱引街上众多女子的贪恋目光,以及身边男友的醋劲大发,裴翎不禁心中暗想,这男人真是个祸害。「再见!」
唐骏炜赶忙抓住她的手臂。「别这幺无情嘛!」
「你想干嘛?放手!」她拧紧秀眉望看他。
「好、好、好,你别动怒。」他发现她很纤瘦,光手掌即可圈住她的手臂。「今天是情人节,你一个人?」
「要你管!」
她那副懒得鸟他的模样,让唐骏炜觉得自己很犯践,才会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刚好我也是一个人,不然我请你吃饭,算是为我上回的不礼貌向你赔罪。」这是他想了许才想到的理由,感觉好象挺俗气的,但不能怪他,他这情场高手虽然在温柔乡中来去自如,不过皆是女人倒贴居多,像此般处心机虑追求女人倒没有过。
他的邀约实在令裴翎受宠若惊。「你会这幺好心?」该不会是一场鸿门宴吧?「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真的。」才怪。
「我考虑一下。」她暗忖他的话具有几分可信度。
唐骏炜发觉和裴翎在一起,他向来的傲气都会让这女人消磨殆尽,说穿了,她压根儿不把他放在眼里。
突然,他看见她手中提的大袋子里装着一堆饼干、泡面,怀疑她该不会都吃这种食物维生,难怪她会瘦成这副德行。
「你三餐都吃泡面?」
「哪有,还有饼干和水煮拉面。」举凡便利商店卖的食品,全是她肚子的常客。
「难怪你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无法苟同她的生活方式,抄起她玉荑拖着跑。「走!我带你去吃好的。」
她起先有些恍惚,因他话语中似乎带着关心。「等、等一下啦!你至少先让我换件衣服……」其实她真的厌烦了快餐餐了,听见他要请她吃好料的时候,她很心动,只是拉不下脸答应他邀约。
「好!我在这里等你。」他豪爽地松开她,心里得意猎物已经上钩。
裴翎旋即回到住处,换下家居衣裤,她的动作很快,因为她没有化妆的习惯,一头直溜溜披肩的秀发亦不需要费心整理,不用十分钟她便整齐地出现在唐骏炜面前。
唐骏炜发现她的品味很不赖,虽然在她身上看不见什幺昂贵名牌行头,却能将许多单品配衬出属于她的一番味道,并且让人看了很舒服。
「走吧!」他绅士地替她开了车门请她上车,才绕过车身坐进驾驶座。「想吃什幺?」他先讯问她的意见。
「随便。」反正都比泡面强。
※※※※
由于唐骏炜在美国留学了两年,回来后时间几乎都放在工作上面,对于高雄这土地不大却繁华的城市他并不很熟稔,所以只好由在此地生长了二十个年头的裴翎选择餐厅。
北部有喧哗热闹的西门町,高雄亦有一个年轻人流行乐园——新堀江。
唐骏炜把车子停在附近一间高朋满座的咖哩店旁,然后两人用走的走到新堀江外围的一间西式餐厅。
这间餐馆的装潢采取欧式的华丽风格,价钱虽然偏高,但是餐点味道还不错,裴翎久久会光临一次犒赏一下自己饱受摧残的胃。
「先生、小姐,我们今天有推出情人套餐喔!」服务生亲切地介绍着,以为他们是情侣。
「我们……」裴翎不禁酡红粉腮,不知如何回答热心的服务生。
「好!就情人套餐。」没想到唐骏炜毫不犹豫地说着,就是要让人家误会。
「好的!」
服务生一离开,裴翎立刻于桌下踹他一脚。「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吃什幺情人节套餐啊!」
「谁规定只有情侣才能吃的?」他很不以为然。
「重点是很贵耶!」她有偷瞄到价钱,是普通套餐的两倍。
「我说要请你的,所以不要烦恼这种不重要的事好吗?」他掌管父亲旗下两间南部的酒店,生意及名声皆颇顺利,从他年纪轻轻便拥有高级跑车这点即可见得。
「也对!」既然人家出手阔气,她又何必为他的钱心疼。
餐点很快就上桌了,看得出来这间馆子很用心在营造情人节的甜蜜气氛,不但将灯光改成朦胧的黄,桌上还点着缤纷彩色蜡烛,连他们所使用的餐盘都是金铜闪亮的爱心形状。
他一派自然地用餐,反观裴翎则显得困窘,心里开始后悔答应吃这顿饭。
「你干嘛吃得这幺痛苦?我觉得还挺美味的啊!」他对于她的窘态早有察觉,只是故意装傻。
「很奇怪好不好?人家一定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这教她浑身不自在。
「那就让他们去以为啊!」他可一点都不介意。
「我们明明就不是!」她不苟同他的讲法。
「我有这幺差吗?」他没预警地抬起头瞅着她。
「你……」她的心绪越来越不安了,因为他的语气慎重而且表情认真。
「我老实告诉你吧!我想追求你。」觉得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他将心意告诉她。
「你有没有搞错啊?」她认为这真是本世纪听到最不可思议的笑话了,她掏掏耳朵,想确定自己是不是患有重听。
她可爱的举措令他莞尔。「我没搞错,我想要你做我的女、明、友。」
「你……你有病啊!」明明想假装自己根本不屑一顾,然而她娇羞的脸红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仍是藏不住。
「我也觉得我疯了,竟然喜欢上一个讨厌我的女人。」他耸耸肩,这次不再纠正她稀少得可怜的气质。
「我……又没说讨厌你……」她支支吾吾地说着。他……这算是甜言蜜语吗?不然她的心跳为何频频失律,甚至还有点……
「那是喜欢我啰?」他单刀直入地探问,不能否认她害臊的小女人姿态让他心窝一阵狂喜。「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你少胡扯,我又不了解你。」这男人未免太急躁了吧!他们八字都没一撇,做男女朋友实在是有失谨慎。
「你想了解我什幺?」追求女孩子中间需要什幺过程他不是很清楚,通常是女人倒贴,如果他也觉得不错,就先来一腿再说。
「当然是家庭、兴趣之类的啊!」她翻了翻白眼。「我连你叫什幺名字都不晓得!」
他点点头,从皮夹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叫唐骏炜。」
裴翎仔细看着设计得满有质感的名片,接着发出惊呼,「酒店经理?!你几岁啊?」她开始觉得眼前这个扬言要追她的男人该不会是很不得了的人物吧!
「二十。」去年七月刚满。
「什幺?!你和我同年?」她美眸睁得大大的,这个数字教她难以消化。
「二十岁当酒店经理会不会太夸张了?这该不会是你拿来骗女孩子的招数吧?」
她的反应让他傻眼,她可真懂得怎幺伤男人的自尊心啊!
「我父亲是『圣安帮』的帮主,这两间南部的酒店算是我替他代管理的。」所以他才会在高雄定居。
「圣安帮?」这三个字令她倍感耳熟,她反复思索后,仿佛被一记闷雷击中,教她檀口吃惊地张着。
「你是说那个报纸常在刊的圣安帮吗?那不是黑道?你父亲该不会正好是脸上有一条疤的黑社会老大唐云天吧?」她曾在电视上目睹唐云天的真面目,写小说的她描述过几位男主角的黑暗背景,就是倚靠唐云天这个传奇激发她灵感的。
「原来你知道啊!」他看她激动的样子不像害怕,反而惊喜的成分居多。
「唐云天很帅耶!」她爱死唐云天那酷到不行的扑克牌脸,尤其那条崎岖不平、延伸到颈部的丑陋疤痕,看在她的眼里,那才是男子汉的象征。
「呃……」唐骏炜仿佛看见头顶有乌鸦飞过,他以为裴翎知道后会畏惧,结果非但不是,他甚至输给他那年过半百的老头。
接着,她不知熊熊想到什幺,突然神色警戒地左顾右盼。
「你在干什幺?」他丝毫抓不准这怪女人的思绪。
「我忽然想到我现在眼黑道老大的儿子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崇拜归崇拜,但她小命只有一条,还是要宝贝爱护的。
「小姐,你小说写太多了,现实没那幺可怕好吗?」他又好气又好笑,原来这妮子除了反抗他、与他伴嘴之外,还会耍宝啊!现在他非常相信她是写小说的了,因为这女人的幻想力异常惊人。
一顿饭下来,裴翎算是对唐骏炜这个人改观了,但别把情况想得太美好,她只是对他的父亲相当感兴趣,不断巴着他东问西问唐云天的事。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的纠缠并不让他厌烦,他回复她所有的疑问,看着她眼眸发亮、好奇宝宝的模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势必要得到她!
※※※※
吃完饭后,两人决定逛逛新堀江商圈,让胃肠消化一下。
他们有说有笑地散步,并未发觉众人的目光全胶着在这对俊男美女身上。
「参考看看喔!」
霍地,一名工读生发了几张卡片到裴翎手中。
「什幺东西?」唐骏炜好奇地挨近她身侧想一探究竟。
「大头贴的折价卷……」裴翎确定唐骏炜果真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像这种拍贴店的五十元折价卷,随便一袋垃圾都翻得到的东西,他居然不识得。
「你是指那种即取的照相贴纸,然后背景都花花绿绿的东西吗?」他有两年时间都在美国,因此对高雄地带的流行趋势不大清楚,但印象中「大头贴」似乎在他尚未留学前便是大伙儿非常热门的休闲活动。
「没错、没错!」她在皮包里找出几张以前拍的贴贴摊给他看。
「你也喜欢拍这种东西?」他一张张观看着,蓦地他瞄见其中一张的内容,是她和一个长相娘娘腔的男人亲密的依靠。「他是谁?」
「哦!他是我高中一个很好的姊妹!」
「姊妹?」他不解,对方明明是男的,不过五官倒还挺清秀就是了,尤其是那修得细细的柳叶眉,让他心里更反感。
「姊妹指的就是男同志啊!你那什幺表情?小美可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到现在都还有联络呢!」她不苟同他的歧视的眼神,同志生存在这异性相吸的社会本来就比较辛苦,但性向突变却是个不争的事实,对于他们努力追求所爱,她是打从心底佩服其勇敢的。
小美?!我还阿花咧!唐骏炜紧蹙眉宇、未发一语,不敢告诉她自己向来排斥同性恋。
「那他是谁?」他又翻见她与另一个男生的合照。
「我前男友。」她据实以答。
「这又是谁?」
「之前想追我的人。」
「他呢?」
「高一的男朋友。」
他没错过地一一询问,搞得好似包公在审堂一样。「这男的很面熟,你跟他又是什幺关系?」
「唐骏炜,你有完没完啊?他是你的换帖兄弟石汉伦,他是我好朋友的男人,这回答您满意吗?」她双臂抱胸,看他是要问到什幺时候,早知道就不拿出来借他欣赏了。
「汉伦?他有这幺帅吗?」怎幺汉伦脸上的坑坑疤疤都不见了?「根本不符合现实嘛!」
「不然大家怎幺会这幺一窝峰的排队?」她发誓,如果有一天唐骏炜惹到她,她一定会把他今天说的话告诉石汉伦。
「为什幺只有你们两个?」他仍不死心,没察觉此刻自己像个醋劲大发的丈夫,质问他的女人一切行踪。
「你很烦耶!我十八岁生日那天跟很多人都有拍啊!」他到底想怎样?!
「我……」他自尊心大受打击,一介情圣竟然也有被嫌烦的时候,他真是闷啊!「我只是没想到你这幺抢手……」
「喂!你这话什幺意思啊!」好象她没人要似的!
也许因为她的个性大而化之、不拘小节,从小异性缘就很好,属于男女通吃型的。她的外在大方且健谈,很容易和男孩子打成一片,而当然她更有纤柔温和的一面,莫名产生一种令人安心的信任感,所以也是女孩子们吐苦水的最佳对象。
「裴翎……我们也拍拍看好不好?」他有些难为情地说着。
其实唐骏炜不爱拍照,或许因为家庭的关系导致他厌恶面对镜头,但看着裴翎那迭和许多男生合照的身影,他心窝有点不是滋味,尤其看到她妥善保存的模样,让他也想成为那其中之一。
「你要拍?」她颦眉地睇视他。
「对啦!走,就那间!」也不管女方愿不愿意,他拽着她手臂拖进离他们最近的拍贴店。
「拍哪一台?」她随便他去了,反正她早认定他是怪人,谁晓得他到底在想什幺?
「你比较懂,给你选。」他没尝试过这玩意儿,将选择权交予她。
「那我们拍新机种。」他们一走进拍摄位置,工读生立刻前来支持。
「需要换钱吗?要投四枚十元新币喔!」
唐骏炜马上抽出六百块钞票给工读生。「拍三次!」
裴翎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不像是爱照相的人,但碍于有旁人,她并没有把问题丢出来。
「有分三个镜头,待会看哪个灯亮就看哪个镜头……」工读生详细解释,手上不停操作完毕后才退身出去。
由于今天是情人节,这台新机本来就是设计应景用的,而他们一男一女,令人很自然便联想是情侣,因此工读生自动将背景选用心形的。
拍摄前十秒钟,他们背后的帘子霍然冒出一堆七彩缤纷且左右跑动的心形图案,害裴翎霎时尴尬不已。
「哇!好可爱喔!」他冷不防爆出一句惊呼,完全看不出一丝窘态。
「呃……是啊……」她吓到了,意外这铁铮铮的男人竟也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吃定你爱我 2

喜欢疯狂欢爱后的温存
我要牢牢记住你的气味
为自己麻木冰冷的心留些余温……


第四章

血拼,是人类的痛病,更是女人用来满足自己的不二选择。
星期六的假日,柯君瓶和裴翎相约到汉神百货公司,至各女柜狂试穿、狂签帐,那股猛劲好象不把信用卡刷爆不甘心似的。
败了一整个下午,两个女人总算会累了,手上提了少说五、六个纸袋,忙冲进邻近的饮料店喘口气。
「呼……好累……我的脚快断了!」柯君瓶捶着青筋浮现的小腿肚,满头大汗的喳呼。
「我从来没觉得红茶这幺好喝过!」裴翎也好不到哪里去,饮料送上来没几秒钟就被她饥渴的吸干了。
蓦地,一阵铃声作响,是裴翎的简讯。
「谁啊?」柯君瓶无聊的随口问道。
「没有啊!」裴翎心虚的想唬烂过去,她根本不必按看简讯发讯处,也知道是谁传来的。
情人节两人拍完拍贴便返家,唐骏炜非得亲眼看见她家门扇合上才肯离去,之后隔没几分钟,他传了一则甜蜜的讯息给她,希望她能认真考虑他的追求。
就这样,他们几乎有空便会回简讯给对方,持续联系。
柯君瓶本来没多注意,专注翻看像山一般高的战利品,但从刚刚到现在,裴翎的手机还牢握在手上疯狂的键入字,而且每次那不知名人物回传时,她就紧张得跟什幺似的,看完还一副想笑又怕人家看到的神秘样,实在太令人可疑了。
「鬼祟喔!」因此,柯君瓶决定打扰好友,看裴翎究竟在搞什幺鬼。「说!在跟谁传简讯传得这幺开心?」她上半身扑前,佯装要偷窥。
「哪有!」裴翎受惊地将手机藏在身后,顿一秒钟后才懊恼地发现自己的动作更显得作贼心虚。
「没有才怪!把手机供出来就还你清白。」柯君瓶最近迷看「台湾变色龙」,连里头法官审问嫌疑犯的威武都学得有模有样。
「真的没有嘛!」
「裴翎,你好贼喔!人家有秘密第一个告诉你,结果你却……呜……」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柯君瓶抹抹潮湿的饮料杯再点上脸颊,制造几滴假泪水,指控裴翎的不够朋友。
「呃……」裴翎为难地看着柯君瓶,想想也没什幺好隐瞒的。「其实……那个人你认识……」
「我认识?」柯君瓶的眸子瞬间发亮。「你快说是谁?别卖关子了!」
「就石汉伦的朋友,唐骏炜。」
「你是说那个开名车的大帅哥?」柯君瓶很快忆起,但又不禁满脸疑惑。「可是那天明明看你们不合,怎幺一眨眼就谈起恋爱来啦?」
「我们没有谈恋爱,朋友而已啦!」裴翎害羞地娇嗔。
「最好是这样,只是……如果是普通朋友,你会露出那幺小女人的姿态?」柯君瓶还恶劣地模仿裴翎传讯息的样子。
「我没有骗你,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很像而已。
裴翎不能否认自己平静的心湖已经被唐骏炜挑起惊涛骇浪,但他们没认识多久,她不想太快承认坠入情网的事实,况且能教她此般兴奋悸动、两情相悦顺利发展的,这算头一遭呢!
「我看是还没吧!」柯君瓶挤眉弄眼揶揄着,「他有开口要你做他马子吗?」
「什幺马子?!真难听!」她好笑地纠正柯君瓶的用语。
哎呀!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幺,初识时她是真的讨厌唐骏炜那种唯我独尊的狂妄,但后来的相处,她感觉他确实收敛不少,至少和她讲话时,都是她耍性子居多,虽然他们还未正式交往,但他已经用那种男人对待女人的方式在宠爱她。
吃饭地点他由她选择,她想去哪里就有司机随传随到,他对她施下爱情的魔法,用心的程度她都感受到了。
然而,听过许多情人最后是以悲剧收场,所以她不愿太早被他收服。
传闻中,男人交往前和交往后是完全两个样的,她私心贪恋他现在的付出,所以想矜持久一点,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不停盘旋着,她想和他深入交往……
唉!女人真是矛盾的代名词啊!
※※※※
不知从何开始,裴翎和唐骏炜每天都会见面,他们的相处是一种很奇妙的和谐,仿佛早就认识多年般的自然。
他们还没有无聊忧闷的时候,就算没有目的地,仍然可以耗上半天窝在一块儿,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拥有彼此家门钥匙、任意使用对方物品、甚至是进入房间的权利。
裴翎专心地盯着电脑萤幕,确定故事其中一个章节没有忽略掉任何重点后,才起身伸伸懒腰,头一偏,就瞄见唐骏炜庞大的身躯可怜地挤在她的沙发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你在看什幺?」她抢过来,愕然发现是自己写的小说。「你……男人看什幺言情小说!」她不禁害臊起来,自己编造的爱情故事让喜欢的男人阅读,感觉好似心里的秘密被揭露看穿。
「是你写的我才看,因为我想更了解你。」他用书签夹在书页间,不讳言道出自己的意图。
「故事都是乱想的,跟了解哪会有关系?」她看到他身侧还有两、三本。「那些你都看完了?」
「嗯!」他起身走至她的小冰箱取出一罐啤酒。「还不错看呢!」
裴翎当然不可能有喝酒的习惯,她的空间显然已被入侵,与唐骏炜形成一种极度暧昧的关系。就理论上来讲,他们根本是对情侣,然而他们心中都明白,他们尚未属于对方。
「那你明天要交一篇五百字心得喔!」她俏皮地说。
「不用明天,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将铝罐放置桌上,他拉她一同坐下。「裴翎,你希望我对你就像你书里描述的一样吗?」
裴翎的写作风格是逗趣且温馨的,女主角几乎都是对爱情充满幻想,想爱又不太敢爱,一旦爱了便无怨无悔的死心眼性格;男主角则皆是铁汉柔情居多,永远是温柔而强悍。
她的故事显少爱恨情仇的高潮迭起,着重在男人如何渐接攻下女人心防,中间那教人心痒痒的追逐过程;看着她的书,仿佛也跟着谈恋爱般,像颗入口即化的软糖甜入心坎里。
「你……你在胡扯什幺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无措地逃避他仿佛会灼伤人的眼光。「小说就小说嘛!以后我一定要求出版社注明『故事纯属虚构,与作者本人立场无关』……」她一紧张就说个不停,以掩饰心慌意乱。
「我以为这是你对爱情的憧憬。」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令他莞尔。「听汉伦说,你之前交往的几个男朋友都不超过七天,为什幺?」他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她对他的情愫他当然感受得到,然而她硬是坚持留一道隔墙,让他和她总是近在咫尺却又宛若天涯,手一抓老是扑了个空。
「就是没那种感觉啊!」该死的石汉伦到底泄漏了她多少秘密!
「没感觉干嘛交往?你的答复很草率喔!」他不满意地摇摇头。
「很多原因……你不懂啦……」她含糊交代着,因为她不习惯和一个大男人谈自己过往的失败恋情。
「你……」
「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她抢话在先,中止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把他从沙发上拖起来。
「唉……走吧!」他无可奈何,却不愿强逼她,反正他自认有时间慢慢陪她磨。
裴翎暗自在心中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最舍不得让她饿到了,就知道使出这招肯定成功。
古代有尿遁法,那她这招就叫……食遁法好了!
※※※※
裴翎骨架虽然纤细,食量却异常惊人,他们在六合夜市拜托了五间小吃摊,共吃了盐水意面、海产粥、蚵仔面线和麻辣臭豆腐,现在他们的位置是在很有名的蛇肉专卖店。
「呼!真饱!」裴翎满足的拍拍鼓胀的肚子,眼睛可爱地眯成一条线。
「你喔!当心变成大肥猪。」唐骏炜宠溺的捏捏她的粉腮,怀疑她吃下那堆食物究竟都跑哪去了,怎幺他这幺尽心尽力的养却不见她长肉,反而他这陪吃的体重急速增加,害得他去亚历山大办了一张会员证,勤跑健身房,他可不想变成大肚腩。
「我天生吃不胖的。」她得意的挥挥手。
裴翎的「肚量」是真的很恐怖,而且百无禁忌,曾经在一天之内三顿两百九十九元吃到饱的,甚至一餐可以嗑掉六客牛排,还是有附沙拉、甜点、汤的那一种,所以每次柯君瓶都会说「看你吃东西我都快吐了」。
「对!都胖到我身上了。」其实他不重吃,但总是被她拖下海。
「我们去城市光廊喝咖啡好不好?」她又想到了。
「还来?你不是饱了吗?」他惊讶地说着。
「咖啡是喝的,不一样啦!而且今晚我还要熬夜赶稿,需要咖啡因助俺一臂之力咩!」
只是为了食物,她都有一箩筐扯不完的大道理,他这司机也只有遵命的份儿啰!
城市光廊算是高雄夜晚的别有洞天,几棵大树闪烁着绚烂光辉,慵懒而轻松的音乐节奏,缤纷美丽的柱状灯管,庄重不失时髦,外加香味四溢的迷人咖啡香,让这儿即使凌晨一点爱眠时候,人潮仍旺盛不退。
唐骏炜将车子停在最边边,打算用走的,顺便消化腹内囤积的大量食物。
他很直接地牵着裴翎的柔荑,她没挣扎,只敢用目光偷觑他们交握的手,说不出的悸动洋溢于她心窝,这样的甜蜜是再多也不会腻的。
和几对情侣擦身而过,她看见那些女人脸上的欢乐,以往她对爱情是懵懂的,因为不能亲身体会那些传说中的爱情美,她书里的描绘再动人也只是纸上谈兵,并不能刻骨铭心。
如今她懂了,原来和喜欢的人牵手是件非常美妙的事,像是被仔细保护着、宠爱着,连她自己都觉得夸张,不过是十指交握、掌心贴着掌心,感觉就好幸福……
「骏炜。」她柔柔唤着他的名字。
「怎幺了?」其实唐骏炜有些忐忑不安,当他决定握她手时,他全神贯注她的反应,如果她挣脱抗拒,他也不会勉强。早看出她对感情的畏缩,所以选择慢慢来,假若她无法接受进展太快,他愿意学她笔下的男主角,一步步让她接纳。
「我们这样……算在交往吗?」她知道自己也急了,像他们这样若有似无的暧昧关系,不单单折磨了他,也折磨了她。
「不然呢?」他思考了半晌,给她这样的回答。
「可是……可是……」她闲空的那只手不安地揪着衣角。「你还没跟我告白……」天哪!好害羞喔!好象是在逼人家赶快表明心意似的。
「嗄?」他顿住。「那很重要吗?」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示得够清楚了。
「当然重要啊!你想赖皮啊?!」她噘高小嘴,佯怒地斜视他。
他们的观念不同,对感情,她有太多的未知数与问号,如同她笔下的女主角一样期待又怕受伤害,所以她需要他口语上的证明来安抚心中的举棋不定。
他点头,拉她到一隅,虽然他不是把爱挂在嘴上的人,可如果这样能够拥有她,让她安心,那他无条件接受。
「裴翎,我喜欢你。」他捧着她粉嫩的脸颊与她四目相交,深情款款地表白。
「你……你有想和我在一起很久、很久吗?」她怯怯地说着,如此近的距离使她心头有如被小鹿乱撞,她想他肯定发觉她紧绷的情绪了,因为她也听见他擂鼓似的心跳声。「你也会紧张吗?」
「小傻瓜,我当然想跟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啊!」他低沉的嗓音很容易让人陶醉其中。
其实连他都快厘不清自己的思绪了,记得刚开始他明明是抱持着挑战的心态追求一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例外,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竟把心遗落了。
她的一颦一笑在不自觉间勾挑他内心深处某一根弦,霸占他所有的注意力,让他无法克制想疼惜她的冲动。
他的脾气和耐性是出了名的差的,然而即使她讲的换作平常别人说的话,他肯定是为之光火的笑谑,他却觉得那是她的调皮,非但爱煞了与她打情骂俏的对峙,甚至两人各忙各的、不发言语在一起,内心竟也莫名的充实,完全不觉得浪费时间。
「你为什幺会喜欢我啊?」
他偏头思考半晌才道:「不晓得耶!就喜欢啊!」
「好烂的回答喔!」她皱皱琼鼻。「如果你只是玩玩,那我恕不奉陪!」
「你怎幺会这幺想?」他难道还不够诚挚吗?
「可能是我的长相问题吧!之前遇到的男生都是抱持着这种八王心态追我的。」她活泼外向,与朋友谈起话来大方不拘,造成许多人连带将她想作私生活糜烂的女生。「像我也觉得你很花。」
「我?!」他在心里暗暗冒汗,他过去的纪录确实不良。
「你开名车,长得帅,又有钱……」她扳着手指一项项说着,「条件好的男人十个有九个花!」
「你的感觉呢?你认为我这阵子对你的都是虚假的?」
她诚实的摇摇头。「你真的很好!」
「这样你还有什幺不放心的?」见她似乎对这段感情存有犹豫,他愿意排解她心里所有万难,让她再无置疑。
「我……」她眼珠子转了一圈,想将疑惑全盘托出,然而他的表现体贴入微,好似任何困扰皆是多余的。「我想不出来了耶!怎幺办?」
「那换我问你,你要据实回答喔!」他多想把她揉进血液共存,她怎能如此可爱啊!「你有没有喜欢我?」
「呃……有啦!」她害臊地欲垂首,他有先见之明的固定了她的头颅,让她只能对着他那张令人屏息的俊颜发窘。
「喜欢我牵你的手吗?」
「嗯……从来没有男生牵过我的手呢……」娇憨的笑意在脸蛋漾开来,她试着将那份炽烈感受告诉他。「我好喜欢你握着我的手!」
「那……我和唐云天谁比较帅?」
「嗄?」她一时傻愣。
「说!」他今天非得和老头一较高低。
她心念一转,透悟了他的想法,于是揶揄的推推他胸膛。「你该不会在吃醋吧?」
「你再说我就要吻你啰!」他色色地威胁着。
裴翎马上以手捂唇,勉强挤出话,「你帅、你帅!」
瞧她紧张三郎的模样,他心中升起一个戏弄的念头,突然手指朝天空一比,大喊,「你看!」
「什幺?唔——」
她一头雾水却仍反射性望向天际,怎知尚未回神便教他攫住唇,与其辗转缠绵,吸取她口腔芬芳,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他们拥抱彼此陷进爱情漩涡……


第五章

莫非他们日子过得太安逸无虑,教老天爷都不禁红了眼,才会抛掷一颗炸弹毁坏情人的幸福。
唐骏炜没预兆地连续多天不见人影,裴翎担忧的拨了好几通电话也没被接听,后来,她终于看见那朝思暮想的轮廊时,是在电视萤幕里。
唐骏炜的父亲唐云天,这个掌控横夸黑白两道、令人闻之丧胆的圣安帮龙头逝世了,还是让他一手培育、最亲信的左右手给暗杀身亡的。
不过,圣安帮成员个个忠心耿耿,全是重情重义的硬汉,岂会放任凶手逍遥法外,他们联合警方动作迅速地于隔天便将凶手逮捕,开庭审案时人证、物证俱在,凶手在毫无反驳余地之下被判死刑,也只有这样方可平抚圣安帮众兄弟愤慨之心情及唐云天在天之灵。
据说这场悲剧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唐云天在一场黑社会暴动中,无心杀害了一位经过的路人,而这名路人正是凶手的亲生哥哥;为了复仇,他处心积虑在唐云天身边静伺时机到来,阴险耐心令人闻之却步。
出乎意料之外,唐骏炜没有继承父亲的龙位,而是由母温钰霞代理位置。
整整一个礼拜,所有报刊新闻皆是相同的头条,就连路人的七嘴八舌、谈论的话题也是一样的。
裴翎知道在这样骤变的时刻她必须强压下思念,她想唐骏炜遭逢父亡的心情肯定是重创,所以不去打扰他,只能看着电视萤幕上他惨白的面庞,祈祷他能顺利渡过难关。
然而她的相思已经泛滥成灾,不亲眼见到他便无法成眠,于是她拎起包包,决定搭最后一班夜车到北部的唐家找人。
「唔……」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开门欲走,竟看见唐骏炜醉醺醺地倒卧在地上,嘴里不停发出痛苦的呢喃。
「骏炜?!」她马上蹲下身子,发觉他已醉到不省人事,还在她家门前吐得一塌胡涂,她赶忙将他扛进屋里,让他舒适地躺在床上。
「天啊!你怎幺变成这样……」她取来一条热毛巾敷在他额上,看着一向意气风发的他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的心比谁都痛。
「裴翎……裴翎……」他霍然起身,不断呼唤她的名字。
「我在这里!」她的怀抱接纳了这个脆弱的男人,鼻酸的轻抚他的背脊想给予安慰。
「为什幺……为什幺……我爸那幺相信他……」他的脸埋在她胸前,无意识低语着。
「骏炜……」
「他怎幺可以背叛我爸……他太可恶了!」说到伤痛处,他难以忍受的使劲捶打着床。如果这样可以稍微减消他心里的恨该有多好!「他杀了他……我没有爸爸了……我那幺信任他……」
感觉胸口衣料一阵潮湿,她知道他正无声落泪,她多想分担他的苦痛,却爱莫能助,听见他这般丧志,教她的心都揪在一块了。
「骏炜,请你不要这样说……」扳正他的身体,她捧着那张憔悴的面孔,即使不晓得他是否听得见,她还是要说。「你还有我啊!虽然可能我们不一定天长地久,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叛你,试着相信我好吗?」
直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对他不单单是喜欢了,她不会忘记他给过她的快乐,也想带给他幸福。曾几何时,在短短的时间内,她竟已深深爱上他了。
「相信?哈……哈……」他讽刺狂笑着,父亲的意外颠覆了他对人性的信赖。
「你别这样……我爱你啊……」她主动啄吻他的薄唇,想温暖他冰冷的心。
不料她此举煽动了男人可怕的兽欲,他倏地压倒她,撕裂她所有的衣物。
「都是骗人的!不要说那些可笑的话骗我!」他的眼睛让愤怒染成血红,粗暴的捏揉她白皙的胸脯,留下瘀红的指痕。
「骏炜……如果这样你会比较舒服一些,那你就继续吧!」她任由他将仇怨发泄在自己身上,他痛,她愿意陪他一起难过。
「该死的你……总有一天你也会背叛我的!」他一味把愤恨牵怒于她。
她的浑圆已被捏挤成奇怪的形状,他用可怕的力量分开她两条修长的腿。
「唔……」她难受地蹙眉,却坚持咬住下唇忍受。
「喝!」他冷不防解开裤头,在她尚未湿润之前便将欲龙猛插入那椎嫩的窄穴。
「唔——」她感觉到下体被硬生生撕裂开来,疼痛到心脏都要爆碎了,她死命握紧拳头,连指甲嵌进了掌心都浑然不觉。
他的动作太过粗暴,让她毫无欢愉可言,只有干涩的剧疼伴随处子宝贵之血和他的男剑融合一体,在他每次的捣动中悄悄流泄。
「呜……」她忍不住哽咽出声,他的强烈挺摆扯动她的身躯跟着震动,但她心中没有一丝责怪,反倒隔着朦胧痴痴地瞅视他。
如果这样能填补他孤寂的心,就算要她承受再多,也都是值得的……
※※※※
高潮排山倒海袭来,一阵哆嗦后,唐骏炜才甘心放开裴翎。
剧烈的快感过后,他暴躁的心情总算沉淀了下来,醉意也消去大半,当他用力眨眨眼睛,看见裴翎啜泣的惨状,愕然领悟自己竟然对她做出这幺混帐的事情。
「裴翎……」他心疼地撬开她已经自虐到流血的双唇。「天啊!我在干什幺……」
床单上的血渍和她紧握而受伤的掌心,都代表着他对她做出怎般禽兽不如的事!
「骏炜……你醒了?!」她惊喜地撑起酸痛的身子,一双雪白的玉臂抱住他的颈项,躲在他宽广的胸膛里。
「对不起!我……」轻抚她娇美的背脊,他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因为他千不该、万不该将自己的疯狂情绪牵连到无辜的她。
「你终于醒了……呜……刚才你真的好可怕……呜……」她因哭泣而语气抽噎,宛若无助迷途的孩子寻回了安全的港湾。
「乖,别哭……」他轻吻她肿得跟核桃一般的眼眸,知道自己铸下大错,即使说再多的抱歉,也挽回不了了。「我该死!你打我吧!我竟然这样伤害你!」他抓起她柔荑就要往自己脸上挥去,却被她紧急控制住。
「不要!」她反攫住他的大掌,牢牢护在怀中。「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不怪你,真的!」
「裴翎……」他眉宇深锁地睇看她泪涟涟的脸蛋,罪恶感像急速成长的藤蔓攀缠住他。
「相信我好吗?」对私密处传来的撕裂痛楚置若罔闻,她半跪着,眼神诚挚的对上他的。「我爱你,这幺说你懂吗?我保证,甚至要我发誓都可以,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所以也请你坚强好吗?」她抬高他的手,和他小指勾着小指。
唐骏炜默默不语看着她承诺,心中感动到无以复加。
为什幺在他这般残酷对待她之后,她仍无怨悔的说爱他?她的宽宏大量衬托出他是怎幺阴沉晦暗的男人啊!
突然,他横抱起她柔弱无骨的娇躯徒步至浴室,让她安稳坐在浴缸的边界。
「你要做什幺?」她诧异的看着他打开水龙头,让温水直泄于浴缸里。
「赎罪。」待水线满到一个高度,他用水瓢将她身上弄湿,挤了些沐浴乳在手里磨蹭出泡沫后,开始替她净身。
「啊……」当他的手不小心经过她诱人的乳房,擦挲到顶峰的蓓蕾时,她不禁战栗。
「呵呵……」她敏感的反应教他轻笑不已,在确定她每一处肌肤皆涂抹上泡沫后,他拿起莲蓬头在她身上浇洒温水。
看见他的邪佞笑容,她只觉羞涩无措,他一个大男人体贴地帮她洗澎澎,她却发出那种难堪的怪声音。
让温水清洗过后,她原本白净无瑕的玉体泛上一层红润,是一种近乎晶莹剔透的美感。
「裴翎,把腿张开,我看你有没有受伤。」佳人妖娆的胴体完整呈现眼前,他不是柳下惠,自然情欲为之高昂,但他强迫自己忍耐,怕她未经人事的娇嫩不堪他一再的折腾。
「不、不用了!」她紧拢双腿,不敢教他像个医生似地审视那幺私密的地方。
「你会害羞啊?」他蹲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说着。
「嗯!」她柔顺地点着头,红云爬上俏脸。
他是唯一和她有着如此亲昵碰触的异性,而且刚才那场翻云覆雨是在他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发生,现在要她在清醒的他面前敞开大腿,她情何以堪……
「乖,我是担心你受伤。」他诱哄似地轻拍她的粉颊。「或者你在害怕?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像刚刚那样了。」
「我不是……」没想到招来他误会,于是她心一横,张开腿供他监赏。一你别再愧疚了好吗?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再三的强调只是挑起他更多的怜惜,挤进她双腿之间,他仔细观察层层皱折,腹间经视觉挑逗欲火节节上升,让他必须花更大的力气压抑,怎料她的花穴突然淌出一丝花蜜。
「你……」他讶然望向她。
「讨厌……我……」她当然感觉到下体的濡湿,一时手足失措,别开脸不敢看视他。她觉得自己好淫荡,光是他目不转睛的瞪视,她就全身燥热不已。
「你有感觉?」欣喜她的羞涩,他往前用鼻尖摩挲她嫩色的娇花。
「你怎幺可以闻我那里……」就算刚清洁完,但这样的亲密真的太羞人了。
「让我好好补偿你,好好爱你!」她并未因为他方才的残暴而受伤,既然她似乎也为他而撩起性欲,那他这次势必还她一场完美的高潮。
他探出舌尖细细舔弄花根的肉办,并在穴口使坏的刺探着,那传来的触感何其滑腻,是他从未于其它女人身上感觉过的。
「啊……」她不自禁想缩起双腿,也只是把他夹得更紧而已;在她的小说里,像这样煽情的动作她会写,但仍意外其感受竟是如此美妙。
「翎翎,你好湿……」他的手指搓捻粉嫩的小核,舌头则一前一后的于窄道里做活舞运动,她的私处有着一种独特的迷情香,诱惑他欲罢不能想侵犯。
「太刺激了……啊……」快感的冲击太强烈,让她无力的双手扶在他肩膀,每次他的舌头溜进洞穴,她全身血液便瞬间逆流冲到脑门,让她克制不住娇喘。
尽情啜饮够她可口的蜜汁后,他稍微退开身子,褪下自己的衣物,与她赤裸浸泡在浴缸里。
「你的身材好棒……」她赞叹他线条结实且干净壮硕的雄阔身躯,难怪她会那幺眷恋他的拥抱,每当她小脸靠在他的胸膛,笔墨难拟的踏实和归属感好似除了他就再也没有谁能够给予了。
「你也很好啊!」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赞赏的,而像他此般优秀的男人接受赏识已是家常便饭,但她不同,裴翎是他很重视的女子,所以她的言语绝对能引发他所有情感的起伏变动。
「你不觉得……我胸部很小?」她妄自菲薄的说。其实她并非太平公主,还是很标准的B罩杯,但男人不都爱一手无法掌握?
「我觉得很漂亮啊!」他证明似地压揉两团玉乳,并空出食指撩拨顶端的小可爱。
「嗯……」她混乱的仰起脸蛋呻吟。
「而且……很好吃。」语毕,他低首掳获一颗红莓,像含糖果似的品尝,灵活的舌头拍打着,连带在充斥许多敏感神经的乳晕上转圈。
「你好色喔……」她勉强半睁开眼羞赧地打他一下,明知她会不好意思,还讲这种调情话欺负她。
然后,他将她的玉腿架在浴缸的两侧,手指在水中寻找到一处暖湿,毫不犹豫地把指头伸进去。
「哦……」同时她胸脯不禁挺高,承受那填充的奇异快感。
「舒服吗?」他的动作是温柔的,就怕弄痛她。
「嗯……好舒服。」
「那这样呢?」他加强力道插戳。「要不要再快一点?」
「啊……不要问……」欢愉与快感老实呈现在她脸上,她全身肌肉紧绷,第一次这样感受到水波的流动,在酥麻相互交错之下,她仿佛化作一朵游云,在蓝天无止境的飘浮。
「舒服就尽情喊出来,我爱听。」他放肆地将她体内的手指弯曲,撑开脆弱的花穴,指尖还要命的在花壁上搔着。
「啊……」星眸半睁,红唇微启,她娇柔的锁骨颈项间浮出弯月状的嫣红,是她目眩神迷的激情象征。
将她勾人的媚态尽收眼底,他唇角得意地扬起一道俊美而邪恶的弧度。
「我快不行了……」崩塌的情潮令她发出啜泣的讨饶。
每当她的小穴收缩,他便故意伸入一指撑张。
在他周而复始的行动间,水像有生命似地配合贯窜进蜜穴,仿佛无数只手在轮流亵弄着她,不准许一刻的停歇。
「你知道你发浪的样子有多美吗?」他在她耳翼轻问,用舌尖舔舐敏锐的耳窝。
「别再说了……炜……我受不了……啊……」她的美眸泛着泪雾和情欲,可怜兮兮地哀求他。
「可是我还想给你更多。」抱起她半跪在自己身上,他一柱擎天的巨大抵在女生的阴柔处。
「我会怕……」她惊恐地看着他,小手紧环住他的脖子。
「别怕,交给我。」搁在她腰肢黝黑大掌将她一寸一寸往下压。
「啊……啊——」
她精神集中于下处,没忽略丝毫自己是如何容纳包裹住炽烫的铁杵,当他突然一次顶到极端,电流也同时窜延至四肢百骸。
「你太大了……」她的窄洞真的让他撑到极限了。
「会痛吗?」他先短促的做小撞击,关切她的感受。
「很舒服……可以再快一点吗?」她小小声拜托,对自己竟说出这幺淫荡的请求感到羞耻。
听闻她这幺说,他先停顿了一下,接着忍不住笑了。
「你这小荡妇!」他如她所愿地开始做大动作的贯穿,他的肉棒很长、很硬,让他每次都顺利捣进花壶深处,不留一丝缝隙。
「嗯啊……你这样太快了!」他在她身上骋驰着,强烈的酥麻教她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还真是难伺候。」这次可不能依她,他就是要狠狠地贯插她,看她陶醉迷情的样子。
「啊……我会死掉……」宛若坐云霄飞车,在他顶撞时飙到无垠的天际,她不知道哪一刻安全带会突然断裂,然而她的思绪不能自控,无可救药的在其中迷失自我。
「那叫做欲仙欲死!」她的说词惹人莞尔,但他现在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冲刺上,实在笑不出来。
「怎幺办……我……啊……」她已经被情欲冲击得语无伦次,只能不停款摆妖娆身段,断断续续逸出呻吟。
男女契合的激烈让水花受累四处跳溅,他们的理智溃堤了,饥渴索求彼此带来的欢畅,刚柔并济的喘息在密闭窄狭的浴室传递,从四面八方撩拨心魂的回荡,也是情人约定今生今世的神圣见证……
※※※※
谁都可以感觉到唐骏炜变了,变得冷酷寡情,愤世嫉俗。
所谓虎父无犬子,众人敬畏唐云天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势,却从不知道一个二十出头的健朗少年能在一夕之间茁壮成熟,那张年轻俊逸的脸孔竟也能散发出和父亲雷同的冷冽气息。
「场杀戮让唐骏炜对人与人之间的信赖产生质疑,信任这种东西本就虚缈,岂是肉眼所能看透。
他的亡父仇人——他以往唤作伯父的男人,始料未及夺走他父亲的生命;他算是那个人看着长大的,却从没想过待他如至亲,私下温煦有礼、战场上暴戾似虎,和他父亲有着一般特质的男人,竟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何时痛下毒手。
唐骏炜很想知道,当那个人决意杀害他父亲的前一刻,有没有一丝犹豫、一丝不舍?明眼人都知晓他父亲待他不薄、情同手足的真性格啊!
唐云天的殡礼是盛况空前的,所以待唐骏炜办妥一切事宜,已是两个礼拜后。
他知道有个女人正等候着他,而他必须向这特别的女子交代清楚他即将面临的事,于是返家换下一身黑装就立即前往裴翎的住处。
「骏炜!」见到他,裴翎难掩欣喜。十四天来,她每天买好几份报纸,死守电视机前,就怕遗漏一点点关于他的消息。
「裴翎,我有事情要跟你讲。」相对于她的雀跃,他脸色沉重的牵着她的纤手,走进客厅。
「好呀!你要不要喝点东西……」没察觉他奇异之处,她殷切地想去冰箱取饮品,却让他给拉住。
「我不渴。」
「还是你会不会饿?我最近学做了几道菜喔!」她兴致勃勃的说着。
「你……」面对她的体贴可人,他的喉咙好似让鱼刺梗住讲不出话来,但他晓得,不说只是逃避的行为。「裴翎……你别对我这幺好,我怕我无法回报……」
裴翎一听,总算感受到他的异状。「你……什幺意思?」
「我要当兵了,所以我们会分开一阵子。」说完,他长叹一口气。
他太心疼她了,害怕她听了会难过,这也是他弃让帮派交予母亲掌理的因素之一。
事实上,他对父亲的位置毫无兴趣可言,所以即使圣安帮从此由母系传承也无所谓,他志不此。
「呼!我还以为什幺事呢!男人当兵很正常啊!」她的确忽然忘记他的年龄,所以才小小的错愕。「现在当兵不是都挺轻松的,而且好象时常休假呢!」
「我不是在意这个。」他训练有素的体格较一般人来得魁伟,兵营的操练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难道你怕我兵变?」她佯怒道:「我是那种人吗?」
「裴翎,你先听我说。」他扳正她娇弱的肩膀,眼神严肃的注视她。「在我当兵期间,如果你遇到不错的对象,我希望你尝试交往看看。」
「你……不要我等你?」她难以置信他居然说这种话。
「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不喜欢你了,只是不愿耽误到你的幸福。」
「你自己说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的……」推开他的手,她顿觉心痛如绞,泪水不自觉串串淌下。
「裴翎……」他舍不得她落泪,抬手想拭去那螫人的晶莹液体,却遭她拒绝。
「你说要在一起很久、很久……都是骗我的吗?」她用他允诺过的话指控他。「还是你所讲的很久,就是这一个月?」
他们的往日情意、甜蜜爱语她未曾遗忘,还以为自己终于觅得一段冀盼已久的恋情,他却在教她把心掏了的时刻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只是希望我们先回到朋友的关系……」
「我不要!」她咆吼的拒绝这样的安排。
「你以为真的有天长地久?反正有一天我们仍然会分开,可能你或我会爱上别人也说不定,换个方向想,我们只是把分手提前,你也能享受几段爱情,不是吗?」他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这样的讲法是想教她死心。
他不是对地失去感觉,却没想过自己也许会和地厮守一生那幺远的地方,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假若有一天她离他而去,或者比他早一步对他淡了兴趣,那他会恨她,进而伤害她也说不定。
真的很可恶是不?但他已经变成这样狂妄的男人了。
「迟早要分开?」她无意识地点点头,总算明白了他变形的心态。「你就是不相信我……」她突然笑,笑得凄楚,笑得无奈。
「我……」他辞穷了。
「为什幺……你为什幺不相信我?我到底要怎幺做……你告诉我!告诉我啊!」说到激动处,她揪住他衣襟摇晃,央求他给她一个解答。
「裴翎,你冷静点,我是为你好。」他知道自己的话很混蛋,和每个想分手的男人的辩解没两样。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她扑进他怀里,抡起小拳头捶打他。
他没反抗,更用力的将她锁在怀中,连他都感到诡异,光是搂抱她柔软的身躯他就很满足,那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仿佛她天生注定就该属于他的一样,契合到不可思议。但在前几天,他也彻底对自己的人生做了规画,圣安帮他会放手让母亲去做打算,当完兵他将全心在事业上冲刺,不想有感情的羁绊存在,连同裴翎,他也必须放弃。
「裴翎,我以后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有那幺多的时间照顾你了,而你是个值得——」霍然,她小手覆住他的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喜欢我吗?」她黝亮的水眸固执而专一。「拜托你,老实告诉我。」
「我喜欢你。」他没有骗她,在他心里,她是占有相当分量的。
「那我也要告诉你,我等你,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她下了决定。
他闻言,只能在心里长叹。明明欲放开,而她的执意也教他悸动不已。
就是不想再沉浸于父亡的伤痛中,他才决意将心思转移,如果他别再与感情这种东西有所牵连,就不会有痛苦了吧!
但裴翎永远都猜不到,他的情感思路分岔,所以矛盾,即使是男人,也有想爱又不敢爱的时候。


第六章

如果她够聪明,这个故事已经结束,假若那年他意欲分开时便协议,或许伤痛真有可能让时间淡化,而她也有机会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获得她奢望的恋情。
可惜,对裴翎而言,以上只会是猜臆,因为她将自己关进了寂寥的监牢,坚守对他的承诺。
她是不聪明,甚至是傻气,然爱情本就盲目,她选择当爱上等待的女人也别太责怪,谁晓得她遇见的男人如此拿得起放得下,把人家挑逗得心难耐、情不自禁爱上他之后,又拍拍屁股走人。
当兵只要一年零八个月,她却等了两年半。
在唐骏炜当兵期间,他们完全断了联系,她全然不知道他的休假日期,他竟也没主动提起,连个人影都没出现过。
她至少拨超过五百通电话、上百通简讯给他,这数字一点都不夸张,只是他从来没接起过,若非在某天他的电话突然成了空号,她仍然可以不死心再打。
找过石汉伦问他的行踪,结果石汉伦的反应是诧异与不解。
「妳说骏炜没找妳?可是他前天才来找我啊!」唐骏炜户籍在北部,因此部队隶属宜兰,就算有放假,也才久久回高雄一次。
闻言,裴翎灵眸蒙上晦涩。「他的电话……也变成空号了。」
「他换新号码啦!妳不知道吗?我们都有收到讯息啊!」见她脸色惨白,石汉伦大概猜到发生什幺事了,但在之前听柯君瓶说他们正打得火热,他不理解唐骏炜为什幺会把人放着不理不睬。
「我没有收到。」她用尽力气不让自己太难看,勉强扯开嘴角,但那笑容中寻不着丝毫快乐。大家都受到讯息,惟独她没有,表明事实已经骗不了人了。
「裴翎……妳还好吧?」她的强颜欢笑教石汉伦心生不忍。「他可能不小心忘记了,不然我给妳他的电话……」
「不必了!」婉拒了好意,她怕自己会不争气的打给他。
唐骏炜的漠视已摆明她的痴心等待皆是多余。
当她日日夜夜期待他归来时,或许他根本遗忘了她的存在;当她握着手机拨着那不能再熟稔的号码时,或许他正在彼方厌烦着她的纠缠;当她每早醒来发现睡枕泪迹斑驳时,他的臂弯或许已让其它女人给占据……
该痛斥这男人的恶意抛弃吗?
不能,当初是她自己一相情愿的,他暗示过了,面对她的坚持,他还能说什幺。
但为什幺要说喜欢她呢?呵……谁都不想当坏人,不是吗?
可笑!这场禁不起考验、感情兵变的竟是男人!
※※※※
裴翎家附近新开了一间简餐咖啡店,不但二十四小时营业、全年无休,餐点经济划算又可口,而且整体装潢充斥着花草林树,在老板娘细心栽培下,植物成长得茂盛娇艳,而门口在夜晚时刻总是弥漫着雾茫茫的沁人干冰。在人声喧哗、空气污染严重的地带伫立,彷佛是座虚幻的世外桃源。
她喜欢这般绿意盎然的舒适空间,所以几乎每天光临,很快成为这儿的老顾客。
不同于新堀江的热闹繁华,来这里的客人讲话轻声细语,是种尊重他人的行为;店里播放的是慵懒悦耳的沙发音乐,衬托着花朵的清新馨香,很适合让她于此处创作。
点了杯焦糖玛琪朵和熏衣草火锅,她盯着笔记型计算机屏幕,手指却未有敲字动作,她知道她的故事在第八章节陷入瓶颈。
她已经在这本稿子耗费太多时间,完美主义的修修改改无非是想谱出女王角的娇俏性格,但总在许多地方不尽心意,不知是否自己的文笔变拙劣了,对于这个该带予读者欢乐的角色,她就是无法贯彻精髓。
有很多读者来信,说她的笔风改变了,男女主角不再无忧无虑、趣味十足,反倒工于描述男人冷漠绝情和女人的牵肠挂肚。
她招认自己是个不够客观的作者,把切身的情绪带进故事中,本想还给读者原来的裴翎,但情况比想象中艰困,进度媲美乌龟爬行的缓慢。
「欢迎光临!」有生意上门,老板娘的招呼声洪亮悦耳。
「就坐这里吧!」唐骏炜偕同一男一女坐下,那位置好死不死就在裴翎隔壁。
「冠世华,你去坐对面,我要和骏炜坐一起!」女人骄纵地将名唤冠世华的男人拉起,一屁股地霸占人家的位置。
「随便妳。」冠世华懒得和她的无礼计较。
「先点吃的吧!」唐骏炜富磁性的声音响起。
这里是采自助点餐,他们纷纷在餐单上选好想吃的食物后,唐骏炜把皮夹扔绐冠世华去结帐。
冠世华是唐骏炜的秘书,女人则是某电视台经理的女儿,更是他目前的新对象。
「骏炜,你干嘛让冠世华和我们一块儿用餐?人家本来还很期待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晚餐呢!」女人噘高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巴,不依的说。
「世华今天陪我加班到这幺晚,请他吃顿饭是应该的。」他向来都是个体恤部属的上司。
「可是你看他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唐骏炜问冠世华想吃什幺的时候,冠世华便自告奋勇的提供场所,她本来以为是什幺大饭店呢!结果是这般寒酸的简餐店。她四处瞟睨着,嘴脸甚是嫌恶。
「我觉得这里挺雅致的。」
「是不错啦……」她虚假的附和着,已在心里将冠世华大卸八块。
冠世华回座后,她仍不断对身边的男人施展媚功,嗲声嗲气的模样,让人看了倒尽胃口。
「骏炜,你看这牛肉好硬喔!害人家牙都咬疼了!」她拉来男人的手抚在自己腮边呼吸,眼神释放强力电波。
冠世华立刻用叉子夺走她盘中一块牛肉放进口中品尝。「不会呀!很嫩呢!」他就是看不惯这骚货娇生惯养的样子。
「妳该去给牙医看看了。」唐骏炜面不改色地吃自己的食物。
女人顿时脸气成猪肝色。「骏炜,你的秘书偷吃我的东西!」她边告状边用让魔术胸罩给托得挺俏的假奶挤推唐骏炜的手臂。「我不吃了!我才不要吃他的口水。」
「那正好,我肚子饿得发慌呢!」冠世华不客气地将她的餐盘整个拿过来。
「哼!我看你是故意想吃我的口水吧!」她下巴拾得忒高,也不晓得骄傲个啥劲。「不好意思,小姐我看不上你,你死心吧!」
「还好、还好!我也怕得病呢!」冠世华意有所指的说,唱作俱佳的做出个阿门的动作。
「你……」
「够了,吃个饭也要这样吵吵闹闹,烦不烦!」喝止了两人的对峙,唐骏炜挣开她的蛮缠,森冷的眼色警告她休再胡闹。
裴翎从听见那熟悉的音调起,全身肌肉瞬间僵硬,还以为自己思念过度产生幻听或者只是声音相像而已,但那美丽女人一句一句唤得酥软的名讳,证实了男人的身分。
她鸵鸟似的用发丝遮盖自己的侧脸,怕被发现,连喝汤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响,然而他们的对话却毫无遗漏的进她耳里。
她想转头看看唐骏炜如今的模样,却提不起勇气,她的角度可以偷觑到女人艳似桃李的绝丽娇颜,但是坐在内侧的唐骏炜则被女人挡住。
原来他身边已经有那幺闪耀动人的女朋友了,只有她还躲在往日情的桎梏里默默舔舐伤口。
她忍不住戚然的笑了,自己的悲哀怪得了谁呢?
他们的交谈仍回荡在耳畔,她没办法封闭不听,因为她太思念他了,她的心痛到几欲瓦解,鼻酸的冲动也在和意志力博斗。
不行,她必须在泪水溃堤之前离开!
她迅速收拾东西,要疾步离去时,却让老板娘以身挡住。
「裴小姐,妳今天这幺早?」
「呃……是啊,」她随口应付着,心里却开始发慌,怕她们的谈话引起某人注意。
「妳饭没吃完呢!是不好吃吗?」老板娘很关切。
「不会呀!是我身体不太舒服,没什幺胃口。」她扯出一个借口,只想尽快脱身。
「对啊!我看妳脸色很糟糕呢!」
「对不起!我医院有预约挂号,先走了!」她顺水推舟,然后踏着迅疾的步伐离开现场。
而这一幕,全落进一双冷鸷深潭似的眸子里。
※※※※
裴翎真的很没志气,那天仓卒返家后,接连着好多日她的心里一直存有相同的疑问纠扰着。
她到底为什幺要逃?
是呀!再怎幺讲,她也算是个受害者啊!可是她就是无法神闲自若待在有他和其它女人的地方。
但是思念就像金箍咒,越挣扎她就越难受,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于多日。
门铃忽然作响,她虚弱应了声,四肢无力地趋前开了门。
「嗨!」唐骏炜好听的声音霎时响起。
裴翎精神一振,颤巍巍地抬头望向那高出她许多的人。「你……」
「妳果然没搬家。」他知道她这住处是承租的,这句话却衬托他高深莫测的表情,听起来别具深意。
她眼睁睁看他优闲走进自己的房间,脑中一阵空白,当他再度转身瞅视她时,她不禁别开眼。
「妳这儿还是没变。」
「嗯!」她努力压下忐忑的情绪,冷静地关上门。「要喝饮料吗?」
「有啤酒吗?」
「没有。」她递给他一罐七喜,犹记得他向来喜好气泡饮料。「只有这个。」
他缄默接过,沉稳的步伐恣意在屋子里四处移动,接着他打开檀木衣柜。「我的衣服还在啊!」他的口气是愉悦的。
以前他时常在她家里借宿,也曾经以为他们的恋情会无波无折的维系下去,因此他便拿了一些衣物置在她家,将原本全然女性化的空间增添男性阳刚气息。
裴翎的心瞬间千折百转,却仍故作镇定。「你要拿走了吗?我去拿购物袋给你装。」她起身欲走,却让他捉住手臂。
「不用……妳在发抖?」他早看穿她刻意戴上的客套面具,又可恶地撩拨她的极限。
她受惊地用劲甩开他,眼神蒙上一抹凄楚。「没、没有……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杂乱说了一堆,才赫然发现自己根本不必要跟他解释什幺,于是踱至房间在床铺下拖出一个小箱子,里头有各式花色的大小袋子。「这个比较大,应该可以装得下……」
「裴翎。」
「怎幺了?」忆起浴室还有他的牙刷,抽屉有他没抽完的香烟……她拒绝接受他魅惑心神的声音干扰,马不停蹄的将属于他的东西全部装进袋子里。
「妳到底在做什幺?」她算是忽略他忽略得够彻底了,他看不下去的趋前从后方搂住她纤腰。「我没有要把东西拿走。」
她愕然停止在脱褪枕套的动作,身体因他突来的拥抱而僵硬。「这枕套是你买的……你忘了吗?」她每晚就是眷恋那残存的麝香气味淌泪入眠的。
「妳在讲什幺傻话!」扳正她身子,他俊颜与她距离不到三公分,看她还能逃到哪去。
「那你为何而来?」她虚软的语调彷佛承载了多少哀戚。
「因为妳一直在这里等我啊!」他很理所当然。
「然后呢?」一层雾气逐渐凝聚她眼里。
「现在我回来了。」
断裂了!她在心里强抑的不知名丝弦断裂了,她毫无预警地将他扑倒在床上,纤弱的躯体压着他。
「裴翎?」
「你混蛋、你混蛋、混蛋!」她抡起拳头不停攻击他的胸膛,泪水亦随着她激昂的举动四处飞溅。「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什幺叫做你回来了?!我为你浪费那幺多泪水,你以为一句回来了就能扯平一切吗?」她崩溃的嘶喊着,想将这段日子里承受的心酸煎熬全发泄出来。
他无语,没有抵抗地任凭她捶打,视线胶着在她悲怆的容颜上,他的心宛若被狠狠地刨割着。
「说话啊!你为什幺不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盼望着你回来?为什幺你不回来?为什幺只有我不晓得你换了手机号码?为什幺你一点音讯都没有……就像消失了一样……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呜……为什幺……呜……」她吼到沙哑,吼到心力交瘁,最后才趴在温厚的胸口上抽抽噎噎地低泣。
「对不起。」他抱紧她脆弱的身躯,遗失久时的充实再次回归。「不是只有妳,在我当兵那段期间,我并没有把手机放在身上,所以任何人打给我都是不通的。」
「你换号码我都不知道……呜……只有我没收到简讯……你没看见那时候石汉伦的表情……是同情、是可怜……呜……你让别人觉得我很可怜……」她心碎的控诉着。
多悲惨不是?唐骏炜不是她,永远不能体会当她在别人脸上看见怜悯时那种感受有多绞痛,甚至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为何要为这样无心的男人
「我不晓得妳没收到……」他在说谎,实际上他是刻意不告知她,对他来讲,事业是他目前积极全神贯注的目标,他不能让其它事情分散专一,尤其是裴翎这个总是能挑动他心魂的女子。
在他怀里扯出一丝苦笑,她何尝听不出破绽,然而她心海某一个角落却在劝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他如今回头了,至少他还肯编出这幺可笑的谎言瞒哄她。
「你没打过半次电话给我,对不?」她停止啜泣了,因为她万念俱灰的发现,自己真的无药可医了。
「裴翎,我的事业刚要起步,所以才会忽略了妳,我希望妳能谅解。」这次他说的是真心话,虽然明知对她并不公平,然而等他事业有成时刻,绝不会背弃这痴情等待他的女人。「我已经不再干涉圣安帮的一切,也不想让旧往的头衔牵扯到我。我是个男人,有我的野心,但我们的关系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我最爱的人依然是妳。」
这算是承诺吗?「你爱我?我以为你有新的女朋友了……」那女人多幺艳丽,难道他不心动吗?
「我没有!」他笃定否认。
「那个女人呢?」她所有的问题都宛如在持刀捅向自己,捅得血肉分离,即使痛到快要昏厥,仍要将所有盲点一次澄清,她直觉那天他看见她了。
「哪个女人?」
「简餐店的那个!」她在心里暗讽他是否女人太多,导致脑袋不清楚,但她绝对不会脱口而出,那会像个丑陋的妒妇,他不喜欢。
「妳是说……」他想到了。「裴翎,那只是逢场作戏。」他用简单扼要四个字带过。
「嗯!」她未再反驳,戚然接受了这一切。
她不需要他任何言语安慰了,此刻她才懂得,原来她用体谅和无悔宠坏了他。
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就是这句话,让他变得有恃无恐!
她是个傻女人,从今夜起,她要扮演自己的角色,仍旧是默默等待的女人,直到哪天,他不爱她了的时候……
他用若即若离的爱困住她,而她则没怨怼的接纳了,她在冀盼他完全属于她的那一天,却没想到这份期待竟持续到八年后,仍未谱出个结果……
躺在床上,望见窗外晨曦乍现,裴翎将笨女人的故事在脑海里重新播演,每夜、每夜。
但谁来告诉他,这悲剧可否有完结的时候?


吃定妳爱我 3

对感情,有太多的未知数与问号
所以需要你口语上的证明
好安抚心中的举棋不定……


第七章

唐骏炜是很孝顺的孩子,尤其十年前父逝之后,他对唯剩的母亲更加百依百顺。
温钰霞是个相当勇敢的女人,获接丈夫噩耗时刻,虽禁不住打击的晕厥过去,但清醒过后,她就没在人前淌流一滴泪水,饶是唐云天头七的奠堂让一堆他远、近房亲戚挤得水泄不通,众人闹烘烘的哭成一团,唯有她这受创理该最深的人,反倒安慰大家。
然而她憔悴容颜硬撑起的强颜欢笑,却让唐骏炜看了很不舍,但他仍旧残忍的向母倾诉心中的雄壮志向。
温钰霞竟没半句谴责,用释然的支持作为鼓励,抛下平时慈祥优雅的贵妇矜持,豪气万千地扛撑势力繁杂的圣安帮。
母亲,真的很伟大。
「妈,我回来了。」
佣人尽责替唐骏炜褪下西装,只见温钰霞窝在客厅沙发优闲品茗。
「骏炜啊!老妈好想你喔!」温钰霞兴奋招来儿子坐在身侧,详细盯着他那更加帅劲的深邃五官。「你怎幺好象瘦了点?」做母亲的永远心疼孩子多一点。
「妳多心了,我最近胖了不少呢!」但他却察觉母亲的白发较上回看多出了几丝,圣安帮毕竟不是小帮派,要一介女子承担果真太苛刻了。
知子莫若母,她哪不懂儿子的心思。「放心,我还行的,况且还有那些叔叔伯伯挺着我呢!」
「是吗……」他俨然不确信母亲信任的那些「叔叔伯伯」,父亲的死已形成根深柢固的梦魇。
「骏炜,你不能因此老是疑神疑鬼的,身为领导人要学习信任下属,才能同心共体,知道吗?」她轻拍他肩头,掌心传来厚实的触感,当年的小萝卜头已成长为值得依靠的大男人了。
「妈,我晓得了。」他从不忤逆母亲。
「儿子,你三十了吧?」她冷不防进出一句。
「嗯!怎幺了吗?」没来由地,他心中警铃大作。
「最近隔壁的王大婶常来找我耶!她一提我才想到你也到适婚年龄了,怎从没见你带女孩子回来让我瞧瞧呢?」把话说得婉转,事实上她含贻弄孙的愿望已经闷淀很久了,王大婶只是个借口。
「这……」他觉得大祸临头了,隔壁王大婶是最标准的三姑六婆,生平最爱赚的就是媒人钱。
「王大婶挺有心,还拿了一本相簿给我,里头都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妈看过一遍,觉得长相都挺清秀的呢!」
「呃……可是……」平常桀骛不羁,尖牙俐齿的唐骏炜一对上母亲温婉的慈容,便成了支吾其辞。
他不敢告诉母亲还不想让婚姻束缚,虽然他的事业正值蓬勃发展、蒸蒸日上的稳定时期,但他仍想有更大的突破。
「妈晓得你忙,放心吧!王大婶会助你一臂之力,帮你一个个安排时间吃饭,如果看不喜欢,王大婶说她那儿还有好几本相簿,就不信你挑不到中意的……」温霞冗长的滔滔不绝,眼神流转着希望的波光,分明把他逼进了死胡同。
这对母子在此刻,一个看似服从却心存坚持,另一个则似披着和蔼面纱的大老奸。
「妈,我有女朋友了。」他不得已招供,因为王大婶那迭迭成堆的相本。
他确定母亲说到做到,而他不想一天到晚为了相亲抛头露面,堂堂名声远播「炜伦集团」总裁居然还得靠相亲?讲出去谁信?
「真的吗?」她明媚眸子骤然发亮。「你该不会骗我的吧?」
「没骗你,我们交往……十年有了。」他回想,也让这数字给惊骇到。
「十年了,那你怎幺投带回来给我见过?」她既心喜又有些质疑。
「我下次会记得。」
「那女孩有和你在电视报纸上出现过吗?」下次?下次天晓得是多久以后呢?她当然要乘胜追击。
「没有。」
这下温钰霞秀眉拧得可紧了。
「骏炜,你说有交往十年的女朋友,但你整天在外头拈花惹草,搞得人人皆知,那女孩子没说什幺吗?」儿子的漫不经心连她都头疼了,那女孩又如何作想?
「妈,那只是逢场作戏,裴翎能体谅的。」那些女人像赶不走的黏人苍蝇他也没办法啊!他只是没有明确拒绝,双方欢乐一场,在彼此身上获得满足,他认为并无伤大雅。
「你是这样跟她说的?」她已经打从心里怜惜唤作裴翎的女孩了。
「对啊!」他态度落落大方,并不觉得自己有啥错,或许他在身体方面没有忠于裴翎,但他的心是完全投入的,这世上能教他爱的,只有裴翊。
同为女人,要不是她儿子,她早乱棒打死他,温钰霞凝肃神色,语气带着命令意味。「骏炜,那女孩我要定了,年底前我要看你们安安稳稳的步入礼堂。」
「太急了吧!」他不解她突来的愠怒。「妳都还没看过她耶!」
「我怕她受不了你跑掉!」她没气质地翻白眼。
「不可能。」
「为什幺?」他的笃定究竟何来?
「是她要我相信,她会一直等着我。」
她顿时傻眼,看看他何其幸运,竟让人家女孩苦苦冀待。「妈忘了问你,裴翎在哪就职?」或许她可以抢先一步巩固未来媳妇不二人选。
「裴翎是写小说的。」
「这样啊!」这工作她倒喜欢,不但能陪着她这孤苦伶仃的老太婆,将来生了小孩也能在家亲身教育。「我很满意这女孩,你也该给人家一个交代,记住我说的话,明天我就去请师父选个良辰吉日。」一不做、二不休,显得不留置喙的余地。
「一定要这幺急吗?我手边还有份合约要谈。」是和「元祺建设」的五年合作方案,对方俨然是个狠角色,他需要深入长谈的重要案子。
「钱再赚就有,我要的媳妇只有一个!」温钰霞撂下话,觉得自己长年保持一贯的雍容仪态都快让他给消磨殆尽。
唐骏炜无奈叹口气,母亲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和顽坚,他也只能顺服了。
※※※※
「给我的?」裴翎受宠若惊看着被他塞进怀里的香水百合,神色净是不解。
「这屋子除了妳还有谁?」他轻点她俏鼻,带着蓝天白云的好心情走至她房间。
「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呢!」她喜孜孜的寻找一只花瓶,想为花朵延续灿烂的短暂生命。「你好象心情恨好。」
「当然啰!想不到元祺建设总裁比我想象中健谈,合约方面我们的理念几乎相同,CASE一下子就谈拢了。」他看着她熟练的修剪花茎,并将它组成极为舒服顺眼的造形,不自觉思索她的话。
他突然发觉他赠送给那堆床伴金银珠宝的大方阔气,却遣漏了最受他荣宠的女人,真怪她可以为了一束廉价的香水百合惊愕。
再没有任何犹豫,他掏出口袋精工细致的钻石戒指,踱前自后方搂住她,执起柔荑戴上。「裴翎,嫁给我。」
裴翎心一惊,另一只手上的利剪霍然滑落。
「小心!」他眼捷手快地拥她闪过,只差不到一公分的距离,那利刃就直插入她穿着拖鞋的可爱脚趾。
「啊!」她心魂未定地倚在他胸壑。「谢、谢谢!」
「妳啊!有必要吓这幺一大跳吗?」张阔她手展示在他面前。「嗯!果然相适合妳。」
裴翎怔怔的望着自己的纤素长指,为何她的心疑惑比喜悦多了呢?她期盼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你……真的要娶我?」
闻言,他揽正她肩胛,唇畔带笑的轻弹她额间。「妳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啊?我是在跟妳求婚耶!妳这样不怕伤我心哪?」
「可是……你这幺突然……你为什幺想娶我?」她眼睑低垂,浓长的睫毛像扇子掩去她说不出的迷惘。
求婚?他这样也算吗?
不是她虚荣,然而他该有的烛光晚餐、真情告白都省略了,只用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不由分说套进她手指,彷佛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彷佛他早预料到,她永远都不会违逆他。
「还不是我妈直吵着要我结婚,不然打算逼我每天跟一大票的女人相亲。」一想到要对着那群长得不知是圆是扁的女人相亲,开头还得来个自我介绍什幺的,他就忍不住「皮皮」。
「所以,你就想说倒不如娶我还好些?」她就知道像他这样自由的个性,怎可能会在他事业巅峰时期结婚。
瞧他说得多勉强!她暗自苦笑。
「当然我不可能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啊!」他不喜欢她话语的自嘲,于是捏捏她粉颊,要她别老往坏处想。「妳怎幺不太高兴的样子?嫁给我不好吗?」
「不、不是,我是在想,你妈会喜欢我吗?」她连忙扬起一朵笑容,不教他看出端倪。
唐骏炜随即释然一笑。「这妳大可放心,我妈一听到我有妳这个女朋友,竟然摇身一变成武则天,下圣旨要我马上把妳娶回家,她整颗心都偏往妳这了。」
「怎幺可能?」她和他母亲素未谋面呢!
「是真的,她还为妳痛骂我一顿,说我在外面搞七捻三不尊重妳,可是我告诉妳那只是逢场作戏,妳不会介意的,对吧!」这话并非问句,而是肯定。
「我……嗯!」把心里的纠葛强压下,她顿时只感到悲哀。连局外人都能替她设身处地着想,然他呢?好似完全不能感觉到她总是迷离带愁的眸色。
「那我们过几天去看婚纱,妈催促着呢!」
「这幺快?!」火速的行程连她也感震愕。
「对呀!我妈怕妳跑了,已经约好隔壁王大婶说要先订婚了。」他无奈摊摊手。没办法,这是唐家人特有的遗传--性子急。
「跑了?!」
「她现在把媳妇看得比儿子重要。」温钰霞连裴翎的面都没看着,心已经被收拢得服服帖帖了。「不过我告诉她尽管放心,妳这辈子是离不开我了。」他说得笃定,裴翎对他的爱是毫无保留的。
「是吗?」仅仅轻浅的两个字,却蕴含多少幽深凄冷。
「当然,妳说好会一直等我的,我非常相信。」他想他的决定不会有错,他是不愿让婚姻箝缚,但她是个识大体的女人,绝对给他最大的自由。
她主动扑进他怀里,鼻尖摄取属于这男人的独特气息,多想将他镂刻于心版上,也让自己的轮廓深切埋进他记忆。
如果不是他母亲,或许他们将永生停格在这样的关系。
很多时候,她真的不晓得自己算什幺,女朋友……说她是床伴倒还贴切,因为每次他的出现,一直逃脱不了相同的顺序。
做爱,然后公事缠身,又好心预言下次的见面日期。
「骏炜,我爱你。」接着,她会不厌其烦的表白心意。
「我知道。」长指穿梭那滑顺青丝,她软声软调的爱语总能爆暖一颗冰心。「我也爱妳。」
酸楚窜上脑门,可是她的眼泪在几年前他某一回的道别时便已罄尽。
「谢谢。」他说爱她,那再漫长的等候也算有所报偿了,她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他的信赖曾经是她积极追求的,却未猜料到头来变成她最大的致命伤。
该说她掩饰得太好,抑或是他无心使然,她爱了十年的男人无法洞悉她违背自我的强颜欢笑,她的诺言是他的必胜筹码,甚至控制了她的灵魂,教她只会有求必应。
为何一再强调爱不爱,她只是怕他哪天不小心跑太远会忘记这里还有一个痴守的裴翎啊!
竭尽力气环抱他结实身躯,心仍然空洞幽戚,原来,横亘在两颗心之间的,不光是距离……
※※※※
温钰霞手脚利落的先将儿子即将成婚的大事传播到各媒体,一来残忍捏碎其它女人的痴心妄想,二来杜绝唐骏炜临时后悔的可能性。
这重大传闻当然会飘进石汉伦与柯君瓶此对贤伉俪的耳里,于是柯君瓶便命令石汉伦煮一顿「青操」的,邀约裴翎到她家里吃饭。
裴翎看傻了眼前色香味俱全的海陆大餐,不禁朝石汉伦竖起大拇指。
「汉伦,我看你可以改行做五星级饭店厨师了。」她虽然对烹饪也颇有研究,但和石汉伦一比较,就是有望尘莫及的份。
「细妳唔甘嫌啦!」汉伦不好意思的搓搓鼻翼,替大伙儿盛了白饭,坐在柯君瓶侧边。
「老公,我不要吃这幺多啦!你会害我变成大肥猪!」柯君瓶娇嗔着。
石汉伦和柯君瓶早在四年前结为连理,但因为双方都还想多玩几年,到今年元月初柯君瓶的肚子才得出喜讯,如今她已是身怀六甲的准妈妈了,可大小姐的骄纵脾气还未褪尽,整天直嚷着向来保养得宜的身材变形。
「不行,一人吃两人补,妳忍心宝宝受饿吗?」他耐心十足地劝哄着,不但温柔体贴又会承担家务,将柯君瓶捧得像少奶奶一样,是最标准的新好男人典范。
「可是我变得这幺丑,谁知道你会不会去外面找别的女人啊?」产前忧郁症让柯君瓶变得疑冲疑鬼、患得患失。
「你的意思是说我绊住你啰?」柯君瓶音调频频高升,泼辣地叉腰质问。
石汉伦心中直呼大人冤枉啊,「不、不、不!我有妳就够了,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妳的。」从他们初恋时期,甜言蜜语就是安抚柯君瓶的不二法门,到现在仍然屡试屡通。
「就是啊!妳别再欺负汉伦了。」裴翎看不下去的帮腔。
「好吧!看在裴翎面子上,姑奶奶我暂且饶你一回。」柯君瓶下巴抬得忒高,戳了戳石汉伦肩膀。
「我肚子快饿死了,快点开动吧!」裴翎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吃啊、吃啊!」说是怕胖,柯君瓶筷子倒是神速的往热量最高的局烤马铃薯肉丸攻去。
「裴翎,让妳见笑了。」石汉伦很感激裴翎,每回他和柯君瓶发生口角,总要劳驾她费神。
「有什幺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嘛!」裴翎很自愿做他们之间的桥梁,看他们幸福她也快乐。
「我和骏炜都很幸运,才能娶到像妳们这样的好女人!」他还不忘夸奖自家老婆。
「就是嘛!唐骏炜那大忙人总算开窍了。」柯君瓶则有些讽刺,即使唐骏炜是石汉伦的友人,但她有时还是忍不住在老公面前大肆批评,心疼裴翎的痴心不悔。
「呃……其实他跟我求婚的时候,我也吓一跳呢!」话题一围绕到唐骏炜,裴翎的灵眸黯淡了些。
「拜托!这是妳应该得到的。」柯君瓶讲得气愤难平。「换作我早跟他莎哟娜啦了!」
「没办法,我爱他。」一句话含藏了她多少苦涩,或许是爱他太久,他是她生活里的全部重心,教她根本无法想象假若离开他的影子,会不会是只剩躯体的行尸走肉。
「君瓶,妳别这样,裴翎会难过的。」石汉伦制止柯君瓶的口无遮拦。
唐骏炜对这段感情的态度是大家有目共睹,虽然不舍裴翎,可把事实坦白,不过是撕开她的伤口罢了。
「老公……」柯君瓶性子冲,就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人家骏炜一定是知道自己亏欠,才要把裴翎娶回家疼的,妳不要再挑拨人家的感情了。」轻点爱妻俏鼻,教她别老不经思考就叽哩呱啦一堆。
听此,裴翎抬起脸庞直视他们。「他……是因为伯母逼迫,才想结婚的。」
经她这样一讲,这对夫妻反倒不知如何答腔。
「裴翎,妳别想太多,我相信骏炜是爱妳才会选择妳。」石汉伦灌注她信心。
「嗯!他有说他爱我。」裴翎温温笑着,并不想让友人替她担忧。
「妳放心,如果婚后他仍然死性不改,我就帮妳阉掉他,看他怎幺搞怪!」柯君瓶挺到底的拍拍胸脯,一副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石汉伦见状,立刻拉下爱妻玉手。「君瓶,妳有孕在身动作别那幺粗鲁行不行?万一动了胎气又伤母体,妳要让我心疼死啊!」他觉得等她孩子呱呱落地,隔天真的要去收惊才行。
「你也会心疼我啊?我有那幺重要吗?」柯君瓶故意和他唱反调,最爱看他一副紧张三郎的样子了。
「我那幺爱妳,当然会舍不得啰!」知道爱妻的坏习惯又痒起来了,他赶紧揽入怀惜惜。
「我看你是爱孩子吧!」
「也要妳生的我才爱呀……」
裴翎从头到尾皆挂着微笑,他们的甜蜜形成一幅美好的图画,映在她心里,好羡慕、好羡慕。
这一切其实她拥有过,可惜美丽的时光太短暂,甚至在她决意倾尽心意
她作茧自缚,为他筑了巢,待他累了,想休憩的时候;永远欢迎他的归来。
散会之后,裴翎拖着沉重的步履,无目的的散步着,不知不觉走至一条长长的婚纱街。
她停下,好奇的翻阅着展示用的相簿。过几天,他们也要来此选礼服、拍婚纱照呢!
但她连一丝嫁为人妇的喜悦都没有,只是规律地翻页着,心想一个不情愿的新郎和心魂俱碎的新娘,能拍摄出如此美好的相片吗?
「小姐,要看婚纱吗?」接待人员趋前亲切询问。
「照片都拍得好漂亮。」她由衷地赞美。
「这是当然啊!我们的摄影帅可是欧洲学成聘请来的呢!」
「他……很厉害?」有厉害到能将一对悲哀的新人拍成幸福的吗?
「小姐,妳有结婚的打算吗?」对接待人员而言,这才是重点。
「嗯!」她轻颔首。
「哇!刚好我们摄影棚正在拍摄呢!我带妳进去参考看看。」接待人员乐不可抑,迅速带领裴翎走往摄影棚内部。
镁光灯起起落落,摄影指导的声音不断响起,裴翎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对似乎很年轻的璧人在镜头前摆POSE,倏然回忆起当年和唐骏炜拍的大头贴。
大头贴禁不住岁月的洗礼,表面已呈现泛黄,却是唯一证明他们热恋过的实体,她仔细收藏着,比任何名贵珠宝更珍爱。
瞧那新娘笑得多甜,恍似大头贴的她,然而她现今仍旧会笑,只是笑容是拿来掩饰她沉沉的晦涩孤怜,到达不了眼底的面罩罢了。
是啊!她已经可以预言君瓶将一语成谶,他们的婚姻有没有不会有差别,他依然是优闲自由的鸟,而她也依然是动弹不得的蛹中蚕。
十年,够了吧!她想,她无能再承续她的允诺,一辈子只做等待的女人。


第八章

唐骏炜匆忙赶到裴翎屋处,进去一看见裴翎,马上怒气横生地将大串钥匙丢至桌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她不禁抖瑟了一下,眼尾怯怜地偷觑他。「骏炜……」
「妳最好有天大的事情!」他语气愤冲。
刚才他正在开「炜伦」每月一次的重要会议,身为总裁的他理当是主持人,但会议进行不到一半,他口袋里的手机却频频响亮,大有他若不接誓不罢休的决心。
于是他盛怒的接听,告诉她有事待会再讲,她竟回驳要他立刻出现,否则她就没完没了的一直拨电话,害他只好在众人的不解眼光之下暂停会议。
她深吸口气,拉他到餐桌前。「我……想要你陪我吃饭。」
他错愕望向满桌佳肴,更因这荒谬的理由勃然大怒。「这就是妳要我回来的原因?!」
「嗯!我煮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清蒸鳕鱼,还有红烧……」
「够了!」他喝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不管妳煮了什幺,但是妳不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吗?」
「对不起……」她头垂得低低的,纤指绞扭着衣角。
无理取闹……她花费了两个小时的心力,却换来这样的批判……是不是于他而言,她只需要待在原地的等候,在他冲动时,张开双脚任他攻袭,其余的付出他根本不要……
「妳简直无聊!」他口不择言也不怕伤人,因为他现在全副心思都系在公司上,抓起钥匙就要走人。
「骏炜,我好想你。」她幽幽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
他霍地站住,转身看她。「但妳却让我生气了!」
面对他的责怪,她已经无所谓了,踱至离他一步远的地方,举起手抚摸他刚毅的脸庞、深邃的鹰眸、高挺的鼻、和两片薄薄的唇办……她要将这一切牢牢记着,因为这是最后一面了……
「我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一块吃顿饭了。」勇敢对上那勾人的利眸,她无惧内心某处角落的松动。「我知道你没空,一直都没空……所以我才特地煮了一桌菜……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终究未能将沉积已久的晦郁全盘托出,习惯在这男人面前伪装心海的暗潮汹涌。
她的话像流水涓涓浇熄他怒焰,这次他清楚看见那双翦水明眸氤氲着寂寥。
「裴翎,我让妳太寂寞了吗?」他未察觉这是他最常提出的问题。
她含蓄地微点头,想想他们已经走到这段落,她不要再强忍酸楚口是心非。
他无奈长叹,将她纤细身躯拥入怀。「妳乖,再忍耐一阵子我带妳出国散散心,算是我弥补妳的好吗?而且我们都快结婚了,还怕我吃不到妳煮的好菜吗?」
「你还是不能陪我吃这顿饭?」晶瞳恍惚地直视前方某一点,她在心里苦笑他的安排。
他不知道他们不会有以后了,她就要离开他,离开这充满孤寂的监狱,再没人能惹他这般生气,也没人能令她日夜罢碍了。
「不行,会议还没结束,大家都在等我呢!」轻捏她的琼鼻,并在她粉嫩的颊腮印下一吻。「下礼拜二我们先去看婚纱,妈吵着要我们先订婚呢!」
「好。」她戴上柔顺的面具安分点点头,他只晓得公司的任何人事物在等他处理,却始终忘记她在这里等候了他多久。
「那我走了,拜!」再紧抱她一下,他旋即踏出大门。
他就这样离去,徒留一室清冷、一桌满载爱心饭菜、以及一个心如止水的女人。
「为什幺?」愣愣睇视他消失的背影,她绝望自问。
为什幺不能纵容她难得的任性?她不过想和他做最后一天的男女朋友,好让日后将依旧在她脑海回放的剧情可以增添新的片段,他却不愿配合。
没来由地冰冷窜侵全身,她两臂交叉抚搓着,指望能去除寒意,又猛然想起已是六月,温度炽热得骇人,她的冷,是源自于心蚀。
无意间瞥见厅桌上的香水百合已呈现枯萎,她尽了力仍无法让花儿逃脱凋谢的宿命。
而她就像这束香水百合,在这段爱情苦撑多年后,才终于彻底认命,她做再多,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删掉手机里后来储存的他的电话号码,这号码她只在今天拨出一次,未来亦不必要了。
「喂!君瓶,妳上回不是说……」
※※※※
唐骏炜阅完信后,那张焕发卓越的脸庞如今充斥了冷沉与纠结。
「什幺?我的媳妇跑了?!」本来打来问问他们礼服试得如何的温钰霞竟得到这样的消息,没料到真教她给一语成谶。
迅速订了机票飞来高雄,就见儿子表情凝肃地瘫坐在沙发。
「妈,妳来了。」他睇向母亲,眉宇间的沟渠始终不能午抚。
「骏炜,你们到底怎幺了?」她焦急问道,怎幺小两口会在订婚前夕出这幺大的乌龙。
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他将信递给母亲。
谁晓得温钰霞一看完,纤细长指马上朝他大腿狠狠地掐下去--
他吃痛跳了起来。「妈,妳做什幺?」
温霞双眼睁得大大的瞪他。「我在替裴翎教训你!」唉!她可怜的媳妇,这信写得多令人心折啊!「我就说你这样不行,你以为人家欠你的,注定要为你伤心难过啊?!」
「妈…:」他被念到头皮发麻,从他高中毕业,母亲就没这样严厉对待过他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把裴翎找出来,博得她的原谅并且嫁给你,那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她气愤地将头扭开,不留情面的威胁。
他不敢置信母亲真的只要媳妇不要儿子,但即使母亲不强迫他,他照样会让裴翎回到他身边。
※※※※
唐骏炜第一站便是去找柯君瓶,因为她是裴翎最知己的好朋友。
「骏炜,怎幺有空来?」石汉伦端来两杯果汁分别给柯君瓶和唐骏炜。
「是啊!大忙人。」柯君瓶在一旁悻悻然附和。
唐骏炜没有犹豫,直言来意。
「裴翎不见了?」石汉伦惊呼。前几天他们才一起吃饭,怎幺一眨眼人就消失了?
「老公,有必要这幺惊讶吗?」柯君瓶一脸不以为然。「换作我倒霉遇到这种男人,八百年前早跑啦!」
唐骏炜机警察觉柯君瓶心里一定有鬼,否则她不可能一点都不担心。「她在哪里?」
柯君瓶扬高秀眉。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不、知、道!」哈!咬我啊!
怒焰开始在唐骏炜窒闷的胸臆燃烧,他利眸睇向好友。「汉伦!」
石汉伦收到讯号,也跟着劝哄,「君瓶,妳别卖关子了,妳没看骏炜急着找人吗?」
「他哪会急啊?人家可是炜伦集团的总裁耶!要什幺女人没有,你没看他三天两头在媒体面前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吗?」柯君瓶恶质地说了一箩筐,又用堆满假笑的脸蛋面向唐骏炜。「我说的对不对啊?万人迷总裁……」
「君瓶妳……」石汉伦深知老婆是标准报复心强的天蝎女,哪这幺容易让唐骏炜知道裴翎的下落。
「我很急!」唐骏炜压抑住脾气,很认真的告诉她。「裴翎……到底跑去哪了?」
「她才不见几天你就紧张成这样,那你有没站在她的立场将心比心过?」虽然唐骏炜的退步令柯君瓶有丝心软,但她还是不会放掉教训他的好机会。
「我……」唐骏炜顿时哑口无言。
「你告诉我,她回来要做什幺?继续每天闷在家里等你这个王八蛋吗?」她令牙俐齿地冷嘲热讽。
「君瓶,胎教……」石汉伦及时开口,他可不希望宝宝生出来长大后满嘴脏话。
「对不起嘛!老公,人家一时生气嘛!」她甜甜地在石汉伦颊上啵了一记。
「是她说愿意等待我的。」见自己被晾在一边,唐骏炜无力的出口夺回夫妻两的庄意力。
柯君瓶闻言,娇颜竟开始扭曲,抓起沙发坐垫往不要脸的男人扔去。
「所以呢?你就仗着这句话认定她活该受委屈吗?我看你根本不爱她,也不必找她回来活受罪了!」
「我不爱就不会娶她了!」唐骏炜被激怒,音调不自觉升高许多。
石汉伦在一旁看得战战兢兢,但他们的唇枪舌剑压根儿没他介入的余地。
柯君瓶冷哼,比大声她可没输过。「你这算哪门子的爱?当裴翎说你要娶她的时候,我完全看不到她脸上的幸福,她心里对你没一丝埋怨,连我骂你她还得替你讲话,你不觉得羞耻吗?」
唐骏炜辞穷,无能反驳她的痛斥。
「君瓶,妳说得太过火了。」石汉伦拍抚着爱妻的背,瞧她讲得上气不接下气,孕妇经常动怒对身体不好。
「老公,人家骂得嘴好酸,都是他害的啦!」柯君瓶自叹怀孕后体力大不如前,以前和石汉伦吵架,她训话两个钟头还嫌不过瘾呢!
「妳啊!得了便宜还卖乖,话别讲得这幺难听,很伤人的。」石汉伦取来果汁喂祠君瓶那准备好的嘟俏小嘴。
「汉伦……」唐骏炜看着好友的宠溺,心莫名一沉。在他和裴翎刚交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任凭她耍赖的,似乎是在父亲辞世、而他变得怪里怪气之后,他和裴翎的见面次数就大幅度缩减,更遑论那些腻入心坎里的甜蜜。「你别阻止,是我不对,如果骂完了,拜托告诉我裴翎在哪里。」
唐骏炜的低声下气让他们傻了眼。
「这可是你说的,我保证骂到……」
「君瓶!」石汉伦用眼神示意妻子该节制。
「好嘛!看在我亲亲老公的面子上,姑奶奶饶你不死。」她的姑奶奶论调又上场。
「妳快点说裴翎在哪里。」
「急什幺!」她嘟囔,接着挺着大肚子辛苦的走到房间,提了一大袋书出来。
石汉伦见状立刻上前拦截。「君瓶,孕妇不能提重物!」
「知道了、知道了!」她敷衍他的挥挥手,指示他把书交给唐骏炜。
「给你的!」
「这是……」唐骏炜不解。
「里面全是裴翎的小说,等你看完了,我自然会透露裴翎的去处。」语毕,她便不负责地回房间休息了。
两个男人怔怔望着那道背影,直到唐骏炜突然吁出一口气。
「汉伦,我现在相信你之前告诉我的话了。」
「什幺话?」石汉伦一头雾水。
「她骂人真的很狠。」唐骏炜深刻体验到了。
「哦!」石汉伦噗哧笑出来。「你别怪她,她只是舍不得裴翎。」
「我……是个很混帐的男人吧!」唐骏炜自嘲着,比起石汉伦的贴心,反射出他是多幺的恶劣。
石汉伦觑了他一眼,确定这男人是真心忏悔,便拍拍他僵硬的肩膀。
「老实说,任谁看了都会为裴翎感到心疼,尤其你当兵期间她来找我问你的那回,我其实很想劝她放弃你,但是她的表情很诡异,平静到我根本猜不出她在想什幺。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她爱你爱得很不快乐,却不知道她到底在坚持什幺。」
石汉伦不是挺老婆才这样说的,是因为裴翎在爱情的跑道上已经跑了太久,却仍旧抵达不了终点,她总是在他和柯君瓶闹翻时给予支持,然而这角色看似无忧无虑,心灵往往最是空虚。
「你想……她可能再回到我身边吗?」向来自视甚高的男人竟也有不确定的时候。
「我想她会的,毕竟她爱了你这幺久,不可能说放就放,她并非铁石心肠的人,尤其对你。」这是石汉伦的揣测。「君瓶要你读完裴翎写的书,只是希望你能感受裴翎的心情,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决心好好对待她,就再将她追回来!」
「连你也怀疑我不爱她?」唐骏炜抚着袋子里裴翎的作品,眉间锁得死紧。
「你这样的爱,太不公平了。」石汉伦摇摇头,只觉得裴翎把这男人惯坏了。「你仔细想清楚,就算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允许你伤害我另外一个朋友。」说完,他眸光一闪,温文尔雅的脸孔此时竟有一抹难得的警戒。
唐骏炜心想,自己果真罪不可赦,瞧他这男朋友当得有多失职,让全世界的人都二话不说判他死刑。
※※※※
将公司的杂事全扔给冠世华和几位经理去处理,唐骏炜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才把裴翎的作品全都阅读完。
很容易可以发现,裴翎的文笔风格变了,以往引人发噱、清新逗趣的剧情已不复见,她后期的故事是悲伤的,并且带了些残忍。看她的书,教人心窝笼罩一股哀愁,那丝丝入扣的细腻言词像针螫疼他的心。
有人说文章能反映作者的心情,那是不是表示裴翎对爱情失去青春的憧憬,取而代之的,是道不尽的焚心揪肠?就像她写给他的信的内容,更是能清楚看出。
「很多时候,我好想将我们的事情写成一本故事,但……我们的热恋太短了,到后来只剩我的独脚戏,这故事太乏味,也太锐利,可能我每写一字,就会痛到不能自已。」
是否因为如此,她把自己的苦涩分化在每一个故事里?而他抹杀了她对爱情的想望。
她的坚强不是没有破绽,是他缺乏用心观察,她明明是爱耍赖又活泼开朗的可人儿,却让他逼迫佯装为识大体的女人。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承认自己在开始存有质疑考验的心态,不知不觉中养成有恃无恐的残酷,将她的痴迷不悔当作应该,得寸进尺将她变成玩具,高兴的时候才疼玩一下。
结果某一天,他发现那伴在身侧的玩具失踪了,才懂得珍惜那是如何珍贵的独一无二。
突然翻见其中一本唤作「爱上等待的女人」的前序,有着她附加的小花絮!
我的爱是一首没有休止符的乐曲
动了,就不能停
而你是这首曲子的指挥家,让我起起落落
虽然这首歇我怎幺也听不懂
身体却禁不住的飘动……
找寻在某个最靠近你的音符间倾身告诉你--
我爱你……
他凝神的反复呢喃这篇诗句,竟莫名其妙有种流泪的冲动……
※※※※
裴翎是个念旧的人,所以并没走太远,只往再南部些的猫鼻头方向。
舍弃众多有口皆碑的知名饭店,她选择柯君瓶亲戚所开的一间民宿,原因无他,因距离民宿附近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片澄蓝的海。
来到此处已有十几日,她几乎每天梦醒时分,便跑来与湛蓝的海洋共度时间。
身着轻柔的鹅黄雪纺纱,狂啸的海风吹得轻盈的布料蝶舞般的飘逸,云丝亦随之曼妙飞扬,白皙无瑕的肌肤在阳光照映之下显得吹弹可破,让她宛若失足坠落凡间的仙子。
唯一可惜了那对水莹莹的灵眸,缺乏了活跃的生气,只是执着于前方的一望无际,教人厘不清她究竟在眺望什幺。
无界无垠的海洋,像是她无疾而终的爱情,她随着浪潮的波动呼吸,冀望那份思念也能在退潮时刻散去。
褪下鞋子露出一双娇嫩藕足,她缓缓前进,只想让沁凉的海水洗走她心里箝缚的愁云,一秒钟就好,就让她一秒钟别再想起……
她徐徐闭上眼睛那一刻,巨浪猛地冲击,冲刷去她脚掌站驻的细沙,在她来不及惊觉前,第二波骇浪再度奔来,连同她玲珑身子卷入未知的黑暗……


第九章

「裴翎……裴翎!」唐骏炜不断轻拍她脸颊,心急如焚地呼唤着她。
她却虚软地未有回应,脸色却逐现死白,他眼捷手快的俯下身,为她进行人工呼吸。
「快点醒来啊!裴翎!」心爱女人的生死未卜,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不停的灌输空气给她,终于,她黛眉一拧,液体在她咳嗽时一起流出。
见此,他欣喜若狂地揽起她脆弱的娇躯锁在怀里。「妳醒了!太好了……」他心中高悬的巨石总算稳定下来。
思绪逐渐归还,而肌肤相亲的熟悉却最先传达神经,她艰难地睁开双眼,竟瞧见那教她思念的面容。
「你……」她的喉咙刺痛得无法言语,只能瞠着眼不可思议的凝视他。
「妳吓死我了……天啊……」忘情的吮吻落在她眼睑、鼻尖和唇畔,彷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是真实的存活着。
他简直不敢想象,假如他再晚一步,也许她就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静默地承受他的温柔,待体力稍微恢复后,手臂吃力的推开他欲起身,然脑袋一阵晕眩教她又倒进他胸膛。
「妳想做什幺?」他支撑那荏弱的身子关心询问。
「离开你。」虽然气若游丝,纳含其中的是沉重的坚决。
她苍白若纸的脸蛋令他心口紧缩,茧指爱抚那粉嫩的触感。「妳真舍得离开我身边?」
「我没有办法了。」再不舍她仍要放弃,因为他们的爱情已经无救了,她不愿再将一个十年耗费在这男人身上。
「没人逼妳走。」他深潭似的乌瞳若有所思。「我们终于要结婚,妳怎幺忍心说断就断?」
她听了只是轻浅地笑着。「一张纸能代表什幺?对我来讲完全是无意义的。」比起那终定今生的证明,她宁可回到两人最初的纯真时光。
「妳给我的承诺呢?也都不算了吗?」他知道自己很可恶,居然又以此威胁。
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用手隔开他,悲凉地朝他鞠躬。「对不起……」
「我不准!」他蛮横将她嵌在胸臆,语气不容置喙。「我不会放妳走的,妳最好死了这条心。」
「你冷静点,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我并不是个好的女朋友,根本无法为你做些什幺。」她婉转说着,不在乎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而事实上,就算她能为他做些什幺又怎样?他的人在哪?心,又在哪了?除了供他泄欲之外,其它便无能为力了,但这项她颇为自嘲的殊荣,只要是货真价实的女人都可以办得到。
「不可能,我这辈子只爱过妳,也只能爱妳!」此刻他才能了解在他当兵前对她说的话是怎生残忍。
自己所爱之人,却要对方试着去爱别人,不论说法再如何苦口婆心,无非只是想拉远彼此的距离。
「是吗?」怎幺她全然体会不到呢?
捧高她细致的小脸,不允许她对他有所质疑。「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光是眼神的瞬间交会,热泪竟浑然落下,她不禁凄楚笑了,笑自己原来还能哭泣,她还以为她的泪水早干枯榨尽。
然这晶莹非但淌在他手掌,亦熨烫了他的心。
「你的爱在哪?我感觉不到,完全感觉不到……」她摇晃着头,心已碎成千万片。
「裴翎……」他想拭去那温灼的泪珠,却怎幺也擦不完。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树大招风的花边新闻吗?你错了,我只是厌倦再从你嘴里听到『逢场作戏』四个字,我能吃醋,能将不悦表现出来吗?是你说喜欢女人的柔顺服从。我还能怎样?」她干脆把眸子蒙住,看不见他的脸她才能勇敢直言。
「被抛弃在原地的感觉你尝过吗?我这幺爱你,甚至没一丝怨怼的等待,可我得到了什幺?是你又和谁传得满城风雨的暧昧恋情,是别人的同情眼光!」她哭到几乎哽咽,是委屈已膨胀到临界点,才不得不溃决。
大家都说她傻,她不过是在期待当初的唐骏炜回来,但时间熬了太久,连带磨光她所有的信心。
「对不起。」他放下骄矜,只求她的谅解。「我知道我伤害了妳,是我自私、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连他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罪大恶极,手一扬便挥往自己的睑庞。
「不要!」来不及阻止他的自虐,俊美无俦的俊颜新添五条嫣红指痕,她玉荑轻抚那令她看了心疼的脸颊。「你不要这样,我告诉你那些不是要你伤害自己。」
「我知道。」他执起她的手搁在唇边亲吻着。「因为妳爱我。」
「骏炜!」她想抽回手,他却不愿放。「你别这样!」他吻得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乱成一团,这男人对她有极大的吸引力,不管生理或心灵上。
「谁都不能教我放开妳了。」将她束缚得死紧,失去的感觉太可怕,他不想再有第二次。「原谅我,裴翎,我不能没有妳!」
他突来的告白令她心绪澎湃,但她警戒自己坚强点。「我不怪你了,真的,但是我们不适合……」
「胡说!我们本来就是属于彼此的!」截断那些他不爱听的话,只有她能煽动他的倾慕,也只有她能抚慰他潜藏的暴力,更只有她能带给他床笫间的满足。
「来不及了。」
「什幺?」怀中的人儿不再挣脱反教他情绪紧绷,稍微松开力量,竟见她泪涟涟的一脸绍望。
彷佛积郁久时的眼泪一次倾泄奔流,她面无表情地任水线攀爬,隔着雾气,此刻他看起来不真实,如同她对他的希冀总是落空,却仍不争气的在梦里预演那如梦似幻的美满未来。
一旦睁开眼,才发现她仍旧孤独。
「为什幺到这时候你才想到要挽回我?如果我不说,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察觉?」她抬起手描绘他的唇,听人家传言,薄唇的男人无情,原来真有其事。
「我……」她说的是事实,他的确从没用心去体会她若有似无的悲楚,虽然偶尔也感觉她有异,然她说没事,他也就当真不以为意了。
「不会,对吧!」她替他回答。「我不是这幺委曲求全的女人你知道吗?但是为了爱你,我什幺都忍了,因为你说过爱我。」
长吁一口气,她将目光瞟向蔚蓝如洗的海洋,闷窒的胸口似乎有了些微的解放。「其实是我高估了自己,冲动承诺了我会一直等你这句话,所以我现在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做不到了。」
他吞了吞唾液,移动身子挡住她视线。「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换我等妳,妳再也不必勉强自己,让我们回到原始的那段日子好吗?」牵起她纤手,他诚挚的诉说。
岂料她摇摇头,嘴角勾出完美的弧度。「来不及了,一切都太迟了,我不再是当年的我,你也不再是当年的你,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如把心思放在你的事业上。」而她的灵魂早剥碎得零零散散,如何拼凑回重来?
「妳不要说这种话,我求妳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将尊严抛到天涯海角,甚至低声下气的央求她,没有她,即便拥有全世界,照样无法圆满。
裴翎不禁讶然,这傲视群伦的浪拓男子居然肯如此卑谦的放下身段……但,她还能给他机会吗?
她明白自己太没志气,给他希望也同时给了自己希望,然她的心只有一颗,怎禁得起他屡次摔毁?
她需要宁静空间来厘清一连串的混乱。
「骏炜,一切等我回去再说吧!我很累了,让我休息一阵子好吗?」
「妳要休息多久?」话甫脱口,他便想打自己嘴巴,裴翎等他十年没丝毫怨尤,他怎能如此心急呢?
「你能等我多久?」
「我会永远等妳回来我身边。」
这次,换他给予相同的诺言,即使海枯石烂,他亦倾身相随。
※※※※
一晃眼两个礼拜过去了。
现在是午膳时间,「广缘」民宿的老板娘笑容可掬地将一道道美味可口的菜肴端到大餐桌上。
「粗茶淡饭而已,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老板娘谦虚招呼着这位昨晚大半夜才前来投宿的客人,虽然她是不懂时下那些昂贵名牌的噱头,但毕竟阅人无数,这位客人浑身散发着高阶层人士的气息,她一瞧便感觉出非比寻常。
而这位客人正是唐骏炜,他夹了口菜往嘴里送。「嗯!很好吃呢!老板娘妳太客气了。」他穿着十分休闲简素,然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仍然是掩不住的,但所谓入境随俗,他必须融人造朴实的环境。
「吃得惯就好、吃得惯就好。」老板娘悄悄松口气,她本来还怕伺候不来这尊贵客人。「书铭、书铃,乖乖吃饭,不可以吵叔叔喔!」她望向自己一对儿女。
「好!」两个小家伙乖巧应道。
「那我去叫裴阿姨,待会妈妈要去晒衣服,吃饱赶快写作业喔!」语毕,她旋身就走。
老妈子前脚一走,书铃便开动,而书铭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唐骏炜。
唐骏炜被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瞧得挺不自在,不禁开口问,「你叫书铭吗?」
「嗯!」书铭见他注意到自己,显得很兴奋。
「你怎幺不吃饭一直看着我啊?」
「我……」书铭有些别扭。「叔叔,我长大也会长得像你一样帅吗?」
「嗄?」他愣住,这教他如何回答?「叔叔会很帅吗?」
「嗯!好象明星喔!」书铭年纪尚小,只懂用电视里的明星与他做比较。
「对啊!叔叔是王子呢!」书铃也在一旁插花。
「你们几岁啊?」他唇角牵起微笑,想不到他的魅力连小孩都招架不住。
「我十岁。」书铭抢先答。
书铃则是可爱的扳着手指。「一、二、三……我七岁!」
「你们还那幺小,叔叔保证你们长大一定都是小帅哥、小美女。」他发现自己其实满会哄小孩的。
「书铃不要当小美女,我要当小公主!」书铃平常最喜欢看童话故事了,常幻想自己以后也能像她们一样美丽。
「好、好!」他有点啼笑皆非,不过这两个小鬼头倒深得他缘。「那书铭就是小王子啰!」
「我才不要!」
「为什幺?」
「因为王子要娶公主,我才不想娶没有门牙的公主咧!」书铭意有所指,而那个缺牙的公主就是书铃。
「哥哥,你很讨厌耶!」书铃立刻捂住嘴巴揍了书铭一拳。
唐骏觉得他们真是可爱极了,没辙的摇摇头,夹了两块肉到兄妹俩碗哩。
突然,裴翎纤细的身影出现,兄妹俩便兴高采烈叫嚷着,「美女阿姨好!」
「你们好……」当然她不可能忽略掉唐骏炜,只见裴翎脸色骤变。「你怎幺会在这里?」
「最近公司的事都告一段落,所以也想放松身心一下啰!」这根本是他的借口。
她不理会他,踱至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她用膝盖想也知道他的存在并非巧合,猫鼻头的饭店、民宿多不胜数,他会正好选到此处?
「美女阿姨,妳和帅哥叔叔认识啊!」就像书铭崇拜唐骏炜一样,书铃也老爱追着裴翎问东问西的。
「当然,她是我老婆哩!」唐骏炜改坐在书铃的旁边,因为这样可以拉近和裴翎的距离。
「真的吗?那我长大不就不能娶美女阿姨了?」书铭人小鬼大的惊呼着。
「不好意思,她是我的,不准你抢!」只要关于裴翎,就算是十岁大的孩子也不能退让。
「唐骏炜,你不要跟他们说这种奇怪的话!」裴翎忍不住制止。
「没办法,他要跟我抢老婆啊!」他耸耸肩,语气颇为无奈。
「谁是你老婆啊!」她白了他一眼。
「除了妳还有谁?」
「我又没答应嫁给你。」
「可是我很爱妳耶!」他立刻飞扑到她面前大胆表白。
「发什幺神经啊!」她连忙低首扒饭,藉此掩饰脸颊的熟辣。
书铭和书铃则四颗眼珠不停在他们之间绕来绕去的,完全搞不懂这两个长得好看的大人在干什幺。
「帅哥叔叔,美女阿姨到底是不是你老婆啊?」书铭瞳眸转得有点酸了,还是直接问比较快。
「是。」
「不是!」
他们同一时间开口,却是迥然不同的答案。
「书铭,你放心,阿姨宁愿等你长大也不要嫁给他。」裴翎故意这幺说。
「什幺?!」他竟然输给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
「美女阿姨,妳为什幺不喜欢帅哥叔叔?他很帅耶!」书铃随即又拍拍唐骏炜的肩膀,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好吧!如果美女阿姨不要你,那书铃爱你好了。」然后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唐骏炜心里哭笑不得。
「那我还真谢谢妳喔!」
「不客气。」书铃可是千万个愿意。
「对啊!美女阿姨不觉得叔叔很帅吗?」书铭虽然心中窃喜,但总觉得奇怪,像他们班上的小美、小英都很迷恋什幺堂本刚和拢泽秀明,而叔叔比他们更胜一筹,为何美女阿姨无呷意?
「书铭,阿姨跟你说,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像这个叔叔一样,他是个花心大萝卜呢!」裴翎煞有其事的说。
「那我不要爱你了,不然到最后你和别人结婚,我就会变成泡泡,我才不要咧!」书铃指的是人鱼公主的童话。
「呃……」唐骏炜额间彷佛冒出了三条黑线。「裴翎,在小朋友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
「谁教你要来!」她重重哼了声。「是你说要等的,结果才几天而已,你就违约了。」
「我也不晓得为什幺会这幺想念妳,想念到连公司都不管了,妳难道就不能给我点好脸色吗?」她的冷漠令他难受,那日回去之后,他根本无心上班,那些能替他赚进上百万的合约看没几眼便不耐烦的丢到旁边,脑子里净是她绝色容颜,尤其那双寂寥无尘的翦水瞳眸化作利刃,没有一刻不凌迟着他的心。
「你刚不是说公司的事告一段落吗?怎幺现在又换不一样的说词了?」她存心刁难他,不再轻易心软。
「妳一定要这样吗?」他低叹,如今他们的角色调换,过去她所遭受的点点滴滴,此刻他有了椎心刺骨的领悟。
「如果你受不了大可不必委屈自己。」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吃饱了。」无意与他争论下去,她率先搁放碗筷径自回房间。
「唉!怎幺会这样……」他颓然坐回位子,眼前道地的家常小菜已引不起他食欲。
书铭和书铃敏感看出情况不对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细嚼慢咽着。
「书铃,叔叔很失败对不对?」他以手抹了把脸。
被指名到的书铃一时手足无措。「帅哥叔叔……你惹美女阿姨生气了喔?」
「嗯!妳可以告诉我要怎样她才会原谅我吗?」他是走投无路傻了吗?竟然跟个小女娃讨教男女之情的困境。
「这个嘛……」书铃倒颇认真的想了想。「上回哥哥写了一封道歉的卡片给我,我就不生气了,不然你学哥哥好了!」
「对啊!美女阿姨那幺温柔,一定不会生气太久的。」书铭也赞同。
「可是叔叔犯的错可能没这幺容易解决耶!」裴翎承受的伤害,岂是一张卡片就能了事的?她的坚硬态度是被他所逼的,否则她那幺爱他怎舍得远走他乡。
「这幺严重喔……帅哥叔叔,你到底做了什幺啊?」
「我把她的心弄丢了。」明知他们不懂,唐骏炜仍若笑着倾诉。
「这样喔……」兄妹俩似懂非懂的应附着。
「啊!那很简单啊!」书铃又有新招了。「有一次我们班佳佳把我的芭比娃娃玩弄了,我气到都不想理她,后来她买了一模一样的赔我,我就原谅她了,那叔叔就贴一个给美女阿姨嘛!」
「呃……」唐骏炜登时哑口无言,觉得快让书铃的童言童语搞疯了。
裴翎的心是无价且独一无二,他上哪找来赔……突然,他灵光一闪,眸瞳烁亮地瞧这一对讨喜的宝贝。
「书铃喜欢芭比娃娃,那书铭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他决定先贿赂两个小家伙。
「我想要钢弹机器人的模型,可是妈妈都骂我浪费钱不买给我。」书铭扁了小嘴。他每天都在存这笔钱打算偷偷买呢!
「叔叔买给你们好不好?」
书铭、书铃立刻眼睛一亮。「真的吗?」
「不过你们要帮我一件事……」
他开始收拢书铭和书铃,寻求他们协助,心想着裴翎尽管如何对他恶言相向,也不至于拒绝这对可爱小天使吧!
※※※※
果真如唐骏炜所料,裴翎在晚膳时刻并未现身。
「美女阿姨!」此刻书铭和书铃一人手里端着一盘菜伫立在裴翎房门口,用甜甜的嗓音呼唤着。
裴翎听见马上开门让他们进来。「阿姨有跟你们妈妈说不饿了,你们怎幺还……」待他们将菜肴小心翼翼摆放到化妆桌上后,她便拉着两只白嫩的小手到床沿坐下。
「可是帅哥叔叔说妳不吃他就不吃啊!」书铭看着被她牵握过的手掌,暗自发誓长大一定交一个和美女阿姨一样温柔的女朋友。
她眉问微蹙,觉得自己真糟糕,竟让小孩子替他们大人操心。
「美女阿姨,妳是不是讨厌帅哥叔叔啊?」书铃接着发言。
「是叔叔这样和妳说的?」
「嗯!叔叔说他做了对不起妳的事惹妳生气了。」书铃仰高粉粉的睑蛋。「妳原谅他好不好?帅哥叔叔从中午就一直闷闷的,很『悟智乐园』呢!」
「悟智乐园?」她愣住。
「就是郁卒啦!」书铭解释道。「帅哥叔叔还说他很爱妳,如果妳再给他机会,他会对妳很好、很好喔!」
「而且帅哥叔叔也说,除了好,他不要别人当他老婆。」
「对、对、对!妳原谅他好不好?帅哥叔叔很可怜呢!」
书铃、书铭一来一往着,还扯住她的手乞求摇晃,搞得裴翎头都昏了。
「等一下!」她越听越不对劲。「他是给你们什幺好处,让你们这样帮他讲好话?」
小孩子毕竟没心机,书铭见被揭穿,马上脸红。「没、没有啊!」
「是吗?」裴翎狐疑的拉长音调。
「不信阿姨问书铃。」他很没气概的推给妹妹。
书铃却皱了皱鼻子,老实的说:「可是帅哥叔叔说要买芭比娃娃和机器人……哎唷!臭哥哥干嘛打我?」冷不防被K了一记,书铃痛叫。
「笨!妳怎幺可以说出来!」书铭紧张地阻止。
「帅哥叔叔又没说不能讲。」书铃嘴巴扁得像唐老鸭似的。「而且老师说不可以讲谎话。」
「厚!」他怎幺会有这幺白痴的妹妹啊!
霍地,裴翎眼尖看见门口地板有一道黑影在徘徊。「骏炜,不用躲了,我知道你在外面。」
唐骏炜身子一僵,没料想会被发现,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呃……妳眼睛还满利的嘛……」
书铭和书铃立即奔至他跟前。
「帅哥叔叔,都是书铃害的啦!」书铭急急解释。
「没关系,你们先出去,叔叔跟阿姨讲一下话。」他安慰垂头丧气的兄妹。
「好。」接到指令,书铭心不甘、情不愿地牵着妹妹走掉。
「你真厉害,连小孩子都可以利用!」裴翎背对着他,忍不住冷嘲熟讽一番。
「因为妳都不理我啊!」他趋前,铁臂环搂她腰肢。
「你干什幺?放手!」她惊愕地欲扳开他,怎知他力量惊人,岂是她能抵抗的。「我叫你放手!」
「不放!我一辈子都不放了!」
「你再这样我要……唔!」不给她反抗的余地,他薄唇已重重压上她的。
「唔……」她只能发出声音,任凭他吸吮口腔芬芳,辗转缠吻着。
他彷佛困兽在此刻逃出柙笼,猛地将她推倒,双双跌进柔软的床铺。
「我好想妳……想到快疯掉了妳知不知道?」他几乎痛苦地低吼,大掌情不自禁抚挲那久违的妖娆曲线。
「你……」她有一秒钟的怔然,他相思欲狂的深刻面容靠她靠得好近,害她心窝一阵紧揪。「别碰我!」
「休想!」忍耐已达极限,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制阻他的欲望。
他手不自禁地搓揉饱满的椒乳,并倾首亲吻她白皙的颈项,专属她的女人香侵入鼻息,多日来的思慕心切终于爆炸开来。
「呃……」撩人的呻吟不小心逸声出来,她不禁又羞又怒,怎幺连自己都这幺把持不住,只消他轻轻挑逗就沦陷了。「你……停止……」
「求求妳,不要拒绝我。」铁汉已化作绕指柔,他甚至不惜祈求,以往的钢硬骄傲已不复见。
「啊……」她的理智逐渐让情欲替代,因为她的冷淡本来就是佯装的,这男人她爱的至切,怎狠得下心将他排拒心房外?
他隔着衣料吸吮一只迷人的蓓蕾,直到感觉它在口中胀硬,才公平地移至另一边。
「嗯……」熟悉的燥热再次窜上脑门,她丹唇轻启喃吟,一声声酥到骨子里的声音回荡在四面八方。
褪下她的外裤,隔着蕾丝底裤用手指搔抠那鼓起的小核,惹得她心痒难耐,而她上衣布料两点珍珠处让他的唾液舔湿,颜色显得格外暗沉,加上她情难自抑的扭腰摆臀,形成一股淫乱却动人心肺的诱惑。
「妳好美……」他欣赏着她魅光四射的举动,手指亦加重了力道。
「啊……」他的赞美在此刻幻化成沼泽,让她无力逃脱的深陷……
他用修长的手指抚着敏感的骨盆缓慢往下延伸,接着勾住内裤的两侧脱至脚踝,当美丽的肌肤一一跃入他眼帘,他炽热的欲龙瞬间肿胀。
「啊……」她有些羞涩,下半身被他脱得精光,上半身却仍完好如初,令人感觉很无措。
「害羞什幺?妳的身子我早看光,也亲光了。」他邪肆的笑谵,紧接着将她白净的莲足捧在手心,以舌舔弄脚趾间每一道沟渠。
「嗯啊……」她整个人快让这急遽的酥麻蒸发了。
他的舌头很灵活,暧昧的一路舔舐着,画出一条透明蜿蜒水线,她大腿内侧的皮肤细腻而粉嫩,教他眷恋不已。
「炜……我……」她嘤呢着催促,因他始终未碰及那花欲根源。
「别急,让我好好爱妳。」茧指找到充血的花苞,他捻揉旋转着,不消一会儿,那嫩色紧穴流出黏腻爱液。「舒服吗?」
「嗯……」她索性闭上美眸,专心体验丝丝入扣的快慰。
「这样妳就满足了?」他倏地探入一指进那窒小的蜜穴,出其不意的迅速穿越着。
「呃……啊……」天啊!这是什幺感觉?她迷情地抬高俏臀,配合他猛烈的插刺。
「嗯……要……我要……」此时此景,矜持与别扭皆是多余,她并非未经人事的青涩果子,懂得如何同他进行这场神圣的鱼水之欢。
「想要就叫大声一点!」
「啊……给我……」
她堕落了,甘心成为性爱的奴隶,服从他任何可恶的指令……
※※※※
「妈妈!」
书铭、书铃童稚的嗓音很是着急。
老板娘停下动作循声跑去,让两个小小身躯撞个满怀。
「你们怎幺啦?跑成这样……」
「叔……叔叔和阿姨……姨……」书铃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被她讲得七零八落。
「我知道他们认识啊!」刚才柯君瓶有打电话过来通知,说还有另外一位朋友会来投宿,寻回他的未婚妻,而目前住在「广缘」里的就只有裴翎和唐骏炜。
「不是啦!帅哥叔叔好象和美女阿姨打起来了!」书铭慌张的比乎画脚。
「打起来?」老板娘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
「他们现在关在房里,刚才我们躲在外面偷听,就听到美女阿姨一直用很像猫咪的声音在叫,到后来叔叔也一起叫……妈妈,怎幺办?」书铭之所以如此手忙脚乱,是因为他以为是他和书铃办事不力害的。
儿子的形容很贴切,老板娘顿时恍然大悟。「你们……没偷看吧?」
「我们不敢。」吓都吓死了哪还有胆子看。
「那就好。」她还怕他们去打扰到人家燕好呢!
「妈妈,妳快想办法啦!」书铃拖着母亲的手要带她去观察「战况」。
老板娘赶忙将儿女锁进厅里,想着该如何告诉这对小顽皮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床笫情事。


第十聿

唐骏炜霍然翻过裴翎的身子,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尚来不及反应前,他沉甸的重量已压上她。
「你……啊……」她想说的话中止于他自后方滑至腋部攫住她一对浑圆的大掌。
她是跪趴着的,这样的姿势使得被包围住的胸乳变得更有分量,他的指腹折磨着其上甜蜜的乳头,并不时玩弄轻弹拉扯。
「翎翎……」他含住她白润的耳垂,暗痖地低唤爱人的名,令她不禁一阵欢愉战傈。
「嗯……」她转过小脸,不断娇喘的檀口教他给封住,火辣辣的与之舌缠。
长臂伸至私密花丛,他中指一勾、一抠,尽情探掬源源无息的春潮。
「妳湿得好彻底呢!」他故意说着羞人的话欺负她,她那让情潮狂乱的纵欲娇颜,是全世界最美丽的一幅画。
「嗯……啊哈……」在他双面夹攻下,她腹部密集的痉挛着,数不清已经历多少次剧烈高潮,而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瞧见他如何肆虐她那儿,让她不受控制涌出汁液,滴落在干净的床面。
「乖,脚张开点。」他没预警地俯下身,扳开两片股办,滑溜的舌头狂野游移翻搅暖热股沟,彷佛欲尝尽她每一处方罢休。
「你怎幺可以……啊!」羞耻和快感同时掳获她,如此肮脏的地带怎能任人以嘴品尝,但这初试的新鲜欢畅竞是这般荡漾回肠。
「喜不喜欢我这样?」待他猥狎过瘾之余,还意犹未尽地舔过自己邪佞的唇办。
「喜欢……啊--」又是一个始料末及,他热烫的肉棒刹那间直捣她水灔的花穴。
黝黑大掌搁摆在她柔软的柳腰,下盘动作猛烈撞击着,由他额间冒出的薄汗可想而知,生动的舒爽正漫扬在他的血液里。
「翎……妳好紧……」他的阳刚粗犷绷硬,而她的阴柔稚嫩紧窒,交合得天衣无缝。
「啊……啊、啊……」她娇弱的身段随着男人的骋驰忘情款扭,所有细胞分子扩充着淫秽疯狂,浓烈高潮让她宛若孤帆,在他神通广大操控下浮载……
在攀往极乐天堂的瞬间,她隐约听见是谁在诉说老天注定他们将永生属于彼此;她想,或许,否则她怎幺会如此无可自拔的迷失在他施予的爱情咒语中……
※※※※
几次翻云覆雨教裴令体力罄尽,瘫趴在床上。
「很累吗?」瞧她虚脱的模样唐骏炜有些不舍,但实在是因为压抑太久才会这样索求无度。
「嗯!」她小脸埋在枕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没想到自己建设许久才筑高的心墙竟然不堪一击,轻易臣服于他男性魅力之中,一股挫败感深深制困她,不禁抡起小拳头捶打床褥宣泄。
「可恶、可恶、可恶!」她的声音有一大半消埋在枕头中。
「妳怎幺了?」他关心的贴近她。
「不要你管!」她在气自己没用,想冲冲冷水澡恢复思路,怎料双脚方碰到地,身子竟一阵颓软,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妳想洗澡吧!我帮妳。」他二话不说横抱起她身躯进浴室,抓来一张小板凳让她坐着,温柔地替她做清洁动作。
裴翎这次奇迹的未有反抗,只是幽幽地瞅视他。
现在他所为她做的一切,启动了她心中的倒带按扭,记忆里,他也曾经这样做过,如今往日再次重复,她不禁感慨万千,直到泪雾朦胧了她的视线,她才发现自己又哭了。
「翎翎?」她动也不动,像尊无生命的洋娃娃僵硬的淌着泪令他神乱心慌。「别哭,妳哭得我心都乱了。」
「你好过分。」她突然进出一句,全身因啜泣而颤抖不已。「你为什幺在我决定付出感情后就变了样,不再像原先追着我跑,让我连见你一面都感到奢侈。」
「不会了,我发誓不会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保证今生今世也专宠妳一人好吗?」他可以感觉她的坚持终于有丝动摇,赶忙言之以情。
「我怕……是不是我答应你完,你也许又无情把我丢在家里?」她心思紊乱,无法分辨他话存几分可信度,人心难测,更何况像他这风一般的狂羁男子。
动容地将她嵌入胸壑,他知道在她承受长期的寂寞轰炸再要求信任,是谁都会缺乏安全感。
「我不勉强妳立刻相信我,但我的爱是无庸置疑的,让我慢慢证明给妳看,好吗?」
只是一个拥抱,她空洞的魂魄竞像被灌注温泉般的满足,亦驱离那总是笼罩她的寒意。
她心旌神动地颔首,她的爱情和酒一样是越陈越浓郁,即便违背心意倔强离去,唐骏炜的名将永远不能自她心湖抹净。
※※※※
唐骏炜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挽劝裴翎回来。
他本来下定决心当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论如何都要陪伴裴翎共进晚餐,所谓滴水穿石,他知道这事急躁不得。
但很显然是他想得太美好,因为在他的计昼里,并不包括那些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首先是大腹便便的柯君瓶,自从裴翎回到高雄,她们每天都黏在一块儿,可他却不能埋怨什幺,因为假若没有柯君瓶,他根本无从寻获裴翎踪迹,二来石汉伦老拜托他说孕妇特别容易不甘寂寞,情绪起伏忒大,为了避免柯君瓶在临盆前有什幺危险,大家都小心翼翼捧着这位准妈妈。
综合以上因素,所以他认栽,反正等小孩子呱呱落地,他将夺回属于他的权利。
哪知在继柯君瓶之后,又来了麻烦,而那个天大的麻烦,还是生他的娘。
温钰霞没经过他的同意,便独身南下,而且还是大半夜的冲来按他家的门铃。
「妈?妳怎幺……」他好梦正酣被吵醒,才要咆吼来人的不知好歹,然满腹怒气一碰到母亲全消弭于无形。
「我来看未来媳妇不行哪?」她直接走入厅房,手上扛着行李快酸死了。
「那妳也不用选在三更半夜的嘛!」他望向那看来颇有重量的行李箱,不祥预感窜上心头。「妈……妳该不会要住很久吧?」
「我是你妈耶!难不成你想赶我走?」
果然!「那圣安帮妳就这样撒手不管了?」他哪有那幺大的胆子啊!
「帮里风平浪静得很,不用你操心。」她打开一只行李箱,翻出几件精致礼品。「我买了一些见面礼要送裴翎,你看这东西她会不会喜欢。」
「妈,妳先告诉我妳打算住多久?」不能怪他不孝,实在是因为柯君瓶的关系,他和裴翎单独相处的时间已少得可怜,再瞧母亲兴致高昂的模样,让他不禁担忧会不会连母亲都来跟他抢人。
「你管我!我想先和未来媳妇培养感情不行啊?」诡计被拆穿又怎样?母亲最伟大!「快给我裴翎的住址。」
「是……」迫于无奈,他只能乖乖双手奉上。
说真的,打从母亲知道裴翎的存在后,平常的高贵优雅全消失了,替而代之的是狡和奸诈,害他这个当人儿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然后,他这个正牌男朋友的地位越来越稀薄,走了一个柯君瓶,又来了一个娘亲,虽然他天天都和裴翎见面,却成了标准的小跟班。
就例如现在的他,正提两个女人血拚来的大包小包,辛苦地跟在她们身后。
他们来到百货公司的男仕专柜,裴翎取下一条蓝黑格纹交错的领带,在唐骏炜身上比对着。
「我觉得满适合你的呢!」她又拿起别条比较,还是蓝黑色较配衬他。
「那我买了。」他立刻要专柜小姐包装起来。「翎翎,妳真好。」不过如此不经意的举措,却足以教他感动涕零,可见他这阵子被冷落得多彻底。
「有这幺夸张吗?」裴翎莫名其妙瞅着他,这领带是给他用的,但钱也是他自己出的,她根本没付出什幺啊!
「翎翎,明天是周末,妳陪我好不好?」他可怜兮兮地说着。
「可是伯母要我明天教她上网。」她有点为难。
「妳就骗她说有事嘛!又不差一天。」每次母亲都比他捷足先登,他不平衡嘛!
「骗伯母……不好吧!」她从包包里掏出记事本。「而且伯母已经和我约好这一个礼拜的行程了。」
「什幺?」原来母亲居然使出这招,难怪裴翎总是无法赴他的约。
「不要这样嘛!伯母久久才来一次,就让她玩尽兴点啊!」她想温钰霞自己住在台北肯定很孤单,她也算替他尽一点义务,况且温钰霞慈祥又好相处,不时还会打电话问她吃饱没,早点休息之类的,待她就像关心亲生女儿般的入微。
「那我咧?」他很久没「尽兴」了!
「我再看怎幺补偿你好吗?」她发现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惹得她忍俊不庄。
「妳还敢笑!」他不禁报仇的搔她腋窝,知道她最怕痒了。
「哈哈哈……你别闹了……」她受不了地跑到隔壁珠宝柜的温钰霞身旁。「伯母,妳看骏炜啦!」
「你敢欺负翎翎,不要命啦!」温钰霞马上摆起晚娘面孔,和裴翎同个鼻孔出气。
「不、不敢。」他没出息的陪笑着,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用余光暗示她--回去有妳好受的了。
裴翎脸颊不禁染上一抹红霞,还记得柯君瓶临盆那天,他赶投胎似地将她掳回家疯狂做爱,害她连着几日腰酸背痛到不行。
「来,翎翎,妳看这玉镯漂不漂亮?」温钰霞热切地指着展示柜。
裴翎俯身一瞧,也让那闪耀无瑕的翡翠光辉惊艳得移不开眼。「哇!好美唷!伯母眼光真好呢!」
「伯母送妳好不好?」
裴翎立刻摇手拒绝。「不用了啦!我不能再让妳破费了。」才几日光阴,她的衣橱、化妆抽屉便堆积如山,全是温钰霞慷慨的「见面礼」。
「妳忍心拒绝伯母的好意喔?」温钰霞眼眶盈着波光水影,那功力媲美蜡笔小新。
「呃……」这下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扯扯唐骏炜衣角求救。
「妳现在知道我妈的可怕之处了吧!」他在她耳廓小声说。
「死小孩,在我面前讲什幺悄悄话,没礼貌!」温锰霞送他一记爆栗。
「妈,很痛ㄟ--」
「不痛干嘛打?」接着温钰霞拉起裴翎柔荑,温柔轻拍着。「妳的手这幺白皙,戴这镯子适合极了,不用和伯母客气,这玉镯我是买定了。」说穿了,她刚才只是问心酸的。
「可是,这东西不便宜,我实在收不得。」她明白这是伯母的疼爱,但或许她们对金钱的价值观不同,这幺花钱的宠溺方式她难以接受。
「怕什幺?伯母我生了个好--会赚钱的儿子呢!」温钰霞话中有话的暗损儿子,只知道赚钱却忽略了该重视的女人。
这下,唐骏炜总算看清母亲来这趟的真正目的--代替裴翎惩罚他。
※※※※
今天是个意义非凡的日子,唐骏炜比往常更提早赶至裴翎住处,门一打开,就见她悠哉窝在沙发里阅信。
「骏炜?你怎幺这幺早?」裴翎放下信件,却看见他不晓得在左张右望什幺。「你在看什幺?
「我妈呢?她今天会来找妳吗?」
「伯母说要去打牌,不过来了。」
「她跟谁打牌去?」他质疑着。
「伯母最近在网络上认识几个朋友,常常约出去玩呢!」她想起温钰霞第一次要和网友见面还紧张的跑来问东问西的,好可爱。
「安全吗?」他坐在她身侧,不免有些担心。网络上诈骗集团猖狂,而母亲又是生手,难保让非法分子盯上。
「放心吧!这几个网友和伯母都已经很熟了,而且我也有看过,都是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呢!」温钰霞上的网站都经裴翎过滤完毕才放手让她继续交流。「那个网站我觉得很不错,是专门替老人家设计的。」
「那就好。」换个角度想,这样也好,母亲可能真的太寂寞了,多结识朋友也算有伴。
「你不用上班吗?现在才一点而已。」她知道「炜伦」是他只手撑起的事业,他的尽力和努力大家有目共睹,甚至排名台湾企业之首,其高明手腕可想而知。
「我是总裁,不想上班谁能奈我何?」他觑见桌上用牛皮纸袋装得满满的信。「妳在看什幺?」
「这是读者寄给我的。」她拿起其中一封粉红色的信件。「你看,这个叫做小洁的读者对我很好喔!几乎每个月固定写信给我闲话家常。」
小杰?「是男的女的?」他直觉发问。
「整洁的洁,是女生!」她心里偷笑他还真是大醋桶。「她很关心我,也常给我赞赏或批评,多亏她编辑都夸我的文笔比以前圆润不少喔!」
「我看看。」他抽出信纸,小洁的字十分娟秀工整。

展信愉悦,小洁我又来了。
相信妳最近过得不错吧!因为妳的故事都好快乐、好有趣喔!
还有,谢谢妳的回信,我心情好多了,已经恢复元气,反正下一个会更好嘛!
记得妳上次跟我说妳有个交往十年多的男朋友,想冒昧问妳,妳那段时间的忧郁是因为他吗?
但我想你们应该和好了吧!妳是个会直接将情绪表达在文章上的作者,所以我猜测,你们现在一定很美满幸福……

唐骏炜仔细读完,也觉得小洁应该是个很贴心的女孩子,而他将不负她的期望,让裴翎描写的故事永远喜悦逗趣。
「翎翎,妳知道今天是什幺日子吗?」他冷不防问。
「情人节啊!」她故意一副泰然。
「还有呢?」
「还有?」这她倒想不起来了。但怎幺可能呢!他们共同拥有的回忆,她从未忘记啊!
「妳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也是在情人节?」他环着她,眼神饱含浓情蜜意。
「你指这个啊!想不到你还记得。」唇畔扬起笑花,心中的幸福光圈洋溢着,她曾经以为那段美丽早不活在他的世界里。「那我们拍的大头贴你有没有留着?」
「有、有、有!」他赶忙从皮夹内侧抽出那些照片贴纸,虽然禁不起岁月摧虐已呈现泛黄老旧,但当时他们对彼此产生的甜蜜悸动却不容消抹。
她突然一阵鼻酸,原来他一直都贴身收藏着。「你……讨厌!」厚!害她又想哭了。
「我怎幺了?」他惶恐比着自己。「妳告诉我,我一定改好不好?」经历那次失而复得,他决定投身为小男人一员,秉持着和石汉伦相同的理念--老婆永远是对的。
「我不理你了啦!」她娇嗔的转身背对他,偷偷拭去眼角的泪。
「妳到底在气什幺?」他对于她突然的不理睬感到一头雾水。
「你不懂的啦!」
「妳说了我就懂啊!」拥住她荏弱身躯,探头便瞧见她隐忍的泪水,于是他更无措了。「妳怎幺哭了?我跟妳说对不起,但妳先告……」
裴翎软软的小手捂住他慌乱的唇。「你又没做错干嘛道歉。」
「可是妳哭了啊!」
「我哭,是因为我觉得我太幸福了,我以为那些过去只有我一个人在怀念……」说着、说着,她不禁害羞了起来,白净的容颜让红霞点缀得娇艳粉润。
「傻瓜。」他揉乱她一头云丝,宠溺地捏捏她挺俏的琼鼻。
「不过我也有点生气。」
「咦?」他刚踏实的心又被提得高高地。
「我气自己……」她掐住他脸颊,装出恶婆娘的表情。「早知道几百年前就该抛弃你,让你紧张一下,我也不用受那幺多鸟气!」
「呃……老婆饶命哪!」她这番话让他举双手投降了。
「谁是你老婆啊!」收拢散乱的信件举步回房,才想关起房门来个相应不理,怎料他力大无穷的挡在门口不让她尽心。
「翎翎,嫁给我吧!」他干脆硬闯入室,深情款款地求许她此生依附。
「哼!」
「翎翎,我这阵子的表现妳还不满意吗?」他踱至她跟前捧高她的脸。「我知道我妈和君瓶是故意想惩罚我,所以我一声不吭的接受,我的真心妳完全感觉不到吗?」
「算算也才八、九个月,我等你的可不止这些。」她噘起小嘴嘟囔着。
闻言,他心一沉。「难道妳要我等十年?」不会吧!
「你做得到吗?」
「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十年后我们都四十岁了!」讨公平也不是这样讨法啊!「而且万一这中间我们有了孩子,总不能让他身分证印上父不详吧!」
「已经不是万一了。」她天外飞来一句。
「什幺意思?」他瞠大乌瞳睇视她。「难道妳……」
「没错。」她打开床头旁的抽屉拿出医院检查报告递给他。「恭喜我吧!我要当妈妈了。」她还很幸灾乐祸。
他没想到都有孩子了她还不肯嫁给她,干脆心一横,「咚」地一声单膝跪地。「翎翎,嫁给我吧!」取出准备好的钻石戒指,他屏息等候下文。
就差那幺一点她险险答应了,望着那枚钻戒,她沉默了。
「翎翎?」她怎幺不说话?
「我……不喜欢这枚戒指。」
听此,他欣喜的站起身,战战兢兢地执起她的手。「我们可以明天再去挑别款!这枚是先替……」才要将戒指套进她的素指,她却迅速缩回手。
「你忘了吗?」她拉出藏在衣服里的项链,项链的坠子正是他那次不问她意愿便套进她无名指的钻戒。
「这不是我上回……」他没想到她还留着,一度以为她可能在当时气愤之下丢弃。
「我只要这个。」她态度认真地告诉他,「这辈子我只戴这枚戒指,也只爱你一个男人,但如果你做不到全心全意,我宁可什幺都不要的离开你。」
「妳放一百个心吧!我不会再给妳有逃开我的机会了!」他激动地吻上她的蜜唇,虽然这圆满来得有些迟,但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