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4-16

丹菁: 自卑美人

前言

二十一世纪来临,尽管景气不好,但在脸上和身上花大钱的男男女女依旧不少,甚至有愈来愈多之趋势。毕竟爱美是人的天性,不管是脸上的保养抑或是曲线的雕塑,全都是不能放过的重点;为了迎合消费者的需要,于是进入了美容业者的战国时代。

然而在百家争鸣、竞争激烈的情况之下,却有一家位在郊区占地千坪以上的美容机构成立,名为--美人馆。

不知是美人馆的公关部门做得好,抑或是里头的设备确实较为先进,或者是服务的品质较好,总是可以吸引许多上流社会的贵妇加入成为会员。美人馆以预约的方式消化蜂拥而至的人潮,成为傲立美容业的龙头。

这倒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毕竟少有美容业者可以像美人馆这般砸下钜资购土建馆,甚至自国外买入各项特殊器材,区别了美人馆不同于一般业界的风貌,也改变了一般消费者对美容业界的看法。

可这么庞大的美人馆,外界却始终不知后头到底是哪一个有力的集团在支持,只知道馆内事务全权由馆内的四大部门经理处理。

是哪四部门呢?

就是在美容业界颇富盛名的四大美人所带领的--

整体造型部门--宁倩尔。

别称:花痴美人。

档案:天生妖娆可人,却又极度花痴,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都想要得到手。

当然,有可以让男人垂涎又可以让女人垂泪的魔鬼身段,自然也需要各方面的专业造型设计,才能成功衬托出迷人的身段;而在这个部门里,可以详细地提供关于彩妆、美发、服饰风格的各类服务。

纤体美态部门--爰媛。

别称:自卑女人。

档案:天生外型较不讨喜,导致自卑心作祟,让她在求学时期错过了同初恋情人告别的机会,让她从此以后变本加厉地更自卑,但却让她更加努力于纤体美容,并赴美留学取得执照。

若说是由她一手撑起美人馆,确实是一点也没错;运用她专业的眼光自国外带进各式的纤体瘦身方法,不管是温泉、香精指压,抑或是各种瘦身器材、纤体保养品,都是首开先例、引领风骚。

活体健身部门--卯巧书。

别称:毒舌美人。

档案:快人快语,自认为没有恶意,纯粹的直言;而她天生不容许浪费的天性,自有一套不容他人改变的逻辑理论,就因如此,才会让她不断地追求人体的自然环保,因为这是最不需要砸大钱活受罪又可以获得健康的途径。

人类最终仍要回归自然,乃是她的至理名言;不管是用任何方式减肥瘦身,或者是用服装修饰不完美的身段,用彩妆使脸色好看,但唯有运动健身才是长久之道,不但可以结实纤体,亦可以加强新陈代谢,算是相当传统的瘦身方法。

健康美食暨公关部门--时可薇。

别称:傲慢美人。

档案:性情傲慢不羁,专断独裁得像是个女王,交际手腕一流,聪明才智更是不在话下。

美人馆能够拥有如过江之鲫般的客源,身兼公关经理的她绝对是功不可没;然她所提出的瘦身理论,却是另类的美食瘦身法,打着要吃得饱、吃得好也要吃得巧的口号,受尽青睐。

而美人馆幕后的集团大老是谁呢?不详,而且也不重要。

光是眼前的四大美人兴风作浪地嬉戏于美容业界就够瞧了,谁还管得着幕后的集团大老到底是谁?

眼前的四大美人较重要,是不?且看四大美人带领的美人馆……


楔子

一个女孩站在教室走廊边的柱子后,手里握着一封她刚贴上可爱贴纸的信,忐忑不安地守在教室外。

不知道他会不会收、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她和他同学了六年,从国中到高中,两个人已经熟到不能再熟,就像是哥儿们一样的熟悉,彼此不管开什么玩笑,都不怕对方会翻脸。可以像他们这般心无芥蒂的好友,该是不多见吧。

但是,他们即将要毕业了,未来要同班共处的机会不多了,她却在这当头发现了自己的心情。

她喜欢上他了,一定是喜欢上他了。

但是,她写这封信给他,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在恶作剧?

不管了,至少他应该不会取笑她才是,只要他不取笑她是痴心妄想,其它的,她也不在乎。

为何她会这么想?

那是因为,他有着一张非常漂亮的脸。

虽说他是个男孩子,但他偏偏有一张比女孩子还要漂亮、还要引人注目的脸,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亲近她。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子罢了,在街上随便抓都可以抓到一把的平凡女孩。

她的脸稍嫌大了一点、眼睛小了一点、鼻子塌了一点、嘴唇厚了一点,身材又太过丰满了一点,身高稍嫌矮了一点……反正想知道什么叫作平凡,多瞧她两眼便可以了解。

但是,他总是会主动亲近她……和他在一起,虽有某种程度的优越感,但是旁人的窃窃私语,亦会引发她的自卑……

倘若她向他告白,他会接受吗?

这六年,光是见到他拒绝别人的告白,没有上百次,至少也有数十次,这么受欢迎的人会喜欢她吗?

她一点都不漂亮,甚至找不出半点可以得到他青睐的优点。连那些长得那么漂亮的女孩子都得不到他的青睐了,她呢?她已经是平凡中的平凡了,他怎么可能会接受她的告白?

但他对她那么好,和她相处时是如此自然,他对她,应该也有一份喜欢或是欣赏才是。

应该是吧,应该是这样吧!

该不会是她一厢情愿……算了,就算是她一厢情愿也没关系,反正他要是拒绝她,到时候她再跟他说是恶作剧就好,他一定会相信的。

反正他们之间早就习惯这种相处模式,只要她跟他说这是个玩笑,他应该会笑着骂她一顿就算了。

她不希望跟他到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但是倘若只当朋友,似乎就没有告白的必要了,不是吗?

就是因为不想再当朋友才想要告白,进入另一个阶段的交往……想告白又怕他拒绝,还想尽办法不让他们的朋友关系消失,她到底想要怎样?怎么会这么举棋不定?

爰媛躲在走廊的柱子后,蹙眉思忖着到底该不该向他告白,却蓦地听见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将身子更缩进柱子后。

「好样的,听说三班的班花跟你告白了,你真是艳福不浅。」

曲怿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道:「哪里艳福不浅了?我又没有答应要跟她交往,那只是她一厢情愿,关我屁事啊?也不去照照镜子,长得一副丑八怪的模样,还敢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想吐,她根本是浪费我的时间。」

「喂,她算是丑八怪,那怎样才算是美人?你千万别跟我说爰媛是美人,要不然我会当场吐给你看。」他作状要吐。

「爰媛?」曲怿不解他为何会突然提起她。「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你对任何一个女孩子有过好脸色,但是你却跟她很谈得来,这会让人觉得你对她……有意思。」

闻言,曲怿不禁笑出声。「拜托,小媛只是好同学、好朋友而已,我跟她谈得来是因为她的个性太有趣了,换句话说,是因为她一点都不像女人,她只是我的死党、我的哥儿们,我当然可以跟她相处得很好。」

「是吗?如果她喜欢你呢?」

「不可能。」他想都没想过这种事。

「我就说是如果嘛。」

曲怿稍稍想了一下,在踏进教室之前,回答他:「我会和她绝交,因为我喜欢跟她玩,是因为我知道她对我没意思,如果她对我有意思的话,等于她是打着朋友的旗帜来接近我,这种骗子,没必要再和她交往下去。」

站在柱子后的爰媛一愣,她紧捏着手中的信、不断地告诉自己: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还好她还没有把信交给他……


第1章

十年后

「爰媛,妳在干嘛?」站在人行道上,宁倩尔不解地回头睇着举步不前的爰媛。「是这里没错啊,我们没有走错地方啊!」

怕自个儿搞错,她不忘再瞧了一次招牌确认。

「我不想去了。」爰媛盯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再睇向宁倩尔,不由得敛下眼睫,很想打道回府。

「喂,是妳跟我说妳想参加同学会,我才陪你来的耶。」宁倩尔噘起了嘴。「我老公去停车场停车了,我跟他说好了在里面碰头的,要是他待会儿找不到我,我可是会生妳的气哦。」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让老公把时间给挪出来,她可不让她在这当头打退堂鼓。

「可是我突然不太想去了。」

就是不想去嘛!打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去,是巧书跟倩尔胡说的,根本就不关她的事,结果她今天却被押上路了……

倩尔是出了名的美人,倘若她站在自己身边,她不是让她给比下去了?

她还是不要去好了……

「爰媛,妳不要再给我装蒜了,说,是不是因为妳不想见到那个人!」宁倩尔恶狠狠地瞪着她。

「谁啊?」她装傻。

「别装了。」谁都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她才不会给她机会装蒜。「妳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不知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倩尔说的人是谁……

唉,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倩尔怎么还没忘?唉,就算她想忘,相信巧书也一定会在她耳边不断地说一些有的没的。

「爰媛,再装下去就不像了。」宁倩尔笑得很邪恶。「我说的人是曲怿、曲怿啊,我就不相信妳真的把他给忘了。」

还不承认?把他的名字报上来,就不信她还能装傻。

爰媛无奈地闭上眼。「我当然还记得他,他是我的好哥儿们、我的死党,我怎么可能会把他给忘了?但我不想参加同学会,跟他有什么关系?」真是够了,她是巴不得赶紧把他给忘了,她们却死命地要她再三想起。

挚友啊……置她于死地的好友啊!

「还说没关系?我们高中毕业时,妳就开始变得怪怪的,不但不再和他联络,甚至还开始莫名其妙的自卑起来,妳敢说跟他没关系?他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草耶!」

想当年,她也对他有一点点心动,可惜他拒她于十万八千里之外,除了爰媛,没有任何一个女孩能靠近他。对于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她当然不会抱持太高的兴趣,但是有人就不同了。

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便死心眼得很,一旦爱过就再也忘不了。

真是的,那场单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倘若她不赶紧忘掉的话,要怎么继续下一场恋爱?

女人没有爱情是会枯萎、变丑的。

瞧,她们俩的年纪一样大,但是站在一块儿,她就比爰媛漂亮一点、年轻一点,那是因为有爱情滋润她的每寸肌肤和魂魄,她自然会美得让天神都嫉妒。

「我知道他是校草,妳可以不用说那么大声。」爰媛没好气地制止她不断提高的声音。「根本不关他的事,只不过上了不同的大学,疏于联络而已,妳也可以说得跟真的一样,真是服了妳了。」

不要再猜测她的事了,再逼问下去,她待会儿肯定会拔腿便逃。

「既然如此,咱们进去吧。」宁倩尔顺势说。「既然跟他没关系,妳怕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我……」她不要啦!

她不是怕他,也不是在意他,只是一旦碰面,交谈或不交谈,都显得很为难。她不喜欢那种尴尬的感觉,好象两个人很生疏。

不过实际上,十年没见面、没讲过半句话,会生疏也很正常,对不?

以往有巧书替她挡着那些老同学,但是倩尔不一样,倩尔非但不会帮她挡,甚至还会拉着她周游在同学之间。

「不用怕啦,我今天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把妳装扮得很漂亮。妳放心,除了我,绝对不会有人比妳漂亮、抢了妳的风头。」她使力地拖着她往约定的店里面走。

「不是那个问题啦。」

不管她再怎样装扮,也不可能会比她漂亮的,不是吗?

「那又是为了什么?曲怿?哎哟,他又不可能每年都来,我记得他来没两次,机率低得很,说不定他今年根本没来,妳想那么多做什么?」宁倩尔根本不管她在想什么,拖着她死命地走。「我相信很多人都因为结婚生子而发福了,到时候我们两个活动看板赶紧把名片发一发,之后就可以闪了,这不是很愉快的一件差事吗?可以瞧瞧许久未见的老同学,又可以顺便做个小型宣传,不是很好吗?」

「我……」唉,其实她根本不想参加同学会,她这几年是为了帮公司宣传而来,不是她自愿的,她是被逼的,谁要她主攻纤体美容呢?

她愈来愈不想来的主因,是因为有人说「美人馆」根本就不是美容机构,而是里头设置了整型外科部门,要不然她不会在几年之内变美。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他们的赞美,还是哀叹自个儿从前的丑陋……

「走了!」

宁倩尔压根儿不管她想怎样,一手拉着她,一手粗鲁地推开店门,尚未踏进去,便和人撞个正着,整个人往后一倒。

「哎哟!」发出哀号声的人不是宁倩尔,而是被她压在下头的爰媛。

「不好意思,没事吧?」男子微弯下身子问着。

「有事!怎么会没事?」宁倩尔没好气地骂道。她赶紧拉起被她压在下头的爰媛。「爰媛,妳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摇着手,又顺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哎呀,妳的衣服脏了!」宁倩尔绕到她的身后,瞧见她冷色系、巴洛克图案的裙子沾上灰尘,不由得惊叫出声。

「没关系,弄脏了再洗干净就好了。」爰媛没好气地说。她发觉撞倒她们的人还站在她们面前,不由得抬眼睐着他。「先生,你不用在意,我……」

她还没把话说完,便被惊吓得嘴巴微张。

「妳是爰媛?」曲怿一脸错愕、难以置信地睐着她,一双勾魂的魅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

「曲怿?」她的错愕不亚于他。

天啊,他不是很少参加同学会的吗?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她居然遇见他了。十年不见,他变了好多,俊美的脸没变,但是神态变了,就连发型也变了。他的头发比她的还要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嘿,想不到你居然会来参加同学会耶。」宁倩尔这时候才认出他来。

「同学会?」曲怿微微挑眉。「我不知道今天是同学会,我只是跟朋友到这家店来,现在正要走。」

爰媛傻傻地盯着他,诧异之余,几乎连呼吸都给忘了,然听他这么一说,她的心立即荡到了谷底,她以为至少可以多看他两眼的。对于同学会,她真是又爱又恨,想见他又不想见他,怕遇见他,又怕遇不见他。

反正她就是矛盾得很,矛盾到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今天可以见到他、这么自然地对话,她感到有一点点满足,还有一点点的失落……

他好似不太认得出她……唉!

「这样子啊,难道你在里头没有遇见老同学吗?」宁倩尔追问着。

「不知道,我没有仔细瞧。」曲怿耸了耸肩,十分率性。「不说了,我有事要先走了,要是有空,我们改天再约时间见面。」

「哦。」宁倩尔点了点头。

曲怿淡淡笑着,走过宁倩尔的身边,猛地瞧见爰媛,不禁又停下脚步。

「爰媛,妳是在哪里高就?妳变了好多,如果不是宁倩尔叫出妳的名字,我绝对认不出是妳,说不定还会跟妳搭讪哩。」他轻松地道。

爰媛除了笑还是笑,他的意思是说,知道她是爰媛之后便不可能跟她搭讪了?

她应该要因为他这番话而开心,还是为他话中的意思而难过?

她和他太接近了,反倒让他无法对她产生任何朋友以外的情感,只是搭讪……这真是他说的话吗?他会跟人搭讪吗?

「爰媛、巧书和我在一家美容机构上班,有兴趣的话,还请你大驾光临,我们大老板最近正想要扩大营业,不但要吸收女客人,连男客人也有特别服务,希望到时候可以因你的大驾光临而让本公司蓬荜生辉。」

宁倩尔一口气地说完之后,还不忘把名片递给他,而后以手肘推了推爰媛,要她一并把名片交出去。

爰媛无奈地睇着她,只好掏出名片交给他。松手之际,她不小心碰到他温暖的手,教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有空我一定到。」他保证着。「那我先走了。」

也要他记得才算数……但是有爰媛在,他想他应该不会忘记才是。

「谢谢。」宁倩尔不忘道谢,之后窃喜地转头睇着爰媛。「太好了,倘若他肯帮我们作宣传,那我们可真是赚到了。」

以往同学会遇过他两次,那时她尚在念大学,而爰媛总是借故不去,所以她和他几乎没有什么交谈的机会。但是这一次不同了,她进了美人馆,身边还有个爰媛坐镇,相信他到时候定会看在爰媛的面子上到美人馆一游。

「赚到什么?」她强迫自个儿把视线转回来,别死盯着他的背影不放。

天啊,她是不是让倩尔的花痴病毒给传染了?要不然她怎么会一直盯着曲怿的背影,舍不得转开眼?

「就是……」她睇了爰媛一眼,之后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算了,跟妳说也不懂,走吧,还是赶紧去参加同学会。」

「喂,我的衣服脏了。」她不想去啦。

「没关系,不是很明显。」

「唉!」

真是的,倩尔都不管她到底想不想去……算了,反正她今天遇见曲怿了,就某方面而言,其实她……很开心。


翌日

「喂,怎么样,效果如何?」

中午时,「美人馆」四大部门的经理会聚在专用厢房里用餐。卯巧书一见到宁倩尔和爰媛,劈头便问着昨天同学会的状况。

「我告诉妳,咱们的同学们一个个都身材走样了,妳没瞧见她们一见着我和爰媛的那一幕有多爆笑,每一个的嘴都变成字型,好一会儿都闭不上,妳说好不好笑?」宁倩尔一坐上椅子,便忍不住地说起昨天的同学会。

「真的?」卯巧书也贼贼地笑了。「就说嘛,多等个几年,非等到她们身材走样不可,毕竟现在这种社会,别说是因为结婚生子身材才会变形,实际上只要不运动,身材便会变形得非常严重。」

「就是啊,真的是很严重,还好妳没去,要不然我怕昨天晚上会发生凶杀事件。」爰媛没好气地盯着两人。

想想也真是奇怪,个性迥异的三个人到底是怎么成为挚友的?

「啧,好似我蓄意挑起争端一样,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去年的事是意外,可是一切正如她的预言,她们的身材果然开始变形了。

废话,那是一定的嘛,老坐着不动,一坐下便想躺着,身材不变形才有鬼哩。

「就是因为现在的人不爱听实话,所以才容易引起争端。」爰媛中肯地说着,拿起叉子叉起今日的水果主题沙拉享用。

「那是她们的问题,跟我没关系。」

「妳要这么说当然也是可以。」她不在意地品尝沙拉。「只是还是奉劝妳,说话最好委婉一点,这样比较不伤人。」

「说我?」卯巧书拿起筷子指着爰媛,遭宁倩尔拍落,她不满地扁起嘴。「妳们两个联合欺负我……」

「谁敢啊?是妳自个儿习惯不好,老是拿着筷子指人,这个举动很不礼貌,妳知道吗?」爰媛好心地告诉她基本的餐桌礼仪。

「我知道啊,但是我们都那么熟了,还需要这么计较吗?」卯巧书没好气地说。「要我像妳们这样坐得端正、吃得优雅,喝汤要小口、吃菜要小口,我要是这样吃的话,肯定饿死。」

「习惯就好了。」人不都是一点一滴地改变自个儿的坏习惯吗?

她也是花了很多的时间和力气,不断地在工作上钻研、不断地自我要求,要自个儿走得抬头挺胸、坐得优雅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要合乎礼仪、得体而适当,每一个小细节都不能马虎。

「说的是,妳倒是真的变了不少,就连自卑的坏习惯好象也改善了许多。」卯巧书赞同地道,毕竟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她的转变虽然是点滴渐进,但是不难发现。

「这里可是美人馆耶,倘若我不拿出自信及专业态度,客人不是让我畏首畏尾的态度给吓跑了?」她笑道。

「谁说的?她的自卑是隐性的,到曲怿面前才会变成显性的。」宁倩尔爆出内幕。

「什么啊?跟曲怿有什么关系啊?」

「我跟妳讲,昨天晚上……」宁倩尔兴致勃勃地正要开口说明,却听见有人敲门,她回头一看。

「爰经理,一楼大厅有访客。」

「我马上去。」不等她们反应,她随手把沙拉带走,快步离开。

反正不管她人到底在不在这里,只要是倩尔想说的,巧书想听的,这些事情便一定会被她们反复「歌咏」,既然如此,她不妨离开这里,让她们说个过瘾,听得痛快。


第2章

「嗨。」

「嗨……」爰媛不敢相信地盯著站在大厅里的曲怿,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在作梦。「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我、我去叫倩尔下来。」

天啊,他真的来了,倩尔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他真的来了。

「你去叫她做什么?我找的人是你啊。」曲怿没好气地睐著她。「喂,同学,虽然我们已经十年没见面了,但是你也犯不著在我面前装尴尬吧?」

「呃!」她乾笑著,努力地稳住失序的心跳。

说尴尬还真是有点尴尬,但是会觉得尴尬的人好像只有她……因为从高中毕业之後,她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倒也不是蓄意地闪避他,更不是因为他而不参加同学会,只能说她对其他的同学没有什么印象,也不认为有必要跟他们见面,想不到一眨眼就过了十年。

天啊,真是岁月催人老,想不到这样子就过了一个十年。

而他对她的态度虽和从前没两样,但是总觉得感觉已经不同。

比如说,他的身边多了一位美人……

「昨天收到你的名片,今天马上带人来捧场,感动吧。」曲怿笑咧了嘴。

「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她勾起唇角,很努力地想拉出美丽的弧度。

她能问他那个女人是谁吗?问的话好似不太礼貌,但是如果不问的话,又显得两个人很生疏……

要不要问?

「那么多年不见,你会不会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太生疏了?」曲怿眯著迷人的黑眸睇著她。「喂,十年耶,我们是十年不见耶,你以为一个人的人生当中有多少个十年?我们好不容易又见面了,你对我不应该是这种态度,不是吗?」

爰媛一愣,差点忘了心跳,她瞪大眸睇著他。「那我应该是什么态度?」难道他知道她以前喜欢他的事?

还是倩尔以前在同学会上遇见他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对,倩尔不可能会这么做,冈为她老是劝她别想著曲惮,要不然这辈子就谈不了恋爱了,所以她个可能跟曲怿提到那件事。巧书更不可能,因为她向来不欣赏曲惮。

那么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们是哥儿们耶,你居然狠心不跟我联络,甚至连同学会也没参加,亏我还笨到参加前两次的同学会,想和你叙叙旧,谁知道你居然没去参加,我还特地跟甯倩尔交代,要她传话,结果你还是没有跟我联络。」曲惮亲热地向前一步,搂住她的肩,就彷佛从前一般。

爰媛先是一愣,而後缓缓地微笑著。「倩尔没跟我讲,所以你说的事情,我并不知道,至於同学会,我以为你不会出席同学会,所以我就没有去了。」

有时候,能当一辈子的朋友,比当一时的情人还要划得来。

「少来,我大概五年前时有遇到卯巧书,我还跟她问起你的事,要她代为转告我在找你,但是你也没跟我联络。说,你到底是在干嘛,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愉快的事?」

曲怿的大手搭在她肩上,温热的气息吹拂著她的颈项,让她的心不断狂跳著。

「我那时候刚奸出国研修,所以不知道这件事。」她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声音。

她该要怎么说呢?

都过了十年了,他怎么还把她当成哥儿们看待?他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了。瞧,虽说他的女伴戴著墨镜,但她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敌意。

她很不喜欢当箭靶的,从认识他开始,她就不喜欢当箭靶。

「研修?」曲怿似乎把身旁的女人给忘了,忘情地搂紧她的肩。「你到国外研修什么?这么了不起?」

她并不是书呆子,在班上的成绩也不怎么突出,但她却厉害到可以出国研修,这可真是敦他吃惊极了。

「就是我现在待的部门派我出国研修。」她笑得嘴角快要抽搐了。

天啊,他能不能退离她三步,然後回过头去,要不然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万箭刺穿了。

「纤体美容?」他意外地挑眉。「真看不出来你对这方面有兴趣。」

同班六年,他从来不知道她是一个爱漂亮的女生,不管是她的穿著打扮,或者是她的身材……不过,青春期的女孩子正是发育时期,身材梢梢横了一点也很正常,反倒是她现在纤瘦的模样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就如昨天,如果不是甯倩尔叫出她的名字,他根本认不出她就是他的好哥儿们爰媛。她完全脱了稚气,而且也不似以往那么粗野,多了一些女人味,而最教他感钊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身材和脸蛋。

十年前、十年後的差异,实在是大到教他不得不相信女大十八变。

「是女人都会有兴趣的。」或许她该说,今天她会走上这一途,都要感谢他。

倘若不是因为十年前受到刺激,她也不知道自己竟会有这一方面的天分。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是女人了……」他喃喃自语著。

说的也是,他怎么会把这种事给忘了?

他只记得她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两人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往,她除了偶尔有那么一点点优柔寡断和畏畏缩缩,基本上还是一个相当奸相处的人。

对当时厌恶女人的他而言,她是头一个能进入他世界的女人,所以他至今仍没将她忘了。

就是因为一直没忘,他才会对她彷若刻意回避的举动感到不解。

照眼前这情况看来,她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误会,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让她在毕业之後不再和他联络?

说是大学的课业太忙、出国研修全都是藉口,只要她有心就可以联络到他,就算只是吃顿饭,应该也花不了她多少时间,而她用这些藉口搪塞他,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大概对他产生什么误会了吧!

「不好意思,请你一定要记得我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成熟的女人,所以实在不太适合让你这样搭著我的肩。」

爰媛很努力地想要暗示他,她已经被他身後的女人瞪了很久了,再瞪下去,她大概就要被瞪出两个洞了。

他受女人欢迎,是她从很久前就知道的,只是她一直想不通,向来不喜欢女人的他,怎会带著一位这么标致的女人到她这儿来?

「是吗?」他微挑眉睐著她。

长发染上了极漂亮的深栗子色,披在她雪白的颈项上,而身上露肩、低胸的棉质上衣,更是把她身材的优点表露无遗,下身还穿著极为合身的窄裙……

他真不敢相信她的身材可以这么地诱人。

「是的。」

见他依旧没打算要把手移开,她只好以目光暗示他别忘了身後的女人,别再冷落她了。

他是傻子吗?

就算她和他的交情再好,他也不该冷落女伴,对不对?他当她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但是那个女人会怎么想呢?

箭靶子当久了,她多少有些麻痹,但那时他没有女友,如今他既然已经有女友了,就不该这么做,这很容易让人想歪,她会莫名其妙地成为别人的泄恨对象。

「哦!」接收到她的暗示,他立即回身睐著自个儿的女伴。「小媛,帮我处理一下吧,她老是说她的身材不够匀称,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处理?」

「当然可以。」她笑得有点僵硬,但却努力地不让自己的心情泄露。「这可是我的专长,要是我处理不了,那我就得请辞下台了。」

她故作轻松地笑著,心却有点疼。

难道她对他还有未了之情吗?都已经十年了,他是她改变的原动力,但是十年前的记忆和眼前这一幕重叠时,还是敦她觉得有点受伤……

唉,那是个美人哩,早知道他的眼光极高,如今真让他找到了一个美人,甚至还陪著她到美人馆来……让她有点无法适应。

相遇得太突然,让她一时之间还适应不了这十年的空白。

「你真的可以吗?」程悦梦冷淡地开口,墨镜下的眼仿佛瞪著她。「要是无效,可别怪我告诉别人。」

「你不会有机会说这种话的。」爰媛微笑著,在心底哀叹自个儿成了箭靶子。「不过,在我为你做全身检查之前,我想先对你说明本馆的消费,分为会员和非会员,这之间的差别……」

﹟﹟﹟ === ﹟﹟﹟ === ﹟﹟﹟ ===

填完基本资料,成为正式会员之後,爰媛立即带著程悦梦和曲怿到二楼做初步的检测。

「可以麻烦你脱下外衣,只剩下贴身衣物吗?」

爰媛准备著测量器具,打算为她做脂肪值、三围,还有线条评定、身材修正等测量。

「嗯。」程悦梦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动手脱衣服。

爰媛转过身,却见到曲怿依旧站在一旁,不禁微微皱眉。「呃!曲怿,你要不要先到外头去等?」

这种时候,他应该要自动地离开不是吗?

「她不会介意的。」曲惮淡淡地笑著。

「那……」回头想徵求程悦梦的意见,却见她已经大剌剌地脱到只剩贴身衣物。「那就这样吧。」

根本不需要问,对吧,她都已经用行动表示了,还要她说什么呢?

这么一来,尽管曲惮没有跟她说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她也知道两人的关系……唉,这就是当朋友最痛苦的地方了,是不是?

叹了一口气,她转身面对程悦梦,替她装上一些测量器,再审视她的身材线条和外观,包括肤质的检测值还有细致程度,看完所有数据之後,她轻叹了一声。

「你的身材很好啊!」这样子还不匀称吗?

天啊,她会把她部门里的一堆客户气到吐血。

身为纤体美态部门经理的她,身材都没有她这么魔鬼,她居然还嫌自己不够匀称,天啊!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她即使不上妆也很美,再加上她的好身材……对了,她看起来很眼熟,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是吗?」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被称赞的喜悦,彷若对他人的赞美习以为常。

「我觉得我腰上的赘肉多了一点,但是我又不想做抽脂整形,更不想因为运动而让我的腰部呈现过多的肌肉线条,所以……」

「嗯,我懂了。」爰媛点了点头。「那么,我建议你先上五天的课程,看你是要两天上一堂,还是一天一堂,先来体验一次,看合不合乎你的需要,然後……我发现你还有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爰媛的目光自仪器上移开,回头睐著她。「嗯,该怎么说才好呢?基本上,你的肌肤保养得相当好,但是女人的皮肤一到二十五岁便会逐渐老化,睑上会开始出现一些问题,像是毛孔扩张、细纹、肤色暗沉……你的皮肤已经开始有这一方面的状况发生,我建议你最好戒掉不良嗜好、让自己的睡眠品质好一点,让肌肤有足够的时间休息,而且要有正常规律的饮食,这样对你的保养可以事半功倍。」

她说得比较含蓄,因为照仪表上所显示的数据看来,程悦梦的年纪似乎应该更大……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老,但若是仔细瞧,倒是不难发现她脸上确实有些小问题。

「因为我的工作,所以有许多事我无法配合。」程悦梦不以为忤地道。「除了这个问题,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还有两点。」她定近程悦梦。「一是,我发现你的身上有未消除完全的妊娠纹;第二点是关於你的脚指头。」

「我的脚指头?」她一愣。

「嗯,或许是因为你长时间穿著尖头的鞋子站立,所以你的大脚趾有一点变形,不过这个问题并不大,但是小脚趾边有些皮层堆积,这个问题就比较麻烦,我建议你先用轻石磨过之後,再用乳液做间歇性的按摩,再配合一些蒸气或者是保暖措施,相信可以改善这个状况,至於脚趾甲的话,记得涂上指甲油,这么一来,我想应该就很完美了。」

爰媛善尽职责地建议她解决方式,当然还有许多可供她参考的处理方式,这到时候再由她自己选择要使用什么方式便可以了。

程悦梦睐著爱媛很久,突地笑了笑。「你倒是挺有本事的。」

「没有本事要怎么当上经理?」爰媛也客套地笑著。「本部门还有许多适合你的课程,不管是臭氧或是基础水疗都可以让你恢复精神,而各种天然酵母可以让你的肌肤保持年轻,本公司的活体健身部门还有养身美食馆,你也可以参考一下,选择你最想要的方式进行塑身计画,保证能让你健康又美丽。」

她真是愈来愈佩服自己了,明明心乱如麻,但她还是能凭著本能做出最棒的介绍……十年来,她多少还是有点进步的,是不?

「我知道了,我明天会过来,你先帮我安排课程。」程悦梦说著边穿上衣服。

「好的。」点了点头,爱媛回身想要把数据存进电脑里,却见曲怿直盯著她笑。「干嘛,你有什么不满意吗?」

「满意,满意得不得了,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了得。」

「谢谢,你不用这么客气。」她坐在电脑前,别过脸去,刻意保持距离,不打算再和他交谈。

「曲怿,我们走了。」穿好衣服的程悦梦不由分说地挽著他的手便往外走。

「小媛,我先走了,改天有空再来看你。」

她没有回头的点了点头,直到门被关上,她才疲惫地倒在电脑桌上。「天啊,奸累!」她真的没想过会再和他见面的,真的很怕自己还对他念念不忘……他的爱情里没有她的位置,她只能当他的知己,她再念念不忘……也无济於事。

她还念著他吗?不会吧……


第3章

喀喀喀……

要死了,是哪个家伙故意挑这种时间吵她?

微恼地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爰媛睇著闹钟的时针停留在三上头,不禁有点火大。

不会吧,才三点耶!是哪个狠心的人故意打断她的美容觉?是哪个笨蛋在撬她的门锁?

爰媛披著外套下床,不禁微蹙起眉头。今天因为曲怿的事情,让她睡得已经极不安稳了,奸不容易强迫自己在十一点以前入睡,谁知道不到五个小时便又让人给吵醒了……

推开房门,她走向客厅,正打算要开大门时,又突地想到——不对,不可能有人在这种时候找她的,就算要吵她,也会先打电话,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跑到她家撬门锁……

该不会是小偷吧?这下可糟了,小嫒出国去找爸妈,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在这种公寓里,如果她把门给打开了,到时候她会不会上社会新闻?

景气不好、流年不利,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思忖了一下,她又往回走,跑到厨房找了支木棒出来,再慢慢地穿过客厅走到玄关,在大门口前停下脚步。

她打开装设在门边的液晶显示萤幕,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站在门边。

然而她瞧了老半天,却只见到某个人的头顶,只看得到对方是一头长发。这种穿著应该是男的吧?而且他身上……似乎有点古怪。

那是血吗?

她是不是看错了?但是他肩上红了一片,好像是血耶!天啊。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是要乾脆报警,还是静观其变?

但要是门真被撬开,她岂不是死定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便又皱起眉,好生思量了一下,正打算要往回走时,却见到那人好像有点火大地把钥匙丢到一边,然後疲惫地躺在门板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人的脸上好像在流血……

天啊,会不会是什么凶杀案?那人会不会刚好是被人给追杀?

会有那种电视情节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吗?她要不要好心地开门让他进来歇一下,还是通知警察过来处理?

但要是等不及警察到达,那人便已让仇家给杀了,然後死在她的门前,那她岂不是成了头号嫌疑犯?

该死,怎么会有这种事?

难道她最近还不够倒楣?参加同学会遇见了曲怿,昨天他又特地带女伴到她的部门来。这些都不是她乐见的,但是偏偏都让她给遇见了,现在居然连这种电影才有的血腥画面也让她给碰上了。

一个人的运气再背,也该有个限度吧,还是她今年犯太岁?

没有啊,她记得她没有犯太岁,而且也没做什么坏事,老天怎么忍心让她遇上这种事?

算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打电话报警好了,免得到时候惹祸上身,这也算是帮门外那个人一个忙吧!好久没做好事了,说不定她应该多做点好事、积点阴德,让自己的日子过得顺遂一点。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再一次要往回走时,却从液晶萤幕上看见那人已经倒卧在门边,他的半边脸满是血渍,但另一半的脸……

「曲怿!」

爰媛惊叫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盯著萤幕,而後才急忙打开数道门锁,一个箭步冲到外头。

﹟﹟﹟ === ﹟﹟﹟ === ﹟﹟﹟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爰媛奋力地将倒在地上的曲惮快速地拖回自个儿的家里,暂时让他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再赶紧跑到浴室取出一条乾净的毛巾沾湿,提著小水桶快速地跑回他的身旁。

「该不会是被抢劫了吧?」她喃喃自语著,不忘赶紧以湿毛巾轻拭著他脸上的血迹。

她蹙眉思付著,视线正好定在他的脸上——

天啊!伤口居然是在脸上!

不会吧,是哪个狠心的人,哪里不伤,居然伤他的脸?伤口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浅,这不是存心要毁掉他这一张脸吗?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看这状况,实在不太像是抢劫,如果真是抢劫的话,把钱拿走就算了,又何必伤他?就算要伤他也不该是伤他的脸,对不对?

爰媛心疼不已地盯著他的脸颊,他脸上那道自眼尾斜向唇角的伤痕,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随便弄点优碘就算了吧?

看来,还是得先叫救护车……

「你是谁?」

她正思忖著,却听见曲怿粗哑的声音,她赶忙俯近身子。「曲怿,你不要紧吧,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让人伤成这样?」她哪里管得著他到底问了什么,她只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嗄?」曲怿微眯起黑眸,依旧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累死他了,他困得要命,别让他老是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好吗?

「我是爰媛啊!」他居然不知道她是谁,难道他不是来向她求救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爰媛?」他先是一愣,发昏的脑袋慢慢地运转著。「你怎么会在这里?」

怪了,他不是回家了吗?她不可能知道他住在那儿吧……

「这是我家!」她没好气地又叹了一口气。「你刚才猛撬我家的门锁,我原本是要打电话报警的,但我刚好从液晶萤幕上瞧见你,见你一脸是血地倒在我家门前,以为你是被人追杀,才赶紧把你拖进我家。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遇到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先报警还是叫救护车?」

她都快被他给吓死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那么镇定。

前天巧遇,昨天重逢,今天凌晨他却一脸是血地出现在她面前……想吓人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吧。

「我明明是回自己家,怎么会变成你家?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儿……」他喃喃自语,觉得眼皮奸重、奸想睡。

「等等,你先别昏,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不然要是错过了报警的先机,那要怎么办?」她摇著他沉重的身躯,希望他能够先清醒,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她从没处理过这种事,他又什么都不说,要她怎么办才好?

别一副要昏倒的样子,她会伯的。

「不用报警啦!我脸上的伤是意外,没什么事。」他微掀开沉重的眼皮,轻瞥了她一眼,又疲惫地合上。「我已经两三天没睡了,先让我睡一觉吧。」

就算天塌下来也一样,他想睡他就是老大,谁也不能阻止他睡觉,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等到他睡醒之後再处理,他现在只想舒舒服服地睡觉,谁敢阻止他,他就要翻脸。

「嗄?」爰媛怔愣地睐著他,见他眼皮一合,发出了沉沉的呼吸声,她不禁皱起眉头。

难道他只是想睡而已?

她轻轻地用指尖向前一探,感觉他的气息果真是相当平顺,而且身体还挺暖的,好似没有半点伤危的迹象,而且他身上居然有浓浓的酒味,熏得她都快醉了。算了,既是如此,她乾脆放他在这儿睡一觉吧。

反正他好像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脸上的伤可能也不怎么觉得痛,只是这伤口不能就这样放著不管吧,倘若不在第一时间里处理好伤口,她保证他的脸上绝对会留下伤痕。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

﹟﹟﹟ === ﹟﹟﹟ === ﹟﹟﹟ ===

哇!现在是几月天啊,怎么他好像快被阳光给烤焦了?

只是,不管他怎么闪,该死的阳光依旧不肯放过他,火力全开地直把阳光洒落在他的左脸颊上……

哪个混蛋把他的窗帘给拉开了?

微恼地拉起盖在身上的被子往脸上一遮,以为这么一来可以阻绝阳光,烧烫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混蛋,难道臭氧层已经全部破掉了吗?

他明明已经把被子拉上脸了,他的脸为何还是一样烧烫得难过?

皱著眉,他依旧打定主意继续睡回笼觉,执意不肯因这么一点小事便起身,但是……

未免太烫了!

发觉自个儿的脸好像烫伤了一样,被子碰到了他的脸,痛得他再也忍受不了,而且他的身上似乎也起了连锁效应,不只脸烫,全身也跟著烫了起来……别告诉他火山在他睡觉的时候爆发了,他现在正睡在岩浆里头!

曲惮火大地睁开眼,正打算亲眼目睹这个世界是不是趁他睡著时偷偷地进行末日终结。

但是……

「这是哪里啊?」他对著空气发问。

不算太大的房间里头,只有他一个人,而且房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外加床头柜和衣橱。再向右侧一瞧,窗帘果然没拉上,窗外是淡淡的阳光……

他微皱著眉打开窗子,睇著外头有点阴阴的天空,不懂这么一点从乌云堆里射出的阳光怎么会这么烫。

而且,他的脸还挺痛的,依他估计,这搞不好有二度灼伤那么痛。

下意识地抚摸自个儿的脸,惊觉自己的脸颊上头竟然裹了东西,而且他的左手上还插著点滴……

「你醒了?」门突然被打开,爰媛提著一个便当走进来。「脸上的伤会不会很痛?你身上的烧有没有稍微退一点?」

曲惮惊愕地微张著嘴、瞪大眼,完全搞不懂眼前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我是爱媛,你不要再问我是谁了。」在他发问之前,爰媛先回答了他问了一晚的这个问题。

或许这十年来的改变真的很大,但是能不能不要在一个晚上连问她十几遍她是谁?

她知道他醉了,知道他因为受伤而有些发烧,所以他的神智有点不太清楚,但是同一个问题问了那么多遍,她也会烦。

爰媛、爰暖……再问下去她就要变成圆圆了!

她知道自己以前满圆的,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她实在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青春期时,更曾经怨恨父母替她取了个这么好笑的名字,让她带著圆圆的身体,顶著爰媛的名字上学……

如果不是她的顾忌太多的话,她肯定会学坏。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们昨天才见过面。」曲怿没好气地回答著。「我只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我的脸和我的手……我记得我回家去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里不是我家吧。」

他记得他家没有这样的房间。

「这是我家的客房,因为你昨天晚上一脸是血地撬著我家的门锁,然後又倒在我家门前,所以我才赶紧把你给栘到里头,本来是想送你去医院的,可谁知道你暍得醉醺醺的,一点都不觉得痛,甚至还倒头就睡,让我在半夜里像个白痴一样,忙得快要发狂、四处打电话求救,还打断了我的美容觉。你倒好,除了半夜醒过来问了几次我是谁之外,还睡得挺甜的。」真是够了,同样的问题能不能别再问了?

她索性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睇著快要滴完的点滴,准备替他换上一袋新的。

「真是怪了……」他明明是回家啊,为什么会撬她家的门锁?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老觉得从这窗子所看出去的风景,好像有点熟悉。

「哪里怪了?」她伸手探著他的额,发觉热度退了一些,又拿起耳温枪准备帮他量体温。「你脸上的伤到底是谁弄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十年不见,你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吓我吧。」

很好,他看起来好像清醒多了,这下子她总算可以问个清楚了吧?

让她忙了一整夜,又让她一夜未眠地守在他身旁,他当然得对她交代清楚,对不对?

不过,说真的,她还想要问他到底是怎么保养自己的,怎能把自己的皮肤保养得这么好?难道真是男女有别吗?可照道理说,男孩子的皮肤不可能保养得这么奸,好到让她找不到毛孔……他是一个让女人垂涎,又让女人妒忌的男人。

别说他身上的伤是女人给的……毕竟他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他了,昨天她也亲眼瞧见他身旁有个极漂亮的女人,想必他很吃得开,走在街上保证会被女人的目光淹死。

「呃,我脸上的伤不是到医院处理的吧。」他乖乖地让她量体温。

倘若真上了医院的话,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没有,是我要我朋友过来帮你处理的,他说你脸上的伤并不是很深,所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替你缝了几针、抹了一些药。他交代伤口不能碰水,还有得定时换药。」她盯著耳温枪,睇著上头三十八度五的数字,总算是有点放心了。「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狠心的人,居然能狠心到这种地步,忍心拿刀划伤他的脸。


第4章

曲怿突然笑了笑。

「喂,你在笑什么?我现在可是很严肃地在问你话,你到底在笑什么啊?」爰媛的心跳蓦地又开始狂乱,她急忙别开脸。

有哪个女人能够抗拒得了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她绝对不能。

就是因为不能,所以才会努力要自己别再痴心妄想、才会刻意不和他联络,就是怕自个儿好不容易平息的感情会很不争气地死灰复燃。如果不是因为他伤得莫名其妙,她才不会收留他。

「我在笑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话了。」即使笑容勾动了唇角、扯痛伤口,他依旧笑得极为潇洒。

是嘛,这才是她。在「美人馆」里的她,活像是假的一样,看起来像是个为上流社会特别量身订作的礼仪模特儿,让他不断地问自己,她到底是不是他当年的死党、好友。

「谁说的?我们昨天在美人馆就说过话了啊!」她没好气地回答,仍是努力地控制著双眼,不让贪婪的眼又飘到他身上去。

「那能算是交谈吗?你从头到尾都是在跟悦梦讲话,哪里有瞧我一眼?」摆明了是要跟他保持距离嘛。「当我是客人,也不用那么生疏不是吗?」

「哪有,那是因为那时是上班时间。」她强词夺理地解释著。

强词夺理又怎样?是黑是白都由著她解释,他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反正,她也没打算要接近他,如今会发生这种事,也不是她希望的。

「这么认真?」他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一位爰媛了。

「大老板对我那么好,我尽本分工作是应该的,况且这工作是我的兴趣,所以一进入工作,我的心里就只有工作,其他的我都不想。」她简单地解释著。「不过,今天为了你,让我四年来头一次请假。」

她以为她还可以再领个全勤奖的……算了,一百个全勤奖也比不上他的命。」大早还发著高烧,她哪里敢放他一个人在这儿?

「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他笑嘻嘻地道。

感觉上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两个人斗嘴的日子实在是教他怀念,想不到音讯全无的十年後,他还可以尝到这种「原汁原味」,真是幸福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到这件事,她才想起自己正在逼问他。「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说了老半天,害我差点忘了这件事。」

啧,差点让他给混过去了。

「没什么事啊,我只是喝醉了,就这么简单。」他不以为意地道,唇角依旧漾著一抹笑意。「你如果忙就赶紧去上班吧,我待会儿会自动离开,要不然我的顶头上司会找机会整我。」

只是,离开这里,他要去哪儿才好呢?

脸上有伤,到时候跟那群没心肝的人碰面,一定会听到一堆刺耳的调侃,到时候又有一堆麻烦事……该上哪儿避一阵子呢?

不能到公司去,又不能回家,这下子可真是麻烦了。

「你在骗谁?你这个样子叫作没事,你是在骗自己还是骗我?」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三十八度五啊,大哥,你正在发烧啊!而且你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我就不信你能踏得出我家大门,更不信你还能去上班。」

想骗人,至少也要编个像样一点的谎言,不是吗?

曲惮一愣。「你不知道我从事什么行业?」他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破绽。

不太可能吧!他出道满多年了,退居幕後虽有一阵子了,可是他当初也在唱片界缔造了好几项记录,算是个家喻户晓的歌手,她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个艺人吧……

然而听她的语气,她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对了,她昨天看见悦梦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感觉上,她好像不知道她是炙手可热的实力派演员哩。

会有这么宝的人吗?至少甯倩尔或者是卯巧书会跟她说吧?

更何况,她从事美容业,多多少少也跟演艺圈沾得上一点边,至少也会听到一些客人聊起他啊,难道他真的已经那么没人气,如向情所说的,他已经变成一个演艺圈的米虫了?

「我怎么会知道?打一开始是我给你名片,你又没跟我说你是从事哪一种行业。」她微皱著眉。

她应该知道吗?又没人告诉她。

不过,依他的穿著看来,他应该是满吃得开的吧,应该也算是公司菁英吧,要不然怎么穿得起一身名牌?

挺难想像他成为公司菁英的模样,尤其他还有一头相当引人注目的长发。

「是这样吗?」他是没说过,但是这种事情应该不用说的,不是吗?

这下子他就能明白,她为什么能够那么自然的面对他了,原来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艺人,他该感到开心还是觉得失败?

「没错,要不然你现在告诉我你是在哪里高就。」

「我嘛……」既然她不知道的话,那就甭说了。「跟你一样,可以算是服务业。」

虽说不是很正确,但是相去不远。演艺圈是制造欢乐和喜悦的,所以勉强也可以算是服务业,让欣赏的客人感到快乐,对不对?

「服务业?」她蹙起眉。

哪一种服务业可以让他穿著一身名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身上的衬衫应该是今年春天新款的凡赛斯,就连裤子也跟他所穿的休闲西装是同一款。这身行头不便宜,严格说起来,她觉得很贵,是那种贵到让她狠不下心来购买的价钱。

但是,穿在他身上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看哩。

「对啊,跟美容业一样,很努力地提供让衣食父母满意的服务。」这么说应该也很合理嘛。

观众和歌迷等於是他的衣食父母,所以他努力地制作新歌,或者是替其他人背书,让喜爱他的歌迷可以再一次欣赏他尽心完成的专辑,就某些方面而言,这也算是一种服务,对不对?

「衣食父母?」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难道说是……牛郎?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袋里只出现了这个行业,天啊,难道程悦梦是他的「恩客」,所以才会对自己一脸不善,才会拉著他转头便走?

说的也是,程悦梦的年纪比他还大,而且对他的占有欲一点都不像是普通的男女朋友……

难道他是被包养的?要不然光是一般的牛郎,加上目前景气又不是很好,想要穿这一身行头,很难。

这么一想,一切似乎都合理了,包括他脸上的伤。若说是因为两个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而造成的,她更是觉得十分有可能。

那么,他真的是牛郎?

不知道她可不可以包养他?她相信她有足够的钱可以包养他……不对、不对,她在想什么,她才不是要问什么包养不包养,她只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行业。

「对啊。」他哪里说错了吗?

她把眼睛瞪得那么大,难道她一点都不觉得酸吗?

「那……我能请问你,程悦梦是你的女朋友吗?」

她知道她这样的问法是唐突了一点,但是她想要肯定她的猜想,免得误会他。

「不能算是。」他想了一下才回答。

当然不能算是,不过是讲好游戏规则後,暂时在一起的两个人,怎么说都不能算是男女朋友,但是她昨天却破坏了游戏规则,在他的脸上划下一刀。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她应该是不会笨到自个儿去警察局自首才是。

待会儿打电话跟她说一声,要她别干傻事,顺便让她知道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注定要出局。

啧,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搞的,明明在一起的感觉挺对的,她怎会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地跟他动手动脚,说什么他对爰媛有感情。真是无趣,好像只要一扯到感情,再聪明的女人都会变笨。

这一阵子先躲起来好了,反正也玩了好一阵子,他应该收心了,不如先好好地休息一阵子,等到他脸上的伤好了再说。

「哦。」爰媛小小声地回著,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竟是真的。

他怎么会跑去当牛郎?虽说他挺爱玩的,但她并不觉得他是个奢华的人,不像是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他怎么会去当牛郎呢?

况且,他以前非常地厌恶女孩子,再漂亮的女生他都看不上眼,但现在却……

难道是环境所逼?

她知道他是个孤儿,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样子,所以他才会一时走错了方向,让自己陷进糜烂的世界里。

「好啦,你不用想太多,你去上班,待会儿我自己会离开,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他正要起身,没想到竟被她一手压下。

「你在这里住一阵子吧。」她突然道。

不该再跟他接触的,她知道他对她,不,应该是说对所有的女人都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再和他相处下去,总有一天那段被她遗忘的感情,会再被他给挑超,但是她也不能放著他不管吧。

先别说什么情人不情人的,好歹她也算是他的朋友,是朋友的话,总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堕落吧。

或许她帮不了他什么,但是她会竭尽所能地去做。

「你要我住这儿?」他有点意外。

「要不然你身边有人能照顾你吗?」她反问著。「除非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叫你女朋友照顾你,那我就放心了。」

他是个牛郎,他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或者该说从来没有过。

「那就对了。」就跟她想的一模一样。「那你就留在我这里,直到你的身体康复为止。」

就这么办吧,尽管她很怕自己会惹「祸」上身,但是总不能放著他不管。

「可是你没有男朋友吗?」他挑眉问著。「你的家人呢?」

她会不会太大方了?

「不好意思,我很久没有男朋友了,至於我的家人,我爸妈已经移民加拿大,而我妹目前跑到加拿大去找我爸妈,要过一阵子才会回来,所以这段期间,我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她说完才猛然想起自己替他买了一个便当。「对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要不然昨天打了一些抗生素、破伤风疫苗,只输了一些葡萄糖,根本没吃东西、补充营养,再这样下去,我怕你的烧会退不了。」

快天亮的时候,他还突然发起高烧,简直快把她给吓死了,虽然现在状况比较稳定了,但总是要摄取足够的营养,由自体产生抗体比较奸。

「哦!」他让她慢慢地扶起,她还垫了个大枕头在他背後,让他半躺著。

感觉她的发轻掠过他的额,嗅闻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真是女大十八变,跟十年前差多了。

她已变得这般标致又吸引人,就不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会色心大起,把她一口吞下?

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啊,死党是死党,但终究还是要防范他嘛,要不然太纵容他的话,到时候他万一干下蠢事,那岂不是亲手毁了两人之间的友谊?

﹟﹟﹟ === ﹟﹟﹟ === ﹟﹟﹟ ===

「啊———」

曲怿被耳边猛然响起的尖叫声给吓得险些掉了便当,他不解地抬眼瞪著爱媛。

「我毁容了吗?」就算真的毁容了,也不用这么惊讶吧。

「你的头发!」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左颊边的长发被削出了一个缺口,这下他非得把这头长发剪掉不可了。

是谁这么狠,伤了脸之外还削了他的头发,对方怎么忍心破坏如艺术品的他?

「哦,你说这个喔。」他摸了摸被削短的发,倒也不怎么介意。「反正天气愈来愈热了,刚好趁这个机会把头发剪短一点。」

他老早就想剪了,是裴令谦那个家伙不准他剪,说什么这是他的卖点。啧,一个男人的价值难道是来自於一头长发吗?当初开始蓄发只是觉得好玩,谁知道他想剪时,他竟然拿合约书压他,啧,那个没人性的家伙。

但他现在不怕了,他说要剪就是要剪,让今年的春天过得舒服一点。

「你一点部不觉得可惜吗?」她不自觉地摸著他的长发。「你应该留了满久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长?现在竟然要剪短……」

唉,她是不是应该检讨了?他的发丝居然比她的还细……

好心疼啊,谁把他搞成这副德行的?

「你不觉得男人蓄长发有点娘娘腔吗?」他反问。

不过是头发,又不是剪了就不会再长,有必要这么舍不得吗?

「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我是觉得你蓄长发挺有雅痞气质的,而且感觉上很适合你的型……」话说到一半,她突地发觉自己竟然忘我地抚摸著他的长发,她连忙把他的头发放下,佯装镇定地说:「是很难跟以前留著小平头的你联想在一起,还是你乾脆再剃成小平头算了?」

天啊,他是磁铁、他是鬼!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便把她给吸引过去,又让她浑然忘我地抚摸他的发。

她要不要重新考虑留他在这里静养的决定?

曲怿不觉有异,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好啊,等我脸上的伤好一点,就理个小平头,让自己凉快一点,反正春天到了,夏天很快就来了,理平头刚刚好。到时候我再顺便带你一起去,我们一起理平头,让我看看你怒发冲冠的模样。」

「谁理你啊。」她努力地哈哈大笑,下想让他感觉出任何的异常。天啊,她真的要过这种日子吗?

她会不会是自找麻烦?

算了,平常心、平常心,她根本就不需要想太多。


第5章

「这样子看起来,你脸上的伤愈合的情况相当好,应该差不多可以拆线了。」宽敞的大厅里没有半点声响,只有爱媛关怀的问候。「我打电话叫我朋友过来帮你拆线好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到医院去。」

愈是近距离的瞧他,愈是可以轻易地发现他的俊美,然後感觉自己的缺陷……

不能说是自己有缺陷,而是因为他太过完美。就是因为太过完美,才会让人产生自己有缺陷的错觉,而他总是可以让人轻易地产生这种错觉。为什么两个相同年纪的人,身为男人的曲怿,皮肤非但没有比她差,甚至还比她的细致?

住进她这儿几天,因为无法洗脸,她只能以湿毛巾让他擦脸,而看他似乎也真是没有保养的习惯,为何他的皮肤可以这么漂亮?

老天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长得漂亮就算了,身材更是标准中的标准,几乎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怎么有人可以完美到这种地步?

「不用了,你帮我拆就可以了。」他佣懒地躺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笑著,睇著她瞪大了的眼。「我发现你老是喜欢瞪大眼瞧我,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听说他的魅力无远弗届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爱媛先是一愣,之後倏地退离一步、别过脸去。「我是担心你的伤势耶,你该不会自恋得以为每个女人都喜欢你吧。」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她觉得自己有点缺氧。

他怎么会突然这么说?难道她有表现出什么迹象吗?

不对啊,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谁还会记得那么久以前的单恋?况且这十年来,她也谈过几次恋爱,虽说结果都不太如意,但这也代表,她已经拥有可以让人主动要求交往的条件了。光只是这样,就够让她感动了。丑小鸭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天鹅的,但是现在天鹅的面前居然还出现了凤凰……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只突然闯进她生活的浴血凤凰,不,或许该说是她自作孽,硬是把他留在身旁,就因为放不下他,所以才会让她许久未曾发作的自卑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不是自恋,只不过在我身边的女人总是会爱上我。」他顿了顿,「你该不会也被我吸引了吧?那可不行哦,你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如果真的不小心爱上我,我会很困扰的。」

开个玩笑嘛!如果人生里不偶尔加点娱乐,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尤其当他的脸受伤,又不敢踏出她的公寓……如果不是还有她,他会无聊到跳楼。

爰媛倏地歙下眼,又狠狠地抬眼瞪他。「下辈子吧你!」早就知道的事,干嘛老是放在嘴边讲?

「生气了?」他无辜地扁了扁嘴。「开个玩笑而已嘛,你也知道我最近都待在房子里,根本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好像是被你养一样,让你替我张罗三餐,我就像只可爱的宠物,每天等著主人回家……让我开一下玩笑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什么交情啊?你会因为这么一点事就气我吗?不至於吧!」

「这十年来,你变得可真不少。」听完他冗长的解释之後,她唯一能回应的,就只有这两句话。

「还奸啦,你也不差啊,变成个大美人了。」他点上一根菸,微眯著黑眸,任由一头参差不齐的发散著。「那一天如果不是甯倩尔,我还真的认不出你是谁,说不定还会跟你搭讪,如果到时候才知道你是谁的话,那就尴尬了。」

他说得很认真,她也听得很认真。她没好气地说:「知道了,不用一再地重复说啦,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如果我们之间真的已经生疏到没有话题可以讲了,你也叮以选择沉默,要不然乾脆到你女朋友那边,请她照顾你。」

难道他真的认为她一定会爱上他?要不然她为何老是觉得他的话里头好像一直在劝她别太冲动,别把持不住地爱上他?

「我又没有女朋友。」他依旧笑得很无辜,缓缓地吐出烟,充满一种糜烂又堕落的气息。「而且我也不觉得我们之间很生疏,这样的相处,跟中学时代一模一样,奸像完全没有时间的差距,我觉得这样很好啊,要不然我早就走了。」

可不是?他哪曾在哪个女人的家中过夜,甚至是住了数天?

答案是没有,他才不会去干那种蠢事,更不可能会在对方家中留下任何证据,但是爰媛不同,她是他唯一的女性朋友,是他能聊天、玩乐的红粉知己,跟那些死缠著他不放的女人不同。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放心地在她这里住下,一来他可以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又可以重温学生时代的旧梦,有何不好?

能够和她重逢,他很开心,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让她瞧见他的糗态而已。

「谢谢您的大驾光临,更感谢您的抬爱,把女友放在一边。」她不著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又睇著他脸上的伤痕。「喂,不扯那些了,你脸上的缝线要怎么处理?还是我叫我朋友再过来一趟好了。」

她才不管程悦梦到底是他的恩客还是女友,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脸。

「我真的没有女友。」他不死心地再重述一次。

不是他自夸,这一辈子他可还没有跟人交往过,但若纯粹只是玩乐……嗯,人数太多,他也懒得数,就算数了也不见得数得清。

「哼,要不然你跟我说程悦梦到底是你的谁?」她没好气地睐著他。「你知道吗?她明明已经入了会又缴了钱,但是却没有过来,到现在也联络不上她,我还想请你帮我跟她联络一下哩。」她已经不想去管他身边到底有没有女人了,他干嘛一直跟她解释?一定要逼她掀他的底牌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络她,通常都是她联络我,我从来没有王动找过她,更何况是她自己死缠著我,所以那一天我乾脆带她到『美人馆』去,一来可以找你叙旧,二来又可以让她分散注意力,省得她老是二天两头的找我,简直快把我烦死了。」他吐了一口烟,说的话有些刻薄,但偏又是事实。

她怎么可能找得到程悦梦?伤了他之後,她八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会让她找到?

「那你和她……」虽说他的解释让她愈来愈觉得他是个牛郎,但她还是由衷地希望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朋友。」他斩钉截铁地道。

如果认识就可以算是朋友的话,那他和她顶多就算是朋友,而且是一起玩乐的朋友。只是她愈来愈歇斯底里,让他极想结束这游戏,谁知道还没开口,他便已经挂彩了。

「是吗?」她挑高眉,又不著痕迹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早就知道不该问的。

「不管那些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脸上的缝线要怎么拆。」

不管了,他的人际关系、他的交友情况,所有他的私事,她都不想过问,也不想知道,只想要当个安分守己的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这还不简单?你那边不是有修指甲的小剪刀?」他捻熄了菸,睇著茶几上的小剪刀。「基本上,只要够锐利,只要消毒完全,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回头睐著小剪刀一眼之後再回头睇著他。「你要自己动手吗?」可不可以不要?很可怕耶,要是一个不小心有什么闪失……

「如果你不帮我的话……」他意有所指地笑著。

爰媛睇著尖锐的小剪刀,再睇了睇他脸上的缝线,只好颤抖地拿起小剪刀,缓缓地接近他。

「你不後悔?」如果他真的不想上医院,也不想麻烦她朋友的话,这种克难的方法倒也不是不能,只是她从没做过这种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够胜任。

「来吧。」他不在乎地指示著她,要她动作快一点。「剪刀先用打火机烤一下。」

「真的要这样吗?」她一边烤著剪刀,一边担忧地睇著他。「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耶。」

「简单,记得把线给剪断,然後再把线拉出来,不过要慢慢的拉,要不然愈合的伤痕会扩大。」他十分有经验的说著。

「如果我扯太大力,不小心把疤痕给扯大了怎么办?」她坐到他的身旁道。

「那你就准备嫁给破相的我。」他一派佣懒地说著,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脸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但瞧她瞪大了眼,他急忙又说:「开玩笑的啦,不过是脸而已,有条疤也不会怎么样啊。」

「谁说的?你的脸这么漂亮,多了这么一条疤,让我心疼死了,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人真狈得下心伤你的脸。」

「你也觉得我这张脸好看?」他突然问。

她不解地挑起眉,睐著他突然正经的脸。「拜托,请你知足一点好吗?这样如果算不好看,那我怎么办?算了,你不要再讲话了,省得让我分心,万一到时候真把你的疤痕给扯大了,我会自责的。」

曲惮又突地笑了笑。「你的手不要抖啊,这样一直抖,我看了也会觉得很恐怖的。」很好,至少她不像那些死缠著他的女人,只是为了他这一张脸而来,好似他的存在价值只有这一张脸……

当初想藉由玩弄女人来报复母亲对他的遗弃,但是到了最後,他发觉自己才真的是玩物,现在他不但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还成了他人炫耀的名牌。

「你不要再跟我说话,我要剪了。」

「你的手不要再抖了。」他好笑地睐著她认真的表情,可以感觉她憋住呼吸,意图控制自己发抖的手。

「我知道。」

「那你还抖?」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爱媛再做了一次深呼吸,拿著小剪刀的手缓缓地接近他,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捧住他的脸。

曲惮直视著她,发觉她的身上很香,发觉她捧住他的脸的手很嫩,她的抚触奇异地安抚了他桀惊不驯的灵魂。对了,住在她这儿几天,虽说她总是准时十点上床睡觉,让他一个人自由活动,但房子里多了一个人,这种感觉似乎也挺不错的。

「啊!」他突然吃痛地微皱起眉。

「怎么了、怎么了?很痛吗?我扯到了吗?」爱媛惊慌地睐著他拢紧的眉,乍见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渗出一丝血水,不禁惊呼著:「天啊,你流血了,怎么办、怎么办?」

「赶快打电话叫你朋友过来支援吧!」他没好气地道。

幻觉,刚才全都是他的幻觉,她虽然变得淑女多了、漂亮多了,但是存在她体内的,还是一样毛躁的灵魂,笨手笨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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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後

「等一下你把牛奶喝一喝,看你是要吃吐司还是牛角面包都随便你,记得把杯子、盘于放到洗碗槽里,等我回来再洗。」

餐桌上应该是用餐的地方,一大早也应该是吃早餐的时候,爰媛却拿著镜子摆在餐桌上,自抽屉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开始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她一边跟坐在一旁的曲怿提醒著,还不忘努力地按摩自己的脸。

穿著一身睡衣的曲怿盯著她好一会儿之後,终於忍不住地开口:「我真的搞不懂女人,为什么我无时无刻都可以看见女人在脸上东抹西涂的,就连你也一样。」而且他已经看了好几天了。

晚上睡前抹保养品,或者是敷脸保养,他倒还满认同的,因为当他连续玩上几天几夜而脸色不佳时,他也会藉由敷脸改善脸色。

但是,她大小姐睡前敷脸便罢,中午也会做基础保养,就连早上要上妆之前,就不知道她得涂几层东西在脸上了。不过是一张脸嘛,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那是因为你不是女人。」她斜眼睐著他,继续拿著自制维他命按摩脸上的穴道。更可恨的是,他还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很养眼的男人。

这几天来,她不信邪地观察他,发现他的皮肤简直好到不像是个男人,不但皮肤白,就连毛孔也很细,皮肤的紧致感也很好,别说是皱纹,她连斑点都找不到。一个男人俊美到这种程度,会不会太伤女人的心了?

反观她,天生的发质就是又硬又粗又多,当然经过保养之後已经显得柔软多了,但是却不及他的一半。

而二十五岁後的女人,皮肤已经开始要走下坡了,该出现的皮肤问题会慢慢地跑出来,截至目前为止,她的肌肤状况仍旧保持在高峰,但是天晓得她是花了多少力气?

各式各样的生化和药方保养品,在要推荐给客人之前,她一定会拿自己当实验品,而且身为美人馆的一员,她更是要用过所有保养品,努力地将美丽呈现在客人面前,让自己成为最引人注目的活动看板……

她必须要餐餐节食、只吃蔬菜水果,才能维持穠纤合度的身材,但是他每天躺在沙发大吃大暍,却不见他有任何福态。不知道是因为他受伤的缘故,还是他天生便是如此?

大概是天生的吧,记忆中的他,本来就是一个很能吃的人,而且没看他胖过。相反的,他还愈长愈高……

她不相信人是完美的,人总是会有某一方面不如人意,但是他却有深邃俊美的五官、有颐长结实的身材,现在又比以往开朗许多,这种男人,岂不是天生的女性杀手?

「如果我是女人,我也不会干这种事。」他光是看都觉得麻烦,还要他天天重复这些动作,他会乾脆弃权。

「那是因为你天生条件好。」别再说了,再比下去,她真的要哭了。

「会吗?我父母给的,我不想要也不行。」他淡淡地道。「不过,人都会老,你不管再怎么保养,充其量也不过是让它老化得比较慢而已,它终究还是会老化的,不是吗?」

「所以我现在很努力地在抓住青春的尾巴。」要不然他真以为她很喜欢这样涂涂抹抹啊?她会这样自我虐待,说穿了还不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眼界那么高,如果不是因为再漂亮的女孩都进不了他的眼,她何苦要这样改变自己?都是因为他起了个头,影响了她的想法,让她进了这个行业,害得她只好永不停止地往这个方向前进。

只是,不管她怎么做,好像都是多余的。

她连程悦梦都此不上,她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但是她却保养得比她还好。她天生体质就是如此,有时候真是强求不来。

有的人天生丽质,就算不用洗面乳、不作基础保养,皮肤一样吹弹可破、白皙粉嫩。有的人得天独厚,就算日日吃大餐,外加消夜、下午茶,什么炸的、煎的、煮的、炖的样样入口,一样身材窈窕。但是有的人就天生败家,像她便是,非得花上一大笔钱,慢慢地找出适合自己肌肤的保养品,然後还要守著这一张爱吃的嘴,免得吃出满脸豆花及一身脂肪,另外还得遵守睡眠时间,免得肤色暗沉、吓人……

「别用那种方式虐待自己,反正每个人都会老,又不是只有你会老。」他没好气地暍了一口牛奶。「别老是不吃饭,你已经很瘦了,不需要再减肥了,再瘦下去会变得更丑!」

爰媛正在作交叉按摩的手倏地停止,一双大眼直盯著镜中的自己……她会变得更丑?难道她适合当个胖子?

有的人天生就比较适合丰腴一点的身材,难道她也是?可是她自我评估过,如果她可以再瘦个三公斤,再加上指压塑身,应该能让自己的身材更为突出。她还使用红外线太空舱让身体放松、调理身体机能,而且她也很注重饮食、均衡营养……尽管她做到这种地步,她也一样很丑吗?

是这样子的吗?爰媛直盯著镜中的自己,缓缓地饮下长睫。说的也是,虽说美人馆有四大美人,但她总觉得自个儿根本不配被称为美人,根本无法当个称职的活动看板,她根本就是……

「喂,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曲惮轻敲著桌面,压根儿不觉得自己不经心的一番话已经伤到她了。

「哦,对。」她猛地回神,开始收起瓶瓶罐罐,准备上妆。

「我可不可以跟你到外头走走?」他凑近她,低声问著。

她一抬眼便见到他特写的俊美脸蛋,看著他比女孩子还要浓密的长睫,睇著他不必整型便相当高挺的鼻子,再睇著他深邃的大眼,「你刚才说什么?」

曲惮翻了翻白眼。「我说,我在这里闷死了,三餐都由你打理,就连衣服都要你替我购买,什么事都由你帮我做,我实在觉得自己快成了废人,而且我已经再也吃不下便当了,如果你不打算弄顿像样的料理让我尝尝的话,那我打算到外头尝尝其他的美食。遗有,我已经受不了这一头乱发,再加上我只能用乾洗剂清洗,我真的受不了了。」

除了早餐是她亲手准备的,中午和晚上皆是便当、便当,永远的便当,顶多是从鸡腿变成卤排骨,再从卤排骨变成三宝饭。他已经吃了太多便当,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他只知道他不想再吃便当了。

还有,他已经无法忍受这一头参差不齐的乱发了。

饮下眼,避开他的注视,爰媛清了清喉咙说:「反正你脸上的伤已经拆线了,如果你要离开这里,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如果你打算要回家的话,我可以顺便送你回去。」既然伤都已经好了,似乎也没必要硬是要待在她这儿,对不对?

他一定得离她这么近吗?他非得把她的自卑感给挑起不可吗?

「谁说我要回家,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还是个病人?」他指著已经拆线的伤痕。「我只是闲得发慌,想跟你到美人馆去走走,你们不是已经开始要服务男客吗?我到你的部门做点,舒活一下筋骨,顺便处理这一头乱发,不行吗?」

他就是喜欢待在这里,不行吗?

爰媛无奈地睐著他,点了点头。「行,我可以多一个客户,当然是求之不得的,怎么可能会拒绝你?如果你真想去的话,可以麻烦你先换个衣服吗?还是你想直接穿睡衣到美人馆?」

曲怿闻言笑了笑,没答话地迳自回客房去。

看著他穿著她的睡衣的颓长背影,像是穿著一套迷你睡衣,感觉奸像是在虐待他……

唉,如果他真的要到美人馆去的话,想必会吸引一堆注目,到时候他肯定会吸引所有客人的目光,而她呢?就要有心理准备接受其他人的追问,还是乾脆叫他回家算了?

反正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真是有点……呜呜,不是他对她有不良的意图,而是她会对他起歹念。他根本就是诱惑她犯罪嘛,可偏偏他只当她是朋友。

「你在想什么?我都已经换装完毕了,你居然还没化奸妆?」

他突地又往前凑近她,吓得握著口红笔的她险些把口红沾上脸。

「这么快?」她连拒绝他去美人馆的藉口都还没想到。

「不就是换件衣服?」他接过她手上的口红,直盯著她的唇。「快点,我帮你画,绝对比你自己画还来得快。把嘴张大一点点,对,然後往两边拉,对,就是这个样子。好了,抿一下,我们走了。」

「喂!我才画完口红,还有眼影、腮红……」没有完美的妆,她的气色不好马上就会被发现,说不定他会猜到是因为他睡在她的隔壁房间,才害她夜不成眠……

「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反正再怎么画不都是一样。」他一手拉著她,一手打开门。乍见门外的景象,他微微一愣。

「怎么了?」煞车不及地撞在他背上,她纳闷地抬头问著。「走得那么急又突然停下来,该不会是故意要整我吧。」

「如果要整你,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他只是觉得对面这扇门很眼熟,再睇向上头的门牌号码,他猛然发现那是他自个儿的住处……天啊!原来他是走错方向,所以才会拿钥匙掹撬她的门锁……

他不知道他竟然住在她的对面,而她也……算了,反正他现在知道了,改天要回来拿衣服可方便了。

「走吧,上班了。」他突然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心情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她就住在他的对面,还是因为他总算可以摆脱夜夜找女人当抱枕的恶习了……


第6章

美人馆纤体美态部门里传出阵阵的惊呼声,让路过的甯倩尔也好奇地跑过来凑热闹。

只见偌大的休息室里聚集了一群女人,就连美容师部聚集在这里,而管事的爱媛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门边,瞪大了眼看著不知为何而起的暴动。

「喂,发生什么事了?」甯倩尔轻声问著她。

猛然回神的爰媛睇了她一眼,很无奈地说:「我不知道。」

「这是你的地盘,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甯倩尔翻了翻白眼,盯著里头被包围的人。「咦,那不是曲怿吗?」

「对啊。」她有点失神地点著头。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把他带到你的部门来吗?你怎么不听我的话?」甯倩尔没奸气地睐著她。

「为什么?」她不懂。

她知道曲怿是个美男子,因为就他各方面的条件而言,他几乎可以说是为了女人而存在的。会吸引女人的目光,她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会引起如此热烈的反应,实在是她始料末及的。

他再俊、再美,这些客人和美容师们,都应该要有基本的矜持吧,怎么会一拥而上,活像是一群见著肥肉的野狗……

这种比喻会不会太伤人?那就说是在鲤鱼池里丢下一把饲料吧。

「喂,难道你没看到他刚才踏进我的部门时,里头的气氛在刹那间都改变了吗?」甯倩尔微眯起潋泼的水眸。

「可薇不是说了可以开放男客吗?所以我才带他到你的部门去,顺便要你的设计师帮他整理一下头发的,有收费啊,虽然收的是友情价,但是我还是要他付费了啊,这样也不行吗?」她依旧不解。

「拜托!」甯倩尔快要晕倒了。「我说的不是那个,我说的是我部门里的女人,不管是设计师还是客人,一见到他之後都眼睛发亮又发直的,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怎么她老是觉得两个人在鸡同鸭讲?

「有啊,可是,不是向来如此吗?」爰媛还是一头雾水。

倩尔应该也知道的,不是吗?以往在学校时,他所经之处,有哪个女孩子不双眼发亮又发直的?

想当初,倩尔也是其中三贝啊。

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稀奇,应该算是正常的状况,只是她眼前这种阵仗实在是有点……脱轨了。

说真的,她还挺怕他会乘机在这里拉客哩。

「老天啊!」甯倩尔倒地不起,简直不敢相信她可以迟钝到这种地步。「爱媛,难道你不知道曲怿是艺人吗?」

「艺人?」爰媛蹙起眉。「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从事演艺工作的人!」

「嗄?」从事演艺工作的人?「这……」

「艺人,他是艺人,他以前是歌手,曾经在歌坛掀起了一阵旋风,目前已经走入幕後,是一个相当称职的词曲作家。但是他的私生活很糜烂,老是上八卦杂志的封面,三天一小变,五天一大变,而跟他在一起的女人,通常都是圈内人,上一次跟他一道来的女人,是实力派演员程悦梦!」南倩尔盯著她一头雾水的表情,不禁发火。「你偶尔也该看一下电视,再不然也看一下报章杂志,好吗?」

彷若天上落下迅雷,不偏不倚地敲在她的脑门上,让她神智恍惚,总觉得没有办法消化她所说的那一堆词汇。

艺人?就是演电视、电影或者是歌唱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还是觉得思绪衔接不太起来。「可是我怎么会对他没有半点印象?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我?」

她又不是像倩尔说的不看电视,不看报章杂志。

「他是个艺人,这种事情,还需要人家特别告诉你吗?真是够了,你当然会对他没有半点印象,因为你看电视只看新闻报告,你看报章杂志只注意有关於美容方面的消息,你当然不会注意到曲怿曾经是红极一时的偶像歌手,更不会注意到影视双栖的演员程悦梦!」

天啊,现在到底是什么时代,怎么会有爰媛这种与世隔绝的宝?

演艺圈中重量级的人物,她居然说没有印象,那到底要什么事情她才有印象?

对了,除非他们替生化科技公司当代言人,或许她就会注意到了。

「啊!你这么一说,对於程悦梦,我倒是有一点印象了……」难怪那时候她老是觉得程悦梦有点眼熟,原来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啊。「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曲怿是艺人。」

这么一来,岂不是她之前把事情想岔了?

说什么牛郎,说什么恩客,原来……他们两个有一腿!

「没关系,你不知道也无所谓,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你义为什么会带著他来美人馆?而且,我发现你们之间,似乎不像之前见面时那么生疏了,感觉上有点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什么事情都躲不过南倩尔的这一双眼。「我告诉你,今非昔比,不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曲怿都不会是个好情人,所以你……」

「我怎样?」她欲盖弥彰地别过眼,却碰巧瞧见曲怿在人群中,笑得乐不可支的模样。

什么都没有,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才不会笨到再对他痴心妄想。

当然,她也不可能告诉倩尔,曲怿现在正住在她那里,而且因为她手拙,不小心把他的伤口给扯裂了,所以不得不继续收留他。

「你千万别再重蹈覆辙。」

爰媛斜睨了她一眼。「不可能的,都已经十年了,谁还会想著他?更何况,我这几年来,也谈过几次恋爱,交过几个男朋友,这你都知道的,不是吗?」她就知道倩尔会跟她提起这件事。

真是不愧为恋爱之神、花痴之后,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

但她想套她的话,她就一定会让她给套出来吗?只要她打死不承认,她就不信她能拿她如何。

「拜托,那种小儿科的交往哪里能算是恋爱?」南倩尔摇了摇头。「恋爱,要有恋有爱,你根本就没有对爱情的幢憬,根本没有对爱感到渴求,那怎么能算是爱?如果说是让你打发时间,我倒还愿意相信。」

「哪有那么夸张?」

「就是那么夸张。」甯倩尔指著前方。「如果你再不处理这件事情的话,等一下还会更夸张。」

爰媛无奈地盯著眼前无视於她存在的暴动现象,摇了摇头。

看来,他是不能再到这个地方来了,这个混世魔王,专门征服女人,而且老少不拘,真是……服了他了。

﹟﹟﹟ === ﹟﹟﹟ === ﹟﹟﹟ ===

「为什么?」

「你没瞧见今天『美人馆』里因为你而起了多大的骚动吗?」

爰媛非常客气地要所有的人不要动,然後硬拉著他到她的个人办公室里,准备在美人馆前贴上他的肖像,将他列为管制人物。

「哦!」他很无辜地回答。

能不无辜吗?这又不是他自愿的,是她们自个儿像是一群饿死鬼似的朝他扑来,这样子也要怪他吗?

「为什么你……」她梢梢顿了一下,敲著桌面的指头也跟著停顿了一下。「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你是一个知名度极高的艺人?」

他该不会在心里暗暗地偷笑她的迟钝吧?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呢?」倘若她要从这一件事对他开刀,他更是非得喊冤不可。「我还以为以我的知名度,只要是女人,应该都会知道这件事的,可谁知道我的死党兼知己的你居然不知道,你总不能要我厚著脸皮告诉你,我是个艺人吧?可是不管我是什么身分,我一样是曲惮,又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除非她的意思是说,知道他的身分之後,她会出现另一套待客之道,要不然他到底是谁,一点都不重要。

她只需要知道,他是她的老同学及死党,这不就够了?

「你当然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可问题是,我不知道你的身分,当然也不知道美人馆会因为你而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如果我知道你是个艺人,我就不会带著你到休息室去,我会带你去个别室,那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害我还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因为你的美色而暴动!」如果倩尔不告诉她,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是个艺人。

有谁会知道这种事?她不知道也是天经地义得很,不是吗?她本来就对那些事情没兴趣,当然不可能猜得到他其实是从事演艺工作,她原本还把程悦梦当成恩客,把他当成牛郎……

这种猜想,她是死也不会告诉他的。

「你说得好像是我的错……」实际上,他根本就是在挨骂,但是他却一点也不介意。

因为即使她知道他是个艺人,但这件事对於她似乎压根儿没影响,他对她而言还是当年那个老同学而已。

「可不是吗?这样一来,往後你就不能再到美人馆了,因为你这个样子会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而且对你的伤口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看你是要乾脆乖乖地待在我家,还是乾脆回你家。」她不客气地道。

一个管理人居然控制不了状况,他要她把这张脸搁到哪里去?

况且,她早知道他的魅力无边,而美人馆里头,包括客人、美容师和设计师全都是女性,让她们见著他……她不确定能够有效地控制下一次的暴动。

「可是这又不是我的错。」

「那就是我的错了,因为是我把你带进美人馆的。」对,没错,都是她的错,像他这种超强磁铁,她应该把他藏在没有人能够发现的地方。

唉,如果可以藏,她是真的挺想要藏的,但是他愿意让她藏吗?

啧,她又想到哪里去了?

「爰媛,这关我们两个人什么事?是她们自己像疯子一样,一会儿递纸条给我,一会儿又说要邀我共游,电话号码收到一堆,就连约会也莫名其妙地跟我预约了一大堆,害我以为自己不是个艺人,而是个陪贵妇人游玩的牛郎。」他随即自身上掏出一大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他衣服里的纸条。

这种事他不是没遇过,但是这么疯狂的塞纸条行为,可还是头一次。

毕竟一般的歌迷是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光是写信告白就够让他害怕的了。但是会到美人馆进行护肤美容和纤体塑身的女人,通常早就已经脱离稚嫩的少女时代,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他也不会很意外,只是这一次涌进的人数让他吃惊极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么疯狂的欢迎了,更何况除了圈内人之外,他也没有遇过这种事。

滋味是挺不错的,只是里头的女人,姿色参差不齐,想玩也得先筛选才行。

「这……」爰媛不敢置信地睐著他手中的便条纸,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塞给他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瞧瞧罗,若是顺眼,便一道出去玩,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不在意地道,双眼则开始审阅手中的纸条,开始回想名字的主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实在不是他记忆力衰退,而是一口气冲上二三十人,他记不住也是正常的,况且里头姿色平庸、年岁过大的也不在少数,他当然记不住,无法把名字和脸孔正确地连在一块儿,要是搞错人,那可就糗大了,

「把东西给我!」她蓦然采出手。

他以为他到美人馆是来做什么的?是来猎艳,还是来游玩?他根本就像是来物色新女伴的,就跟倩尔说的一样,他根本就是一个轻浮又放浪的家伙,凭著一张教人难以抗拒的脸而将女人玩弄於股掌。

这么说来,他脸上的伤,肯定也是来自於争风吃醋的女伴所为,说不定凶手就是程悦梦,要不然为何她一直迟迟没有来美人馆?

而他不说明也不报案,一来是为了身分敏感,二来是自知理亏!

「为什么?这是我的耶。」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她的表情不太对劲,奸像生气了。她需要这么认真吗?这种事,一笑置之不就得了。

「但是你手里的电话号码有一部分是我部门里的美容师,依你的喜好,绝对不可能挑我的客户下手,因为你并不缺钱,你一定宁可要年轻漂亮的女人,也不可能找那些有点年纪的贵妇下手。」他的眼界之高,她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相信这习惯绝对没有改变。

美的东西,人人都爱,要不然又怎么会有美人馆的存在?

每个人都想要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每个人都想要成为异性眼中的美人,或者是想要找出自个儿喜欢的类型,曲惮不例外,她也不例外,每个人都不例外,这是一种天性。

但外貌绝对不会是永远的优势,尽管一定是先由外貌选择,但继而是了解个性後再决定未来,光是外貌不能让两个人幸福地在一起。

当初没有跟曲惮告白,她一直感到相当庆幸,因为她很清楚,他只是一个适合当朋友的人,若是想要和他有更进一步的关系,那肯定是自找死路。

她不是美人,当初同学嘲笑她是丑八怪时,曲惮也没有否认,表示他也是抱持著同样的看法,而他也说过他是绝对不会接受她喜欢他的这种事,因为她不是他喜欢的型,她再努力也没有用。

当然,她也不会笨得自掘坟墓,只是……

「真是知我者莫若爰媛,你真是不愧为我的知己,这么了解我的心思。」曲惮笑咧了嘴,还不忘拍拍手以兹鼓励。

「那些美容师是我的伙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她们被你欺负,所以麻烦你把纸条给我。」她发誓,她绝对不是因为嫉妒,绝对不是因为曲怿想保留那些纸条而感到恼怒,她只是想要尽本分,好好地管理自己的部门。

曲怿盯著她很久,突地笑得很轻浮,「小媛,你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你在胡说什么?我嫉妒什么?」她先是一愣,而後欲盖弥彰地掩饰著她仓皇的神色。

他知道了?他发现了?

「因为你身为部门经理,却不如我有人气,所以你吃醋了?」他笑得很贼,一瞧见她古怪的神色,让他不禁想要戏弄她。「小媛,你该不会是想到哪里去了吧?你这么了解我的个性,又这么清楚我的为人,你该不会是对我产生了爱慕之情了吧?」

「我哪有?」她愈是想要掩饰,她的举动愈是不自然,她有点恼羞成怒地冲上前去,抢下他手中的便条纸。「你很可恶,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喜欢捉弄人!」

她怎么会三两下便让他给挑起情绪?她这十年来到底有没有进步啊?

「那是因为你很好捉弄啊,你就是这一点最可爱了。」曲怿哈哈大笑著,还不忘闪躲著她的攻击。

「你!」见他闪来闪去的,她火大地冲向他,也不管自己穿著窄裙、行动有多么不方便,她依旧跨步向前,先擒住他的手臂,为防他乘机逃走,她索性把他压在身下。「总算让我抓到了吧!」

这种游戏,她以前不知道跟他玩过多少次了,她当然知道要怎么对付他。

「小媛。」曲怿有点尴尬地别过眼,不敢看向她敞开的大腿中春光。「你可能忘了,我们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

难道她没有半点自觉?

她穿著窄裙跨坐在他身上……倘若不是知道两个人在闹著玩,他会以为她在诱惑他哩。

「你也知道我们都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还跟我玩这种把戏?你乖乖把便条纸交给我不就得了?」她没好气地瞪著他别开的脸,突觉有异。「怎么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小姐,你穿著窄裙耶。」他发噱地道。

她是他的好友,是死党,是知己,不是一般可以玩玩的女人,他当然不能轻薄她,或者是让她觉得他欺负她,要不然到时候他岂不是连一个可以跟他聊心事的人都没有了?

「钦?」她一愣,瞪大眼才要惊呼,却听到身後的大门被人打开,有人早她一步发出尖叫。

「姐!你在干什么!」


第7章

「你是……」爰媛快速地起身,面对著开门进来的人,却瞪著她说不出半句话。

「天啊,居然是曲大哥,我的运气真好,一回国就见到了曲大哥。」女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压根儿不睬爰媛,反倒是蹲在曲惮身旁,温柔地将他扶起身,潋艳的大眼熠熠发光的望著他。

「你是……」曲怿微蹙起眉。「我认识你吗?」

如果是这等姿色的美人,只要见过一次,他铁定会有印象的,但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他记忆里,似乎没有人会叫他曲大哥。

「呵呵,你认不出我是很正常的,但是……」女子笑得极为妩媚,她抬眼睐著爰媛。「姐,别说你也认不出我。」

爰媛愣了好一会儿,一直说不出话来。她当然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女人,声音是如此熟悉、神态是如此熟悉,她当然知道她是谁,可问题是,她的妹妹不是这张脸,不是这一副身材!

「姐,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很多?」爰瑷笑得很甜,美得诱人。

「岂止是变了很多,你根本就是跑去整型了,对不对?」爰媛不敢相信她居然做了这种决定,而且她整型的部位可真是不少啊。

「答对了!」

爰嫒站起身,一身紧身而惹火的打扮,漂亮地在爰媛面前走著台步,还不忘对曲怿放电。

「天啊,你跟我说你去加拿大找爸妈,结果你是出国整型?」爰媛惊讶地道。「我就在想,你去加拿大省亲,也不可能一去就是半年,原来……」

以前就老听她说要整型,可她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真的痛下决心去做了。

「没办法,我要整型的部位那么多,如果不住在医院一次弄到好的话,哪有办法?而且半年算快了,因为我没有做脸型修改的手术。」爰嫒才不管爰媛要怎么数落她,反正她做都做了,痛也痛过了、钱也花了,总不可能要她再去整回原本的样貌吧。

「真教人不敢相信!」她真的是不敢相信。

虽然可以在她这张脸上看见她以前的轮廓,但是她的眼、鼻、唇却又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就连身材都不一样了,不再有粗壮的大腿和下垂的臀、扁塌的胸……

她的妹妹,经过现在最先进的整型手术,在短短的半年里蜕变成美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美人,尽管她全身上下都是假的,但谁都不能否认她是美人。

该死,她居然有点羡慕。

她怎么能够羡慕她?她去整型,岂不等於是在嘲讽她?

「做得很棒,对不对?」爰嫒不睬她,迳自面对曲怿。「曲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很久没跟我姐联络了吗?怎么会两个人在这里做这种事?害我很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误会了,是你姐要抢我手里的东西,所以把我推倒压住,不是你想的那样。」曲惮还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他当年认识的小丑女爰瑷。「我跟你姐姐绝对不会是那种关系,你不要乱想。」

看到爰嫒之後,他总算可以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自愿找整型医师受皮肉苦了,因为效果真的是很不错。

「哦!」爰嫒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曲大哥既然已经跟我姐很久没见面了,怎么会突然间两个人又变得那么熟?」

熟到两个成年人可以做出那种小孩子的举动,很不寻常。

「哦,那是因为我这阵子都在打扰你姐,住在她那里,所以……」曲怿话还没说完便让爰嫒给打断。

「同居!」

「是暂住!」爱媛连忙解释。

「有什么差别?」爱嫒笑睇著她,笑得非常古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不叫作同居,叫作什么?」

「不对。」曲怿站起身,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裤子。「我前一阵子才遇见你姐,後来是因为受伤,很巧合地倒在你家门前,你姐知道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好心地收留我、照顾我,就只是这样,我怎么可能跟你姐有那种关系?这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爰嫒挑眉。「是这样子的吗?」她当然知道他们以前好到什么程度,但是他说他受伤,她却觉得他还挺有活力的,若硬要说他受伤的话,顶多只是他脸上有一条疤,但那应该已经好了吧!既然都已经好了,他们还住在一起吗?

「对,没错,你搞清楚了就好,没事你就赶紧回家吧,我还有工作要做。」爰媛迫不及待地想把爰嫒赶回去。

她的心正在淌血,她可不想被最懂她心思的妹妹发现。

真是的,曲怿一定得把话说得这么狠吗?她当然知道他对她除了友情之外就没别的了,但他一定要说得这么明白吗?

她不会再对他念念不忘,不会的,他不用老是一副怕她爱上他的模样。

「奸吧,我想先回家睡一下,那我先走了。」爰嫒倒也潇洒,转身便打算离开。

「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曲怿也跟在她身後。「顺便可以帮你拿行李。」

「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替美人服务是我的荣幸。」曲怿的嘴巴可甜得很。

爰嫒睇了他一眼,笑得极艳。「哼,以往怎么就不见你这么跟我说?你以前都是叫我小丑女的。」男人可真是现实。

「那是因为你以前是丑女,但是现在是美女了,我的态度当然不一样。」

「好现实哦!」爰嫒撒娇地说著,还不忘挽著他的手往外走。

爰媛就这样看著他们两个像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甜蜜地拌嘴,离开她的办公室。她无力地跌坐在自个儿的办公椅上,疲惫又无力地想把两人不断传来的笑声给抛到脑後。

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他是个这么现实的男人,如果她也去整容,他会不会也用种这态度对她呢?

唉,怎么会到现在还在想这种事?她不是很久以前便决定要把他给忘了吗?

说奸要忘,也以为自己真的忘了,已经看淡了那一段感情,但为何听见他毫不犹豫的否认,她的心还是这么痛?

看来还是连朋友都别当了,让她回到原本的生活,她才会快乐一点。要不然,要是三天两头便让她瞧见他所到之处所掀起的风暴,她岂不是要气到脑溢血?何况,他还是个艺人哩!刚才她才亲眼目睹他的超人气。

对了,便条纸!

爰媛蓦地想到这件事,但此刻想到也来不及了,他人都走了。算了,那也不关她的事,她管他到底对谁有兴趣。

那都不关她的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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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就知道,天底下就只有我老姐才会这么夸张,居然不知道你是个艺人,还以为你在『美人馆』引起的骚动只是因为你的长相。」

「可不是吗?我一直以为我很红的,只要是女人应该都会认识我,但是她不但不知道我是艺人,还骂我居然没告诉她,我的自信心都被她踩碎了,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说的是。」

爰媛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一打开门,映人她眼帘的,就是笑倒在曲怿腿上的爰嫒和毫不介意的曲怿。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好像她应该要赶紧掩门逃开,免得打扰了他们。啧,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这是她的家,她自个儿赚钱买的,她想要待下便待下,难道还要她为了一个可恶的老朋友让出自己的家?

「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她哼了一声。

「哈哈!」爰嫒笑得流出眼泪。「曲大哥变了好多,个性变得好开朗,说话也好风趣哦,我快要被他给笑死了。」

「小嫒也不错啊,比以前阳光多了,不像以前那么死气沉沉。」曲怿毫不在意两个人抱在一块儿的动作有多瞹昧,只是一迳地放声大笑。

「我哪有死气沉沉?」

「还说没有?以往我到你家拜访时,就见你一个人像是幽魂一样,躲在房间一角偷看我和你姐。」

「我哪有?」爰嫒用力地拍打他的肩。

「还说没有?」

爰媛冷眼瞧著两个人一来一往地打情骂俏,像当她不存在一样。她不太愿意承认,但是整型得完美无缺的妹妹和曲惮在一起的感觉,说是金童玉女都不为过。

她待在这里,好像变成一颗超大电灯泡了,或许她应该在外头耗上一段时间再回来才是,免得打扰他们两个人的独处。

一个叫小嫒,一个叫曲大哥,这气氛……可真是和谐啊!

不对,她在想什么?

他是一匹狼,绋闻从未间断,跟他交往的女人是一个接一个,他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她原本都不知道,但是刚才要下班之前,倩尔好心地丢了一本杂志给她,证实她先前跟她说的都是真的。

很难想像他十年前、十年後的落差居然会这么可怕,但或许她也只能说他可能是开窍了,对女人产生了兴趣。然而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他挑女人的眼光。

或许她不应该让小嫒跟他那么接近……天啊,小嫒怎么会穿成这样?

「小嫒,你怎么穿成这样?」她这时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小可爱外加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热裤。天气没有那么热吧,就算真有那么热,家里有男客人在,她怎能这样穿?她的意图太明显了吧!

「天气热啊。」爰嫒不以为意地道。

「你可以开冷气。」她没好气地瞪著爰嫒刚完工的雄伟胸部靠上他的大腿……太明显了,她的意图真的是太明显了。

「太浪费电了。」她随便找都可以找到让爰媛反驳不了的理由。

「你!」

「没关系,反正小嫒穿这样很好看,有什么关系?」曲怿笑睐著她,再低头睇著爰嫒养眼的身材。「漂亮的女人除了身段迷人、脸蛋姣好,还得要放得开,把自己的优点表现出来,才是真正的美。」

「曲大哥说得对,不过,我姐是个超级老古板,她才不会穿这种衣服,她没那个胆子。」爰嫒笑嘻嘻地在他的脸上轻啄了一下。

「不可以这样喔,你姐姐在瞪我了。」曲怿聪明地退开,免得爰媛发火,将他赶出家门。

「有什么关系?」爰嫒才不这么认为。

「爰嫒,别太过分了!」爰媛冷眼瞪著她。

她妹妹是个这么不知检点的女人吗?还是整型之後,她的个性也连带整型了?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知道了。」鼓著腮帮子,她万分不情愿地走回房间换衣服。

爰媛睇著她乖乖地回房套上一件恤,换上一件短裤,才把外套和手提包拿回房间放著,围上围裙,压下一肚子的不舒服,缓步走向厨房。

「你们两个等一下,我去准备晚餐。」

「不用了,我要到外头用餐,我跟人有约。」曲怿闻言,睇了一眼手表,便准备要出门。「不用替我准备晚餐了,也不用替我等门,也不要太想我喔。」

「拜拜!」爰嫒使劲地送上几枚飞吻,看得爰媛傻了眼。

「他要上哪儿?」爰媛开口问。

「我不知道啊,他只说他跟人有约,又没告诉我去哪儿,而且他也没必要告诉我啊,不是吗?」爰嫒事不关己地睇著自个儿刚修剪好的指甲。「如果你想知道,你应该直接问他才对。」

「我问他做什么?」爰媛闪躲著她挑衅的目光,迳自走到厨房。「我正要跟他说,既然他的伤已经好了,而你又刚好回来了,那他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嗄?姐,你好卑鄙,我才刚回来你就要赶他走!」她忙跳到爰媛身旁。

「这是什么话?我们两个女人跟他住在一起,这种事情说出去能听吗?」爱媛专心地准备著晚餐的食材。

她早就下定决心了,而且今天晚上她就要等他回来,跟他说清楚。

「那你就能跟他孤男寡女地住在一起?」

「那是逼不得已的,那是因为你姐姐我笨,才会一时心软,念在他是我的老朋友的份上照顾他,你不要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不是吗?倘若她是电,他就是绝缘体,即使碰在一块儿,他也感受不到她的心意。

「是吗?」爰嫒可不这么认为。

「你才给我小心一点,别跟他牵扯上任何关系。」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妹妹和他勾搭上,不只是因为她会有一点嫉妒,更是因为她不愿意她受到任何伤害。

「是怕我把他抢走吗?」爰嫒笑得极为挑衅,压根儿不在乎爰媛瞪她的目光很骇人。「不是吗?如果怕我把他抢走的话,你自己就要加把劲啊,老是等著对方主动,我看你还是放弃好了。」

爰媛怒瞪著她,却说不出半句话。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冲击太多,她根本就来不及消化,但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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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外头的马路上传来嘈杂的车声,一抹身影偷偷摸摸地闪进一间公寓里。

「太粗心了,居然没有锁门。」曲怿微蹙起眉低喃著。

「锁上门,怕你进不来,所以我只好不锁门。」坐在客厅里,爰媛睁著一双爬满血丝的眼直睐著他。

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等了这么久,她以为再怎么晚,两三点应该是极限了,所以她浪费了她宝贵的美容觉等他,谁知道这一等,竟然让她等到了天亮……快七点了,她也该上班了。

睇了一眼茶几上的镜子,她发现就算把粉底抹厚一点,也没办法盖住她疲倦苍白的脸色。

反观他,神采飞扬、精神抖擞,非但没有倦容,她还可以看得出他玩得很开心。

说得也是,都天亮了,如果不开心的话,他早该回来了,不是吗?

玩得那么开心,他到底是和谁在一起?敛下眼,她嘲笑著自个儿,居然又莫名其妙地在乎起这种事。

「你睡醒了?」曲怿有点心虚地问著。

怎么搞的,他居然有一种罪恶感。时间是他的、体力是他的,他想要怎么挥霍,有谁管得著?

但是,面对她,他偏偏有一种罪恶感。

「也可以这么说。」算了,就开门见山,直接跟他说吧。「我跟你说……」

「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他双手合十地说著。「今天真的是意外,因为我没想到她们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後来为了要脱身,我还使了一点小手段离开,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後来,我想门大概已经上锁,所以我才在其他地方耗到天亮才回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她会等门的,以往回家时,从未有人替他等门。

说真的,他还真有点……感动。

「你该不会是和我部门里的美容师出去吧。」她不想做这种揣测,但是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

曲怿闻言,笑而不答。

说了,她一定会生气,他倒不如别说好了。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做这种事。」她抚著有点发疼的额际。

等了一夜,结果竟然是……她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他到底跟谁出去、到底到哪里去,或者是做了什么事,但是他怎么可以对她部门里的美容师下手?

「这是一种礼貌吧,如果我拒绝对方的话,那不是很失礼吗?」他不禁苦笑。

「我不知道你说的礼貌到底是哪一门子的礼貌,我只知道你在强词夺理!」她有点火大地吼著。「如果说今天邀你出门的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我看你逃都来不及了,还说什么礼貌?」

可不是吗?那根本就是歪理。

他根本就是想玩,只是想和一些长相漂亮、身材姣好的美女们玩而已,其他上不了台面的恐龙妹,她就不信他会多瞧一眼。

「不都是一样吗?如果今天我不是艺人,没有这张脸,你以为她们会邀我出去吗?」他依旧淡淡的笑著,但是黑眸里的笑意却已饮起。「只要是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吧。」

爰媛一堆话全堵在口中,就是吐不出口。

他说得对极了,她知道,她当然都明白,但是她就是……


第8章

「说穿了,不就是各取所需吗?有了这种共识,两个人才会在一起,不是吗?」曲怿不等爰媛发言,开始毫不客气地数落她部门里的美容师。「倒是你部门里的美容师实在是太不上道了,说好是一对一,但是她却带了一大群人来,好像把我当成珍禽异兽一样的观赏,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带我到处走走,我又不是外地人,需要她们替我带路吗?说穿了,她们不过是想要炫耀罢了。」

这种女人满街都是,就像是他的歌迷一样,说什么爱死他了,结果不过是误解了爱这个字的意义罢了。

「那是因为你是艺人啊。」她不明白她们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但是他似乎真的是因此而颇不开心,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毕竟曾经当了那么久的同学,对对方多少部还挺清楚的。只是,崇拜偶像不就是这样吗?

「艺人也是人。」他简单地说。

爰媛双手环胸地睐著他。「你也知道艺人也是人?我还以为你已经以为自己是神了,以为自己成了桃花神了。」

「桃花神?」他一愣。

「可不是?」她挑眉睐著他。「虽然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艺人,但当我知道之後,马上就发现你有许多可怕的记录,更知道你绋闻不断,也知道你是一个私生活非常糜烂的人。」

「然後呢?」他也挑起眉。

桃花神……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私生活到底有多糜烂哩。

「你根本就不自爱,女友一个换过一个,就如那天才见面的程悦梦,我也不过和她见过一面,之後便再也没见过她,你换人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这不关她的事,一点都不关她的事,但是她却愈说愈急、愈说愈气,好像她是受害者一样。

「她不是我的女友。」他淡淡地道。

她也是相信报章杂志的内容,而以此评定他的为人吗?她不至於这么肤浅吧。

「那她和你是什么关系?」朋友?

「何必在这些名词上这么斤斤计较?」他有点不耐烦地点起菸,在沙发上落座。「反正不过是一场游戏,合则聚,不合则散,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非要说什么男女朋友?」

「天啊,这十年来,你变得可真多……」

「变?人都会变不是吗?你也变了不少,不是吗?」

「以前的你,纯粹只是眼光比较高,但是现在的你,除了眼光更高之外,你还非常滥情,居然把爱情当成游戏……」他是这么恶质的人吗?不至於啊,他顶多是有点刻薄而已,但不至於如此的。

她替那些为他动心的女人感到可悲,也庆幸自己早一步逃离苦海。

「错,我没有把爱情当游戏,而是我跟那些人之间纯粹只是游戏。大家玩一场有共识的游戏,只是通常到了最後,对方总是会要求更多,所以我只奸结束游戏。」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爱情,若说是爱情,就太污蠛爱情了。

「不是一样?」等了一夜,她的脑袋乱轰轰的,快要被他给搞疯了。

「当然不一样,通常会把我团团围住的女人,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我就像是一件可以炫耀的高贵名牌,是专门拿来撑场面用的,纯粹为了满足她们的虚荣。而另一种女人会为了我争风吃醋,但那不过是在抢夺一件可以巩固自己面子的高级玩具罢了。」他自嘲地把自己眨得一文不值,挂在他唇边的笑意显得益发讽刺。

爰媛傻愣在原地,不懂他唇边的笑意为何带给她痛苦的感觉,更不懂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贬成这样。

十年的时间很长,长到让她无法想像失去联络的这十年,他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更无法得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才会变得这般不羁,然而若要她问什么,似乎都太多余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我绝对不认同你说的话。」她缓缓地开口,没想到自己反倒是劝起他来。「我不知道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红起来的,但是我相信一个人如果要单凭一张脸在演艺圈闯荡,绝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你真的没有本事,早就被淘汰了不是吗?你既然还可以从幕前退到幕後,而且人气不减,这对你不是另一种肯定吗?

另一方面,我认为你根本就不懂爱情,因为你根本就不曾付出,所以你永远不会懂得游戏规则为何到了一半会变质,人是感情的动物,就算动情的瞬间是因为外表,但时间一久,彼此互相了解之後,能够维持感情的,就不是肤浅的外表了。那些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只能说算她们倒楣,爱上了你。」

她说的正是自己,爱上这种永远不会回应,甚至根本感觉不到爱情的人,注定是悲剧,所以她绝对不能放任自己沉溺在悲剧里,她一定要跳出来。

「爱上我?」他讶异地道。

「可不是吗?」她苦笑著。

「就像你脸上的伤,虽说你没告诉我原因,但是我也猜得到一定是某个为爱痴狂的女人,认为你用情不专,所以伤了你。」

「是吗?」是这样子吗?

「一定是,你自己慢慢想清楚。」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只是我不懂,就算你想要玩游戏,你的游戏会不会进行得太快速了?一个换过一个,难道你一点也不累吗?」

曲怿吐出最後一口烟,捻熄了菸。「那都该怪你,因为我找不到你,心里的苦找不到人说,所以我只好……」

咦,是这样子的吗?他蹙起眉思忖著,发觉好像真的是这样。

「藉口。」她想也不想地打断他。「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管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都应该试著自己去面对吧,又不是只有你才会遇到不如意,我遇到一些烂客人时,我的怒火又要找谁发泄?」

「你可以找我啊。」他马上自我推荐。

「别傻了,若要靠你,我倒不如靠我自己。」她别开眼不看他的笑。「我要去上班了,先警告你,我回来的时候,你不能还在这里,你回你自个儿的家吧。」

她差一点就忘了要跟他说的正事。

「为什么?就因为我今天混到天亮才回来吗?」

「不是,是因为小嫒回来了,如果你继续住在这里,我怕会惹人非议。」她可不想成为他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管他们的,嘴巴长在他们脸上,要说什么,我们又管不著。清者自清不就得了?」曲怿洒脱、率直地说。

爰媛打开大门,回头睐著他。「我可没像你神经那么大条。」

「这跟神经大条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本来就没错……」

曲怿起身跟在她身後,却见到她敞开的大门外居然聚集了好几个男人,而其中一个恰巧转过头来。

「曲怿,想不到你居然躲在这里!」

曲惮翻了翻白眼,暗咒了几声,气恼自己的假期到此要告一段落了,怎么会那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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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曲怿居然就住在她的对面……

爰媛快步地往纤体美态部门前进,皱眉思忖著一早发生的事,不敢相信他就住在她的对面,而且已经住了很多年。

然而她却从来没发现,就连他也不知道两个人居然就住在这么近的地方,然而彼此却从没见过面。

这就是所谓的无缘了,对吧!

想不到他竟然是因为开错门而让她给发现,倘若不是因为他开错门,她保证,两个人一辈子也遇不著。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如她所愿地被架回自个儿的地方了,已经达到她的目的了,这样就够了……

「拜托,『美人馆』里头,我觉得就属她最没资格当经理,说穿了,她不过是靠关系才进入美人馆的,要不然凭她那张脸,凭什么当美人馆的活动看板?就连领导部门的方式,也不过尔尔,没什么了不起。」

经过盥洗室,未完全掩上的门缝里传来一些声音,爰媛认出了声音,立即放缓了脚步,靠在墙上听著。

「对啊,她还以为她很漂亮哩,以为昨天当著我们的面把曲怿带走,曲怿就是她的男人了吗?」

「拜托,人家哪看得上她?如果真看得上她,曲怿昨天晚上又怎么会赴约?」

「说到这件事,说,你和他昨天到底是上哪儿去了?说好了大家一起玩的,为什么他突然不见之後,你也跟著消失了?」

爰媛微挑起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原地听著。

原来她在大家的心目中并不是个很称职的领导者,更不适合当美人馆的活动看板。这些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当初可薇一直推荐她,所以她才惶恐地接受了,想不到她还是做得不够好。

「大家都知道的事何必明说?不就是那么回事?」

「想不到你真的把经理的男人给抢到手了!」

「拜托,经理要拿什么跟我比?脸吗?身材吗?手段吗?还是……」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人推开、发出巨响,不但里头的人吓了一跳,就连站在外头的爰媛也吓了一大跳。

「你被开除了,立即生效!」卯巧书愤怒地大吼著,随即转身拉著呆若木鸡的爰媛往她的部门走。

「巧书,不需要这个样子吧?」她回神道。

「谁说不需要的?」卯巧书十分光火,她很佩服自己还可以从头听到尾。「拜托,有那种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了不起的部属,你工作起来怎么会愉快?你怎么受得了这种对待?你可是部门经理耶,她是什么东西啊?你不气,我都快吐血了。」

「不会啊,因为她说的是事实。」她苦笑著。

可不是吗?她本来就比较不会面对客人、没有什么交际手腕,而且她的外表、她的身材……就连曲怿都看不上眼,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屁话?」卯巧书突地停步瞪著她。「爰媛,你可是拿著国外美容师执照回国的,而且你引进了大批的美容设施,还有具有各种特殊疗效的器材,你的贡献难道就让她们几个三言两语给抵销了吗?」

「我……」

「给我抬头挺胸!」她一巴掌往爰媛的背上拍下。「每个女人都是美人,只有懒女人才是丑女,你已经很美了,脸也美、身材也美、内在更是美,你有什么好自卑的?就算曲怿真和那个女人有一腿,也不代表你丑,那根本不关你的事,而且就算被曲怿看上,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昨天听倩尔提起曲怿的事,我还在担心你又会开始发神经,想不到今天竟然就让我看见你的自卑症又发作了,我决定帮你相亲,我要替你破解魔咒!」

「嗄?」

魔咒?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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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曲怿发噱地道。

「对啊,听说是巧书帮姐姐牵线,要介绍倩尔他老公的好友给姐姐认识。」爰嫒一边讲一边贴近曲怿。

「确定吗?」曲择不著痕迹地往後退。

不会吧,他才搬回自己的住处没几天,怎么就听到她要相亲?之前怎么没听她提起?

「嗯,姐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已经快三十了,准备要拉警报了。」爰嫒锲而不舍地朝他进攻。「曲大哥,你很意外吗?是不是给你很大的打击?」

曲惮微挑起眉。「我只是没想到她会对婚姻生活有兴趣。」一直没想过这件事,没想过她总有一天会嫁人。说的也是,她总有一天会走进婚姻生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没有办法想像这件事。

「那是你自己没兴趣,跟我一样没兴趣。」爰嫒笑得极为迷人。「我觉得一个人更自由,想要怎么过便怎么过,就算玩翻天,也没人敢说什么,这种日子多惬意啊,你说对不对?」

「是挺惬意的。」他不否认,但是偶尔他会感到空虚。

「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也是很惬意的,对不对?」爰嫒凑近他,意图相当明显。

「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要保持距离。」他淡淡地笑著。「尤其现在已经有一点晚了,难道你不怕你姐会突然跑回来吗?」

他可不想自找麻烦,倘若他真对她下手,爰媛肯定会跟他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而那种结果不是他乐见的,实际上,他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相亲,为什么都没有跟他提起?

「不可能,她跑去相亲了,不可能这么早回来。」爰嫒整个人都偎进他怀里了。

「你不是才说她打算要相亲而已吗,怎么会那么快就行动了?」他疑惑地睐著怀里的美人儿,心底没有半点兴趣,只想知道爰媛怎么会决定得这么匆促。

「打铁趁热啊,省得我姐到时候又临阵脱逃。」爱嫒笑得极为古怪,完美的大眼直睇著他。「曲大哥,你很在意吗?」

他先是一愣,而後不解地睐著她。「我为什么要在意?」他要在意吗?

「那你干嘛问这么多?」

「我关心她啊!她要相亲,天晓得她相亲的对象品行如何,是不是会对她好、是不是会背著她胡作非为、是不是……」

「曲大哥,你会不会管太多了?」爰嫒不耐地打断他。「我这么一个大美人如此不顾面子地偎在你的怀里,你不理我就算了,居然还只顾著担心我姐,你确定你真的对她只是单纯的友谊吗?」


第9章

曲怿一愣,一点也不明白爰嫒话中的意思。

「我并不反对她相亲,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怕她被人欺负而已。毕竟你姐姐是个相当单纯的人,简直可以算是个烂好人了,我只是怕她吃亏而已,怕她被卯巧书还是甯倩尔给利用了。」

「怎么可能,她们都是我姐的好朋友,怎么可能会利用她?你会不会想太多了?」爰嫒没奸气地捧住他刚毅的下巴,强迫他正视她。「现在,你只需要看著我,其他的事都不用想,毕竟我来找你,只是顺便提起我姐的事,并不是真的要找你聊她,你应该知道吧。」

曲怿瞅著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但是我认为我们之间并没有熟到可以聊除了她以外的话题。」

「没关系,我们可以一步步地了解彼此,不是吗?我们多的是时间。」爰嫒自怀里掏出一支钥匙。「这支钥匙先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是?」

「我家的钥匙,方便你出入,因为我知道你现在被禁足了,如果你真的很闷,欢迎你随时到我家来。」

「这样子好吗?难道你不怕……」原来这是她家中的备份钥匙。

「不怕,实际上,我还期待得很,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赞美,也很愿意把我的第一次献给你。」爰瑷直言道。

曲惮笑得有点尴尬。「你姐会杀了我。」他几乎可以想像自己惨死的模样。

「这关我姐什么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爰瞹反倒不解地睐著他。「况且,我也不可能死缠著你,我要的不过是体验罢了,你也可以当成是一场游戏,不需要负担任何责任。」

他挑高眉。「我跟你也差不多十年没见了,不知道你是整型之後个性才开始转变,还是之前就变了?太教我吃惊了。」这两个姐妹的个性会不会差太远了?

感觉上,爱媛并没有改变太多,只是跟他生疏了一点。爰嫒反倒是一点都不生疏,甚至还刻意地接近他,她是挺合他的胃口,但是碍於她是爰媛的妹妹,他实在是下不了手,因为他不想失去爰媛这个朋友。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那时候曲大哥进入演艺圈之後的转变,也是很教我意外的。」她笑得极媚。「而且我跟我姐不一样,我不像她那么保守,更不像她那么死心眼、对爱情那么洁癖。我相信我们可以玩得很开心,就算你已经有女友了也没关系。」

曲怿沉默了半晌之後才道:「但是我比较喜欢爰媛的死心眼,她的死心眼让我觉得自在。」

待在她的身边确实相当自在,他不需要在意她是用什么眼光看他;她不在乎他是个艺人,或者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男人。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

爰嫒也跟著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道:「你该不会是对我姐有意思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张大眼。

「因为我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友谊,尤其你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我却亲眼瞧见你和她玩得像小孩子一样。」她顿了顿之後又说。「尤其是,一个已在演艺圈奠定成功基础的男人,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地回头找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她早就怀疑了,总觉得他对姐姐的好,就像是一家人那么亲密,虽说不太像是情人,但若说是朋友,他的态度也未免太过?

「会吗?」他只是想见她而已,有那么奇怪吗?

「当然会,而且你刚才听到姐姐相亲时,脸色突然变臭了,而且一副很不满的样子。」她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他的反应。

「那是因为我不高兴她没跟我讲这件事。」他简单地解释。「况且,大家都知道我只和长得漂亮的女人交往,而爰媛比较适合当朋友。」

他想都没想过这种事,当然他绝对不是嫌她的外表不够好,更不是说她现在不漂亮,而是……他只把她当朋友。

「你不觉得我姐变漂亮了吗?」爰嫒偏是不死心地追问。「我相信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你刚见到她时,一定认不出她来,毕竟她现在的样子和高中的时候差太多了,如今你会说她丑吗?」

「我从没说过她丑。」况且他也不在乎她的外貌,他只在乎她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那你也有可能会对她动心罗?」

曲怿苦笑以对,自茶几上抽出几张从美人馆带回来的便条纸。「我从没有想过那种情况,你问我,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反正我只是把她当成我最好的知己,对於相亲一事,我只是不开心她没告诉我,就这么简单而已。」

「但是你在我姐面前和在别人面前不一样,你看见我姐就会笑得很开心。」

曲惮在歌坛的形象可是以酷闻名的,但是他总是在姐姐面前笑得很白痴……

「那是因为我很久没见到她了,十年之後再相遇,会开心也是正常的。」要不然要他摆臭脸给爰媛瞧吗?肯定会被爰媛不客气地轰出去。

唉,再听下去,他就会被她洗脑了,以为自己真喜欢爰媛哩。

「嗯,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无所谓了,告诉你也没关系。」爰嫒一副不在乎的神态。「我姐说,她打算要当六月新娘,到时候如果你有空的话,再请你拨冗前来,可以让她的婚礼风光一点。」

「嗄?」他收紧了握著便条纸的手。「结婚?不是才在相亲而已吗?她在想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不等於是儿戏吗?」

她是不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打算相亲结婚……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怎么会?我姐的年纪不小了,现在结婚也不算早了,况且很多人都是婚後才开始培养感情的,我也认为这种方式很适合我姐,要不然依她那么被动的个性,我看这一辈子都不用结婚了。」

「什么话?人为什么要结婚?要先有爱为基础才能结婚的吧?为什么要为了结婚而结婚?这样子不是本末倒置了吗?」曲惮有些冲动的说。

爰嫒眨了眨眼,睐著他微带怒意的脸。「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种话!你不是最喜欢没有负担的爱情游戏吗?听你的说法,你对婚姻根本就没有半点渴望,但是你现在这么说,简直跟在吃醋没两样……我真的觉得你对我姐存有超过友谊以上的感情。」她斩钉截铁地下结论。

曲怿脑中一片空白、盯著前方发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大动肝火,只能勉强地解释著:「我不是吃醋,我只是不喜欢她把婚姻当儿戏,我只是有点……」

有点什么?他是词曲作家耶,但是他的脑中竟然找不出半句贴切的形容词。此时他突地听到阵阵的敲门声。

「爰嫒,你是不是在这里?曲怿,我妹是不是在你这里?」

「我姐回来了。」爰嫒微微皱眉,起身去帮她开门。「姐,火灾啦,有门钤你不按,敲门敲得这么大声,是想要让整幢楼的人都听见吗?」

门一开,爰媛立即一个箭步冲进里头,看见两个人衣衫整齐後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们两个会趁她不在时做出什么事,看来是她多疑了。

「我们回去了。」她拉著爰嫒便要往外走。「我得跟你好好聊聊。」

「这么急著走?怎么不留下来和我聊聊?」曲怿勉强地招呼著她。「而且你完全没跟我这个主人寒喧两句,这样会不会太说不过去了?」

「你只要有手中的便条纸就可以找到很多人陪你聊了。」她没好气地睇著他手中的便条纸,不断地告诉自己别生气、别动怒,那不关她的事,往後他的事再也与她无关。「往後,请你不要和爰嫒两个人独处。」

她不过是他的朋友而已,没有资格过问他的私生活。这些话像是魔咒一般,她在心底默念了几次之後,才缓缓地压下莫名的嫉妒。

「你把我说得很下流。」他有点不悦。

这是他和她的相处模式吗?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原本以为她会在意他手中的便条纸,没想到她居然只是瞥了一眼,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她回以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曲惮瞪大黑眸地瞧著她拖著爰嫒离开他的公寓,瞬间,他的心情落到了谷底,好像连双腿都涉入了泥泞之中。

依她的个性,应该会跟他玩起抢夺便条纸之战的……是他太幼稚,还是他太想要回到以往那一段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或者是两者都不是?

难道会像爰嫒说的,他喜欢她?

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想过感情的事,更遑论会对她动情。

对於她相亲的事感到震惊,对於她打算当六月新娘的事感到怒不可遏,只是因为他不爽而已,没有其他原因。

在女人堆里打滚并不是他愿意的,喜欢漂亮的女人也是事出有因,或许只是他的大男人主义作祟,也或许是当初抛弃他的母亲有一张漂亮的脸,所以他净挑些漂亮的女人交往之後再抛弃,纯粹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报复。没有一种游戏是玩不腻的,结束之後所剩下的,通常只是空虚和失落,而现在他拥有的不只是空虚和失落,还有一种古怪的茫然。

就像是他再怎么用力地抓住一把沙,沙子还是会从他的手中不断地滑落,最後只留下一片空白和怅惘……

该死,他最讨厌这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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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突然想起轻微的开锁声,继而是某个人蹑手蹑脚的进了公寓。

带著几分醉意,曲惮用备份钥匙开门,悄悄地溜进了爰媛的房里。

他没有什么意图,纯粹只是想见她,他只是突然觉得很想见她,如果她真的结婚了,他大概就不能像这样接近她了。

她就要结婚了,这像是要把他活生生的一分为二。他突然觉得寂寞得发慌,但是他偏偏又不愿意去找其他女人。

他只想见她,为了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思念。

学生时代,他和她非常地谈得来,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会让他觉得很高兴,尽管是现在也不例外,但是他却可以隐隐约约地发现,她刻意地在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像是在闪躲他,为什么?

是因为他和她部门里的美容师私底下见面吗?他已经道过歉了,不是吗?还是说,她为了要相亲,所以刻意地闪躲他,免得别人误会他跟她之间的关系?

她莫名的冷淡,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又被遗弃了一般……

这种感觉就像是高中毕业後,一直联络不上她的感觉。记得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直到他进入演艺圈,他在受不了这种该死又沉重的孤寂之後,才慢慢地寻找其他女人的慰藉。可以说是游戏,也可以说是避开独处的难受。

因为找不到她而开始放纵自己,仔细一想好像还挺有道理的,难道他对她真的存著其他情感?

他从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确定这样的心情到底算不算是恋爱,但是对於她想结婚的事,他很介意,非常介意,介意到让他在深夜里前来拜访依旧在睡梦中的她。

她真的变漂亮了……虽说不是美到不可方物,但至少很顺眼,他很喜欢,喜欢她不著妆的可爱模样。

他睇著她香甜的睡脸,不自觉地轻触她的长发,突觉她的发丝比他记忆中柔软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的钢丝头了,而且她的脸像婴儿一般柔嫩……

像是著魔一般,蹲在床边的曲惮不断地凑近爱媛,近到可以细数她浓密的睫毛,近到可以嗅闻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忙拉回心神,俊脸微微发红。他十分惊诧自己居然会对她起了「歹念」,脑海中浮现了绮思,甚至他还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脑海里的画面付诸行动……

难道他对她真的是……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不断地思念她、不断地找她,尽管她一直不跟他联络,但他依旧念著她;尽管有一段口子里满气她的,但能再见到她,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再次完整了。

这一次她去相亲,让他觉得自己再一次的不完整了……

「喝!」

他迳自思忖著,却突地听到一声惊呼,而後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吓得他连忙站起身寻找跌落在床下的爰媛。

「你在干什么?」他忍不住地笑出声。

爰媛瞪大眼,疑惑地看著他,过了好一会儿,惊魂甫定之後,她才开口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作梦吧。

「看你。」他坐上床沿,拉她起身。

「问题是……」她瞧著床头柜上的闹钟。「现在是半夜三点多耶,难道我没有锁上大门吗?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是小嫒开门让你进来的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

「小嫒给了我备份钥匙,欢迎我随时来找她。」他从来不会对她隐瞒任何事,以前是,现在也是。但他为什么只对她这么坦白?直到现在,他一样不清楚原因,只是习惯了这么做。

「你去找她了?」她瞪大眼。

「不,我来找你。」

「你来找我做什么?这么晚了,我已经在睡了,你突然这样摸进我房里会吓到我的,你不知道吗?」爰媛让他搞得一头雾水。真的不明白多日不见,他突然跑进她房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前一阵子收留他时,他也没这么做,怎么现在……

「可是我已经把灯打开了。」他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灯,笑得很无奈。

爰媛翻了翻白眼,拉著他的手起身,却发觉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你喝酒了?」

「嗯,心情不好。」怪了,她就像是他的心情翻译机,原本连他都不明白的事,只要让她一问,他就一定答得出口。

「为什么不好?」谁得罪他了吗?

曲怿瞅著此刻正襟危坐的她。「听说你去相亲了,这几天好像很忙?」

「我相亲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彷佛置身在一团迷雾当中,怎么也弄不清他话语中的意思。「既然你知道我这几天都忙著要相亲,可以麻烦你回去吗?要不然中断了我的美容觉,我的脸会很吓人的,毕竟我不像你那么得天独厚,几天几夜不睡都不见你的皮肤出现异状。」

算了,他八成是暍醉了,跟一个喝醉的人讲话最没建设性了,况且她现在得很努力地坚持自己的信念,绝对不能让他的出现破坏了她的计画。

「怎会吓人?我觉得像你现在这样就很美了。」他伸手握住她一把发丝。「皮肤像婴儿般柔嫩,头发像是丝缎一般……我可以吻你吗?」

「嗄?」爰媛急忙往後退,疑惑地瞪著他。「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很怪,真的是很怪,说起话来没有半点逻辑,一下说她美,然後又说想要吻她。不要开这种玩笑,她会当真的。

「可以吗?」

或许真的是醉了,让他觉得有点像是在作梦,好像只要等他睡醒,他做过的事都可以不算数,他不断地往前靠近她。

就是想吻她,很想很想……一股遏止不了的冲动,他也不打算控制。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曲怿,你暍醉了,回去!」她粉脸微红地吼著,双手直推著他。「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会生气的。」

难道他发现了她对他的感情,所以故意试探她?

他是个这么恶劣的人吗?应该不是,但十年来的空白,他或许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曲怿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很想要吻你,很想要抱你……」他低嗄地道,手臂一探,将她拉进怀里,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唇。他放肆地采人她因惊诧而微启的唇,态意而忘我地吸吮著她的丁香,舔抚著她的贝齿……

「曲怿!」她在喘息问挣扎著,不懂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喜欢他,真的很喜欢他,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後也没变,但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两个人会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不要去相亲,我不要你去相亲,你很美,你根本不需要靠相亲把自己给嫁出去,倘若真要嫁,你可以嫁给我,至少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总好过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

他的大手直往她的身上抚去,粗鲁之余又带著温柔的怜惜,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娃娃般的珍惜。

「你在胡说什么?」她恐惧著他突如其来的贴近,心脏跳动得像要撑破胸口,就在这一瞬间——

「曲怿?」

所有侵略的动作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凶手已经昏睡在她的怀里。

爰媛使尽全力将他的身子往旁边推,气喘吁吁地退到床的另一边,双眼瞪著早已昏睡过去的他。

「什么嘛,他根本就是醉了,还以为他真是要……」她喃喃自语著,对目前脱轨的现象感到疑惑,却又有一点惋惜。倘若他真的要她,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拒绝他的,但接受之後呢?

他不过是喝醉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对她感到愧疚,说不定还会说要娶她哩,倘若她够卑鄙的话,她就不该错过这次的机会,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要的不是一份由愧疚建立起来的感情。

倘若他真的要她,一定得要是他爱她才行,但……他爱她吗?

唉,他不过是喝醉了……


第10章

「媛,你觉得焦念要这个人怎么样?」

一如往昔,每到午餐时候,「美人馆」的四大经理总是会准时地聚在一起用餐,一边用餐一边闲话家常。这一阵子她们多了一些话题,都是关於爰媛相亲的事。

「嗯。」爰媛低头吃著沙拉,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焦念要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她对他没有那种感觉,而且对方好像也没有继续交往的意思,更何况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失常的曲怿。

她是不是应该先跟小嫒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她被从她房里走出来的曲怿给吓著,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不管她怎么说,总是会让人觉得很暧昧……

当然清者自清,可问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他还是摸黑跑进她房里,两个人活像是偷情的男女,不管她再怎么解释,好像都只会让小嫒有更多的想像。

算了,反正不管她怎么解释,小嫒一定会想歪,与其如此,她倒不如把精神放在她的相亲上头。

「思什么思?你不说我会知道你的意思吗?」甯倩尔没好气地瞪著她。

「对啊,如果倩尔介绍的都不合你的意,那也没关系,我那边还有一堆,我随便替你挑两个,让你慢慢选。」卯巧书非常有义气地提供相亲後补人选。

「哦!」她还是低著头搅拌著沙拉。

还能有比曲怿更好,或者是更教她心动的人吗?

如果她真的还会心动的话,她早就应该心动了,不应该等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但她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不然她真的得一个人过一辈子,她不能再这么死心眼了,要不然……但是他为什么吻她?

说什么不希望她去相亲,而且还突然吻她,倘若不是他醉倒了,说不定她真会依了他……天啊,她在想什么?真是太下流了……

「喂,你今天真的很不专心耶,不是思,就是哦,干嘛?敷衍我也不能这么过分啊,总要把你的意见告诉我啊,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就不要勉强,又不是非要你嫁给他不可。」甯倩尔火大地瞪著她。「你一个人在这里脸红个什么劲啊?」

「我……」她睐著不悦的两个人,只好对一旁好整以暇地用餐的时可薇求救。

「自己的问题自己处理,我能给你的建议,就是告诉你若真的有结婚的打算,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而对方也喜欢自己的人。一定要两情相悦,千万别一个人玩起独脚戏,那种婚姻不如不要。」时可薇提醒她。

「我知道。」那是最基本的,不是吗?

她又不是非结婚不可,也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挑选,可以从茫茫人海之中找出一个敦她心动又爱她的男人。

「结论呢?」卯巧书淡淡地问著。

「嗄?」

「你的打算啊?是要和焦念要交往看看,还是换人再试试?」甯倩尔接著问。「感觉是最重要的,如果感觉不对,什么都不用谈了,你也不需要勉强自己,我们又不是非要你马上嫁出去不可,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比曲怿好的男人,多得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随便挑一个都比他奸。」

「对啊,他有什么奸?滥情、下流、无耻,真不敢相信他会变这么多,若知道你还对他抱有绮想,我早就告诉你这些八卦了,让你早一点对他死心,免得错过属於自己的良缘。」卯巧书也跟著说,想让她彻底地放弃曲惮。

「知道,所以我现在不是已经在努力了吗?」知道他滥情,知道他无耻,知道他在演艺圈的声名狼藉,但是……

「那你决定要和焦念要交往吗?」

「我看,还是不要勉强好了。」感觉真的不对,她不想勉强自己。

「好,接下来就由我接手安排,那你就先把今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我先替你安排宗粲凡奸了,他满风趣的,又……」

「不会吧,他哥哥是个烂人,我想身为弟弟的他也不会是个多好的人。」许久末发言的时可薇搁下手中的药膳,拾眼睇著急著要作媒的卯巧书。

「会吗?可是他给我的感觉还不差啊。」

「总是有血缘关系,你跟我说他有多好,我不信。」时可薇斩钉截铁地道。

「你认识他和他大哥吗?」卯巧书不解地睐著她。

时可薇挑起眉。「无可奉告。」话落,她便起身拿著盘子往门外走,然门才打开,随即闯进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吓得她手中的盘子险些落地。

「搞什么?」时可薇不悦地皱眉。

「曲怿!」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不好意思,我有事找爰媛,可以把她借给我吗?」曲怿喘息著,睇著在场的四人。

「不借!」卯巧书和甯倩尔异口同声地道。

「我找的是她,又不是你们。」他不悦地看著两人,最後停留在爰媛的脸上。

「你找我有什么事?」爰媛闪避著他惑人的黑眸。

「谈谈昨天晚上的事。」他淡淡笑著,故意把话说得万分暧昧,让她不敢找理由推拒他。

「嗄?」三大美人同时瞪向爱媛。

爰媛紧张地站起身,双手用力地摇著。「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昨晚暍醉了,然後……」

「他暍醉?」三人瞪大眼,不敢相信她说出口的话。

爰媛无奈地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啦!」就知道她们一定会误会,尤其是他还故意把话讲得那么暧昧。

她微恼地瞪著笑得很得意的他,大手往门外一指。「请。」

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昨天不是喝醉了吗?既然已经喝醉了,不是应该把昨天发生的事都忘记吗?

但看他的表情,他非但没有忘,甚至还记得很清楚。

他到底打算跟她说什么?

﹟﹟﹟ === ﹟﹟﹟ === ﹟﹟﹟ ===

「你到底想做什么?把话讲得那么暧昧干嘛?」爱媛领著他走进自个儿的办公室,之後立即把门上锁,还不忘把百叶窗拉下,「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坐在办公椅上,她佯装忙碌,不愿多看他一眼。

当然不能看,一看到他,她就会想到昨晚的吻,一想到他的吻,她便会忍不住地看向他的唇,然後,她就会觉得自己很下流。

「不要去相亲。」他简洁地道。

今天醒来,发觉自己在她房里,让他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傻傻地躺了奸一会儿後,嗅闻著属於她的香气,他才慢慢地回想起他昨晚。

原本只是觉得很想她,很想看看她,可谁知道看著看著,心就乱了,他就控制不了自己了……或许,他真的对她有朋友以外的感情,或许尚未到达爱情的阶段,但他不希望她再去相亲,不希望她属於别的男人。

「嗄?你说什么?」她蹙眉。

「你长得又不差,各方面的条件都相当好,为什么急著相亲?」他双手按在她的办公桌上。

当了那么久的朋友了,如果他突然说想要跟她做进一步的交往,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八成会当成是玩笑,但是不管她如何打算,他还是会照他的想法去做。

「不关你的事吧。」她别过眼,拼命地控制暴动般的心跳。

「当然关我的事,因为我不希望你去相亲。」曲怿睇著她丰润的唇,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好似有一道电流刹那间窜过他的心头,吓得他连忙转过眼,不敢再盯著她不放。

「为什么?」她抬眼问。

难道跟昨晚的事有关,他是想试探她?但没这必要吧,她都打算要相亲了,他还要试探她什么?

「因为……」他挑起眉,绞尽脑汁地寻找合理的理由。「你不会忘了昨天的事吧?我可是还记得一清二楚,我……」

他在说什么啊?把自个儿搞得像不入流的痞子,好像在威胁她一样。

「那是你莫名其妙的跑进我房里,不但喝醉了又……」说著,她的脸跟著烫了起来。「算了,反正你暍醉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反正不过是个吻。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相亲的事,因为我想结婚了,要不然你会愿意跟我结婚吗?或者是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她当然知道不可能,她不过是开个玩笑。

「好。」他想也没想地答道。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呆住了,没有办法理解自己怎么会直觉地答了声奸。

「嗄?」但不光是他,就连爰媛也呆住了。

曲怿睐了她一眼,撇了撇有点乾涩的唇,思忖著到底要怎么解释。虽说他不懂自己怎么会这么大胆地答应她,但既然都答应了,他也没理由再说不,况且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反正只要能够阻止她继续相亲就奸,他不是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但是至少要先阻止她相亲,之後再来弄清楚。

「你想结婚,所以随便找个人便可以嫁了吗?」曲惮把脸俯近她,不让她闪躲。「如果你要结婚,可以找我,绝对比找一个陌生人还要好。」

爰媛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盯著他。「你在说什么?」是他说错了,还是她听错了?

「我说,如果你想结婚的话,我会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不会有人比我更懂你,而且我们之间有友情作为基础,如果结婚的话,肯定不会吵架。」曲怿自顾自地说,完全没发觉爰媛的表情愈来愈古怪。

「我和你?」他到底在想什么?「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发展成那种关系,我们甚至根本没有交往过,而且诚如你说的,我的条件不差,如果我想找一个我喜欢又喜欢我的人,应该不会很难,你不需要这么委屈自己。」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果然如他所想。

「不是吗?」不是玩笑,难道会是真的吗?

曲怿翻了翻白眼,再定睛睐著她柔媚的眸,突地在她唇上夺下一枚香吻,快得像是蜻蜓点水一般。他就怕自个儿会一时控制不住、贪得无厌。

爰媛瞪大眼,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地开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她……

「就是那个意思。」他随意挥了挥手之後转过身去。

真教人不敢相信!是因为他太饥渴了,还是真被爰嫒说中了,他对她有特别的情感,要不然为何光是靠近她,光是偷个微不足道的吻、嗅到她身上的香气,居然便敦他心头微微荡漾。

「那是什么意思啊?」她又问。

她的心跳强烈到快要撞出她的胸口,不敢随意猜想他的意思,就怕自己自作多情。

「就是那个意思!」他没好气地吼著,一张俊脸红得像火,「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不懂?你真不懂吗?你还当我是开玩笑?我会开这种玩笑吗?」

一口气吼了一堆话,其实只是想要掩饰他有生以来头一次的羞涩。

「你还在宿醉吗?」她突然问,紧张得连话都有点颤抖。

「我还在宿醉?」他重重地合上眼,而後有点微恼地张眼瞪著她。「我看起来像是宿醉吗?你以为我昨天晚上真的很醉吗?我告诉你,我什么都记得,就连我吻了你都记得。」

就是因为什么都记得,所以他以为她对他是有感情的,所以他才有勇气这么放胆地告白……算是告白吗?

如果这算是告白的话,肯定是他此生空前绝後的唯一。

「我……」她羞涩地敛下眼,不敢再睇向他。「我只是……」

「别跟我说你不喜欢我。」

「我……」她愤怒地抬眼瞪著他。「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吗?」

奸像她是不知羞耻的人,好像她非常期待他的宠幸,她只是舍不得说不而已。

那种只会出现在梦境角落里的状况,她想要好奸珍藏、细细回味都不行吗?

「我是羞辱你吗?我只是想证实你其实是喜欢我的!」面对她的态度,他大胆地推测。「既然你喜欢我,又为什么要相亲?这太不合理了,不是吗?」

既然喜欢他,就应该告诉他,不是吗?

「我配不上你!我这么说,你开心了吧!」她倏然站起身。「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不能接受你的放荡和滥情,而且我不想成为你身旁的笑话!」

她也有尊严,她不喜欢成为笑话,更不想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你说的放荡和滥情,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和我交往,那些事情都不会再发生,至於配不上我……我不懂什么叫作配不上,什么叫作我身旁的笑话。」他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答案。「是身分、地位,还是因为我是个艺人?」

「不是。」她闷声道。

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他谈论这种话题,他不是不喜欢她吗?他喜欢的不都是绝色美人?她又不是……

「是什么?」他双手环胸道。

「脸……」她小小声地道。

「脸?」他瞠目结舌。「脸!每个人都有一张脸,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问题是脸有美丑之分!而且你喜欢的是美人,而且你也说过如果我喜欢你,你会觉得很困扰,你应该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她的眸中闪烁著泪光。

「那应该只是说笑而已吧,你何必那么在意?」难道她无法分辨他的玩笑吗?一至於脸,你很美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很美,美得教我险些煞不住车,更何况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外表不是重点吧?就像你说的,外表是第一印象,慢慢了解之後,内在才是重点,不是吗?」

爰媛一愣,他刚才说了喜欢两个字,这代表他喜欢她?怎么可能?他一定是在开她玩笑,要不然就是宿醉未醒。

「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不想听,麻烦你出去好吗?我还要办公呢。」她呼了一口气,缓缓地坐下,打开电脑,故意无视他的存在。

曲怿睇著她,发现她竟自顾自地忙了起来。难道她刚才没有听到吗?他说了喜欢……他刻意说的,难道她没发现?

或者是她真的那么在意他的脸?皱起浓眉,瞥见放在她文具筒里的美工刀,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轻轻地推出刀尖。

「你要干什么?」眼角瞥见刀光,吓得她跳起来。

「你真的那么在乎我这张脸吗?」曲怿思付要往哪里下刀。「反正我的左脸上已经有一条刀疤了,如果在右脸颊上再加一道,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你疯了,居然想伤害自己!」她不敢相信,想上前制止。

「谁要你这么在乎我的脸?我的脸再多点疤痕,肯定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情感纠纷,更可以消除你莫名的自卑感,你说划一刀值不值得?我觉得很值得。」话落,他把刀子拿高,慢慢地往脸颊划下。

「你不要再玩了,把刀子拿得那么近,要是真伤到了……」他骗她的,他一定是在开玩笑,他不可能真的——

「不要!」见他真的往自个儿的脸划下,她吓得往前夺下他手上的刀子,用手按住淌出血丝的伤口。

「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天啊,她以为他只是想吓吓她,想不到……

「为了让你不再觉得自己是我身旁的笑话,更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至於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我不知道,但是……反正就是喜欢。」有点痛耶,他真是佩服自己居然还可以这么恰然自得……

「乱讲,是你自个儿说过你无法接受我喜欢你,现在又这么说……」她会当他是开玩笑也不为过的,不是吗?

「什么时候?」他有说过吗?就算是开玩笑,他也不会说得这么伤人吧!

「十年前,高中要毕业之前……」

「十年前?谁记得那种事?更何况那个时候,我真的只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可以谈心的知己而已,那时候的我也不想和任何女孩子交往,这你应该知道吧!」

「可是那时候的我,想做的不只是你最好的朋友,不只是和你谈心的知己!」

曲怿这才恍然大悟。「那不是刚好,现在的我,也不只是想当你的朋友,我希望我们可以更进一步的交往,你觉得怎么样?」原来她那时候便对他……

「我……」她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

见她还在考虑著,他急忙道:「如果你要考虑就慢慢来吧,但是我的伤口能不能先处理一下?我……好痛。」

「对了!我先叫馆里的医生过来帮你处理一下。」她不禁又埋怨地道:「谁要你真的划下去?」

「谁要你当我是在开玩笑?如果你早点制止我,我就不会划下去了。」

「如果要我制止你,你就该等我一下啊。」

「你乾脆相信我不就没事了?」

爰媛睐著他,拨电话通知医生之後又瞪著他。「那你要想办法让我相信啊!」

「这就是办法啊!」他指了指脸。

「笨蛋!」

「就是有笨蛋喜欢上一个笨蛋。」

「我才没有!」

「我说的第一个笨蛋是我自己,第二个笨蛋才是你!还是说,你比较想当第一个笨蛋?我倒是无所谓,我期待得很。」划一刀可以让她省悟,他觉得很值得。

「我不要!」她害羞地喊著。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一刀划得不值得?」他哀怨地道。

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劲,有那么多女人争先恐後地抢著爱他,但是她却不领他的情。她明明喜欢他的,从她刚才的反应便可得知二一,她为什么不洒脱一点的承认?

难道喜欢他,真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他不过是长得好看一点,不过是人缘好了一点,围在身边的女人多了一点,但那些全都不是他自愿的,更不是他能控制的,不能怪他吧?

「谁要你自残?」说到这件事,她的脸色不由得又沉重了起来。「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之前的疤痕,我可是拿了手术专用的愈合专用药给你涂抹,要不然疤痕不会消失得这么快,你现在却又……」

「你该不会是在可惜我这一张脸吧?」他有点怀疑她的意思。

「我当然会觉得可惜,因为你不知道我到底是花了多大的工夫调整自己的作息,又吃了多少药膳改变体质,才能改善自个儿的脸及皮肤。但你得天独厚,却一点都不懂得珍惜,我看到了真是心痛到不行。」她边说著边检查他的伤口,发现伤口不浅,但是好像有点古怪。

「你是心疼我的脸还是我的人?」他已经没力气再辩了。「反正我不管,如果你不答应跟我交往,我这张脸就这样摆著,不用看医生了。」

「你疯了!」

「还好啦,我这样算是挺正常的了。」他不在意地说:「不管了,管你是在乎我的人还是我的脸,只要你在乎,你就答应跟我交往,如果你不在乎,自然就不用管我到底会如何。」

他豁出去了,使出最後手段,如果这样还不能让她点头,他只好认了。

「别闹了。」她依旧感到为难。

「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爰媛睇著他,见他的神色十分自然,发觉他压根儿不在意自个儿的脸,终於忍不住地道:「好,我答应总可以了吧,麻烦你现在赶紧跟我到医务室让医生治疗好吗?」

「好,就等你这一句话,不管你现在是甘心还是不甘心,反正往後我一定会让你很甘心。」他咧嘴笑著,顺便撕掉了脸上一块沾血的皮,吓得爱媛花容失色。

「你……」他撕下了一块皮,而他的脸却是完好的,只有一丝渗血的伤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明明亲眼看到的,怎么会?

「不过是一点小把戏罢了。」他笑得万分得意,以手背抹去脸上的血迹。「先给个盟约之吻吧。」

「我不……」

不容她抗拒,他将她拉入怀里,一手捧住她的後脑勺,霸道而放肆地吻著她,直到她完全臣服……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