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她被带回皇宫，他的态度相当的不友善。不——或者该说，他相当的恼怒，如果不是因为她怀有身孕，顶着个大肚子，一不小心便会一尸两命的话，她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好好教训她一顿吧。
天知道，她只不过是出宫逛逛而已，他的情绪何必如此波动。
他忙于国事，分身乏术，她能理解。这会儿，他倒是闲啊。
唉——
乖乖的被安置在软榻上，小小无奈的盯着自个儿的角尖，眼前的男人不需要用眼睛去瞧也知道他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她不敢看，也不敢看——
等着他的斥责便好。
月龙和挽月总在她的耳边，诉说着他的辛苦，为了让她安然留在北国，他是如何与南国纠缠的，要她体谅他。
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不体谅他的，他所花费的苦心，她心知肚明，看在眼里，也记于心。所以，她安份的呆在他的皇宫里，呆在神殿里罢了。
至少，短时间之内，她身上扛的，仍是北国神女的名与位，还有责任。
冷硬的俊脸，一动未动的服贴白发，冷然贴在他的后背，高挺的身躯直立着，让人不敢抬头，无法直视。
蓝眸中的冷然，眨着让人难解的幽光，神殿内的四人，包括风烈自己在内，燕青、挽月和小小谁也不敢开口说话，连痛快的呼吸也不敢，小小声的，努力压抑自己，深怕一点大的动静，便惊动了风烈冰冷中的火龙，一旦窜出，凡人岂能挡。
半晌之后，他仍未开口，也没有开口的迹像。
小小费力的吞了吞口水，小脑袋慢慢的抬起，不能怪她，这样正襟危坐着，她，有些腰酸。
在外头逛了半天，也有些累了。
他非得这样不可吗？
“那个，皇上——”。尊称，她一定要提醒他，他的身份是北国的皇，不是风烈，为上位者是不能随便向下面的人发脾气的，他必须有身为皇者的威严，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要不要坐一会，站着，挺累人的，挽月，麻烦你去准备些茶水——”。
话未完，被风烈的蓝眸，硬生生的瞪的无言。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没记”。就算她想忘，也总会有人在一旁不停的提醒她不是吗？目前为止，她还没有那个权力去忘记什么。
“你不仅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忘记你的安危，你的身体状况”。
“我——没有”。
他的指责，让她有些气弱，这样做，的确是有些不好，不过——他实在是小看了她，她不是娇弱的不堪一击的大家小姐，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苦。在南国时，周边不少百姓就算马上要生了，也挺着个大肚子做家务。
有些人，更是连生产的那一刻，都在做事。孩子还是好好的，平平安安极健壮的成长。
反而是一旦太过担心，忧心这个忧心那个，小心这个小心那个的后果通常都不怎么安乐。
“你——你不要那么生气嘛”。狭长凤目越来越眯了，小小明白，那绝对不是好事儿。小心亦亦的挪动着不如从前灵活的身子，往后缩了缩。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
他不会想以惩罚不听话的下属一样的惩罚她吧。
听说，他未登上皇位之前，扛着“狂将”之名，他手底下犯过错的将士，被他罚过一次，便此生难忘了，就算丢了小命，也不敢再犯错，一点小错也不敢。
“生气？”他的眼，眯的快要瞧不见那湛蓝的眸子，“你也知道朕会生气，是谁准你大摇大摆的出宫？是谁准你只带挽月一人也宫？是谁准你在集市上人挤你的？”语气越来越高，“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呃——
她不是胆子越来越大好不好。
小小暗自苦笑。
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如果这个时候不快些出宫了解情况，要是肚子再大一些，她还能做什么呢。一旦腹中的胎儿落了地，出了世，她就更不可能丢下孩子出去打探那些事儿了。
他以为，她乐意啊。
恶霸的男人。
“我——”。
“闭嘴，燕青，带挽月先退下”。蓦地，他交代。
小小的心里打了个突，有挽月和燕青在，他多多少少还会顾及一下身份问题，一旦燕青和挽月退下，天知道他会抓狂到什么地步，虽然，她怎么也想不通有这个必要。
“等等，等等——”。一焦急，就忘了自己还扛着个大西瓜在身，急促的站起身来，想要挽月留下，奈何，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若不是风烈眼急手快，将她护在怀里，只怕这会儿，她是真的要鸡飞蛋打了。
“你在搞什么鬼”。他大吼。
“我——我又没有要搞鬼”。小小委屈极了，他不知道，刚刚她也吓坏了吗？如果不是他突然这样吓人，她会这么不小心吗？她一直都很小心很小心的，她宁愿伤了自己，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腹中的孩子伤到半点伤害。
他不懂，他是不会懂的。
除了凶她，吓她，骂她和吼她之外，他还会什么？他还做了什么。
他总是让人摸不透，也总是让人失望。
她有时会忍不住的想，如果唤成风雷，或许，她的日子会好过一些。风雷对她冷冰冰的，没有多余的感情，连怒，与气都没有，反倒让她图个清静不是吗？
至少，她不会烦，也不会跟着气。
可恶的风烈，双手一用力，想要推开他，却是途劳无功，他的力量，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的。
“我要挽月留下来”。她难得任性的道。
“不准”。毫无转辙的余地。
“我要挽月留下来”。不管他准还是不准。
“该死”。他低咒，
已步至门外的挽月停下脚步，怔怔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
第037章
“燕青——”。
“是”。风烈才唤一声，燕青立刻会意，迅速的将挽月带离，速度之快，连挽月都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拉得远远的。
内寝之中，犹能听到小小不满的反抗之声。
“别以为把挽月留下来，就能让你好受点，方小小，你不仅胆子越来越大，也越为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阴冷的声音，让小小不自觉的往后退，却又退无可退。
没有人能为她说句话。
更没有可以让她躲上一躲，她死定了了。
“呃——”。努力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努力的想要说服他，“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这么生敢的，大不了我以后不出去就行了”。反正，该瞧的她也都瞧过了，有些东西，她可以拜托宫里的侍卫帮她送到神殿这边来。
“大不了？你这几个月来，到底出过几次宫还记得吗？”，语气更阴柔了。
“我——我那是去视察民情”。身子往后仰，回答的有些气弱。
“视察民情？”风烈全然不信，冷哼了两声，“你倒是为国尽心尽力，需不需我亲自下旨让天下百姓知道你的心情？”。
“不用，不用”。冷汗直冒，这事儿，怎么可以——“还是低调一些好，不然，百姓会反感的”。回答的，干涩极了。“你不是还有事儿要忙吗？我——我在这儿自我检讨就行了”。她不气了，气死自己也没有用。
反正，她气他的，他又感受不到。
赶快把他支走，她才会好过一点。
风烈不语，蓦然，将她抱起，直接放到软榻上，“这一次，记帐，等你生下孩子之后，我再好好地教训你”。
呃？
小小怔然，不解的看着他那深幽无底的蓝眸，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转变如此之快，还——帮她拉下丝被。
可是，她的鞋子还没有脱呢。
“风烈——”。她，唤着他的名，因他突然的改变，“我现在还不困，也不累”。就算困了，累了，在他面前，这个时候，她哪里还睡得着。
“睡不着也得躺着”。
“我的鞋——”，她的绣鞋，完好的套在小巧的脚上，不过，已经放置在丝被里了，连同鞋上所沾到的灰尘与泥土。
风烈按住她，不让她起身。
小小瞪大了眼，傻傻的看着他为她褪下脚上的鞋，放置在地上。他——尽为她脱鞋，他是北国的皇是何等的尊贵。
要是让北国百姓知道，她岂不是——
老天，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总是做些让人莫名其妙且摸不着头脑的事儿来呢。
“怎么？傻了？”他坐在床沿，看着她傻傻的模样，轻讽道。合上了嘴儿，小小有些脸红，刚才，她的确是傻了，不过，他不是更傻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连说，连摇着小脑袋，现在，她倒是万分庆幸挽月和燕青已经被他遣下，不然看到眼前的状态，岂不是很羞人。“你怎么可以为我脱鞋，风烈，你到底在想什么？”她的小脸上，闪着迷茫，她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他们已经有三个月不曾见过面了。
她以为，再次相见，可以将他当成陌生人，就算不是陌生人，至少，也不会记挂他。
他只是北国的皇，只是她腹中孩子的爹，其他的，便没有再多了。
“我什么都没想”。他制止她再追问下去，“你好好的躺着，我会吩咐御膳房送些东西过来让你吃过，再睡”。
“那——你呢？”。该离开了吧。
她的眼，不会说谎，藏不住心里话，想什么，便说什么。风烈看在眼里，“怎么？”薄唇微微一扬，修长的指，轻轻拔弄她额前的雪白发丝，“真的这么不情愿看到我吗？迫不及待的想要赶我走？”。
“我哪敢”。眼儿一敛，噘着嘴儿，她小声的道。
他听到了。
动作未变，语气未变，“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说不定过些日子，你都敢爬上天去了”。
什么嘛——
小小听得一肚子不满，她就算想爬上天，就真的能爬上天了吗？
别把她当成什么事儿都不懂的小孩子。
“风烈——”。
“嗯？”。
“听挽月和月龙说，你这三个月都忙着处理南国的事是吗？都是因为我？”。
“是在处理南国的事”。他的眸光，微微一转，“不过，并非全然为了你，南北两国迟早是要兵戎相见，现在不过是让这样的局面提早罢了”。
兵戎相见？
“你是说两国开始打战了”。她再也躺不住了。
“乖乖躺着”。他又将她按了回去，“打与不打现在还说不定，不过——你已是北国的神女，是我风烈的人，腹中更怀着我风烈的骨肉，南国有什么资格想要回你”。他的脸，又开始绷紧了。
语气不再轻柔，越提越高。
小小咕哝着，小小声的自言自语，不敢让他听到。如果不是他事先到南国去劫人，后面这一连串的合理都不会存在了。
他还真是理直气壮呢。
完全不见一点心虚。
她都替他觉得的不好意思了，不过——她不否认，他说的是有道理的，至少，对她而言，南国，除了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便是被背着南国皇后的命运，那儿，并没有多少开心快乐的回忆，但是，那儿，终是她的家，她的根，她爹娘生下她的地方。
北国里有他，在这儿，她同样有她需要背负的命运。这儿虽然不是她的根，却有她的未来，爹娘已逝，腹中的孩子却还在，她能感受到它的心跳，能期待他们的未来。
“不要打战好吗？”。
“……”。
“如果两国真的开打，那么，我不会再只是北国的神女”。这一切因她而起，如若她真的是个活祭品，真有一定要背负神女的命运，她会用尽全力去阻止这场不应该起的战争，至少，不应该因她而起。
“你说什么？”。他危险的眯起眼。
“你听到了”。她侧了个身，故意不看他，“我不想成为罪人”。声音小小，但是，她相信，他听到了。
“……”。
……
第038章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聪明人，却还没有蠢到无法分辩是非，不明事理。她被定下的身份，是助人的，是安百姓的心，而不是成为一个让人可以开战的理由，弄得民不聊生。
风烈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半晌之后，才开口。
“这件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也不想操这份心”。
“那就好好的养好身体，保重你肚里的孩子，不要整日奔波，整日的胡思乱想”。言语无波，却有着淡淡的不满。
小小听出来了。
他还真的以为她情愿，甘情是吗？
她也不想奔波来奔波去，更不想胡思乱想，那些，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他似乎已经认定了，渺小如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轻轻的叹了口气，小小闭上了眼，他说的没有错，好好的休息，想再多，事实总不会因为她的多想而有所改变。
她的决定，也不会因为他的言语和决定，而有所改变。反而更加的坚定了。
风烈情绪复杂的看着床上静卧的小女人。
她在假寐，适才的情绪如此激动，怎么可能一闭眼就睡下。
她在想什么，他清楚的很。不过——无论是不是因为她，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国既然犯了错，便应该接受惩罚。
就算不是百姓的错，也是风雷的错。
拥戴这样的君主，是百姓有眼无珠，合该受此罪。
蓝眸，尽是无情光芒。
南国与北国一直在交涉，满朝文武，以至边关将士，皆在做积极的准备，一旦开打，谁也不愿意落于被打的那一方。
不仅是南北两国，连东临，西耀和中突国似乎也有意加入其中。
当然——
并非加入争战之中，而是，加入抢夺白发神女途中。
白发神女的能耐，他们已经见识过。为南国求得天晴，让三个月的豪雨最终停止。为北国求得良药，让那害人的热毒解尽。这些，全都不是凡人所能为。
得此能人，他们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
怪不得南北两国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大动干戈，虽还没有动起来，不过，看来相去不远了。
他们无法明着来，或许，也可以暗着来。
同一时间，东临，西耀和中突三国，暗中派人探入北国，在最有利的时机，“接”走白发神女。
小小的行动被制止了，风烈国事繁忙，无法常守在她的身边，便派燕青跟随她的左右，只差没有跟挽月一样，跟前跟后。
不过，他终是个男人，有些事情，不大方便跟得彻底。
月龙生性反判，对于风烈所下的令，亦是有选择性的遵从，至于，他完全没有意愿要去做的事，就算风烈的脸色再难看，他还是一个样，爱理不理。
这一次，倒是相当反常的，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照常理，他应与南国国师一般，对这一次的南北两国对战提出意见，抑或是提出战略上的一些建议，他是什么也没说，整日闲闲的呆在国师府，不然就是上神殿来逛逛，问候问候小小腹中的胎儿还安不安好。
上一次记下的东西，小小没有办法领进宫里了，风烈的令下的雷厉风行。没有办法，她只好让挽月代她跑一趟，将余下的尾款也一并的付了，总不好让掌柜的做亏本的生意。那些东西，除了特别想要的人需要，要卖出去，也不容易。
她的记划也不得不做小小的改进，不能提前熟悉，只好到北国的时候再多花些时间去熟悉。
小小怀孕八个月了，两国仍未开战，她的心，也算小小的安了些。
挺着硕大的肚子，早就行动不便了，除了神殿里，她连门都没有出过。
风烈三不五时的会来神殿一次，不过，只是看看她，呆一小会便离开了，两人的交流，不多。但是，让小小不解的是，为何每一次风烈的到来，眼中都流露出让人不解的神色。
他到底在想什么？
或者，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唉——
真是让人猜不透的男人。
神殿一角，圆桌石凳和——长长的躺椅。
月龙、挽月和燕青坐在石凳上，小小则躺在躺椅上，小小未睡的时候，他们都会陪她聊天。随着她腹中的胎儿越来越大，即将临世，她的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温柔，充满了浓浓的母爱。
让人看得舒心。
也看得悦目，她，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至于哪儿不一样，无法具体言明，她的外形，除了丰盈些，挺着个大西瓜之外，倒是没有多少改变。
变的，是她的神情。
“再过两个月——”。突地，月龙莫名其妙的露出一句。
挽月和小小都不解这话的意思，或许燕青是听得明白的，不过，他完全没有表态，很安静的当个称职的听众。
“再过两个月要做什么？”眨巴着眼儿，小小问道。她要离开，也不止是二个月后，生完孩子，还得做月子，前后加起来得三个月。
娃娃满月就走，太对不起孩子了，所以，她打算等到孩子满三个月之后，再离开皇宫，到那时，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的牵绊才是。
“你之前提的问题啊”。月龙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还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说她是天女，连他都不信。“南北两国要真打起来，也再过两个月等你的孩子生下来才行”。
“咦？”小嘴儿，怔是张得大大的，“为什么——要等我的孩子生下来？”如果要打，他们还需要顾虑这个吗？
“皇上与南国的国师达成协议，在小小姑娘未生下腹中胎儿之前，两国暂时不动，等到小小姑娘腹中胎儿产下腹中的胎儿，以防两国的战争，让小小姑娘过于担心，遇到不测”燕青解释。
刚硬的脸上，完全不会说谎。
“是这样啊”小小总算能了解，“那我就怀上三年零六个月好了”。她小声的喃喃道，这样的话，两国就不会打战了，没有理由打起来。
月龙耳尖的很，一字不泄全听了进去。
“三年零六个月，你当自己是怪物啊”真是没脑子的女人，如果要打，就算怀上三十六年也没有用。
“什么嘛”。小小不满的白了月龙一眼，她这是牺牲自己哎，“反正神女和怪物都不是正常人，我无所谓的”。
基本上，她认为，神女也就是怪物的另一层意思了。
……
第039章
没有三年零六个月，因为她的确不是怪物，至少，她的身体还是个凡胎，至于名义上的，暂且不理会。
孩子的亲爹也是个寻常人，就算厉害点，那也不过是个厉害点的平常人罢了。
足月，小小产下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娃，挽月的照料，从小娃娃的身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生产的过程，小小并没有受多大的苦，很顺利，便生下孩子了。
孩子由月龙取名，叫风云依，云依深处，不怕无依。不过，月龙取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旁人便不大清楚了。
“国师，小小姐的名，就算不是由小小姑娘来取，也该有皇上取才是”。再说，皇上还没有来看过小公主。
国师怎么可以在第一时间就把取名的权力给夺走了呢。
她可不认为有人会开心高兴呢。
小小姑娘生得辛苦，怀上十个月的难处，身为男人的国师怎么可能体会的了。结果——倒是拾了个现成的便宜，把取名权给抢走了。
“没事的”。身体疲累，孩子被挽月好好的抱在怀里，她已经看过了。心里很开心，却仍是敌不过浓浓的倦意，“就叫这个名吧，云依云依很好听啊，就算由我来取，我也不会取名呢”。这方面，她倒是很相信月龙。
至少，她就取不出云依这样的名儿来。
或许，她会如同爹娘一样，叫个小小便好，小小，小小——小时候小小的，现在长大了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顶多，她会为自个儿的女人取名叫可爱吧。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女儿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娃娃。
至于娃儿她爹，国事烦忙，会不会来都不知道，更不要提费心思为孩子取名了。
“可是——”。挽月还想说什么。
“好了好了，反正取也取了，你想怎么样？”双眼一番，月龙可是半点都不以为意。还真的以为他想帮人家取名啊。
这个名字，他可是算上好几个月才定下来的。
谁知道为什么所有的能耐都传到她女儿的身上了，现在的方小小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罢了。
不再是神女，也不再是活祭品，什么作用也不会有。
除了她那一头再也不可能白回来的发之外，她跟以前，已经完全没有两样了。就算现在雨水淹到她的脖子下面，也绝对不可能有法子自救了。
“好了——月龙，挽月，麻烦你先照顾一下云依，我想睡一下”。
“小小姑娘，我会好好照顾云依小姐的，你快好好休息吧”。
很快，小小便睡下了，很沉很沉。一块肉从身体上硬生生的剥落，那种痛，那种苦，除非亲自体会，是无法想像的。
喜悦过后，便是浓浓的疲倦，她还必须做月子，好好的休息一个月，才能调养好身体。以防以后落下什么病根。
小小睡下不久，风烈才风尘仆仆的赶到神殿来，一双蓝眸死盯着挽月怀中的小家伙。
“你终于来了”。月龙凉凉的淡讽，“小小已经生完了，最精彩的没有看到真是可惜了”。
风烈狠瞪他一眼。
“挽月，你再去找几个宫女来帮手，看看宫里有没有奶娘，如果没有，到宫外去找。燕青，到太医院找个太医来帮她做月子”。
“是”。
两人，应是。
挽月走不开，所以，燕青一并的去办了。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抱着到处跑。
“皇上，要不要看看小公主？”。挽月有些心惊于皇上的眼神，这样死盯着一个初生的小婴儿，还是他的骨肉妥当吗？
所幸，小小姑娘已经睡下了，不然看到皇上这个模样，大概会有些伤心吧。
高挺的身躯，动了动，上前一步，没有接手的打算，只是低眸，细细的看了那红通通的小脸一眼。
初生的孩子，实在谈不上好看，五官看起来都皱在一起。
那是他的女儿——
风烈的心情，是复杂的。眼光，随即放在床上小小的脸上，不若她的女儿，她的脸色，更显惨白。
该是累坏了。
“她——为孩子取名了吗？”。
“取了”。挽月有问必答，恭恭敬敬，“不过，不是小小姑娘取的，是国师给取的”。
国师？
一记冷眼，直接瞪了过去，那眼眸中的寒意，是个活人，也该被冻倒下了。月龙不是寻常人，对他的冷眼，早就习惯了。
也见怪不怪。
“小小同意了的，我不觉得的有什么不妥”。他可没有下令，身为国师，不能为小小的女儿取名。
又不是他的女儿——
哼，虽身上流着是他的血，他又没有正人家的名，也没资格为小娃娃取名。
他来取，还更加的名正言顺一些。
“那是我的女儿”。他在咬牙。
“那又怎么样？小小怀孕十个月哎，你怎么不提前想一想，孩子生也来了，名也取好了，你才来说那是你的女儿，小小说取得好，短时间之内，不会想要别的名字”。他，已经失去这项权力。
不能怪别人，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了。
天作孽，犹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同意了。风烈薄唇紧抿，手，已然握成拳，“你为她取了什么名？”。
那副模样，可是在在的说明，只要他觉得不好，绝对马上改。
“云依”。
“风——云依”。看来，风烈对这个名字，意见倒也不是很大。
月龙哼了哼，很故意，“是不是姓风就不知道了，说不定等小小醒过来之后会决定让小家伙随母姓，叫方云依也挺好听的”。语气中，还真是幸灾乐祸的很。
“月龙，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阴柔的声音又起。
月龙不语，只是哼哼。
“收起你的怪样，少在朕的面前显摆”。
“是，皇上”。他转身就是了。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
第040章
一片雪白的朦胧，笼罩着模糊的意识。淡淡的迷茫，寻不到出入。
小小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知道，很长很长，这一觉，睡得太沉。或许，睡了一辈子也说不定。
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要发笑。
不过，乐极生悲，刚产完孩子的身子，显然还不能适应太过激烈的情绪，笑，僵在脸上，久久，才缓过神来。
那模样儿，怪极了。
“笑什么？”
冷不丁冒也来的声音，差点把小小吓得飞起来。当然，她不会飞。赫然转头，坐在床边，离她最近的人，显然正是让她受苦受累的源头，风烈。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唇儿嚅了嚅，却只能吐也这一个字眼，眼儿四处瞄了瞄，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没有挽月，没有月龙，更没有燕青，连她的女儿——“云依呢？她在哪儿？”现在，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是女儿。
其他的谁也比不上，就算是眼前的男人也一样。
原就空旷的大殿，有前后殿之分，前殿是供佛，礼佛求祭之用。后殿，便是住人之所，小小搬进来后，便住在这里。
此刻，前头很静，后方也很安静，小小只听到自个儿狂跳的心。
他不会把女儿怎么样吧。
月龙说过，她的女儿或许不是寻常人。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其中之意，她或许能明白的。正如当初，说她也不是寻常人一样。
她倒是希望女儿是寻常人。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风烈狐凝的看着她紧张的表情，蓝眸一眯，神色深幽。她在怕什么？在担心什么？“挽月和奶娘守着她，你不需要担心”。他淡淡的开口。
挽月和奶娘守着她呢，还好。等等——奶娘？
“什——什么奶娘？”。她茫然的抬起小脸。
“燕青从宫外找回来的，以后云依就由她和挽月照顾”。
由奶娘和挽月照顾，那怎么可以，她生下孩子可不是为了让别人来照顾。她是孩子的娘亲，她可以自己照顾的。
她并不需要做什么月子的，她的身子甚至比牛还要强壮。寻常家庭的妇人生产过后，可不是每一个都好命的有月子可以做的。生活不好一点的生完孩子第二三天便要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做家务。
更过份的一点的甚至要下田干活。
她没有身娇肉贵的连自个儿的孩子都照顾不了。小脑袋随着心中所想用力的摇着，险些被摇得脱离了她那细嫩的脖子。
风烈的脸色一沉，伸手，将她摇得过份的小脑袋摆平。
“你在做什么？”。
“不要”。她还在摇头，虽然摇不动。“不要把孩子交给奶娘，我会自己带的，让挽月把孩子抱回来好不好？”小手，轻扯着他的衣袖，眼中，语气，满是请求。
那是期盼，那是忧心，那是慌乱——
为何，她的眼中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够了，不管你的脑袋瓜里现在在想什么，马上静下来”。
乖乖的，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你以为什么？”他的眼神，看起来不善，有些凶狠。“以为我要抢走你的孩子？”语气，极为危险的提高。
小小缩了缩身子。
他的样子，看起一想要活活的捏死她。
她是这样想的，可是，能全怪她嘛，谁让他没事请个奶娘回来嘛。她说了，孩子要自己带的。她可以怀孕十月，可以忍痛生下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带大孩子。
他或许体谅她的辛苦，但是，却无法体谅为人母的苦心。
“我——我——”。
“够了，不需要解释什么，你想要孩子，就把孩子还给你”。他真的生气了，“来人”，一声大吼，惊飞了神殿之顶，短临想歇的鸟儿。守在外头的燕青急急进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皇上，小小姑娘——”。
“立刻让挽月将孩子抱过来”。
“是”。
燕青走了，风烈没有再开口，小小也没有。她不知道她该说什么。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想听的样子。
他们这样算是吵架了吗？
唉——
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小小的心情，蓦然低落谷底，低垂着小脑袋，无法直视他的眼，他的表情。
连感受他的存在，都有些吃力。
他的恨意太浓，他的情感太淡。她之于他，又算什么呢。
“抬起头来”。他看得刺眼，一副被抛弃的样子，到底想做什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
重要吗？
“我想见云依”。
“我会让你见”。他低吼，“为什么变得这么古里古怪，不过是生了个孩子而已，连本性都变了吗？”。
“才没有”。她不服气的回嘴，有些气弱，“我就是我，从来就没有变过”。仍是方小小。
“还说没有变过”。风烈不客气的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眸子，“以前会顶嘴吗？现在倒是胆子大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呃——
以前她可不敢跟他顶嘴。不过，那又怎么样，她就活该被他欺负一辈子吗？她才不要呢。小小噘着嘴儿，不服气的想着。
风烈猝不及防的在她的唇上轻点一下。
小小怔住了，呆呆的回看着他。
“吓傻了？”。他道，语气轻扬，似乎很高兴能看到小小这样的表情，“看来，胆子也没有大到哪里去，一个吻就把你吓成这样，孩子都生了？还不习惯吗？”
什么嘛——
就只知道戏弄她。
“才不是”。她瞪他，狠狠的，“不要戏弄我了”。有些用力的扯开他的大手，“我要靠一下”。她故意不去看他。
风烈神情一敛。
“今天开始，有御医会过来帮你做月子，好好的把自己的身体顾好，要照顾孩子，以后有的是时间，没人跟你抢”。
……
第041章
太医来帮她做月子？如果她所知无错的话，太医院里的御医可都是男人，要一个大男人来帮她做月子？
就算对方医术上可以称神，她也会不自在的啊。
“不——不用了，我有挽月就可以了”。
好心，被她毫不留情的直接掷回，风烈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以为挽月是万能的吗？挽月不过是龙神宫的一个小小的女官，朕说了错”。
皇上的权力使出来，她还能有反抗的余力吗？
显然没有。
小小只有乖乖听从的份。挽月将云依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新请的奶娘，小娃儿睡在正香，巴掌大都不到的小脸儿，都快皱到一块的，不过，小小看着还是开心，舍不得移开眼。
母爱，真是伟大的东西，可以让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笼罩着光辉，变得不凡。
风烈，尽看得移不开眼。
他爱他的娘亲，一个游民部族出生的女人，但是，娘亲却是因他而死。连父亲也难逃一死。那个恶毒的女人，连自己儿子的父亲，自己的丈夫都不放过。一想起过往，他，整个人都沉于一片黑煞之中，让人看不清，也碰触不到。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过往，或辛酸，或可乐——
有一方面，是别人，无法碰触也不能随意碰触的地方。风烈不想与人“分享”，这个仇，他一定会报。
“烈皇——”。燕青一旁提醒。
主子的模样，吓到在场的其他人了。
风烈回神，眼，微微一眯，脸色，也稍稍的缓了缓，看向小小，“该看够了吧，燕青，让人将偏殿准备好，让挽月和奶娘住在偏殿”。
“是”。燕青应是，偏殿并不与正殿和后殿相连，而是临神殿而建，倒也不远，仅有一墙之隔，自建起，还不曾有人进驻入住过。
神殿，并不是寻常人可以入驻的，除了神职人员，与帝王之尊，其他人，是不能进驻的。
会有犯神，亵渎之嫌。
整整一个月，小小连床也没有下过。御医不是将她当成做月子的人在打理。完全是将她当成重度病人在打理。
她觉得自己比生下云依前，更胖了。所幸，从小到大，她的体质，便是如此，再补，也就只能胖到这个份上了。
连御者也只有摇头的份，再努力也没有用。
不过——御医也不违皇命，小小的身体，现在好的很，打老虎都成了。这一个月，每一天傍晚，风烈都会到神殿与小小一同用晚膳，当然——两人的膳食是不同的。小小总是死命的盯着他桌上的东西。
肚里暗暗的咒骂他。
她不能吃的太油，太腻，对他桌上的美味，只能干瞪眼。小小不得不怀凝，他是在故意在整她，让她闻得到香味，看得到，却怎么也吃不到。
北国的小公主出生，又是白发神女所生，虽然，皇上并没有将神女正名，不过——那孩子，终是皇上的种。
所以——
小公主，便是风云依。风云依便是小公主，这是无庸置凝的事实。
亦是北国人的骄傲。
南国，还有什么好跟他们争的呢。
北国大殿，早朝。
这一个月，朝廷上下，已有不少的官员上奏提出，将小小立后，就算不立后，也该立为妃。
以正其名。
风烈一日不表态，便有大臣一日上奏，满朝文武轮着来，也够风烈应付了。
“皇上，请立神女为后”。
又一次，又是重复的说法，同样的问题。
高居龙座的风烈，面无表情的凝着下立一干重臣，一再的拿这个问题也来说项，其中原由，他心知肚明。
目前，他不会立小小为后，更不会立她为妃。
“这事，容朕再考虑”。丢下这句话，他便不再深谈，反问其他事，“南国近日动向如何？镇南将军”。
被问及的镇南将军，曾是风烈未成北皇之前，“狂将”的下属，他登上帝位之后，身后一干下属，只要有能力的，皆有所用。
“回皇上，南国兵力已经步署妥当，一切观我方行动，如今小小姑娘降下小小姐，南国必定得到消息，怕是会在近日出兵”。抢夺。
夺神女，更夺小小姐。
“是嘛”。薄唇，扯出一抹悠闲笑颜，似乎半点也不将南国的步署放在眼里。高挺的身躯，微微往后一靠，飘扬的白发，随之流动。那双蓝眸，藏着深意，让人看得安心，也心惊，大臣不会再焦急，知道他们的皇，定然早已有应对之策。
怕只怕，皇上如若来个御驾亲征，那才是他们该防之事。
谁都知道，“狂将”一旦出手，对方除非死光，不然，狂将是不会停手做摆的。
如非万不得已，他们是不可能让“狂将”出手。
如今，狂将已贵为北国之皇，这事，只要布署妥当，无需皇上亲自出手，神女在他们的皇宫里，神女所生的女儿更是他们皇上的孩子。
南国有何理由与北国开战。
抢夺之名，早就已成历史。
“皇上有何良策？”。
“镇南将军守住良成，定远候守玉农，梁总兵守住火龙，死守三关，朕倒要看看，南国打算怎么打进我北国”。笑，更张扬，“必要之时，朕御驾亲征”。
什么——
满朝文武，大骇，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事。
镇南将军、定远候、梁总兵当场下跪，大声宣誓，“臣等，誓死守关”。
开玩笑，怎么可以让皇上亲自御驾亲征，那会吓破南国的人胆。他们只打战，可不吓百姓。
不过——
不主攻，反而守，倒是出乎满朝文武的意料之外。
皇上痛恨南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否则，岂会脱离南国，远走北国。助北国定国，登上皇位，与南国为敌。
这一次，如今光明正大的理由，岂不是直攻南国的最好时机。
他尽放着不用。
真是——让人费解啊。
……
第042章
“开战？”
“没错，满朝文武都在谈论，连宫女太监也在议论纷纷呢”。
“那——哪里打哪里？哪国先开的战？已经开始打了吗？挽月，你快点告诉我”。
“小小姑娘，你先别急，还没有开打呢，不过，听说也快了，南北两国兵力已经布署妥当，只差真正的动手了，听说皇上下令，只守不攻，不过，就算是守也是死守”。挽月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告之。
小小轻咬着唇，怀里抱着云依无意识的轻摇着，两国开战，不——即将开战，风烈却只是让下面的人死守。为何？他不是最喜欢打战的吗？好吧，就算他不喜欢打，至少，对南国的仇视也够让他想要狠狠的打上一场的。
为何放弃这样的机会。
“挽月，南国真的会打过来吗？”如果，南国也抱着和北国一样死守的念头，两国就打不起来了不是吗？
“小小姑娘，这是国之大事，挽月不知，不过——据挽月所知，南国誓在夺回小小姑娘和云依小姐，应该会大举进犯，那是事关国体”。尊严与国威，南国如若真的如此轻易作罢，反倒是让人非议了。
“那——如果我不在南国，也不在北国，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打了？”如果，两国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哪里，至少，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动起手来了吧。
没错——
就是这么回事。
看来，她得快些动手了，虽然云依还小，不过——她相信，她的女儿，跟她一样坚强。没有爹没有关系，有娘疼着。她会加倍的疼爱云依，包括她爹的份一起。
“小小姑娘，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挽月在急，深怕她有什么胡思乱想的念头出现，“这事儿皇上一定有法子妥善解决的，小小姑娘只要好好的照顾云依小姐就成了”。冷汗直冒，前些日子，小小姑娘老往外跑，她就觉得很奇怪了，还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进宫。
小小姑娘的想法，有时候，还真的让人无法摸透呢。
“嗯”。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一下小脑袋。
思绪早就天马行空，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在皇宫里，有吃有住还有人服侍，什么事儿都不需要自己操心动手。她又不是风烈的什么人，所以，一切奖赏都与她无关。
她是神女，“素”原就是神女该有的本色，所以，除了这些布料上等的衣衫之外，她连几件贵重的手鉓都没有。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就算什么也没有，她都可以过的。但是，带着云依便不同了。她手头上需要有些钱周转。
不然——
母女俩前脚才出宫，后脚大概就不知道会饿死在哪个角落了。
想想，都觉得的悲惨。
不行不行——那样的情况，绝对不能让它发生。小脑袋又开始用力的摇着了，可怜的脑袋，还真的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小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挽月担心的问。
“啊——”。怔怔的，不明所以的看着挽月。
“你在想什么？一个劲儿的摇头，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不舒服？
有啊，她心里不舒服，不过，才不会傻的直接说出来了呢，“没事的，刚才脖子有些痒，抱着云依挠不到，才会——”好烂的借口，她自己都不相信。
只见挽月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随即，将云依接过手，“现在小小姑娘可以好好的挠一挠了”。语气中，藏着些许笑意。
小小一阵脸红。
老天——
真够糗的！
……
小小决定，要积聚财富，不需要太多，够她们母女俩生活一段时间就够了。只要适应了北边的生活，她就可以开始一边照顾云依，一边开始找事做养活自己了。
钱——
在这深宫大院里，还真的不好找。
没有缺，也没有哪儿用得上。
“那个——”。吞吞吐吐，吞吞吐吐的已经大半天了，一句话还是说不出口。
“小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挽月大不解。
“有话快说，结结巴巴的干脆当个哑巴”。月龙开口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唉——
轻轻的叹了口气，她也想直接说出来啊，可是——这事儿，让她怎么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嘛。“那个——”用力的吐出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挽月，云依的衣衫一直都是由谁负责的？”。
“这些宫里有专门的彩衣局负责采卖上等的布料，再按照每一个人的需要裁制的”。彩衣局分两大块，一块是采新布，制新衣。另一块则是收旧衣，洗脏衣。
“那——我可不可以自己出宫采买，我想自己为云依做衣衫”。她小小声的道，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很不符规矩。
挽月思索片刻，才点了点头。
“小小姑娘既然想自己做，不如告诉挽月需要什么样的布料，挽月上彩衣局找找，给小小姑娘送过来”。
“不不不——我自己来”。额上，泌出了点点汗。她不善于说谎。
“啊？小小姑娘想上彩衣局吗？”挽月更不解了。
“不是不是”。小小还是摇头，“我是说，想要自己出宫看看布料，看到合适的再买回来亲生给云依做衣衫”。
需要这么麻烦吗？
挽月虽然不解，不过，还是回了话，“这事儿，要皇上下令”。之前，因为小小姑娘频繁出宫，被皇上发现，制止之后，到现在为止，都不能自由出入皇宫。
风烈下令？
“那——”。还有希望吗？
“我去说吧”。难得的，月龙尽然会提出主动帮忙。
……
第043章
事情进行的相当顺利，这原就是一件小事，一件小到根本就不需要经过风烈的事。小小会如此坚持，为人母的本性，疼女如命。巴不得女儿身上的任何一件小事，都亲力亲为。
风烈下令，让燕青派随二名护卫，在小小出宫时，寸步不离的护其左右。
一旦有事，那二名护卫，便要提头来见。
钱财方面，自然不会少。
皇家需要贵气，云依终是他的女儿，不能太寒酸。所以——小小拿到手的钱财还真是不少。她在替云依裁衣的时候，特意的让二名侍卫在外头等着，只和挽月进去挑布料。顺道的，也为自个儿添置了些手饰。
所幸，小小并不大与人交往，宫里再多的人，也少有几个是小小熟识的。
所以——
她买而不戴到也不会太吸人注意。
“听说你最近买了不少手鉓”。风烈的状似不经意的问。
小小呆了呆——
“呃——”。那个，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呢。他有那么多的国家大事要处理，小小的手鉓也放在心上不嫌累嘛。“那个——是要留着以后给云依的”。小脑袋低低的，不敢直视她的眼。她不会说谎，深怕一对上他的眼，便被瞧出来。
蓝眸幽光一闪，紧抿的唇，不再动。
久久不再听到他开口，小小讶异的抬起来头，赫然对上他的眼。呆呆的——如他一般，一动也不动。
“不觉得想得太远吗？”
“不远”。她轻轻的摇头，敛了敛眉，“时间可以过的很快，云依也会长得很快，一个一个样，说不定转眼之间，小娃娃就变成大姑娘了”。她这个当娘的，当然要好好的为自己的女儿打算打算。
至少，要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不再遭遇如她一般的窘境。
“当娘就是不一样了嘛，心心念念的总是自己的孩子，想让她可以过得好一些”。
“那些手鉓，你可以留着自己用，孩子的事，以后再说”。才几个月大而已，她尽想得那般长远。
她的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抑或是，太过不信任他，无法好好的养活自己的女儿，要让她操这份心。
该死的女人，让人生气。
他——
却气不起来，不能怪她，一切，皆是他造成的不是吗？
风烈苦笑。
“往后想要什么，不需要出宫去买，告诉内务总管一声，让他领你到库房，有不少的首饰珠宝可以让你好好挑挑”。
库房啊——
还让她好好的挑挑，这是多大的恩情，库房里的东西可都是珍品，各地献上的，不是宝物还真的入不了库房呢，没想到，她可以进去，不要多，只要挑个一两样就够她和云依过上好一阵子了。
眼儿，亦发的明亮，小脸，也散发着如珍珠般的光彩。
风烈定定的看着，蓦然，长手轻托，将她的小脸扣进，唇，印上她的。
“啊——”。轻呼一声，却全入了他的口。
好半晌，风烈才肯放开她，小小用力的喘着气儿，小脸通红通红的。心儿跳得厉害，都快要跳出体内。
他，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他们才不是那样的关系，她早就不住在龙神宫了，现在，她可是北国的神女，不再与他是那样的关系。
也不想再有——
她要离开了，不想带着对他的不舍。
“我——我——我去瞧瞧云依醒了没有”。不待风烈反应，小小已经转身跑开了。
那速度，像是在逃命一般，背后，正有个凶神恶煞追着她。
风烈的眸子，沉了沉。
沉寂的坐了半晌，才让燕青去把挽月带了过来。问及小小近日的生活状况，他国事烦忙，不可能日日跑到偏远的神殿里来，更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守着他们母女。
“皇上——”。
“小小最近有些反常，你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反常？
皇上也觉得了，那么，就不是她多想了。挽月点了点头，“回皇上话，挽月也觉得小小姑娘有些反常，不过——小小姑娘也不算太反常，只是想亲力亲为的为云依小姐多做些事情而已，想要多尽一份身为人母的责任罢了”。她，想通了。
小小姑娘的心地善良，性子单纯，搞不来其他的事儿。有什么事，就算不想让人知道，也能让人一眼看穿。
她，真的藏不了什么事儿。
“她有没有提过什么上神女宫住的要求？”
“没有”。挽月不解烈皇为何有此一问。
看来，她也不知。风烈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
制图，买布，裁衣，制衣——全由小小自个儿亲力亲为，不让别人帮忙。她会的不多，在方家的时候，自个儿的衣衫也是自个儿裁定的，样式简单轻便，没有大太的变化。不若宫里，平平凡凡的一件衣衫，就可以弄出不得了的花样。
小小也很用心的跟彩衣局里的人学习，特意让挽月去彩衣局请来了老练的师父，手把手的教她。
衣衫，长裤，帽子，鞋子，以至于袜子，只要身上穿的，所有能用上的，她全都学，全都做。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各色花样都已经会了，不过，要在衣衫上绣些花样，还需要时间慢慢的逐磨。
小小也在用心的学习，一旦学会，那也是一门求生的手艺。
生得平凡，身上所会才艺实在少得可怜，若真有一天自力更生，她也就只会做些粗活，给人家当丫头一旁服侍服侍。
挽月和奶娘还留着，时时的陪在小小的身边，让她可以随时随地的看到女儿的小脸，才会更加的有力量去做接下来的事儿。
第一件小衣衫做成，小小开心的整晚都没有睡。
太开心，太兴奋，压根就无法入眠。
“小小姑娘，既然你已经会制衣了，不如帮皇上也做一件吧”。挽月提意。
小小却连想也不想的直接摇头。
“不——，他可是皇上，穿着太普通的衣服，可会辱了他的身份”。她没想过为他做些什么，因他不需要。连挽月和月龙，她也不曾想过。
他们，较于她，都不平凡。
一个国师，一个宫中的女官，她离开之后，他们仍是处于上位的，仍是居于宫中，位于朝廷。
……
第044章
云依已经满一周岁了，南北两国边关磨擦不断，大大小小的战没有少打，不过，只在边关，并没有波及边界以内的百姓。
这一段时间，过得比小小想的要长得多，她以为，顶多等到小小五六个月的时候，就会带她离开皇宫，永远的离开。
花了大半年的功夫，她努力的学习刺绣和制衣方面的技巧，彩衣局有全国最好的师傅，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小小又学得用心，大半年的功夫，已经学有小成，虽然不能达到彩衣局师傅的程度，要为人绣些东西，换些钱，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云依一周岁了，不过，真正让小小下定决心，马上离开的还是月龙的话。
这一日——
月龙难得的上早朝，上过早朝之后，直接到神殿。
“月龙，你怎么来了？”。
“有事要跟你说说”。
日益成熟的月龙，更像个老头子了，比风烈更深沉，瞧着他，却完全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更不可能猜到他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风烈可以是沉默的。
月龙却是不同的沉默，一开口，让人想杀他的心都有了。他是国师，有些事，他可以预测，更让人觉得他难以触摸。
宫中上下，对这位年轻的国师，抱持的态度都是望而远之，不敢轻易靠近。
“什么事儿？”云依已经会呀呀的说话了，不爱让人抱，两条还不太稳的腿儿，喜欢自己站在地上。
小小很努力的将过动儿似的云依拉进怀里固定好，不让她乱跑乱动的摔着了。
月龙不语，看着云依，然后，伸手，轻轻逗弄着云依，触触她可爱细嫩的小脸蛋。
小小也不急，等到他愿意说。
直到月龙觉得够了，停下手，才抬头，对上小小的眼，“今天上朝，有些事，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什么事？
两国已经开战了不是吗？还有比这个更严重的吗？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重。
“什——什么决定？”。心儿，乱跳的厉害。
“云依已经满周岁，再过些日子，可以让她承你的名，成为北国下一任神女”。
说到底，小小不过是个过渡而已。
神，从来都不愿意眷顾到她，她比谁都清楚的，不过——已经够了，神不怎么眷顾她都能走到这一步。
天知道，神万一真的眷顾她，日子会有多惊天动地的变化。
“云依才一岁而已，或者，等她满了十五岁再立为神女？”那个时候，她绝对不会反对，反正她们母女也不在了。
“怎么？你舍不得放下神女这个名份？”月龙要笑不笑要样子，让人想要狠狠的扁他一顿。
小小用力的白他一眼。
“谁爱谁拿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你为什么要反对？”。
“我为什么不能反对，云依可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再辛辛苦苦生下来，辛辛苦苦一点一点养大的宝贝女儿，她才一岁，你们就想让她扛起北国神女的担子，那她还能平平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快快乐乐的长大吗？说不定南国以后一心想要抢的就是云依，就连东临，西耀和中突国也不例外”。那么危险的事，那么不自由的事，打死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经历。
就算真是天命如此，也该在云依懂事以后，让她自己去做选择。而不是在她完全懵懂的时候，强加在她身上。
“这是她的命”。该如此。
“不管她的命运如何，总之，我不同意”。
“你该知道”。月龙低了低眸，小小的反弹，早经预料之中，所以，他不慌也不忙，“风烈也早就同意这么做，所以，今儿个一上完早朝就让我来同你说说，不是来请求你的同意与否，而是来知会你一声，你明白吗？”。
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凭什么这么做？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也就够了，凭什么连她的女儿也不放过。可爱的云依才不要小小年纪，成为众人眼中的肥肉呢。
她才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已经做下了什么决定。
在云依未懂事之前，她绝对不会让神女的名扣在云依的身上。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已经宣告，满朝文武无人不晓，再过些日子，该天下皆知了”。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她们母女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时候，真的到了。
小小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月龙以为她是认同了这事，满意的笑了笑，“小小，别做无谓的反抗，正如你一样，未到北国之前，曾想过会离开南国吗？”。
不曾。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该如何，便是如何，不要妄想改变什么，我们都是凡人，没有这个能力”。
是，他说的话，小小完全无法反驳，他们是凡人，他们是无法与命运对抗。不过——既然月龙也这么说，之前在她身上发生的种种，至少，可以证明，云依不是凡人。她不可以，云依可以啊。
她才不会乖乖的留下来任由他们摆布呢。
“你想要说什么？”是否话中有话？
“你觉得呢？”月龙挑了挑眉。
小小当做没有看到，“你的话，已经转告过了，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带云依出去走走”。
月龙耸肩，“没事”。
小小没有再说什么，抱起女儿，撇下月龙，出了后殿，到神殿外走走，她们能去的地方其实不多，只在神殿前后走走。
风烈虽然没有制止她们，严禁她们不可以在宫里的其他地方走动。
但是——
小小一直觉得，自己能自由行动的地方，也仅于此而已。
再过不久——
她的天地，或许就会变得更宽阔一些，不再局限小小的一方天地，不再整天提着心吊着胆。
……
第045章
礼部已在选定日子，则封大典即将召开，北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已传遍各地，五国皆知。
刚满一周岁的小神女，是前任神女的亲生女，父亲便是北国的烈皇。众所皆知，完全没有任何的隐瞒。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只等着好日子的到来。
这一日，小小将挽月打发出宫买些零碎东西，不是很重要，却需要挽月亲自去跑一趟，这一来一回，就要花上不少时间。
她，随后出宫。前两日，她出宫两趟，每一趟都带了些东西出去，也巧妙的将那些首饰换成了全国通用的银票放在手上。
提着一个大大的包，再抱着云依这一路出去，难免招人怀凝。
衣裳，她已经定好，不多，除了她和云依身上的这一套，只准备了两套简单的换洗衣裳，一出宫，就可以去拿。
挽月前脚刚走，小小便抱着去依悠闲的出宫，一路上，并没有人拦着她。这一年多来，宫里上下，已经习惯她随时出宫。
只是——
很少会抱着孩子一起出宫的。
不过——
他们只是守城的将士，没有资格问神女这等事。皇上下令，神女可以自由出入，所以，无需阻拦。
怎知，这一走，神女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那一天，风烈发了天大的火，宫里上下，无人能幸免，全数波及。
大吼声，响彻天际。
下令封城时，为时已晚，小小早就带着孩子出了城。
全国，顿时，一片风声起，处处皆小心亦亦的查询，以免泄了什么，如果再没有找回大小两个神女，他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
小小出了城之后，一路向北，不过——她的方向感实在不强，所以，一路上，尽量的寻伴而走。
好不容易，遇到一队一路往北卖艺的戏班，他们不在乎多个人，小小跟着，可以打打杂什么的，换换食宿。
“小小，快过来，你女儿醒了，吵着要找你呢”。戏班的刘大姐大声唤着。
“来了”。小小放下手中的戏服，那是洗好的，她要将它们整理妥当，晚上上戏的时候，戏子们好马上就可以用上。
这戏班没有多大的名气，在同一个地方，呆的时间也较短。通常都不会超过半个月就会往下一个地方而去。
这一路跟着，其实并不轻松，加上云依还小，她要分心照料。日子过得有些累，却也挺充实的。
朝廷下令，全国上下搜索，是她意料中的事情。因她是自个儿出宫的，所以——风烈该是知道她是自个儿要走的，顶多再多一个猜测，以为她是被南国的人带回去了。
小小万分真切的希望，风烈可以在神殿里发现她写的信，不要与南国为难，两国之间和平相处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呢。她们母子俩个可不值得。
不大的房里，放着两张简陃的床，小小与适才唤她的刘大姐住一个屋里。刘大姐是戏班里的一员，唱的不是主角，一般都是丫环、老妈子的角色，她随戏班全国巡演，大概一年才回家一次，丈夫与孩子都在家里等着她。
刘大姐格外的疼爱云依，可爱的小娃娃原就极得人心，更何况，为人母的刘大姐也极为思念家里的儿女，于是这一股情意就直接投注在云依的身上了。
小家伙午睡醒了，正用可爱的小手，揉着眼儿，小嘴里喃喃的叫着娘呢。她还小，音也不准，不过——大伙儿听得像就是了。
粉嫩嫩的拳手握着，小嘴儿微微噘着，白嫩嫩的小脸蛋，可爱的让人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小小看得紧，她忙的时候便由刘大姐照看着小小，刘大姐要上戏时，她自个儿背着。到处走，就是乱，再不看紧点，什么时候被人抱走都不知道。
“小小，你来看着云依，刚才班主找我有点事，一会再回来”。刘大姐在云依可爱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这儿有我，大姐先忙着去吧”。
刘大姐是个爽朗的人，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便说什么，是个真诚的人儿。刘大姐是北方的人，有着北方人特有的豪爽，让小小更向往北方那边的生活。
抱着云依，母女俩互瞪着，两双一模一样的眼儿，同样的眨巴眨巴着。云依像小小多些。像风烈的地方，还真是少。
原本——
小小还希望孩子可以有一双跟风烈一样漂亮的蓝眸，最后，云依有的还是一双如同她一般的黑眸，她，是庆幸的。
蓝眸，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了的。
那样，目标岂不是更加的明显，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连躲藏都不需要了。
她们已经躲过三次的追查，每一次都是出入新地方的时候，被拦下，不过，每一次都由刘大姐带着云依。
她则稍微的变装，人家都没有查出来。
“真是贪睡的小家伙”。眼儿都睁着疼了，小小用力的在女儿粉嫩的额上用力的亲一下，“年纪小小已经很会收买人心了，长大了还得了，可辛苦你娘亲我了呢”。
可爱的小眼儿，眨巴眨巴着，完全听不懂娘亲在抱怨什么。
不过——
小家伙可以能体会到，大人的善意，这一亲，便惹得她呵呵直笑。
孩子的喜怒是很分明的，高兴的时候，笑得开心，不高兴的时候，可不管你做什么，直接哭给你看。
谁的面子也不给。
……
第046章
全国戒严，边关把守更胜以往，没一个关口都有重兵，连出入个城，都必须被查得仔仔细细，一点小缝细都不肯给。
所幸——
南北两国，边界上似乎并没有听到太大的风声，之前的小磨擦，那是在所难免。
小小庆幸，风烈还是看到她留下的信，并没有把这一错，直接扣在南国的头上。
戏班里也不是没有人怀凝过小小母女俩便是朝廷要找的人，不过——刘大姐的心意，让小小免于尴尬之中。
于是，戏班的人权当这是一个巧合。
再说，他们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放在去怀凝这种事上。如果真是朝廷要找的人，怕是早在过关卡的时候就被扣下了。
一路，行走的相当顺利。
一切的不顺利，是在一次戏班缩在野外，起火差点将一切都烧为灰烬时的时候，大家——连同小小，才首次，正视云依身上那不容忽视的能力。
一路往北，刚出了一座城，到下一个有人的地方，需要行上二十里路，路上加上耽搁了些时候，等到入了夜，都没有到达有人的地方。于是，一行人便在野外露宿，这对于流动戏班来说，是极为常见的事。
月黑风高的夜，用过简单的晚膳之后，大伙儿自顾自的休息了，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也没有谁是睁着眼的。
半夜的时候，大伙儿睡得正熟，一阵灼热袭来，紧接着便是大呼小叫。
“着火了——”。
小小抱着云依迷迷糊糊有坐起身来，不大清醒的直视着前方的火苗，快要烧到她们这边来了——等等，烧——
所有的神魂，全数回归。小小瞪大了眼，抱起云依起了身，“大姐，大姐，快起来，快起来啊，着火了——”是真的着火了，不是眼光，不是做梦。
戏班里的其他人起来的已经在灭火，没有起来的，除了她们便是被火困在里头。
这儿是山野林地的，要想提水还得走上好一段路。
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看着，所有的东西都快被烧尽了。
“老天——”。刘大姐吓得大叫，“怎么办，怎么办？好好的怎么会起火呢，不是有人守着的吗？老吴呢？守夜的老吴干什么去了？”。
在打火。
只能用打的。
火势加上风势，越来越猛，越来越烈，打了这么些时候，不见熄火，火势，反倒是越来越大了。
班主心痛极了，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的家当烧个精光。
“东西不要了，快救人，快救人”。
“里面还有人”。小小心头一惊，这种时候，哪还想得了那么多，火那么大，再多呆一小会，里头的人都会没命的。“大姐，帮我抱着云依，我过去帮忙”。
“你帮什么忙，在这儿呆着，我去”。刘大姐不待小小反应过来，已经跑到前头去了。
抱着云依，小小又不能丢下女儿，直接去扑火。
“怎么办？要是月龙在就好了，我可以让雨停，也一定可以让火灭的”。她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希望，真的有用。
月龙也说过，她生下云依之后，自个儿，已经是个再平凡普通不过的人了。
只有——
对了，云依——
她的女儿，是神女啊，就算只是月龙说的，那也可以试一试。
小小对上女儿圆溜溜眼儿，那眼中，印着不远处的火，旺又亮。单纯可爱的表情，没有焦急，没有惊惧，只是好奇的盯着火，然后，盯着小小的眼，眨巴眨巴着。
小小用力的吞了吞口水。
说来，有些诡异，也有些可笑，可是——她没有别的法子了，试一试。
“云依，算是娘求你了，让火熄了好不好？”
“呀呀——”。漂亮的眼儿，仍在眨巴眨巴着。
“乖宝宝，火里有人，云依是好人，救救他们哦”。轻轻的代喃，小小根本无法确定女儿是不是真的能听懂。
毕竟，她才一岁多而已，还是个孩子。
让人错鄂的事情，也就在这种时候发生了。如起火般莫名其妙，灭火也同样莫名其妙，除了黑焦的东西冒着烟，和被烟呛得晕迷过去的两个人之外，云淡风吹，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小小的眼儿，瞪得大大的看着云依一脸可爱笑颜。
老天——
月龙说的没有错，小家伙真的有这样异能，而且——实在是太神了。
她原是病急乱投医，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她真的可以。
“云依，好乖”。用力的在女儿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好大一口。
云依被添得呵呵直笑。
这一场火，让戏班损失了三份之一的财产，所幸并没有人烧死，只有两个呛伤的严重的，需要好好休息调养。
当夜老吴守夜，平静无事，不知不沉，他也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睡——
火，是怎么起的，他都不知道。
当晚，风有些急，大概是没有顾好火，才会一时不测，差点把所有的东西都烧了起来。
缺了的东西，得尽快补上，不然的话，到了下一个城镇，就开了不戏。
不过——
小地方，必要的东西可补不全。
班主被这一突然事件吓得有些失了神，便决定一干人先回到北方再说，路上，就好好歇着，收收神。
东西没了可以再买，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救不回来了。
到了北方，小小谢过班主与戏班的一干人等，自个儿带着云依离开了，前后，共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越到北方，寻她们的消息也越来越听闻不到。
大概是风烈寻不到人，也就此作罢了吧。
毕竟，不需要将太多的心力花在她们母女身上。
要神女，可以再去寻一个，有了第一个，肯定会有第二个的。
北国的双练城，是极靠北之地，再过去，便是西耀国界。西耀国与北国风情完全不同，原本，小小还打算直接到西耀，省得被风烈或是风雷找到，到时候，情况会更加的复杂。
不过——
知道与西耀的人语言不通，小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过去当个哑巴可不好。
双练城以东的霍府，是小小的立身之所。一头白发，一路上皆是染黑的，脸上也涂了好些东西，看起来就是黑呼呼，瘦弱不起言的小丫头，连云依也做了些小小的改变。
霍府对待下人相当的大方，身为北方首富，霍府的丫环大概是北国上下最好命的丫环了，小小入了霍府签了一年的约，有一个独立的小屋，虽然不大，小小已经很满足了。她要侍候的人是霍府才八岁的小少爷。
……
第047章
霍竞驰是霍府的主人，年三十有五，妻亡，余一子，八岁。名唤霍言，霍竞驰身为北方首富，与官府的交情甚深。
小小躲在霍府非常安全，在她未到北方之前，霍府已经被搜过一次了，所以，不会有第二次。
霍言自幼丧母，霍府奶娘已经请了无数个，霍言却始终不曾爱搭理过谁，现在已经八岁了，话却极少。
不熟悉他的人，都以为霍竞驰有的只是个哑巴儿子。
小小才会好运的进入霍府，不然，以她这个样子，还带着一枚小拖油瓶，哪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进霍府，更不可能拥有单独的一间小屋子。
不管是大家大户的丫环，除非是在府中呆了很多年的大丫环，总管才会有单独的屋子，不然的话，便是丫环仆奴共用的通房，一间房住二三个人是常事。
“你要回去就赶快回去了，不要在我的面前乱晃”。年纪小小，语气可是比老头子还老头子，完全没有表情的一张脸，小小每看一次就要叹一次的气。
她真的好庆幸把云依带出来了。
要是让云依跟着风烈，说不定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霍竞驰忙着打理生意，霍家能成为首富，所要处理的事情自然不会少，在外头的时间多，在家里的时间便少。
再加上，男人终是男人，听别的丫环说，霍竞驰与霍言之间，并没有父子间的亲昵。
跟霍言比起来，小小觉得月龙更可爱一些。
“言少爷，你的午饭还没有好好吃，我怎么可以走”。她是很想回去看着云依了，不知道小家伙没有睡醒。
偏这娇贵少爷吃一顿饭就得花了人家三顿饭的时间。
“我不想吃了，你把东西撤下吧”。霍言酷酷的扭头。
“那可不行，小孩子不吃东西怎么长得大，你看看我——”从上到下比了一通，“就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好好的吃东西才会变成这么瘦瘦小小，你想跟我一样吗？那可是会讨不到媳妇的哦”。
闻言，霍言忍不住的瞧小小瞄了过去。
毕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还是有些担心的。
要真是变成那样瘦瘦小小，他一定不想活。小小的脸，都快要扭曲了。
“一顿不吃不会怎么样，我才不会跟你一样”。又扭头。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啊，吃多吃少都不要紧，就是不能不吃”。小小动手，夹了些菜，装在霍言面前的碗里。
“我不想吃”。
“为什么不想吃？肚子不饿吗？”。
“才不是”。
“那是为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哼”。
酷极了的哼声，霍言压根就不想说，小小也不逼问，这根本就不是秘密了嘛。听说今天是霍竞驰回府的日子，不过到这会还没有回来，小家伙大概是乐意了，干脆就闹起别扭连饭都不吃了。
可苦了她了。
“言少爷，我求求你好不好，多少吃一点，吃饱了我好把东西收走，不然我不能走哦，云依醒来会吵会闹还会哭，要是摔下床——”。越说，越担心。
“那你去把她抱过来”。一提到云依，霍言的表情开始有些犹豫。那个可爱的小娃娃他看到了，白白嫩嫩的好可爱，而且，还软软的——
他乘小小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捏的。
小娃娃很爱笑，还呀呀呀的不会说话。
他好想要一个妹妹，可是爹不疼他，他连话都不能好好的跟爹说。娘也去世了，反正都没有人疼他。
“会吵到你”。
“我才不怕吵”。霍言一脸的不耐烦，“你到底要不要去抱她过来，不想抱过来就把东西拿下去”。
呃——
小小眨了眨眼，是不是她听错了，言少爷的意思是抱云依过来，他就肯吃饭了吗？那好办——
“好好好，我马上去，来来来，言少爷，先喝点汤，我马上就带云依过来”。
霍言所居的院落里离小小住的小屋不远，便于打理霍言的生活起居，所以，她住的是在霍言所居院落的后方。
一会，小小带着云依进了屋，小娃娃一双圆溜溜的眼儿盯着桌上的东西。
刚睡醒，小肚子也饿了。
“呀呀——”。软软白嫩的小手，直朝着饭桌上伸去，要不是小小抱得牢，她整个人都快要扑上桌去了。
霍言扫了云依一眼。
“她的肚子饿了”。
“是”。小小点头，还没有来得及喂云依吃东西呢，他要是再不快点把午膳解决，马上就快要变成晚膳了。“言少爷，现在吃吧”。他面前的汤都还没有喝掉。
霍言仿若没有吃到一般。
“她抓鸡肉了”。霍言冷不丁的提醒，“这么小可以吃鸡肉吗？”
小小一回神，果不其然，怀里的小家伙，不知何时，小手已经抓了一块软嫩的鸡肉就往小嘴里塞了。
“啊——云依，不可以——”。抢救得当，不过，油腻了一双小手。
“呜呜——”。小家伙可不依了，眼见到口的食物被抢，还是被亲娘抢走，皱着一张小脸，就要大哭。
“她要哭了”。霍言惊恐的看着云依，“她要哭了”。
小小怔然，轻笑摇头，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言少爷，小孩子都会哭的，她肚子饿了”。
“那就让她吃”。霍言僵着身子，直盯着云依瞧。
“不行”。小小摇头，“这是言少爷的午膳，你都还没能吃，我们这些下人怎么可以吃”。下人，是有下人该吃的食物。
大户人家，这些等级观念还是相当的严。
不过——霍府还是有些小不同的。
“那我吃了”。霍言拿起碗，一口气将碗快要凉掉的汤全都喝光，然后，扯袖抹了抹唇，“我已经吃过了，你也喂她吃吧”。
“才喝一碗汤”。可没有达到总管的交代。
她的工作很轻松，负责霍言的三餐，厨房准备好，她只要看着霍言吃完，然后收下去就可以了。霍言一天的安排不少，虽然只有八岁，却注定着长大之后要继承霍家产业，一天之中，要学的东西极多，十天才有一天可以好好的休息，完全不学任何东西，今天刚好是休息日。
这活，说轻松，也不轻松。
霍言要是乖乖的不反对，就轻松。
像是现在不想吃饭，说什么也没用，那就不轻松了，多来几次，她会被总管直接请出霍府。
还好——
她有云依。
孩子和孩子之间，有种大人看不懂的沟通。霍言看到云依，脸上的表情，眼中的神情总是有些变化。
托女儿的福，小小的工作，轻松不少。
……
第048章
“喂，云依呢？”酷酷的小少爷，人小小的，气势可是冲天的大。扬头看着整在忙碌的小小。
“云依？”有半刻，小小还想不起来，眼前的小家伙好好的问云依干什么，“哦，云依在睡觉呢”。没事儿的时候，她最大的嗜好就是睡觉了。也让小小轻松不少，只要将云依放在床上让她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她就不会哭也不会闹了。
当然——
也要把她的小肚子填得饱饱的，不然，她也会有意见的哦。
“她是猪吗？”霍言一听他要找的小娃娃又在睡觉，小脸登的一下子又沉了下来。
猪？
刚刚她没有听错吧，这个可恶的小鬼，在骂她的宝贝女儿？
小小双眼一眯，不善的瞪了霍言一眼，“言少爷，话可不能这么说，云依才一岁多，贪睡是正常的，你小时候也很爱睡啊”。
“我才不会”。
“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你还小不咙咚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就是知道”。小脸一副老沉的样子，死不认帐到了极点。
“是是是，言少爷最厉害了，什么都知道”。拧干衣服，放在篮子里，起身，“言少爷，等我晒好衣服，要不要看看云依去？”。
小脸一转，冷哼一声，“才不去，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嘴硬的很。
小小无所谓的耸耸肩，就知道这小鬼别扭的一蹋糊涂。
“好，不看就不看，不过，今天晚上，我不会再抱云依过来喽”。她故意道。
“为什么？”果然，霍言忍不住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可以把她抱过来，我们一起吃”。小嘴嘟起都可以挂上半斤肉了，就是打死不承认自己想要的东西。
甩开衣服，小小一件件的挂上去，“那可不行啊，言少爷，我们是下人，再说，老爷快要回来了，要是知道下人和主子坐在一桌，我和云依都是要受罚的，难道，言少爷忍心看着我们受罚吗？”。
当然不忍心。
她受罚没有关系，云依不能受罚，她还那么小。
“才不会”。霍言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石块上，“我爹才没有那么快回来呢”。
还没有回来？
晾衣的手，顿了顿，随后，又开始甩衣。怪不得霍言会无聊的找云依玩儿，天知道才一岁大的孩子要怎么跟他玩。
霍竞驰通知霍府要回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四五天了，久等不到爹回来的霍言难够情绪上有些低落，小小理解，更能体会。
所以——
她才时不时的挑衅一下，好让他气得忘了那回事。
“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她状似无意的问。
“不知道”。霍言低着头，看着地上，数着蚂蚁，“又没有人告诉我”。
说的也是——
大家都以为霍言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气走一个又一个的奶娘。天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寂寞的孩子，想要吸引亲爹的注意力，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那些事情。
这种事，大概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义务告诉他吧。
毕竟，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
“那好”。衣服晒完，提着篮子，小小要笑不笑的看着霍言，“这样我和云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言少爷你同一桌吃饭了，你说是不是？”。
一说到可爱的小娃娃，霍言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你晚上要带云依一起来”。
“是啊，不然云依可要饿肚子呢，她最爱哭了”。肚子一空，就爱哭个没完。
所以啊——
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要把小家伙喂得饱饱，让她睡得足足。其他的，都不重要。
直至过了大半个月，霍家的主子霍竞驰才姗姗回府。据说，全国戒严，有好些货，不好进出。现在举国上下草木皆兵，人人皆睁大眼珠好好看清楚，大街上会不会好运的看到失踪的神女和小神女。
好将一大一小送回皇宫，息了皇上的怒，还世间一个安宁太平。
南国兵动，只为神女。
北皇狂怒，亦为神女。
其余三国蠢蠢欲动，皆因神女。
神女是北国之福，如今，也也牵连甚广，万一稍有不慎，就算没有天灾，也会有个人祸。
一大早，小小看着霍言吃过早膳之后，才继续做她手头上的事，云依就放在霍言的屋里，让两个小家伙玩成一团。
上午，小小听说，霍竞驰回府了，便跑到房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霍言，谁知道，小家伙动也不动一下，凉凉的哼了一声。
“回来就回来了”。
咦——
反应差这么多。
没回来的时候盼着回来，现在人回来了，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个才八岁的小家伙，脑海里到底在想什么。
比大人还要复杂。
“你不高兴吗？”托着下巴，盯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明明在乎的，为什么要装做不在乎呢，小言，那可你爹”。
“他是我爹”。霍言气呼呼的抬头瞪她一眼，“我又没有说他不是我爹”。
“那你还不快去见他”。
“反正他都忘了我”。
“怎么会呢”。小小摇头，“言少爷，虽然我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想的，不过，我绝对不会忘了云依，就算再忙，再累，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啊”。
“那是你”。好冲的一句话，“云依的爹呢，他一定忘了云依的存在对不对？不然怎么会让你们两个人在外头跑”。他八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要哄他骗他，他才不信。
小小一怔。
没想到霍言会说出这样反击的话。
风烈忘了云依是他的女儿吗？
微扯唇，小小苦笑。怕是难了，就算他真的忘了，身边也会有人一再的提醒，毕竟，云依是下一任的神女最佳人选。
关系着北国的福址，身为北皇，他焉有不在乎之理呢。
“他没有忘”。小小苦涩的道。
“那他怎么不来带你们回去，还让你也来当丫环，服侍别人，是不是云依长大了也要当别人丫环，服侍别人”。
怎么会——
只是等风声一淡，这事平息下去，她就会带着云依去自立门户了，开个小铺子，卖卖散碎东西，或是帮人刺绣做女工，也可以胡口。
至于云依，她会送她读书，学她想要学的东西，做她想要做的事。
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勉强她。
……
第049章
国不可一日无君，众人皆知。
众不不知的是北国的君主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在宫里，甚至不在皇城。从神女失踪的那一日起，便亲自带人一并去寻找，几乎踏遍了北国的每一方土地——不，该说，踏遍每一个神女可能会去的地方。
包括南国。
自从小小失踪之后，国家大小事宜，皆交给辅国左右丞相处理。他只带着为数不足十人的队伍潜入南国，光是边界这一关就不好过。
两国正值交战时期，虽非恶战，却也足以让双方皆戒备森严。
他自然是看到小小留下来的书信。
不过——
他一个字也不打算相信。
方小小的不仅仅人如其名，连胆子也一样。胆小的她，就算敢离开皇宫，独自生活，也不敢带着女儿一起。
一个女人要养活一个孩子，谈何容易。
那女人，可以忍受自己受苦受累，却绝对不会让她的女儿受苦，这等蠢事，她一定不会做。所以——南国，首当其冲。
半年过去了，仍未发现小小的身影，南国上下亦在寻找，风烈才彻底发现，自己被那个看起来胆小无所作为的小女人狠狠的摆了一道。
她真的是自己离开皇宫，带着云依一起。
南国能寻的地方全都找过了，风雷亦否则将小小带回，如今，他可以确定，小小仍身处北国境内，他却无处可寻。
入夜，风烈悄然回宫，如鬼魅般的气势见才无人敢开口，双膝，跪落在地，然后，看首一道身影，越过。
直到看不见，才敢抬头，吐出口，才发现，刚才怕的连呼吸都忘了。
风烈回国，却未带回神女，加上他阴寒的表情，谁都知道，事情，不妙了。
“燕青，去把国师给朕请过来”。请字，咬牙切齿。
想来，不管怎么样，月龙都不会太轻松的。
片刻，燕青带着月龙入了宫，月龙一身悠闲，怡然自得的很，看着怒极的风烈，要笑不笑的模样，真的很欠揍。
“皇上，找微臣来有何事？”。
“该死的你，身为国师，连个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吗？”蓝眸，正凝聚着莫大的风暴。
随时，都有可能暴发。
月龙很识相的收起过份悠然的笑颜，再怎么样，也不能惹他，要是万一风烈失了理智，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上，这事可由不得我说了算”。他无奈的耸耸肩，“如果是寻常人，我自然可以运用卦算出她身处何方，奈何小小和云依都不是普通人，所以，除了慢慢寻找她们，就只有等着了”。等到她们自个儿出现。
不过，后者想要如愿可不大顺利。
如果她们真的会出现，也就不会离开了。
“该死”。一声低咒，从远而近，月龙回过神来，风烈早已不知何时，现身在他的身前，不过眨眼之间，衣襟被人毫不留情的提起，那力道，似要将他活活的撕裂。
月龙的表情开始有些难看了。
他是国师没有错。
但也是个寻常人啊，被人这样提着很难受的。
“风凉话留着回你的国师府慢慢说，现在——马上给朕卦算，算不出你就别想休息”。
“微臣之前已经算过了”。
“再算”。
“再算是没有问题，可是——”，就算再算多次，结果仍然是一样的，不会有变。要是他知道小小带着云依躲到哪里去了，早就让人去请她们回来了，哪还等到现在。
“够了”。风烈喝斥，“不要再找借口，给你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真是大方，半天都不够用。
风烈的耐心少得可怜，说了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一刻都不准多。半个时辰之后，月龙又被拎到风烈面前。
月龙左手拿八卦命盘，右手三指轻捏，成熟过头的脸，难得的慎重。
命相有变。
看来，他这个国师还真是当得相当的不尽责，命数有变，到此时才算得出来。
“在哪？”。
“在北”。
“说清楚”。
“具体方位，还算不出来，只知道，云依的命相显现于北，不过——咱们不用特意去北边寻找，让人先一步入西耀”。
西耀？
“说清楚”。
“说不定，咱们会在西耀找到她们母女”。月龙莫测高深的道。
蓝眸一闪，酷酷的眉头锁了起来。
片刻之后，风烈长袖一甩，转身回龙座，“你最好算得清楚，否则，后果如何，你现在就可以再好好算算”。
吓——
这完全是恐吓嘛。月龙耸耸肩，他才不怕。
就算有灾有难朝着他迎面扑来，他也会好整以暇的等着接招。
“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咱们的大小神女就会回来了”。风烈坐下，月龙也随着不客气的坐下，不过才一句话，整个身子又被人提了起来，适才已经回到龙座的风烈，又不知道何时，如鬼一般的窜了出来。
就是习惯如月龙，也被吓了好大一跳。
每一次都这样吓人，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活活吓死。
意外——
是难测的。
他无法事先算到。
皇命多变啊，他不过是个唯皇命是从的小小国师而已。
“我——不能——呼吸了——”。
真是不客气。
风烈蓝眸一沉，手一松，月龙被摔入椅中。
“三个月，你尽然还要朕再等三个月，给你二天时间，算出她们的具体方位，否则，朕亲自解下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
欣长的身躯，如影般，出了御书房，徒留月龙一人长长的叹息。
这种强人所难的事，烈皇似乎做得相当的顺手。
他只是个国师而已，又不是神。
他才十几岁而已好不好？就算再看得起他，偶尔，也请尊重一下，他还未成年的事实。
抬头望，雕龙刻凤的楼顶，无声无息，无人回他。
……
第050章
月龙总算是可以体会小小为何会一夕之间白了发，愁得。
让他算出小小在北方的具体位置，他焉有那个能奈。如果真有，早就算出小小会离开，提前防备不就得了，压根就不需要这么麻烦。
世间之间，原本多变。
这一变再变——算到的，即便是命数，亦有极大的改变。
命由天定，人却也可以籍由自身的努力，去改变即定的命数。小小便是一例，如今，连云依也不例外。
或许——
他该将他要算的人好好的都算上一遍。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差点没有绞尽心力，才给了一个方位，却不是具体的。
但是，他能保证，只要有心，绝对可以在三个月以内就寻到小小和云依，只是——到目前为止，结果，仍未变。
才刚回宫不到三天的风烈，从月龙那里得到消息之后，便又匆匆离宫，离开皇城，带上原来的一班人马，朝着北方而去。
这一次，誓必要将她们母女寻回。
远在北方的小小，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真是见鬼了，这两天，天气明明很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云依一起病了。
得了风寒着实不好受，云依更是哭哭闹闹的没有一刻安宁。
“小小——我来看云依”。门外，霍言大声的道。
霍言一向与人相处关系不善，一连换了好几个侍候的丫头，加上，对霍府上下，没有半个人有好感。
这一会——
能让他放开心怀的也就是小小和云依母女俩。
不巧，母女俩一块生病了，小小拖着病体还是得照顾女儿，哪来的心力再去照顾霍言。就算她承受得住，也怕把风寒传染给了霍言。
“言少爷，你千万不要进来，我和云依的风寒还没有好，会传给你的”。
“大夫不是来看过了吗？”
“看是看过了，药也喝过了，不过，那又不是神丹妙药，一吃下去马上就见效的”。至少，也得过一会。
唉——
可是，都过了二天的，她的头，还是昏沉沉的。
屋里，好不容易睡着的云依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了，呜呜呜的哭着。
小手揉着眼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娘亲。
“乖，不哭哦，不痛不痛，马上就好了哦”。轻哄着，小小忍不住叹息，怎么神女还会生病啊，要是无病无痛的该有多好。
唉——
妄想啊。
“言少爷，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出去——”。哄着女儿，小小都不知道霍言是什么时候进的屋，“要是被染上风寒，你爹会生气的”。
“才不会”。霍言摇头，“就算我死了，我爹也不会气”。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小小狠抽了一口冷气，这怎么是一个八岁孩子该说的话，“言少爷，你千万不要再这么想，为人父母的哪一个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的好的，你爹会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肩上有很重的责任”。
霍言撇了撇小小怀里的云依，哼了哼，“你又没有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小小抱着云依，轻轻摇着，小娃儿被摇了一会后，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大夫说过，喝过药之后好好休息休息，风寒很快就会好的。
喝了药，会想睡。
她也很想睡呢。
不过——
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言少爷，虽然我没有见过老爷，不过，我可以体会，就好比云依就是你一样，我只不过是个丫环，只是运气好，只要侍候言少爷你，如果是在厨房，在前头帮佣，这会儿肯定是忙得团团转，没有时间照顾云依，那个时候，云依是不是也会跟少爷一样想？”。
会吗？
霍言认真的低头思索了片刻。
“那不一样”。
不一样？有吗？她觉得完全一样啊。
“那言少你你来说说，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你是为了生活，不干活就不能养活自己了，但是，我爹不同，霍家已经很有钱了，他就算不做事，这辈子也不愁吃不愁穿”。
吓——
这话听来，比大人还更有威性，都是谁告诉他的，“这么说来，你爹的一切努力可都是为了你啊”。
“才不是”。
“怎么不是，等你长大之后，霍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不是吗？”。
“我才不要”。
真大方，那就捐出去吧，她想，北国之内，还是有穷人的，需要周济。说不定来得天灾人祸的，这些救助是不会嫌多的。“那——”。
霍言不说话了，三两步走到床前，坐下，然后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小小，“你把云依放在床上吧，我来看着她，你去休息，早点病好了，才能干活，不然你和云依都会饿死”。酷酷的交代。
小小苦笑，就算她不去干活，她和女儿也不会饿死。
她是为了躲人，躲人——
这个人小鬼大的少爷，解释的越多，他的话就越容易让人抓狂。小小将女儿放在床上，小被子盖好。
不过——
这是她的房间，就算她要休息，她也只会在这儿休息。他看着云依，那她要上哪去？
“言少爷，我知道你好心，现在，回房去好不好，过一会，就会有人送膳到你房里了，不见了人可不好”。
“我不要，我就是要留在这里”。
“言少爷——”。不是这么倔的吧。
“反正我就是要留在这里，你让他们把东西送到这里来，我要和你们一起吃”。
“……”，不可以这么任性的吧。
“不可以说不”。
“……”，好吧，她什么也不说。
霍言的坚持，很有效果，翌日，小小和云依的风寒好了，却轮到他感染上，卧在床上，发着烧。
小小很“荣幸”的被霍竞驰请到书房去“关照”和“了解”。
为何，让她服侍少爷，却一并的把风寒也传染给了她要照顾的少爷。
……
第051章
霍竞驰是个很严厉的男人，有棱有角的五官，显得过分的刚硬。
硬者，易折。
他并不木纳，却显然不善于处理感情。与儿子之间的情感淡薄的连她这个外人都开始担心了，长久下去，父子俩人只会越走越远。
背道而驰。
云依被安置在屋里，她没有睡，还好好的，有生着病的霍言照看着。
一个躺在床上病着，一在坐在铺着毯子的地上玩儿着，谁也碍不着谁。小小才放心的来见霍竞驰。
外表严肃的霍竞驰有一副欣长的文人身材，从远处看他，还真的不能将他与霍家当家放在一起想。
小小很认份的由管事领着进了书房，那个，寻常人不能进，更是霍家下人的禁地。
头，低低的，努力的做到一个丫头的本份，不能直接直视主子，那是失礼之举，进来之前，管家已经在她的耳边不知道提过多少次了。
到这会，她的脑海里还嗡嗡的响着管事一提再提都会熟透了的那些话。“爷，人带到了”。管事恭恭敬敬的道。
“嗯，你先退下吧”。
“是”。
小小眼睁睁的看着管事离开，头还是低低的，管事说了，没有主子的交代，不能冒冒然的抬头，那是不符规矩的。
她静静的等，慢慢的等，但是——等了好一会，前方的霍家主子还是一个字也没有。
他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小小有些小不满，把人唤过来，要骂要罚的也说个话，开个口，让人光这样站着算什么嘛。
不过，想归想，可不敢真的说出来。
好半晌过后，静若无声的书房里才响起霍竞驰的声音，“你就是小小”。
头，仍是低低的。
“是，奴婢就是小小”。当丫环的，都得自称奴婢，这是规矩，坏不得。
“言儿的大小事宜，都由你照顾是吗？”。不轻不重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
“是的”。少说少错。
“抬起头来”。
“好”。
乖乖听话，亦是为人仆佣的规矩所在。一种米养百种人，有人一出生就高高在上，从来就没有吃过苦。
有的人，一出生就被踩在脚底下，任由再怎样的努力，仍是无法摆脱即定的命运。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从来就不是可以衡量的。
小巧的脸蛋，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万分警慎的表情，看在霍竞驰眼里，尽惹来几分笑意。
“不需要那么紧张，今天叫你来，是谈谈言儿的事”。
“是奴婢的错，不该得了风寒还靠近言少爷，现在害得言少爷也得了风寒，请爷恕罪”。
霍竞驰眉头微微一锁，“这件事，的确是你处理的有失妥当，不过——也不是没有挽救的方法，好好照顾言儿，不止是到他康复为止，要一直好好照顾她”。唤一个小丫头来，是有原因的。
霍竞驰对于慈父这一职原没有霍家主子来得称职，对儿子，心中，更有万分的亏欠，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的补救。
唯今之计，只要能让儿子开心一些，要他做什么事都愿意。
“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言少爷的”。头，又是一低。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开骂了，要罚了。
扣下她的月钱倒是没有关系，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把她赶出霍府，带着云依，她可不好再找下一个地方。
如今——
朝庭仍在大肆的寻找她们母女，大半年过去了，为何风烈还是不肯放弃呢。
他真的对云依有父女之情？
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怎么不表现表现。现在看来，眼前的霍言都比他尽责多了，虽然不善表达，至少，还没有到不表达的地步。
人家，还关心着自己的骨肉呢。
“听说，你带着女儿一起”。
“是”。
“你丈夫呢？”。
呃——
“死了”，她压根就没有丈夫，死了不存在了，她并没有说错。如果，他换一种问法，问云依的爹在哪儿，她就不敢说风烈已经死了。
唉——
总得为女儿积些德。
“是吗？”
咦？
这声音听来，似乎不大相信呢。小小抬头，赫然发现，刚刚还坐在前方的霍竞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伸手，挥起她的一束发，“这发色，看起来还真是特殊”。
闻言，小小的心，抖然直线下落，他，是否知道些什么，是否，看出了些什么。
不可能的，她用力的安慰自己，从踏上北方的土地开始，不，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曾以白发视人。
霍竞驰只见她一面，不可能会看得出来的。
“这——很特殊吗？”声小如发落之音，不可闻。
“近来朝廷在寻找一大一小两位神女，你该知道吧”。
“知——知道”。
“那么——你是吗？”霍竞驰的发，落下，只因小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喘着粗气，惊看着霍竞驰，果然，祖宗们说的话从来就没有错，无商不奸，眼前的霍家主子，赫然就是一个奸商。
“当——当然不是，那可是大小神女，我只不过是个没有丈夫的妇人带着孩子讨生活”。手，微微轻颤。
而后轻握，她不能让风烈找到的，以他的怒气，会将她们母女活活的烧成灰烬。
不行——
她要尽快的离开霍府，辛苦点也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霍竞驰又退回去，“那我就放心了，毕竟，霍府真的藏了朝廷要找的人，那可是灭门的大罪，你说是吗？”，那笑，让人晃眼。
小小用力的吞了吞口水，而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这个霍竞驰，邪门的很。
“——是”。
“很好”。他总算是满意了，“你先回去好好照顾言儿，告诉他，让他好好休息，我会去看他的”。
“是”。低着头，转身，飞也似的跑出霍竞驰的书房。
逃命也似.
……
第052章
是夜——
月黑风高，正是适合偷鸡摸狗。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黑呼呼的夜里，举步维艰，不过，就是再艰难，她也要乘这个时候，带着云依离开霍家。
霍竞驰话中有话，就算她再笨也听得也来，真的被他发现什么，相信结果通常不会太乐观。
除了初到霍府，她自个儿带的那个不大的行李之外，小小什么也没有带。
银票藏在身上，包里只留下些散碎银子，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子在外讨生活实在不容易，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万一遇到一个披着羊皮的狼，那她和云依的下半辈子可就没有任何依靠了。
黑暗之中，云依睁着两只乌溜溜的眼儿，嘴里呀呀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小小听不明白，只要她不要太大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人，说什么都不要紧。
“云依乖哦，不可以吵闹，不然会吵醒别人”。
是这条路没有错，后门这个时候没有人，不像前门一样有人护着。至于霍府的护院，她已经查得很清楚了，这个时候，不会往这个方向来的。
“你们要上去哪里？”。
静寂的夜，赫然的声，扰了前方正专心寻路的人儿。小小用力的回头，黑暗中，此时此刻，该在床上乖乖躺着的霍言尽提着灯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
下一刻，心虚盈满了心间。
她们走了，霍言会伤心的，天知道，霍言有多喜欢云依的陪伴。
只是——
她们终是他人生中的过客，不可能一直陪伴着他，就算现在不走，迟早也是要离开的。
“言——少爷”。
“是不是我爹把你叫去，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会等到天黑，带着云依偷偷的离开”。因染风寒，霍言的声音听来格外的沙哑，八岁的孩子，说出的话，却也让人心疼。
“不——不是”。回答的，有些气弱。
霍言三两步走到小小在前，“你们等着，我收拾东西，跟你们一起走”。
什——什么？
他，要跟她们母女俩一起走？那她们还走什么走啊，本来就是要躲避朝廷的追寻，带上霍言岂不是要一起躲着霍府的追捕，他们还能过太平日子吗？
“等等——言少爷，先不要急，我——我们不要离开，只是——云依睡不着，我带她出来走走而已，对对，就是这样——”。
是不是这样，小小的谎话，说得头重脚轻。
就连八岁的孩子都不会信。
霍言八岁，他还是个孩子，不过，并不代表他很笨，更不代表，他很好骗。
他的眼，盯着挂在小小手上的包，不大，却仍显眼的足以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要带着包？”。
“这个——呃，里头装的是吃的，云依会饿嘛，所以——”。她说不下去了。
好在，霍言也不再问了，“那我陪你们一起散步”。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跟着她们母女俩个了。
“不行，不行”。小小仍是用力的摇头，“这么晚了，而且，言少爷你的病还没有好”。
“我没有病”。小脸上正经万分。
“你才看过大夫”，小小气弱的道，还是她们传染给他的，“听话好不好，你快回去休息，我和云依一会也要回房睡了”。
“不要”。霍言很固执的摇头，“娘也说过，她会一直陪着我的，可是，娘不在了，娘说谎，你们也会说谎，是不是言儿不乖，所以你们都不要言儿了”。双眼，开始红通，这番话，让小小的心，跟着紧揪起来。
他才八岁而已。
心，软了。
“不哭，不哭，我们没有要丢下你哦，好好好，我和云依陪你一起回房好不好？”。
“不好”。霍言还是摇头，“你们一定会等我睡着之后再走的，我不要，我不要回房，不要休息，不要睡觉，我不要，不要，不要——”。
他用力的喊着，声音大的，足以让小小开始担心了。
这么大的声音，还有人听不到吗？
要是被人瞧见，那可不好。
“不会不会，我让云依陪你一起睡，我在旁边陪着你们好不好？”。她轻声安抚，希望眼前的霍大少爷可以稍微的配合一下。
“真的？”
“真的”。她用力的点头。
“好”。
好是好了，小小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没错，是她自己提议的了，霍言也真的睡下了，和云依躺在一块。
霍言握着云依的小手，牢牢的，小小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分开他紧握的手，最后只好放弃了。
夜，更深了。
小小也倦极，趴在桌上，睡着了。
屋外，霍家主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屋里的大小三人，久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小小还是留下了。
至少，要等到霍言的病好了之后。
不过——
经历过昨晚的事儿，霍言极度缺少安全感，怕她们母女俩会突然之间消失不见。所以——他只好紧巴巴的巴着云依不放了。
“言少爷，云依要吃东西了”。
“我来喂”。
好吧，这个可以让给他做。
然后——
“言少爷，云依换衣服了”。
“我来换”。
“那怎么行，云依可是女娃娃，要是让言少爷看光了，以后可就一定要嫁给言少爷你了，你要娶云依吗？”小小开玩笑的道。
没想到，霍言真的很认真的思考，片刻之后，才慎重的点点头，“好”。
呃——
小小怔然，她没有听错吧。
“言少爷，我在跟你开玩笑呢”。
“开玩笑？”霍言瞪了她一眼，显然很不满她的玩笑，“我才不是开玩笑的”。只要他认真的就好，这一点，霍言倒是颇有乃父之风，“等我长大之后，就娶云依，这样你们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哪儿也不用去了”。
还真是一举数得。
然后——
小小的为难日子就开始了。霍言显然是以云依的未来夫婿自居了，不然云依做什么，他都要在她们身边。
他陪着云依玩儿，连学习的时候，都要小小抱着云依在一旁陪着他。
哪怕云依已经睡着了，他也要她呆在他的身边。
“言少爷，云依睡着了，我先抱她回去睡觉好不好？”。
“不好”。
果然，这个答案是永远不变，小小好无奈，她要问谁？这事，似乎是她自个儿造成的。
“这儿有张小床，是给我睡的，你让云依睡这儿，等我把这个看完，我们就回去”。
“好”。
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
第053章
小小从来没有想过，除了朝廷和南国的人之外，还有其他人想要带走她和云依。什么时候，她们孤儿寡母的变得这么值钱了，动不动的就让人家动用大批人力来寻她们。
这一日，用过早膳之后，她抱着云依，和霍言一起，才刚踏出霍家不久，原本是要上东大街就晃两圈的，一来探探情况，二来——整天憋着也怪难受的，不管是她和云依还是霍言，都好。
结果，才出门就让人给“请”了去。
四个大汗，五大三粗的，一条胳膊都有比小小的腿还粗。更别提她身边是一个比一个小的孩子。
“我家主人有请”。别别扭扭的话，极为生硬。
可见，他们并非南北两国之人。南北两国言语可互通，光看他们的长相，小小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儿来的人。
“你——你们的主人是谁？”。她不认识的吧，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去？
“随我们去就知道了”。
“你们不说——我哪也不去”。小小很用力的喊着，希望大声点可以让附近的人听到，不过——她的声音还是不够大，压根就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四个看起来完全不是善尖的大男人，谁敢靠上前去。
除非是找死。
“那就得罪了，动作快点，把人带上车”。其中一个显然是头头的人压低声音交代。小小的大声，显然让他们开始察觉动作是该快点了。
“等等——”。眼前这一劫，怕是逃不掉了，早知道，她就该乖乖的呆在霍言，闷是不会闷死的。为什么要出来走一走呢，这一走倒好。“不管你们主人是谁，都不关两个孩子的事，求求你们，放过两个孩子好不好，我会跟你们走的”。
孩子——
的确是累赘，四个大男人在两个孩子身上扫了好几眼，最后，小声商量。
用小小完全听不懂的声音。
“云依乖哦，帮娘度过这一劫好不好？不然就要被卖掉了了”。小小轻贴在女儿的耳边，小小声的道。
奈何，可爱的云依还不懂这些。
以为娘只是在逗她，开心的呵呵笑着。
“他们是什么人？”霍言不善的盯着眼前的一行人。
“我也不知道”。小小用力的摇头，她比谁都想知道。
她可是苦主哎。
“那你还想跟他们走，你是不想活了吗？还是想拿云依冒险，我可不准，云依以后是我的新娘，由我来保护”个头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小小瞪大了眼，无奈的摇摇头，想苦笑，却笑不出来。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不过——八岁的孩子，是怎么也斗不过人家的嘛。
“言少爷，你千万别冲动啊”。她是大人，要保护孩子，云依还什么都不懂，这种围，看来是解不开了，“一会要是他们同意你们两个先离开，你什么都不要说，把云依带回家里去，再搬救兵”。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
的确不需要再可是了，人家已经商量完了，“好吧，两个孩子可以离开，你跟我们走”。上头交代，要带回去的只有这个女人。
带着两个孩子想要安然离开北国，的确会添上不少的麻烦。
小小松了口气，好在，他们的目标只是她。她将云依交给霍言，“言少爷，帮我好好照顾云依，等我回来，再好好谢你好吗？”。
霍言倔着一张脸，“你放心，我会让我爹派人去救你的，我不会让云依没有娘的”。
“谢谢言少爷——”。真是个贴心的孩子，虽然嘴上总是硬的让人气。双眼泛着莹光，刚想跟云依道别一下，身后的四个男人开始不耐烦了，“把人带走”。
下一刻，小小失去了自由，双手被人扯着，那力道，像是要狠狠的将她扯成两半。
痛，让她瞪大了眼儿。
……
“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爹，我爹人呢”。
“言少爷，老爷正忙着你，你别闹，先回你的院落里，等老爷空下来会去看你的”。
“你滚开，我要见我爹”。
霍言抱着云依，就是不肯松手。遇到管家拦人也半点不肯妥协，一路往霍竞驰的书房直闯。
他知道，爹就在里面。
书房门洞开，不知何时，霍竞驰已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独生子，和他手上的娃儿。
“言儿，先生教给你的规矩礼仪你都放在哪里去了”。语气不重，却足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如若是平时，霍言早就低头不说话了。
“爹，言儿求求你”。向来倔强的霍言在众人不及防时，双膝一屈，“求求你救救云依的娘亲，她被坏人捉走了”。
云依的娘亲？霍竞驰眸光一闪。
“是谁？”。
“爷，就是专门照顾言少爷生活起居的丫头”。管家在一旁适时提醒。
是她——
“她被谁捉走了？”。
“不知道，是四个大男人，很凶，说话很奇怪——”。
是吗？
看来，她的确是朝廷要找的那个人。霍竞驰一扯唇，看了管事一眼，“去安排人手，务必要将云依的娘亲找回来，有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官府帮忙”。
“呃——是”。管事虽然不解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动用官府的力量，只为了寻一个小小的丫头。
霍竞驰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虽不温柔，倒也不算严利，他蹲下身与儿子平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起来吧”。
“谢谢爹”。霍言起身。
霍竞驰却没有半点起身之意，“这个女娃娃就是云依？”。
“是”。霍言重重的点头，“爹，云依是我的未婚妻，云依的娘亲已经答应等云依长大之后，嫁给我”。
霍竞驰听明白了，这小子只是在告知他这一事实，可不是在询求他的意见。
果然是他霍竞驰的儿子。
“那云依呢？她同意了？”
这么小的孩子，哪会有自己的意见。
“反正她没有反对就是了”。霍言咬牙回道。
……
第054章
小小虽说是被绑，倒也没有被虐待，一路人，四个大汉，与之后，和他们会和的一行人，对她还是挺客气的。
怪不得——
他们肯放走云依和霍言的，虽然，他们是有目的而来，倒也不是十恶不瑟。
不过——
目前，凭小小一个人的能耐，怕是脱不掉的，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八个人，四个大汉，二个瘦高个子，一个儒士和一个女人。
他们是西耀国的派来的人，要请她前往西耀做客。
做不做客的，小小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不过，以这种方式请她去做客，她可就意见多多了。如今，北国上下，皆是草木皆兵，只要一不小心她就会被发现的。西耀是秘密来北国，也非光明正大的“请”。万一在过关卡的时候，被北国的将士发现了那怎么办？
从北国入西耀要过紫霞关，如今，南北两国虽战，各个边界关卡仍是严防死守，以防他国乘人之危。
紫霞关镇守边关的将军是风烈一手带出来的，事实上，无论是与哪国临界，那一方的守城将军，必定是风烈亲挑细选的，且，是他亲自训导也来的有能之士。来者是西耀国年经的宰辅，西耀国虽处五国之中，国力虽不弱，民心却不安。西耀国以群山为主，占个山头，自封个王，是常有的事。
君主一代换了一代，老百姓的心底，总是无所归依。
如今——
西耀想着，“请”北国的神女入西耀，以安民心，以定国安。
连一向不出面露面的年经宰辅都出动，且，在北国隐时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请”到离家出走的神女。
可见，是天佑西耀。
公孙允堂，西耀体弱多体，却年经有为的宰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能耐，让人敬仰。一路上，小小没有多吵多闹。
就是吵了闹了也没有用，他们走的都是偏僻无人的路，就算她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听得到。
“喝水”。
一行中，除了小小之外，唯二的女子。似乎是公孙允堂的贴身护卫，冷若冰霜，从她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暖意。当然，那是指她在看别人的时候，当她在看公孙允堂的时候，那双冷然的眸子，却好似灼热日阳一般。
小小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们之间只是主子和护卫的关系而已。
接过水壶，小小灌了好大一口，然后，再将水壶递还给冷若冰霜的女护卫。“公孙大人，我想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回家”。
他们不坏，应该可以商量商量的吧。
公孙允堂飘然一笑，真的飘远了，那神情，仿若不在凡尘，“方姑娘，咱们还没有离开北国”。
“呵呵——”。小小尴尬的笑笑，“我——只是想先问问”。
“方姑娘，请放轻松些”。公孙允堂安抚轻言，语若水，的确有抚慰的作用。“咱们西耀只是想沾沾方姑娘的光，并不会对方姑娘不利”。
“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光好让你们沾的”。小小很无奈的轻声叹息，伸开双手让他瞧个清楚，“天底下还有比我还平凡的人吗？”。
公孙允堂眸光一闪，不置可否。
“方姑娘，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是哦——
小小只有苦笑的份。
她宁愿不要这样的赞誉，平平凡凡的有什么不好，日子太过惊喜，她不是全然的好处。
“公孙先生真的能确保可以平安无事的离开北国吗？”。
公孙允堂的眸光再度一闪。
“凡事，总得试上一试”。
翌日，小小被带离北国。公孙允堂尽安然离开北国，是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离开，甚至没有半点隐藏之意。
只有她——
可怜的“人犯”被冰冷的女护卫点了穴，然后一路拖出了关。
直到入了西耀国，后面还是半来追的人都没有。
唉——
怪谁呢。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离开了皇宫，就离开了风烈的庇护，怨不得谁。霍言能替她照顾云依，她也该知足了。
西耀已礼相待，虽称她为方姑娘，却早已视为神女。
西耀国的状况，小小一路行来看在眼里，也明了在心。不管她身上还有没有神女之能，西耀国的要不过是一份安心。
即然来了，光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回不去，何不即来之，则安之，至少，在她还在西耀的时候，能让公孙允堂达成所愿，让西耀百姓重拾一片信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连自己举手便可做到的事都不去做，她又能做什么呢。
从南国，到北国——也不在乎多一个西耀了是吧。
小小安慰自己。
乐观不是她的天性，但是，小小可以确定，悲观也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天性。
她还要回霍府接云依呢，公孙允堂说了，只要能让西耀国的百姓吃下一颗定心丸，她就可以回北国。
这个约定，她记得牢牢的。
并且也要公孙允堂记得牢牢的，深怕他忘了，所以，她每见他一回，就提醒他一回。现在，连好脾气，不——是连没脾气的公孙允堂，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僵硬了。
“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方姑娘，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随在下去几个地方便成”。
“真的只是去几个地方就可以”。
“在下以项上人头向方姑娘你保证总可以了吧”。公孙允堂心中的无奈，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眼前的女子，显然是善良，体贴他人的，只是——要是她心里真的念叨着一件事，那么，靠近她的人，也只有倒霉的份。
这会——
他就是那个最倒霉的人。
为什么，他还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还不是最倒霉的时候，或许——下一刻，他会更加的倒霉。
真是见鬼了，不是吗？
……
第055章
公孙允堂允诺的好，不过——小小是越来越觉得这个姓公孙的脑筋转得还不是普通的快。一切，该是他早早就安排好的。
没有错——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随他去几个地方，见几个人就成了，他偏就让她看到西耀国内的百姓是如何的没有安全感。一个人一旦没有安全感，做什么事都无法定下心来，没有完全的信任，没有互相的辅助，百姓的生活，就算再好，再富裕也是有限度的。
她看在眼里，也焦急在心。
如果这是公孙允堂的计谋，那么，她只能说，他成功了一半。她的确是动了心，动了想要帮他们一把的心，只是，她有心，却无力。
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就算献上生命，人家的生活也不得会有什么起色，所以啊——她就安份一点，乖乖的看着就好了。
只要公孙允堂觉得时机到了，她可以离开了，到时候，她就不需要如此自责的处在这样让人两难的环境里了。
今儿个，一大早，便被公孙允常带到这一处集市里来。
“这里就是你说的集市？”。
“没错”。公孙允堂不急不缓的道，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些许无奈，“西耀的国力并不弱，但是，每一个百姓的生活却并不好国”。
国不安，民，何以安。
一条长街，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来看来买的人也不少，但是——却没有半丝集市的气氛。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过了火，没有吵，没有闹，更别提热闹了。集市之所以是集市，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人爱上集市逛逛不就是因为热门嘛，可以看看不少东西，又可以东逛西逛的，不过，这里的人例外。
小小仔细的瞧了瞧，发现，所有的人都一个人，想要买什么东西，不声不响，到摊位前，跟问问价钱，也不讲价，觉得价格可以接受，马上就买了。如果觉得价格差距太大，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到下一家。
一个人如是，两个人亦如是——
“这里的风土民情，果然与南北两国都不一样”。她轻语，“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来去匆匆，他们不知道买东西不止是可以询价，还可以讨价还价吗？”对某些人而言，这就是买卖过程的乐趣所在呢。
“不是不知道，是早就已经不在意”。
所有人都不在意吗？小小心一揪，有些事情，到如今，就算不曾亲自身经历过，也能感同身受，或许，这就是她得到的“报”吧。
小小转身，用力的眨了眨眼，才轻轻问道，“公孙先生，既然看都看过了，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回去？”。
“方姑娘想回去了吗？”。公孙允堂一撇唇。
“是”。她用力的摇摇头，“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回北国去”。
“那怎么行，方姑娘来西耀才不过五日而已，西耀神女还不曾传遍全国，在下以为，只要方姑娘多留些日子”。睨了一眼，街上清凉状况，“这样的景致或许会大有改变”。
“……”。小小不语，却不想再看那让心揪的场景，她也是芸芸众生当中待救的那一个，但是——谁来救救她？
她好想云依，好想想好想。“公孙先生，小小不是一个伟大的人，只想做个自私的母亲而已，公孙先生何不成全小小”。她会感激不尽的。
闻言，公孙允堂苦笑。
他何尝不想。
“方姑娘，并非公孙有意逼迫，实在是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百姓福利公孙可以尽心谋求，但是，百姓的心，公孙却无力影响”。
“或许，大家安于现状呢”。
“你觉得会吗？”公孙允堂投向她，一记富有深意的眼神。
她觉得？她才不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呢，胡思乱想之下，总是格外的让人难以忍受，却偏偏是自己所想，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或许有人来找我你有没有想过，霍府的人如果找不到我，他们会报官，一旦报官就难免惊动朝廷，到时候，让朝廷的人知道，岂不是难免北国与西耀的纷争？”。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霍竞驰或许会因为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奴仆，丢了也就丢了，但是，她相信，霍言一定会想办法让人来寻她的。
霍言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他只是缺少大人的关爱，不善言辞罢了。
瞧他对云依的爱护，就知道他的心，是暖的。
公孙允堂不语，抬头望天，那一眼，深意无限，好半晌，才启了口，“方姑娘，公孙走一趟北国早已做好一切打算，如果北国真的有意与西耀为难，到时，由公孙一人承担”。
小小听罢，震惊看着公孙允堂，说这话时，他尽是笑着的，笑得那般神圣，仿佛，是一种荣耀。
“公孙大人，你——”。
“公孙自小体弱，能活到现在也算是赚到的，如果能为国为百姓多谋一份利，死，又何妨呢”。
这个男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
早就想好了。
一冲动，小小不经大脑的破口而出，“你要是出了事，那红衣呢，她怎么办？”红衣，是公孙允堂的贴身女护卫，那名冰冷女子。
“我死了，她也就解脱了”。公孙允堂看似洒脱，眸中，却有藏不住的落寞，“跟着我，她冰冷如一日，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男人，可以溶化她身上的冰冷，让她也能感受日阳的温暖”。眼光，飘远。
神绪亦然。
小小看在眼里，红衣永远都不会让公孙允堂离开她的视线，这会，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公孙允堂的话，她是一字不泄的听进耳里，那双冰冷的眸子，微微一敛，美丽的唇畔轻轻一扯。
小小瞧见了，她眼中的痛苦。
公孙允堂这么聪明的男人，却看不清，真正可以将红衣身上，心里的冰冷溶化的正是他自己啊。
“公孙大人得的是什么病？”。
“打娘胎带也来的一身病，到底是什么病啊”。公孙允堂自嘲一笑，“怕是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了”。
“真的没得治了吗？”。
“能看的大夫都看过了，到如今，公孙已能看破一切”。
真的这么认命？
“你怎么可以看破一切”。小小摇头，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易的看破生命，只要活着的一天，就不应该看破，“公孙先生，你才是百姓心中的依赖啊，而不是我这个对他们而言完全陌生的人，从来就不是”。
……
第056章
风烈一路风风火火直往北地，遍寻之后，结果，他要找的人，尽然已经被人先行一步带走了。
霍竞驰的人并没有晚到，只是——他们的追的路线与小小一行路线相差甚远，因此，被他们轻易的离开了。
官府一旦插了手，朝廷便有迹可寻。
每到一个人地方，风烈便分派手下的人前往打探，这一探听，才知道，小小就留在霍府。
月龙被人揪到风烈面前，他的脸色，一直不好看过，深锁的眉头，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皇——皇——皇上——”。当地官员，吓得浑身打颤，连正眼都不敢瞧上一眼。
远在皇城的皇上是何时来的，怎地没有人通知他。
“别说废话，马上前头带路，朕要亲自上霍家接人”。
上霍家接人？
接谁？
“皇上要接的是何许人？微臣愿意代劳”。
“无需你来代劳”。风烈狠瞪了月龙一眼，“三个月，现在才过了多久的时间，她便被人劫走，你要是再起不了作用，别怪朕不讲情面”。
冰冷无情的言语，如珠降，砸得月龙冰晕晕的。
他无奈啊，他也委屈啊，早在皇城的时候，他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这事情，是注定的。就算要改，这改变之后的命数，亦是不定的，他，岂能事事了如指掌。
就算是国师，也不可能通晓世事万物。
风烈一行，来到霍府。霍府上下，齐齐迎接。
窝藏小小和云依这就是一项大罪，风烈心情好可以放过霍府一马，如果风烈心情不好，这北方霍家，迟早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偌大的门楣，跪下一大片，除了霍家主子，各个低着头，恭恭敬敬。连霍竞驰，这个一向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北国巨富，也不得不屈膝。
想来，这天底下，没有几个人是不惧怕风烈的。
他是真正的掌权者，不只是“皇上”的名头，他有的是迫力。
让人不得不从。
风烈眯眼，扫了满满一屋子人，“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回皇上，都到齐了”。霍府管事，额前冒着冷汗，一听到皇上大驾到，他就马不停蹄的召集霍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出来迎接。
连孩子都不例外。
等等——
孩子，老天——霍管事猛抽一口凉气，他忘了少爷和那个女娃娃。
皇上应该不晓得才是。
谁知，风烈的脸当场沉下，冷如冰的声，直逼向前，“全到齐了？”音，扬得高高，如同他挑高的眉一般。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草民办事不利，府里还有少爷和一个女娃没有也来迎驾”。
“皇上，只是两个孩子而已”。霍竞驰补充，“请皇上饶他们不知之罪”。
风烈冷哼一声。
“把他们带出来”。高挺的身躯，越过众人，直直进入霍家大厅，霍竞驰朝管事的使了使眼色，管事的立刻起身，到后头带人去了。
冷汗一直冒着停不下来。
这下可惨了，皇上亲临霍府，结果——才刚进府就惹皇上不高兴，皇上可千万不要太为难霍家才是啊。
不然，他就是死上千次万次也不足以弥补。
片刻之后，厅堂之外，管事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自从小小被绑走之后，云依大部份时间都是由霍言亲自照顾。
一个才八岁大的孩子，照顾另一个孩子，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不过——没有人劝得了，霍言不肯放手，晚上，两个孩子也都睡在一块。
除了吃食和洗换之外，其他的，霍言根本就不假他人之手。
对于霍竞驰没有把小小，也就是他未来的岳母大人救回来，霍言是相当的不满，在他心中，永远都天还高的父亲，尽还有办不到的事。
紧绷着一张小脸，抱着沉睡的云依不高兴的跟在霍管事的身后。
云依还在睡觉，管事偏就催催催——他还是小孩子，有什么人非得见他们不可。
“爷，少爷来了”。霍管事压低声音小声禀报。
霍竞驰点头，向前单膝跪地，“皇上，犬子已带到，请皇上发落”。
“把人带上来”。
霍言被人拎了上去。
连同他怀里的云依。
风烈看到了，男孩怀中粉嫩的小娃娃，一点也不受四周影响，仍然睡得熟熟。她的娘亲失了踪影，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眉，微微一皱，蓝眸闪过一抹暗沉。
她是神女的新选，是承母之志，如若她不曾被她娘亲带离皇宫，如今已是北国的新任神女。但是，无法改变的是，她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燕青，把孩子抱过来”。他沉声道。
“是，皇上”。燕青应是，大步向前，伸手就要将霍言怀中的云依抱过去，谁知道，霍言的发应大的连燕青都吓了好大一跑，转个身，霍言往后边躲，小小的脸，完全没有惧意的狠瞪着燕青，好似，燕青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一般。
“请把孩子交给我”。燕青好言相劝，深怕吓着云依。
“不要”。霍言摇头，“云依是我的，我才不要给你们”。
云依是他的？
风烈又眯了眼，盯着那半大的孩子直瞧，一头雪白的发，微微飞扬。偌大的手掌，轻扣住椅把，“你说——她是你的？”语气，冰冷，且危险的提高了。
那样的眼神，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情况不好了。
霍竞驰也察觉到了，上前三步，挡在儿子的面前。
“皇上，犬子还小，不懂事，还请皇上恕罪”。万一惹怒了皇上，他也保不住言儿，“言儿，快把孩子交给他们”。
“不要”。霍言仍是倔强的摇头，“云依是我未来的妻子，我才不要交给他们，他们是谁？是皇上就很了不起吗？是皇上就可以抢别人的妻子吗？”。
什么——
在场的人，皆因他的话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老天——这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吗？就算可以原谅他童言无忌，可是，他说的乃是当今皇上。
“她什么时候成了你未来的妻子，谁许了你，燕青，把云依抱过来”。
“不要不要”。霍言死不不放。
“该死”。一声低咒，风烈开始不耐烦了，离开了座，亲自站在霍言面前，将霍竞驰推开，“你倒是很有胆子，告诉朕，是谁将朕的女儿许给了你”。单手一提，将霍言和云依一并的提了起来。
“是小小，是小小——”。霍言闭着眼，双手抱得死紧，力道太大，被他抱着的云依惊醒了，可爱的眸子，朦胧的睁着，被吵醒的她，很不开心，小嘴儿一张，便哇哇的哭了起来。
……
第057章
小小？
该死，那个女人尽敢如此轻易的就许了女儿的一生。她到底是怎么当人家的娘。
“把云依放开”。
“不放”。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正在比谁的态度更为强硬。连一向对凡事都驾驭自如的霍竞驰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放开”。
“不放就是不放”。霍言急了，大吼大叫，还要担心怀里哭得哇哇的云依，“你放开我，你放开我，都是你，把云依吵醒了，还把她吓哭了”。
老天——
这个小鬼真是不要命了，尽敢这样对烈皇说话，还死挟着烈皇的宝贝女儿不放，这霍家怕是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鬼给败光了。
“该死”。又是一声低咒，这一次，霍言被甩了出去，正在哭泣之中的云依已经落在风烈的怀中。
霍竞驰眼明手快，才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儿子摔死。看来，烈皇脾气不好，可不是传说而已。
惹到他，才不管对方是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冷汗，从额上划下，早知如此，他该费尽一切力量，把方小小寻回来。如今，这笔帐，怕是要算到霍家的头上来了。
风烈冷睨了吓坏了，却还在哇哇大叫的霍言。冷若冰的寒眸，移上霍竞驰的眼，“好好的看着你儿子，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是，草民一定好好的看管犬子”。霍竞驰应是。
蓝眸收回，凝着怀中的小娃娃，那张粉嫩的小脸，粘满了泪花，哭得撕心裂肺，风烈眉头一锁，“闭嘴，不许哭”。
“皇上，孩子是不能直接命令的，云依小姐还是个娃娃，还不懂，这样——怕会吓着她”。燕青尽量婉言的劝阻。
只见风烈浑身一僵。
久久，一动也不动。他不动，众人也不敢冒冒然的行动。哭了好半晌，声音都哭哑了的云依终于哭泪了，抬着一双迷朦的泪眼，看着眼前显然陌生的人，孩子怕生的天性，让她再一次的抽起鼻子来。
呀呀的说着风烈根本就听不懂的声音。
“爹，你放开我”。霍言站不住了，用力的挣扎。
霍竞驰一使力，瞪了儿子一眼，“言儿，不许胡闹”。
“爹，言儿没有胡闹，云依饿了了，要是再不喂她吃东西，她又会哭的”。她除了爱吃和爱睡之外，就只剩下爱哭了。
要是不让她吃饱，睡饱，她会一直哭，一直哭，就算哭到声音哑了，眼泪干了也会一直哭的。
饿了？
风烈面无表情的看着怀中娃儿微微抽搐的小小身子和可怜兮兮的小脸，蓝眸，闪过一抹异色。僵持许久的身躯才首度动了动。
众人也松了口气。
“你过来”。风烈看向霍言。
“爹，你放手，我要过去”。霍言再度挣扎，这一次，霍竞驰也拦不住了，他快步路过去，握着云依的小手，便不肯放。在场的人当中，云依最熟的也只有霍言了，一看到他，可怜兮兮的小脸就想向前依过去。奈何，风烈不让。“让人下去准备吃的”。
“是”。燕青应是，转身交代下去。
厨房的人，全都动了起来，为一个小娃娃准备吃食。天知道，原来小小的女儿尽然是皇上的女儿，老天——这么一想，小小岂不就是皇上的女人，那以前他们对小小那么生份，那么不好，不知道她会不会记仇啊。
特别是霍管事，更是心惊胆颤的。
生怕某个不在场的女人爱记仇，回头来，找他寻仇。
大厅内，风烈重列首座，冷睨霍家上下，仍在场的众人，“霍竞驰”。
“草民在”。
“你知情不报，可知罪”。
“草民知罪，请皇上恕罪，不过，草民真的不知那是神女，如若早知情，一定将神女送往官府，由官府的人护送回京”。霍竞驰诚恳的道，头，低低的，看似尊看似敬，事实却不然。更不像他言语当中所说，他早知小小是神女，只不过——不知道皇上对小小的态度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看起来，情况也并没有太超出他的想像。
方小小将云依许给言儿，虽说是玩笑之语，但是，言儿当了真。相信，以方小小的心性，也不会欺骗言儿，往后，言儿便是云依的夫婿，便是皇上的女婿，霍家事业，只会一步步往向走，全国首富之路，自是不远。
“别想找托辞，人在你的府中，你不但知情不报，如今，人也是在你府中丢失的，如若寻不回方小小，霍家也别想再太太平平”。语气，蓦地阴柔，霍竞驰颤了颤。
有一瞬间，他开始犹豫，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或许，还是甘为北方首富，不要迫走捷径。
“草民惶恐——”。
“等朕找到人，再跟霍家好好算这笔帐”。
云依被喂得饱饱的，终是不哭也不闹了，乖巧的呆在燕青的怀里，张着一双圆溜亮亮的眼儿，不解的看着四周。
云依一不哭，风烈便带着云依离开霍家，连同霍言一起带离。
霍言的手，握得死紧，怎么也不肯放开。
“你和云依就留在这儿，好好的呆着，哪也不许去，月龙，看着他们，要是有什么差错，你就准备提头来见”。
月龙不甘不愿，以功折过，如今已知小小被带到西耀，风烈换上便服，带上几个随从，马上就要潜入西耀国内，将小小带回。
北国与南国正在对执，如今，再与西耀国起冲突，对北国并无好处。
这口气，风烈暂时是忍了，不过——他的脸也够臭的了。
月龙点头，没有反驳，也不敢再有反驳之言。
他的头，可不太难取，特别是对风烈而言，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唯一能让风烈如此奔波，常性大改的，世间也唯有方小小一人。
“狂将”之狂，终是有人可压。
“狂将”之恨，必定要有人可解。
否则——
南北两国，百姓受苦，万民遭秧。
……
第058章
日出东方，映染照亮西耀大地。
清晨初醒的第一缕思绪，便满含着些许不安与浮燥，小小显得有气无力。似乎，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来到西耀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只是——她无法平静下来。
云依不在身边，她连晚上睡觉都念念不忘，又怎么能睡得好。连觉都睡不好，更不要说精神好，心情好了。
“小小姑娘，公孙大人求见”。门外，服侍她的丫环恭恭敬敬的道。来到西耀之后，她辗转住进公孙府，成为公孙家的客人，而不是西耀国的客人。虽说——公孙允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耀百姓着想。
这样一个全然不顾自己，是为民谋福利，将所有的后果自己背，自己扛的好官，是无论哪一国的百姓，皆需要的。
小小狠不下心逃走。
那对公孙允堂的健康是一大打击，她在等——或许是等着霍家的人来救她，也或许，等来的是朝廷的人。
更或许，等来的——是那个逼迫她逃离的男人。
门，轻轻被拉开，小小对着眼前这个她仍陌生的丫头笑笑。
她不能对西耀放下太多的感情。自身的弱点，她很清楚，心中若有牵挂，就无法走得干脆，她没有解救众生的能力。
再说——
她从来不曾把自己放在更高的位置，人与人，皆是平等的。
她是，眼前的丫环是，或许公孙允堂比她们皆高出一等，不过，她和眼前的丫头，必然是一个平台上的。
公孙允堂与他的贴身护卫已经来到她的门前，小小颇感讶异，公孙允堂极守礼，就算有事，也会让人先来知会一声，不曾像这样直接就赶过来了。
“公孙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这么一大早的，他就过来了。
公孙允堂看到小小，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终是缓了缓，“没事，是来看看小小姑娘是否已经起来，咱们一同用过早膳之后，还需要劳请小小姑娘陪公孙再去一个地方”。
眼儿，眨了眨，“还要上哪儿？”。该去的地方，也走得差不多了，再去，亦是大同小易的地方。
公孙允堂没有明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还真神秘。
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再问，肚子里有问题，也配着早饭一起咽下去。
早膳之后，小小随公孙允堂坐着他专用的马车，一路出城，路也越走越偏，似乎是上山的路。
“公孙大人，我们这是要上哪去？”小小探头往外瞧，西耀她不熟，这样的地方她就更不熟了。
“带小小姑娘去看看西耀的寺庙神殿与南北两国有何不同”。
“不同肯定是有的，只是——有必要让我去瞧吗？我只是——”。她只是个普通人哎，就算进了神殿，就是进了寺届，她也不会一下就神女上身，让西耀的百姓更有安全感，更加的团结，对她而言，那是强人所难哎。
她发现，眼前这位公孙先生还真的很会捉人弱点。
且，一旦被捉住就不肯放。
公孙允堂看着小小，沉默片刻之后，才像下定决心一般的再度启口。
“其实，看神殿寺届皆在其次”。公孙允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太过于心急，以至疏忽了不少细节，才会导致现在，前进难，后退也不易的局面。
“那你主要是要做什么？”。
“前二天有人上报，发现北国有人秘密进入西耀境内，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该是北国烈皇，带着人，来寻你”。
马车，仍在不停的朝前奔走。马蹄飞扬，声音大的，盖过了小小激烈的心跳声。
他来了——
那个让她之所以远离的男人，终于还是知道她在哪里了吗？不可能啊——不可能的，小小用力的摇头，用力的差点要将她的小脑袋当场摇下来。
连公孙允堂都瞧也不对劲了。
“小小姑娘——”。
“……”。
“小小姑娘——”。公孙允堂有些急了。
“……”。
“停车”。一声喊，外头的冰冷女子，立刻停了车，突来的动作，让小小不得不缓过来神，马车停得极快，后头的车，差点整个翻下车，所幸，前方驾前的红衣技术极佳，否则，后面的二条人命，早就不知上哪去了。
“啊——”。尖叫，响彻云霄，听着，都让人觉得恐怖。小小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适才没觉得可怕，这一停下来，才知道，刚才的情形有多么的危险。“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小小姑娘，这才是我想问的话”。公孙允堂苦笑不已，“红衣若是再不停车，公孙怕小小姑娘的头，都摇下来了”。
头摇下来？
怎么可能，她又没有摇头。
呃——
她想起来了，小脸微微一红，“对——对不起哦，刚刚想起一些事情了，没有注意听”。
“那么，现在来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小小姑娘烦成这样”。就算是被人绑至陌生的国度，她也没有大哭大叫，大吵大闹的，甚至表现出来的比皇家之人更加的得体。公孙允堂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像，眼前的女子，真是个民间小女子，且，是个小孤女。
烦吗？
的确，她是挺烦的，风烈找到她，有好亦有坏。风烈能找到她，也一定早就找到云依了，宝贝女儿在他的手里，她似乎别无选择。
但是——
这一次，跟他回去之后，往后，怕是再无自由可言。
这一辈子，必须绑在北国皇宫里，面对着他。想到此，心，不禁又是一缩。呜呜——她为什么这么命苦，又没得选择了，早知道，她就把云依一起带过来了，至少，可以跑到其他风烈找不到的地方。
呜呜——
小小在哭，心在落泪。
她再度笃定，自己命带乌云，时不时的跑出来遮盖她生命中可贵的些许阳光。
……
第059章
死躲活躲还是没能躲过！
风烈一旦得知小小的去处，便不会再让她逃离。
公孙允堂带她躲到山上也没有用，风烈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找上门来了。当夜，公孙允堂决定，留宿华阳寺中。
日落西山，素食刚送上桌，门外的寺僧便被个个点住一动也不动。风烈带着手下四人，堂而皇之的入内，只睁了公孙允堂一眼。
“那——那个——”。小小哑口，有些无措，想过千遍，终是会被他“逮”回去的。没想到，是这样的场面，除了自我解嘲之外，她还能说什么。
“想必这位就是北皇了”。公孙允堂略显苍白的脸，浮上笑，起身一缉，虽非届朝之上，却也该守礼。
“相爷”。红衣拦在前方，不善的盯着突然出一的不善之客。
“红衣，退下，不得无礼”。
“主子”。
“退下”。
红衣咬了咬牙，还是退了下去。风烈扫了他们主子俩一眼，再将视线移至小小身上，“你倒是走得挺远”。
“呃——”。还不算远，至少，还没有远到他找不到。
“公孙允堂，你私自将北国神女绑至西耀，是想两国交恶抑或是瞧不起北国？”阴柔不带情感的言语，让公孙允堂身边的红衣又挡至前方。
公孙允堂再度将死忠的女护卫推开。
“北皇，这件事与西耀无关，全是公孙一手造成，小小姑娘亦是公孙私下请至西耀做客的，与西耀国无关”。
“对啊对啊”。小小一旁用力的点头应和，“公孙大人说的没有错，跟西耀没有关系的，而且，也是我自己愿意来的”。最后一句，说得小声。
“你还敢说”。蕴含怒意的身躯，抖然动弹，眨眼间，将小小扯了过来，扣住她的纤手，脸上的表情，足以将懂事的孩子吓得做足三个月的恶梦，“将自己的女儿撇下，自愿来到西耀，你到底想做什么？”。
果然，他是找到云依了。
“我才没有把女儿撇下”，小小仍旧嘴硬，如若今日她不知公孙允堂的本意，怕会随了风烈之意，不过——公孙允堂是个真汉子，能为了百姓做足一切。再说，两国开战，对谁都没有好处，“我只不过是把云依寄在霍家一段时间罢了，守些日子公孙大人会送我回去的，你说是不是啊，公孙大人？”说罢，猛朝公孙允堂眨眼。
无需多言，公孙允堂会意。
“小小姑娘说的是”。
是与不是，他有眼睛，岂会看不清，辩不明。不过，如今身处西耀国内，他身为北皇不便久留，“所有的帐，回去之后，一并的找你算”。大掌一松，转而扣住小小的纤腰，“公孙允堂，这件事朕暂不追究，不过，朕不希望有下一次”。
提醒，亦是警告。
“可是，北皇——”。公孙允堂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小被带走，只是——再多的言语亦是徒然，风烈一行，早就离了屋，不知所踪。
……
一路上，小小不敢开口，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他浑身上下的怒意已经强烈到让人三里之外就能感受到。
风烈带的人不多，一行人已极速的速度返回北国。
各个关卡，早已打点妥当，如同公孙允堂进入北国时一般，来去自由的返回北国。小小亦是首次知晓，两国的关卡，也不是全然的起作用，如若有心，这世间，怕是没有什么地方是进不去的。
哪怕是全然不同的国界。
过关卡，回北国，直接接了云依反回皇城，不过，例外的多带了一口拖油瓶——霍言。
风烈在隐忍，从西耀，到回北国，直至皇城，他都在隐忍。
直至回于皇宫，将她带至龙神宫，他的满腹怒火，逼了好几个月的怒火终是爆发出来了。
“啊——”。
“你还敢叫”。阴着一张脸，让人想要直接见阎王也不想见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离开，对北国上下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她知道。
但是，她无法阻止，那不是她力所能及之事。
“风烈，我不会让云依一出生就承担如此重的责任”，好痛，他真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不护着她，不爱着她，她还有我，我是她娘，我必须为她着想”。
手一伸，她被拎了起来。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蓝眸，戾气现。
“还要多说什么吗？”小小苦涩轻喃，“我不想把什么事情都挑明了，那样，只会让难堪的人更加的难堪”。
“谁难堪”。他，开始咬牙了。
“不管是谁，那都不重要了，要怎么罚随便你，现在，请带我去见云依”。一入宫，他便让燕青带着霍言和云依离开了，把她一个人揪到龙神宫里来。眼前的男人太深沉，太不可测，她完全无法猜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休想”。大掌一扣，小小顿失自由，“没有把事情说清楚，你哪也不准去”。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再度将她甩回软塌上。
力道不小，小小又摔疼了，一张小脸，全皱在了一起。
“说说说，你到底想要听什么嘛”。泥菩萨也是有脾气的，他怎么可以完全不把人当人看，真是气死人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不该说的你也看到了，北国要神女没有问题，我来，反正就是不准你动云依，你要是敢在云依十六岁之前赐封神女，我就带着云依再离开，这一次，我才不躲，直接到南国去”。哼——
气死她了。
“你说什么？”蓝眸，眯起，高大的身躯一屈，直接覆在她的头顶，小小不自觉的抽了一口凉气，老天——他该不会要打她吧。
身子往后一缩。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捏死你”。他气得咬牙切齿，这世间，也唯有眼前不知死活的她敢这么挑恤她的威严。
“你——你——你——”，小小脸色一阵苍白，猛咽口水，“天——天子犯法——与——与庶民同罪”。
“是吗？”风烈语气一挑高，扣住她微颤的下巴，“朕倒要瞧瞧，谁敢让天子与庶民同罪”。
“呜——你不是好皇帝”。
“那又如何”。
能如何？
放开她了。
风烈不但不放，还直接将她拉开，他坐在床上，而她，直接叭在他的腿上，而后——偌大的手掌，便不客气的直接落在小小可怜的臀上。
……
第060章
他打她，蒲扇大的手掌毫不客气的挥向她可怜的小屁屁，她惊呆了，也忘记出声要抗议，粉臀上的疼痛传来，好半晌之后，他停了手，扶她坐起来。
臀部传来的痛楚，告诉她，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他，风烈真的打了她。
反她当成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打她的屁股，老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小脸红通通的，不知是因为气红的，还是因为羞红的。
“痛——”。
“你也知道痛”，风烈冷哼，“你倒是一走干净了，可知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小小不语，也不呼痛了，低着脑袋，不言不语。好吧——她心里是盈满了愧疚，的确是因为她和云依的关系，浪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只是——她亦是迫不得已的，没有人会喜欢四处奔波。
她更不喜欢。
“开口啊，不说话就没事了？”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嘛。
“方小小——”。叫得真狠，他是恨不得咬她的肉吧。
“好嘛好嘛”。都怪她了，胆子小，“大不了，下次不走就是了，不过，我说过的话，你不要当作耳边风，要是你做不到，我也不会尊守我的承诺”。她是个不起眼的人，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坚持，不会因为眼前的男人是万人之上的北皇就委屈自己，连女儿的份一起。
“哼”。又是一声冷哼。
这一次，换她缠着他了。
“风烈，不管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吗？我，抑或是云依承起这个名，都没有关系，如若真的有难，我不反对让云依出手，不过——这不是逼迫。云依的天质，知道的人，并不多，为什么要急于公开，她才不过是个小娃娃”。
风烈不语，只是盯着她，紧紧的。
唇，亦抿紧。
那双蓝眸，幽远如海，那头白发，服贴在他的背上。纹风不动。
小小瞧了他一眼，立刻隐了声。
他的样子，又怪怪的了。
“该死的，这些话当初你怎么不说出来？你的乖巧都是装给人看的吗？”暴怒，狂吼，小小吓得直咽口水。
有没有搞错嘛，她说了就有用嘛，怎么之前没有看到他听她的话。
“我——”。
“该死的你——”。
她觉得自己就快死了，被他吓死的。
“你干什么？”他的话，总算是说完了，小小有点眼花，怔怔的看着他，“醒来，谁准你睡下的”。
她才没有睡，小小嘀咕着，但是，声音好像有点小。
“方小小，你快起来——”。
“……”，连声音都没有了，她，睡死了，不——吓昏了。
……
人的一生，可能不停的遇到意外。抑或是曲曲折折过后，又回到了原点。
即使迈上太多的步子，也仍在原地踏步。不过——走过，不会后悔，没有走过，却一心的向往，那是弱的表现。
小小只有自我安慰，她从龙神宫搬到神女殿，再搬到皇宫内的神殿，现在又回到龙神宫了，连同云依和霍言，龙神宫很大，大得足以将他们都装下。
她被禁足了，一个月，不准踏出龙神宫半步。
风烈一大早便去上朝去了，离去之前的那一眼，让她现在心还踏得激烈，久久不肯平息。他瞪她，也在警告她。
唉——
“小小姑娘，你回来就好了”。挽月直到这个时候才敢说话，“自从小小姑娘离开之后，挽月一直自责至今，深怕小小姑娘和云依小姐有个不测，挽月该跟在小小姑娘身边照顾你和云依小姐的”。
“挽月，你怎么这么说呢，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会没有”。挽月摇头，脸上的自责之情，让小小看得愧疚，“照顾小小姑娘和云依小姐是挽月的责任，连主子都照顾不了，挽月真是该死”。能活到现在，已是皇上开恩。
“你不要这么说嘛”。小小无措的拉住挽月的手，“对不起了，是我的错，下一次要离开，一定叫上你好不好”。
什么——
她还要走。
挽月失礼的张大了嘴。
“小小——姑娘”。
“你怎么了？”小小眨着眼儿，不解挽月的表情，怎么瞬间大变。
“没有，没有”。挽月摇头，不自觉的，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她只能奢望皇上可以让小小姑娘稍有改变，否则，吃苦的，可不只是小小姑娘和云依小姐而已。
连同他们，也要一起焦急。
见无他事，小小才松了口气，放开挽月的手，“我去看看云依”。
龙神宫侧殿，云依住在这儿，霍言原不该住在龙神宫，不过——他不肯放开云依，云依也不识得太多的人，有这么一个小哥哥肯陪她玩儿，陪她闹，宠着她，她也不肯放，于是，他们便一起住了。
两个小娃娃，侧殿极大，让人简单的隔开，倒也不至于男女同处一室。他们虽是娃娃，不过，宫中的规矩，原就比外面要来得多。
“言少爷——”。一入侧殿，便瞧见霍言正拉着云依的手，在慢慢的学走路呢。云依已经可以走得很稳了，不过——没有人牵着，她一个人还是摇摇晃晃的。
霍言酷酷的转头看了小小一眼，“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这里又不是霍家”。
呃——
小家伙对称呼还有意见了。
“是是是，那就叫你霍言吧”。小小走近，盯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能告诉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
“你怎么这么笨”。霍言一点面子也不给，“云依早就到了年龄了，我在这个时候，早就会自己一个人走路了”。
小小身子一僵，是——是嘛，云依这个年龄，已经可以一个人走路了吗？她怎么不知道。
“你那个时候还小，你怎么知道？”她小小声的问。
“笨”。又是一个白眼，“我不知道，别人也会告诉我”。
“哦”。小小点头，这么说来，她还真是挺笨的，好吧，让他骂两句，反正不会痛。“我来我来”。她伸手，就要拉回女儿，“你自己都是个孩子，我来带云依学走路说话”。
“我来就好”。霍言死都不肯放手，一转身，用背，对着她。
……
第061章
这一个月，过得很快，小小也不曾觉得自己被禁足，她对环境没有什么好挑的，这儿有吃有住，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如果不是风烈的态度与他的作法让她有意见，基本上，在这儿住上一辈子，当个十足的米虫，她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她不曾有当过娘亲的前例，在她很小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到了方家之后，根本就没有人拿她当孩子看。
只当她是未来的大人，就算是未来的，那也还是大人。
方家有的只是一个独子，她来来往往也不过是在方家中，方老太太才不会花费心思教她这些东西。
当然，如果她有幸成为方老太太真正的儿媳时，那个时候，方老太大概就不会这么吝啬了。
没有人教，她也不大懂，多大的孩子该做什么，她只是一味的疼宠，虽然，有些意识，并不专精。
看来——
她有必要多花费心思研究这一方便的东西。
云依学的学的很快，有霍言陪着，小丫头也很开心。现在，不需要人扶着，已经可以自己摇摇晃晃的走路了。
虽摇晃着，却不会倒地。
也会叫娘了，不过不会叫爹，因为没有人教。
最先叫的是言哥哥——当然是霍言搞得鬼。
为此，小小还和霍言小吵了一架。
“她是我的女儿，当然先叫我娘啊”。
“才怪，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又是我教的，当然该先叫我”。霍言简直把云依当成自个儿的，娘——老早可以丢得远远的东西。
有个这么笨的娘，才不是云依的福气呢。
“你你你——”。她快气死了，只差没有两眼一瞪，直接往西天极乐，“霍言，你不要太过份，我才不会把云依嫁给你呢”。
她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一个小孩子当什么真。
就算现在，他们感情很好，成亲也是长大以后的事嘛。就算云依以后会是霍家的人，她也是长辈哎。
当晚辈的可以这么不尊重长辈的吗？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霍言急了。
“我就是说话不算话怎么了？”轮到她占上风了，“你可别忘了，云依就算以后要嫁给你，她也还是我的女儿”，怕了吧，这个可恶的小鬼头。
霍言皱了皱眉。
“那你要怎么样嘛，叫都叫了”。
“……”，是啊，她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啊，所有的不甘心，统统都得往自个儿的肚子里吞，说再多也没有用。反过来想想，也没有什么当了，至少，云依多个人疼嘛。
“小小姑娘，你果然在这”。
“挽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南国有人来找你，皇上派人来请”。
南国？
小小轻锁眉头，南国，她没有亲人了，就算是方家的人，也不可能出现在北国的。除此之外，南国还有什么人需要来找她的？
“是谁？”。
“来人没说，就是要小小姑娘快到龙腾殿去，那人，在那边等着”。
“哦”。
心里，游移不定，朝廷之事，就算她顶着北国神女的身份，也不可能来找她，有事，月龙还在。她不过是顶着名罢了。
而且是南国，能进入皇宫的人恐怕不多，连雷王风烈都不可能轻易的让他入北国皇宫的。除非是——
对了，眼儿瞪大，心里突然明亮。
南国之中，能光明正大入北国的人，也唯有南国的老国师。能让风烈不反对，让其入宫的，也唯有这位老人家了。
不过——
他来找她做什么？
带着凝思，小小跟在管事太监的身后，到了龙腾宫。大殿之上，不止是风烈和老国师，连满朝文武也一个不少的全在这儿。
小小的头，垂得更低了。
哪怕是顶着神女之名，她也不熟悉，习惯不了这样的场面。
心里不禁有些嘀咕，有事儿，为什么不私下谈嘛，干嘛非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皇上，小小姑娘到”。管事太监跪下。
小小也跟着跪下。
“嗯”。于龙座之下的风烈轻哼了一声，“起来吧”。
“谢皇上”。这一句，小小跟着一起说了。
“小小姑娘，好久不见”。一侧已然在坐的老国师，一脸滋祥的看着小小，那笑，能让人放软身心。
小小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巍峨神殿，满朝文武，人人脸上的表情，皆是万般严正。小小也不敢大意，孩子气，恭恭敬敬一辑身，有礼的轻笑，“国师近来可好”。
“好好好”。老国师笑得直点头。
轻笑一抹，小小抬头，不得不直视龙座上灼视着她的男人。
“不知皇上唤小小来，有何吩咐”。
蓝眸，从她的身上收回，探向一脸笑盈的老国师，“老国师你也不陌生，此次老国师特意从南国来寻你，有事要问你”。
有事要问她？
“什么事？”。她可没有识天知地的能耐。
“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小姑娘可否与老夫回一趟南国”。笑脸弥勒说的是“回”而不是“去”。果然，龙座上的男人，脸色一沉，但是碍于尊重老国师，才没有当场将人赶出去。
老国师饶是兴趣的看了龙座上的男人一眼。
不管是风雷还是风烈，皆是他看着长大的。风烈本性不坏，不过是性格乖张了些。多年前的大变，让他心性加剧，如今，性格大变。
一切，皆非他的错。
有错的是南国，是皇族，如若不是妃嫔间的争宠斗狠，不会在先皇与风烈娘亲死了之后，一并的将他牵扯其中。
他身为南国国师，对此，责无旁怠。
即然错了，便该认错，就该补救偿还。
他——
就是来偿还这一切的。
身为国师，他不止信命，信来前世今生，更信福报仇怨。方小小便是风烈的福报，只不过——这福报，还需要些温火，不然，难起啊。 ……
第062章
人的命数，天已早定，即便是能预知，先算的国师，亦无法完全扭转即定的状况。老国师此一行，犹豫了近一年，如今，终是有了行动。
在他谢下身上重担之前，该解开风家兄弟俩心中的恩怨仇恨，天子乃真龙之座，天子之气，笼罩百姓，越纯越好，百姓的日子才能安乐，才会无忧。如若天子之气遭染，那么，百姓也会跟着，沉于一片黑暗之中。
当初造成如此局面的人，至今却仍安然无漾。
上天自有公道。
如今，是该回报之时了。
“退朝”。
匆匆的，文武百官离开大殿，留下的，只有风烈，老国师以及小小，连同一旁的管事太监也不在场。
小小正襟危“站”，事情好像越来越诡异了，她不明白老国师要她帮什么忙，更不明白风烈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让她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呢。
“老国师有话请直说”。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老夫此次前来北国，是想请小小姑娘与老夫回一趟南国”。
“回南国？”轻声嘀咕，“回南国要做什么？该不会又开始下雨了吧？”声音略微提高。南国本就属于南方，南方多雨水，时不时的下几场雨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不过——
千万不要像上一次那样，连下三个月。
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个能耐能够求得雨停了，云依还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那样的能力。
“不是不是——”。老国师失笑不已，连连摇头，“南国虽然有些小雨，倒不至于成灾，此次请小小姑娘回一趟南国，是另有他事”。
他事？
她还有别的什么用处吗？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基本上，她认为自己是个没有什么用处的人，唯一可以发挥的都不需要了，她还能干什么？
“不行”。风烈淡淡开口，“老国师，小小是北国的神女，岂能冒然同你回南国”。
“有何不可”。老国师显然不认为这是个理由，更不是个好借口，“小小不是同样被带到北国吗？”轻言轻语，倒不是想要争执，“烈皇，如若你真的不放心让小小姑娘随老夫回南国，不防与小小姑娘一同。如今两国交战之局僵持，不如就让双方的兵马好好的歇一歇，要开打，往后有的是时间”。
真是轻描淡写。
小小听得直怔然，小嘴儿讶异的张得大大的。这还真是她所认识的老国师哦，呃——反正，她好像对老国师的认识也不是很深。
只是，他这个时候不是该劝劝风烈停战的吗？
以后没有必要也不需要再开战的吧。
“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风烈的蓝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坐在下方的老人，是他平生最尊敬的少数人中的一个，如果换了别人，他早就亲自动手，将人拎出大殿之外，能丢多远就丢多远了。
老国师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烈皇，别急，这一次，老夫并不是纯粹的以南国的国师身份来防”。神颜一正，“而是以南国先皇惜友的身份来请小小姑娘前往南国一趟”。
南北两皇，平是亲骨肉，又何苦相煎太急。
“人，朕是不会随便让人带走的，如果真的有事，就在这里说清楚”。
“风烈”。老国师不客气的直呼他的名，“你还是一样的固执，放心，小小姑娘的安全，老夫一定确保，这件事，如果要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你想说多久，就说多久”。没有人赶时间。
老国师苦笑不已，要是能说，他还需要隐瞒的如此辛苦吗？只怕才一开口，就真的被风烈直接丢出去了吧。
“老夫说不得，你就别为难老人家了，能撑起北国一片天，又何苦与一个老人家过不去呢”。语气，好委屈，巴不得让天下人都来同情。
“你是老人家吗？”风烈冷哼一声。
老国师当下扯了扯花白的胡，“你瞧瞧这不是老人家还能是什么？”。
这一次，风烈哼得更响了，而且不屑。
“那么你再瞧瞧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两人，是不是比你更有资格称为老人家”。老人家三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老国师在两人身上扫了扫，顿时，有些泄气，更多失笑，没错，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白发年经人在，他的头发还没有风烈和小小来得雪白。
“好好好，老夫认服，不过——这一趟来，如果没有将小小姑娘请回南国，老夫实在无颜再回去”。
“那就留在这里”。
真爽快。
“风烈，捏指一算，老夫已年近百岁，能活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如若不在死前将所有该做之事做完，怕是走得不安心啊”。长长的一声气，叹得让人气酸。
的确，他是老了。
不过，神情还很好，身体也很健朗。
“老国师，你怎么这么说呢”。
“小小，老夫知道你心地善良，不过，人生人生，不由自己把握，该来之时，谁也阻止不了，你心里，不会比老夫糊涂”。
小小不语，生老病死原就是人之常情，就算身上挂着国师之名，顶着国师之命亦同，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风烈冷然盯着老国师好一会，不言不语，紧抿薄唇的模样，有些许吓人。
“当是老夫最后一次求你”。
“……”。
风烈仍是不言不语。
“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老夫死不冥目吗？”
这苦肉计，用得真的很明显。连小小都瞧得出来，却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风烈亦然，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只是——
“该死”。只见他低咒一声，“你最好别给我惹麻烦，否则，我扯下你这张老脸”。
……
第063章
风烈带着小小和云依，随同老国师入南国。老国师以性命保证，绝对不会让他们出半点事，对于这一点，风烈倒是半信半凝。
小小却是深信不凝。
在她的眼里，老国师简直就是万能的。
他是真的能人，虽然月龙也很厉害，或许——她可以乘机去问问老国师，公孙允堂的命数如何，说不定可以改变也未定呢。
好好的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命流失，那种心情，她无法体会，却可以想像。
对南国，风烈早就没有了感情。
每到一次，小小都可以感觉到，风烈身上的气息变了。
他原就不是一个和善的人，只是到了南国，全身上下，就更不和善了。
小手，轻轻的握住风烈的大手，眼儿，凝上他的。
风烈回视，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呆着，什么也不说。
不过——
小小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僵硬，已经然缓和了许多。
“风烈，你要不要抱抱云依”，云依已经会走路了，还会叫人，不过，还是没有叫过他。风烈也全然的不在意，小小也就没有什么好教的了。“云依快二岁了，你都还没有好好的抱过她呢”。
蓝眸，微微一闪。
眸中，可凝的闪过一抹愧色。
“有霍言霸占着，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了”。语气不善，沉声道。
闻言，小小轻笑，如若不是有心听着，还真的以为他不在意呢。
原来——
他是吃醋了呢。
“那是不同的”。她柔声道，“你是你，言儿是言儿，你抱云依和言儿抱她，是不一样的，云依还小，她还不会主动的缠上某一个人，如果你不散发一点点的善意，她可不敢接近你哦”。
“她有什么不敢的”。声音粗了些，“她可是下一任的神女，天生就比别人多一个心眼”。
“那也不是现在啊，现在她还什么都不懂呢”。她失笑的摇头。
“我去把云依带来好不好”。他们被安置在皇宫左侧的国师府中，老国师正奔走打点一切。在老国师打点好之前，他们可以悠闲的过几天。
“我跟你一起去”。他，酷酷的道。
小小再一次失笑。
……
霍言也陪着一块来了，霍家的小少爷，现在倒已然成了未来的驸马爷，不，这样说还不正确。云依不是公主，所以，他要当也只能当下一任神女的丈夫。
风烈的外表冷酷，心，亦是。只不过——并非整颗心都冷如冰。否则的话，小小不能安然到如今，他对老国师的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
风烈还是喜欢云依的，小小该安慰了。
二天后，老国师总算是打点妥了一切。
老国师来寻他们的时候，他们大小四人，正在院里玩得开玩，霍言被风烈揪到一旁，让他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在那儿蹲马步。
霍言哪里肯，打死都不肯把云依出让。
“我不要蹲马步”。
“那就回霍家”。
“我才不回霍家，我要陪着云依”，这小子，是着了云依的魔了，或许，这就是之前月龙所提到关于云依生命中的变数。
风烈冷哼一声，不客气的一把将霍言提了起来，蓝眸之中的神情让霍言瞪大了眼，“凭你，拿什么来保护我的女儿”。
“我可以的——”。小家伙还在嘴硬。
“如果不让你再靠近云依，你认为还有机会吗？”蓝眸一冷。
霍言的神情更难看了，只差没有当场哭也来。
才八岁，却意外的成熟，他明白眼前这个高高在上连爹都怕他三分的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不让自己见云依，就一定见不到了。
他不要。
一咬牙，霍言是真的霍出去了，“好，我练，但是，你要告诉我，要到什么程度才足以保护云依”。他可不笨，要是这个男人觉得他七老八十还不足以有能力保护云依——当然，他才没有那么差劲呢，只是怕这个男人甩阴招罢了。
“等你过得了我这一关”。
“风烈”。小小在一旁听得实在无法再静坐了，他摆明着就是要欺负言儿嘛，“要打得过你，那可就有得等了，不如这样，由我来评定，不一定要言儿十足十的有能耐，只要具备一部分能耐，就可以守护云依你说怎么样？”唇，微微上扬，因他提知云依是他的女儿而开怀万分。
他的心结，似乎打开不少。
也不知，是谁的功劳。
“你帮着这个臭小子做什么”。风烈满的扫了她一眼，“云依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
“什么？”她扬起头，故作不解的问道。
“哼”。他不答，哼一声，转过头。
霍言瞧准时机，开始反击，“对啊，你是小小阿姨的丈夫吗？才不是，你既然不是小小阿姨的丈夫，又怎么会是小小阿姨女儿的父亲呢”。最好是跟他断绝关系，从此不相往来。
这么个大男人，却偏爱和他这样的小孩子过不去。
还是北皇呢。
哼。
哼。
“你说什么？”。蓝眸一阴，霍言吓得直往后退。
“我——我——我——”。一像不弱的口齿，有些结巴不清。
“再说一次，好让我有足够的理由捏死你”。
“小小阿姨”。好可怕，好可怕——霍言吓得直躲进小小的怀里，“呜呜，他要杀我了”。
“乖，不哭，不怕不怕，他只是吓吓你而已”。用力的瞪了风烈一眼，“你干嘛跟个孩子过不去”。
“有哪个孩子像他这样欠打的”。
“风烈”。
“哼”。
还哼，真是孩子气十足。
“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是吗？你是北皇，在你面前说实话也要挨打吗？”。凝着他的蓝眸，她，轻飘飘的飘过去一句。
风烈，怔然当场。
……
第064章
老国师，带回来一个美艳妇人，连同风雷。
人言，人美如仙，心毒蛇蝎，梦妃，风雷的亲生母亲，便是这样一个人。高傲冷然登高而睨下。
先皇在世，她用尽一切手段，结果，却只是离先皇越来越远。那个男人的一颗心，早就落在风烈亲生母亲的身上，再也收不回来。眼中，没有他的后宫三千，没有他的旧爱。有的，不过是那上部族女人而已。
她身上的高贵血缘被如此糟践，她情何以堪。
所幸，唯一的儿子风雷，比风烈长上几岁，她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唯一儿子的身上，尽心尽力，费尽一切心思，甩尽一切心机，只是为了让儿子能顺利的登上皇位，成为南国的皇。
而今，她做到了，她的雷儿，是南国至高无上的领导者，是南国的皇帝。
没有人可以超越他，风烈那个下等人，也不能。
“滚出去”。
看到梦妃，风烈的反应是吓人的。不仅吓到了小小，连老国师也不曾料到，他的气息，瞬间布满了浓烈的戾气，让人心惊，让人胆寒。
风雷双眸一沉。
眼前的男人，让他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满手染血的风烈。
他会大开杀戒，不管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他的血是冷的，是无情的。他可以杀父杀母，更何况是与他全然没有血缘关系的娘亲。
“娘”。一步当先，儿挡在母前。
一切，都已经迟了。
风烈的神情越来越阴沉，蓝眸，凝向一旁显然有些失算的老国师，“这就是你所谓的事？你上北国，让我们来此一趟为的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
“风烈，你闭嘴，不准你这样说我娘”。风雷咬牙。
他说什么都好，就是不准他说娘。
“怎么？”风烈冷哼一声，薄唇，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你心疼了？何不问问你那至亲至爱，日日与佛的娘亲是否夜夜恶梦”。
“不准你胡说”。
“胡说？”风烈向前一步。他恨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造成了今天的后果。他以为他可以再等的，他以为他可以——事实证明，还是不可以，现在，他满身都在叫嚣着，杀了那个女人。“你倒是问问她，我是不是在胡说”。
梦妃表情还是一惯的怡然，高傲。
“你这个杂种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说话”。
“脸皮真够厚的”。突地，风烈又看了国师一眼，“不知为何，我突然又想谢谢你了，这果真是你所说的，偿还属于我的一切，那么，今天杀了她，我就当一切已经偿还”。话落，掌出，快如闪电。
风雷接住了，却接得狼狈，狠狠的倒退了好几步。
连同他身后的娘亲。
“风烈，风烈——”，小小慌张的霍言带着云依先回屋里，上前用力的拉住风烈，“你不要冲动好不好，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慢慢说清楚，这么多年，你都等过去了，不要再急于一时”。她可以体会他的忿怒。
他身上的气息，她如同身受。
他是那么的生气，那么的痛恨，那股恨意，足以毁天灭地。从认识他至今，小小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风烈。
她害怕。
怕他就此一再沉轮，回不到从来。
他尽管心冷，尽然淡漠，但是，至少，他还是个人，还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现在，她眼中看到，只是一个满怀痛意的工具。
一个报仇的工具。
“风烈，今天老夫让他们母子过来，亦是想要解清当年的一切，之后，你想怎么样，老夫都不会阻挡”。老国师开口，看到小小，他也看到了希望。
只有小小，可以让风烈隐尽身上的戾气。
“什么都不用说，到如今，她还执迷不悟，如此恶母，怪不得有如此愚蠢的儿子”。冰冷的言语，像冰刀一样，直射向风雷的心。
他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男人。
但是——
他不能回击，眼前的一切，有太多的迷雾，让人看不清，在没有清楚一切之前，他不能出手。
小小和老国师死拖活扯的，终于把风烈扯在厅里，连同风雷母子。
虽坐着，却好似坐在针上。
没有一个人自在的。
老国师清了清嗓子，这样的局面，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了来。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有些察觉，只是这么多年来，他苦于没有证剧。
一直以来，他都在观察雷王与梦妃。
雷王有心为民，对一切一无所知。所有的矛头直接指向梦妃，当年的一切，尽由一个如此柔弱的女人一手主导。
先皇爱极风烈之母，别的女人，早就进不了他的眼。
风烈从小就展露出过人的才能，先皇亦有心越过风雷，立风烈为太子，即位为皇。结果，一切便发生了。
梦妃设好了局，杀死先皇与风烈亲生娘亲，又让人目睹，这一切是风烈所为。弑父弑母之罪，无从推脱。
一向心高气傲的风烈，眼见父死母亡，凶性毕露，一时间，双手染上无数鲜血，脱离南国。
一切不是他的错，却要由他来背负。
他何辜。
“不——不可能的，这些都是你编的谎话”。风雷颤抖的指着老国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娘一心向佛，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会与不会，何不问问当事之人。
老国师的眼神，让风雷僵了僵，他缓缓的转头缓缓的对上他娘平静的脸孔，和淡然的眼神。一直以来，打从他有记忆开始，娘就是这个模样，平淡，清静，似乎与世无争，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绝对不可能的——
“雷儿，你不相信娘了吗？”。
他相信，可是——
“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是的，他相信，但是——为什么娘不否认，为什么娘的表情还是如此的平静，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梦妃看着儿子，高高在上，无人可替的儿子，早就没有什么可担心了，如今南国的天下是雷儿的。她是南国的太后，就算她承认了，又会如何。
天下，终是雷儿的。
“娘，都是为了你好”。一句话，道尽了一切。
……
第065章 大结局
心寒！
做尽一切的梦妃，依然如旧，她的内心不曾有过半点的自责与愧疚，在她的眼里，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那些，都是别人的错，与她何干。她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她杀了那个负了她的男人与男人喜爱的女人，有何错之有。她身为一个母亲，让自己的儿子得到天下，有何罪之有，不——她没有罪。
她一点罪都没有。
为什么雷儿突然之间疯狂了起来？为什么雷儿突然之间跑得不见人影？丢下她不管。
“老国师，本宫要回去了”。淡淡的说了一句，她便起身离开。
风烈不言不语，也不动弹，直直的站在那儿，直直的望着早就空空的门庭。
风雷走了，梦妃也走了——
双手，紧握成拳，青筋突起。他要杀了那个女人——
他发过誓，一定要杀了她。
“烈——”。小小心疼的抱着他，“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用尽力气，才将他压回椅子上，“有话咱们可以好好说”。
“……”，他无语。
“我记得当初你提过的，要让风雷后悔，要让他看清楚他娘亲的真面目，虽然过程不同，但是，结果仍然是如你所愿的不是吗？你是个好人，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要杀掉谁”。他不曾说过，只是要跟风雷做对。
与南国为敌，发誓要让风雷不好过，要让他好好瞧清楚，自己敬爱的娘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
一切都摊开，一切，似乎太过简单的就解决了。
大手一探，用力的将她小小的身子，纳入怀中，然后，紧紧的抱着。
用力之重，小小几乎不能呼吸。
“不是——不是，这不是我要的”。
“风烈，要怪，就怪老夫”老国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初，如若不是碍于老夫的修行，早该看尽一切，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他，并不是一个尽责的国师。
至少——
此生此世，他仍有负风家。
他顺从风神指示，却并未接到风神传奉的恶耗，或许，早在多年前，他的修为，便日落西山。如非有方小小的出现。
风烈不说，天底下，又有几人知晓这事实的真相呢。
他原以为，方小小的出现，是为了风雷准备的。有神女在身边，梦妃所做的一切，就算有报应，也不会报在风雷的身上。
他，有神女的保护。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神女最终守护的不是风雷，而是风烈。一切结果，一切显示，都在在的告诉他，必须要将结果查明，让该知情者，全数知情。
如今，他至少做到了这一点。
事实结果，无法公布天下，事关南国国体，事关百姓安居，他身为国师，无法拿着南国百姓身家开玩笑。
这一事实，对风雷的打击，如天大。
对百姓，亦然。
风烈什么也没说。
他的身体，在发抖。
小小知道，他心中的怒火，仍无法排除。
他——
仍无法释怀。
这样的状况，他要如何释怀，这样的情形，他又要如何接受。
“风烈，老夫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注定的，而你怀中的女人，是上天派来的救赎，她是你命定之人”。
蓝眸微微抬头，看向老国师。
“你说什么？”声音，还是听起有些阴沉。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方小小的出现，才有了转变，如今的局面，还了你的心愿，南国，会有一段时间无主，这是就是所谓的报”。
“风雷死了嘛”。风烈冷哼一声。
“他不会死，不过——以他的心情，你认为他还能继续安然无事的坐在皇位上吗？”以他对风雷的了然，不能。
风雷的心性，亦是刚硬的。
这件事，他会全然的揽在自己身上，接下来，他这个老头子，还得负责去解除风雷的心结。
目前为止，南国还不会出现第二个皇。
风烈说是皇命，却留定北国。
再与南国无关。
……
风雷失踪了，南国国务，暂交大臣处理。
就在那一日，在国师府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也就在那一天，小小突然发现，自己没了自由。如同霍言喜欢黏着云依，风烈，也喜欢黏着他。除了必要之事之外，他不肯让她离开他的怀抱。
“烈，明日咱们就要回北国了，让我起来打点一下好不好是？”好无奈的语气。
抱着她的男人，却显得理所当然极了。
这几天，风烈带着她和云依去了他爹娘的坟前，有些事情，也已释怀。不止是眼前发生的一切，更不仅仅是因为老国师的一翻话。
更重要的是，他怀中的小女人。
他的心，被恨意占据，看不清眼前的幸福。以至于，她的离开，他的寻求，最终被归究于她是北国的神女，不能失去她而已。
事实不然——
他，想要拥有她。
她身上有让他心静的气息。
他一直的排拒，得来的，不过是一直的心浮气燥罢了。
如老国师所言，一切，皆有命定。
小小，是上天派来，属于他的救赎。
是他的，为何他不能时时霸占着。
“回北国之后，我马上立你为后”。
什么？
小小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表情鄂然的有些可笑，他——在开玩笑的吧。
“不要”，回过神来，她用力的摇头。
“我才不要当什么皇后呢，光一个神女就够我受的了”。她是个平凡女子，扛不起此等重担。
她不依，风烈的脸色往下一沉。
“你是我的女人”。
“那也不要当皇后啊”。
“不当皇后吗？”唇，往上一扯，“那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带云依离家出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哼了两声，“当初我的确排拒，不想正你的名份，并非是为了其他，原本，我以为，这一生之中，不会有妻有子。结果，却有了你，有了云依”。意料之外的事，告诉他，世间一切，并非都能由他掌握手中。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我说了算”。
“你怎么可以这么恶霸”。
风烈轻笑，蓝眸亦染上些许暖意，“这些，可全都是跟霍言学的，你有什么意见，不如找他”。
什么嘛——
小小噘着唇，轻推他的胸膛，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推给一个小孩子，他还好意思笑得这么开心。
“有没有名份，我已经不在意，真正让我心伤的是你的态度”。她低眸，那里的心情，失落，伤心，盈满了心间。
才无措的想要逃离。
大掌，轻托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哼”。
“你不相信我？”蓝眸一眯，“你不是神女吗？下次真的发生同样的事情，不要离开，直接用你——云依的也可以，来对付我，是我的错，不该由你们来承担”。寻找她们母女的日子，可不比她们好过到哪里去。
“真的？”她的眼儿，发亮。
“真的”。她允诺。
……
十五年后
云依十五岁，下面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和一个八岁的妹妹。
再过三个月，她就要嫁给霍言了，在嫁到霍家之前，她还有事情要做呢。
“云依，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健朗俊挺的年经人，霍言无奈的看着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小女人，“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要是父王发起怒来，不是常人能挡的”。
云依白了未来夫婿一眼。
“你不要啰嗦了，人家自有分寸”。
“你的分寸与别人不同”。
“那是当然”。云依回答得理所当然，“我不是寻常人嘛，怎么能和寻常人一样呢”。早在二年前，她就已经是新任的北国神女了呢。
只是——
她好像挺无用武之地的，除了祈祷，出去见见人之外，真的没有别的用处。
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她要好好把握。
“把你心里打的主意，全都丢掉”。霍言眯了眼。
“才不要，娘说过的，我也可以”，出嫁之前，她要好好的摆父亲一道，谁让他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不理她，她可是很会记仇的哦。
巧手一翻，再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好半晌之后，才睁开了眼。
霍言无奈的轻叹。
她要做的事，他永远都拦不住。
云依一把拉住霍言的手就往外跑。
“云依，我们要去哪？”
“当然是逃命了”
逃命。
老天——
她到底做了什么？
后来，霍言才知道，她尽用天赋送了个美女给正在午睡的风烈，美女娇柔的趴在他健壮的胸堂上，沉睡意识不清的风烈，以为是小小，便拥在怀里。
小小正好看到这一幕。
至于——后果如何，光是从龙神宫里传来的咆哮声就知道，大婚之前，他们夫妇是不能回皇宫了。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