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朔星狂奔的脚步在京师近郊钓树林里停下。她将背靠在树干上,抚胸喘息。
夜晚的寒气瞬间袭来,让她混乱的思绪立即清醒。
为何当她看见楚越和奔雪相依偎的幸福模样时,孤单又空虚的感觉像一道巨浪将她淹没?为何当她的刀真真实实的劈上奔雪的身子时,她的心头窜过一抹痛楚?当她看见楚越处处护着奔雪,她竟感到自己无处可去,无人可依.那形单影支的刺痛像一支长矛猛然插进她的胸口。
整天想着恨,不如爱人……奔雪这么告诉她。
呵,她能爱谁?还有谁会爱她?就算她曾经多渴望被爱,但现实已教会她,那只是不可能实现的期待……
望着静谧的黑夜,朔星有些茫然。
此刻她该到哪里去?
回凤婆婆那儿吗?是,她该回去那里,那是她的巢穴,可是,此刻她不想回去,她想多贪取一点夜色下的自由呼吸,还有……邢放的身影。
这几日,她被邢放的身影日夜纠缠,无处可躲,不知如何挥开他顽强的入侵。她的胸中住着心魔,对邢放斩不断的心魔!
她得解决这一切,因为,她竟然可悲的无时无刻想着他。
她要试一试,看看自己的刀还能否挥向他,若无法挥向他,表示自己的脆弱已经无可救药。
好吧,如果杀不死他,就让他杀了她吧!
◇ ◇ ◇
邢放端坐在书藻阁的桌案前,批阅着卷宗。
窗外一片寂静,一轮明月高挂天上。
多久了?自从朔星离去已过了好些时日,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也没有人再因她而丧命,至于他,恢复了以往忙于刑部事务的生活,那段与朔星的纠缠仿佛只是一场梦。
邢放的唇角掠过一丝苦涩。
他们几个师兄弟都和公主脱不了关系。二师兄水师舰队大将军贯非娶了掠海公主:四师弟楚越则在前天与奔雪公主成亲:他还知道,辞去钦天监大臣之职,躲在深山密林中的五师弟霍赢,其实早将揭湖公主紧锁在身边,疯狂的疼爱着,如今,连他邢放也遇上了朔星公主,这算是命运之手的蓄意拨弄吗?
无论如何,他骗不了自己,他控制不住难耐的等待,他等待着朔星的足音、冷语,等待着她的身影、呼吸。每一夜,他坐在桌案前审理案牍,听着窗外的虫鸣、风声、更漏,一直等待着她。
蓦地,一丝不寻常的声响在静夜中隐约掠过。邢放轻扬眉睫,捕捉到那道刻意隐藏的跫音,唇角浮上一抹微笑。
是她吧?刑放垂首,视线再度落在案卷上,目光在字句之间游移,耳朵却补捉着窗外细微的声响。
仿佛过了许久,轻响也停下了好久,邢放也批阅了数份卷宗,但窗外仍旧毫无动静。
「既然来了,何必在窗外驻足?」邢放终于薄唇一展,声音沉敛,手中的笔却未停。
隐身在书藻阁外的朔星眉一蹙,屏息别开睑,转开一直放在邢放身上的目光。
她已凝视他好久好久,以为他不知道,原来……
她飞身到放纵居,没有直接闯进书藻阁内,只是专注凝视邢放的侧脸、冷肃的五官。不知为何,她与他是敌对的,她的心却总是在他身上流连,难以割舍。
「杀人要出其不意,快刀斩草;像你这样犹疑不定,会错失良机。」邢放说着,笔下未停,将一份案卷批上判决。
朔星不语,吸一口气,转身走人书斋。
「为何不杀我?我正静静等候你的来到。」邢放挑眉,放下手中的笔,目光一敛,望着傲立门前的朔星。
她的身影才映人眼帘,他的心湖便像投入一颗石子,漾起涟漪。
「你在屋外站了好久,怎么,还下不了决心杀我吗?」邢放双臂抱胸,冷眸看着她。
朔星迎上他深褐的目光。对,依凤婆婆的命令,她是该立刻杀了他,只是为何她的身子僵在原地动不了,她的刀毫无杀人之气,她的心少了以前杀人时那股狠劲?
「还是,你留恋着被我占有的滋味?」邢放嗤笑,吐出冷言。
「无耻!」朔星由齿缝间迸出低咒。她恨他那无所谓的冷酷和自负!
「那就来替天行道。报仇雪恨,何必站在那里瞪着我瞧?这么做,我可会以为你爱上我了,或是舍不得杀我。」
「你无耻、可恨!」朔星咬牙,被他的话激怒了,翻身朝他挥刀。
邢放望着她,稳坐在椅子上,明明知道她刀法不差,动作迅捷,但他不动如山。
朔星的刀即将落到他肩上,他却不闪躲,她猛然收回刀势。
「为何不出手?瞧不起我吗?」朔星怒道。
「我正欣赏着你的刀法。」邢放敛眉,「倒是你,何必收回攻势,乘机劈了我,岂不令你痛快?难道你真的对我下不了手?」他明白自己故意激怒她,故意挑起她的怒火,只是为了……看穿她的心。
「无耻之徒!」朔星咬住唇,让自己感到疼痛,再次挥刀向他攻去。
邢放终于闪身避开,冷眼看着朔星的一招一式,不回手也不出招,双手交握在身后,配合着她的进攻而后退、闪避。
「你为何不拔剑出手?」朔星蹙着眉心问,攻势更猛,双刀仿佛两道光束,在空中呼呼飞掠,划出一道道光亮。
邢放不语,看她怒恨中带着幽怨的神情,凌厉中带着虚弱的刀势,深觉不对劲。
「你状况不好。」邢放抿唇,右手一伸,趁着她刀势尾弱之际擒住她的手腕,夺过她右手的刀。
「你胡说什么?」朔星恨透了自己老是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也气他冷然又自负的神情,不甘心地以左手抡刀再战。
邢放冷眼瞧着她,确定她真的不对劲,仿佛不要命的猛劈着他,干脆提气跃身绕至她身后,迅捷的箝住她的腰身,握住她持刀的手。
「你是来送死的吧?这种身手还来杀人?」他冷冷的音调中带着怒火。真不明白这个一身傲骨的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用你管!」她身子微颤,感到他的气息不住涌来,他宽朗硬实的胸膛紧紧压住她的背,那热度与坚持让她无法轻易逃脱。
「朔星,我在等你。」邢放冷然的语调瞬间消逝,转为沉浓迷魅的嗓音,将朔星的身子强行转过来面对他。
「你真是活得不耐烦吗?」朔星躲避着他的眼神。
「以这种身手挑衅我,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他像是嘲弄又像是叹息。
朔里屏住气。对,她明知身手不行,体力尚未完全恢复,却还来找他,只因她是一只扑向火炬的飞蛾,太想看见他,太想听见他吐出的残酷字眼,好让她死心,下得了手杀他,或甘愿被他杀死。
在邢放面前,她无计可施!她终于看清了自己。
罢了,走到这一步,她还能做什么?
邢放曾经问过她,她活着为何?是的,她活着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别人,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
如今,她能为自己选择一回吧!她总可以选择……不杀邢放。她可以将命交付给他,却再也杀不了他。
朔星眸底闪过一丝惨然,一使劲,将左手的刀掷于地上。
「刑放,你杀了我吧。」闭上眼,她终于在嗓子里流露出软弱。
累了,她真的感到累了,她无力再活下去!
当失去活着的目标时,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了。朔星垂眉望着地下发出冷光的剑。
如果死在邢放的剑下,她会很轻松吧,总比死在毒蛊发作的痛苦里好些,呵,她第一次甘愿死在一个人的刀剑之下啊……
「朔星?」邢放箝住她隐隐颤抖的手,发现她唇角虽噙着笑,可是眸中的光彩消失了。
「我杀了许多人,我死十次也不够抵偿,邢放,尽你的职责逮捕我,将我送上刑场。」朔星凝视他深而难测的目光。
不知为何,一股担忧从心底窜升,邢放下意识的扣紧她的身子。
「我不杀你。」邢放缓缓地道。他从不曾想要夺走她的性命。
「那就……要了我吧。」她兰息轻吐。
邢放心一震,浓眉蹙起。
「刑放,你现在就要了我吧……」朔星的目光像充满挑战,又像请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眼里闪现危险的火花。她带着幽怨却又冷媚的笑脸,以及低哑的嗓音像魔咒.让他几欲发狂。
她在做什么?这是阴谋,还是真心?她的恨怒、她的气势、她的傲骨都到哪去了?而且,她怎会有如此疲累黯然的神情?
他松开她的身子,后退几步,沉郁凝敛地瞅着她瞧,心中琢磨着。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灯焰翻飞,许久许久。
「刑放,我要你占有我,我说得不够明白吗?」她再也忍不住的高声问,嘲笑他,也嘲讽自己。
是他聋了,还是她疯了?她笑自己一生的荒芜空虚、血雨腥风,仅落得这番下场,想将自己廉价掷出,只怕是一文不值,邢放用这般审视的目光瞧着她,她好难堪啊!
屋内仍只有诡谲的静默。
半晌,只见邢放的唇角淡淡勾起一抹诡异而冷凛的笑。
朔星只觉自己的脸颊犹似被他狠狠甩上一掌,极为热烫。
她恍然明白,他一定在嘲笑她,笑她自甘认输,笑她自甘献身,笑她高估自己的身子有多值得他再次品尝,偏偏她真的渴望他的留恋与占有。
呵,她把自己最后的尊严都抛下了,拿到他眼前踩碎,可是他却无情的嘲笑她!
够了,真是够了!难堪与屈辱打得朔星遍体鳞伤,痛彻骨髓,她猛然转身,拾起地上的双刀,欲冲向门外。
蓦然间,一堵黑影挡住她的去路。
邢放昂然的身躯挡在门前,劈手夺过她的刀。
「你自己说的?」他俯首敛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神情满是凄然与羞愤,让他心里很不忍。
直视着他厚笃的胸膛,朔星黯然地一笑,低声道:「你的机会已经没了。」接着闪身欲离开。
一股劲道自后方猛地缚住朔星的腰,是邢放的铁臂。
「是吗?」他使劲转过她的身子,盯着她倔傲的容颜,沉声问:「机会没了?」
「你刚刚放弃了,没有资格拦我。」刚猛的男性气息在鼻端萦绕,朔星挣扎着想逃。
「我没有放弃!」邢放箝制住她,严凛而且霸道。
朔星的唇角一颤,「放开我。」
邢放沙哑地道:「我没有放弃,我不放手。」
「好,那就让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要走。」朔星以冷然的嗓音和表情面对他。
「开玩笑,你的话我已听进耳里,怎能收回?我说我要你,那么,你就得给,只是我怕……你给不起,因为,我是很难满足的『禽兽』。」邢放沉沉地笑了。
「那就全要去吧。」要得一丝不剩,仅留一副残骨!朔星撇开脸,感到口干舌燥,心里却又好凄凉。
「还有,你也得要我,你敢是不敢?」邢放猛然将她的身子一扣,紧紧压贴在胸膛上,在她的唇畔低语,沉放而充满了情欲。
此刻拥她入怀,他才真正对自己承认,他多么渴望着她!
这几日,他一直等着她,用所有的心思期盼着。
「要你?什么意思」朔星望着他,全身发抖。
沉默片刻后,她明白了他的话,坚定点头。
「有何不敢?只是……」只有今夜而已。
她还来不及说完的话,被他急切的吻吞人喉中,像饥渴的暴风瞬间席卷她的呼吸及思考。
邢放的唇在她的樱唇上狂肆的占有,渴望的需索着。将她娇瘦的身躯缚在怀中,他不想再压抑,长腿一勾,甩上屋门,接着以腰及腿抵住她,将她锁在他的身躯及门板之间,不准备再让她躲逃。
「朔星……」他在她的唇上低唤着。
朔星感到天旋地转,一切理智与恨怒都在他的吻里灰飞烟灭,只知道邢放的身躯如此挺拔,两人之间的碰触令她无比战栗,她更加渴望他的狂野,她冰冷的心只想与他相互取暖。
「嗯……」朔星大胆的回应着,探出丁香小舌,与他的唇舌纠缠,像两团火焰。彼此舔舐着对方。
邢放的双手急切地扯开她的衣襟,寻着雪肤的温热及起伏的曲线,探入并握住她颤抖的盈乳,以掌心及指尖抚弄。
「啊……」朔星逸出吟喘,决定享受他给予的一切,抛开骄矜与顽抗,也急切地褪去他的衣衫,一口咬住他光裸的肩。
如果死后会上刀山,下油锅,她都甘愿,只要此刻能够尽情与邢放欢爱,她就能无怨无悔地完成最后一次任务,然后结束自己。
她已走到尽头,再也没有退路,只能孤注一掷,投身在情欲的烈焰中。就接受他的一切吧,就给予他一切吧,她再也不可能遇到像邢放这样又冰冷又火热的男人,深深牵引她的爱恨情仇,瓦解她的矜持,激起她欢爱的狂欲。
朔星的噬咬所带来的疼痛,像油浇淋在邢放的欲火上,轰然炽焚。他粗暴地租下她的衣裤,她也急切地剥去他身上所有的遮蔽,想要直接贴近他热烫结实的身子。
朔星丢开手中的衣物,唇落在他的胸膛上,双手在他身上探抚,寻觅的热唇滑过他硬实的胸肌,吮住他挺硬的乳头,以舌尖挑逗,以细齿轻噬。
「邢放,求你占有我吧……」她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胸膛上,像沙漠中渴水的旅人,无助的呓语着。
邢放扯下她束发的布巾,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她脑后,几缯青丝拂在他的胸腹上,像她的另一只手拂弄抚摸,让他的情欲更是高张。
「朔星!」 回应她的恳求,再也不愿压抑多日来对她的渴望,他只想疯狂地进人她温暖紧窒的体内。
大掌一扣,邢放将她压抵在门上,抬高她的腿夹住自己的腰,剑锋寻到她早已湿滑的穴口,腰一挺,挤进她紧窄的体内。
「嗯……」 朔星抚着他的脸,迎上他情欲昭然的深褐幽眸,微蹙着眉头承受他的侵人。
「这是你要的吗?」他沉敛的嗓音带着邪恶,盯着她的艳容,感觉到她温润的花径紧紧吸含着他。
「是的、是的……」回视他逼问的利眸,她急切点头。
他蓦然俯首堵住她的唇,捧住她的雪臀,展开猛烈的律动。
「啊啊……」朔星十指紧扣他的肩头,承受他突如其来的强烈撞击,仰脸将头靠在门板上呻吟,引得门板发出震动声响。
为何她心中有种如愿以偿的欢欣?有股想要掏尽感情的疯狂?朔星望着邢放狂肆却认真的神情,配合他的节奏摆动自己的臀,再也感觉不到光裸的背部摩擦着粗糙门板的疼痛和不适。
顶举着男剑,邢放抓住朔星的手,压在门板上,让两人之间再也没有距离。
「嗯嗯……啊……」 越来越激昂的节奏令她抑不住唇畔的娇吟,她合咬着他的耳朵,随着他的抽插而晃颤。「邢放……邢放……啊……」
她的唇在他鬓边厮磨。我爱你,我爱你……她的心语化为一声声的吟喘。
寂静的屋内,只有门板轻撞的声响,以及两人交欢的沉浓喘息。
突然,一道柔软清亮的女子嗓音,顿然打断静夜里的浓情蜜爱。
「大人,您怎么了?」
第八章
「大人,怎么了?」 侍女清莲在屋外再次问道。
「没事,你离开吧。」邢放回答的同时,目光流连在朔星沉沦情欲、红艳欲滴的绯颊上,继续挺腰冲刺,直抵她温暖的花心。
「唔!」朔星一惊,以掌心按住差点逸出呻吟的唇,几乎受不住他火热的折磨,偏偏后背无法控制地再度撞击着门板,发出轻响。
「嗯……」强烈的律动令朔星再也忍不住,逸出娇媚的低吟。
「大人……」清莲还在门外不愿离去。
「邢放……啊……嗯……」朔星无助的直摇头。
不,她什么也不想管了,就算有人在门外,知道她正疯狂地与邢放欢爱,她也不在乎了,因为,她多么想要这样与他在一起。
邢放也不理会门外的清莲,更猛烈地抵人朔星体内深处,吮咬吸含她的唇瓣,想夺尽她的美好,同时给她尽情的欢爱。
「啊啊……」在这种门外有人的刺激情况下,那交合的快意、烫硕的摩擦似乎更为难耐,朔星忍不住流泄出娇喘细吟,十指掐入他的肩头。
屋外的清莲迟疑片刻后终于失落的离去。
「她喜欢你。」朔星对他一笑。
邢放望着她魅惑的笑容,咬住她甜美的唇,「你嫉妒吗?」
「不……」朔星口是心非。
邢放看透她的谎言,将她紧紧压在门板上,以蛮强的抽撤折磨着她。
「你,喔……啊……」一波又一波高涌的情潮席卷而来,朔星扯掉他束发的墨绳,密密的吻落在他的发鬓、鼻颊上,沿途寻找他的唇,不由自主的夹紧雪臀,颤抖的花穴渴望他给予更强烈的深入。
「唔……啊……」猛地,惊涛骇浪仿佛自他急速抽插推顶的烫剑上一举翻腾,她的眼前出现一道闪亮的光芒,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无法遏抑的吟唤着,夹紧他的腰身,甬径强烈的收缩战栗。
邢放望着她陷入高潮的模样,她湿嫩的幽穴深处强烈颤动,将他的男剑吸夹得死紧,艳媚至极。他极力控制想驰骋的欲望,吻住她喘息的檀口,霸道的含卷她的声声呻吟,接着将她抱起,迈向床杨。
朔星靠在他肩头,任由他坚定的双臂紧紧箝锁着她。
邢放让她卧躺床杨上,撑手在她肩旁,望着她。
「你激狂的样子很淫媚。」他笑了,长发拂在她脸上,深褐色的眸子藏着深邃的狂暴。
「我没看过你的!不甘心。」朔星激切的伸手拉下他的头,吻住他。
邢放因她的拉扯而跌躺在她身边,她立即翻身跨骑在他腰上,俯身合住他硬实的乳头,吸咬舔挑,以一手抚摸捏揉,另一手往下移,握住他颤烫的剑根。
她柔软的手灵巧地套弄,他不由得仰头轻叹,唇边浮现一丝笑意。
她的唇渐渐向下进攻,亲吻他硬实的小腹,最后轻含住他硕烫的剑端。
「嗯……」邢放不禁扣住她的头,发出轻喘。
朔星疯狂地想要占有他,大胆的以舌舔过烫剑的每一寸肌肤,接着缓缓含吸整个剑身,感到口内满满地充实着他的硕挺,然后上下吸吮,手指轻轻抚弄剑根下的肉球。
她的唇好柔软,她的舌好灵巧,但她的檀口太小了,邢放简直被她逼疯,不禁挺臀律动,在她口内进出,快意的摩擦着。
「唔……」看他十分享受,朔星心中很满足,任由他激狂地在她口内驰骋。
一阵快感从下腹猛地窜升,邢放再也无法压抑,烫剑内一股热流已经蓄势待发。
「不,朔星,停下来……」他扶住她的头,想拉开她,深埋进她体内。
但朔星仍紧紧吸含着那硕硬无比的剑身,不肯让他逃离,反而加快唇舌挑逗吸套的速度。
「呃……」再也难以忍耐,邢放猛然几下狂挺,在朔星的口内激射出浓稠的浆液。
朔星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喉间而下,她毫不犹豫地吞下那浓液,吮净他颤缩的男剑后,才缓缓将小嘴抽离。
邢放一把拉起她,将她压在身下。
「朔星……」他的手抚过她微沁着香汗的额头,对于她刚才吞咽浆液的举动无比感动。
「这样算『要你』吗?」朔星唇角轻扬,朝他微笑。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还不够……」他根本要不够她,她高傲又淫媚,将他的神魂紧紧锁住,他再也不想放开她。
他的双手包覆住她柔软傲挺的双峰,忽重忽轻地揉捏爱抚,薄唇吸含逗弄饱实的粉红蓓蕾,接着舔吮她的肚脐眼及旁边的疤痕,以指拨开她隐密的花丛,寻到花园秘径的入口。
「唔……」她抛开一切矜持,张开双腿,任凭他的长指拨弄,感受他的舌尖舔刺着幽穴,伴随着长指刺人。「啊啊……」她不禁挺摆雪臀迎向他长指的旋勾抽插及香尖的挑弄。
「朔星,你属于我……」邢放翻过她的身子,扣住她的纤腰,抬起她的雪臀,握住自己再度勃挺的硬剑,寻到她已等待着的穴口,缓缓推进。
「啊——」自身后进入的刺激感令她咬唇低唤,双手握紧身下的床褥。
一旦深抵花穴尽处,他便展开律动,一下又一下的直入她温暖紧实的体内,她沁出的湿滑情液由交合处顺着她的玉腿滑落。
「朔星……我要完全占有你……」他激狂地抽撤着,向前握住她晃震的盈乳,舔咬她光洁的玉背,贪恋着与她交欢的滋味。
「嗯啊……」她随着他的律动而款摆,乳波前后晃颤,瞬间,又是一阵昏眩感席卷而至。「啊啊……邢放……」她仰脸挺胸呼唤着,迎向他的撞击,再次陷入那无止尽的狂情浪潮里。
她紧缩的幽穴令他再也难忍,他坐下来,翻过她的身子,让她跨坐在他面前,与他面对面,接着举起她的腰,让她缓缓坐下,令小穴整个套合住男剑。
「认输了吗?」邢放感觉到她湿滑温热的穴径紧紧束缚着他,滋味无比美妙,立即往上顶举插抽。
「啊啊……」朔星拼命点头承认,迎受他更狂烈的侵袭。
邢放低头吮咬她的乳尖,她不住娇吟,再也撑不住地瘫在床上,任由他侵掠。
「啊啊……嗯嗯……」身体是主宰,她主动扭臀迎向那热烫的男剑,呼唤着他。
邢放抬起她的双腿夹于他腰侧,疯狂的进出她的身子,仿佛生怕时间不够,只想与她一起陷落在这最原始的男女欢愉之中。
他的掠夺与给予,她的付出与贪取,都是如此毫无保留。
对峙太久又相互吸引的两头猛兽,终于饥饿又渴望、贪婪又霸道、猛力又狂烈地纠缠在一起,彼此探索闻嗅、舔舐咬吮着对方,并将自己的情爱完完全全传递给对方。
暗夜中的寻欢与侵掠,激狂与温柔,急喘与沉呼,在寂静的空气里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朔星,你已是我的俘虏。」邪佞的语调中有掩不住的霸道,邢放勾起唇角,冲刺占有着她美丽的娇躯,已有飞至极限的痛快及期待。
「唔……嗯啊啊……」朔星低吟着,凝视他深邃的眼,十指紧扣住他的臀,弓身承欢,与他一起舞动交缠。
「留在我身边吧……」
邢放更为快速的驰骋着,以一连串的撞击将自己往她体内深埋,宣泄想要完全占有她的野心及渴望。
「朔星,朔星,呃……」最后,他将藏着无数爱意的种子撒在她花壶内。
「喔……邢放……」受不住他深深的抵入,她仰脸呼唤,缩栗着雪臀拼命迎向他,与他一同攀上激情的巅峰。「唔……啊啊……」她仿佛被抛至天际,眼前是一片繁星点点的夜空。
就在那一刹那,朔星的眼中盈满泪水。
不,她说不出口,她无法答应他霸道的要求,她永远无法留在他身边,因为她没有自由,她的身上缚着一条看不见的铁链,另一端是她的娘亲、妹妹以及师父……
◇ ◇ ◇
几度欢爱之后,屋内一片寂静。
就着月光,朔星凝视躺在掌心中的玉块。
这是一块带着浅黄色的蓝田玉所雕琢,一头辟邪作卧伏状,细颈,头似马,唇稍薄,张口,形象凶猛,立于地,足三爪,身有翼,每翼双排羽,贲扬之势似将腾跃而起。
这是邢放随身的玉块,玉辟邪。「块」表示决断与决心,是他身为刑部尚书该有的风范及操守;它摸起来虽冰凉,但握在掌心却渐渐感到温热,这就是邢放的为人吧……
她回头望着沉睡的邢放。趁着刚刚欢爱过后,邢放也许是累了,拥着她入眠,她悄悄撒出无色无臭的迷药,让他沉沉睡去。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离去,不想让他千涉她最后的杀人行动。
「对不起,邢放,我杀不了你,因为我爱你……但是一切都太迟了,我不能留在你身边,那只会陷你于不义。像我这样的苟活之人,即将成为弑君弑父的凶手,不配和你在一起。很抱歉拿走你的玉辟邪,我带走它作为纪念,因为,我今生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阵酸楚涌上眼眶,她强忍住眼中的湿意,深深凝望邢放半晌,握紧玉块,转身离去。
邢放,原谅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 ◇ ◇
邢放心中燃烧着火焰。
昨夜朔星下迷药让他睡得极沉,然后悄然离去,他竟没有察觉,更糟的是他的玉辟邪竟被她取走,这分明表示她打算往后两人不再相见。
他以为朔星终于承认自己是他的女人,也愿意成为他的女人,会留在他身边,想不到她还是被身后那道复仇之链给拉了回去。
他有种被遗弃的空虚感。
当新婚的楚越来到放纵居找他时,他胸中的闷疼更甚。
「三师兄,朔星公主呢?将她交出来。」楚越沉着一张脸,劈头就这么问。
「你一早便撇下奔雪公主来我这里找另一个女人,真是怪事。」邢放冷眼扫向他。
「昨夜朔星公主伤了奔雪,我要你交出她,你已经护不了她了。」楚越挑起眉道。
「她伤了奔雪公主?」邢放浓眉一扬,「情况如何?」
「奔雪的腰侧伤势严重,伤口长达寸许,当场血流如注,幸好我立即替她点穴止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御医说,伤势需要好一段时日才能痊愈。」楚越神情肃然,十分担忧。
「四师弟,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遗憾,但我无法将人交给你,因为她不在此。」邢放的心头顿时一沉。
朔星到底要到何时才能脱离这些杀戮?难道她身上的枷锁真这么沉重,心中的恨这么多?到底是谁控制着她,教她不断的复仇?他偏偏从她口里问不出一句实情。
「三师兄,我相信你。」楚越望着邢放,柔和的嗓音中充满坚持,「但是我不会因为你而放过她,她伤了奔雪,我难以饶恕。」说完,他旋身欲离去。
「四师弟……」
「三师兄,你要阻止我吗?」楚越回过头。
「不,我希望你将她留给我,我会解决她和奔雪公主之间的事,让我亲手处理她。」邢放握紧拳沉声道。
「三师兄,你猜到她下一个目标是谁了吗?你最好尽快有所准备。她是一只宿命的飞蛾,不得不扑向死亡的烛火,你尽快设下罗网,等她落人圈套,让她成为你手中的囚鸟,还可以任你发落,否则,万一她被别人的刀剑或我的双手先一步杀死,你肯定受不了。」
邢放望着楚越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
◇ ◇ ◇
黑夜里,凤婆婆领着朔星沿着高大的宫墙轻声疾行。
皇宫是朔星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但她那时年纪还太小,对这里已经毫无印象。
「朔星,你没杀死奔雪公主和邢放,不可原谅!」凤婆婆盯着她,「今晚你若再度失手,就等死吧!」
「婆婆,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成功,朔星不会苟活。」朔星沉黯的眸中闪过绝然。
当她那晚离开邢放时就已心死,再也没有贪生的念头,今天跟着凤婆婆入宫行刺皇帝,她没有活着离开的打算。朔星的手触上胸口,那里挂着邢放的玉辟邪,凉凉的,温温的,熨贴着她的肌肤。
「抱着必死的决心?」凤婆婆眸中有着一丝满意,「很好,婆婆没有白教你。就是这里,进去吧!」
朔星收回飘远的心神,与凤婆婆同时屏息跃人御花园。
这时正是宫内待卫交班的时刻,侍卫们果然稍稍松懈些,朔星与凤婆婆闪躲着侍卫们,使出轻功点足飞奔,来到皇帝的寝宫,云龙阁。
只见云龙阁外头守卫森严,层层守护着皇帝。
凤婆婆摸出怀中的迷香,顺着风缓缓撒向那些侍卫,但见侍卫们在不知不觉中吸人迷香,一一睡倒。
「朔星,今晚是你的大好机会,别再失手。」凤婆婆递给朔星一道冰寒的目光。
朔星跟随在凤婆婆身后,腾身跃人皇帝的寝宫,在雕花的窗棂外朝内窥看。
皇帝正躺在龙杨上,身边还伴着一个美人。
凤婆婆朝朔星使眼色。「那就是将你娘赐死的皇帝,至于他身边那个应该是茗妃,她和你娘虽然无仇、但你将她杀了也无不可。」
朔星不禁蹙眉。连不相干的茗妃也要杀死?
她心中竟然犹豫了。往昔,她依凤婆婆的指示—一除去当年为雪妃效命、替雪妃说话、陷害娘亲的仇人时,她不曾手软,将之视为理所当然,可是,遇上邢放后,一切都不同了,邢放一身的正气及冷酷中的坚持,令她再也无法杀人不眨眼。那一夜,当她的刀砍向异母妹妹奔雪时,她不是毫无感觉,她的心中确实闪过刺痛。
「怎么,不想杀掉狗皇帝」婆婆见她犹疑,怒问道:「你以为他真是你父皇吗?若他对你有一点疼爱之心,会舍得将你赐死吗?」
朔星凝视着躺在龙杨上的皇帝,心中五味杂陈。
若说她不怨恨,那是骗人的,她何尝想过着这种心怀怨恨、隐姓埋名的日子?若说她心中对他没有一点的好奇,那也是谎言,她多想瞧瞧父皇的模样,得到他一点点的宠爱;她多想亲口问问,她和望辰犯了什么错,要和娘亲宿妃一起死?
「走吧。」凤婆婆推门而人。
朔星跟着踏入华丽的寝宫。此处山弃藻税,雕梁画栋,昏暗中,床上的两人睡得极沉。
凤婆婆身形一跃,朝床上的皇帝及茗妃挥刀。
「住手!」这瞬间,寝宫内霎时大放光明。
凤婆婆挥出的刀砍上床铺,但床上的人却已消失无踪,只有枕被被砍得破碎,漫天飞絮。
朔星立即回身,只见寝宫内外都是一片烛海,火光里飒然稳立的人正是邢放。
「原来是你设下此局」朔星瞬间了悟。
「是。」邢放幽深的长眸望着她。
凤婆婆忿恨的回头,瞪视邢放一眼,接着转头盯向朔星,「哼,朔星,你还问他什么废话,你就乘机取下他的首级吧!」
朔星咬着唇,手中的刀不住颤抖。
「你就是朔星?」一道浑厚的嗓音从床帐后方传来。
朔星往声音来源处望去,那身着龙袍,看似威严,面容却和朗温厚的正是皇帝,立在他身边,一脸祥和娴静的则是茗妃。
原来邢放设下这个陷阱,是想让她逃不了,逼她面对这一切。好吧!一切都在今天做个了结!
「是,我是被你狠心赐死的女儿,苟延残喘活到今日。」
「我当年过于年轻气盛,不该将你和望辰牵连赐死。」皇帝叹气道。
「你再后悔都没有用,拿命来!」凤婆婆飞身扑向皇帝。
邢放迅速闪窜至皇帝跟前,挡去她的刀势。
「你这个老太婆到底是谁?」邢放护在皇帝及茗妃身前,一脸肃寒,看着对方的眼底闪烁着的恨意火苗。他很气,气眼前的老太婆以蛊毒控制朔星,以仇恨逼迫她杀人。
「我是谁,还轮不到你来问!」凤婆婆冷笑,「你以为设局就能困住我,嘿嘿,太小看我了。朔星,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快解决邢放!」接着她翻身再次朝皇帝进逼。
侍卫们一拥而上,护住皇帝及茗妃。
朔星不想与邢放对战,于是转身朝传卫杀去,转瞬间逼退好几个侍卫。
凤婆婆刀劲不弱,身手也强,邢放颇为吃惊,但仍趁隙一剑刺中凤婆婆的手。
「可恶的邢放!」凤婆婆目露凶光,陡然飞身到正与侍卫缠斗的朔星身边,反手擒住朔星,将刀刃架在她的颈子上。
朔星一愣,邢放则惊得立即止住攻势。
皇帝见状大怒。「你这个老太婆……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快拿下这个妖婆!」
「且慢!」凤婆婆低喝一声,刀刀紧紧压上朔星细嫩的颈,白皙的颈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你当真不要这个女儿?」
「你这妖婆竟然敢威胁朕」帝气呼呼地指着风婆婆骂道。
「为何不敢?你说,你舍得这个女儿再死一次吗?还有,」凤婆婆转而盯视邢放,「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公主死吗?」
「你……」邢放眯起长眸,压抑着怒意。
「让开!」凤婆婆押着朔星朝门外走。
第九章
由于朔星被风婆婆押着,一旁的侍卫们不得不退身让开,邢放则亦步亦趋的跟着凤婆婆往外走。
「邢放,难道你不怕我伤了她」婆婆朝邢放问道,接着在朔星耳边低笑,「你自给人糟蹋了,他一点也不在乎你哪!」
朔星难堪地别开脸,不想听凤婆婆的嘲讽。
「我不怕,因为你伤不了她。」邢放抿起唇角。
「是吗?」婆婆将刀一扬,想抹上朔星的颈子。
朔星急忙趁此机会翻身闪避,躲过凤婆婆的刀。
见朔星逃离掌控,凤婆婆狂怒,挥刀朝邢放逼近。
邢放转守为攻,双方交手数十招,倏然间,凤婆婆发出一声惨叫,被邢放伤到腿陉,跌坐地上。
邢放的刀抵在她胸口上,接着刀尖一转,挑开她蒙脸的黑布。
「是你,宿妃的奶娘!」皇帝大惊。
凤婆婆仰起脸,神情坚毅,姿态高傲。「对!我是宿妃的奶娘,自幼看着她长大,将她调教得极为成功,媚术无人能敌,让她进宫夺取你的心,唯一的错误就是舍不得教她武功,怕练武让她身躯线条太结实,在床上无法千娇百媚。我费尽心思想让她有朝一日能成为国母,没想到雪妃的出现让一切都成了泡影!」
朔星想扑身上前抵开邢放的剑,邢放却冷凛地瞥她一眼,她止住脚步,犹疑不定。
「是你要朔星杀了当年那些与此事相关的?」刑放冷声问。
「没错!」凤婆婆眯眼一笑,「当年我知道要救宿妃是不可能了,只好急急忙忙在宫外杀了两个小女孩,带入宫中与朔星、望辰掉包。我教朔星杀人,教她报仇,这是她活着的目的。怎么,邢放,你认为我教得不够好吗?那么,是不是要像你一样教她床上的道理?」
「婆婆,够了!他和我没有关系!」朔星难堪又恼恨。
邢放回首望着朔星,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眸光。她刻意撇讨两人的关系,是真心的吗?
凤婆婆趁着邢放望向朔星之际迅疾翻身退离,接着举刀朝邢放刺去。
眼见凤婆婆这一刀毫不留情,朔星恐怕邢放无所防备,不假思索的飞身上前挥开凤婆婆的刀锋。
凤婆婆的刀被朔星的刀势震偏了些,谁知她迅速转口刀尖,朝朔星刺去。
一阵凉意猛然刺入,锐利的疼痛自朔星的右腹泛开。
「婆婆,你……」朔星捂着腹部,惊愕地看着凤婆婆。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算我要死,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凤婆婆抽回刀子,扬手打算再补上致命的一刀。
「朔星!」邢放的怒剑震开凤婆婆手中的刀,右腿一抬,立即踹开凤婆婆,揽住面色惨白的朔星,往一旁退去,接着急急为她点穴止血,并将一颗药丸塞人她口中。
「来人!当场杀了这个妖婆!」皇帝眼见凤婆婆如此残狠,不由得大怒。
「皇上,让微臣来就行了。」楚越板着脸走来,几招便擒住受了伤的凤婆婆。
「好!爱婿,快将这个妖婆斩了。」皇帝指着凤婆婆道。
「是,皇上,但在斩了她之前,臣有话要问她。」楚越望一眼负伤的朔星以及邢放。「凤婆婆,你能不能告诉我,朔星公主真的是朔星公主吗?现在被你刺伤的人,真是宿妃的女儿?
听见楚越这么问,所有的人都一愣,不明白他此话的用意,朔星更是惊愕。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凤婆婆脸色大变。
「好吧,我会让你承认的。皇上,请准许微臣宣一个人前来说明。」楚越朝皇帝颔首,转而向内传唤道:旦淑麽麽。」
一个老妇人垂首走来,朝皇帝及茗妃跪礼。
楚越朝淑麽麽点头,接着看向皇帝,「皇上,淑麽麽是当年在雪妃娘娘身边服侍的麽麽,当雪妃娘娘生下那个夭折的公主时,她在一旁接生。她有事要向皇上禀告。」
「启禀皇上,罪妇过了十九年不安的日子,直到楚大人在偏远的乡下找到罪妇,罪妇终于有了赎罪的机会。」淑麽麽发抖着道。「当年,宿妃和雪妃娘娘同时怀了孩子,皇上应该还记得,那一日清晨,雪妃娘娘与宿妃同时产下公主。」
体力不支的朔星让邢放拥着,她睁大眼直盯着淑麽麽,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不安。
「当时雪妃娘娘刚生下公主,我替公主净身,因此看过公主身上每一寸肌肤,公主的脸蛋美丽清艳,肌肤洁白无暇,只有一个漂亮的胎记,健康得很,一点也不像会突然夭折的样子,我……」淑麽麽颤声,不敢再说下去。
「淑麽麽,皇上不会怪罪于你,你将所有事情告诉皇上。」楚越轻声安抚她。
「我将净过身、奶娘喂过奶的公主放在睡着的雪妃娘娘身旁,才不过出去替娘娘端汤药,回来时公主却已浑身发紫,断了气。我急唤太医,并且连忙扯开公主的衣衫,为公主按摩胸口,却发现公主竟然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皇帝瞪大眼睛惊问。
朔星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漏听了一个字。
「公主肩上的胎记不见了……」
朔星顿然心一悸。肩上的胎记?那是……
「公主肩头上本来有一块青蓝色的胎记,可是那死掉的女婴肩上却没有一点痕迹……」
「你说什么?」皇帝大为震惊。
淑麽麽不断磕头求饶。
「皇上饶命!罪妇当时就直觉那夭折的女婴不太对劲,好像不是让我净洗过身子的公主,我又仔细瞧她的脸蛋,也发现有点不同了,可是我不敢说出来,生怕是自己一时胡涂弄错了;又怕万一是真的,那原本的公主怎会不见了呢?
「罪妇怕自己因此受罪,只好闷不吭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赶紧在一个月后便借口生病,返乡休养,又怕被皇上追查,于是不断举家搬迁,借此逃躲,这十九年间,已经连续搬了十多次……」
皇帝浑身发抖,怒问:「那雪妃原本所生的公主呢?朕的皇女呢?会不会被人害死了,或者偷偷带出宫外?现在流落何处?」
朔星不由自主的伸手触摸自己的肩头。难道……难道……
「罪妇真的不知道,因为皇上与雪妃娘娘与当时太难过了,罪妇根本不敢提起这件怪事,而且那原本的公主好像就这么平空消失,罪妇从未听过任何有关她的消息……」
邢放眸中闪过火光;沉声问:「淑麽麽,雪妃娘娘生的公主肩头上的胎记是不是像颗星子?」
满室之人都被邢放的问话惊住了,朔星更是不由自主的抱住自己的肩头,身子隐隐颤抖。
不!她不想听淑麽麽的回答,她不想听……
「啊!」淑麽麽惊讶地看着邢放「你怎么会知道?那真像是一颗漂亮的星星镶在白玉上啊!」
「因为,当年夭折的公主也许没有死。」楚越凛然道。
朔星脑中一片空白,身子直往后退,不愿再听下去,但邢放迅疾的箝住她。
「淑麽麽,你瞧一瞧,那胎记是不是这个样子」刑放轻扯开朔星的衣襟,露出她肩头上的五星芒胎记。
淑麽麽睁大眼,指着朔星,「对!是这个样子,难道……你……你就是雪妃娘娘生的公主,你没死……」
「不,我不是!」朔星摇头,「我娘亲是宿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简直快气炸了。
「这就得让凤婆婆说清楚了。」楚越将邢放给他的镖铐扣住凤婆婆。
「哈哈!想不到竟然有一条漏网之鱼没让我找到,真是可惜。」凤婆婆毫无惧色,「对!移花接木,李代桃僵,这一招你们竟然都没人看出来!啧啧,宫中真是养了一群饭桶,竟然没有一个人的眼力比得上淑麽麽。」
朔星望着凤婆婆冷笑的姿态,感到心中有个破洞渐渐扩大,那破裂的洞口幽深下见底,仿佛自己正被那个黑洞吸卷而入,永不得翻身。
「难道朔星是雪妃生的,夭折那个才是宿妃所生?朕差点将雪妃生的女儿赐死」皇帝凝望着朔星,心中又惊又痛,「你……朔星,难怪朕刚才瞧着你,越看越觉得你像雪妃,尤其你的眼睛……」
楚越瞪着凤婆婆,道:「当年宿妃在后宫势力太大,雪妃娘娘势单力薄,就算发现女儿被人掉包,又如何螳臂挡车,找回自己的女儿?况且,雪妃娘娘根本不知道她真正的女儿被人换走了。」
顿了顿,楚越接着说下去,「我还找到一个当年在宿妃身边的侍女,她因被宿妃毒打而双腿残废,不良于行,无法前来禀告皇上,不过,她已经承认当年宿妃所生的女婴在出生后便因噎奶而死,所以,宿妃是偷偷将自己的死婴与雪妃娘娘生的公主交换,也就是说,朔星公主是雪妃娘娘亲生的,而不是宿妃所出。」
朔星简直无法相信,楚越那一字一句像铁斧,敲碎了她这一生所有的认知。
「哈哈……」凤婆婆狂笑不已,「若将所恨之人直接杀了,又能有多痛快?还不如花一点点米饭养大她的后代,慢慢凌迟,深深折磨,让她成为我杀人的工具,让她天天活在复仇的怨恨之中,让她时时深受毒发的痛苦……那样的快感你们恐怕没尝过吧!狗皇帝,谁教你当时要处死我一手养大、调教的宿妃?她是我最完美的杰作……」
「你这个妖妇竟如此歹毒,害朔星差一点杀了朕和奔雪!」皇帝龙袖一挥,如焚越下令,「将她拖去大牢,择日斩首示众!」
「等等。」沉默不语的朔星蓦然仰起睑,看着风婆婆,颤声道:「我有话要问凤婆婆……婆婆,这一切是真的吗」她多想听到凤婆婆否认,那么她才能觉得自己活得正确,她才能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她无法忍受这一切都是错误,对,她一定没有做错什么,她杀了那么多人,不会是错的……
「哼!蠢女人生的女儿的确是笨,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总是摇尾乞怜,想要别人的关爱,却不想想,宿妃为何总是将你摒除在她的怀抱之外,连正眼也懒得瞧你?她从没疼爱过你,因为你根本不是她生的,你只不过是一颗报复的棋子罢了!
「你难道感觉不出宿妃和我有多疼望辰,对你有多厌恶、多冷漠吗?让你活下来只不过想看见你弑父母、杀妹妹,等事成之后再告诉你真相,让你承受不了事实而自尽,或者发疯,这才有趣呢!」
「不……」不该是这样的!朔星脸色惨白。
「你是雪妃那女人的孽种,才不是我的宿妃所生,我以折磨你为乐,不顺心时便骂你、打你,又逼你喝打胎药,打掉你可能怀的孽种,这都是无比的乐趣啊!因为折磨你就是报复雪妃和狗皇帝最好的方法。你的生死谁在乎?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在进宫之前,我已将蛊毒的解药全部销毁了,因为,不论今天的事情成败与否,你都没有活着的价值了,哈哈哈……」凤婆婆狂笑不已。
「你这狠毒的妖婆!」邢放浑身紧绷,狂怒之火在眼底焚烧。
「怎么,终于开了眼界?可惜你领悟得太迟了!」凤婆婆高傲的睨视朔星与邢放,哈哈狂笑。
「是吗?」楚越含着淡笑轻声道:「我听说越毒的蛊,最好的解药是下蛊者的生命,一旦下蛊者死了,毒效便失灵。凤婆婆,你现在很怕自己比朔星公主早死吧?」
凤婆婆面色剧青,想不到被楚越料中心事。
楚越递给邢放递一个微笑,要他放心,接着命侍卫架着凤婆婆离去。
「溯星,原来你是雪妃的女儿,是奔雪最亲近的姊姊,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不!朔星望着皇帝,连连摇头,急忙往后退。
眸光一转,她迎上邢放的目光。他的眼神是同情吗?他为她感到可怜吗?还是他瞧不起她的愚蠢呢?
为何啊?为何会这样?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为何是这么可悲的人?
朔星的心被狠狠撕裂,成为碎片在空中飞舞,那痛楚远比刀剑人骨还难受,体内的血液像被凤婆婆的话抽干,一滴不剩,她什么都没有了,也失去了活着的目的,她原来只是个错误……
「朔星,你是朕的女儿,朕要再封你为公主……」
「不,我不是……」
朔星茫然的环视着四周的人们。为何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孔,为何他们的嘴角看来都在嘲笑她、可怜她?
「我到底是谁?我原来不是我……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她喃喃自语,之后再也无法撑住自己虚弱的身子,往后瘫倒。
眼前有如弥漫着黑雾,她闭上眼,宁可让自己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也爬不上来,再也不想爬出来。
「朔星!」邢放及时拥住突然昏厥的她。
「来人啊——」皇帝急得立刻大喊,「快宣御医!」
邢放拥着朔星,胸中的剧烈疼痛扩散至四肢百骸。
若不是为了他,朔星也不至于被风婆婆的刀砍中!
他从不知道,她多年来承受着凤婆婆那么不堪的对待,遇上她之后只知道对她予取予求,霸夺、嘲弄她的一切,冷酷的强迫她成为他的人,最后还任由她报仇进宫,面对这么残酷的事实……
邢放紧紧搂住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 ◇ ◇
眼前是一条苍茫虚渺,看似无尽头的路,有如一条长长的黑布,捆住所有的光明与希望。
朔星独自走在路上,垂首望不见自己的双足,仰首看不到天空,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一阵狂风飒然而至,她站下稳脚步,身子被风一卷,带到半空中。她没有发出一声惊呼,没有力气挣扎,只能随风而飞。
其实那也不像是飞,反而像是堕落。不管它了,就随它去吧!就随着黑暗的旋风飞扬,任由它将她带往任何地方。
远远的有两道光影,左方那道是灿亮的白光,光芒中有个一身白衫的女子,脸上是纯净又慈蔼的微笑,朝她伸手呼唤;另一边则是迷蒙的黑雾,黑暗中有道奇异的光芒,中间立着另一个浑身黑裳、面带威厉的女子,急急朝她伸手拉扯。
「来吧,我是你的娘亲……」
两个女子同时朝她招手呼唤,朔星左看右望,不知该走向何方。
「来啊,你是我的女儿……」
「不,你是我的女儿……」
此起彼落的叫唤,朔星再也无法分辨那是谁的呼唤声。
她不住摇头。不!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不要,我不要……她无助的挣扎抗拒着。
忽然,一只强而有力、带着暖热的手握住她在半空中挥舞的手。
「朔星……朔星……」那低沉的嗓音,像剑一般穿透所有云雾,驱走一切,是如此的接近与熟悉。
是谁?是谁如此呼唤着她?
眼前有另一道光亮透过帘幕照射着她。
朔星睁开眼,清醒过来,一时无法适应眼前的光线以及景物。
她身下的被褥好柔软,好温暖,床铺四周是华丽的纱帐,房里的摆设精致又高雅。
是宫中吗?是,这是宫中的景物,有两个小侍女在一旁收拾着衣物。
隔了十六年,她又一次躺在皇宫的华帐内,这感觉实在陌生,虽说这是她出生的地方,她本该归属于这里,她却有一种错置的荒唐感。
她还是醒过来了,她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一了百了,再也不必面对支离破碎,什么都不是的自己。
什么是真实呢?真实的背后实在好残酷……
原来她不是宿妃所生,她不该身负深仇,自幼所受的一切教导及对待都是阴谋……难怪她总是得不到宿妃与凤婆婆的爱,难怪她受到的待遇总比不上望辰的十分之一,就算她曾经怀疑过、不甘心过,但那些总在凤婆婆的严厉及打骂中被压抑,她一直百宿妃当成无辜的受害者,以为雪妃和奔雪是她的仇人,一心只想报仇,从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这十六年来,她活得孤独又辛苦,只因自己是别人复仇的棋子,多可悲、多可笑啊。
静谧的夜,虫声卿卿,月亮高挂天空,寒气凝成霜雾,让所有的景物显得一片迷蒙。
两个小侍女转身走向她,朔星赶紧闭上眼,听见她们来到床畔。
「合儿,你瞧公主什么时候会醒来?」
「不知道,连御医都不知道她何时清醒,只能等待了。宜儿,已经四更了,再过不久张麽麽就会来替公主梳洗,咱们不如到侧室小歇片刻吧,看来公主是不会立刻醒过来的」。
两个待女望着她,嘀咕了一阵,接着转身进人侧室就寝,不久后,两人不再交谈,整个寝宫寂静无声。
朔星睁开眼,望着漆上亮红艳彩的梁木,脑海问过宿妃悬梁而死,自己咬牙习武、受凤婆婆打骂、杀人无数的画面,还有遇到邢放后的心动及沉沦……
不!她想逃!
她好想逃开自己、逃开现实、逃开一切的仇恨误解,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记得这一切。
她已没有勇气面对自己,也没有勇气活下去。
她是一只刚刚获得新翅的鸟,却没有一点重生的喜悦,只想展翼飞向地狱!
第十章
早朝后,百官都已退朝,唯有邢放迟迟不肯离去。
他一身黑色的朝服,凛然立于皇帝面前。
丞相魏锲立于皇帝身畔,不解地看着他,皇帝也扬眉望向邢放。
「启禀皇上,微臣近日将亲自监斩凤氏那妖婆。」邢放开口道。
「嗯,此事理当由你负责,朕相信你会秉公处理。」
「微臣必定依循国法处置。」
「很好。你退下吧。」皇帝起身欲离去,却见邢放仍在原地,并无离去的样子。「怎么,邢爱卿还有事?」
邢放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皇上,微臣有个请求,请皇上让微臣前去追星阁看望朔星公主。」 冷冽的嗓音、铿锵的语调,在空荡荡的朝殿上回荡。
皇帝扬眉瞧着他,「邢爱卿。朕已重新封朔星为公主,你想见她?这是不合礼法的要求,」
「微臣明白。」邢放敛眉。
「要不要说个理由?」
邢放抿唇道:「因公主为微臣挡下那妖婆的刀,微臣于礼应该去探望公主。
「但是五日来朔星没有苏醒过,若你想当面向她致谢,也得等到她清醒之后不是吗?」皇帝顿了顿,接着说:「对于你这个外表冷酷、实则公允的巨子,朕总是摸不透、靠不近你。你没有楚越的细腻及风趣,所以不易亲近了解;亦不如丞相魏锲那般侃然建言,联未能轻易明白你的心思……若你无法提出能够说服朕的理由,朕无法答应你。」
真正的理由?邢放垂睫下语。他的理由是什么?他只是想见朔星,想要看看她。自从她昏厥那日起至今五天了,从未醒来过,他的一颗心揪在半空中,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他多么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再也不醒来。他好想看见她,着见她睁开眼,听她说话,即使她说恨他,他也不在意……
他的眼渴望看见朔星清丽的容颜,他的指尖渴望抚触她的脸,他的双臂渴望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这一切的心情,他该怎么说出口?
邢放深吸一口气,淡然地道:「皇上圣明,微臣的要求是过分了,微臣这就告退。」忍下心中的失落,他缓缓退身欲离去。
「刑爱卿,等等。」皇帝唤住他。
邢放止住步伐。
皇帝带着深沉的目光踱至他面前。「你能否告诉朕,为何朔星那一日要救你?朕想听听你如何解释。」
「因为……微臣做过对不起公主的事,公主想亲手杀了微臣。这段日子,微臣嘲笑过她、刺伤过她、逮捕过她、囚禁过她,公主痛恨微臣。」
皇帝盯着邢放好半晌,低声道:「朕明白了,原来她是这么恨你啊,恨得宁可自己受伤,也得让你活着。邢爱卿,因为被朔星这般恨着,所以你宁愿蒙住眼睛逃避自己的心吗?」
邢放身子一僵。
皇帝继续道:「你是如此容不下罪恶之徒,朔星又这般恨你,但是你之前逮捕朔星时,她何以不曾杀伤你?你又为何没有立即格杀她?你甚至放过她,让她有机会人宫行刺朕。邢爱卿,于公。你没有尽责:于私,朕却要感激你没有误杀朕的皇女。但,这不表示你足以功过相抵,因为,朔星为你受伤,至今未醒,你,仍然是罪多于功。」
邢放薄唇一抿,「皇上责臣甚是,微臣的确该受惩罚。」
「为了让你抵罪,你今日便将刑部的所有的事务处理完毕,明日起,你就天天进宫照顾朔星,等她清醒。只要朔星一日不醒来,你便得不到自由,永不得离开她。」皇帝意味深长地道。
邢放垂首应诺,「谢皇上成全。」
「魏丞相是否有疑议」皇帝转向一直静默无语的魏锲。
「徽臣认为此举万万不可。」 魏锲刚正的脸上沉敛严肃。
邢放不由得一愣,望向魏锲。
魏锲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于私而言,貌锲是邢放的大师兄,长他三岁,生性耿介不群,相当令人尊敬。
「喔?魏丞相有何见解」皇帝眉一挑。
「邢尚书虽是刑部之首,但若贸然让邢尚书进人后宫,并且看顾朔星公主,实在名不正,言下顺,易落人口实。」魏锲不疾不徐地道:「微臣认为,若皇上真想让邢尚书回报朔星公主的救命之恩,倒不如给邢尚书一个实际的名分较好。」
「那么,邢尚书要以何种身份入后宫,才能既合礼法又合朕的心意呢?」
「嗯……公主曾与邢尚书单独相处多日,往后皇上欲将公主许配他人,恐怕不易,除非……皇上打算日后将朔星公主许配给邢尚书。」
邢放万万没想到魏锲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讶的扬起眉。
大师兄是看透了他的心,出手相帮吗?大师兄……果然能够看透他们这几个师弟。
「嗯!魏丞相说得极是,终有一天,朕得为朔星赐婚,那这时,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闯人殿中「启禀皇上,朔星公主不见了!侍待女说公主可能已清醒过来,因为她穿回了旧衣裳,将新衣搁在一旁。现下整个后宫都已寻逼,还是找不到人。」
皇帝一惊,「什么?她会去哪里?她伤势未愈,得想办法尽快找到她,带她回宫。朕不想再让她流落宫外,她一无所有,内心一定很痛苦,是朕最可怜的女儿,是朕对不起她……」
霎时,邢放的心极痛,蚀骨人体。
朔星又逃走了,她身上有着刀伤,会到哪里去?她在逃避谁?逃避皇宫?逃避她自己?还是逃开他?
不,他不准她逃开他的狼爪,她是他最美、最渴望的猎物,他不允许她逃避,千万个不允许!
「启禀皇上,侍女们只在朔星公主的床上看见一块玉块。」内侍拿出一块玉块。
邢放伸手取过玉块,握在掌心。这是他的玉辟邪!他深吸着气,感到胸腔内满是无尽的疼。朔星留下玉辟邪,就表示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回头,她什么都不留恋了,她要永远离开他!
「邢放,你说朔星恨你是吗?」皇帝盯着他,「朕想,朔星并不恨你,否则她绝不会为了你连命都不顾,你说是不是?」
邢放不语,沉敛的眉宇之间是一抹抑郁。
「将朔星找回来,这是你的责任,因为朕决定了,她将是你的妻子,无论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她。」皇帝沉着嗓子缓缓地道。「因为,当朔星救你的那一刻,联便明白她对你绝不是恨。」
邢放屏息,心中百感交集,充满难言的激动。
「皇上圣明,臣等会尽量协助邢尚书找回公主。」魏锲沉稳地回应道。「微臣最担心的是朔星公主会想不开,因为她原本是带着复仇的念头活着,一旦失去生存的目的,恐怕会失去活下去的意志……」
◇ ◇ ◇
朔星望着眼前简陋的木板床和粗薄的被子。
这是凤婆婆让她睡了十几年的粗陋床铺,她曾躲在这里独自落泪,独自抱着仇恨入眠。
如今人事已非,听说凤婆婆已被邢放监斩于东市,望辰又不知去向,徒留满室的空虚,好像讽刺、嘲笑着她的人生。
腹上的伤口隐隐发疼,她缓缓坐在床沿,垂首发愣。
天亮了,屋外逐渐传来人声。
过去,她只知专心习武,找寻仇家,就算内心空虚死寂,也以为自己活得有目标,谁知,这一切都是谎言……
潜出皇宫好几日了,如今,她没有身份,没有过去,也不想要回忆。她什么都没有了,天地之大,她竟无处可去。
失去了复仇的目标,她再也不知自己活着要做什么,无尽的空虚像尖利的牙齿,啃噬着她体内每一处,她感觉到自已似乎渐渐死去,心灵的空洞不断扩大,吞噬她的生存意念。
她好累啊,累得想要躺下,闭上眼睛,再也不要醒来。
死亡就可以不必醒来了吧!她杀了那么多人,害得无数家庭破碎,她不配当公主,她死上一千遍也不够偿命……
朔星自怀中拿出一包药粉。那是她刚刚自药铺偷来的毒药,可以让人瞬间毙命,没有一点痛苦。那里头的药粉应该足以毒死好几个人,她会瞬间死亡,不会有痛苦……
她闭上眼,心酸与悲伤在她的胸中冲撞,呼喊着解脱。
颤着手打开药包,她仰脸张口,将药粉缓缓倒入口内,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脸庞。
「朔星,不可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将她手中的药包打落在地上。
朔星睁开眼。泪眼迷蒙中,邢放一身黑衫挺立在她身前,他披散着发,如一匹狂奔后顿住脚步的狼,不住的喘息,满脸惊慌。
他脸上那刚毅的线条、凛冷的五官,还有抿起的唇、幽褐的长眸,对她而言是那么的熟悉……朔星只是看着他,无法移开目光。
「朔星!你这个傻瓜!」邢放捏住她的下巴,看见些许毒粉已落入她口中,他眉头一蹙,毫不思索的俯首吻住她的唇。
「嗯……」朔星无力抵抗,只感觉到他的舌尖灵巧迅速的卷人她口内。
邢放将她口内所有的毒药舔舐干净。往自己嘴里吞,并将一颗化毒药丸送人她喉中,最后吮去她唇角的泪水。
朔星终于猛力推开他,「你做什么?我要死,你救我做什么?你这个笨蛋,你想死吗?」
「没错!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你想死,我就先你一步到黄泉为你开路,这样行吗」刑放箝住她的肩,望着不住落泪的她,感觉到胸口像被缚得死紧。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要你陪,也不要你开路,你把药吐出来还给我!」朔星气恼的哭喊,捶着他的胸膛。
「怎么,你怕我死?」刑放握住她的手腕,凝视她的泪眸,以冷酷的语调对她低吼,「我死了,你是不是会比较快活,比较想活下去?你不是恨我吗?说你恨我,朔星,说你恨我!」
朔星咬唇摇头,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压出血来。她不要他死,她不愿意他死,她不恨他,她从来就没有真的恨过他。
「朔星,说你恨我!」邢放朝她怒喊。「你就抱着恨我的心情活下去。」只要她活下来,就算恨他也无所谓。
「我不要!我不要你死,我不恨你!」朔星摇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落唇边,「求你把药吐出来,该死的是我,我是个罪人,我是杀人犯,我企图弑君杀妹,我这个人不值得活着……」
「你胡说什么?你是公主!过去的那些事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皇上已经颁诏重新封你为公主,你就得活下来。」
「我不是公主,我什么都不是!你瞧我这双手,染上了多少鲜血,屠夺了多少生命!我是个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我不配活下去!如今我什么人也不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啊,邢放……」
朔星望着他,泪眼朦胧。
「你不明白,我曾经多么希望得到母爱,原来那是假的;我以为报仇后我会快乐一点,谁知道我是个被仇恨冲昏头的傻瓜。我这个人竟然活得这么虚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活着?像我这样的人,该被你千刀万剐,送上锄刀,我对不起许多人,你教我如何活下来?没有人会原谅我,我该死,我真的该死——」说着,她猛然抽出邢放的剑往颈项抹去。
「不!」邢放打落她手中的剑,紧紧抱住她,「朔星,你不该死,没有人怪你,没有人怪罪于你……」
「但是我无法原谅自己!」朔星再也无法压抑胸中满溢的痛苦,痛哭失声。
「朔星……」邢放的心被狠狠扯疼了,双臂紧紧拥住她,想将她揉人自己体内,因为他好怕她逃走,怕她脱身后又去寻死。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流泪,第一次听见她说出自己的心事,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绝望又脆弱。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竟然比剑刀还利,割在他的心口上,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正为她而哭泣。
朔星揪紧他的衣襟,任由他将她圈在怀中,任由泪水奔流,湿透他的衣衫。
「朔星,你得活着。与你一块长大的妹妹望辰已经恢复公主的身份,在宫里等着你;奔雪公主还在养伤,等你叫她一声皇妹;皇上也等着你唤他父皇。他们都爱你,这样的爱,还不足够让你活下来吗?」
「他们的爱只会令我更难堪,我无颜面对他们。」朔星摇头。
「那么面对我。」邢放抬起她的下巴,抹去她颊上的泪痕,「朔星,如果你不想面对他们,就面对我一个人。你可以尽情恨我,每天与我打斗,只要你肯活下来。」
「面对你?我凭什么面对你」朔星透过泪眼望着他,发觉他的眸子不再冰冷,里头仿佛有着温暖的火苗。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猎物,是我最想缚在身边长长久久的人,你绝不孤独,因为你这一生都逃不开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邢放坚定地道,并将玉辟邪递入她掌心。」
朔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止住哭泣,握着那块热烫的玉辟邪。
「因此,就算你恨我也无所谓,我不会让你逃避。」邢放以指为她拭去泪痕。
朔星沉默地望着他。他冷静却藏着温暖的眸瞳,竟让她的心湖渐渐平静,那一心想死的冲动被他击破了。
「不,你是官,我是贼;你捉罪犯。我是歹徒;我的罪状擢发难数,怎么配得上你?你跟着我这种人做什么?」朔星扯起唇角,垂下眼睫。
「那么,说说你杀了多少人」刑放不愿让她退缩。
「自从十二岁开始,我没数过……」
「好,那就这样吧。」邢放敛眉,揭眸凝瞅着她。「你就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赎罪。从今天开始,你做我的助手,替我捉逮恶徒,减轻百姓的痛苦,直到你认为足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为止。到了那一天,我就放你自由,你想到哪里去,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会松手让你走,不再跟着你,也不再教你活下来,你想死也随你便。」
朔星不语,思索着他的话。
突然,一道柔和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凝望。
「如果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公主愿意好好活着,需要微臣再补充一个吗?」
两人闻声望去,是一身白衫的楚越与一身灰衫的魏锲出现在房门口。
「溯星公主,邢尚书,魏丞相和微臣立在门外等了好久,都快变成石头,原来你们连单纯的『生存之事』都还没谈妥啊。」楚越柔和地道。
魏锲沉默地肃立于楚越身侧,墨石般的黑眸在邢放与朔星之间流转。
接着,他缓缓开口:「公主,若你想寻死,万万不可。首先,皇上极为疼爱公主,想好好弥补你过去的伤痛,你不该让皇上失望;其次,奔雪公主伤势未愈,身为皇姊的你必须照顾她、疼爱她、补偿她;再者,皇上已重新将宿妃所生之女望辰封为公主,你不该辜负望辰公主对你的敬爱以及依赖之情,丢下她一个人不管。最重要的是,皇上将下诏为公主赐婚,你的将来已是邢尚书的责任,今天他若救不了你、带不回你,肯定活不下去。」
「你说什么?为我赐婚?」朔星惊愕地望着魏锲。
邢放凝视着朔星,怕她拒绝。
楚越含笑朝朔星柔声道:「是的。公主为了救邢尚书而受伤,皇上瞧在眼里,深感公主对邢尚书情深意重,决定让邢尚书负责你的未来。因此,公主的命很重要,否则,邢尚书若尚未完婚就要当鳏夫,岂非天下第一可怜之人?
「况且,微臣能担保邢尚书也对公主用情至深,因为他这一生从未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这么用心良苦过。他不杀你,表示他对你心有爱怜;当你受伤昏迷,他更是不惜干犯礼法,向皇上提出探望你的要求。
「还有,他在刑场监斩凤婆婆时说的那段话,公主真该当场听一听。他心疼公主十多年来的遭遇,骂尽了凤婆婆对你的欺陵,许多围观的百姓们听了都落下泪来。刑尚书对公王实在极为深情……」
「楚越,够了!」邢放尴尬地打断他的话。
楚越没有理会邢放,脸上笑意依旧,「公主,你要明白,邢尚书习惯以冷漠遮掩真心,以冷语浇息别人的热情,其实他的心中空虚寂寞,渴望有人爱他、与他相伴,说穿了就是,邢尚书深爱着你,只是他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也不表达。」
朔星迎向邢放的眼,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楚大人,看来邢尚书与公主相安无事,咱们还是先离开吧,也许他们还有话要说。」魏锲朝楚越望一眼,接着对朔星行礼,转身退离。
「那么……公主,」楚越踱至朔星身旁,在她耳畔低语,「公主可能还不知道,邢尚书最让微臣佩眼的地方除了口是心非、嘴巴冷硬、脸皮比冰还厚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有千毒不死的本领,所以,他刚刚从公主嘴里吃进去的毒药对他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公主不必怕他中毒。」
朔星一愣。原来楚越和魏锲早将一切都听在耳里。霎时,一阵尴尬与羞意在她颊上染出红晕。
邢放瞪着楚越,沉声道:「请保持该有的距离,楚大人。」
楚越对朔星亲昵的动作让他感到极为碍眼。
「因为他是吃毒药长大的,至于详情呢,就让他日后对公主详细说明吧。」
楚越又在朔星耳边补上一句,才转身飘然离开。
朔星望着楚越及魏锲的背影,心中的沉重与痛苦仿佛被带走许多。
「你可以……不必勉强娶我,我会想办法让皇上收回赐婚之令。」朔星垂首望着地面。
「不准!」邢放冷冷的声音立即响起,他双臂一层,如同羽翼般将她护在他怀中。
朔星仰脸凝望着他。
「朔星,留在我身边吧。」邢放在她耳旁低声道:「就算你天天对我说你恨我,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远离过去的阴霾,好好活着。」
朔星感觉到一阵酸楚又爬上眼眶。
是啊,邢放从不说「爱」字,总是用冷然的言语代替情话,用强势的占有代替温柔,但此刻她却感受到自己真的是被他爱着。
「我不恨你……」朔星埋首在他胸膛上,泪水再度沾湿他的衣襟,「邢放,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我的心是破碎的,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被人疼爱过,我不知道该如何爱人,我一直活得很空虚,很荒芜,我很怕面对其他人……
「我会陪你一起面对新生活、新身份。」邢放抚着她的颊,将自己的唇印在她冰凉的唇瓣上,给予她温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好好活下去。」
「刑放……」朔星不禁伸出颤抖的指尖触摸他的眉眼。
就算不是甜如蜜的誓言,也不是什么激切的告白,她的心还是受到震撼。她的心房早就让邢放进驻,他看似冷凛残酷的温柔与热烈,早就填满她整个心窝。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才肯对自己承认,她也深深爱着他,恐怕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就已将他烙印在心坎里,永远刨不去了。
「朔星,你曾对我认输,要求我占有你,所以,你不能轻易毁掉我已经握在手中的幸福。」 说着,邢放再次吻住她的唇。
朔星几乎又落下泪来。他的唇好热,他的话好让人心悸啊!
「邢放……我怎么会是你的幸福?」
「因为你和我一样,空虚的内心渴望着对方的占有与填满,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能感觉到生命的充实和完整。」他在她唇上低语。
朔星感动的搂住他的颈项,「邢放,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在你身边。」接着,她主动将唇印在他的唇上,许下永恒的誓言。
尾声
「嘿嘿!济阴县府存粮的利润真是不少吧」户部侍郎张戌笑问道。
「是啊,这一回你中饱私囊,收获甚丰,我也有功劳,可不可以分我一杯羹啊?」
「没问题!来,王县令,咱们干一杯!」
屋内的两个饮酒庆贺,浑然不知窗外有两道黑色身影以沉敛冷利的目光盯着他们。
「贪官奸臣……」朔星咬牙,捏紧手中的双刀。
「小猎星,别急。」邢放望她一眼,将唇印在她唇上。「会让你抓到这两条害虫的,不过,要等两人露出更多馅儿的时候。」
他们肩靠着肩,躲在暗处看着屋内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等待着下手的时机。
不久后,邢放递给她一个眼神。两人有默契地同时飞身跃进屋内。
屋内的人眼见突然飞来一男一女,吓得屁滚尿流,惊声叫嚷,即使冲进来的几个家丁及护卫拼命阻挡,也招架不住邢放和朔星的刀剑。
「两位大人饶命啊「』王县令赶紧跪地求饶。
「张戊,你该认得这东西吧」刑放亮出腰间的玉块。
张戊瞪大眼,面色大变。「你……你是邢尚书?」
「没错。」
张戊一听,立即磕头如捣蒜,「刑尚书,赦罪啊!小的不知道您在这里……小的……」
「少废话!」邢放抬手朝屋外吹哨。
一连串的脚步声立即传来,许多一身黑衣的男子迅速走进屋内。
这二十多人均有极佳的身手,是皇帝特别下令由邢放差遣的侍卫,除了协助邢放与朔星在外逮捕罪犯,也是两人的贴身侍卫。
「拿下他们!」朔星轻声喝道。
「还有,将所有的证物都搜出来。」邢放抿起唇角命令。
只见侍卫们在屋内找寻证物,并将那两个贪官带走。
邢放朝朔星相视一笑,两人缓缓步出屋子。
「这是咱们两个月来第几宗案子了?」邢放挑眉瞅着朔星问道。
「第三十八宗。」朔星眼角存着笑意,「有我的帮助,你刑部严峻之名更加响亮了,我看恐怕再也没人敢犯案。」
「三十八?上回你说你杀了四十个人,那么只剩下两宗案件。你便可以换得自由之身,不必再陪我铲奸锄恶了。」
「你明知道我没有自由!」朔星难得露出娇嗔的神情。
邢放跟在她身后,微笑着。「我会将自由还给你的,我从不食言。」
朔星翻身上马,脱着马下的邢放。「你还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也许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算了。」
邢放幽深的褐眸闪过一丝笑意,亦翻身上马,坐在朔星身后拥住她。
「小猎星,别又想逃避我。」他在她的耳鬓低唤着专属于他的昵称。
「大野狼,事情已经办好,你该回你的放纵居去,我也得回宫看望奔雪和望辰了。」朔星内疚地道:「我答应过要为奔雪炖盅鸡汤,让她补一补,毕竟她是被我砍伤的。」
邢放箝住她的腰,嗓音里有一抹沉浓的渴欲,「小猎星,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逃开我……」
「我懂了,等一下……我先喂饱你,只怕你会食不下咽!」
朔星回眸朝他嫣然一笑,「还有,你得小心,搞不好我比你还饥饿。」
邢放笑了,罩住她握着马缰的手,策马奔驰。
风声飒飒,邢放的唇落在她的耳廓上。
「朔星,『我爱你』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那醇酒似的柔和嗓音,不曾听过的字眼,仿佛不是从邢放口中说出,朔里不禁微愣。
「朔星,你要的是什么,我从来不曾怀疑过,那就是爱。
过去从来没有人爱过你,直到最近,你才开始感受到父爱及手足之情。」
朔星的手被他握得好紧,不由得隐隐颤抖。他总是这么轻易看透她的心思。
「没听到我说『我爱你』,你就无法安心,一直逃避我对你的渴求和心意,是吗?」邢放的唇吻在她耳朵上厮磨。
「是的,我怕自己的爱太廉价……」她终于承认。
「朔星,我爱你。」邢放终于吐出一句爱语。
「邢放……」她感动的回首望着他。「我也爱你。能够永远跟随在你身边,做你的助手,做你的影子,那就是我的自由。」
「最重要的是,你该做我的妻子!回宫后,请皇上让我们成婚吧!」邢放开怀的笑了。
朔星点头,感觉到幸福真的就在她身边,不再遥不可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