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8-15

凌依伊:重生之丑女无敌 1 - 11

【文案】
年轻貌美的幼师,重生于异世成为一名奇丑恶女;
“丑不是你的错,请不要出来招摇;”
“出来招摇没问题,请不要惹事生非”
“惹是生非我也忍你,请不要招惹狠角色”
“招惹狠角色我也认了,请死得好看点”
样貌奇丑无比,生活奇乱无比;
美丽的内心VS美丽的容貌,
杀手与恶女之间的爱情,美女和丑女之间战争;
谁是最后的赢家,谁会获得真爱?


☆、第一章 重生非福

  好痛,痛死了,李可可被浑身的剧痛痛醒了。她很努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的歪倒在一堆散发着酸臭味的稻草上。她很努力的睁开眼睛想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房子的光线很暗,李可可适应了很久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地上堆满杂草、十分潮湿阴冷的房子。房子像是石头堆砌而成,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她惊恐的再次环视了一圈这潮湿阴暗的房间,脑海里马上反应出一个词“牢房”,还是个透着复古风的牢房。
  她想站起来四处看仔细些,可是她没有成功的站起来,她甚至没能挪动分毫。身体又被巨大的痛楚侵袭,她将视线从屋子转到自己身上。这一看,她更是惊恐莫名。年年盼着生日做那奇特的古装梦,也年年盼着自己成为梦里的小女孩。可是,此刻,自己真的穿上了古装来到了梦里,怎么身体却比往日的梦里的小女孩大出了很多倍。而且,身上尽是血污和伤痕,稍微动动就痛到钻心。难道从今年起梦境发生了改变?
  正当李可可惊恐莫名又疼痛难忍的时候,有人从木门的底部递进来一盘东西并叫道:“吃饭了,没死就吱一声。”
  李可可惊叹这个梦的真实,但是这个梦让她感觉十分不愉快。她想快点醒过来,记得小时候孤儿院的阿姨说过,做噩梦的时候只要能喊出来就可以醒过来的。
  她吞了口口水,忍受着唾液滑过喉咙的巨痛,闭上眼睛借着着钻心的痛觉大声的喊出:“啊!!”
  嘶哑的声音猛地爆发出来,吓了门外送饭的人一跳。
  他生气的踢只有一个小洞的门一脚,骂骂咧咧的吼道:“喊什么喊,比杀猪还难听。”骂完见里面没有反应,又自言自语道:“晦气,天天还要给这么个丑八怪送饭。”
  “财哥,又是你来送饭了。来,坐会消消气,我看那丑八怪也没有几天活了。”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谄媚的走过拉送饭的人到一边坐下,凑近说道:“要不要我开门让你进去出出气?”
  “那可不行,这个丑八怪可不能死,主子说了,过几日还要给人送回去。”财哥马上正色提醒道。
  “什么?这丑八怪敢跟我们主子抢男人,还要我们送回去?主子真是太善良了。”男子一如既往谄媚道。
  “是啊,谁叫这丑八怪命好是个郡主。”财哥说得很是愤愤不平。
  谄媚男子惊得大声问道:“郡主?那主子还敢关她,这可是要杀头的?”
  财哥没想到他会大声发问,赶紧用手捂住男子的嘴巴,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吩咐道:“嘘,别这么大声,回头就说不知道她身份就是了。不跟你多说了,主子还等我问话。看紧点,别让她死了。”财哥吩咐完就转身朝地牢外走去,还不忘回头朝牢门吐上一口唾沫。
  使尽全身力气喊出声却又晕过去的李可可,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阴冷的石头房子里,身上还是穿着破裂的古装疼痛难忍。喊过一嗓子之后,不但没有从梦里醒了,反而让头也痛得更厉害,嗓子也痛得更要命起来。
  她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梦,她努力着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记得自己为了救冬冬被车撞飞了出去,还记得飞离地面的一瞬间有无数古代的镜头在脑内闪过,梦里的男女和梦里的小女孩,一个凶恶的胖女人笑着对自己说些什么,她似乎很得意,她在大笑,狰狞的笑脸越变越大而后自己整个人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李可可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现在的身体,让她很不能接受的就是现在这个超常肥胖的身体,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对,最后对着自己笑的那个肥胖的丑女人就是这样的体积。她努力的想回忆那些闪过的片段,可是脑海里却只剩下一个模糊地意识。她开始觉得自己就是梦里的小女孩,梦里可怕的胖女人就是小女孩长大的样子。也就是说梦里的小女孩长大后的身体就是如此,这具身体是属于自己的。
  现在这个身体似乎比现代的自己大上2倍不止,估计现在的自己应该在160斤左右。想到这个数字,李可可从心底大抽了一口凉气。
  她想用手摸摸自己的脸,感受下自己脸上的皮肤,但手完全没有办法动,传来阵阵锥心的疼痛,指不定骨折了。她再看看自己的双腿,也是完全不听使唤,想来也跟双手一样废了。还好脸上并无痛觉,看来打伤自己的人并没有毁掉自己的容貌。
  看来自己是个生活在牢里,四肢皆断,身体奇胖的女子。对比现代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每年都许那样的生日愿望,一心想要到自己梦里的世界。早知道许愿许上十九年会应验,她就不许那样的愿了。早要是知道梦里古代的小女孩长大后过得这么凄惨,她就不羡慕她了。可是,现如今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
  李可可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但她看看门前那盘黑乎乎狗食一样的东西,再看看自己无法挪动分毫的巨大身体,她绝望了。不知不觉中,她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李可可再次醒来时感觉自己在马车上,本来就痛得要命的身体,此刻更是要被颠散架了。心想是不是自己之前昏迷了,关自己的人当自己死了,准备拉出去丢了。想起前世看过很多类似的电视,这样的情况犯人不是随便拉去抛尸乱葬岗,就是直接挖个坑埋了。想到这里,她只觉汗毛立正后背发凉。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车内的环境,这车不似想象中那般破旧,自己也并没有如想象的那般被随便丢在车里。有了这样的认知后,李可可觉得身上的衣物好似也柔软得很,身上盖的被子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搞不明白这是要往那里去,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转运了还是有更大的磨难等着自己。
  胡思乱想中,马车好似慢慢远离了喧嚣进入了一个院子。好像有很多人朝马车围拢过来,李可可马上很鸵鸟的闭上眼睛装睡。一阵窸窸窣窣众人来到车前,七手八脚将她从马车上抬了下来往一间屋子走去。有人在旁边不停说:“轻点轻点,别弄伤郡主。”
  郡主?李可可敏感的收到了这么个词,心想自己原来是个郡主,怎么会有这么悲惨的郡主呢?
  又听到有人说:“王太医何在?快传王太医来看看郡主的伤。”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又有人说:“来了,来了,王太医来了。”
  李可可感到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脉上,过来一刻钟左右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道:“郡主此次伤得不轻呀,且待小徒帮郡主验伤,我先去抓几帖药煎上。”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呀。郡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等王爷回来,你我有几个脑袋够砍呀?”一个中年女人凶巴巴的声音急切的说道。
  “是,是,小双,快来帮郡主验验伤。”中年男子急切的吩咐道。
  “是,师父!”一个稚嫩的女声乖巧答道。
  接着李可可听到有人出门关门的声音,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服。动作虽然很轻柔,但是还是让她痛得再也没有办法装睡了。她突然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对比她还惊恐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大约呆愣了3秒钟,而后迅速退后三步“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双手也跟着伏到地上将头埋得低低的道:“郡主饶命,小的小的是想帮郡主验看伤势。”
  本以为,自己此生是个悲催郡主。李可可万万没有想到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这种反应。她很想伸手扶起地上的小女孩,但是她此刻依旧无法移动分毫。只好轻轻的说道:“起来吧,继续验看就是。”
  地上的小丫头听到李可可这样说,很是意外。她呆愣了几秒钟后,连滚带爬的站起身道:“谢郡主不杀之恩,小的小的这就帮您查看。”
  说完后,小丫头怯生生的从怀里拿出块手绢蒙住自己的半张脸后。挪着步子走到床前,抖着手继续脱李可可的衣服。只是,她的手这么一抖一抖的,李可可就觉得更疼了。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继续装睡,早知道自己醒来对小丫头而言是这么恐怖的事情,她如论如何也要装睡到底。此刻,她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不断的抽着冷气。更是吓得小丫头一惊一乍,脱衣服脱得轻一下重一下,搞得李可可想死的心都有。她努力忍住哭叫出来的欲望,终于熬过了验伤的酷刑。
  只见小姑娘帮她简单拉好衣物盖好被子,又跪到地上道:“郡主四肢皆断,现在虽然有长回去,但是有些错位。须敲断重新接骨,方能好转。”
  “什么敲断,接骨?”李可可只用想想就觉得非常可怕,忍不住惊叫出声。
  李可可这一叫不打紧,倒是吓坏了地上的小姑娘。她动作迅速的又四肢伏地,头不停的叩击地面如捣蒜,口里念念有词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第二章 悲催郡主

  李可可见她如此,只觉很是无语。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缘何如此恐怖,随便睁开眼就吓得小丫头跪地求饶,随便提个问就吓得小姑娘磕破头。到底是这个丫头太过胆小,还是自己太过恶劣。李可可很无语也很无奈的看着地上的小丫头,努力说道:“别磕了,看得我头晕。去跟你师父商量商量,该怎么治怎么治吧。”
  小姑娘得到命令,一时间止不住磕头,惯性的磕多了两下后道:“谢谢郡主大恩,小的这就去寻师父前来。”说完又是抖手抖脚连滚带爬的站起身迅速溜出屋外。
  小丫头走后,李可可转动眼珠看了看自己所处的房间。房间多为大红色配上金饰,整个房间金碧辉煌看得人热血沸腾。前世做幼师,多多少少学了些心理学。知道这大红色最能刺激人的情绪,这满屋的红色,真难以想象住这屋里的人是个什么样的火爆性格。转念一想会不会住这个屋的人就是自己呢?也难怪小丫头如此怕自己,这样一想倒觉得合情合理起来。李可可发现除了颜色自己有些不能接受外,房间其它的物件竟有些亲切感。
  正在李可可看房间看得越来越顺眼的时候,“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几个男女慌慌张张的挤了进来,“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李可可无语的看着众人,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众人见李可可没有言语,也不敢抬头看这个向来恶毒的郡主又在想些什么。一个个都下意识的缩着身体,头也越埋越低。
  李可可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的说道:“说说吧,准备怎么替我医伤。”
  “回,回郡主。郡主四肢皆断,需,需重新接骨。”中年男士抖着声音道。
  “重新接骨,要先敲断是吗?”李可可求证的问道。
  “是。”中年男士依然不敢抬头,边说还边将头伏得更低了。
  “没有它法?”李可可尝试的问道。
  “小的不才,小的该死。”中年男子闻言,开始捣蒜式的磕起头来。
  李可可实在忍无可忍了,厉声喝道:“别磕了,赶快给我医伤,该怎么医怎么医。”
  中年男士没有想到李可可会这样说,呆伏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旁边一个同样跪着的中年女子突然说道:“还不快给郡主治伤,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被中年女子这么一喝,中年男子连忙颤颤巍巍的起身。吩咐之前的小丫头去准备工具,开始准备给李可可医伤。
  他先命人熬了汤药给李可可服下,而后命先前帮李可可验伤的叫小双的丫头帮李可可擦拭身体的伤,并敷上金疮药。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小双帮李可可上完了药。李可可感觉头变得有些重了起来,她想着也许之前这中年大夫给自己喝了类似于麻醉药的东西。但是,这倒霉的麻醉药似乎不是很管用,她只是觉得头很重,想睡觉,但是,身体的痛觉并没有随之减轻多少。反倒觉得身上敷过药的伤处凉凉的感觉过后变得火辣辣的痛。
  小双收拾了药箱退到一边,中年大夫走到床边。对李可可说了句“失礼了”后,双手握住李可可的胳膊上下一使力,李可可觉得自己清楚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她还没有来得及喊疼,中年大夫一手继续握住李可可的左臂,另外一只手使力将李可可的手臂往上一抬。这次李可可倒是疼得喊了出来,她疼得满头大汗还没有缓过劲来。中年大夫又故技重施,将她的右臂同样整治了一回。这次,李可可不用喊痛也不用抱怨麻醉药无效了,她直接痛得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李可可不知道自己晕迷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床前围了一群蒙面女子,看到李可可醒来,又是整齐划一的跪地。李可可下意识的抬了下手,这次手竟然能抬起一点点了。她心里边感叹那中年大夫的医术高明,边为眼前这些莫名其妙下跪的蒙面女子感到难受。她又抬了抬手道:“都起来说话吧。”
  “奴婢不敢,没有照顾好郡主,是奴婢们该死。”跪地的蒙面女子齐声道。
  李可可之前没有注意到,小双见到她睁眼后有个蒙面的动作,此刻看到一地的蒙面女子,她才意识到这个时代做奴婢可能要蒙面,心里虽然好奇,但也知道此时不是好奇的时候,毕竟自己此时已腹内空空、四肢无力了。想着自己如果再不进食,估计该死的就不是地上这些女子,而是自己了。她淡淡的道:“你们再不起来去给本郡主弄吃的,死的怕就是本郡主了。”
  众女没有想到郡主会如此说,又是一整慌乱。刚才齐声跪地求饶的女子,此刻变成了一窝炸开的麻雀,七嘴八舌,乱成一团。有的继续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有的磕磕绊绊爬起身找不着门,嘴里还说着:“奴婢这就去为郡主端粥过来,奴婢这就去为郡主端药。”
  李可可看到这样一幕,想自己这个神秘的新身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她只好又对着床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闭上眼睛权当养神。
  半个时辰后,一群女子又鱼贯而至。众人伺候着李可可喝药、喝粥忙乎了一阵后又都撤了出去,只留下之前貌似管事的中年女子在李可可床边坐了下来。
  李可可没有搞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她虽然很是不愿模仿书里看到的重生女主,扮失忆。但此刻看来,失忆却是唯一能让自己了解环境的方法。她酝酿了下情绪,正准备开口向坐在床边的女子道出自己失忆的事实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听到有个男子问道:“是郡主回来了吗?”
  “是的,沈少爷,郡主接回来了。”有丫头应声答道。
  “郡主可是睡下了?”男子似有些犹豫的问道。
  “不曾,郡主刚刚用过饭。”
  接着又听见开门的声音和急切的脚步声,而后一个人影来到床前。
  李可可心想,我还没有摸清楚底细,这就要被迫露馅了吗?她很是无奈的望向来人,这一看心里更是欲哭无泪。
  眼前这人肤白如玉、剑眉星目,五官如刀刻,身着一件月白色长袍,头发用白玉束起,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明明就是李可可前世的理想型。可是前世活了二十二年都不曾遇到,今日终于回到古代相遇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人生第一次得见梦中情人,她李可可竟然是这幅尊荣,整个一座肉山,她心里为自己悲催的命运泪流成河。
  李可可内心哭泣的时候,进门的帅哥打量了李可可一番后,似放下心头巨石一般疏了口气后,脸上挂上了春风般的笑容。
  他见李可可看着自己发呆,时而惊喜、时而失落的表情有些好笑,他转头对坐在床边的中年女子道:“冯妈,你先出去吧,我来陪郡主就行了。”
  冯妈向床上的李可可行过礼后,走了出去。帅哥等冯妈走后,坐到床前笑着对李可可道:“可可终于回来了,都是哥哥没有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李可可更是如遭雷击,惊了外焦里嫩个透。她努力睁大一线天似的小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帅哥,完全说不出话来。
  帅哥见她如此,又是一笑道:“别怕,辰哥哥就知道我们可可该回来了。辰哥哥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了,可还记得辰哥哥?”说着,他还无限温柔的伸手抚了抚李可可额头散乱的头发。
  “你知道我叫李可可?”李可可犹豫不定的问道。
  “嗯,你是齐王唯一的女儿,李可可。”帅哥肯定的说道。
  李可可简直无语得想死,恨自己怎么问了这么个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她讪讪的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记不得你?”
  “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十二年前王爷第一次带我来王府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看我的。”帅哥貌似很怀念的说道。
  李可可没有想到当年小小的自己就如此好色,她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真恨不能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她象征性的往上被子钻了钻,企图将自己藏起来。
  帅哥看她囧得想钻进被子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笑出声道:“那时候你还小,只有三岁。”
  李可可一听,原来自己如今也不过十五岁,心里不知该悲该喜。喜的是自己占了7年便宜,悲的是,据说古人十五岁可以做妈了。
  “做妈”这个词一闪过,李可可就很自然的想到,眼前的帅哥该不会是自己老公吧?古代不都是哥哥妹妹的叫得亲热着吗?想到这,她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得让她担心会被帅哥听见,忍不住红着脸问道:“那,你又是谁?”
  “我叫沈思辰,陪你一起长大的辰哥哥。”沈思辰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李可可有些失望,对方没有说是自己的夫君。她很是不解,这个人说跟自己一起长大,缘何又说等了自己十年,还问自己是否记得他,好似真的分别了很久很久一样,她忍不住问道:“我被人关了十年吗?”
  被她一问,沈思辰忍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李可可被笑得很囧,也很莫名其妙,她继续睁着一线天的小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帅哥,似乎要将他看穿。
  沈思辰看着这样的李可可,笑得更开心了,因为他可以完完全全确认了,恶灵——占着李可可的身体惹得人神共愤的恶灵终于离开了,可可终于回来了。
  他笑看着李可可答非所问的道:“可可是否觉得这里很是眼熟?”


☆、第三章 十年必归

  “嗯,也是也不是。”李可可想起之前看着房子的感觉,诚实的回答道。
  “这屋子可可住了十五年,五岁那年后,可可突然说喜欢红色,一切衣物都是红色,屋子里面也都换成了红色。但可可应该不喜欢红色,更喜欢鹅黄和嫩绿吧?”沈思辰并不以为怪的耐心问道。
  李可可觉得很奇怪,脱口就道:“你怎么知道?”
  沈思辰见李可可如此问,似乎信心更足了些道:“可可从小就喜欢那两样颜色,王妃在世的时候为可可置办的衣物多是鹅黄和嫩绿两色,连这屋子也是一样。”
  李可可越听越奇怪,于是大着胆问道:“那我为何后来改变了?”
  “御医说可可是见了血受了刺激,才会性情大变。可我不信,我偷偷带可可去过护国寺。主持给我写了几个字。”沈思辰似乎早知道李可可会问一样,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又从锦囊里拿出一张纸条,打开递到李可可面前。
  李可可仔细一看,上面写着:“耐心守候,十年必归。”她茫然的看向沈思辰问道:“此为何意?”
  “自那次之后,我曾多次去过护国寺,可是住持都不愿细解此句。我想,应该是说真正的你,去到了某个我们无法到达的地方,需十年后才能回来吧。”沈思辰认真的解释道。
  “真正的我?”李可可很难消化这个说法,她到现在还无法分辨自己的前世和现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对,真正的你。不要怕,住持也曾说过,回来了,就不会走了。”沈思辰语气肯定的安慰道。
  李可可想,会不会是老和尚又说了什么让人猜的句子,这个帅哥自己猜成这样的意思了,于是求证道:“他如何说?”
  “既来之,则安之。”沈思辰很有禅意的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是呀,既来之,则安之。”李可可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似乎想用这句话让自己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可可为何不问自己缘何弄成这样?”沈思辰很好奇的问道。
  “知道了又如何?不都过去了吗?”李可可一直都是个积极的人,不想被过去所累。
  “对,都过去了,日后辰哥哥定会好好守护可可。”沈思辰认真的承诺道。
  李可可听他这么说,心里觉得很温暖,心里也很佩服这个哥哥,自己都这副尊容了,他还能如此温柔的对待。她感激的笑笑道:“谢谢辰哥哥。”
  一番交谈之后,沈思辰帮李可可解开了很多谜团。她清楚了知道了,自己是来到了一个架空的王朝,所处的国家叫东皇国,自己是东皇国的齐王爷唯一的女儿,新月郡主。
  齐王爷是当今皇帝一母所出的弟弟,手握东皇国的兵马大权。
  可是这样叱咤风云的齐王爷却是个痴情种子,自从李可可的母妃十年前去世后,齐王爷一直没有再娶妻。家中也不似其他官宦人家里那样妾室通房一大堆,据说齐王府只有二个不得宠的妾室,是齐王妃过世后进门的,但是,进门后一直都是闲住着,齐王爷很少搭理。
  而齐王爷对李可可这个唯一的女儿,似乎有种奇怪的感情,叫做又爱又恨,爱就表现在十年间,李可可无论怎样胡作非为,他都能容忍,恨却表现在,自十年前王妃去世后,王爷也不再如往日般,时常陪伴在李可可左右,反而变得很少在李可可面前出现,甚至,为了减少跟李可可的正面接触,常年都是驻守边关,甚少回府。
  听到这些信息,李可可慢慢放下了心底的担忧。首先,她知道有王爷的宠爱,自己不用担心犯错。其次,王府里只有二个不受宠的妾室,估计也不会出现传说中的宅斗。至于,王爷不愿见她,李可可直接理解为,王爷怕见到她就想到自己去世的母妃,其实也是一种对母亲深爱的表现。
  想通了这些,她也听沈思辰的话,索性公开自己穿越的事实,反正瞒也瞒不了多久。有了沈思辰的支持,她也不怕别人质疑她的身份了,如同老和尚所说,既来之,则安之,怕也于事无补。
  夜里,李可可睡得迷迷糊糊醒来,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杯水,却觉得自己行动很是艰难,她看了看房间,屋子里,还燃着蜡烛但没有其他人。她心想,古代的戏里不是都有丫鬟婆子之类的守着房间伺候主子的吗?怎么自己病着,屋子里却没个人呢?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快冒烟了,想试着要不要喊一声,让人给自己弄点喝的,看看外面会不会有人听见。
  正当她准备开口喊的时候,听到外面一个压低的女声道:“作死呀,不在里面伺候着,野到哪里去了?”
  “冯妈,奴婢不敢,是二夫人让奴婢去问问话。她说听闻郡主失忆了,想打听下是不是真的。”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道。
  “哼,郡主回来不见她关心郡主的身体,到是关心起这些来了,你怎么答她的?”冯妈不平的说道。
  小丫头怯生生的道:“奴婢按郡主的吩咐,谁问就照实说。奴婢,奴婢不敢隐瞒。”
  “她没有说其它?”冯妈怀疑的问道。
  “没,没。”小丫头显然很害怕,声音都有些抖。
  “哼,还不快进去伺候着,再到处乱跑,当心你的皮。”冯妈妈厉声威胁道。
  小丫头急急忙忙进到里屋,正对上李可可望向门外的脸,她吓得赶紧跪倒地上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郡主饶命。”
  李可可本是听见有人进来,想着让她给自己倒杯茶,没有想到却把人吓成这样。她在心里又将那占了自己这身子十年的恶魔骂了个透,后哑着嗓子道:“给我水喝。”
  小丫头如蒙大赦,慌忙起身奔到桌边倒茶,起得太快差点踩到裙摆摔倒,又连忙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李可可真是要给气死了,心想觉得自己该死还求我饶个啥命,这些个口不对心的古人,她按下想暴走的心,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又一次说道:“给我水喝。”
  小丫头估计很不适应失忆后的李可可,又愣了几秒钟才道了声:“是,郡主。”
  喝过茶后,李可可见小丫头蒙着面低着头,始终不敢看她,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忍不住道:“很怕我吗?”
  “奴婢不敢。”小丫头吓得又顺势滑跪到地上,动作流畅熟练,如同操练过千百次一般。
  作为前世舞蹈爱好者的李可可看到这么流畅优美的动作,忍不住在心底叫了声好。她无可奈何的暗叹了一口气道:“起来说话吧,好好答我的话,不要动不动就说该死,饶命。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小丫头很不确定的偷眼看了看李可可,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李可可见她如此,故作生气道:“怎么?我失忆了,说的话就没人听了吗?让你起身回话,没有听懂吗?”
  小丫头听李可可如此说,吓得赶紧站了起来道:“奴婢不敢。”
  “呵呵!”李可可突然觉得这丫头挺有趣的,被自己折腾得一阵工夫就满头大汗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能之前的李可可真的很少笑,李可可此刻这么一笑,小丫头更是如遭电击,她双手绞着丝帕,身体虽然轻微的抖动着却不敢移动分毫。
  李可可见她如此,知道是自己变得突然,吓到了小丫头,李可可职业病发作,善诱善导道:“我真的这么可怕吗?不要紧张,来坐到床边来陪我说说话。再慌慌张张,动不动就说该死,求饶的话,就扣掉你这个月的月钱,要是好好的答本郡主的问了,本郡主就重重赏你。”
  听了她的话小丫头似乎镇定了不少道:“郡主不可怕,是奴婢没用。”
  李可可见小丫头态度有所好转,知道自己第一步做到了,她觉得跟个蒙面人沟通总是有种不真实感,于是出声命令道:“好,觉得我不可怕,就好好的陪我说会话。先拿下你的面纱吧。”
  “奴婢不敢。”小丫头惊慌失措的道。
  “有何不敢?”李可可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道。
  “郡主曾说过,奴婢等若敢拿下面纱,就要杖毙。”小丫头抖着声音道,她心里不敢确定郡主是真的失忆了,还是有心想要治她。
  这是什么混账规定?转念又想,是不是前个李可可见自己太丑,所以才要去奴婢蒙面,而不是这个年代的问题呢?她尝试的问道:“你们缘何蒙面?”
  小丫头一时间没有弄清楚李可可此为何意,她偷眼看了看李可可道:“郡主说不喜欢看到奴婢们的脸,所以……”
  “所以就让你们蒙起来,因为本郡主长得太丑?”不等小丫头说完,李可可就接过话问道,问完后,突然想到,是呀,自己都不曾看过自己的样子。她连忙吩咐道:“去拿镜子来。”
  李可可躺着床上不能动,小丫头挪着步子,颤颤巍巍将镜子举到李可可头的上方,正正对着她的脸。
  李可可迫不及待的往镜子里一瞧,天啦!这镜子里面还是脸吗?明明就是一张大饼上面画了潦草的几笔。
  这眼睛,如同两条缝,努力睁开的时候,就如同缝隙间钉上了一棵图钉;这鼻子,如果放在一张清瘦的小脸上叫秀峰、琼鼻,可是放在这个大饼脸上,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小小的惊叹号;那嘴巴,更是不知如何形容好,此刻唇色惨白,基本不张开的时候可以忽略不计。
  在垂下眼看看自己如今这壮硕的身子,李可可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她忍不住“啊!”惨叫出声。
  李可可一叫,惊得小丫头迅速的跪倒了床前。
  “郡主怎么了?”听到尖叫声,冯妈边问边跑了进来。
  来到房里,她看到跪在床前的小丫头,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厉声骂道:“做死的小贱人,如若郡主有个好歹,看我不揭了你的皮。”说完还抬脚朝地上的丫头踢了一脚。
  李可可见此,立刻从惊恐中醒了过来。忙出声道:“住手,与她无关。你出去吧,这里没事。”
  冯妈弯着腰,正准备抓住丫头的头发打她,听李可可这么一说,手悬在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李可可见地上的丫头吓得边哭边抖,冯妈又一副不知当如何是好的样子,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后,又重复道:“冯妈,你先去歇着吧,这里没有什么事。”
  冯妈见李可可又一次叫自己退出去,也不敢多问,忙行过礼后退了出去。李可可见冯妈出去后,对地上的丫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别哭了,起来说话吧。有没有伤到哪?”
  兴许小丫头一辈子都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又或许小丫头今夜受惊过度,她没有回答李可可只是跪在地上继续抽泣着。
  李可可心知此时这丫头怕是再也不敢起身了,她刚才的诱导工作算是白做了,她心里叹了一声后道:“你去歇着吧,我倦了。明日,我会叫冯妈好好赏你。”
  小丫头在地上跪着不敢移动分毫,李可可心道这丫头是不是被打傻了,她想到刚才冯妈不问缘由出口就骂,抬手就打的情形,想着这丫头是不是怕冯妈回头打击报复不敢离开这房间。想了想道:“是要在房里守夜吗?守夜也不用跪一夜吧,这么跪一夜,明个儿还能伺候本郡主吗?起来吧,去那边榻上睡下吧,有事我会叫你的。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小丫头从来没有听到过李可可像今夜这么温柔的对自己说过这么多话,如果郡主因为失忆而变得温柔了,她真希望郡主一直失忆下去。此刻听闻李可可说自己呆在这里她睡不着,她偷眼看了看床上的李可可,没有看出她有作假的迹象,忙擦了擦眼泪,起身道:“奴婢在外间侯着,郡主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奴婢。”说着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李可可看着她瘦小微躬的身影,心想要改变十年来的恶魔形象看来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这么折腾了一会,她也觉得累了,此刻也不想去想太多自己无法控制的未来,慢慢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四章 虚不受补

  第二天,李可可还在熟睡的时候,她的邀月斋来了一个满头金光灿灿,身着桃红锦缎长裙的美妇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王的妾室胡利菁,她进到院里看到迎出来的冯妈柔媚的道:“郡主起了吗?我这一大早起身给她炖了汤,就乘热给她端来了。”
  “有劳二夫人费心了,郡主还没有起身。”冯妈的声音风平浪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哎呦,这都几时了,怕不是你们这些奴才欺负郡主失忆了,不进去伺候吧?”胡利菁故意提高声音道。
  “奴才不敢,劳二夫人费心了,要不先由小的端进去热着,回头待郡主起了,奴才再给郡主端进去。”冯妈依然平静的道。
  “那可不成,我要亲自伺候郡主用了才算尽了心。想着王爷不在府里,我这个二娘再不疼她,还不知道,她会被什么人欺负了去。”胡利菁一脸正义凛然的道。
  “可是这,郡主她还未起身……”冯妈觉得有些为难,她支支吾吾的想要打发走这个胡利菁,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冯妈满脸无奈,支支吾吾的时候,夜里在李可可外屋守夜的小丫头走了出来,对二夫人行礼道:“二夫人,郡主请您进去。”
  二夫人一听李可可醒了,得意地瞥了冯妈一眼道:“还不闪开,难不成还想阻着不让我见郡主不成?”
  冯妈低头嘴里说着不敢,低着头让到了一边。等胡利菁带着两个贴身丫鬟进里屋,也尾随着跟了进去。
  李可可其实早在胡利菁进院时就醒了,本不想出声让她进屋。
  听到冯妈在外面有些挡不住了,再一想迟早要面对这府里的人的,于是就支了玉儿出去传了他们进来。
  进来的女子,面色白净,年龄大概在三十出头,一双杏眼配上弯弯的柳叶眉有说不出的妩媚。
  在李可可打量二夫人的同时,这美艳的二夫人也在打量着床上的李可可,见李可可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忙笑着道:“真是老天有眼,这看见可可二娘就安心了。这些个不长眼的奴才哪里知道我这做娘的心呀。听闻可可遭了罪,我这心呀,比刀割还难受。”
  李可可见她一副万分心疼的样子,忙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二娘不要太难过了才是。”
  “是,是,天可怜见的,今个儿一大早,为娘就为你炖了这参鸡汤,给你补补身体。看着小脸都瘦了一大圈了。”胡利菁说完还满是怜惜的伸手在李可可脸庞隔着空气抚了抚。
  “谢谢二娘,让您费心了。”李可可礼貌的谢到。
  胡利菁闻言朝身手的丫鬟打了个手势道:“这汤要乘热服下,来二娘喂你。”
  李可可记得前世有听闻,重伤后要防郁结,不能补气血,而参鸡汤却是大补气血之物,此刻这个热情的二娘突然杀来要喂她喝补汤,她求助的看了看床边的冯妈。
  冯妈似乎收到了了可口的求助,马上走到胡利菁跟前道:“二夫人这样的活就让奴才们来做吧。”
  “怎么,你这没眼色的奴才又想拦着我不成?”胡利菁突然厉声对冯妈道。
  李可可躺在床上,见这方才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胡利菁瞬间变脸,心里对她的好感也就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只觉得更加抗拒那碗汤起来。
  她知道此刻不能再指望任何人来帮自己了,骨子里前世那种倔强劲就发挥起作用来。
  她对冯妈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而后笑着对二娘道:“二娘,本郡主谢过你的好意了。只是,本郡主大伤初愈不宜进补,这汤即是你一早辛苦熬的,我看也不要浪费了,让丫头们伺候二娘服下吧。”
  “这怎么使得?”胡利菁没有想到李可可会如此说,有点慌乱的说道。
  她不慌则以,一慌就如抽动了李可可脑内某根敏感的弦,让她条件反射的在脑海里闪过了一张古装美人嘴角流着血的脸,接着美人的脸越放越大慢慢变成一个“毒”字,这样的图形一闪而过,却惊得她打了一个冷战。
  她再看向二夫人的时候,觉得她亲切的笑容已不似之前亲切,她一改之前的温软,突然冷声道:“有何不可?冯妈,伺候二夫人服下。”
  冯妈闻声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后,走至胡利菁跟前伸手示意道:“二夫人,请。”
  一早上的闹剧弄得李可可觉得身心皆疲,待众人离开之后,李可可又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她在脑海里搜索,企图搜出刚才一闪而过的美人,她觉得那个嘴角带血的美人虽然因为巨大的痛楚脸有些变形,脸色也很难看,但是,她却觉得似曾相识相亲一般心痛、很难过。
  过了不知多久,外间的声音渐渐的回复了平静。冯妈轻轻的回到李可可的床前,她仔细端详着床上闭着双眼的李可可,眼神是那么温柔。
  她如此傻站着看了一会后坐到李可可床前,边帮李可可掖好被子边自言自语道:“郡主呀,您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呀,唉,冯妈老了,也护不了你几年了,日后您定要好好护着自己呀,这府里人心险恶,这会子都知道您失忆了,不知都在想着什么法子害您呀。这王爷常年不在府里,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哪有脸去见苦命的王妃呀。唉!”
  老人家坐在李可可床边絮絮叨叨,李可可其实并未睡着都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对下人十分凶悍的冯妈,也许她的行为都是为了维护自己,可是,她护的到底是这个十年后回来的自己还是那个在这里住了十年的另外一个自己呢?她不能确定,也不敢冒险,毕竟她此刻行动不便,一切都只能听任她人摆布。
  胡利菁带着两个贴身的丫头回到自己屋里,一弯腰一伸手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扫到地上,气急败坏的道:“气死我了,死丫头,失忆了还这么狠。”随着进来的丫头连忙跪倒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茶具滚到地上尽数摔了个粉身碎骨,与此同时,二夫人一转身抬脚朝跪在右边的丫头秋菊踢去,边踢边骂:“没用的奴才,看着你家主子被人欺也不知道护着。”
  骂完又朝另外一个丫头秋莲踢去。
  踢完觉得不解气,有转身拿起桌上幸存的糕点朝丫头们砸去。
  正砸得起劲的时候,突然觉得腹内疼痛,疼得她脸色铁青,痛得抽成了一团,身体弓成了虾米状。
  胡利菁此时是又疼又恨,本来想着在鸡汤里加点料,让那个往日欺压自己的丫头在受伤卧床的时候,腹疼不止解解心头之恨。可是,不想原本见了吃食就不知死活的恶丫头,如今失忆了竟然知道护着自己忌起口来。
  秋菊见此,连忙上前扶住道:“夫人,是不是那汤,那药……”
  胡利菁闻言忍住痛将扶她的小菊使劲一推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些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秋菊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的该死,奴婢的再也不敢了。”说完还挥起手朝自己脸上,左右开弓掌起嘴来。
  另外一个丫头秋莲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她本也想上前去扶,只是慢了半拍,此刻见同伴没有讨到好,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慢了半拍,她明白胡利菁如此生气是怕事情败露,忙膝行到二夫人跟前道:“奴婢这就去给夫人买药,夫人这葵水来的老毛病,奴才知道该买啥药。”
  二夫人本已疼得满头大汗,听得秋莲这么一说,忙扫过一记眼刀道:“死丫头,还不快去,想痛死你家主子不成。”
  “是,是,秋莲这就去买。”秋莲说完连滚带爬的跑出屋外。
  正在秋莲急急忙忙往外跑的时候,一个身着樱红色长裙的女子扭着细腰走了进来。她看了看胡利菁一地狼藉的房间道:“哟,一大早这是怎么了?这是哪个不开眼的丫头惹姐姐生气了?”
  胡利菁看了看来人道:“都是些没用的丫头,惹的闲气。今天是什么风把妹妹给吹来了?”说完对还跪在地上满脸被自己抽得通红的秋菊道:“死丫头,还不快收拾收拾,给三姨奶奶奉茶。”说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姨奶奶”三个字。
  三夫人顾盼儿道:“二姐快莫要生气了,我们这些个做妾的,平日里也没过个几天舒心日子,为这些个不开眼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胡利菁忍着一波又一波的腹疼,斜眼瞄了一眼顾盼儿道:“妹妹今个儿来,怕不是为了安慰姐姐的吧?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唉,姐姐这样说,可就伤了盼儿的心了。想你我姐妹多年,都是一样的苦命人,昨个儿妹妹听闻那恶毒的死丫头如今不记事了,今个儿特意来找姐姐商量,看能不能一起谋划谋划,让你我今后的日子好过些。”顾盼儿说得好不委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马上就要决堤一般。


☆、第五章 回家是祸

  胡利菁闻言心底冷笑,想这些年顾盼儿也没有少算计自己,现如今却来示起好来,谁知道她骨子里卖的什么药。
  胡利菁本想快点将这个不安好心的给打发走算了,可是,腹中一波接一波的疼却提醒着她今天早上吃的暗亏,心里就想着听听顾盼儿能想出现什么计策来。
  胡利菁忙强忍着疼笑道:“可不是,还是做妹妹的知道姐姐的心呀,你我姐妹苦了这么些年了,这次郡主失忆,也不知道对你我而言是福是祸。可惜,姐姐我脑子笨,又没本事得到王爷的眷顾,这眼看着年华老去。日后还望妹妹多在王爷、郡主跟前替姐姐说说话,也给姐姐留个喘气的地儿。”
  顾盼儿心知胡利菁不会这么快就信了自己,但她心知此时是非常时期,只有团结了胡利菁才能与失忆的郡主一搏。因此,她故作惊讶的说道:“呀,姐姐这是说些啥呀,谁不知道王爷这心头肉除了郡主就是姐姐呀,日后,妹妹可都指着姐姐照拂的。”
  胡利菁本想再与顾盼儿周旋几句,可突然腹内一阵绞疼袭来,她只疼得豆大的汗滴往外冒,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顾盼儿其实早就知道今天早上发生在胡利菁与李可可之间的闹剧,之前见胡利菁一直强忍着疼也就装作没看见,此刻见她如此,忙一脸关怀的问道:“姐姐,我瞧着,你这身子,这是怎么了?”
  “无事,无事,葵水来了而已,我们姐妹之间就不必如此见外了,有什么心事尽管对姐姐说就是。”胡利菁怕自己往鸡汤里下药的事情败露,只好强忍着痛说道。
  顾盼儿见胡利菁有心跟自己合作了,朝左右两个进来的丫头道:“春兰、春桃你们出去侯着。”
  待两个丫头出去后,顾盼儿凑近胡利菁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道:“姐姐你就不必瞒我了,姐姐这疼可不似葵水所致呀,怕是虚不受补,那参鸡汤喝坏了肠胃吧,这药正好可以化掉参鸡汤里面那些大补之料的药性,不如姐姐先服下吧。”
  胡利菁听她这么一说,心知早晨的事情瞒不过这精明的顾盼儿,她也就不再辩驳,接过顾盼儿手里的瓶子,打开盖子闻了闻,确认了的确是解药后,毫不犹豫的服下后道:“还是妹妹想得周到,这个情姐姐记住了。”
  顾盼儿闻言,微微一笑道:“我说姐姐就是太良善了,往日里那死丫头是怎么欺你我的,你就给她加点腹疼的料就算了,这要是让那死丫头知道是你汤里的问题,你怕是就没有命见到王爷回来了。不是妹妹说呀,今日是姐姐鲁莽了。那死丫头虽然失忆了,但她身边的那些个奴才却忠心得很,有了当年王妃的事情,今日就算那死丫头不知道护自己,她跟前的奴才也会拼死护她的。”
  闻言,胡利菁也似有所悟的点头道:“妹妹说的是,姐姐也是听闻这死丫头失忆后转了性子,很是软弱可欺,才会鬼迷心窍做出这等事情,想想今日幸亏这汤是我自己饮用了,如若真的让郡主服下了,我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在齐王府两位姨奶奶密谋大计的时候,凉州城地处商业中心的云祥街的一幢碧瓦丹柱、檐牙高啄、气派非凡的大宅子。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个宅子就是当初关押李可可的府邸。宅子的正东方一间书房里,也有两个人在商量着取李可可的性命。
  这个屋里的两人,一位是肤白如玉,双眉如黛,眼似烟波、鼻似琼瑶润玉般秀挺、唇似点朱菱角般红润的女子。这女子正是云州城赫赫有名的第一美女,许艾琳。另一位正坐在乌木雕花圆桌前饮茶的玄衣男子,则是云州城最大的珠宝店金玉楼的雕金师方文涛,也是云州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不但人生得俊美无双,一双巧手所制金饰更是千金难求,就连当今皇后都是以拥有他所制金饰为荣。
  美貌的许艾琳双目含泪,无限委屈的看向坐在一旁方文涛道:“师兄,你就忍心看着琳儿这么受人欺负吗?那丑郡主当日可是一定要我死的。”
  方文涛缓缓放下手中茶杯,看了美人一眼后道:“师兄知道这次是你受委屈了,可是这事动静太大,当日事后你派人掳了她打断了她四肢,也该解恨了吧?”
  “哼,怎么能解恨。当日,她当众羞辱我不算,还破坏了我半年来的好事。眼看着陈公子就要上钩了,却被他一闹吓跑了。”许艾琳气得柳眉倒竖愤愤的说道。
  方文涛见许艾琳提到陈公子,心里有些泛酸,他冷冷的丢了句:“怎么,是因为舍不得你的陈公子才气到如今呀?”
  许艾琳闻言做惊讶状,连忙凑近方文涛吐气如兰的柔声道:“师兄说的什么话呀?琳儿怎会将那好色的风流种放在心上。只是经那日一闹,琳儿这安排了半年的事业就白费了,陈家的产业再想拿到手就难了,琳儿只是心疼那些个地界和银子罢了。”
  方文涛见女子凑近撒娇的甜腻样,似乎很受用,嘴角勾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道:“那琳儿想师兄怎么帮你出气?”
  “帮我杀了那肥婆,那日你让我放她回去,担心王府里查到我头上,现如今,她已经回去自己府上了,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她。”许艾琳说完还朝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个杀的动作。
  “当日掳她的时候,你确定她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方文涛有些犹豫的问道。
  许艾琳见师兄的口气有些松动,知他有了为自己报仇之心,忙道:“确定,当然是四儿引开她那些随从,敲晕了她套着麻袋掳回来的,她醒转的时候就被关在地牢里不曾让她见过外面的天日,四儿他们敲断她的手脚给我解气的时候,她还昏迷着。再说了,当日掳她,我可是忍到她当街辱我那事过了大半个月才动手的。”
  “如此甚好,那日飞镖传书让王府去郊外山神庙接人是我去的,应该也没有惊动旁人。”方文涛边说边思考着。
  许艾琳见师兄已经完全被自己说动,又做出一副无限委屈的娇样道:“从小到大,您最疼我了,琳儿几时受过这样的欺辱呀,你就不心疼琳儿吗?师兄。”
  方文涛似有些经不住许艾琳这般缠闹,只好应道:“好,师兄定去为你讨回公道。” 
  在两方人马都商量着置李可可于死地的时候,李可可却在自己屋里跟冯妈等人联络着感情。
  也许是睡一觉补了胆气,她大大方方的将冯妈单独叫到房里,并示意她坐到床头对她说道:“冯妈,你是我奶妈对吧?”
  冯妈见问,忙要跪地行礼,李可可伸手拦住了,冯妈只好躬躬身道:“是,老奴是郡主的奶妈。”
  “冯妈,你不要紧张,这次祸事使得我往事尽忘,但是,好像十年前的事情却又依稀记得少少。”李可可看着冯妈,慢慢说着。
  冯妈似乎被李可可的话惊倒了,也顾不得礼节,积极问道:“此话当真?”
  “是的,我记得儿时父王、母妃很是恩爱。他们很是疼爱我,父王还会让我骑大马。”李可可一边回忆着前世的梦境,一边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冯妈的脸色。
  “是哦,是哦,王妃在世的时候,王爷可是日日都在府中的,唉,可这十年,王爷回府太少了。”冯妈激动的说着,说完又萎顿地垂着头,似瞬间又苍老了起来。
  李可可见她如此,心道这老仆忠诚,忙安慰道:“会好起来的,兴许我记起了儿时的事情,父王就会回转了。”
  冯妈闻言,双眼瞬间一亮道:“还是郡主聪慧,郡主幼时王爷是很疼郡主的,这些年虽然不似往日亲近,但对郡主的疼爱并不曾消减分毫,他日王爷若能回来见着郡主,您父女二人共忆往日情怀,定能开解王爷心中郁结。”
  李可可见冯妈来了说话的心头,忙追问道:“冯妈,我这十年可是尽忘了幼时之事?”
  “唉,造孽呀。自王妃去后,郡主就不准人提往日旧事,王爷怕旧事引起郡主旧疾也就不准府里人再提起。”冯妈妈也沉浸到了往日的回忆里,说话也不似先前唯唯诺诺。
  “旧疾?”李可可不解的问。
  冯妈顺着李可可的问应道:“那日王妃去,郡主恰巧在跟前,王妃去了,郡主也跟着不省人事了几日,好不容易救醒后,郡主就不提旧事,旧日喜好也全部改变。”
  李可可闻言算是明白了,所谓的旧疾就是昏迷不醒,那看来自己的灵魂离体也就是那几日的事情了,想通了这一环节,她就更加释然了。
  李可可想,连沈思辰都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当年王爷也定有知觉。但这十年来虽然自己为非作歹王爷也都容忍着,可见这个父王是多么深爱自己的母妃。
  思及此,她对冯妈道:“冯妈,往日里我失了常性,将旧日母妃的教导尽忘,对大伙很是严酷,今日我死里逃生,忆起幼年旧事,心觉这十年来自己错了太多,有心从今日起按照母妃的教导做人,善待下人,冯妈觉得可好?”
  冯妈听李可可口口声声提到王妃,心里想着温柔善良的王妃,想着李可可这十年来的恶行,自己不曾替王妃提醒她,反而也跟着打骂下人,也心觉惭愧不已,忙跪倒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道:“都是老奴不好,往日里郡主失了常性,老奴不曾劝解,心想着,王妃去了,王爷不在府中,郡主也是为了自保,这王府里用心险恶的人太多了,老奴,老奴一时糊涂,老奴有罪呀。”
  李可可见她一把年纪还如此,心知她所言是出自真心,忙道:“冯妈,快莫如此,我知道那都不是你的错,自幼你就疼我,又受母妃的托付照看我,自是一心护我,我明白的,快快起身说话。”
  冯妈听到李可可这样说,心里觉得异常温暖,她忙抹着泪道:“谢郡主,老奴日后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郡主周全。”


☆、第六章 杀手不冷

  与冯妈一番交代后,李可可心变得很是坦然。想着日后要安心的做回这个郡主,替死去的母妃照顾好痴情的父王。
  她让冯妈叫来自己幼时一起长大的贴身丫头玉儿、佩儿。也如此这般同两个丫头交代了一番,并嘱咐冯妈日后也善待此二人,众人一番推心置腹似又回到了十年前的光景,玉儿、佩儿两丫头也如冯妈一般心里翻起了千层浪,感念王妃在天有灵,让郡主醒转。
  正在四人共忆往日情怀之时,沈思辰也来看望李可可。进屋见这一屋和气的场景,也笑着抬步入内,道:“可可今日气色不错,可有开心事与辰哥哥分享?”
  众仆闻言见沈思辰走了进来,忙起身行礼,忙着端茶送水,李可可却笑道:“开心事到时有一庄,不知道辰哥哥是否有兴趣听。”
  沈思辰见李可可恢复了言笑,不似往日般阴霾,也假装好奇的问道:“哦,那辰哥哥可是好奇得紧。”
  “开心事就是,今日一早二娘就为我炖了汤送过来,有二娘如此关心我,我自然开心。”李可可笑着道出早上的事情来。
  沈思辰本能的看向旁边的冯妈,想着也许冯妈帮李可可赶走了二夫人,李可可才能如没事人一样开心,笑道:“可可是在说辰哥哥来晚了吗?”
  “没有呀,只是,一早上就看到漂亮的二娘,觉得赏心悦目而已。”李可可很真诚的说道。
  “什么,你看到二夫人了,你可有喝她炖的汤?”沈思辰心觉不好,忙关切的问道。
  “不曾,我记得重伤之后是不宜进补的,觉得二娘一早起来炖汤很是劳累,怕浪费了她一番心意,就让冯妈代我服侍她自己用下了。”李可可说得云淡风轻,谁也看不出她之所为是有意还是无意。
  沈思辰见她说得很是真诚,不似作假,忍不住笑道:“二夫人用了那汤,此刻怕是很难消化了。”
  “啊,为何,难道二夫人也是身体虚,不能进补吗?早知道如此,我就不那么好心了。这下糟了,如果二夫人有个不适,怕是要心里骂我个透了。”李可可闻言很是担忧的说道。
  沈思辰见她说得认真,满脸担忧,忍不住笑道:“哈哈,自是不会,可可不必担心。”
  在一旁的冯妈等人也是忍笑忍出了内伤,但心里却为郡主恢复了儿时的善良而庆幸不已。
  有了沈思辰的加入,李可可这屋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和谐温馨了,沈思辰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找回童年旧友的感觉,直到过了戌时方才回去自己的罗辰居。
  沈思辰走后,冯妈等人也都服侍着李可可睡下,各自也都出了房去休息。
  在众人服侍李可可睡下后不久,一身黑衣的方文涛来到了邀月斋。他等到众人都睡下后,才飞出一块石子李可可房里的蜡烛打去,燃着的蜡烛被石子打得齐腰折断滚到桌下点燃了桌布。
  桌布一经点燃火舌就舔向桌腿,慢慢的火势开始蔓延,熟睡中的李可可觉得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她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将被子弄散。
  外屋的佩儿也觉出了室温的升高,十几年为奴守夜的习惯在她睡梦里提醒她起身去查看郡主的情况,她很努力的从梦里醒转过来,发现里屋浓烟滚滚一股焦味扑鼻而来,惊得一身冷汗,忙跌跌撞撞来到里屋摇醒睡梦中的李可可道:“郡主快醒醒,走水了,郡主。”
  李可可被她急切的又摇又叫弄醒,睁开迷蒙的小眼睛看了下房间的情况后,第一反应是快叫人来救火,忙道:“别管我,快去叫人来救火,快去。”
  “不行呀,奴婢不可以丢下郡主出去,快,奴婢,奴婢背郡主出去。”佩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后道。
  李可可看了看她的小身板急道:“别傻了,你背不动我的,与其我们两个一起死,不如你去找人来救,快走,对了,用茶水打湿手绢捂住鼻子,弯着腰出去。”
  “不,不可以。”也不知道佩儿是真的忠心还是怕弃主逃命最后还是难逃一死,死命的拉住李可可不撒手道。
  李可可见她如此,忙厉声道:“快给我滚出去,要死我也要独死,你这死丫头自知生得貌美,想到阴曹地府也将我比下去不成。”
  佩儿被李可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吓得习惯性的往外就跑。李可可见她跑出去后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好,就这么去了吧。”说完,她拉起被子盖住头,只当等死。
  佩儿冲出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李可可那番话的用意,她冲到冯妈屋里,哭着叫她喊人救火,转身跑出冯妈的屋,就要再朝着李可可的屋冲回去。
  冯妈被她从睡梦里惊醒,见她哭得厉害,说得不清不楚,也就追着她跟了出来,跟到李可可屋前,见火势已经完全挡住了里屋的入口,再见佩儿欲往里冲的架势,她立马醒悟了过来。跑过去边死死抱住佩儿,边大喊救火。院里的人陆续被惊动了,大伙顺手拿起手头的物品开始救火。
  在院子一个正对着李可可里屋窗户的角落里,那制造火灾的方文涛,本是守在院子想看着李可可葬身火海,此刻却看了这么一出。眼见火舌就要舔到李可可的床尾,本来准备安然受死的李可可看着噗嗤而来的火花。 
  她顺着拿着身边的衣物要捂着鼻子,但是浓烟还是呛入鼻孔里面,使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偏偏越是咳嗽,越是呛得厉害。她咳得眼泪都流着下来,眼前就是红色黑色不停转换着。头先那把佩儿撵了出去时的那股豪气,在面对着真正的死亡此刻,一下子就冲得烟消云散了。
  想不到刚刚死里重生,刚刚忍住了断骨接骨之痛,现在又堕入这样的火海,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火光踹到了屋顶,屋梁被大火吞噬着,发出屁啦啪啦的声音。
  喉咙一片烟火味的干涩,浓重的黑烟开始卷着她周边。 
  李可可满身都是热,然后看着越来越旺盛的大火。若然床上的帐子着火的话,自己根本无处可走,她就移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但是这样一动,伤口未愈,满身刺骨的痛。她一个不稳,就摔倒了在地板上。 
  痛得咬牙切齿的李可可被浓烟熏得泪水汗水交织成一片,她忍不住伸着脖子喊着:“救命,救命,救救我~~”声音都是低低的沙哑。 
  隐藏在外面院子的树上的方文涛,看着火海中的有人在移动。犀利的眼睛穿透浓烟,也能看到她捂着嘴巴在地上挣扎。 
  听着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救命”。哀哀绝望,方文涛一脸的俊白。 
  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个女童煞白的小脸,心像被巨大的手揪住一般生疼。他脚步不受控制的走到窗前,飞身翻到房里,就在火海浓烟中,把地上的人拉了起来。 
  手中一使力,将肥胖昏迷的李可可甩到背上。 
  火焰吞噬着窗棂,方文涛护着身后,撞了出去。 
  李可可的房间大火,外面的下人都忙着扑灭火势。方文涛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自己,正要找藏匿的地方。他没有发现背上的李可可已经慢慢清醒过来。 
  李可可呼吸到新鲜空气,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居然趴着一个男人的背上,这个男人还是自己不认识的。 
  火光之中,李可可看着男人的侧脸。男人虽然蒙着面,眉目间的俊朗映入眼中却让李可可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种信赖。 
  方文涛情急之下,就带着李可可整个人上了树。李可可这才留意到下面忙碌的人,其中还有哭得歇斯底里的佩儿。 
  李可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呼唤下面的人。 
  茂密的大树上,树丫高耸。李可可感觉自己的脚可以踩到枝桠,然后她看着拯救自己的好心男子,如此靠近一个陌生男子,真的不是很习惯,李可可幽幽地说:“你……难道不觉得我很重吗?” 
  蓦然看着那跳下树肉腾腾的脸,方文涛已经忘记了该给她什么表情。他下意识的拉开了自己与李可可之间的距离,一手拧着李可可跳下树,将其安置在树下,自己则趁着下面的忙乱沸腾,一纵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夜大火,将李可可的房间烧得面目全非。冯妈等人后怕不已,沈思辰也自责个没完。只有李可可没心没肺的安慰众人道:“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吗?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瞧我连过两难不死,这日后的福气怕是要大得神仙都羡慕了。”
  见她如此,沈思辰更是为不是自己救出的李可可而惭愧。他很奇怪是什么人会那么巧的救了李可可,又一次追问道:“那救你之人,你真的没有看清长相?” 
  “嗯,那人来的时候,我正蒙着被子等死,那人走的时候,我正头晕脑胀。”李可可努力睁大着她的豆眼,想让沈思辰看到她的诚实。
  “那人可曾说了什么?”沈思辰不死心的问道。
  李可可认真想了想,满脸遗憾的道:“不曾,前后不过一刻钟,我这么重他背着我出来连气都不曾喘。我倒是想问他是谁,可他不等我问,就不见了。”
  沈思辰见李可可不似说谎,想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此时李可可虽然毫发无伤,但这事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他看着李可可自责道:“辰哥哥说会护好可可,可是这次出事,辰哥哥没能在可可身边。”
  “辰哥哥不必如此,哪能什么事都怪在哥哥身上呀。都怪我睡得太沉,以致风吹倒了蜡烛都不知道。”
  “噗通”一声,佩儿跪倒了地上。
  她这一跪,吸引了李可可和沈思辰的视线,只见她不待李可可发问就用头点地,边叩头边道:“是奴婢该死,奴婢睡前未曾仔细查看烛台,奴婢该死。”
  李可可见她几下猛磕,额头已在往外渗血,忙制止道:“快别磕了,冯妈快拦住她。怎能怪你呢?昨日若不是你叫醒冯妈,这府里怕是要化成灰烬了。”
  佩儿被冯妈拉住,却依然淌着泪道:“奴婢昨个儿弃主而逃,奴婢当死无怨。”
  李可可见她如此,心恨她这愚忠的心思,忙正色训道:“哎呀,真是个死脑筋,昨日如若你陪我一处等死,等着火势越烧越大伤及她人,就不该死了?别说昨个儿是我骂你出去的,就算你见走水,自行先出门呼救,也是应当的。这走水之事不比旁的,耽误了救火的时间,就会使更多人丧命,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吗?”
  在一旁的冯妈没有想到几日来都轻言细语的郡主,突然会厉声说出这么番话来,虽然她不明白郡主缘何如此,但是她听懂了李可可的意思,是让他们凡是不用以她为念,而是要顾及旁人,这倒是符合了往日王妃的所为,心道真个王妃在天有眼的话定会为郡主感到高兴的。
  沈思辰也没有想到昨夜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本在佩儿说自己弃主而逃的时候,他还心恨这奴才该死,但听完李可可的训斥后,他又惊觉自己不如李可可思虑得周全。
  他将李可可的话在心里反复默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很是有理,心想自己缘何不曾如此想过。


☆、第七章 有仇必报

  在李可可院里为劫后余生聊着的时候,胡利菁的院里又一次迎来了顾盼儿。待众仆出得门后,顾盼儿跟胡利菁异口同声的问对方道:“昨夜可是你?”
  话都不用问完,两人都已经知道了答案。胡利菁先叹道:“那会是谁呢?难不成真是风吹到了蜡烛?那死丫头也真是命大,躺床上动弹不得也能死里逃生。”
  “谁说不是,真是老天无眼,竟然会有人出手救那样的恶丫头。”顾盼儿也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说,这丫头也是有福之人,这样连着两次大难都死不了,不如我们就算了吧?”胡利菁想着也许真是有王妃庇护,有点心虚的道。
  “那怎么成?这是我们翻身的唯一机会。”顾盼儿心有不甘的说道。
  “那我们能怎样,听闻昨个儿夜里,那死丫头屋里的佩儿死都要扑进去救她,这买通她跟前的奴才怕是不容易吧。”胡利菁心叹自己跟前找不到这么忠心的奴才,心里觉得更是凄凉。
  顾盼儿闻言,知道胡利菁有了退缩之意。她走近两步坐到胡利菁身旁,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又如何?我们支走那些个奴才不就成了?就她那德性,府里想收拾她的怕也不止你我二人,我又跟你一起,你怕什么?”说完还不忘伸手拉拉胡利菁的衣袖。
  胡利菁用丝帕拭了拭眼角的点点泪迹,拉住顾盼儿的手道:“好妹妹,我又何尝不想出这闷在心里近十年的气。想我好歹也是知府家的嫡小姐,嫁过来齐王府连个侧妃的名头都没有,近十年了,王爷不给咱一个孩儿,这眼看着就人老珠黄了,往后的日子还不定该怎么熬呢?这往后呀,姐姐怕只能盼着妹妹日后能出头,也好给姐姐点光沾。”
  顾盼儿见胡利菁如此,心里也划过了一丝怜悯之情,但是,很快的这丝怜悯之情就被独占王府后院的欲望给征服了。
  她也拿出丝帕,假装拭了拭眼角道:“姐姐,快莫如此说!妹妹往日里不懂事,也是心里太苦了,想我进府的时候可也是安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小姐呀!可是,这在王府里的几年,连个伸直了腰说话的地都没有,心里气闷才会给姐姐惹了不少闲气。唉,今日你我姐妹把这心里的话说开了。做妹妹的先在这里给姐姐陪个不是,姐姐呀,我俩也莫要再为往日妹妹做得那些个混事伤了和气。这王府里,谁还会比我们姐妹更知道我们自己的苦呢,这往后呀,妹妹就认了你这个姐姐,姐姐你莫要嫌弃妹妹才是。”
  胡利菁似乎被顾盼儿给说动了心,她动情的看着顾盼儿,手在顾盼儿的手背上轻拍着道:“好,好,好,有妹妹这番话,姐姐往后在这府里,也算是有个贴心的人了。唉,也是苦了妹妹你了,这年纪轻轻的俏脸,也生生给这无情的王府给糟蹋了。唉!”
  两个人在这院里兮兮相惜,站在院子外面的春桃却有些魂不守舍,惦记着昨夜娘来府里找自己说的话,心里盘算着待会如何开口向三夫人借些银子来为爹请郎中。
  跟了三夫人多年,她比谁都知道,三夫人虽然生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我见犹怜的良善模样,心思却比谁都狠。此次,想要从她手里借到钱,怕也是难之又难,搞不好还会讨顿骂。想起平日里被打骂的情形,春桃只觉得后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冷战。
  “春桃。”屋里传来顾盼儿的唤声。
  春桃忙不迭的对着紧闭的门行礼道:“奴婢在。”
  “死人啊你,还不快给我进来。”里面传来顾盼儿的娇喝。
  春桃忙边应着“是”边慌慌忙忙的推开门,往里走。
  刚走进屋,还没有来得及看屋里的两人,就又听到顾盼儿一声喝斥:“真是个不中用的奴才,不知道关好门吗?”
  春桃忙转身关好门后,小腿微抖地跪到地上道:“奴婢愚昧,奴婢知错了,主子饶了奴婢这次吧!”
  “我懒得生你们这些蠢奴才的闲气,去,跑趟郡主院里,打听打听郡主都服些什么药,平日里都是谁伺候着。”顾盼儿一副自己施了多大恩德的样,吩咐着。
  “是,春桃这就去打听。”春桃说着从地上站起来,继续弯着腰倒退着走至门方站直腰转身开门。
  当春桃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顾盼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提醒道:“机灵点,若被问起,就说二位夫人惦记着郡主的病,想尽尽心。”
  待春桃走出去后,胡利菁拍拍顾盼儿的手道:“妹妹莫跟奴才制气,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没有一个省心的。”
  “唉,谁说不是,还是姐姐知道妹妹的苦处。”顾盼儿一副得遇知己的又紧握了握胡利菁的手。
  这头两个人自春桃走后,又是相互相惜一番。那头,春桃却揣揣不安的往李可可院里去。
  这差事办不好,自己少不了一顿皮肉苦,但是,想要办好又谈何容易。郡主身边的人,个个都护郡主像母鸡护小鸡一般,会相信两位夫人好意才是有鬼。
  她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对叠成三角,蒙住大半张脸,继续迈着小碎步低着头往邀月斋走去。
  春桃来到邀月斋外足足徘徊了一炷香的时间,都不敢抬步走进去。只见她一脸的不安,时而下定决心般一脸视死如归的往邀月斋紧走几步,走进后,探头往里看看,又垂着头往回走。
  这不到十米的路,都快给她踏平了,她双手抓着的衣角,都快绞烂了。在她又一次伸头往院里探望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出来帮李可可煎药的佩儿。
  佩儿同时也看到了鬼头鬼脑的春桃,她们自幼被买进府里,一处在府里长大。
  小的时候,自己一直跟着郡主,春桃一直跟着老夫人,直到老夫人过世,春桃被三夫人要了去,两人一处的时间就逐渐少了。此刻见春桃一脸不安的躲在院门外朝门里张望,她忍不住走过去拉住她道:“春桃,你怎么在这里。”
  “没,没什么?我就是,就是路过这。”春桃毫无防备的被佩儿撞了个正着,之前想好的词,一下子给惊得不翼而飞了,她急得一头的汗,支支吾吾说了个自己都不会信的理由想糊弄过去。
  虽然这些年两个人不在一处处,但是,佩儿很了解春桃。这丫头心底良善,为人胆小怕事,早些年跟着老太太也享了几年的福,在府里也是个说得上话的丫头。
  自从跟了三夫人后,就慢慢的没了往日那天真劲,成日里一副可怜相,整个人也变得郁郁寡欢。此刻见她被自己一问,急得满头大汗,心想她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忙追问道:“春桃,你我自幼一处大的,你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的呀?说出了,佩儿兴许还能帮上你不是?”
  春桃听到佩儿语重心长的话,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父亲的病,竟脱口而出:“我爹病了,我娘昨夜来找我,要我弄些钱给请个郎中救救我爹的命。可是,可是我没有钱,我想来看看能不能,能不能……” 
  春桃还没有说完,佩儿见她说得结结巴巴在一旁替她着急,忙接口道:“你是不是想着,郡主病重,想看看能不能让王御医的徒弟去给你爹看看?哪怕是不成,这郡主同不同意倒是其次,可这府上的御医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使得的。不如这样,回头我给郡主说说,让她赏点好药材给你,一来,老人家病了,多是要好好补补,二来你也可以让你娘拿着药材换郎中的诊费。”
  佩儿越想越觉得可行,她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发现身边的春桃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当她信心满满的说完后看向春桃,春桃才慌忙移开眼睛。
  佩儿见春桃不语,想着她可能担心自己办不到,忙拉住她的手鼓励道:“放心吧,我夜里就去同郡主讲这事,明个就给你去信。”
  春桃觉得有点云里雾里,一时间觉得有点头重脚轻,稀里糊涂的应下了,转身就往三姨太的春晖苑走去。
  且不说春桃回家是否会被打骂,这厢云祥街的宅子里,却有位帅哥在接受美人的埋怨。
  “师兄,为何出手之时会放弃?”许艾琳一身绯红色衫裙,风情万种的斜靠在院落里一棵花树下,微带娇嗔的对身着玄衣的方文涛发问。
  方文涛此时正坐在石凳上,低着头擦拭着手里的宝剑,宝剑被太阳映射得寒光闪闪,没有人看得到宝剑主人此时的表情,只听得他冷声应道:“不为什么?我应过你的事,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许艾琳见她向来对自己甚是疼爱的师兄,此刻对自己如此冷漠,心知师兄此刻定有心事。她扭着细腰踩着莲步走到玄衣男子身旁的石凳上坐下,柔声道:“师兄,可是琳儿让你不高兴了?”
  方文涛被问,放下手上的宝剑轻叹一声后道:“没有,琳儿莫要多心,师兄行事自有道理。”
  许艾琳聪明的不再追问,但却不失时机的催促道:“那,师兄今日再入齐王府可好?”
  方文涛脑内闪过了昨夜画面,心想再去看看也好,于是点头应了一声:“嗯。”
  许艾琳得了方文涛的应允,顿时眉开眼笑,她拿起座上的白瓷山水壶,为方文涛续上茶,娇声道:“我就知道师兄最疼琳儿了。”
  面对许艾琳的娇媚神态,方文涛竟然有些无动于衷,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端起桌上续满茶的白瓷茶杯饮上一口,似想借着这茶赶走心底那莫名的愁绪。


☆、第八章 人心叵测

  初夏的夜晚,四处已是虫鸣之声不绝于耳。齐王府的邀月斋也停止了一日来的修缮工作,冯妈等人也伺候着不肯搬离邀月斋的李可可,暂时在西厢房里准备睡下。
  这西厢房平日里很少使用,装修到也雅致,清一色的黄梨木雕花家具,处处可见其做工之精湛,只是不如李可可原来的睡房大,也不似睡房那般豪华。
  冯妈依然觉得西厢房不够华丽,委屈了李可可,一边帮李可可收拾着净手、净面,一边絮絮叨叨的埋怨着这西厢房的简陋。
  但,李可可并不这样认为,她反而更喜欢留着这个房间里。一来她讨厌睡着那样满室皆红的房子里,二来她自知如今自己身材肥胖,且在修复期间,众人将自己搬离此处也非易事,昨夜将自己抬进这西厢房已经是很费了一番功夫。
  所以,此刻面对冯妈絮絮叨叨的埋怨,她也不以为然,反而笑着宽慰她,并劝她早些歇着。
  冯妈千嘱咐万叮咛了一番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西厢房。李可可看着冯妈的紧张样,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再看看自己这幅肥胖无用的身体,又觉得自己拖累了众人,心里很是抱歉。再她真准备闭目躺下的时候,有脚步声传了进来。
  李可可抬眼看去,只见佩儿抱了铺盖走了进来。她给李可可屈膝行过礼后,就将手头铺盖铺在李可可床边的空地上,打起地铺来。
  李可可见她如此,忙制止道:“佩儿,这是为何?这还是初夏,怎可睡地上,快快收起来,回自己屋睡去。”
  佩儿闻言跪到地上,语气坚定的道:“郡主若赶佩儿出去,佩儿就睡到门外,今夜佩儿死活都要守着郡主跟前,请郡主允了佩儿吧!”
  李可可见佩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也心知她是跟冯妈一样担心自己夜里的安全,笑着打趣道:“唉,这又何必呢?哪能天天那么巧,遭火神记挂呀,快起身回去睡下吧!”
  “求郡主成全吧,允奴婢守在床边,佩儿定不扰郡主安眠。”佩儿依然跪在地上恳求着。
  李可可心想,这丫头如果自己真的不允她留下,她怕是真的会在门外守上一夜。再看看自己的体积又想想现在处在这个身份等级观念森严的年代,又不好邀她上床挤上一宿。想了想对佩儿道:“这样吧,你若定要睡这屋里,也不可睡地上。去它屋寻一软榻来,安置来这屋里睡下。”
  佩儿没有想到李可可会如此为自己着想,心里感激得眼泪都要奔腾而出,她忙应着行过礼后,爬起往它屋去搬软榻。
  大约花了半个时辰,佩儿的床铺终于安置好了,她躺倒软榻上,一时间竟有些幸福地睡不着。
  李可可被她这么一闹,也已经睡意全无,此刻见小丫头躺着软榻上,身体僵硬,呼吸都刻意收敛,知她此刻怕也是无法入眠。她笑笑道:“佩儿,可有睡着?”
  佩儿闻声,条件反射的翻身从床上坐起,欲下床伺候着。
  李可可见她如此,知她误会,忙制止道:“快躺下,莫要着凉。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子话。”
  “是。”佩儿依言应了后,又躺□子,等着李可可下文。
  “我这身子,白日里也不曾出屋,闷的慌,佩儿给我说说,这府里白日里,可有什么趣事?”李可可来到古代,一直都是在室内活动,昨夜被人救出火场,在院里树下呆了约莫一个时辰,所见也不过眼前百来方的小面积,黑灯瞎火也等于没有见。如今,睡下无所事事,倒像听听这屋外自己不曾见过的人和事来。
  佩儿想了想,自己白日里忙着伺候郡主,也不曾出去,也不见有何趣事,日里唯一见过的人除了邀月斋里的和那些修缮屋子的下人,倒也不曾见过旁人。
  她努力在脑海里翻找着,突然春桃那愁苦的小脸出现在了脑海里,她猛地记起了白日里应承过春桃的事,忙道:“禀郡主,日里佩儿也不曾听闻有何趣事,到时自幼一处的春桃来过我们院。”
  “哦,春桃,是不是以前奶奶屋里的丫头?”李可可随口问道。
  “是的是的,郡主,你还记得春桃?”佩儿闻言,很是激动,她万万没想到失忆的郡主竟会记得春桃。
  李可可被她一问,心里也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好,是啊,她自己知道春桃的,好像,当佩儿说道春桃的时候,她脑海中就自然而然的多出了一条信息,春桃是奶奶跟前的丫头。
  此刻,见佩儿如此激动,心想这丫头倒是个念旧的。于是,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勾起唇角笑笑问道:“她现在在何处当差,来寻你可是有事?”
  “禀郡主,春桃她来寻奴婢,是因为她家爹爹病重,想求郡主这边使王御医的徒儿去替她爹瞧瞧。奴婢心知她是心急了才起这么不着调的念想,今日里已经回了她了。”佩儿闻言,忙一五一十的给李可可交代着。
  李可可也明白佩儿的意思,府里的医官,怎么说都是个御医,怕是不会给这些穷老百姓瞧病,但她又想,春桃定也是走投无路才会想着这法子的,心里觉得穷人家的孩子可怜,此刻听闻佩儿说给回拒了,忙道:“啊,那春桃不是要忧心死了?”
  “奴婢替春桃感谢郡主关心,奴婢今个自作主张应了她,会向郡主讨些药材回去,先吃着。”佩儿见李可可关心春桃,忙鼓起勇气将自己应承了春桃的事说了出来,当然,她瞒下了自己教春桃卖了药材当银子使的事。
  李可可一听,马上觉得这样不妥,药哪是能乱吃的,她顺口就道:“那怎么行?”
  佩儿没有想到李可可会反对,吓得从床上弹起来,又欲下床磕头。此时,窗外不远的树梢上方文涛闻言也欲挥出手里银镖向李可可射去。
  见佩儿如此,李可可知她定是又会错了意,忙道:“唉,快躺下,我不是怪你,只是觉得这病了需看郎中,怎可胡乱服药。明个儿,我让冯妈给你些银子,你给春桃送去,让她先使着,找个好郎中给她爹看看,开些好药吃着,若银子不够让她再来找我,若有药材配不齐,也让她来告诉你,你们就去府里药材库里给她配齐了。”
  佩儿这次没有依言躺回去,而是爬下床来跪到李可可床前边磕头边道:“谢谢郡主,谢谢郡主。”
  李可可见她如此,知她此时心里定是激动非常,忙笑道:“又是磕头,你能不能来点别的谢我。快回去躺着,要是着凉了,明日谁来伺候我。”
  佩儿闻言,抬手擦了擦眼泪,又是千恩万谢一番后才爬回软榻上睡下。二人睡下后,窗外树上的方文涛也就将飞镖收回了袖里,一纵身又消失在了夜色中。
  方文涛回到住处,换下衣衫拿了壶酒来到院里。他此刻内心很是气恼,自己五岁跟妹妹失散,随着师父学功夫,明里是金玉楼的雕金师父,暗里却是千机楼的一号杀手,这十几年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从八岁那年杀第一个人起,就不曾对所杀之人有过半分怜悯之心。可是,今日,竟第二次放过了那肥婆郡主。
  他拔去手里的酒壶塞子,飞到一棵树上,对着月光独自饮着酒。他一遍遍回忆着两次刺杀李可可所遇到的情形。他很难将自己见到的李可可跟手头资料上的李可可对上号。
  此女,虽然模样不曾改变,可是那待下人的方式,完全就不可能是之前因丑恶而臭名昭著的郡主所能做到的。他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也听闻这个奇丑的郡主失忆的消失,但是,失忆怎会让一个人的性情也随之改变这么大呢?
  他又饮下了一口闷酒,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张惨白的小脸,那是属于自己妹妹的小脸。
  想起十五岁那年找到自家妹妹时候的情形,他都准备好了次日赎妹妹出那李员外府。却不想,次日见到的竟是生生被李员外的小妾折磨将死的小妹。
  想到小妹死在自己怀里的样子,那惨白的小脸越放越大,虽然,他最后血洗了李员外一家为妹妹报仇,但是,心里的恨意,这些年却从来不曾减退。他恨自己没有早一天赶去,他也恨天下所有为富不仁的恶主。
  想到这里,他仰头灌下壶里最后一口酒,狠狠的将酒壶一掌震得粉碎,跳下树梢,在月下舞起剑来,直到筋疲力尽,倒在树下昏睡过去。
  方文涛这厢昏睡不醒,李可可那边也是一夜好眠,唯有春晖苑里可怜的春桃,不但没有为她爹讨到半分医药费,却讨了一顿好打,在的顾盼儿门外一夜跪到天明。


☆、第九章 步步惊心

  终于守到天明,顾盼儿屋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传来春兰的声音道:“春桃,快去打水来伺候三夫人洗漱。”
  “是,奴婢马上去。”春桃边应着,边起身。可是,跪得太久,双腿有些不听使唤,整个人就重重的朝着门砸去,在地上挣了几下才慢慢爬起来。
  里面静默了一小会后,传来顾盼儿的喝骂声:“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反了天了你,还敢在外面磨磨蹭蹭给我装死,看我不揭了你的皮,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请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春桃听到顾盼儿的声音,早就吓得腿软,此刻更是吓得跪在门前浑身发抖,叩头不止。
  顾盼儿听到春桃的声音一声比一声似哭,心里就更是火大,她朝着门外吼道:“一大早的在外面嚎丧呀你,还不快给我滚远点。”
  春兰见此,连忙上前一步,帮顾盼儿系好腰带道:“夫人,莫要为这蠢丫头生闲气。昨个儿我去邀月斋看过,院里下人进进出出忙着修缮屋子,兰儿估摸着使人混进在那药里加几味要紧的,未了也不会有人疑到咱们头上。”
  顾盼儿本就恨春桃昨天去了趟邀月斋一无所获,此刻听闻有这般机会,心情顿时好转,看着春兰道:“还是你机灵,那你就去拾捣几味药回来吧,记得自个出府去寻了回来便好,不要同外人说道。”
  春兰见顾盼儿心情好转,忙谄媚道:“奴婢知道了,不如奴婢寻两味药来,一味我们寻来给二夫人,另一味,我们自个使人去加了。”
  顾盼儿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在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转了个圈,立马就想明白春兰的意思,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道:“哦,还是春兰想得周到呀!”
  二人正说着,春桃打了水进来,顾盼儿看见春桃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是恨她不中用,冷哼了一声后,也不再拿眼瞧她。
  接下来的一天里,春桃就彻底被春晖苑列入了黑名单。顾盼儿直接将春桃打发去院子里做起了粗使丫头的活来,春桃也不敢言语,默默的承受这一切,心里却惦记着父亲的病。她扫完院子,又跑去洗衣房送换洗衣服,路上碰到春兰正拉住秋莲躲在没人处说着什么,她不敢多看,赶紧埋着头继续往前走。
  由于走得太急太快,路上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脚,险些摔倒。她赶紧蹲下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心里怕被春兰看见,下意识的偷偷转头朝春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春兰将一包东西交到秋莲手里。她连忙低下头,快速抱起地上的盆子朝洗衣服逃也似地奔去。
  从洗衣服出来,她都不敢原路返回,突然想到昨日佩儿应承自己向郡主讨药的事情。她虽然心里并不太指望郡主真的会大发慈悲赐下好药来,但是,此刻她已绝了向三夫人求助念想,也就只好去看看佩儿那边的情况,哪怕能讨得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她带着微乎其微的希望垂着头朝邀月斋走去,来到邀月斋前,她又习惯性的从怀里掏出帕子蒙上面。今日,邀月斋还在忙着修缮,进进出出的人甚多,她也就大着胆走了进去。
  进到院里,她发现邀月斋的丫头一改往日蒙面的习惯,都以本来面目示人。往日的那种战战兢兢的神态也不见了,反而似有若无的透着股子喜气。
  起初春桃觉得很奇怪,但是身处其中,自己也觉得没有了往日在这院里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反而觉得身心舒畅。
  这种身心舒畅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儿时,也是这个院,自己和佩儿一起第一次见到那粉雕玉琢的郡主,并跟王妃保证会用一生守护郡主的情形。想到这里,她觉得眼睛变得温热起来,眼前浮现出自己同佩儿一起追着郡主奔跑的小小身影,她就这么站在院子中间,眼里滚出热泪,眼角却挂着笑意,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雕像。
  “春桃,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佩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才打断了春桃的思绪,将她从回忆着唤醒过来。
  她转头看到满脸惊讶的佩儿,尴尬的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我,我来看看……”
  不待春桃说完,佩儿就接道:“你来看望郡主对不对?”
  佩儿不等春桃答话,拉起她的手继续道:“走,我带你去谢过郡主,昨夜郡主还抱怨,日日在屋里养病都见不着几个外头的人。”
  春桃此刻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她迷迷糊糊的被佩儿拉着手来到了西厢房,随着佩儿一道给躺着床上的李可可行礼问安。
  李可可见到春桃那双哭过的眼,脑海里就闪现出一个小丫头眼泪汪汪的躲在墙角落思念娘亲的情景,她无意识的说道:“春桃也长大了,可还会思念娘亲?”
  春桃被李可可这样一问,更是惊得双眼快要脱框而出了。想着十年,郡主何时对自己说过这么贴心的话。可是,今日,这听说前世尽忘躺在床上的郡主竟然还记得自己幼时想娘亲哭鼻子的事情,她只觉鼻子一酸,滚烫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由于哭泣,使得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那蒙着面的帕子也就随之起伏着,一会就被浸湿了。
  李可可没有想到自己一句问,竟使得对方眼泪决堤,她笑着道:“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到是跟小时候一般无二。快拿下那碍眼的布巾,让我瞧瞧,这些年来,爱哭鼻子的春桃是不是长得更像小兔子了。”
  春桃闻言偷看了一眼一旁的佩儿,佩儿用眼神示意她拿下布巾无妨,她才敢拿下帕子拿在手里。
  她一拿下帕子,李可可马上看到了她的熊猫眼,忙道:“快别哭了,在哭就真的成小白兔了。看你样子,都憔悴成什么样啦。你爹的病我听佩儿说了,你也不要太忧心了,人老了总会有些病痛的,让佩儿给你那些银子,你就安心的给他老人家医病吧,有什么需要就来寻我。”
  春桃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谢意,更不知道该如何来接受这个事实,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如同十年前郡主一夜之间变得暴躁易怒,第一次打骂自己一般。今日,郡主又突然回到了十年前的温柔体贴,她再看到眼里的郡主也似乎回到了五岁的模样。接下来,她只觉得郡主又吩咐了些什么,佩儿也跟自己说了些什么。而后,自己就随着佩儿离开了邀月斋。
  春桃魂不守舍的从邀月斋里走了出来,又魂不守舍的朝着春晖苑走去。她突然想到去的路上见到春兰递给秋莲的那包东西,她顿觉后背发凉,忙又转身朝邀月斋跑去。
  春桃跑回邀月斋告知了佩儿二夫人和三夫人密谋之事,邀月斋的众人对郡主疗伤期间的安全有了全面的戒备。
  李可可养伤的日子,有着冯妈和佩儿、玉儿的照顾,恢复得很不错,再加上每日里沈思辰的探访,几人时时会谈到些童年的趣事,李可可也就对自己这个古代的身份更加适应了。
  这日,李可可醒来看到窗外灿烂的阳光,心生向往。可是,低头看看自己的体积,她又只能将向往之情深藏与心底。她痴痴的看着窗外发呆,一颗心似乎变成了轻灵的燕子飞出了窗,去阳光下嬉戏玩耍。看着看着,她忍不住轻叹道:“若是有个轮椅就好了。”
  “何谓轮椅?”沈思辰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李可可转头去看,只见一身白衣的沈思辰站在门前,阳光照在他的后背上,为他镀上一层光圈。此刻,虽然看不清沈思辰那俊美的脸,但是却有着另外一种夺人心魄的美感,让李可可看呆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随口答非所问的道:“辰哥哥如天使一般出现了,真美!”
  沈思辰并不为李可可言语的怪异而惊疑,几日来的相处,通过李可可的诉说,他知道这十年李可可也许是沉睡在身体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些稀奇古怪的人和事,也可能是有某种恶灵侵占了李可可的身体,王妃在天有灵,护着李可可去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去处,度过了十年。反正,在他看来,李可可能回来就是大幸,至于她偶然的奇怪言论倒也新鲜有趣,慢慢的沈思辰也就习惯了。他笑笑道:“是吗?可可能告诉我天使是什么吗?”
  李可可想想,要怎么跟个古人解释天使呢?总不能说裸着上身,长着双翅膀,黄色头发,蓝色眼睛的男人吧?她那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眼睛转来转去想了良久后道:“天使吧,就是跟神仙差不多,但是,他们长了翅膀,很善良,会帮助可怜人。当然,也有坏的天使,据说,好的翅膀是白色,坏的是黑色,不过,不管怎样,天使都是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说完又觉得不妥,注释道:“当然,也应该有女人和小孩,只是,我觉得辰哥哥像好天使,就是这个意思。”
  “哦。”沈思辰虽然还是搞不懂天使是个啥,但是,他简单理解一下李可可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好看,他笑了笑宠溺的摸了摸李可可的头道:“可可真的回来了,这十年来,可可还是第一次夸你辰哥哥好看。哈哈!”
  “是吗?那之前我是什么样?是不是也要辰哥哥蒙上面纱来见我?”李可可一脸天真好奇的问道。
  沈思辰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李可可,心里轻叹了一声道:“没有,都过去了,可可不用去想了。”
  “哦!”李可可不知道为何沈思辰的表情会有少少落寞,但是,她很乐观的想,也许沈思辰担心自己想起往日的那个可恶自己又变回去,忙又笑着道:“辰哥哥放心吧,可可回来了,就不会走了。”
  “嗯,那就好!”沈思辰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迷得李可可忘记了东南西北的笑容后,又问道:“可可方才说的轮椅是何物?”
  李可可被沈思辰一问,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了在阳光下呼吸新鲜空气的美妙感觉,忙闪着晶亮的小眼睛兴奋地答道:“轮椅呀?就是装上轮子可以推着走的椅子。”
  沈思辰见李可可满脸期盼的样子,笑笑问道:“哦,可可很想出去外面看看?让下人抬你出去就好了呀!”
  李可可怕沈思辰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真的吩咐人来抬自己,忙出声制止道:“不好,我这么重,每天抬进抬出,她们怪累的,而且,我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她们抬也不方便。要是有了轮椅就不同了,推着我不需要太费力,她们就可以推着我出门去晒晒太阳什么的了。”
  沈思辰看到这样为人着想的可可,心里默默感谢王妃在天有灵,他依然温柔的笑道:“那,可可能说说轮椅该是什么样子吗?”
  李可可想了想道:“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想能做出马车就应该能做出轮椅吧,不如辰哥哥找个工匠问问去?”
  “好,辰哥哥这就去问。”沈思辰宠溺的笑了笑起身欲出门。
  李可可忙叫住他提醒道:“辰哥哥,记得让工匠在轮椅上加上可以使车停下的机关,还有,轮子上装上一个小轮子,我就可以自己转动它前行了。”
  沈思辰想了想道:“我先去问问工匠,画个图先拿来给可可看看,如果可可觉得不妥,我们再修改,可好?”
  “嗯,谢谢辰哥哥!”李可可觉得这个沈思辰真好,人长得帅,对自己又好,还很细心体贴,她笑着目送着他离开。
  良久后,李可可才将痴痴看着门的眼光收回自己的意识里。她轻叹一声自语道:“云泥之别!”


☆、第十章 对影自怜

  李可可躺着床上更加无聊了,她总觉得这样不对,自己不能被动的接受生活的一切安排,必须主动的抓住命运的脉搏。
  想到这里,她就开始思考,自己该从什么做起,看看自己肥胖而不能自理的身体,她想,首先,自己应该减点肥。
  虽然,现在不能动,没有办法跳舞或运动,但是,最起码,自己可以节食减肥吧。对了,是试试三日苹果餐呢?还是试试过午不食的和尚做法呢?想来想去,自己毕竟还在养伤,不要到时候肥没有减成反而落下莫名其妙的病根就好。最后,她突然想到了王御医,她自嘲道,“可真是笨呀,怎么家里放着个高明的大夫,不知道用呢?”于是,她喊来佩儿,让她跑一趟去请王御医过来。
  过来一炷香不到,王御医就匆匆忙忙的赶来过来。他一进门二话不说,“噗通”就跪,连声道:“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李可可被他跪得莫名其妙,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何罪之有?”
  王御医也不敢抬头,瘦弱的身体跟打摆子似的抖着,磕磕巴巴地伏在地上道:“小的,小的方才在药局配置新药,小的瞧着这几天郡主恢复得很好,就擅自离开,去药局配药,小的该死。”
  李可可听得晕头转向,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迷惑的看来看站在一旁的冯妈,冯妈会意的笑了笑道:“王御医,郡主没有怪责您的意思,郡主找您是有事相商。”
  王御医如梦初醒般失声的“啊?”了一声后,抬头迅速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李可可后,又低下头道:“郡主有何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李可可也渐渐习惯了众人的这般反应,她心里叹了口气道:“王御医起身说话吧。”
  “是。”王御医连忙起身,坐到冯妈早就摆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床边等着李可可吩咐。
  “王御医呀,可有良方让我瘦点?”李可可诚心的询问道。
  “啊,这个,郡主,并不……”王御医不懂李可可所言何意,他不敢妄下断语,从他以往的经验来看,郡主最忌讳别人说她胖,对这个问题,能回避自然是要回避的好,于是,他想出言表明立场。
  李可可听他说出“并不”两个字,就大概猜出来他想说什么了,忙出声打断道:“千万不要说,我不胖之类的话来蒙我哈,我自己有眼睛看的。”
  “啊!”王御医被李可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一头汗,马上连声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李可可见自己又吓到人家了,心里有些烦躁,她撇撇嘴,暗叹了口气,尽量语气温和的道:“王御医帮我把把脉,看看,我是否需要调理一番,让自己变得瘦点。”
  “是。”听到李可可的吩咐,王御医忙不迭的拿出脉诊帮李可可把起脉来。
  过来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可可有些耐不住好奇地问道:“怎么样?”
  “郡主,这脉象阴虚,气血淤滞。淤血滞留体内、脉络受阻、外毒入侵人体。”王御医正襟危坐,认真的向李可可汇报道。
  李可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忙打断道:“停,停,停,你就简单说说吧,你这些我听不懂。就说说这样的情况,会导致什么后果?”
  王御医有些不知所措,他偷眼看了看李可可,没有发现她有任何的话外意思,忙又低头道:“这脉象会导致郡主情志失调、劳伤脾土、饮食没有节制、劳倦过度、偏嗜五味、可使脾胃功能受阻,使水谷精微吸收受限,废物糟粕残留体内,从而引起各种肌肤恶化、脾气急躁、妇科疾病、肥,肥胖。”说完还似做了贼一样,将头埋得更低了。
  李可可别的没有听明白,那句会导致肌肤恶化、脾气急躁、肥胖倒是听得真真的,她觉得自己找到病根了,变美有望了,忙满脸期待的望着王御医道:“此症如若医好了,是不是我就可以变美了?”
  “呃。”王御医被问住了。作为医者心知此症除了用药以外还需要饮食调理、生活习惯的配合,是个漫长的过程。而且,即使症状消失了,是不是能百分百变瘦变美,这个也是要看个人体质及人之先天基础而定的,他不敢妄言,但是,又不敢在此时提出反对之意,特别是看到李可可一脸期盼的时候,他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看到王御医一脸的为难,李可可有些失望,心想也是,自己长成这样也不是人家御医的错,天生的模板不好,难道还要他学会现代的整容术不成。想通了这环后,李可可觉得心下又释然了,她强挤出个笑脸道:“不变美也无妨,你就对着症给我调理吧,有些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就告诉我。”
  “是,小的这就去开方,配药。”王御医觉得今天的郡主特别好说话,此刻听到李可可说无妨,他如蒙大赦,立面想找配药为借口遁走,免得,待会郡主又翻脸。
  一天的时候,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李可可在无聊中度过了她认为非常漫长的一个白天,夜里邀月斋又来了一位访客。
  当邀月斋里,众人都睡下的时候,李可可还在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她对着月亮嘴里无意识的哼着前世的歌曲。
  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回忆着自己在现代的岁月。想着那孤苦无依的二十二年,想着那些为了学费打短工的日子,想到那个面恶心善的王奶奶,想着曾经跟她相处的日日夜夜,想着她躺在床上不能动的那些岁月。
  当时不觉得,只知道自己要赚钱生活读书,却不知道自己的陪伴对那个老人如此重要。她曾经很不理解为何王奶奶会逼迫她学习那么多琐碎的知识,总是有事无事的给她找麻烦,到最后离世的时候却慷慨的给了她一笔足够支撑她读完大学的钱。
  现在,自己成为了一个终日需要躺着床上度日的人时,她才真正的理解了王奶奶。她对着夜空轻轻的道:“王奶奶谢谢你!”
  在她窗外的方文涛看到这样的李可可,觉得越来越好奇,他很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个传说中奇恶无比的郡主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方文涛脑海里迅速回想着,那夜因为失手而宿醉的情景。
  那夜宿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外面,心里更是气恼不已。想他这些年来何时有过这么不自律的时候,竟然在屋外醉得人事不知。
  等他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屋里,又看见一身桃红裙装的许艾琳坐在圆桌前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见他衣冠不整的进来,许艾琳有些诧异,认识师兄十年有余,除了那次师兄的妹妹过世,这是第一次见到师兄如此不注意形象。她忍不住道:“师兄,这是这么啦?得手了吗?”
  方文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觉得回答失手有些丢人,如果说不是失手,而是下不了手,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来说服自己和师妹,他犹豫了半晌后,支支吾吾道:“没有,这事我自有主张。”
  许艾琳听闻又没有得手,心里更觉气闷,她嘟着嘴埋怨道:“一个躺着床上动不了的肥胖,师兄怎么会如此难以得手呢?莫不是师兄有什么事情瞒着琳儿吧?”
  想到许艾琳那一脸的不满和那句“莫不是师兄有什么事情瞒着琳儿”。方文涛就觉得必须让自己快点正常起来,他打算不再暗杀李可可,反正她此刻手无缚鸡之力,他想正面的让李可可死个明白,也好绝了自己不忍下手的心。
  主意拿定后,方文涛迅速的从窗户翻身跃进了屋里,李可可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自己还来不及叫喊,就被来人扛着又往窗外跃去。
  这个被人扛着跳窗的动作,李可可觉得很熟悉,她的第六感马上告诉她,这个人就是当然扛自己出火坑的人。因为,有了这个认识,李可可也就绝了叫喊的心,想着莫不是这个好心人知道自己呆屋里呆久了,快发霉了,带自己出来透透气。所以,当方文涛将她放在树下躺在石登上的时候,她马上对着方文涛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道:“谢谢你,我们又见面了。”
  “你认识我?”方文涛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疑惑地问道。
  “不认识。”李可可老实地摇摇头道。
  “那你谢我什么?”方文涛见李可可对自己毫无惧意,有些不解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谢你上次救我出火海呀!”说完,李可可看了一眼闻言低下头有些逃避之意的方文涛继续道:“不要不承认哦,我知道你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大英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真的很谢谢你,你真是好人。”
  李可可说得忘情,肉呼呼的脸兴奋得大方红光,只是月色太暗,看不清楚,但她两眼精光闪闪,盯着方文涛,一瞬不瞬,使得方文涛被着灼灼的目光看得有点想逃离。


☆、第十一章 户外活动

  这边方文涛觉得出师不利想要逃跑,那边李可可还独自沉浸在跟好心人聊天的惬意中。
  方文涛看着平躺在石凳上,却对自己毫无防备,也无敌意的李可可。他觉得如果此时对李可可下手,自己会有些看不起自己,好似这样取了她的性命,比暗杀还不光彩。他又一次混乱了,心里那之前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瞬间又化为了灰烬,他进退两难了半天后,终于受不了李可可那口口声声“好人”“感谢”的词,脚一点地,转身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李可可本还在做兴奋的话痨,突然见眼前黑影一闪,那个终于肯现身一见的大好人,又顷刻消失不见了。她有些懊悔,是不是自己的话太多了,让人厌烦了呢?也是,有谁愿意听一个又丑又胖的女人絮絮叨叨呢?思及此,李可可心里又落下了半升辛酸泪。等她郁闷的情绪过去之后,突然觉得夜风太过清凉,才想起来,自己还躺着室外的石凳上。
  她有些无语又有些埋怨,心想:好人呀,你怎么就不好人做到底呢?上次将自己丢在树下躺了大半夜,那还好点,起码可以隔岸观火;可是这次,怎么能将自己一个人丢在室外就闪人了呢?怎么着也该给拿床被子什么的吧?这下可好,大家都睡着了,自己怎么进去呢?
  李可可胡思乱想了半晌,终于抵不住周公的诱惑,竟然在这石凳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其实,方文涛也并没有走远,他离开了郡主府后,又觉得自己就这么逃了,有些不妥。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为“故意离开一下,想观察李可可接下来的举动,看看她的真性情,这几天的善良是不是装出来的。”
  当方文涛这回去远远观察李可可的时候,只见她先是懊恼的自言自语,后是发呆叹气,最后缩着身子扭动着脖子像是找人,最后竟然就那样睡着了。
  他看到这样的李可可,莫名其妙的竟有些心生怜悯,他双脚无意识的向李可可走去,很自然的又将李可可扛在背上送回了房间。
  次日,李可可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有点疑惑,昨夜是不是一场梦,可是,很快她的这个疑惑又被另外一个猜想替代了,她想,难道昨夜那个人是什么影卫之类的身份,默默的在暗处守护着自己。
  有了这样的认识,李可可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高,在现代看过的古代戏里面,都是这样写的,稍微有点权势的人身边都会有影卫之类的,想到这里,她竟然暗喜起来,想着等沈思辰来了,一定要问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影卫,最好,都叫出来看看,还要叫他们日后不用蒙着脸见自己,害得自己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在李可可暗暗做着影卫改造计划的时候,沈思辰拿着工匠设计的轮椅图纸来到了李可可房间。他进门就看见李可可躺着床上,一脸兴奋,就好奇的问道:“可可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李可可见沈思辰来了,劈头盖脸就直接问道:“啊,没有,辰哥哥,我到底有几个影卫,让他们出来,我认识一下好吗?”
  “影卫?何谓影卫?”沈思辰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想着或许又是李可可臆想出来的东西。
  “难道这里不是这么个称谓?”李可可自言自语后,垂下眼睑思考了一下后道:“不叫影卫,那该叫什么呢?就是那些偷偷跟着我,保护我的人?”
  “为何要偷偷跟着保护?”沈思辰没有帮李可可解惑,反而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这个……”李可可被这个问题卡住了,也是,为何要偷偷呢?她自己也不明白,不都是戏里这样演的吗?可是,跟个古人说电视里演的,那不等于白说吗?
  郁闷了半天后,李可可挑挑眉,努力挣了挣她那一线天的小眼睛,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也是哈,看来是没有这样的人对吗?那么,昨天夜里真的是我做梦了。唉,看来是我太想到外面去看看了。”
  李可可一个人在哪里嘀嘀咕咕,沈思辰也没有听明白,只是似有若无的听到了那句“太想到外面去看看了”。他连忙献宝似的打开手上拿的图纸,举到李可可跟前道:“可可看,轮椅的图纸,工匠画出来了。”
  一听轮椅的图纸,李可可马上被可以去外面晒太阳晒月亮的美妙憧憬抢占了思维,之前的疑惑也就消失无踪了,她努力伸了伸肥短的脖子,再次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前世照顾过生活不能自理的王奶奶,对轮椅李可可自是不陌生,她仔细看完图纸,马上就指出了几样不妥,而后将自己理解的,这个时代应该可以做到的又详细的解说了一次,沈思辰依言又画给她看,终于,两人达成了共识,李可可又一次充满期待的目送着沈思辰离去,思想也跟着他飞出了屋外,去享受这初夏的阳光。
  盼了几日后,沈思辰终于推着一个木制的轮椅来都了李可可的房间,李可可看着那宽大而敦实轮椅,心里那个兴奋劲马上化成了两条小溪,挂在了她那大饼脸上。哭得笑眯眯进来的沈思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哭得佩儿不知所措只想下跪,最后还是冯妈看出了这是高兴,忙笑着吩咐大家道:“郡主呀,这是太开心了。有大半月没出过这门了,你们赶紧的,抬郡主起来试试,咱们推着郡主出去晒晒太阳。”
  经冯妈一说,众人立面明白过来。沈思辰更是第一个走到床边,只见他双手一伸,就将李可可整个从床上抱了起来,好似抱着一大堆棉花那样,也不见他有多气喘,多艰难。
  李可可有些震惊,真是想不到沈思辰的小身板竟然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一时间她都忘了害羞,更忘了去感受被这个理想型的大帅哥抱在怀里的感觉,等她意识过来该表现出难为情时,她已经坐到了轮椅之上。
  佩儿自告奋勇的推着她,冯妈和玉儿一左一右跟守护瓷器一样的守护者,沈思辰则挂着浅浅的笑意满满的踱着步子走在人群的右边。
  终于见到了早上的太阳,李可可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身心舒畅,闻着太阳那好闻的味道,看着齐王府的景致,李可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她笑着看向沈思辰道:“辰哥哥,谢谢你!”
  沈思辰并没有回答,只是走过来替下佩儿推着李可可继续一路向前。当他们走过假山来到一架小桥边时,李可可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了一幅美人图。
  那是一位端庄的女子,她正站在桥上,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扶着栏杆,看着桥下的溪水,露出温柔的笑意。
  这个美人的脸,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李可可的脑海里浮现了,每次她的出现都会让李可可觉得温暖,安全。李可可此时有些忘情,她无意识的对着小桥喊了声:“母妃!”
  众人听到李可可这一声喊,都停下了脚步。还是冯妈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脸怜悯的看着李可可道:“郡主可是想念王妃了?这是王妃生前最喜欢的桥,每日王妃都会来此站上小半时辰。”
  “嗯,母妃说,站在桥上看着清澈的溪水流过,就觉得岁月也会同样清澈的滑过,日子也会如流水般欢快。”李可可无意识的接口道。
  众人闻言皆静默,这十年来,李可可还是第一次怀念王妃,也是第一次提到王妃说过的话。冯妈看着这样的李可可忍不住眼泪就大滴大滴的往下滚。
  李可可让众人推她上桥,她想呆在母妃呆过的地方,也感受一下母妃当时的心情。她还让众人都退下,过半个时辰才来接她,她想一个人待会。
  众人本有些不放心,但李可可十分坚持,大家都拗不过她,也只好退下了,只留下玉儿远远的侯着,随时等她吩咐。
  这初夏的太阳比想象中要来得火辣,过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可可就觉得有些渴了。她吩咐玉儿回去给自己拿些茶水来,玉儿应下后千嘱咐万叮咛让李可可千万不要随意移动后才离开。
  玉儿走后,李可可被暖洋洋的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她闭上眼睛小歇一会。
  在李可可等人来到小桥边时,不远的凉亭里的顾盼儿就看到了他们一行人。她远远看着众人推着李可可移动,觉得很好奇,是什么东西可以不用牛马而能载得动李可可。
  她带着春兰和春桃朝她们走来,想着上前大声招呼,顺便看看能不能讨好一番。当她扭着细腰,漫步走到近前的时候,恰遇李可可要遣走众人上桥。
  她忙示意春兰和春桃停下脚步,三人闪身躲到花树后,偷偷关注着这边的情形。当众人不肯离去的时候,顾盼儿恨得咬牙切齿,手上的帕子差点被她拧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