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8-25

苏四公子:白富美养成记 93 - 104

 第九十三章 血虫

    “清音,你怎么了?”焚落皱眉看着焚清音,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有些诡异,忽而沉思,忽而愤怒,似乎还在自言自语,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没事,没事,”焚清音摸摸脑袋笑道,不是她有心隐瞒,只是这种事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起,“我一想到这柄非常剑方才弄得我们那么狼狈,就恨不得教训它一番。”
    “教训它!教训它!”小柴刀又欢快地嚣叫。
    “主人,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教训我……”非常剑带着哭腔。
    尼玛有完没完?总有一天会被这两个怪物搞得精神分裂,有谁受得了一天到晚有两个声音不停地在自己脑海中吵吵闹闹?
    这小柴刀过去明明没有这么激动的,天天乖乖地呆在她丹田里,不言不语,没有存在感,顶多就是有的时候转得快些,可是自从来到杏林关之后,它就像觉醒一般,一天一天成长起来,竟然能够传递自己的意识给她了,而自从下了郦河见到非常剑之后,它就像打了鸡血,简直变成了个话痨。
    “非常剑?”焚沁好奇地瞪大眼睛,“你是说这柄宝剑?”
    “是啊,我给它取的新名字。”焚清音得意地说。
    “呃,好特别。”段慕和方小心都呆住了,第一次听说给剑取这种名字的。
    焚清音不以为然,这名字总比“好剑”霸气吧。
    焚落无语,当初焚清音给焚沁取了个“钵霸”的名字,就别指望她的品味有多高。
    “呀!太好了以后你行走江湖,大家都会称你为‘非常剑’焚清音了!”焚沁惊喜地说。
    “非常贱焚清音?焚清音非常贱!这可真是个好名字!”段慕笑得眼泪都快喷出来了,毫无一丝贵公子的气质。
    “师叔,你是在报复我么?”焚清音委屈了,没想到焚沁也是个腹黑,和“非常贱”比起来她觉得“波*”还是更好一点儿啊。
    焚沁一脸无辜,天地良心,她可真心是个单纯的女子啊!
    “清音姑娘,恭喜你了。”周律和手下几人简单包扎了一番,调息之后走上前来,“焚落大师,我们是否可以进传送阵了?”
    焚落点了点头,河底有古怪的事很快就会被人发觉,到时候肯定有大批修行者潜入这里,没有了剑阵,他们很快就能进入古墓,因此时间经不起一点儿耽误。
    “非常剑,这里是个传送阵吧?”望着流转着幽蓝荧光的圆形转盘,焚清音还是多问了一句。
    “是啊!”非常剑回答得很爽快,“这是唯一的入口。”
    “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古墓入口就有这么诡异的剑阵,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不知道啊,我又没去过里面。”非常剑很无辜。
    “问它也是白问啦,它很白痴的啦……”小柴刀立刻插嘴,“主人,待会儿遇上强敌,它会拖你后腿的,还是我能够帮忙呢。”
    焚清音决定绝不要去搭理这两个怪物,刻意屏蔽掉两个小疯子的对话。
    踏入幽蓝入口之后,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引力给吸入万丈深渊,一时间天昏地暗,强烈的失重感觉让她手脚发软,觉得被沉重的力量压得无法喘息。
    她紧紧抓住身边人的手臂,生怕和大伙儿走散了。
    这罪简直不是人受的,空间传送果然很扭曲,差点没把她折腾得吐出来,好不容易摔到地面,她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音姑娘,可以放开我了么?”一个让人听了都会做噩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焚清音僵硬地抬起头,此刻的自己如八爪章鱼一般半挂在“黄鼠狼”的身上,“黄鼠狼”的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眼底却毫无笑意。
    不远处自己的师父正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她极不庄重的举动,焚沁和方小心嘴都成了“O”形,段慕在一边很不厚道地嗤笑出声。
    “呃,二皇子恕罪!”她强忍着恶心,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很谄媚地假惺惺拍了拍他的衣袍。
    “不敢当。”周律的声音比正常人的声音听起来要略高,听在焚清音耳里简直就是嘲笑。“不过还请清音姑娘自重一点。”
    真恶毒!好像自己存心占他便宜似的。
    焚清音倒抽一口凉气,自己脆弱的小心灵又被他恶狠狠地补了一刀。
    “师姐,你方才怎么抱着二皇子那么紧?”方小心眼里闪着八卦的神采。
    “我本来是想抱你来着,怎么知道是他?”焚清音比谁都郁闷,早知如此,她宁愿摔死也不抱着他啊
    “那你晚了一步,我和小心是一起进来的,师父和师叔也是一块儿的。”段慕幸灾乐祸地说,明摆着嘲笑她这个孤家寡人。
    人家一对未婚夫妻,一对结发夫妻,她放在哪边都是电灯泡,焚清音脸都黑了,从未如此想念在京城的大胖子。
    “师姐,下次我一定会记得拉着你的。”方小心不好意思地说。
    “不用了,反正我就是多余的。”焚清音委屈得要去墙角画圈圈。
    “这是什么?”忽然有人惊叫。
    众人都扭头看去,那是一只青铜所制的神兽,看上去十分温顺,只是眼中那一抹诡异的绿色为它添了几分狰狞。
    “方才它的眼睛是闭着的,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睁开了。”那个惊叫的人解释道。
    “这是镜月兽。”焚落低声说道。
    镜月兽是上古神兽,其实是十分善良温驯的神兽,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在这世上生存却一定会有自保的手段。
    那就是镜像。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镜月兽在大陆上已经绝迹,但任何人都知道它的温驯,它从不主动攻击人,只需要绕开它就行了,何况镜像并不如何可怕,绕开就行了。
    焚清音却觉得不对劲,心中那种危机感挥之不去,镜月兽虽然温驯,但是书中记载它们的眼睛是又大又黑又亮的,清澈无辜地如黑曜石,怎么会是绿色的,还是这样诡异的绿?
    众人仔细探查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异样,都放心地继续往前走去。
    “啊!”又是一声惊叫,让快走到门口的众人又警觉地停了下来,回头一看立即脑袋发麻。
    就连焚落都倒抽一口凉气。
    虫潮!
    整个墓室里都充满了莹绿色的小虫,密密麻麻挤在一块儿,完全看不到头。
    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又像甲虫又像蚊子,在外间从未见过!
    “大家小心,这是血虫!快撑开防护!”焚清音吓得大声喊道。
    焚清音心脏狂跳,比方才遇到诡异剑阵还要紧张,这一次是真正的生死关头,对于阵法她从来不害怕,可是面对这不起眼的小虫,她却真的腿软了。
    因为这种血虫是在世间极少见,却恶毒至极的一种生物。
    他们以吸食人类、动物的精血为生,当没有食物的时候能够进入休眠状态,长达千年,当有生人气息闯入时,又能够自动激发它们的生机。
    一只血虫不可怕,甚至可以算是不堪一击,就是像焚清音这样弱的修行者都能一刀砍死一百个,但是血虫多得几乎要上亿,无孔不入,他们的防护圈能够挡住多久的攻击?血虫不要命似的疯狂撕咬,迟早会破开他们的防护,瞬间将血肉之躯吞噬得干干净净,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方才那个发出惊叫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消失在这些血虫的啃噬之下。
    没有人愿意死得如此痛苦,万虫钻心,死无葬身之地。
    不愧是上古杀阵,处处都是阴毒的杀机。
    他们宁愿面对一个绝世强者的攻击,宁愿和一只妖兽殊死搏斗,也不愿意死在这样的虫潮之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血虫发起了第一次冲击,绿色的血虫一波一波不要命地狠狠撞上了防护罩,防护罩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下来,虽然立刻又补充了上去,但是灵力总是会用尽的。
    虫潮的每一次冲击,都会引起灵力的剧烈消耗,这是一种疯狂而绝望的压力,比方才的剑阵还要让人痛苦一百倍。
    怎么办?怎么办?
    所有人都在问自己,所有人都在苦苦思索挣扎,可是除了拼尽一切抵抗,根本没有任何方法。
    即便如此,这些血虫依然无穷无尽,仿佛他们的每一次全力出击都打在棉花上,空间里的血虫并未因此减少。
    焚清音剧烈喘息着,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即便是废柴如她,也用尽了全部气力和精神来对抗,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帮得了她,当然她依然可以躲在焚落身后,可是她做不到!
    在这种时刻,她能做的是不拖后腿,为大家争取哪怕多一秒的生机。
    活着就是希望!
    方小心使尽全力挥舞着家传绝学紫狱焰刀,此时的她早已力竭,双眼模糊,几乎看不清楚前方了,却毅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出,强令自己再次提起精神。
    段慕此时也顾不上她了,他的灵力也已经耗尽,此时透支的是自己的生命,抛开了生死的信念,用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自己坚持下去。


 第九十四章 此间有佳人

    “我们先退!”
    周律朝手下打了个手势,众人意会。
    焚清音只觉得眼睛一花,方才还在眼前的周律一伙人竟然原地消失了。
    夜之奥义!
    她怎么会忘了,这群小人最擅长的就是藏踪匿迹,最会模仿周围的气息,能够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们和血虫过了几招,对它们的气息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时候突然隐匿,哪怕是血虫这样灵敏可怕的生物,也不能察觉他们的存在。
    你妹啊!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竟然抛下他们独自逃生!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修刺客之道也是一个保命的好法子。
    “别骂了!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无耻?”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不要出声,跟着我走,血虫是很敏感的。”
    黄鼠狼!
    焚清音寒毛直竖,他这是来给鸡拜年吗?他能够模仿血虫的气息,她不行啊,跟着他走出防护罩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何况她看不见他的脸,他用的也是腹语术,她连他到底在哪儿都不确定,怎么跟着他走?
    可就在她犹豫的这一瞬间,焚落、焚沁和方小心、段慕也都纷纷消失,显然是被他们带走了,她微松一口气。
    “发什么呆?还不快走?”周律已经是相当不耐烦了,干脆一把推着她走。
    血虫一下子失去了目标,没头没脑地飞了一阵,就慢慢散去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道门怎么开?”周律押着她走到一扇门前。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盗墓贼。”焚清音十分不满。
    “不是么?可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一行挺熟的?”周律的传音入密也一样是那么凉薄那么恶毒。
    焚清音语塞,不就是前世看了几本盗墓小说,鼓捣出了那么一把洛阳铲么?什么叫她对这一行很熟?她也是业余的好不好。
    “你对着这扇门喊三声‘芝麻开门’,可能门就会开了。”焚清音龇牙咧嘴地说,摆明了不想合作。
    一辈子没见过像焚清音这样吊儿郎当的无赖小人,周律气结,如果不是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中,恨不得将她痛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喂,你叫个人把那扇门推推,说不定就开了。”焚清音看来看去,看了半天,决定用最原始的办法。
    有的时候,人想得太多,而问题却没那么复杂。
    周律一听,伸手就要去推门,却被焚清音一把拦了下来。
    “你白痴啊,万一门后有什么机关,什么飞箭炸药之类的,你死了不要紧,别连累我啊!”
    生怕那些血虫再度集结,她可是亦步亦趋跟牢了周律,但这并不表示她愿意来送死啊,她还是宁愿呆在自己强大的师父身边。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焚清音已经死了几万遍了,狠狠地剜了焚清音一眼,周律伸手一推,墓门果然轻易地开启了。
    焚清音早就“刺溜”一声躲到他身后,好歹前面有个人肉盾牌会安心一点儿。
    出乎她的意料,门内并没有什么危险,没有毒虫,没有飞箭,没有炸药,只有一条黑洞洞的甬道笔直地通向前方。
    “进去看看。”
    听到焚落的声音,知道他在自己的身边,她的精神才放松了一点儿,乖乖地跟着周律往前走。
    甬道直直地通向一个墓室,又是轻轻一推,墓门开启。
    一切都顺利得太过于诡异了。
    “又是一只镜月兽!”
    因为担心血虫的再度来袭,所有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没有人说话,只能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可是那份惊骇的感觉却是相同的。
    “连眼珠子都一样是绿色的!”
    “和方才血虫身上的颜色很像!”
    “难道血虫都藏在这个镜月兽的身体里?”
    这个猜测让众人头皮发麻,而更恐怖的还在后头。
    “那是苏世吉的储物袋!”
    有人眼尖地在角落发现那个最先发现血虫,却最早丧命的苏世吉遗落在地上的东西,可能是方才挣扎的时候掉落在地的,血虫只对活物的精血感兴趣,这只储物袋因此得以幸免。
    “为什么他的储物袋会出现在这里?”
    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毫无疑问,他们又走回了原点。
    可是方才自己走的分明是一条直线!
    鬼打墙!
    “清音,这是阵法吗?”焚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一定,”焚清音邪魅狂狷地一笑,这种小状况怎么难得了她呢,“可能是镜月兽显灵,也可能只是一种简单的迷阵。”
    周律脸上有三条黑线,不知道她是在说笑,还是说真的。
    “怎么破?”
    “干嘛要破?阵法也是一门艺术,不要随随便便破坏它……”
    周律忍住要将她扔出去自生自灭的想法,只得转过头去不看她,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不小心就把她掐死了。
    焚清音潇洒地掏出一个十分普通的小玩意儿。
    “这是什么?”周律皱着眉。
    “指南针,只要跟着它走就没错。”
    当初她这个技术宅为了研究这颗星球究竟有没有磁场,做出来的小指南针,这一刻派上了大用场,哪怕是一个完全不通阵法的人,只要有了它,就能轻易地走出迷阵。
    其实所谓鬼打墙,在生物学上是可以轻易解释的,任何生物运动的本质都是圆周运动,如果没有目标,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都是圆周。
    因为生物的身体结构有细微的差别,人的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都有差别,这样迈出的步子的距离会有差别,比如左腿迈的步子距离长,右腿迈的距离短,积累下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
    而平时能够保持直线运动是因为用眼睛在不断地修正方向,也就是大脑在做定位和修正,不断修正着差距,才能走出直线。
    而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则是因为眼睛和大脑的修正功能不存在了,或者给的修正信号是假的,是混乱的,让人感觉是按照直线走,其实是按照本能走,自然又回到了原点。
    所谓迷阵也就是运用这个规律,设置一些特别的标志物,造成假象,给大脑错误的信息,让人迷路。
    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利用指南针。
    不过在现在的大周还没有出现这个伟大的发明,面对这样的迷阵,即便是阵师都要费一番脑筋。
    墓主本就是一个阵师,他的弟子们肯定也擅于此道,这种小迷阵对阵师是个考验,而那些不是阵师的人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指南针稳稳地指着南方,没有任何不稳的颤动,说明这里的磁场并没有发生改变,焚清音开心地打了个响指。
    要破阵总是要花费上一些时间,何况明知道身后还有大批修行者正在赶来的路上,她可不想他们这么轻易进入墓室,这个迷阵自然还是留着好。
    “是往这里走吗?”众人都有些迟疑。
    这里分明是一堵墙啊。
    “要把墙砸开?”
    “不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墓门。”她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
    周律上前推了推,墙纹丝不动。
    “硬砸吧!”焚落叹了口气。
    “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又把血虫引出来了?”焚沁有些担心。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师父砸吧。”焚清音莫名兴奋,这墓主人是位伟大的阵师,这个迷阵绝不会如此简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阵法一环扣一环,破了迷阵之后,一定会激活后面的阵法。
    不过他想不到的是,她这个后来人根本不打算破阵,就要凭着科学和蛮力,强行进入墓室,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的阵法还能否发挥作用。
    在焚落和周律的联手攻击下,墙终于裂了一个大洞。
    周律挟着焚清音最先钻了进去。
    却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好一座庄严肃穆的墓室,确切地说不像是墓室,倒像是宫殿。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中央竖着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从这座雕像中散发出无尽的威压。
    雕像似乎是由白玉雕成的,莹润剔透,流转着光华,大概有三米左右高度,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膜拜的冲动。
    焚清音终于理解《天龙八部》里段慕在墓里不由自主地跪拜“神仙姐姐”的感觉了,太震撼了。
    一尊有生命力的雕像真的能够打动人。
    众人纷纷跟了进来,也都在这尊雕像面前无言。
    “这位就是那位上古大能?”
    众人的眼里有着不可置信。
    竟然是位女子,还是一位冷若冰霜,美若天仙的女子,俏脸含霜,以剑指地,清冷地独立在这空寂的大殿中俯视着众人,似乎有着无尽的哀怨和寂寞。
    此间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雕琢这座雕像的人,显然倾注了无尽的感情在其中,否则“她”绝不会如此生动。
    可就是这样一位女子诱捕了她当世最强的五位强者,将五人净灭于这座大阵之中,是何等的心机,何等的毒辣,何等的霸气。
    简直让天下男子无言以对。
    女人们都一脸崇拜,男人们则出了一身冷汗。
    莫要小瞧女人啊!


 第九十五章 千年旧事

    “阵法在哪里?”惊讶的目光不过在雕像上停留了一瞬,周律催促的声音立刻在焚清音耳边响起。
    只要这杀阵还存在,那些邪魔妖道就不会消停,杏林关也终究会变成一片死地,整个大周的根基都会发生动摇。
    焚清音根本不搭理他,见到雕像下有个蒲团,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不管不顾地开始磕头。
    所有人都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
    “清音,你做什么?”焚落沉声怒喝。
    “这位前辈乃是上古大能,如霜似雪,飘然若仙,如何当不起我一拜?”焚清音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一般正常的墓室哪里会放置这种蒲团,可见修墓之人对墓主感情极深,才会用心雕琢了这么一尊雕像,并在下方放置蒲团,这不明摆的要让闯入的人对墓主行礼么?
    这些上古大能对打扰他们安息的人并没有太多赶尽杀绝的意思,对那些没有得到他们认同的人,不会手软,可对那些给予他们足够尊重,并且有机缘的人绝对会给他们很大的好处。
    礼多人不怪,想必鬼也不会怪的,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决定先拜再说。
    当初段誉给神仙姐姐叩首千次,得了那么上乘的两部武功秘籍,说不定她也会有同样的机缘。
    一旦下了决心,哪里还管别人怎么看,自顾自就磕起头来,把焚落气得脑门充血。
    “这个逆徒!这种时候了还有闲情做这种事!”焚落恨铁不成钢啊,有的时候真不知道她脑子是怎么长的,说她傻吧,有的时候又聪明过人,说她聪明吧,又净做些疯疯癫癫的蠢事。
    “还不是你惯的,”焚沁翻了个白眼,“她喜欢就随她好了。”
    “不错,师父师叔,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探查一下这间墓室有什么特别的。”段慕也劝道。
    “诸位小心,莫要触动了什么机关。”周律提醒道。
    几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墓室,殿中一共有十六根石柱,四个一组,分别刻着让人看不懂的图符,除此之外每根立柱和壁面,还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地四方神,还有仙鹤、天鹿、麒麟、飞龙等瑞兽,以及牡丹、荷花、忍冬、瑞草等象征富贵的花草……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石柱和墙壁上那一幅幅关于墓主的雕绘壁画。
    画中的女子或站或坐,有的在练剑,有的在看书,有的在望月,有的在看花,却始终是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似乎不知道笑为何物。
    她的冰冷并非是天生的,冷漠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幽怨和暗恨,似乎是因为什么巨大的打击让她变得愤世嫉俗,难展欢颜。
    众人认真地一幅幅看着画,焚清音还是一脸虔诚地磕着头,动作用力得很可疑,与其说她在磕头,不如说她在用手砸蒲团,好像不把它砸烂不甘心似的,不过大家已经都习惯了她三不五时犯二的神经病举动,依旧津津有味地看着墙上。
    “咦,你们看着这幅画!”方小心惊叫道。
    几人抬首望去,那副画显然是后面添上去的,画风与之前的迥然不同,画中依然是这个女子,不同的是脸上多了笑意,正与身边的男子脉脉对望。
    “好一对神仙眷侣!”焚沁低叹道。
    壁画十分逼真,似乎有风吹过,女子的衣袂飘然若举,男子十分体贴地抬手,仿佛要为她挡风,两人相视一笑,流转着无限柔情蜜意。
    再往前看去画中都有这名男子,有的时候一起练剑,有的时候一起抚琴,有的时候携手漫步,还有一张两人终于结为道侣,脸上净是喜意和甜蜜。
    众人越看越入神,心中的八卦之火被熊熊点燃了,这可是有关上古大能的八卦啊!
    后来两人身边多了几个孩子,不知道是他们的徒儿还是儿女,一家几口过得甚是和乐。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男子应约和一位强者决战离开家中,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女子望穿秋水,脸上的笑意一日少过一日,后来终日以泪洗面。
    当男子身遭不测的消息传回家中,女子不再流泪,却也不再有笑容,而后性情大变,郁郁寡欢,潜心修炼,费尽全部的心血布下了这上古杀阵,最后终于在阵中手刃了杀夫仇人,可她也因为耗尽心力而死于阵中。
    谁料男子并没有死,只是被仇人囚禁于烈焰火牢之中,受尽烈火焚身之苦,没有一日不在苦思脱身之计,趁仇人离开多年,终于破牢而出,可待他返还家中,却发现妻子为了他已然身死,悲痛之余他发现了这座精美的墓室,为他与她的儿女、弟子所建,便补上了后面这几幅壁画……
    好一位烈女子众人心中暗叹,都为自己初见时的误解羞愧,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对自己如此情重。
    “啊!这个人!”看到最后竟然在角落发现了一个一直坐着的人,方小心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几人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这里有个人,他们之前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这想必就是那位前辈的尸首。”焚落依旧镇静地沉声说道。
    他们这才大着胆子打量,果然早已没有了气息,只不过面容依旧栩栩如生,年纪看上去并不大,可是须发已经全白。
    “唉,有缘无分啊师姐,这和你过去说的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真像呐。”方小心感慨道。
    曾受过这个故事荼毒的焚沁也感同身受地点点头,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似乎随时就要泪喷。
    哪个少女不怀春?
    哪个少女不渴望自己的心上人深深恋慕自己,与自己生死相许?
    无论是年少时的焚沁还是现在的方小心都被焚清音讲的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感动得泪流满面。
    段慕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焚清音这个女流氓讲的故事必定也是极为流氓的,看她在耽美书局里卖的那些书就知道了,要不就是讲些男女之间的下流事儿,要不就是讲两个男人的下流事儿,这个什么罗密欧想必也就是西门庆之流吧……
    一想起自己偷偷看过的《金瓶梅》,他就忍不住气血上涌,到底还是个雏儿,看到那种露骨的描写既是好奇又是期待,更多的是羞涩。
    再一想自己纯洁的小未婚妻不仅看过这些书,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的心里就更加恼怒了,不敢把气发在方小心身上,只能对焚清音怒目而视。
    “叮——”一声悦耳的清鸣,异变突生。
    “啊——”方小心吓得惨叫一声!
    原先坐在角落的男子尸首突然睁开了双眼。
    就连焚落都被狠狠地吓到了。
    男子的目光直直看向还在磕头的焚清音。
    “孩子,你很好!”
    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女子雕像身边响起,一个模模糊糊的虚影,依稀就是那男子的模样。
    焚清音睁大了双眼,并没有太多恐惧,反倒是狂喜,她能够感觉到这个虚影并没有什么恶意,天大的好处果然要来了。
    “你的诚心唤醒了我的一丝神念,原来已经过去了三千多年,世间沧海桑田,已经不是当年的世界了,我与素素也该归于尘土了,只是这天罡地煞大阵杀孽太重,不该存于这个世上。若不是因为我,素素不会用自己的血肉筑成大阵,如果不是我私心作祟,舍不得毁去含着素素精血的大阵,也不会枉造杀孽,当年之事,今日须作个了结……”
    众人目瞪口呆,这是来自三千年之前的一抹神念?
    这个男子该有如何通天彻地之能,才能将这抹神念保存了这么三千年?
    上古大能之威,果然不能想象!
    “如今我传你两套功法,一套是我的剑法,一套是素素的阵法,你好生钻研,学成之后将这座大阵彻底毁去,以免再荼毒生灵,也了我夫妻千年夙愿……”虚影挥手,两个光点没入她的大脑之中,砸得她一时间有些眼晕。
    忍住海量信息量对她大脑的冲击,她还是十分坚持地对着虚影喊道,“前辈吩咐之事晚辈自当尽心,但求您老人家把火暖魄和冰封千里传给我师妹和师弟吧!”
    来这里一趟的目的是为他们找功法,虽然剑法和阵法她也感兴趣,但那毕竟是次要的。
    虚影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竟然是这么个贪得无厌的无赖之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可惜功法都已经传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恼羞成怒,最终还是大喝了一声,“去吧!”
    蒲团下方裂开一个大洞将焚清音一把卷了进去。
    “不——带——这——样——的——”焚清音的惨叫声在墓室里回荡着,久久无法散去。
    虚影越来越淡,直至消失,男子也闭上了双眼,转眼之间化为飞灰。
    这样的变化让众人一时都无法反应过来,那黑洞早已消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切平静如初。
    “怎么办?师姐掉下去了……”方小心哭得满脸是泪。
    焚落、焚沁和段慕也都是一脸痛苦焦虑。
    “二皇子!二皇子也被卷下去了!”周律的随从们个个脸色惨白,看上去很是绝望。
    大洞裂开得很突然,谁也想不到站得离焚清音最近的周律会被波及,待到要上前相救之时已经太迟了。


 第九十六章 杀阵

    “你——妹——啊——”
    “你——大——爷——啊——”
    “……”
    焚清音不停地叫着,而且声音绝对凄厉。
    “你——闭——嘴——”
    周律忍无可忍,谁能够一直忍受身边有个声音鬼吼鬼叫的问候了你全家的亲戚?
    “你——也——下——来——了——恶——有——恶——报——啊——”
    焚清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一丝快意,那种刻意拉长了说话语调的感觉怎么听怎么欠扁。
    周律沉默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立刻掐死这个祸害。
    两人还在持续下坠。
    面临失重的时候不将恐惧的情绪发泄出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于是她决定和自己的难兄难弟没话找话聊。
    “喂——你——在——哪——里——”
    “胃在你肚子里。”
    焚清音沉默了几秒,“你是在说冷笑话吗——啊——”
    关于冷笑话的问题还没有纠结完,“噗通”两声,重物落地。
    “这不科学啊!”焚清音望了望天,一片虚无,什么都看不出来,再摸摸自己的手脚,一切完好如初,也没有任何痛感。
    人的终端速度是50米/秒,她掐算了时间,从落下到现在大概有一分多钟,也就是说她从三千多米的高空落下,在没有降落伞的情况下,竟然没死没残?
    这完全就是反科学啊!
    还有,这是什么地方?他们似乎落在荒漠上,不远处还有个森林,难道又到了另一个星球?
    “你鬼叫什么?”紫衣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悦地看着她。
    焚清音欲哭无泪地看着他,老天不会对她如此残忍吧,竟然将她和黄鼠狼关到了一块儿,那她还有活路吗?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学前辈传你的功法!”周律恶狠狠地瞪着她,就差没拿一根皮鞭抽她了。
    “就算是周扒皮还得让人睡觉,你凭什么……”
    “你说什么?”周律阴恻恻地问。
    “差点忘了你也姓周,搞不好那个周扒皮就是你的转世,全都一个德性,只顾着自己爽,从不管别人死活……”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周律的眼中闪过阴鸷,这个女人一再挑战他的耐性,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是不敢杀我呀,至少在破阵之前,你绝对不敢动我一根寒毛。”焚清音笑得很得意,“不过破阵之后就不好说了,所以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还是不要那么急着破阵啊。”
    让敌人感到痛苦,才会让自己快乐。
    “你!”周律气绝,对付这种无赖的方法,就是从肉体上彻底消灭她,可是眼前这个的确动不得。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杀阵!
    “轰隆隆——”
    两人正僵持着扯皮,突然从远处传来了如雷声一般的动静,连大地也开始随之震颤,一道耀眼的光芒逐渐逼近。
    为了小命着想,她立刻收起嬉皮笑脸,很识相地躲到了周律的身后,至少这个男人目前绝不会伤害她。
    “那是什么?”
    “夔牛!”焚清音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周律嗤笑,“夔,神魅也,如龙一足,在大陆上夔牛虽然是少见的妖兽,可身为焚净山‘书痴’的你竟然不识得?以为夔牛有个牛字就一定是牛的模样?”
    “快跑!”焚清音脸色大变,顾不上和他解释许多,死拽着他往前跑。
    “好浓厚的雷元素!”周律却是眼睛发亮,大有与这从未见过的妖兽一拼的意思。
    “白痴!还不快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夔牛,乃是上古妖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现在大陆上那些和龙蛇一般的夔牛,乃是这种上古妖兽的变种,威力不过其之万一,你能斩杀得了那些变种夔牛,可绝不是这种上古妖兽的对手!”焚清音急匆匆地解释道。
    “哦?”周律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退缩,战意更强了几分。
    “你是不是疯了?你想死在这里,我可不想啊!”焚清音吓得面如土色。
    周律丝毫不理会她,双目一凛,热切地往着向他们冲来的夔牛。
    “轰隆——”一声巨响。
    空中两团紫色的电球撞在了一起。
    焚清音哪里顾得了这些许多,捂着耳朵拔腿就跑,直到跑到了一个小土坡上,左盼右顾了一番,觉得足够安全了,才安心地回头望去。
    只见这一人一兽已经战在了一处,声光效果极佳,夔牛本就是雷系妖兽,雷元素自然浓厚,可出乎她的意料,这个周扒皮的实力竟然这么强?能与这只上古妖兽战得不相上下,甚至还隐隐超过了妖兽。
    妖兽毕竟是妖兽,灵智未开,就算它实力再强横,也没有太多的战斗技巧,周律不同,看得出他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一些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实际上决定了整个战局。
    这就是传说中的假动作吧,焚清音叹为观止。
    一直以来她始终停留在理论阶段,战斗经验少,观看别人战斗的机会也极少,尤其是这样的生死搏斗,看得入了迷,心里有种恍然顿悟的明白感。
    周律一个假动作再次骗过夔牛,一剑穿脑,原本就有些力竭的夔牛当即倒地,他潇洒地挑出夔牛脑子里的雷系内丹,那是一个极品内丹,在当今大陆上这样完美的内丹几乎已经绝迹。
    周律惊讶的神色中有些得意,摆弄着内丹正要扔回自己的储物袋,焚清音在小土坡上远远地喊了过去,“别忘了把牛皮剥下来,那可是好东西!”
    周律瞠目,这人竟然躲到那么远的地儿去了,究竟是有多贪生怕死啊。
    将血淋淋的夔牛皮剥了下来,周律嫌恶地拭净手上不小心沾到的一滴血迹,却敏锐地发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土系波动。
    警觉地皱眉抬首,发现了焚清音身后那只高高昂起头的土方蛇,来不及示警,便一个飞剑过去。
    得到土灵珠的焚清音对土元素也十分敏感,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下意识地往边上一侧,躲过了土方蛇致命的一击,与此同时,飞剑狠狠地砍断了土方蛇的脖子。
    剑落蛇死,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竟然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回来,这后怕可有些非同小可。
    在这块土地上处处是杀机!
    她颤着唇依近正在从土方蛇脑子里挑出内丹的周律,说什么也不敢离开他半步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发现她确实被吓得有些傻了,脸上那股无赖劲儿完全消失了,周律竟然有些不大习惯。
    焚清音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你看这里的土方蛇比大陆上最高级别的土方蛇还要来得大,连内丹都如此漂亮。”周律只得想法子引开她的注意力,他手中的土系内丹正发出浓郁的土黄色光芒,的确不像是土方蛇这种普通妖兽所拥有的。
    “这里似乎是一个上古空间,我们所遇到的妖兽都只出现在上古时代。”焚清音难得认真地说。
    “也许这就是天罡地煞大阵?”周律突然提出这个新颖的想法。
    他们谁都没有见过这种阵法,只知道威力无穷。
    “有可能,在大阵之中暗藏杀机,所谓杀机就是这些上古妖兽?”焚清音点点头。
    “不过这些妖兽,就算是我都能够轻松解决掉他们,凭什么能够困住那些上古大能?”周律又觉得有些蹊跷。
    “这个阵法本来就已经是残阵,又经过了这么多年,威力肯定大不如前。”焚清音却不觉得又什么奇怪的。
    她的话音刚落,直觉得天地转换,阴风阵阵,原先还是白昼的天空突然转为黑夜,大地上似乎有无数双五颜六色的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
    焚清音原本就吓得厉害,如今更是六神无主,也顾不得眼前这个是她最讨厌的周律,至少在这片天地中,他是除了她之外唯一的一个人,就算他再讨厌,也不会吃了她。
    周律此时也无心和她斗嘴,更无心去纠正她如章鱼一般整个人巴在他身上的姿势,全身戒备,警惕地盯着四周。
    “附近起码有五六十只妖兽正盯着我们。”焚清音的精神力比他要略强,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
    她的声音本就清灵悦耳,此时更染上了一丝惊惶可怜,伴着她口中的热气吹至他的耳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让他的心跳竟然漏跳了几拍。
    他轻吸一口气,将不该有的绮念排出脑海,沉声说道,“我们必须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嗯,这个阵法似乎能够轮转变化,黑夜比白昼要危险得多。”
    “等我们找到了地方,你马上钻研阵法,我给你护法。”周律用夜之奥义将她与自己牢牢隐藏在夜色之中。
    被吓得手脚发凉的焚清音难得没有反驳他,紧紧地倚着他,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两人默默地走着,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起来,孤男寡女紧紧相依行走在夜色之中,原本敌对的两人,关系变得似乎微妙了起来。


 第九十七章 沙暴

    “这里的风太大了!”焚清音缩着身子,躲在他旁边,寒风掠过每一道都是伤人的风刃,一层层削弱周律的暗夜防护。
    周律紧抿着唇搜寻着周围可以躲避的地方。
    “前面那片森林,我们要不要进去?”
    望着不远处的森林,两人都有些犹豫,荒漠之中没有任何遮蔽物可以掩护他们的身形,森林无疑是藏身最好的地方,可是现在是黑夜,森林里不可知的妖兽们可以很好地藏住身形,处处暗藏杀机,恐怕比荒漠还要危险。
    “怎么办?”
    没等他们做出决定,突然之间巨大的咆哮声滚滚而来,虽然是漆黑长夜,两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脚底的黄沙卷起,不远处的那片更深沉的灰暗挟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摧毁着所有的一切。
    是沙暴!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却可以感觉到对方脸上的那份惊骇。
    跑!这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可是刚奔出十来丈远,沙风就吹得人站不起来,黄沙无孔不入地乱窜。
    眼见就要到达那片树林,周律哪里肯放弃,正要运功抵抗,焚清音却大喝一声,“不要运功!”
    周律虽觉得疑惑,但仍是停下了动作。
    焚清音咬了咬牙,神色有些发狠,“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哪怕我们奔到了那片森林也未必安全,这沙暴可能会将整片森林毁掉,我们只能先趴在这儿,听天由命。”
    “就这么放弃?”周律不甘,他们是来破阵的,如果死在阵里莫名其妙的沙暴之中岂不是冤得很。
    “不是放弃,”两人紧紧地躲在一段大树头之后,“我感觉到沙暴有一股神秘的吸力,如果我们运功抵抗,它就会和我们体内的内息产生联系,将我们活生生吸入其中碾碎。”
    沙暴越来越近,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还不能做出任何的抵抗动作,这种绝望简直让人疯狂。
    焚清音突然张口了,“依道修行,不执著有相。往小做,往少做,损之又损,以至于无,通过后天之无回归大道者,是为无为修行者。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为无为,则无不治……”
    黄沙漫天,死神逼近,在生死存亡的一瞬间,清凌凌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到他的脑中,如黄钟大吕轰然砸开横亘在他心头始终无法突破的那一道锁。
    脑海心头一片澄澈,无为者,天道也;有为者,人道也。无为同天,有为同人。无心无而为,时止时行,以辅万物之自然……
    狂风席卷着漫天黄沙,涌起八尺来高的巨大沙浪,像一道厚厚的沙墙,朝两人扑面而来,两人却像入定了一般,不闪不躲,静静地被狂猛的沙暴掩埋。
    沙暴向来是来得突然去得快,在荒漠上不过肆虐了一个时辰便莫名的销声匿迹了,一切重又归于静止,放眼望去荒漠上哪里还有半个活物?
    随着沙暴的退去,像又重换天地了一般,漆黑如墨的夜突然又亮如白昼。
    不知过了多久,一处黄沙突然微微蠕动起来,慢慢的,蠕动的面积越来越大,很快露出了一个男子的半条胳膊,那男子用力一挣,整个身体脱离了那片黄沙。
    虽然满面尘土,看上去狼狈至极,可眼底却流转着不容小觑的精光。
    “咳咳咳——”他怀中的女孩子轻颤着身子不住地咳嗽着,好一会儿才吐尽口中的黄沙,毫无自觉地依在他怀中喘着气。
    “你可以起来了吧?”看着她平凡至极的侧脸,他的心中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怎会如此?他厌恶地皱眉,刻意冷言说道。
    “你可以再忘恩负义一点。”焚清音白了他一眼,嘟囔道,“小气鬼,要不是我,你的精神力能突然凝练得这么纯粹么?”
    “你怎么知道?”周律有些动容,就在刚才的生死关头,在她那几句话的影响之下,他竟然顿悟了,这次顿悟让他初窥天地大道的门径,给他带来的最现实的收获就是精神力凝练得更加纯粹了。
    一个修行者一生都未必会有一次顿悟的机会,对他来说,这次顿悟也是第一次,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让他到现在还为之迷醉,这次顿悟的时间之长,恐怕也是世间罕有。
    有机会顿悟的修行者们如果能有一刻钟的顿悟对自己今后的修行都是极有帮助的,何况他这次顿悟长达近一个时辰,将他心中那些杂念、怨念和执着尽数涤净,在今后的修行中,每当突破的关头,他再面临心魔之时,压力定会减轻不少。
    他也是在刚刚醒转之时才发觉这样天大的好处,没想到她竟然也立刻看透了,要知道她不过是个通脉下境,而他已经是知命巅峰,两人实力相距这么远,她怎么可能看透他的修为变化?
    除非她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甚至超过了化玄强者。
    莫非这就是神山圣女的实力?想起她在沙暴中所说的那几句玄之又玄的话,他微微皱眉,这似乎不是焚净山的传承。
    以他的实力并不能完全参透这几句话的意思,可是就是这么丁点儿皮毛却能让他受益匪浅,她究竟有多少秘密不为人知?
    “我知道的事儿多着呢,还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周扒皮。”大难不死焚清音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活力。
    因为风沙而打结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飘舞着,如一个刚拖完地的拖把。
    “你就自个儿在这里慢慢得意吧,”周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待会儿不要再跳到我身上,死搂着本皇子不松手。”
    边说还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仿佛她是个不洁之物般。
    “喂,你发现没有那边的森林离我们更远了,咱们刚才竟然被吹了这么远……”焚清音啧啧称奇。
    如果不是危急关头,从小柴刀身上莫名捕捉到一丝晦涩而玄妙的信息,她和周律恐怕真的要葬身在这沙暴之中。
    关于无为的启示让两人不由自主同时进入顿悟,所引发的天地元气变化自然不容小觑,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两人躲过一劫。
    “不是咱们被吹跑了,是那片森林被埋得只剩下这么一点儿了。”周律的观察力比她要细致几分。
    “真是厉害!”焚清音啧啧称奇。
    “快点儿走吧,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有沙暴,但是恐怕会有日夜转换的变化,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一路上并没有太大的危险,偶有几只妖兽,都被周律干脆利落地干掉了,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森林。
    “真是奇怪!”焚清音不住地摇头,“这不科学啊!”
    周律按捺住脾气,不想追问她这句口头禅到底是什么意思,走到哪里都是这句“这不科学啊”,到底“科学”是什么啊?
    焚清音看着自己左脚踏着荒漠的沙石,右脚踩着热带雨林的苔藓,怎么也想不通,就算是热带雨林退化成沙漠,中间也要有个大草原过度一下啊,哪有这么泾渭分明的。
    左边的年降水量大概只有200MM,右边的起码也有2000MM,差了十倍还不止,竟然这么突兀地把它们搭在一块儿,显然那位上古阵师的地理学得不好。
    某人强迫症发作,很想在中间整出一片草原过度一下。
    “别磨蹭了,快走!”周律显然没有她的科研精神,不住地催道,半拉半推好不容易才把她弄进森林。
    树林太密,在森林中抬头不见天空,低头满眼苔藓,密不透风的林中潮湿闷热,脚下到处湿滑,光线暗淡,不时有蛇虫在他们足边游走。
    和沙漠相比,这里显然是生物的乐园,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
    木质藤本植物随处可见,有的有一尺粗,百丈长,沿着树干枝桠,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从树下爬到树顶,又从树顶倒挂下来,交错缠绕,好像一道道稠密的网。
    附生植物如藻类、苔藓、地衣、蕨类和兰科植物,附着在乔木、灌木或藤本植物的树干和枝桠上,就像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衣,有的还开着各种艳丽的花朵,有的甚至附生在叶片上,看起来就像树上生树,叶上长草。
    焚清音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热带雨林,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恨不得把这些奇异的美景统统收入脑中。
    当然最吸引她的还不是这些美景,而是这些树木、药草,在她过去的世界,有超过四分之一的现代药物是热带雨林植物所提炼,而在这个世界里,也有相当一部分的药丸或是丹药的材料来自热带雨林。
    猫爪草、碎金花、天南星……
    竟然还有百足天虫和金甲牛……
    她简直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身为药师在这个世界最大的药房之中,哪能不欣喜若狂?
    一边哼着“采蘑菇的小姑娘”,一边乐呵呵地满地采药。
    “别忘了你是为何而来?”周律受不了地提醒道。
    “哪儿有入宝山而空回的道理?”焚清音头也不回,疯狂地采摘着这里的药草。


 第九十八章 有怪兽!

    “这是什么?”周律看着她手上那朵开得很奇异的花朵,像一张诡笑的人脸,怎么看怎么邪恶。
    “这是人面邪花,是一种很少见的灵草可以用来炼毒,不过也能解好几种毒。”焚清音快乐地说,这里不但药草多,灵草也不少。
    周律神色转冷,他对蛊毒之类的东西简直是深恶痛绝。
    “你别歧视它,大部分的药草都是如此,既能杀人也能救人,端看实际的情况如何,用药的人高明与否,不过再好的药丸也要少吃,是药三分毒嘛……”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焚清音连忙解释。
    周律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神色一凛,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你干嘛?”焚清音刚惊叫出声,就见到方才她所站的岩石旁边的那块巨石缓缓地动了,最可怕的是她亲眼见到了那一双嗜血残虐的眼睛和那两排锋利的牙齿。
    就在周律将她护住的那一瞬间,“岩石”中射出一股如墨一般的黑色汁液,一股腥臭味顿时蔓延开来。
    “走!”周律下意识地回击了一记闪着雷光的重剑,那怪兽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那时他就知道情况不妙抓着她拼命像前跑去。
    焚清音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在这座森林里竟然完全失效,就像雷达被屏蔽了一般,否则她不会等到危险到了跟前的时候才发觉。
    两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那刚才化为岩石的古怪生物在身后紧追不舍,焚清音无意中回头瞥了一眼,差点吓得晕过去。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保证从未在这里的书中读过关于这个生物的记载,但却觉得和她原来世界里的某种动物化石极为相似。
    恐龙!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恐龙?
    还是一只会伪装会喷射毒液的恐龙?
    太逆天了吧?
    “恐龙”始终跟在他们身后距离越来越近,周律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他的喘息和心跳开始变得不正常。
    “你中毒了?”焚清音大惊,发现他的右手背已经溃烂了。
    “先下去!”终于发现一棵大树边上有个掩饰得很好的钟鼠洞,周律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吱吱吱吱——”小猪般大小的钟鼠一拥而上,吓得她身形一软。
    虽然她不怕老鼠,过去在实验室里也是杀鼠无数,可被一群脸上写着会吃人的巨型钟鼠包围时,她真的很孬种地害怕了。
    剑光闪过,周律跟了下来,不过几剑便将钟鼠们屠戮干净。
    “那个怪物不会追下来吧?”焚清音担心地看着外面。
    “它身形太大,进不来,怕它往洞里射毒液,我已经用巨石将洞口堵住了。”周律脸色发青,显然已经脱力了。
    焚清音放出几个光球,照亮了整个洞穴,阴暗潮湿的钟鼠洞到处都是难闻的味道,将钟鼠们的尸体移到角落,她总算清出一个勉强算是干净的地方。
    从随手的储物镯里拿出一个三瓣叶子的东西,用玉符在上面轻轻一划,三瓣叶子开始旋转,竟然从里面吹出了一阵凉风。
    周律双眼发直,这是什么怪东西?
    焚清音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四处喷洒了一番,一股清淡的花香便蔓延开来,这味道是蛇虫蚊蚁最讨厌的。
    “你先躺一会儿吧。”她竟然又弄出了一张褥草垫子。
    周律目瞪口呆,她身上究竟带了多少奇怪的东西?
    即便是尊贵如他在外修行历练,遇到险境之时,也绝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连小命都难保了,还顾着享受?
    焚清音仍在布置着洞穴,拿出一个小火球,这是火灵根修行者的一丝本源之力,显然是她师弟师妹送给她的,这样宝贵的东西竟然被她用来取暖烘褥子……
    周律决定眼不见为净,吞下一枚辟毒丸,便径自闭眼运功逼毒。
    “好霸道的毒!”焚清音看着他手背上的毒溃烂的面积越来越大,并未随着他的运功逼毒有所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心里也不免焦急。
    她不是大夫,不知道该如何医治,而那怪物也是书中从未提及的,她更不知道什么东西能解得了这种毒。
    辟毒丸是焚净派的常见丹药,炼制的数量极多,但是效果也极好,几乎历练中所遇到的所有毒素都能用辟毒丸解掉,哪怕是迷药都能解,可见这丹药有多牛叉,可是在这怪物面前,辟毒丸的力量竟然显得这么微不足道。
    刚才那怪兽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是恐龙?
    她可不相信。
    据她惊鸿一瞥的印象,那怪兽身长大概只有三米,模样与其说像小恐龙,不如说像大蜥蜴,不过蜥蜴本来就是恐龙的近亲。
    方才的怪兽身上有许多隆起的疙瘩,有鳞片,看上去是黑褐色,嘴里是巨大而锋利的牙齿,不像书里描写的恐龙一般会怒吼,在追捕他们的时候一直发出“嘶嘶”的声音,奔跑的速度很快,尾巴很长,看起来巨大有力,爪子也很锋利……
    她努力地回忆着方才所见的每一个细节。
    在这个世界里蜥蜴也十分多见,尤其是火蜥,是一个低阶妖兽,体积并不大,就算是她借助外力都能把它杀死。
    方才那怪兽却不一样,至少在皮糙肉厚这一点上来说就比火蜥厉害许多,周律方才和它对了几十招,没有一下能够伤到它,这样恐怖的防御程度比得上恐龙了吧!
    会喷射毒液的怪兽,既像恐龙又像蜥蜴,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书上从未有过记载?
    一边想着一边从储物镯里取出一袋薯片,开始“咔嚓咔嚓”吃了起来,民以食为天嘛,一路奔波惊吓了这么久,也该补充点能量了。
    还好这个世界有储物镯这种神器,也还好自家师叔和师弟都是器师,储物镯储物袋多得和米似的,光她身上就放了几十个,各种功能的都有,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佳品啊!
    也还好为了这趟边关之行,她做了海量的准备,储物镯里的东西几乎可以应对各种情况,哪怕给她断粮一年,她也能活下去。
    周律缓缓睁开眼,十分虚弱地瞪了她一眼,“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刚才那怪兽究竟是什么啊。”焚清音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先喝点水吧。”
    周律很想说些什么对她冷嘲热讽一番,全身却疼得使不出一点儿劲来。
    她扶着他坐起,感觉他浑身发烫,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打着冷颤。
    即便喝下了一杯热水,他的症状仍然没有丝毫缓解。
    “冷吗?”她拿出两床被子给他裹上。
    周律没有答话,神智已经开始涣散,紧紧地偎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热量。
    洞穴内的温度在火球的烘烤下,早已不算低,干爽温暖得让人觉得很舒适,可是周律仍然觉得冷,脸色越来越青紫。
    “啊!”焚清音低呼一声,周律的嘴角开始流出黑血。
    她真的着慌了,周律是为了救她而中毒的,如果不是他,恐怕她已经命丧那只怪兽之口了,而如果他死在这儿,以她的实力也绝对走不出去。
    他们的本意是先找个地方参悟阵法,可是如今他昏迷不醒,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她如何能静下心来参悟?
    焚清音焦灼不安,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无法用对讲机联系上段慕和方小心,一切只能靠自己。
    她试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依然是徒劳,周律的手脚冰冷,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加快,已经休克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的都要哭了出来。
    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就是像为他们清尸毒一样,用小柴刀吞噬暗元素。
    她心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小柴刀只对暗元素感兴趣,并不是包解百毒的万用灵丹,周律是中了毒,可不是尸毒,恐怕小柴刀也无能为力。
    “嘎嘎,好浓重的暗元素,我爱吃!我爱吃!”刚一撤去对小柴刀聒噪声的屏蔽,它就开始没完没了的乱叫个不停。
    “那你快点解毒啊!”焚清音大喜。
    “主人,你要靠得近一些啊,离那么远我很难完全捕捉到这些暗元素啊!”小柴刀呱呱叫道。
    “这样可以了吧?”
    “当然不行!你躺着搂着他……”
    “你妹!你什么意思!”焚清音跳了起来。
    “什么什么意思?”小柴刀很无辜。
    “干嘛要我搂着他?”
    “这样我才能解毒啊!”
    “上次解尸毒的时候都没这样!”焚清音气得黑脸发红,“你接下来不会还叫我脱衣服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效果更好啦。”小柴刀很正经地说,“上次和这次怎么一样?那时候他不过是中了点微不足道的尸毒,这次的毒素非常纯正浓郁,暗元素的力量极为强大,不是你可以炼化吸收的,待会儿解毒的时候,你自己本身都会因为承受不了而昏厥……”
    “这么厉害?”焚清音半信半疑。
    “那是自然,所以你不能和他保持距离,最好紧紧贴着他,一丝缝隙都不要有……”
    “不会是要我们练欲女心经吧?”焚清音嘟囔着,若不是知道小柴刀的心智不过是三五岁的小孩儿,她都要怀疑这把刀居心叵测了。


 第九十九章 谁占了谁便宜

    焚清音一脸尴尬地看着已经昏迷的周律,青黑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都表明他随时要翘辫子见阎王,她努力说服自己,反正就做一回救死扶伤的南丁格尔,再说只是搂搂而已,又不用做人工呼吸,心一横,眼一闭,也就过去了。
    只是周律这死变态醒了之后,八成又要怪她占他便宜,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流氓色女吧。
    不过说起来,好像真的是他比较吃亏,自己现在这副胜似芙蓉,堪比凤姐的长相搁谁身边都让人受不了啊,就算他再变态再黄鼠狼,也好歹是个傲娇的美男,如果他醒来发现自己和他躺在一块儿,恐怕会屈辱地流泪吧?
    想到那个有趣的场景,她得意地笑了起来,看来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用自己这让人不寒而栗的肉体狠狠地糟蹋他,蹂躏他……
    很阿Q地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便淫笑地一把搂过他,东捏捏,西掐掐,十足的轻浮下流……
    “主人,你这是在耍流氓吗?吼吼吼……”小柴刀猥琐地笑了起来。
    “闭嘴,给我干活!”焚清音恼羞成怒。
    “主人,我也想要吸收暗元素。”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
    “非常剑,你最近怎么都不说话?”焚清音有些讶异。
    “主人不喜欢我多话。”非常剑委屈地说。
    “那把破刀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她语带欣慰。
    “它是被阵法压制得说不出话来,要不是感应到暗元素,它现在还在发抖嘎嘎——”小柴刀立刻拆穿了非常剑。
    小柴刀的实力不是非常剑可以比拟的。
    小柴刀和非常剑急速地旋转起来,不停地发出嗡嗡的噪音,刚开始她还能坚持,但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她只觉得黑暗铺天盖地地袭来,就像一个漩涡将她卷入其中,心跳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自己几乎快要窒息。
    果然自己还是太弱啊,极度的眩晕袭来,她终于不受控制地晕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如羽毛般卷翘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沉重的眼皮显然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才勉强睁开,初醒的眸子有着茫然和懵懂。
    尽管尚未完全清醒,还未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但怀里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正紧紧地抱着一个前凸后翘的绝色佳人,于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生理反应也是不由自主的。
    怀里的女子正贴着他的脖颈轻轻柔柔地呼吸着,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乌黑细致的长发披散下来,更显得她娇弱柔媚,几缕发丝洒在她的脸颊上,更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让人忍不住想一尝其中滋味……
    他是这样想的,自然也这样做了。
    昏睡中的女子唇舌突然被人强势地侵犯,显得极为不适,娥眉微皱,似是要摆脱男人的钳制。
    可尝到甜头的男人犹自沉醉在她的甜蜜之中,哪肯放手。
    双手变本加厉地往下抚上了她如霜赛雪的肌肤,美人儿生得骨肉停匀,娇小玲珑的香躯恰好容得怀中一抱,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见了这样如粉雕玉琢般的绝美玉体也要心中生怜,男人因为情欲而红了双眼。
    此时虽然身在昏睡中,但全身白嫩如玉的肌肤已经泛起微红,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睫毛轻颤,一声如莺啼婉转的呻吟从她的唇边逸出。
    她终于悠悠醒转,望着犹自覆在她身上,一脸潮红激情的周律,完全是不可置信地搞不清楚状况。
    到底是谁轻薄谁啊?
    直到他的唇再次覆上她的,纯正的男性气息侵入她的口鼻,她才反应过来,大力地挣扎着。
    “周律,你做什么?快点放开我!”
    “你这个变态色情狂!”
    “禽兽!”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狠狠一推,他终于成功地从她身上跌落。
    她飞快地蹿到角落,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低头发现自己的衣物几乎是衣不蔽体,锁骨处、胸前尽是大大小小的吻痕。
    “色魔!禽兽!口味这么重!长成这样也下得了手?精虫上脑!”她咬牙切齿地骂着,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着,两辈子第一次被人轻薄,那可是自己保存了这么多年的初吻啊,无人肯接受的初吻,竟然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这头黄鼠狼夺去了,冤啊!
    “法克!还敢装睡!不要脸!”周律丝毫不理会她的大声唾骂,自顾自地睡得很香。
    “你少装了!懦夫!刚才对弱女子施暴很起劲,现在却不敢面对!可耻……”
    焚清音骂得嘴都酸了,周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是我那一推太用力了,把他弄死了吧?”焚清音心里发怵,好不容易把他救活了,要这么轻易地让他死了也太不值得了。
    大着胆子走近他,只见他脸色红润,呼吸均匀,显然处于熟睡的状态,她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过去。
    “嘿嘿嘿,谁叫你刚才轻薄他,现在一来一往,很公平啊!”小柴刀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你刚才是不是在解毒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手脚?”焚清音越想越可疑。
    “我能做什么手脚?”
    “比如下了春药什么的?”焚清音怀疑地问,周律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挑剔,不好伺候,怎么可能会对她这种长相的人兽性大发?他的口味再重,也不大可能重到这个地步啊
    小柴刀沉默片刻,“主人,你也不必太过妄自菲薄,何况方才的他余毒未清,还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完全是凭本能和直觉做事。”
    焚清音报以一声冷嗤,“看来他就是个禽兽!他那个余毒什么时候才能清干净啊?”
    她可不想时不时被人莫名其妙地偷袭一下。
    “让他再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小柴刀善意提醒道,免得在气头上的她控制不住自己把他给砍了。
    焚清音撇撇嘴,决定不和他多计较,就当被条狗给啃了。
    现在的危险已经暂时解除,周律再过不久自然会醒来,她得抓紧时间参悟阵法了,平心静气,不去理会犹自熟睡的周律,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脑海中的光点上。
    一时间如潮水般的信息疯狂撞击着她的意识,良久,她才终于将这驳杂的信息理顺。
    焚清音一动不动地钻研着这些玄奥的阵法,就如同当初在焚净山藏书楼一般,整个人陷入了物我两忘的痴迷境界。
    周律终于再次缓缓醒来,不同于上次余毒未清的懵懂,完全清醒过来的他第一眼就望见焚清音端坐在一边的角落,眼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异色。
    这就是解开封印之后的焚清音,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每次都依然不可避免地惊艳,她的确美得有些让人无法直视。
    想不到这样一个绝艳的佳人竟然藏在那样一副不堪的皮相之下,不知道封印她的人是和她有仇,还是想保护她?
    惊异之余也有一丝淡淡的尴尬,好在她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方才发生的一切,虽然是在他不甚清醒的情况之下,可是这段记忆却没有因为毒素的消失而消失。
    她唇舌的甜美,肌肤的温润仿佛仍然触手可及,想到刚才失控的一切,他的眸色暗沉了下来。
    他对女色从不上心,也不似他大哥一般性好男色,这些风月之事对他而言都太奢侈了,自幼饱受嗜血魂蛊的折磨,后来又有寒冰玉魄的事,除了追求绝对的力量之外,他更在乎的就是权势,在他看来男女之事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如冰雕玉砌一般的绝色少女,心里还是会有莫名的冲动,哪怕他厌恶自己在这种事上花费心思,仍然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多看她几眼。
    明明知道她是那样傻乎乎,不按牌理出牌的怪脾气,明明知道她常常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明明知道她大大咧咧的,气死人不偿命……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些是可爱?
    甚至是在她尚未解开封印的时候,面对这个可能是自己敌人的女子,他仍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放过她,甚至是保护她。
    难道说……
    他脸上微微变色。
    焚清音适时地张开双眼,正对上周律深沉晦涩的眼眸,她“嗖”的一下跳了起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刚才是你对我不轨的,我可什么都没做!你要是敢赖到我身上,我和你没完!”焚清音气势汹汹地看着他,周律那不爽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已经恢复了神智,像他这种小人,肯定会对刚才轻薄她的事矢口否认,还会把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所以她要先发制人。
    周律的眼中迅速掠过一丝讶色和好笑,快得让她根本无法察觉。
    “你对我动手动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趁我伤重之时下手……”周律醒来之后衣物还未拉好,此刻摆出一副含屈受辱的模样,倒是颇有几分说服力。
    焚清音有苦难言,“你要不要脸啊?明明是你轻薄我,还要血口喷人!”
    焚清音红着脸生气的模样,看得周律愈加按捺不住心底的那份冲动,恨不得立刻就能独占她。


 第一百章 男佣

    周律的眼中掠过一丝狠绝,既然是他认定的人那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她不喜他厌恶他,他也要得到她。
    焚清音后退一步,被他流露出来的狠意给吓到了,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立刻很孬种地吞了口口水,“呃,有事好商量,要不我们就当着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孬了,明明被他轻薄了,吃了天大的亏,还要忍气吞声主动提出当做没发生过,多卑微啊!
    没想到周律完全不领情,眼神一沉,冷声说道,“你想当没发生过?”
    额的亲娘啊!这表情已经不是邪恶的黄鼠狼了,分明就是凶狠残忍的大灰狼嘛,她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待宰羊羔,仿佛说错一个字大灰狼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管。
    “那,那你想怎么样?”她壮着胆子反问,好歹她还救过他两次,不带这么忘恩负义的。
    周律敛住眼底的笑意,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有趣?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可爱得让人想欺负。
    “没有人可以否定已经发生的事,你既然碰了我,就得付出代价。”
    焚清音瑟缩了一下,代价?好像很严重啊!
    “明明是你碰我好不好,少颠倒黑白了。”她突然反应过来,好奸诈的黄鼠狼,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既然如此,那我自然会负起责任。”周律挑眉一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和煦温暖。
    “负什么责?”焚清音觉得不妙,黄鼠狼笑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但嘴上的反应还是快过了大脑。
    “我会娶你为二皇子妃。”周律云淡风轻地说,仿佛两人是在讨论下一顿吃什么。
    “咳咳咳——”焚清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也太刺激了吧!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吓得那叫一个面无人色。
    “爱妃不必如此喜不自胜……”仿佛是嫌她的反应不够激烈似的,他火上浇油地添了一句。
    “谁,谁,谁喜不自胜了!”焚清音像见鬼了似的看着他,还“爱妃”?她都快吐了!
    “二皇子殿下,您老人家不会是余毒未清吧?还是躺回去好生休息……”她严重怀疑他此时神智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周律含笑看着她如同被踩到尾巴似的激烈反应,那样一张清冷无匹的绝世容颜配上她那激动的反应和充满活力的表情,有一种特别的韵味,真是叫人着迷。
    “爱妃,你害羞了?”逗她简直逗上瘾了。
    “你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焚清音简直要抓狂,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刚才还是极不对盘的敌人,怎么他中了个毒醒过来就对她横加轻薄,又口口声声说要娶她?这反差太大了吧!
    她越是抓狂,周律越是开心,甚至于忍不住愉悦地笑了起来。
    “爱妃,你方才在参悟阵法么?”
    “你不要叫我‘爱妃’!”焚清音暴走,“我不姓‘艾’!你认错人了!”
    周律忽然抿唇一笑,“好,清音。”
    他这一声“清音”唤得极其暧昧婉转,仿佛在心头百转千回,那一丝宠溺简直会把人给淹死。
    焚清音有一瞬间失神,只觉得心尖儿被人捏了一下,说不出的酸疼。
    随即立刻回神,和黄鼠狼对话太危险了,还是不理他为妙,立马逃到离他更远的角落,继续参悟那阵法的玄妙。
    阵法的玄奥并非虚言,纵然是聪明如她,潜心钻研了这么久,也不过仅仅明悟了几分皮毛而已。其中的复杂程度和真正蕴含在其中的规则意境,并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
    就像是一个小学数学没学好的人,没办法解开复杂的微积分难题一般,没有强大的基础作为支撑,根本无法理解阵法的精髓。
    焚清音毕竟是三千年之后的人,这个时代阵法已经在逐渐消失,她对阵法的了解只是凭借着焚净山的藏书楼和自己利用原来世界的一些对规则的领悟,但藏书楼的书对于阵法的描述都只是皮毛而已,现在的她就像是凭借着科普读物的底子,学习着相对论,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她在参悟阵法的时候,周律则在一边不断修炼着,小小的洞穴被她布置得温暖如春,有储物镯里的食物做支撑,他们完全不需要面对外面杀阵的种种艰险。
    当初那些上古大能被困在此阵之中,倒也能躲上好一段时间,待到修炼突破之时再强行破阵,就不会落到力竭生死的地步。
    可他忘了,那些绝世强者都是何等高傲之人,哪里肯像他们一样躲在这样的洞穴里偷生?就算是活着出去,也会被人笑死。
    宁可选择那样玉石俱焚的死法,也绝不会忍辱偷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焚清音睁眼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似乎完全沉浸在对阵法的钻研之中不能自拔。
    周律有些担心地皱眉,她的境界太低,还没到达可以辟谷的阶段,这样下去她终究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有的时候还会出现痛苦挣扎的表情,就算被他强行唤醒进食,眼神也是涣散而疯狂的。
    焚清音突然睁开眼,眼中那道光芒让人心悸,她随手捡起一段树枝,在地上写画起来,一边还不停地自言自语着。
    “不对,这个地方少了支撑,这个阵根本就架不起来……”
    “不对,这样失去了平衡……”
    “不对,这样会崩溃……”
    “不对,……”
    “不对……”
    她在地上写画着复杂难懂的图案,周律皱着眉头瞅了半天,似乎是阵图,可又不像,那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字符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可以在这里加上这些……”
    “不对,不匹配……”
    她不停地做出假设,又自我否定着,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其实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到了眼前的图案上。
    这就是阵法吗?能让她如此着迷?他的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他早就知道她的聪明,不是任何人都有耐性和悟性读完焚净山藏书楼所有的书的,虽然她是阵师这件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可却瞒不过他,只是她在阵法一道上的天赋和悟性,远远超过他的预料。
    “到底是怎么回事!”焚清音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将本来就凌乱打结的头发扯得更加疯狂,原本面黄肌瘦的脸也因为激动而染上了潮红。
    “慢慢想,别激动……”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轻揽着她,以指为梳耙梳着她的乱发。
    她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
    “如果我在这里设置一个小型的风阵,可能会得到一个平衡……”
    她又有了新想法。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她又失败抓狂。
    不知道来回往复了多少天,周律也习惯了如何照顾她。
    从刚开始的放任她自生自灭,到强行逼迫她进食,结果发现哪一条路都走不通。
    钻研阵法的时候她暴躁而任性,他要是敢对她来硬的,她绝对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他,完全没有平日半分的无赖与孬种。
    简直就是一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女王派头。
    和她一样,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失败,他才慢慢摸着了她的脾气,就是要顺着她的毛摸,除了哄着她顺着她,他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和她有效沟通的途径了。
    “来,喝点水,”他用勺子舀着水送到她的嘴边,她则眼睛发直地看着地上的图案,嘴里喃喃自语着他听不懂的话,“乖,把嘴张开——”
    她无意识地张嘴吞咽。
    这几天他就是用这个法子将食物喂进她的肚子里,如果没有他,估计她还没钻研透,就已经饿死在洞穴里了。
    喂食之后,他开始帮她梳洗,热乎乎的帕子擦拭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身为一个黄花大闺女,已经完完全全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看光摸光了,她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他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之后又给自己换上一套干净的衣物。
    而他从一个从不会服侍别人的尊贵皇子,变成了她专属的男佣。
    “傻瓜,”周律轻叹一声,对她的粗神经十分无奈,在她钻研阵法的时候半分警觉都没有,教人如何放心得下?
    他是知道世上有一些像她这样的人,痴迷于各种事物,常常废寝忘食,物我两忘,之前一直不甚理解,如今总算是见识到了。
    “是了,就是这样!”焚清音发出一声欢呼,“真是太完美了!我明白了!我就是个天才!”
    她欢呼着扑到他身上,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就抱着他又跳又叫。
    “你已经参透了阵法?”周律很享受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
    “当然啊!我就说我是个天才嘛,走走走,现在就把阵给破了!”焚清音在激动狂喜之下,依然对他俩的暧昧姿势无知无觉。
    “现在就破阵?”周律竟然开始不舍,这段与世隔绝的日子让他不想再回到原来的生活里去,一旦回去了,她就不可能和他如此亲近吧?


 第一百零一章 雌雄兵器

    “你不是急着要我破阵吗?”焚清音瞪大眼睛看着他,完全没感觉到他此时还拉着她的手有什么不妥。
    “你已经参透了阵法,可是那位前辈传你的剑法呢?既然他传你这两门功法,那就必有缘故,这里处处是杀机,若没有上古剑法的辅助,恐怕我们一走出这个洞穴就命丧当场了,哪里还谈得上破阵?”周律低垂眼睑,不将眼底的心思流出。
    “好像有道理哦。”焚清音咬唇,这里的生物似乎都只存在于上古时代,那只会喷毒液的古怪蜥蜴让她心有余悸,去破阵的路上一定充满了艰险,周律在外间的世界算是强者,可在这里就未必了,起码那种大蜥蜴就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你还是在这里安心将剑法参悟透了,再出去破阵。”周律语气轻柔地诱哄道。
    焚清音点点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周律发现在她钻研功法的时候,最没有什么戒心,不知道是她的师父和师弟妹们把她保护得太好,还是她天生就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哪怕之前对他的敌意再明显,在这段时间里竟然也这样全身心的依赖他。
    他甚至都没思考过,自己这样照顾着她有什么降尊纡贵的,甚至还有一种神仙眷侣,不问世事的满足感。
    她依然端坐着闭目参悟剑法,而他则时不时偷亲她两口,摸摸她的小脸,梳顺她有些毛燥了的发丝,就如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儿一般羞涩,幸好此间没有外人,否则让人见到他这副模样,他的脸真是没处搁了。
    对于剑法焚清音本没有太大的兴趣,受自身的限制,她根本就没办法做出太过高难度的闪挪腾移,即便自己的思路跟上了,身体素质不行也于事无补,她的修行资质是被师祖他老人家金口玉言给否了的,她便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近身格斗上。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所谓的剑法,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是可以遥控的剑阵,而剑阵的核心便是那柄非常剑!
    原来剑法并不只是近身格斗,好在她先参悟的是阵法,融会贯通之下,这以剑阵为主导的剑法便显得不再那么艰涩难懂了。
    “非常剑还在睡吗?”焚清音心中跃跃欲试。
    “那没用的东西主人就别管它了,我也可以的啊。”小柴刀热情地毛遂自荐。
    “你是刀,还是一把柴刀,搞什么剑阵?还是继续你劈柴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好了。”焚清音不屑。
    “你不要看不起人,十个非常剑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不是人,你只是一把柴刀。”她无情地拆穿了它。
    “不带这样欺负刀的……”
    “真搞不懂,你之前刚遇到非常剑的时候不是和它挺好的么?还老勾引它,怎么现在这么不对盘?”
    “它是个骗子!骗子!”小柴刀抓狂地叫。
    “它怎么了?”预感到有狗血的八卦,她更加兴奋了。
    “刚遇到它的时候它老是细声细气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还以为,以为它是……结果发现它竟然是……”小柴刀简直要泣不成声了。
    “到底是什么啊?”焚清音一脸激动。
    “我以为它是母的,结果它是公的啦!”小柴刀悲愤得似乎要喷泪了。
    刀剑还分公母?
    她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干将莫邪剑不就有分雌雄么?比上古还要上古的传说中也有雌雄兵器。
    只是雌雄兵器一般都是情侣夫妻使用的,没想到刀剑生出灵智来,还能自己找配偶?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关你什么事?”焚清音当时就震惊了,难不成刀剑还能圈圈叉叉生小孩?
    “你是一把刀啊,它是一柄剑,你们要是结合了难道生下一把斧头?一条枪?……”她觉得自己的想象力严重不够用了。
    何况它们要怎么圈圈叉叉啊?跨越物种的不伦之恋啊!
    这个世界上要诞生一个新品种的兵器了?这也太逆天了吧?
    一时间什么骡子啊,狮虎兽啊,都从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太有科研价值了!
    “啊——主人,你好邪恶啊——好可怕——”小柴刀像是被人玷污了一样惨叫起来,“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你敢说你没有这种想法?”骗鬼咧。
    “当然没有!”小柴刀很委屈,难道它是一把没有节操的刀吗?
    “我只是想找个伴儿说说话而已,主人成天都嫌我烦,我自己呆着又无聊,难得遇到这样的同伴,你不知道我们在这世上有多么稀罕……”
    “不觉得。”焚清音很没心没肺,短短的十几年中就让她莫名其妙地碰倒俩,实在很难让她稀罕。
    小柴刀气结,“反正你就是不懂,我讨厌它明明是公的还要装成母的样子,真恶心!”
    “说白了,就是你一个纯爷们讨厌伪娘。”焚清音了然地点了点头。
    “对!”小柴刀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假懂。
    “其实这很常见啦。”焚清音安慰道,“你也不是第一个上当的,何况也没什么损失,再说现在早就不流行什么雌雄兵器了,你们这些几千年前的老家伙都落伍了,雄雄结合才是王道!”
    如果方小心知道了,一定会唾弃她,连自己的兵器都不放过。
    小柴刀莫名地沉默了很久,“你是什么意思?”
    “虽然你们俩都是雄的,但是也是可以在一起的,这才是顺应时代的洪流的,身为你们的主人,我会觉得无上光荣……”身为腐女的她自然希望这俩萌物很幸福地在一起喽。
    “什么一起?主人,我愿意让你觉得光荣!”非常剑非常正好地在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十分谄媚地说。
    “看,非常剑都愿意了!小柴刀,你也表个态吧!”焚清音乐了。
    小柴刀陷入了长久而深沉的沉默,似乎打定了主意从此以后不再搭理她。
    “主人,我们甭理它,哼,不识抬举的东西。”如果非常剑是人的话,一定是满脸奸臣相。
    “我说你为什么一直都闷不吭声?不会真像小柴刀说的那样被这个天罡地煞大阵给吓的吧?”焚清音怀疑地问。
    “才不是呢,”它哼了一声,“一进入这个大阵,我就觉得特别熟悉,拼命地想啊想啊,后来又吞噬了一部分暗元素,现在总算想起来一些了。”非常剑兴奋地说。
    “想起什么了?”她也十分好奇。
    “我原先的老主人是个男的。”
    “就这些?”她不可置信地问。
    “是啊!”
    “尼玛,他就算原先是个人妖也不关我的事啊!”焚清音翻了个白眼,这些生出灵智的兵器真是不靠谱。
    “我还会再慢慢想起来的。”非常剑急急地说,生怕她嫌弃它。
    “这些都不急,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厉害和咱俩的默契。”她凝了凝神,同时身体往后退去,非常剑清鸣一声出鞘,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一样,向前轰击而去。
    正在一边练功的周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接了一招,手腕猛然翻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精确地点到非常剑,瞬间把它磕飞。
    可也就在那一瞬间,貌不惊人的非常剑分出六柄代表着不同元素的飞剑,从不同的角度同时向他袭来,已经是避无可避。
    周律的神色认真起来,紫色的电光轻轻浅浅地染上了他手中的剑,一步踏出,秋水般的剑身在身前轻轻一划,剑意如潮水般涌出,身体也化为一道残影像她扑去。
    “铿铿铿铿……”不到几招,她的剑阵便已尽破。
    焚清音垂头丧气地睁开眼,“还是不行。”
    “你不会是想把这个洞轰塌了吧。”若不是他及时制住她,这个鼠洞早就塌了。
    焚清音一脸沮丧,在他手下根本撑不下五招,这根本不是剑法应有的威能,只能说她根本没有领悟这个剑法。
    “你以为自己真天才到闭上眼睛参悟一番就能天下无敌了?”周律摇头笑道,难得他的话中没有一丝嘲讽,“你需要更多的练习,不过不是在这个鼠洞。”
    “你是说出去练?”焚清音瞪大双眼,“那只怪兽会不会还在外面啊?”
    “难道它不用吃喝么?我们在这里躲了这么久,它要是还有这个耐性,恐怕已经饿死了吧?”周律推开巨石,四周果然已经没有怪兽蜥蜴的踪迹。
    “那里有一只魑魅鸟,你试试你的剑法。”周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只灰扑扑的大鸟。
    魑魅鸟体型巨大,有爪有翅膀,稍能飞行,有牙齿,尾巴也很长,除了长着羽毛之外,倒是和爬行动物有些相似,它拥有风系和土系双灵根,脾气暴躁,十分嚣张,是个难缠的对手。
    焚清音握紧了手中的非常剑。
    “去!”她轻喝一声,非常剑脱手而去,这次没有给魑魅鸟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化为剑阵将魑魅鸟围困其中。
    鸟类的直觉一向十分灵敏,在剑阵将它围困之前,奋力一挣,竟是脱阵而出,直冲着她飞了过来。


 第一百零二章 变态的独占欲

    焚清音有些慌了手脚,赶紧令非常剑飞回来解围,但仍是慢了一步,眼见魑魅鸟的大爪就要将她撕裂,周律一剑刺出,魑魅鸟急急刹住了,便是这么慢上一拍,剑阵追了上来将它重新围住。
    她神色紧张地盯着魑魅鸟,努力地操控着剑阵,因为紧张而身体轻颤着,面对积尸道人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情绪。
    虽然在图鉴上见过这些妖兽,可实际面对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它们长得实在太狰狞了。
    光看它那张长满了利齿的嘴,她就忍不住害怕。
    对她来说实力再彪悍的人也比妖兽好多了,周律这次似乎没有帮忙的意思,在一边笼着手看热闹,她好怀念过去躲在师弟妹身后看打架,时不时地放个冷箭的时光啊。
    她很少实战经验,妖兽更是半头都没杀过,方才被那个蜥蜴怪兽吓得她至今还有心理阴影。
    魑魅鸟在阵中奋力地冲撞着,非常剑和六元素剑围绕着它攻击,却没给它造成太大的实质伤害,只是害它掉了一地鸟毛。
    魑魅鸟大怒,鸟毛是它全身上下最美的地方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对着她怒吼了一声,浓厚的土元素喷薄而出,竟然凝成了一个有如实体的巨大土系魑魅鸟。
    焚清音没想到它竟然能凝出影分身,被它的吼声一惊,阵脚大乱,魑魅鸟又一下子挣开了无力的剑阵,朝她撞了过来。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这次死定了啊!
    一只手将她揽了过去,一张由雷电织成的密网将魑魅鸟紧紧地网住。
    躲在周律的怀里,她吓出了一声冷汗,刚才险些就要命丧鸟口了啊!
    魑魅鸟在雷电网中冲撞嘶叫着,土元素凝出的分身愈加稀薄暗淡,鸟身也被电得焦黑。
    “你再试试。”周律撤掉了电网。
    焚清音定了定神,这只魑魅鸟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威胁了,就算有危险还有周律嘛,既然他肯出手,那就肯定没问题,这么一想也就大着胆子放手一搏。
    非常剑带着六元素剑凌厉地从不同的角度向魑魅鸟攻去,它们的速度极快,焚清音不停地变换着阵法,虽然偶有失误,但在魑魅鸟反应过来之前都迅速弥补了过去,魑魅鸟被折磨得筋疲力尽。
    “杀!”她狠狠地吐出了一个字,一时间剑光大作。
    魑魅鸟急促地惨叫了一声,便在这炫目的剑光中被绞得粉碎。
    焚清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现在的自己总算是有了一战之力,不用再躲在别人身后当胆小鬼了。
    成就感啊这就是成就感!
    “剑阵的威力绝不仅仅如此,你怕是连剑阵威力的万分之一都没发挥出来。”周律摇摇头。
    “你这么厉害,那我把剑阵传给你好了。”焚清音一脸不愉地别过脸去,自己耗尽心血琢磨出来的东西却被他说得一文不值,哪怕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操控实在弱得可笑。
    “那我岂不是还要叫你师父?不值当。”周律轻笑地扳回她的脸,“生气了?”
    焚清音的脸被他捧着,对着他温柔宠溺的眼神,就算她再神经大条,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这可是那个让她感觉既恐惧又想拉开距离的二皇子,他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对上他盈满情意的双眼和温柔的声音,她的心中忍不住微微一荡。
    “留着她的小命吧,既然她的命这么硬,我不会让她死得太轻松!”
    当初他冷酷而充满恨意的话语,那让她辗转反侧的疼痛,让她永远难忘,也让她瞬间恢复了神智。
    “你,你干嘛?”焚清音后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干嘛这样看我?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不是对我处之而后快吗?
    这眼神怎么诡异成这样?
    想到之前他所说的话,她更是不寒而栗,难道他真的余毒未清?不然就是他被邪魔附体了,或者是脑子短路了……
    她一脸纠结地看着他,他丝毫不理会她百转千回的心思,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柔声道,“你的战斗经验太少了,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和危机感,速度太慢,反应太慢,多练几次才能真正掌握这个剑阵……”
    “二皇子殿下,你吃错药了吧?干嘛对我这么好?”她实在忍不住了,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周律的脸色沉了下来。
    焚清音脖子一缩,这二皇子的脸就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啊!
    周律忽而一笑,说不出的俊雅魅惑,“爱妃,你是不是忘了某些事?你我夫妻一体,你对我看也看过了,我对你摸也摸过了,这段时间,是谁搂着我的脖子撒娇,是谁赖在我怀里任我爱抚,是谁连喝水都要我一口一口地喂……”
    “你别说了!”焚清音窘得满脸通红,隐隐约约记起了似乎有这么回事儿,她每次全身心地投入某件事的时候总会有这样走火入魔的反应。
    上辈子做实验的时候就是生人勿近,这辈子在藏书楼读书、钻研阵法的时候也是疯疯癫癫,大家都很识趣地不来打搅她,等她出关自然就好了,从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非要黏在她身边。
    她突然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或是事,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好时机,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才行。
    无论怎么说都远没他说的这么暧昧好不好!什么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明明是她嫌他吵发脾气,是他非要抱住她的;什么赖在他怀里任他爱抚,明明只是他帮她梳洗换衣服而已;吃饭喝水的确是他喂,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带着那么一股少儿禁止的味道?
    尽管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红着脸,虽然这些记忆称不上刻骨铭心,当时也没什么别样的心思,可是却真实存在她的记忆里,就算她想当做没有发生过,也不大可能。
    “好,我不说,爱妃,可都想起来了么?”周律的声音还是温柔得腻人。
    “爱妃?二皇子殿下,在下一介草民可担不起,”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她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别忘了您是多么地痛恨我,我的手可是您的杰作啊……”
    她眼神冰冷地举起右手,手腕处是他当初斩断她手筋所留下的伤疤。
    “我的手筋尽断,就算我师父全力救治,也只能勉强将我的筋脉接上,从此之后我连剑都举不起来,每到阴雨天气都疼痛难忍……这就是二皇子您所说的爱么?”
    周律闭了闭眼,但那一瞬间眼中闪过疼痛和狼狈,立刻被焚清音捕捉到了,于是越说越起劲。
    其实连她的师父焚落都不知道的是,她的伤早就痊愈了,虽然疤痕犹在,可是在内力的运转上却没有什么阻碍,更没有什么疼痛虚弱,但要说对周律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她从没有受过那样的斩手之痛,之前一直隐忍,只是她不敢恨,甚至连委屈都不敢表露出来,否则恐怕她的师父和师弟妹要奋不顾身地去找周律算账了,那便无异于以卵击石。
    为了自己真心顾虑的人,对周律的怨恨一直都被她小心地藏了起来,恨不起的她只能用逃避和无赖地方法来面对,如果不是他把她逼急了,她又怎么会显露分毫?
    “二皇子,您的爱太沉重了,在下可真是承受不起,我还想好好活着,可不想再断一只手或是一只脚了……”焚清音一脸冷意,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恨。
    “从这里出去之后,我永远也不想和你扯上半点关系!”
    周律神色一凛,一脸阴郁深沉,直直地看着她,让她直觉想逃离,她真是恨死自己一时嘴快,竟然说了这么多,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永远不想和我扯上半点关系?”周律轻轻柔柔地笑开。
    听到那刻意低沉、缓慢,带着笑意的询问时,她只觉得全身血液瞬间发冷,她太熟悉他的这种语态了,当年他想掐死自己时如此,将自己推入坍塌的废墟之中时如此,斩断自己手筋时如此。
    他的唇角轻扬,眼中却满是狂怒,将他俊雅的脸庞勾勒得更加阴厉险峻。
    焚清音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明明知道根本逃不掉,还是恐惧得不由自主掉头就跑。
    忽然膝间一软,顿时失去了重心,在她就要跪倒在地的同时,马上被搂入那让她恐惧不已的胸怀之中。
    “放开——你放开我——”焚清音惊惧地叫了起来,疯狂地挣扎着。
    “清音,”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喃着,“你知不知道,只要是本皇子想要的,就绝对没有得不到的,你怎么会以为能够永远不和我扯上关系?”
    焚清音心脏狂跳,紧张地润着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会莫名其妙招惹上这个变态的?
    “清音,”他又缓缓扯笑,低头亲昵地扯咬她的耳廓,感受着她无法控制的颤抖,“既然出去之后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那我就在这里完完全全地得到你,出去之后避开你的师父,我会让人用星陨铁锻造手指粗的长链,扣在你的脚上,从今以后你就永远无法离开我的府邸,他们也永远无法找着你,你说这样可好?”


 第一百零三章 宠溺

    焚清音被他吓得直颤。
    他是个变态!没想到竟然变态到了这个地步!
    她不是没看过重口味的小说和漫画,可是兴致勃勃地观赏是一回事,自己亲身体会又是另一回事。
    光是听他的话想象,她就觉得腿软。
    “不,不好……”她牙关打颤,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偏偏周律就喜欢她这个可怜兮兮的小样子,觉得心被挠得痒痒的,笑得更加邪肆。
    一双手抚上她,慢慢地揉着她,热而潮湿的感觉渐渐蔓延开来,乌黑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潭要将她狠狠地吸入,然后粉身碎骨。
    “不,不要,……”她细细碎碎地呻吟着,双眼迷蒙,红着一张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叫些什么。
    他的眸色更深了,狠意闪过他的眉心,“永远不要让我听到你这张小嘴对我说出这两个字。”
    她还来不及反应些什么,就被他狠狠地拖进自己唇舌间,毫不客气地缠住吮,简简单单的布衣被他轻易地褪到腰间,从鬓角一路吻下去,初雪般的肩背,玉琢般的脖颈,处处种满了初放的粉红桃花。
    他的双手仍在她的胸前肆意妄为,她的挣扎引起了他更重的蹂躏,呼吸渐渐沉重,眼底那抹猩红看得焚清音愈加恐惧。
    偏偏整个人被他控在怀里动弹不得,眼见就要赤裸,她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
    周律的脸色怔了怔,看着她清清灵灵的脸上滑下的泪痕,心就像没看不见的丝线紧紧得勒得生疼。
    她很美,流泪的样子更美,可是他就是舍不得。
    剑拔弩张的情欲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熄,他轻轻叹了口气,从没有想到这个世上会有一个人让他疼到骨子里,只要看她落泪,心就疼得恨不得死过去。
    他无奈地拢好她的衣襟,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浅浅地吻,哑着嗓子温温柔柔地哄,“乖,不哭……”
    焚清音之前就被他吓得六神无主,此时听了他的安慰更是伤心,当下也没想那么多,搂着他的脖子就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把自己的委屈哭尽一般。
    周律有些手足无措,刚才说的那些并非吓唬她,他是真要想过让她一辈子成为他的禁脔,永永远远别想逃离他,可是他不过说了两句重话就把她吓成这样,若真敢这么做,估计受苦的是他了。
    这个小家伙总是犟得很,当年在他斩断她的手筋时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今天却在他的怀里哭成这样。
    “周律,你这个死变态!我长成这样你也下得了手!你口味可以再重一点……”
    小家伙边哭边骂,含含糊糊的骂声让他听得有些不大分明,可这几句却让他闷声笑起来了,恐怕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
    焚清音还在“淫魔强奸犯无耻下流……”地骂着,哭得太伤心一口气没喘过来被噎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温暖干燥的钟鼠洞里,她依旧被抱在周律的怀里,眼皮被哭肿了,连睁眼都觉得费力,于是半睁着眼皮恍惚地发着呆。
    “醒了?”他的声音暗哑得很有磁性,听在她耳里软软的,他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仿佛在哄婴儿般小心翼翼。
    他俯身过来印上她的唇,她大惊,正待挣扎,忽然一阵清清凉凉的液体被入了喉咙,滋润了一直干渴发痒的嗓子。
    “还要不要?”
    她低垂着眼睑不说话,她真的有些糊涂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有了这样的心思?
    周律低头连哺了她好几口水,她才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他无奈地轻笑,吻在她红肿的眼皮上,“累了再睡一会儿,嗯?”
    她真的很想开口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是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像恨不得杀死对方的奥巴马和本拉登突然宣布对方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抱在一起泪流满面一样荒谬。
    但一来心里那莫名其妙的自尊让她不愿意和他再说一句话,二来实在哭得累了,便也这么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周律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一天可以变得这么无底线地纵容一个人,又是从哪一天起对她有了这样的心思?
    是在那个搂着她醒来的清晨?不对,似乎还要更早一些,是在那天她趴在床边为他解去尸毒?
    他还是摇头,恐怕还要早,那时候的她还是个丑姑娘,喜欢女扮男装地招摇。
    那是在她一脸惊恐又逞强地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在发现她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又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的时候?
    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是哪一天,哪一次,哪一个瞬间就对她有了说不出口的微妙感觉,那丝丝缕缕的缠绕到了今天就变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怀里的小美人儿睡得深沉,在梦中都是紧紧地蹙着眉,仿佛面对着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双手却攥紧了他的衣襟。
    恐怕在她梦中最可怕的就是他了吧。
    他闷闷笑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焚清音总算睡饱了!睁开眼,蜷在他怀里睡了大半天,神色还有些恍惚,微微一动,周律便醒了,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她眼睛一红,这种被疼爱的感觉,让她的心尖又疼又痒,说不出的难受,脑海深处有些记忆蠢蠢欲动,可又死活想不起来那段似乎很重要的记忆。
    歪着头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处境,连忙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退开。
    “嘶——”她长吸了一口气,以不良姿势睡了这么久,身体不麻才怪。
    “腿麻了?”他心下了然,若不是他暗暗运气,他的手也好不到哪里去。
    焚清音看着他俯下身,双手在她的大腿小腿上或轻或重地揉捏,酥麻的感觉一直蔓延到了心底,难受得她小脸皱成了一团,身子一缩一缩的。
    他本就是故意的,本来只需要一道真气就能解去她的腿麻之苦,偏要用手明摆着是吃豆腐。
    只不过她此时还有些懵懵懂懂,没反应过来他的居心不良。
    他爱极了她这副小样子,忍不住又勾过她唇舌交缠了一番,直到把她逗得又要泫然欲泣了才肯放过她。
    焚清音打定了主意,从此不再和他说一句话,此时也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无言地控诉着。
    周律却大大方方地洒然一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牵着她的手,“我们再出去找几只妖兽练练手。”
    他的姿态太自然了,自然得她要是不配合好像就变得矫情了一般。
    黄鼠狼!
    她在心里轻啐了一口,脸色极臭地跟着他出去。
    “看到那条黑锦蛇了吗?”周律指着不远处那条缠在树干上恍若树藤的毒蛇。
    焚清音睁大双眼看着他,不会是要她去对付黑锦蛇吧?倒不是因为黑锦蛇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它实在太难缠了,虽然平时都是独来独往,可它的族群却是出了名的记仇,一旦谁杀死了黑锦蛇,就要忍受蛇群无穷无尽的报复,而黑锦蛇在森林里的数量极多,想到被铺天盖地的蛇群攻击,她就不寒而栗。
    她最讨厌的动物就是蛇了,恶心死了!
    “别怕,在野外遇到这种蛇的机会太多了,有的时候误踩它一下,也是要惹来它们报复的,用你的剑阵对付蛇群并不困难……”看出了她的犹豫,周律在她耳边低声说。
    耳朵本就是她极为敏感的地方,被他潮湿的热气这么一吹,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不自觉地想到方才他在自己耳边不住柔声轻哄的情话,若不是死死咬住牙,早就忍不住酥了半边身子。
    他是故意的她含恨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他的眼底有着得意的笑意。
    心里不忿,便迁怒到那黑锦蛇身上。
    非常剑激射出去,在那条蛇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将它的身子一斩两段,她还没来得及向周律显摆,只听“嘶嘶”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无数条黑锦蛇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焚清音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住地往周律身上靠,哪里还顾得上之前对他的恐惧,相比之下还是黑锦蛇比较恐怖。
    软玉温香在怀,周律眉开眼笑,搂着她趁火打劫地在她头顶印上一吻,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感。
    相较于周律的春风得意,焚落就显得有些上火了,自己当女儿一样疼的大弟子莫名其妙地和周律一起消失在黑洞之中,虽然知道他们是去破阵,可这心里还是不安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儿。
    周律邪心邪性,虽然向他保证过不再为难清音,可他还是信不过他。
    万一周律又为难她怎么办?清音修为那么弱,怎么会是周律的对手,阵中那些艰难险阻她又该怎么度过?也不知那前辈传她的剑法和阵法她参透了没有,她资质太弱,万一不能运用怎么办?
    他重重叹了口气。
    明明只过去了一个时辰,可他怎么觉得像是过了一个月一般久?


 第一百零四章 九妖离火

    恐惧让人懦弱,而恐惧的来源则是不自信。
    如果一个人有了强大的实力,她还会不会再习惯依赖别人?
    凌厉的剑光中又一只妖兽被绞得粉碎,少女俏生生地站着,从容地收回杀意,从最初的害怕颤抖,到后来的痛哭呕吐,再到现在的淡定从容。
    这一路不知斩杀了多少妖兽,即便是周律也不得不感叹她的悟性,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偎在他身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家伙,眼神中的坚毅,眉宇之间的英气让他的心越来越痒,可她离他越来越远。
    她从来就不是个容易让人一眼看透的小姑娘啊。
    “我们走吧。”焚清音收回非常剑,望着他笑,不过在他看来这副笑容得比哭还难看,那副疏离客气的笑容看得周律心头火起,从什么时候起她就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呢?
    他也报以一笑,只是笑意从未到达眼底,小姑娘翅膀硬了么,不再需要他了么?那一股冷意和恨意直直窜上心头,好容易才被强行抑制住。
    大概是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焚清音虽然和他默默拉开距离,却从不曾故意激怒他,不再和他顶嘴,不再违逆他,有的时候对他笑着,甚至还会时不时地软言软语地和他说话,虽然她也有退路,但实在不好和他拆伙,否则出去之后也不好交代。
    对他她是真心怕了,虽然上次用眼泪莫名其妙地浇熄了他的兽性,但是这种事情实在不好说,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地在这一方世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何况她现在这副皮相太诱人犯罪了。
    那天梳洗的时候无意中照了镜子,才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的容貌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难怪段慕当时会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难怪变态周律会突然神经病地兽性大发。
    就凭自己现在这副容貌简直秒杀了大周花魁好几条街啊,她急急收起镜子,再看下去连自己都爱上自己了。
    有生第一次她开始痛恨自己长得太美了,做个普通版的美人儿就好了,干嘛反差这么大啊,现在顶着一副红颜祸水的脸,和这只禽兽呆在一块儿,要想保住自己的贞洁很困难啊。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原来美丽也是一种罪过。
    要是那几个师弟妹在就好了,也不枉她矫情的装逼一番,就算能换来他们的阵阵呕吐声,也算是值回票价,想到他们,她的脸上微微柔和,绽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可一想到现在面对这个如定时炸弹一般危险的男人,她就立刻收敛下来,平心静气,生怕惊动了他。
    周律对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恨得咬牙,他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仿佛她赖在他身边撒娇流泪还是昨天的事儿,转眼就变回这副疏离戒备的样子,可真是咫尺天涯啊。
    焚清音,你真是好样的!
    他浑身散发着冷意,就算焚清音故意装傻也很难忽略。
    “二皇子,前面便是阵眼,只要毁了那棵巨树便算是毁了阵法里绵延不绝的杀机,……”焚清音低眉顺眼地说。
    “哦?”周律挑眉,“迫不及待地想破阵出去了?”
    “难道二皇子不想么?”焚清音干笑几声,“这种鬼地方谁想多待?”
    “我可不觉得这是鬼地方,”周律带着笑意,“这方世界只有你我二人,若是我们长久地在此住下,岂不是妙得很?”
    又来了她寒毛直竖,又要忍受他三五不时的刺探,她都快疯了。
    “呵呵,这个地方环境恶劣,实在不适合居住……”她不敢正面回答,只能打了个马虎眼。
    “与其出阵之后你躲到你那无所不能的师父身后,不如我就在此把生米煮成熟饭,你说可好?”周律死死盯着她,似乎真要把她拆吃入腹。
    “这个杀阵住不得人的,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崩毁,到时候不止是我们,就连上面的他们包括所有杏林关的军队、百姓全部都要化为飞灰,”她神态沉稳,胸有成足,“何况这个杀阵的运转会影响到古墓之中,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将这个大阵研究透彻,我们这几天绝不会走得这么顺遂,而同样的,这份杀气都由还在墓室的人领受了,我师父、你手下都还在上面,二皇子,救人要紧啊。”焚清音微微掠开一小段距离,他实在要兽性大发,她至少也能挡上他一到两招,然后利用阵法的漏洞遁去。
    没有一个阵法是完美无缺的,何况是这样的残阵,天罡地煞这样的杀阵哪里是他们这样修为能够轻易毁去的?她只不过是利用阵法的BUG出现在每一个不被阵法预知的角落,所以所遇到的危险实在是少的可怜。
    简而言之就是她用作弊器开外挂了,不仅如此还搞了个通关攻略,这样要是还无法逃出生天,她就真的连猪都不如了。
    要不是她还有点良心,早就不带着周律玩儿了,任由他一个人被这天罡地煞阵的威势给耗死,就算是凭她一个人也足以毁掉这个天罡地煞阵。
    周律一见她脸上那凉薄的微笑就烦躁,仿佛是在嘲弄他,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手攥着死紧,但还是微扬唇角,说出了一句,“好啊!”
    “那么我们联手破阵?”焚清音微微偏头看了看他征询道。
    他把玩着手指,笑得很冷,“你一个人不就可以了么?”
    焚清音微微一笑也不推辞,这一路过来她已经将剑法修炼得炉火纯青,难道还怕这个貌不惊人的妖树?何况她早已知晓它的破绽。
    “轰——”高耸如云的巨树轰然倒塌,这方世界里的生命力一点一滴消逝着,那些强大而诡异的妖兽们哀嚎着嘶喊着,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干瘪,花草树木渐渐枯萎最后化为飞灰……
    焚清音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自己几乎是一人摧毁了这座传说中的上古杀阵呢,这份成就感足以让她得意好一阵子的。
    就在巨树一寸一寸塌毁的时候,突然从树根地步窜出一个火红之物,挟着惊人的威势直接就往焚清音身上冲去。
    她万万想不到树底竟然还潜伏着此等妖物,着实大吃一惊,待到要闪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健臂将她往怀里一带,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那个火红的妖物,她听到身后的人闷哼一声,顾不上太多,她便斜剌剌一剑刺过去,妖物堪堪被擦到,在空中滞了滞又向他们扑来。
    “九离妖火!”焚清音眼中净是惊异,木能生火,没想到阵眼之中还藏着这样传说中的妖物。
    “它很弱,估计生出不到千年,找机会收了它,”身后的男子看上去神色如常,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他此刻正苦苦压抑着些什么。
    这样的生死关头,焚清音自然不会分神去关切他,只是凝神盯着九离妖火。
    周律说的不错,若是那些上古大能放入阵中的,威势之强恐怕他们早已化为飞灰了,只有这初生的妖火如个婴孩般,没有多大攻击力,只有自己的本能。
    “你们想要么?”焚清音偷偷问自己那一刀一剑。
    自然引来两个馋鬼的大声回复。
    “不过只能吃一半啊,要留一半给人家的。”
    她做事很公道的,周律好歹帮她挡了一记,不然她现在不死也毁容了,好不容易生得这样漂亮,若要真毁了,她上哪儿哭去?
    两个活宝正吃的起劲,被她突然喊停,一个个都吵吵闹闹的不像话,她正待安抚,身后突然一重,有个身体正依着她软软倒下。
    “喂,你怎么了?”她大吃一惊。
    周围的场景在一点一滴消逝,在她吃惊的眼中渐渐化为虚无的光点,人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原先的墓室里。
    墓室里正有一群人激战正酣,他们两人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主子——”周律的手下眼尖地发现他的身影,立刻奔上前来。
    见周律早已人事不知,一个个都眼神毒恨地盯着焚清音。
    “清音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首的男子极力收敛自己的凶狠。
    “他被九离妖火所伤,天罡地煞阵已经破了。”焚清音言简意赅。
    几人都眼神一凛,翻转过周律的身子,只见他的背上被火燎过,严重的地方甚至都已经看见森森白骨了。
    包括焚清音在内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那可是九离妖火啊,再弱也是天下第一阴毒的火种。
    若不是他,恐怕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了,她的眼神一时间变得复杂起来。
    “既然大阵已破,我们就告辞了。”男子对她拱了拱手,但不满的情绪显而易见,两人一起入阵,她的功力比他低了不是一点,为什么她毫发无伤,他却伤重不起?
    可他们也明白这样的伤若不是二皇子自愿,就凭她的微末道行也算计不了他,虽然不能怨责她些什么,可是瞪瞪她总是可以的吧?
    焚清音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