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朱阳
“属性?你是说灵根吗?”
“嗯嗯,灵根,好像你们山下的人都是这么叫的。”男人摸了摸自己头。
“你说我有光灵根和暗灵根,可我六灵根俱全,这下又多出两个灵根,怎么可能?”每个人最多只能有六灵根,灵根太多体内无法平衡供给能量,根本活不了。
“你以为世界上的人最多只有六灵根?”男人嗤笑,“那都是些庸人之见,光明和黑暗两种属性是万事万物的基础,是世界的本源,光明与黑暗相互依存共生,又互相对立矛盾,你拥有了这两种属性,也就等于拥有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属性,金木水火土风雷冰……你能想到的一切属性,也就是你所说的‘灵根’你都拥有,不过并没有那么强势突出,这也是你一直被人认为是废柴的原因之一。”
“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她警惕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注意到“之一”这个词。
“你好歹也是我神山的血脉,还是这个世界不稳定的因素,我们怎么可能不关注你?从你到焚净派后的每件事我们都知道啊。”男人大喇喇地笑道。
“不稳定的因素?什么意思?”
“光明和黑暗从未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体之内,我们怎么知道拥有这两种力量的你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你身上的力量有可能会毁了这个世界,我老爹说之所以不把你带回神山,就是因为怕一手带大你,有了感情之后,难以下手……”
“难以下手?”她冷笑,说的好直接呀,“那为何不在当初就直接了解我算了?”
“我们神山的规矩,从不滥杀无辜,”他正色说,“你那时候只是一个婴孩,谁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当然不能为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对你下毒手,所以老爹才封印了你,让你被焚净派带走抚养。”
“你老爹到底是谁?在神山上的地位很高吗?”听上去似乎很牛的样子。
“还好吧,我们山上根本没几个人,也没什么高不高的,”男人摊摊手,“大家都叫他山主,我是很怕他啦。”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啊,在山上他们都叫我‘少主’,我老爹都是喊我‘蠢货’,可听说下山以后每个人都得给自己取个名字,所以我也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朱阳’。”
“猪羊?难道是因为你爱吃山猪和野羊?”她怀疑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咱们果然是一家人心有灵犀啊!”朱阳惊喜地叫道。
“以你的智商,也就只能取得出这个水准的名字了。”找到一个比自己还二的人,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你太小看我了,是这个‘朱阳’。”他取了根树枝在地上工工整整地写出了这两个字,“很聪明吧,取的是谐音。”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一阵无力感飘过。
“那现在怎么办?你是要下山来杀我吗?”她无力地说,莫名其妙地穿在这么一具神奇的身体上,憋屈地活了这么多年,总算能扬眉吐气了,没想到就成了世界公敌,要被人道毁灭了,这世界上还有人比她惨的吗?
“干嘛要杀你?你有了轮转圆盘,谁还敢杀你?我老爹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朱阳一脸茫然。
“你口口声声轮转圆盘,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问了几次都没得到他的正面回答。
“我也说不出来,还是在刚才第一次见到的,反正它的上古传承的圣物,拥有无上的能量,你方才唤它出来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焚清音摇了摇头,“它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个圆盘,忽明忽暗,那种晦涩难明的气息你不会毫无感觉吧?”他比划道。
晦涩难明的气息?难道是小柴刀?她心下一惊!
原本聒噪不休的小柴刀此刻静静躺在她的体内,毫无声息,依旧是那副不起眼的样子,可她就是相信小柴刀就是那个牛叉无比的轮转圆盘。
“为什么我会有轮转圆盘?”她实在想不通,当初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在自己的身体里发现了那把小柴刀,没有什么离奇的遭遇,也没有得到什么宝藏,更没有什么狗血的认主仪式,难道上古圣物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我怎么知道?”朱阳的表情很夸张,“你自己都不知道,别人怎么会知道?上古圣物一般都有了灵智,可以自己择主,它主动选中你也不奇怪,毕竟你的体质特殊,是最适合轮转圆盘的宿主。“
“轮转圆盘的力量很大吗?”
“应该挺大的吧,不过拥有了轮转圆盘的你体内的光明和黑暗属性能够得到平衡,我们就不用担心你失控发狂了,本来我的任务算是完成可以回山上去了,但是你方才使用轮转圆盘的时候引出很大的动静,引了不少人,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体内两种属性似乎还是有些不受控制,你也无法完全掌握轮转圆盘的力量,所以身为你的表哥,也是正义的使者,我决定多留一段时间。”朱阳很慷慨地说。
“是吗?”她怀疑地看着他,他的表情也太开心了点儿吧,好像当初焚沁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下山疯玩一样。
“那是当然,”他大义凛然地说,“不过这焚净派还真不是东西,就算当初不是发自内心地想将你培养成人,也不用如此苛待你吧,以你的资质修为怎么可能现在还是知命,可惜啊,真是可惜了。”
“你在胡说什么?”焚清音皱了皱眉头,好歹在焚净派呆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哪里容得他如此诋毁师门,“我六灵根俱全,本来就没有修行的资质,师父对我一直很好,哪里来的苛待?”
“你的体质天生对天地元气和各元素的感应就很敏感,别人六灵根无法修行,你却是修行圣体,这一点在你小时候就能看得出来,焚净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如果不是他们的人故意用秘法……”朱阳突然停住了,抬头望向天空,“咦,来得好快!”
“你说他们故意用秘法怎么样?”焚清音心中一紧,扯着他的袖子追问。
“你到我身后去。”朱阳突然收起嬉皮笑脸,一脸正肃地看着前方。
“原来是轮转明王的传人,难怪这么快就能追踪到轮转圆盘的下落。”朱阳紧盯着那个在夜色中慢慢露出身形的男人,世上人都不知道轮转明王之所以叫做轮转明王,就是因为这轮转圆盘。
“我能找到这里来是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和那个什么鬼圆盘无关。”紫衣男子阴冷地说。
“周律——”焚清音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心很乱,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过来。”他伸出手。
“咦,他是你男人?就是那个叫周律的?”朱阳好奇地看着两人,“长得还算不错,就是太小白脸了点儿,性格这么阴沉,不讨喜不讨喜。”
“阁下是何人?为何掳我妻子又挑拨我二人之间的关系?”若不是顾忌到他的实力强横,焚清音又在他手里,他早就出手了。
“妻子?你们已经成亲了?她是我妹子,我是你大舅爷。”朱阳得意洋洋地说。
“清音是孤儿,何来兄弟?”
“呸,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只不过她的父母不在身边而已,怎么就说她是孤儿?她亲娘和我老爹是兄妹,她自然也是我妹子了。”
“阁下是神山少主?”周律脸色稍缓,却依然不肯放松警惕。
“可不就是爷爷我?”朱阳一脸臭屁的样子。
“你还没回答我,他们故意用秘法怎么样?”焚清音突然走到他的面前,扯回他的注意力。
“什么秘法?”朱阳还转不过弯来,“哦,你说焚净派那些龟孙子啊,他们故意用秘法毁掉你的丹田气海,如果不是你的光明黑暗属性觉醒,你就永远是个废柴了,否则以你的资质早就可以尝试突破到化玄了。”
周律的身体一僵,凌厉地瞪着朱阳。
“不可能!”焚清音激动地猛摇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好笨哦,”朱阳同情地看着她,那眼神里写着“你是智障吗?”,“当然因为你是神山的人啊,他们干嘛要废气力培养一个神山的人啊,当然是希望神山越弱越好喽,能毁一个是一个。”
“别听他的挑拨。”周律突然开口了,轻轻一拉,焚清音便落入他的怀里。
“是,他在挑拨我们。”焚清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真奇怪,她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的话去怀疑抚育了她十几二十年的人?
“我才不是挑拨咧,天地良心。”朱阳连连喊冤,却在周律如刀般凌厉的眼神下弱弱地闭了嘴,他一脸不爽,他说的句句都是真话,怎么就没人相信呢?
她在发抖,他明白她根本不是畏惧这深夜的寒意,而是一股从心底窜上来的冰冷,那种长久被人利用背叛,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恐惧,他曾经经历过,却不想再让她经历一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乖,别听他胡说,我们回去,南越的百姓都在找你。”周律拍着焚清音的背柔声安抚。
“是了,他分明就是在胡说,我还要回去找师父。”她的声音很小,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竟然有一股能够安慰她惶惑不安的力量,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可以完全地信任他。
“好,一切都等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嗯嗯,回去,我们回去。”她故作开心的点点头,笑颜如花,似乎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只是脸色却依旧苍白得让人心疼。
“喂,等等我啊。”朱阳忙不迭地跟上,
“你来干什么?”焚清音没好气地看着他。
“当然是来保护你喽,我们神山历代的使命就是守护上古圣物。”朱阳义正词严地说。
上古圣物?周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问。
“他爱跟就让他跟好了。”她似乎又恢复如常,只是眼神不再像过去一样坚定纯澈,多了一些沉重的心思。
“我的大公子啊,你可回来了。”甫一回到南越,便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叽叽喳喳个不停,“整个南越因为你都要乱作一团了你究竟跑哪儿去了?”
“听说有贼人将你掳走了?”
“二皇子和花家主快把整个南越给翻了个个……”
焚清音被吵得头昏脑胀。
“我也不想的,当时晕了过去,后来就被这个贼人给掳走了。”她伸手一指,众人愤恨的眼神几乎要把朱阳给杀死。
“严惩贼人!”
“对,砸死他!”
“喂,我可不是什么贼人啊!”朱阳哇哇大叫。
“其实他还真不是什么贼人,只是脑子有点不大正常,非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表亲,大概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焚清音很大度地解释。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眼神又转为了解和同情。
“喂喂喂,你说谁脑子不正常啊?我很正常的好不好!全世界就我最正常了!”朱阳觉得自己简直是含冤莫白,一会儿是贼人,一会儿又是脑子不正常,他招谁惹谁了啊?
果然不正常众人更加了然,有哪个正常人会这么说话的?
“既然没事就好,”众人渐渐散去。
“大公子,二皇子可是为了你特地从江南赶来,一路风尘啊,刚才还和花家的家主对上了……”潘霖意味深长地说。
她看了眼正在和暗卫交代什么的周律,轻声说道,“我明白。”
“明白什么?”朱阳像个好奇宝宝,非要凑上一脚。
焚清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就乖乖到那间屋子里呆着,没经过我的同意,不准出门。”
“你要把我关起来?”朱阳深受打击地后退几步,“我才不要!”
“哼哼,你休想把我关起来!”朱阳似乎像想到什么得意的事儿,贼笑了两声,“哥哥我走了,看你怎么抓到我。”
下一瞬间人就已经没影儿了。
“他!”潘霖被吓得不清,白胡子一颤一颤的,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方才流露出来的气息似乎很强横啊。
“别管他,他就是想出去玩儿。”她有预感,这朱阳会将整个南越整得鸡飞狗跳。
“你没事吧?”周律走到她身边,旁边的闲杂人等都识趣地纷纷散去。
“没事儿,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相信朱阳这个疯子的话吧?”她咯咯笑道。
“那就好。”周律似乎并未松一口气。
沉默片刻。
“还没有我师父他们的消息吗?”她轻声问道,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
“没有。”停了片刻,他才回答,不知为何却避开了她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小树林。
“哦,我很担心他们。”她并未多问,拿出一根微微透明的紫色发簪,“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南越这里也没什么好回赠的,这是我亲手做的,你若是不嫌弃……”
他没有伸手接过发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笑意中竟有了几分罕见的温暖,只是散下了自己的发,“帮我。”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被他笑得小脸微红,带着几分尴尬,“我够不着。”
她是不觉得自己矮啦,可毕竟还有十几公分的身高差距啊,拉着他在屋前的台阶坐下,她半跪在他身后以手代梳为他梳理着长发。
“你头发保养得真好!”她啧啧称赞,前世的她最怕麻烦,发型也一直是好打理的短发,连板寸都剪过,对于留长发的人是真心佩服,可惜这里除了和尚尼姑之外是光头之外,根本就没人留短发,她只得从善如流地把头发留起来,之前那和蓬草一般的长发也让她纠结了很久,还好后来有了一干小丫头帮她打理。
他没有搭话,整个人很放松,似乎沉醉在她的抚触中。
将他的长发绾好,簪上发簪,她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似乎有着重重的心事,可惜背对着她的他毫无所觉。
“周律,”她轻唤了一声,他却毫无反应,“你睡着了?”
她大为惊讶,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时刻保持警惕的吗?怎么会这么快就熟睡,这么放心地大喇喇睡着,难道不怕有人行刺吗?
“你真睡着了?”难得见他这么没有压迫感的时候,记得上次还是在杏林关的时候……
她玩心大起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竟然还没醒她咧嘴笑了笑凑近他的俊脸,呼吸声很均匀,眉眼非常放松,看上去十分恬静。
皮肤真的很好啊就像豆腐一样,不知道能不能掐出水来?
“看够了么?”他突然睁开眼,没让她如愿逃脱,紧紧地将她摁在怀里。
又是这种感觉……
天旋地转,满眼金星。
周律的吻大部分时候都带着掠夺的激狂,她也从最初的反抗挣扎到后来的强忍,却鲜有这样乖巧顺从的时候。
在她唇舌小小的撩拨下,他的喘息越来越重,竟然突然狼狈地轻轻推开她。
“周律,你……”她喘息渐平,抬头望向他,却吃惊地长大了眼睛,虽是深夜,可在月光下依然可以清楚地见到他脸上的晕红。
不会吧!
“你脸红了?”她像发现了新大陆,很没情调地窃笑,之前的她绝对想不到那个变态邪恶下流的周律竟然也会像纯情小男生一样脸红,只是因为一个吻。
“哈哈哈,你脸红了!”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好笑,还是因为得意,她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
“你笑够了吗?”他愈发恼怒,她最近很有长进啊,竟然学会了撩拨挑逗他!
“你要再敢这样,看我不把你……”他恶狠狠地一把抓过她。
“你,不,喜,欢,吗?”她笑得很甜糯,双手揽上了他的脖颈,一字一句地说。
周律只觉得“轰”的一声,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看到的只有她甜腻腻的笑和她口中吐出的五个字。
他承认自己败了,败得很惨,在她面前连一招都接不下。
“喜欢,怎么不喜欢?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他苦笑,“就连你拼命地想逃开我,我还是控制不住的喜欢,所以,你说怎么办?”
她没有说话,环住他的腰,曾经那么恨这个人,恨不得他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是他说他很喜欢她,喜欢到放弃自己的原则,无条件地纵容自己,而曾几何时,她也竟然适应了这种关系。
只是对于他,她一直都是吝于回报的,她太过自私,自私地守着自己的尊严,守着自己的自由,守着自己的心,尽管她明白只要给他一点小小的回应就能让他从那种莫名的孤独中摆脱出来,就能让他的眼角眉梢带着满足的笑意,其实他真的是个很好哄的人。
虽然是个爱情白痴,可她也能明白他对她又岂止是喜欢。
就算她对这个世界有了怀疑,他也是她唯一能够相信的人了。
“那个花落阳不是个好东西,别和他走得太近了。”虽然享受她此刻的温柔,可他心中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你讲了多少遍了,真啰嗦。”她把头埋在他胸前嗔怪道。
“你听进去没有?”他捧着她的脸,神情有一丝紧张。
“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进去了,”她不悦地哼了一声,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你放心好了,人家是个坦荡君子,才不像你这么小人,只会强逼良家妇女。”
“他君子?”周律冷笑,“他要是君子怎么能当得上花家家主?”
“说到花家家主,这花家好像真有些不同寻常,就目前来看他们的力量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强啊,怎么能够控制南越这么多年?”她好奇地从他怀里坐起来。
“花家在花落阳的父亲接任家主时就开始走下坡路,他父亲也不是用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得到这个位子的,因此花家内部起了内讧,也才会出现当年家主之子被掳走做娈童的事,这么多年来他们内部争斗不休,自然实力不如从前,江南稳定之后,我就会立刻兵发南越……”一想到花落阳对他怀中小女人的觊觎,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即刻铲平南越。
“你在别人地盘上这么嚣张?”焚清音吓得立刻捂住他的嘴。
“怕了?”
“废话!”两边都是她的合作伙伴,她都不想得罪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相
“主子,有急报。”一个暗卫硬着头皮上前打断他们。
焚清音一脸尴尬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如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躲进了屋子里。
周律看着她惊慌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可在暗卫轻声言语中,却微微变了颜色,担忧地望了焚清音的屋子一眼,挥手止住了他的话。
打开她的房门,只见她正盯着灯光发呆。
“我要走了。”
焚清音有些恍惚地将眼神转到他的身上,机械地点了点头,脸上硬是挤出一抹笑。
“怎么了?”他担心地上前抬起她的脸。
“没事,有点累。”她别看脸去,“你去忙吧,我这里没事。”
“好,”他眉头微皱,轻叹一口气,“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焚清音只是点头却不说话。
他更加不安,方才的她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一瞬间就像有着重重的心事一般,是不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尽管不放心,可眼前的事却刻不容缓,他强按下心头的不安,吻了吻她的眉心,“乖乖呆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和被风刮上的房门,她明白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师兄,我真搞不懂你,之前怕连累清音,我们一直对她避而不见也断了所有的联系,现在呢?她已经失踪了,你也不去帮忙找她,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一向对焚落温柔顺从的焚沁难得动了真火。
“有周律在她身边,不用担心。”焚落还是一脸冷淡地转过头去。
“周律那样的人,你怎么信得过?清音怕他怕成什么样子了,你不是不知道,他伤害清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清音在扶城无故受伤也是他的杰作,这样的人,你竟然放心?”焚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焚落依旧抿着嘴,不发一言。
“师兄,你变了,自从离开扶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焚沁失望地摇摇头,“好,你不去,我去”
“师父(师叔),我也去。”焚炽、段慕和方小心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想去便去吧。”焚落不看他们一眼,没有人发现他眼底的痛苦和纠结。
“师兄,你到底是怎么了?”焚沁的眼泪夺眶而出,似乎明白自己这一走便是决裂了。
焚落不语。
“师父,我们只是出去找师姐,一旦确认她平安,我们就立刻回来。”段慕回过头对焚落保证似的说道。
焚落依然是背对着他们,没有任何反应,身形十分萧瑟。
“你有功夫来这里,想必已经找到她了吧?”待到焚沁带着三个孩子走远了,焚落才在一片寂静中幽幽开口。
“咦,你说我还是说他?”朱阳率先沉不住气,从一边跳了出来,对上焚落惊讶的双眼,“原来你是说他啊,早知道我就不跳出来了。”
“你是何人?”焚落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看不清修为深浅,却十分陌生的年轻男子。
“他是神山的人。”周律也从一边踱了出来。
“神山?”焚落脸上浮现一丝厌恶之色。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毁掉了我们神山中人的气海,害得我那妹子差点真成为一个废柴,竟然不觉得羞愧?”朱阳哇哇乱叫。
“你们神山既然如此高明为什么不把她带回神山去?何必要逼我师父收留她?”焚落抬起头来,眼中竟然有着冷漠愤恨的光芒。
他恨每一个魔教的人,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明明是他们两个老头自己达成的协议,也没什么逼不逼的,你们要是不想教她修行也就算了,何必毁了她的气海?”
“你心里也清楚,以她的资质若是不毁去气海修为恐怕早已高过我们,你可不要忘了,她身上流着魔教的血,若她的修为真的高过了我们,恐怕你们现在也坐不住了吧?”焚落冷笑,全然不提是自己当时非要带着她修行的。
“真是你毁掉了她的气海?”周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他早就觉得奇怪,以焚清音的天赋和资质绝不可能是块废柴,也曾怀疑过焚净派有意在她的修行上误导她,可没有想到她敬之如父的恩师竟然会毁掉她的气海。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焚落的眼中有着厌弃,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极端厌恶,“你不是很恨她么?你不也断了她的手筋,还打伤她了么?怎么现在心疼了?你忘了她的父亲是大魔头宋少锋?你忘了他让你受嗜血魂蛊和寒冰玉魄的折磨了么?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够了!”周律愤怒地打断了他,不明白原先那个正直的焚落怎么会变得如此偏激,“她是她,宋少锋是宋少锋,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
“父债子偿不是你亲口说的吗?如今变得倒很快嘛。”焚落的脸因为痛苦而狰狞扭曲。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清音的父亲怎么可能是宋少锋那个小角色?”朱阳完全不在状况地哈哈大笑,仿佛像听到了十分可笑的笑话一般,“她亲爹明明是魔君好不好,宋少锋就是他手下一个提鞋的,怎么能和魔君相提并论,你们这些凡人真蠢啊!”
“魔君?”无论是焚落还是周律都是第一次听说,都不禁悚然一惊。
如果不是魔君哪来的中原生灵涂炭,大周皇室又如何会如此风雨飘摇,焚净派又怎么会树倒猢狲散?
魔教的魔君是魔教之首,简直是万恶之源,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可惜他的修为实在高到深不可测,已经不在任何一个修行人的想象之中,如果不是他魔教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的化玄强者,这些化玄强者在魔君面前谁都得老老实实的,连半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也正因为魔君的实力,强横如焚净派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就算是少见的修行天才周律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其实魔君也没你们想象中那么恐怖啦。”朱阳不以为然地说,生在神山上的他对魔君并不似他们一样有太多的恐惧,“他全盛之时我们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他如今尚在恢复之中,若不趁此机会一举铲灭魔教,今后我们就全得成为他砧板上的鱼肉了。”
“你说的恢复是什么意思?”
“魔君已经千年不曾现世了,就是因为千年前十位上古大能联手将他封印住,随着时间的流逝,封印的力量越来越弱,魔君在封印中也积蓄着力量准备破印而出,两股力量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我姑姑,也就是当时的神山圣女经过,无意中解开了封印,放出了魔君。嗯,她并不知道那就是魔君这个大魔头,还以为是个落难的英俊青年,便照顾了他一阵,呃,然后,然后就有了清音……”朱阳越说越尴尬,老爹好像交代过这件事不能乱说的,据说算是什么丑闻……
“反正就是魔君的力量已经在封印中被消耗一空,现在的他正在逐步恢复实力,才会指使自己的手下四处入侵为自己寻找能量。”他赶紧草草地解释道。
“魔君的女儿?我一手带大的孩子竟然是魔君的女儿!”焚落突然仰头大笑,笑出了眼泪,“师父,我对不起您老人家!”
焚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面朝着焚桢魂飞魄散的方向痛哭流涕。
“师父,我不该怨恨您不该怨您毁掉她的气海,若是知道她有这么一天,莫说毁掉她的气海了,就是将她逐出师门,甚至亲手了结她,我都愿意!”焚落恨得咬牙切齿,这段时间以来他睁眼闭眼都是师父焚桢为了他而自爆的情景,多少个夜晚午夜梦回时分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那一瞬间,周律突然明白了,焚落不是突然改变,也不是真有多恨焚清音,而是他走不出师父为他而死的心结。
如果不是魔教,焚桢不会为他而死,而焚清音又是魔君的女儿。
一边是视之如父的恩师,一边是待之若女的爱徒,夹在中间的焚落真的很苦,他曾经为了她所受的不公和自己的师父置气,却没有想到最后却是她的生父逼死了他的师父。
这一场冤孽总要有人来承担。
他逼着自己将对魔君的恨也要转嫁到焚清音和他自己的头上,用自暴自弃的方式为焚桢的死赎罪。
“焚桢长老的死与清音毫无干系,就算没有清音,魔君就不会在灵台发难了么?魔教就不会围攻焚净派么?清音的存在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要找个人来怪罪?”周律看着焚落,心中的不安愈来愈盛,若是让她知道了这一切她该有多崩溃?
“就是,清音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是杀人凶手,你这样对她也太不公平了吧?”朱阳也打抱不平。
“是,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心里的怨愤,所以你们走吧,也不要让她知道我在这里,我不想见她,不想伤害她,也不想她知道这一切而伤心,不如不见。”
这就是焚落一直避开她的原因,哪怕知道她一直在苦苦地寻找他们,也断不肯再和她见上一面。
第147章
“你们是她心里唯一的挂念,你这样做是毁了她!”周律咬牙。
“她有你就足够了,本以为她是神山的人,我们当年一直小心翼翼地防着她,现在又因为她的魔教出身,一想到为我而死的师父,我很难再心平气和地再面对她,与其再伤害她,你不如继续告诉她从未见过我。”焚落的话里净是痛苦和萧瑟,这么多年他对焚清音的爱并不是作伪。
“你!”他还要再劝。
“周律,”焚落打断了他,“如果你伤害了她,你还会继续留在她身边么?如果你知道她会恨你,你还能再面对她吗?如果你看到她就会想到痛苦的往事,你还能笑颜以对吗?……”
“能!”周律毫不犹豫地说,他曾经怨过她,伤害过她,她也恨过他,可他还是要她留在他身边。
“那就好,从此之后,她就交给你了。”焚落的脸上闪过一抹欣慰和辛酸,“这些痛苦的事不要让她知道,你只要负责让她笑就好。”
说完之后,焚落转身,背对着他们不再言语。
此刻屋外雷声大作,突然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南越的气候不好,天气突然变化是常事,可这一场看似寻常的雷雨却让周律开始心慌。
焚落自我放逐的绝情,让他无力多劝,心里又挂着似乎很不对劲的焚清音,周律根本无心多留。
她听见雨声哗啦啦打在屋檐上的声音,伴着沉闷的雷声和呼啸的风声,隐隐约约传来隔壁屋子里小丫头们笑闹的声音。
那么近,这么远。
“她身上流着魔教的血!”
“莫说毁掉她的气海了,就是将她逐出师门,甚至亲手了结她,我都愿意!”
一字一句如尖刀一样狠狠地在她心底刻下深深的印记,血淋淋得让人不忍直视。
她都看到了,都听到了。
在送给周律的簪子上她做了手脚,透过那把簪子她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焚落,曾经清朗的年轻男子一脸憔悴,胡子拉碴,眼底是她陌生的憎恶。
这是那个将她一手带大,视她如亲女的师父,这个有点冷漠孤僻,总喜欢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子,很少笑也不会哄她,却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维护着她。
他让她吃很多珍贵的丹药,从不勉强她练功,让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可是吃那些丹药是因为她气海已经被悄然毁去,如果不靠丹药支撑恐怕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不勉强她练功是因为害怕她的修为高过他们……
这一切也许不是出自残落本意,他却默许了焚桢的做法。
尽管曾经也有过怀疑,甚至也有了这样最坏的预感,可是在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她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仿佛置身于风雨之中,她是一叶随时覆没的扁舟,孤独而绝望。
周律冲进她的屋子,将整个世界的风雨都隔绝在门外,却心惊地对上她空洞的眼神。
他的心中一凉,她果真都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流泪,只觉得昏昏沉沉间,有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慰着她,一个声音在她耳畔说,“乖,别哭了,我在这里……”
你是谁?她抓不住那模糊的影像。
那双手轻轻拨开她的长发,用冰冰凉凉的物体替她擦干泪水。
可是她的泪就像永远无法擦干净似的,不停地从眼眶中落下。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流泪,可第一次感到心慌恐惧,她的眼神很空,明明是看着他的,却似乎看不见他这个人,无论他怎么哄她,都无法阻止她的泪水不停地滚落,她的眼睛仿佛是两个巨大的黑洞,将一切都绞成了虚无。
他紧紧地搂着她,不想看见她这样让人心惊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心慌地吻上她的眼睛,也许这样就能吻干她的泪。
“周律?”她的身体渐渐回暖,思绪也从混沌中清醒,嗓音沙哑地辨识出他。
“我在这儿。”他生怕吓着她似的轻声道。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她的眼神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你在汝阳城的时候就怀疑了吧?你也知道他一直故意避着我,你一定觉得我和傻瓜一样吧,看着我在这里忙着盼着想要和他们过回原先在山上的日子,很好笑吧?”
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怪罪毫无道理,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找个人发泄。
“你去哪儿?”他不悦地看着她推开他起身。
“回家。”她说得很坚决,拉开门滂沱大雨从屋檐上泄下,屋外一地泥泞,她只是稍稍一顿,便不再迟疑地倾身准备跨出。
“外头雨下得这么大,你回哪里去?你家又在哪里?”他皱眉将她一把拉回。
“我要回家,这是什么破世界人人都这么虚伪恶心!”她声嘶力竭地哭叫着想甩开他的手,可他的手掌却像铁烙般紧紧箍住她,怎么也甩脱不开,“我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每一个人,连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都让我难受我要回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每天安安稳稳地做科研,看小说看漫画,吃好吃的东西,我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干嘛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鬼地方?干嘛把我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
她哭嚷的内容大部分他没听明白,可是她的厌恶却是毫不掩饰的。
他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下去,对她,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在他眼里她重于一切,他所做的每件事都要想怎么样才能哄她开心,生怕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和委屈。
可惜就算他再怎么小心翼翼,换来的也不过是她的一句“讨厌”和“恶心”罢了。
他松开她的手,自嘲地笑了笑,“这里才是你家,该走的是我。”
他说完,踏入雨中,太过决绝的姿态,让焚清音惊愕。
雨中和雨外,成了两个世界。
她突然有些恍惚了,她心里明白得很,她是回不去了,而在这个世界她注定是一个人。
一个人!
恐惧的念头悄悄爬上心底,无限扩大。
看着周律决然离去的背影,她心慌了,所有人都要抛下她了吗?
疼爱自己的师父,还有对自己万般纵容的他,他们都不要她了吗?
她突然感到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
她不要一个人!
来不及细想什么,她疯狂地冲入雨中,不顾雨水的重重击打,奋力跑向他。
“周律!”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停住脚步,回头眸中却映入她凄然的神情,突然觉得心脏锐利一抽。
“你不要走!”她扑向他,狠狠地抱住他,却带着深深的绝望和脆弱。
“不是让你别出来?”尽管生气,可却更心疼她被雨水打湿的孱弱身体,将她打横抱起带进房里。
褪下她被雨水淋湿的衣物,将她严严实实地用被褥裹起来,再用帕子拭干她的湿发,他有条不紊地忙着,动作坚定而温暖。
可惜他怀中人并不配合,眼中有着倔强,却直直勾下他的脖颈,用力贴上他冷酷却温暖的嘴唇,毫无技巧地重重吮吻着他。
暖被早已滑落,不着一缕的柔软身躯不给一丝拒绝的余地,紧密地贴住他同样湿透却坚实的胸膛,密合的程度让她很快就察觉到他腹部确切坚硬的反应。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尽管已经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和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泄露了他强烈的欲望,但他依然冷静地伸手拉开她,他想要她,一直都想,可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我知道。”她挑衅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宣布。
“你会后悔的。”他的声音紧绷而忍耐,还带着一丝怒气。
“那又怎么样?”她报复似地更加贴紧他僵直的身躯,“你不想要的话,我会找别人。”
“你敢!”她的话终于勾起他压抑的怒气,冷怒的眸子凝视着她,他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然后压下俊脸,攫住他深爱的柔软唇瓣。
这一吻又深又重,咸咸的泪水溶进唇畔,带来了微微的苦涩,浓浊热烈的气息交缠着,唇舌吮噬着彼此的味道,吮吻变成了啃咬。
泪光模糊中她看着他隐忍地咬着牙,看着他眸中倒映着自己痛苦的哭喊,看着他温柔而强硬地进入自己,看着他眼神狂乱地在自己身上啃咬着、动作着……
她的挣扎和逃离已经太迟了,她发狠地在他身上也留下了一个个印记,两个人不像是在欢爱,反倒是在打架,不像是爱侣,反倒像是仇人。
仿佛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而去了,又仿佛整个世界就在身边。
她放肆地哭着,仿佛要苦尽自己所有的委屈,她承认自己只是想要发泄,甚至只是利用了他,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可以证明她存在的人,一个让她对这个世界还能有一丝信心的人。
当她哭得声嘶力竭沉沉睡去的时候,耳边模模糊糊传来他温柔而压抑的低喃,“清音,清音,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终于被吃了
窗外晨曦微露,一夜大雨已停,阳光暖暖地洒在山林之间,透过窗子映在掩着交缠身躯的暖被上。
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扇动,他睁开一向冷沉的双眸,却在触及怀中女子时,冷峻的线条柔和了,眸中蕴着难得的温柔光芒,静静凝视着枕在他臂上沉睡的人儿,柔亮的青丝披散在他的膀臂,紧闭的双眸仍有些红肿,清丽无双的容颜染着淡淡的倦意,颈项上还印着狂乱鲜红的吻痕。
他知道昨夜是自己孟浪了,明明知道她是第一次,明明想要温柔呵护的,可在她不顾一切的疯狂中,一切自制力都崩溃了。
刚爱上她时,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只知道完全的占有,在他的逻辑里世上的东西只分为他想要的和不想要的,既然是他想要的,他自然要不择手段得到,至于她愿不愿意,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伤心落泪,他的心会疼得那么厉害?
只要她不哭,只要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墨非说因为他爱她,爱一个人就会因为她开心而开心,因为她伤心而伤心,时时刻刻想着呵护着她,迁就她。
他想也许是吧,迁就纵容她就是约束自己,每次看着她不情愿的模样,无论是再疼痛再辛苦他也能忍下来。
爱一个人真的是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要给她一场整个大陆最奢华的婚礼,要在大婚之夜用尽自己的温柔疼爱她,原想让她的甜美静静绽放在洞房花烛,原想让她娇羞地依恋着自己……
只是没想到他的设定全都毁在她的一时冲动上。
昨晚上的她疯狂而粗暴,他被她逼得也只好强横以对,看她身上点点红痕就知道他没温柔到哪儿去。
轻柔怜惜的吻抚过她残留在颊畔的泪痕,拥着她的臂膀不由得紧了紧。
被他的吻惊扰到的娇颜微微侧开,那双漂亮的眸子缓缓睁开,迷迷蒙蒙的,带着些许茫然,安静瞅着他。
“醒了?”他轻吻了她的唇一记,声音有着暧昧的低哑。
她瞠目,突然敏感地察觉到屋里交织着女子淡淡的芬芳和男人的阳刚气息,那种暧昧的气息是一种叫做荷尔蒙的味道,提醒了她昨晚究竟做了什么,一想到她竟然那样疯狂主动地诱惑他甚至强迫他……
她清亮的眸子里闪过惊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清醒,紧张地拥被而起,却没想到因为她的动作,暖被下大片裸裎的肌肤就这么大喇喇地暴露在阳光中,两具光裸的身体每一个轻微的摩擦动作都显得那么暧昧敏感。
而最难堪的是此时的她才发现自己身下涌出的大量滑腻粘稠的液体,那是昨夜疯狂的证据,那一瞬间她就如被煮熟的虾子,“轰”的一下烧了起来,从脸红到了脚趾头,说不定连头顶都冒烟了。
“慌什么?”他欣赏够她尴尬的窘样才不慌不忙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她僵硬得像一具尸体,连气都不敢喘了。
“昨晚那泼辣的样子到哪里去了?”他失笑,“乖乖躺着。”
看着他掀被起身,她赶紧闭上了眼睛,这人竟然不着寸缕地大喇喇在屋里走来走去,看多了会长针眼的吧
心底另一个声音则邪恶地说,你丫就装纯洁吧你,你电脑里不是存了海量的GV和H漫?男人的裸体见得还算少吗?
可是没有一个像他这样充满了压迫感,到底真人和二次元的就是不一样啊!
她按捺不住好奇偷偷瞄了他一眼,明明看上去很瘦,可是却很有料,不会太壮,又不会太弱,完全就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啊!
不多看几眼简直太亏了!
那恰到好处的胸肌,然后是腹肌,再下去是……
她倒抽一口凉气。
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果真很有本钱,难怪现在的自己像被卡车碾过一样……
“在看什么?”
偷窥被抓了个现行,她干笑了两声,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再往他身上瞟。
下一瞬间,身上一凉,被子竟然被他掀开了。
“你做什么?”她吓得哇哇大叫。
“昨晚该看的都看过了,该摸的也都摸过了,你现在还害羞个什么劲儿吧?”他好笑而无奈地看着她,眼底却有一股闇火,他心心念念爱着的女子此时裸裎在他面前,一脸含羞带怯……
按捺下重燃的欲火,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帕子上。
温热的帕子擦过她使用过度的身体,带出她一声声细微而舒适的呻吟,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享受着他温柔体贴的服务。
“别叫了。”周律的额上隐忍的汗珠隐约可见,眼前这活色生香的画面就算是圣人恐怕也很难抵抗。
焚清音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敏感地发现他手中的帕子已经往她的小腹下探去。
“那,那里我自己来。”她尴尬地想要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帕子,却被他利眼一瞪。
“好好躺着。”
她僵硬得无力阻止他强行分开自己的双腿,那一瞬间尴尬得几乎想死,屋子里静得出奇,她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也加重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那感觉让她的灵魂都要开始颤栗了,她只得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咬着牙不让呻吟声从嘴里逸出,可那一声声压抑至极的闷哼却更能让人失去理智。
周律终于受不了地低咒一声,将手中的帕子一扔,重又覆上了这具让他爱之若狂的胴体。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差点溺死在他的激烈狂肆的吻中,她不适地蹙起眉头,支离破碎地在他的唇畔轻喊着疼。
他这才收敛了自己的肆意,开始温柔诱哄地吻着揉着,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她的每一个表情,直到她眉头轻展,甚至开始笨拙地回吻他的时候,他才放纵自己进入她。
她低喘一声,那轻微的不适转瞬即逝,昨晚的一切细节她根本记不大分明,本来就是发泄的意思大过了欢爱,与其说是欢好,不如说是打架,哪里真正享受过两人之间的鱼水之欢。
原来竟是这个感觉吗?他的粗喘在她的耳边,他的一部分身体埋在她的体内,一种莫名奇异的亲密感涌上心头,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她双手搂上了他的腰,仿佛要让两人更加亲密一点。
他被她一刺激,动作幅度大了起来,抛得她不由自主地一声声喊了出来,就在她觉得自己支持不住,快要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了。
“清音,告诉我,我是谁?”他压抑得浑身大汗,但仍然强硬地逼着她。
“周律周律!”她难受得低泣着,“我最讨厌你!”
“讨厌我?”他故意狠狠顶了她一记,“这样还讨厌吗?”
她尖叫一声,指尖在他的肩膀上掐出深深的印记。
“清音,是谁在爱你?”他继续小人地用这种招数逼供。
“你……”焚清音已经被他弄得快要神智不清了。
“我是谁?”他的汗滴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瞳中映着他激狂的模样
“周律,周律,周律……”她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像是发泄一样。
“你会不会永远爱我?生生世世都只有我一个男人”他很变态地逼迫她。
“会……”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完全是机械地喊着。
“你保证!”他变本加厉。
“会,会,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人。”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实在是欺人太甚,难受至极的她狠狠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将她送上了迟迟未达的巅峰。
云雨初歇,她的身体还有些敏感,喘息未平,他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引来她低低的抽气。
他还是在她耳边心肝宝贝的哄着,有一个瞬间她有些恍惚地记起一些什么,心突然锐利地抽痛了一下,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根本就抓不着。
她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就有一种安稳的感觉,以前好像不会这样,可是从昨夜开始仿佛是接上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触动了自己内心之中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有好多次自己都有这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滑过她的脑海,仔细回想却什么也没有,可是她却能感觉到自己心中藏着一个自己都不敢去碰触的秘密。
“怎么了?”他的吻落到她因为困惑而蹙起的眉心。
“不舒服。”她侧身将脸埋进他的肩膀,闷闷地说。
“哪里难受?”他小心翼翼地盯着她轻声问。
“嗓子都哑了。”她没好气地说,不仅是嗓子哑了,身上也一阵阵酸疼,最要命的是小腹有一股无力的酸胀感,让她根本难以启齿。
“谁叫你刚才叫那么大声?”他笑了起来,右手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部,他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但她的甜美一旦尝过就根本无法放手,从昨夜至今,一次又一次的抵死缠绵,就算他极尽温柔,也难免累着她。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朱阳的算盘
简单梳洗过的焚清音突然想到了什么,死都不肯出房门。
“怎么了?”他的手指在她的发上抚摸着,享受着那如丝绸一样的触感。
“丢人!”她气恼地想到昨夜和今早自己的叫声之大,恐怕这方圆几里内的人家没有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好事的了吧。
昨天还能说是自己丧失理智一时冲动,今天早上的事……
完全就是她单纯地想要他啊。
而且她也的确享受到了。
这才是最丢人的地方!
“哈哈哈……”周律毫不客气地大笑特笑,笑够了才善心大发地安慰她,“夫妻敦伦本就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好丢人的?”
“问题是我们不是夫妻啊!”她抓狂,出去以后那些小丫头还有南越人们会拿什么眼神看她啊,不会要抓她去浸猪笼吧?
“那我们马上成亲。”他完全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你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还用担心这些问题?”
“什么未婚妻?我这个魔教余孽,难道你还要去向魔君提亲?”一想到她的身份和焚落当时说的话,她的脸色就黯淡下来。
“你是大周的皇子,怎么能娶一个魔女为妻?”她自嘲地笑道。
“魔君都能娶神山圣女为妻,为什么我不能娶魔君之女为妻?只要自己的实力够强,就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上有人来说三道四,如果有人敢说,我就会让他们永远闭嘴。”周律最见不得她伤心难过。
那一身冷冽把焚清音都给吓冻着了,她严重怀疑眼前这个才是魔君之子吧,那冷血残暴的气势……
和他比,她简直是纯良的小白兔好不好啊!
她浑身上下哪有半点邪恶的气息啊,不会是被人在襁褓里偷换了吧。
“所以你不要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如果有人敢轻视你嘲笑你,哪怕是敢用不善的眼神看你一眼,我就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他把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轻声细语地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焚清音瞠目结舌,“呃,你也不用如此吧……”
她怎么觉得他活脱脱就是个暴君,而她则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啊?
“那你是想要和我回江南,还是留在南越?”他纵容地问。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虽然不能理解昨晚的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么难过的情形之下这样渴望他的拥抱,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他的怀抱的确给了自己很大的安慰,和他的缠绵不仅耗费了所有的力气,还让她稍稍忘却了焚落的话给自己带来的伤痛。
现在的她虽然没有昨晚那样痛苦难过,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令人嫌恶的真实身份,还是忍不住心烦意乱,仿佛天地间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那就和我回江南,你在南越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不想再忍受这样的两地相思之苦了,尤其是在昨夜之后。
“不要。”她摇头拒绝,“虽然不会再有什么风家了,但是当初答应你的事我还是会做到,我会在这里等到你完全收复南越。”
他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什么促使她下了这个决心,“放心,江南已经安顿好了,我很快就会发兵南越。”
“大,大公子……”
小丫头们和那些暗卫们看着被周律揽着的焚清音,一个个都惊吓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个素衣飘飘,未施粉黛就美若天仙的女子是他们的大公子?
虽然早就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可没想到原来她女装会是这样震撼,怪不得二皇子对她如痴如狂。
这惊吓真是一波未平,昨夜被他们激烈的肉搏扰了一夜,这小心脏已经受不了了,没想到今天还有更刺激的。
焚清音被他们目瞪口呆的眼神看得满脸绯红,那一抹羞怯和刚被宠幸过的风韵又为她添了几分丽色。
“把你一个人放在南越我真不放心。”周律叹了口气,真是红颜祸水,普通人就如此了,要换做那个本就觊觎她的花落阳,那简直要……
“你不放心我?”她茫然地看着他,她品性很好啊,也没和哪个男人暧昧,脸上就写了“良家妇女”四个大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让人不放心的女人。
他自然不会把话挑明,只是低头啄了她一记,毫不避讳众人,看得一群人倒吸一口凉气,“你别忘记你答应过我,永远只会有我一个男人。”
她瞠目,很想回上一句,那是被你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啊!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是个厚脸皮的,若她惹怒了他,指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
看着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这副模样实在太可爱了,他立刻心情大好。
“那个朱阳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可我却觉得他必有所图,你不要放松对他的警惕之心。”临走之前,他像想到什么似的叮嘱道。
“知道啦!”她不耐烦地说,他就像个老头子一样啰啰嗦嗦,连她吃饭睡觉都要嘱咐,“有什么事你可以通过这个和我说,你现在就别让人家一直等你了。”
他的手中有个方块小盒,那是她改良后的对讲机,原本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他,如今却是除了他也没什么人可给了,她眼中掠过一丝阴影,有些事,她还是会在意的啊。
当焚清音以她女装的真面目面对南越众人的时候,原以为会引起他们的反弹,却没想到他们的反应热烈地超出她的意料。
南越偏僻,也不是个盛产美女的地方,哪里见过她这样绝艳的女子,一个个都将她奉为神女。
在南越传说中,曾经有个仙女似的人物来到南越,她教导南越人捕猎,教会他们使用火,烹制熟食,为南越人治病,做了许多好事,被奉为神女娘娘,也算是他们的一种民间信仰。
如今她的相貌和所做的事都和那位神女娘娘所做的毫无二致,于是南越人便固执地认为神女娘娘再度降临人间。
原先在南越人的心中她还只是神明的代言人,如今她完全就是神了,而且还是唯一现世的神,是南越人家家户户都要供奉的神女娘娘。
“我那便宜老娘还只是圣女,我现在竟然是神女,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是青出于蓝,我略胜一筹啊。”她自嘲地撇撇嘴。
“不过说实话,你的确比姑姑当年还要美上几分,唔,看来那个魔君长得应该也不赖。”朱阳蹲在树上托着下巴说,俊男美女的组合生出的孩子通常会更漂亮。
焚清音自然没有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反倒好奇地问他,“你没见过那个魔君?”
“那当然,我当时也还是个小孩儿,对什么魔君又不感兴趣。”
“那你知道我那便宜老娘如今在哪儿吗?”那段正邪不两立的爱情故事她一直只听了开头,没来得及听结局。
“她入了魔教,将光明的能量全部转为黑暗能量。”朱阳第一次有这样类似叹息类似厌憎的复杂情绪。
“那还真是嫁鸡随鸡。”她却毫无感觉。
“所以这世上已经没有神山圣女,只有魔教的魔后了。”朱阳又恢复了正常。
“你从神山下来找我不会真是因为什么保护上古圣物这种蠢到家的理由吧?”她漫不经心地咬着嘴里的草茎。
朱阳沉默片刻,“的确不是。”
“那你不妨痛快地说出来。”她随性地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的白云,“说不定我们还能做笔交易。”
“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刺杀魔君。”朱阳望着她,眼中是少见的深沉。
“刺杀魔君?你也未免把我想得太了不起了吧?”她放声大笑,“我这种修为连他的面都见不着,还刺杀他?你不如去联合那些化玄强者比较实际,听说你们神山上的人不都实力强横吗?所以还是你们去好了。”
反正天塌下来有他们这些高个子顶着。
“魔君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大,你难道想看着整片大陆变得黑暗而绝望?你也不必把自己和神山割裂开,你身上本来就流着神山的血,有着我们神山的光明传承……”
“别给我戴高帽子,你自己说的我那便宜老娘早已不是神山圣女了,她可是魔后,我爹娘是魔君魔后,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我干嘛要不高兴?你还教唆我去刺杀自己的亲爹?这可是有违人伦哦。”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魔君可不会把你当做他的女儿,你身上的轮转圆盘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上古圣物向来都是伴生的,若被他夺走了你身上的轮转圆盘,你这条小命就没了。还有你男人周律,他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魔君盯上他了,如果我们再不下手,他就有可能随时丧命。”跟着她有一段时日了,他自然知道周律是她的软肋。
“他才不会那么容易丧命,”她冷哼道,“你不是说魔君的实力也在恢复阶段,一来他不可能千里迢迢亲自来对付周律,二来那些普通的魔教教众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若是贸贸然跑去对付魔君才会让他担心。”
第一百五十章 团聚
“谁说魔君不会亲自出手?”朱阳摇头笑道,“他要是出手必定是要将你们二人一网打尽,既可以除掉劲敌,又可以得到江南南越,还能拥有轮转圆盘,这么划算的事他为什么不做?”
“危言耸听,如果周律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又怎么可能除掉他?”
“当然凭你的修为是不可能的,可是你有轮转圆盘,能够在瞬间毫不费力地将两名化玄强者化为飞灰,就凭它对付现在的魔君绰绰有余。”他肯定地说。
“可惜这轮转圆盘根本不受我的控制,”焚清音爱莫能助地笑道,“到时候你我杀到魔君面前,结果这轮转圆盘死活不出来,那我这个南越神女可就香消玉殒了,我们家周律会哭的,千千万万的南越人民也会哭的。”
她大喇喇的厚着脸皮说。
“你感觉不到轮转圆盘的气息?”朱阳大吃一惊,之前她提过,他以为只是她孤陋寡闻,没想到……
“你当真无法和它建立起联系?”
“如果不是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轮转圆盘,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有这个东西。”焚清音摊摊手,留了个心眼,自然不会和他说小柴刀的事。
“怎么会这样难道你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朱阳抓狂,“是了,肯定是了,都是焚净派那些小人,如果不是他们毁了你的气海,以你的实力应该是可以控制轮转圆盘的……”
“你也不必怪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将我抚养成人,我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投胎了,何况我自己对于修行一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执着,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每次突破都是被人逼着,不到最后关头,她根本就没有紧迫感。
她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前世也是如此,平时玩得很凶,每到考试之前就变怪兽,拜她聪明的头脑所赐,考出来的成绩也都金光闪闪。
而朱阳的提议她丝毫不感兴趣,自然更不会为此去苦练,他爱着急那是他自家的事儿,她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来。
“喂,你去哪儿啊?”朱阳在她身后呱呱乱叫。
“回家睡觉。”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回家?终于肯面对他们了?”朱阳的话里有着幸灾乐祸的嘲讽。
她的脚步顿了一顿,没有回头。
“该面对的总是要去面对。至少和去刺杀魔君比起来,他们更容易面对。”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的人生观因为焚落而被彻底颠覆,在她得知焚沁带着三个师弟妹们找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想见他们。
于是她很孬种地逃了,借口寻找药材,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自我放逐。
一直很坚定,对自己充满自信的她竟然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在这个世界上她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也变得不敢相信任何人,害怕周律也会像焚落那样伤害她,害怕焚沁他们也像焚落一样嫌弃她,于是她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提防着,辛苦地守护着自己的心,这样活着的确很累啊。
好在这一个月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地走了许多路,看了许多南越的风景,她的心境也慢慢开阔起来,生活哪里需要什么意义,既然生下来了,那就好好活着便是。
她没有办法控制别人的想法,却应该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别人怎么想,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她只需要做好自己便好了。
“王妃娘娘,”焚清音一走回在南越的宅院,守护的卫兵们立刻立正行礼,前段时间周律自立为江南王,封她为王妃,虽然未举行仪式,但这名分却是已经定了的。
现在的焚清音丝毫不会计较他们的称谓,有人喊她王妃,有人喊她大公子,还有人喊她神女,各种乱七八糟,她已经习惯了。
“你这臭丫头,好大的架子啊!”中气十足的吼声从身后传来,“竟然让我们一等就是一个月!”
好熟悉的声音,她闭了闭眼睛,慢慢转过头去。
站在眼前的仿佛还是那个十多岁的少女,娇憨甜美,活泼好动……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她已经盘起发髻,不再是少女时的发型,鬓角也已经隐约有了银丝,眼尾添了几道细纹,这几年的颠沛流离,想必她过得也很苦吧。
可是这一身的气势还分明是当年那个喜欢惹是生非的“钵霸”焚沁嘛。
时光真如白驹过隙,瞬间便是沧海桑田。
她静静看着她微笑,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安定温暖,原来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面对嘛。
“师叔。”这一声唤终于哽咽地出口。
“靠,这熊孩子,现在当上王妃了讲不得了,我才讲一句就流眼泪!”焚沁惊恐地往后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们快把她拖进门去,要让左右看到她在这里痛哭流涕,还以为我们欺负她呢,到时候南越人会把我们乱棍打死的!”
焚炽和方小心早已笑作一团,连严肃的段慕都弯起嘴角。
“师姐,我们在南越的这段时间天天都能听到风家‘大公子’的故事,我那是一听就知道是你,恨不得立刻飞来找你”焚炽急不可耐地说,“可惜师父死活不同意……”
“师姐,你怎么突然当上什么王妃了?是不是那个恶鬼二皇子威逼你?……”
“你这丫头混得不错嘛,还弄了个‘神女’来当,改天也给我搞一个嘛……”
焚清音被几人叽叽喳喳搞得晕头转向,原先还有的一丝情怯早就消失无踪。
“你们能不能先静一下?别忙着问,先听我说行不行?”她无奈地举手投降。
几人不约而同都闭了嘴,八只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逼着她一五一十招供。
“你们知道为什么师父一直不肯见我吗?”她顿了顿,鼓足勇气才把她的生世和遭遇全部说与四人听。
“魔君和神山圣女的女儿?好大的来头!”焚炽张大了嘴,竟然是一脸羡慕,突然又转为八卦,“他们俩怎么搞到一块儿去的?”
对于市井出身的焚炽来说,本身就没有太严格的正邪观念,他见过太多所谓的正人君子实际上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而不少被人称为邪魔外道的人却有着侠义心肠。
因此他有属于自己的正邪观,在他的观念中,焚清音是不折不扣的好人,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好师姐,因此也最容易接受她的生世,基本上他是把它当做八卦新闻来听的。
“师姐,你真的好可怜。”方小心被她的故事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她们同是孤儿,只是她是父母双亡,而焚清音则是被遗弃的,她还有爷爷和师父的关心照顾,而这个苦命师姐连气海都被毁了,难怪修行如此艰难。
泪腺最发达的方小心哭得不成样子,完全没找到整个故事的重点,“定是那恶鬼皇子欺你修为太弱,才强迫于你,师姐,你的命好苦啊……”
“呃,那个,他也没有强迫我……”焚清音眼角微抽,弱弱地解释道,师妹的想象力实在是有够丰富,其实真相是她强迫他,只能怪他素行不良,就算她要为他辩解,也没有人会相信。
“难怪师兄不肯来见你,他并不是怨恨你,而是一方面觉得对不起你,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师父,两头为难,干脆只能避而不见,你莫怪他。”焚沁一脸忧郁,眼中净是愧疚之色。
“你们不怪我?”焚清音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的。
“怪你做什么?怪你投胎的时候没长眼睛吗?”最毒舌的段慕开口了,“你又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你是魔君的女儿,可你还是神山圣女的女儿,南越的神女呢,半黑半白的,怎么也不能把你算进魔教里去。”
“你说的有道理啊!”焚清音一拍大腿豁然开朗,都忘了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了,“以后遇到魔教的人,我就说自己是魔君的女儿,遇到正道人士,我就说自己是神山的人……”
“遇到朝廷的人,就说自己是江南王的王妃,遇到南越人,就说自己是神女,师姐,你很快就可以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了!”焚炽夸张地大笑起来。
“你丫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焚沁毫不留情地巴了他一掌,自己怎么会教出这么个二货徒弟。
段慕撇了撇唇角,这一屋子的人就没几个是正常的,可是现在的气氛却让他从心底放松了下来,那是一种对家的归属感。
这段时间在外漂泊,先是逃避着魔教的追杀,后来又想着为师父找药、修行,每天都紧张地奔忙着,师父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原本就是一个冷漠的人,自师祖去世之后他更加冷漠了,他们常常被冻得说不出话来,连他都觉得压抑,更不用说那三个原本就爱笑闹的人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格外想念那段在京城的日子,那个大宅院里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师姐总有一肚子的鬼主意、新想法,然后逼着他们一个个做苦力,可是看着那些不可思议的古怪东西诞生在他们手中的时候,他竟然会觉得满足。
那时候的焚炽也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动不动就被也常常犯二的师姐骂,而方小心总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当时觉得他们怎么这么蠢呢,简直不屑与他们为伍,可这段回忆在后来却显得那么温暖和珍贵。
现在,回来真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激光武器显神威
“神女娘娘,廆山塌了,神明降罪了!”十几个南越人突然惊慌地跑了进来,跪在焚清音脚边不断地打着颤。
“怎么可能?好好的山塌了?”廆山离她所住的地方不算太远,照理说没有地震没有暴雨泥石流,怎么可能一座山会莫名其妙地塌了。
“廆山被神明敲碎了!”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人满脸都是恐惧,“求神女救救我们哈荅部族的人吧!”
“他们都被黑烟卷走了!”
“是地狱来的魔鬼啊!他们将哈荅部族的人们全都带到了地狱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地狱,魔鬼,黑烟的?这些人说话太具有文学性了,不容易懂啊!
她茫然地看着身边的暗卫。
“已经派人去廆山查探了。”
不多时暗卫就回来了,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难得也染上了一丝忧虑。
“王妃,廆山的确被人削为平地,这世上已经没有廆山的存在了,廆山附近已经找不到生命的迹象,我们赶到的时候隐约能感到暗元素的波动,应该是魔教干的。”
“魔教无缘无故毁了南越一座山头?哈荅族和他们结仇了吗?”焚清音睁大双眼,魔教在南越的小动作不断,被她撞见的就好几次了,可这么大动作却很少见,他们想干嘛?
“似乎是在廆山和花家争一株灵草,双方大打出手,魔教的人干脆就毁掉了整个山头。”
“魔教竟然敢如此猖狂?只为了一株灵草?完全没必要,他们这是明摆着和花家撕破脸了。”焚清音微微皱眉,“能够一力毁掉一个山头的,应该是化玄强者以上的人物了,魔教这次应该是冲着南越来的。”
焚清音所料不错,魔教以花家抢夺灵草,耽误了魔君病情为理由,派出了四大尊者,率领魔教教众悍然入侵南越。
虽然摆明车马是冲着花家来的,可魔教教众在中原嚣张惯了,见到南越这些原始部族的淳朴族民岂又不欺辱的道理,沿途烧杀抢掠,不知道多少南越人惨死在魔教人的手中,现在的南越比中原还要惨上几分,而最可怜的是逃难来南越的中原人,无论在哪儿都过不了安生日子。
“哈哈哈,把这些人的皮全都剥掉,爷爷我要做九十九个人皮鼓!”
“是,仇爷爷!”
“记着,我要活剥的人皮,这样的怨气才够大,哈哈哈……”
“脑浆给我留着。”
“呵呵,方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南越人已经能够听懂中原话了,此时也大约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一时间吓得万念俱灰,有的痛哭流涕,有的不住求饶,有的破口大骂,还有的在祈求神明保佑……
“哈哈哈,我最喜欢看这些东西垂死挣扎的样子,真让人快活!”
突然之间风云突变,原本一脸谄媚的年轻徒弟突然白眼一翻,死得无声无息。
“谁!”几个魔教徒都脸色大变。
“嗤——”的一声,那个叫“仇爷爷”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心脏爆裂,甚至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剩下的几人立刻心慌了,祭起法器将自己牢牢地护住,可此时金光大作,柔和而温暖的阳光洒在南越人的身上,让他们惊喜地大叫起来,“是神女娘娘神女娘娘显灵了!”
魔教徒则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法器在金光的照射下渐渐消融,这便是光明的力量,纯粹不带任何杂质的强大能量,可以涤净世间一切黑暗。
又是干脆利落的“嗤嗤”几声,魔教徒死得悄无声息。
一行人来去匆匆,甚至连脸都没露,只留下那些劫后余生,跪拜在地久久不起的南越人。
“魔教这次来的人太多了,南越也大,这么慢慢杀下去,要杀到何年何月啊?”焚炽嘟囔着,他们兵分两路,他和焚清音一道,焚沁则带着方小心和段慕两个,各跟了一队暗卫,专杀这些恶贯满盈的魔教徒。
焚清音满脸忧虑,朱阳说的话这段时间常常时不时的浮现在她脑海,那抹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
“起码这四大尊者也要干掉一个才过瘾嘛,天天杀这些小鱼小虾,根本就杀不尽的。”焚炽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主子说了,请王妃不要轻举妄动,特别是关于四大尊者,务必等他率大军入南越之后再做计较。”一边的暗卫头子天九提醒道,生怕她被焚炽给撺掇了。
“我明白。”虽然小柴刀已经再次与她联系上,也基本能够控制这个化名为“轮转圆盘”的小柴刀,可它仍然是她最后保命的秘密武器,她不想轻易动用,以免再引来朱阳和魔君的觊觎,现阶段她还是继续装弱比较好。
天九满意地点点头,以她的实力的确不适合直接对上四大尊者,否则倒是坏了主子的大事。
“久闻南越神女的大名,今天四大尊者特来领教。”
四个穿着黑袍裹着金边的年轻男子突然从天而降,朗笑地出现在焚清音一行人的面前。
焚清音傻住了,他们是曹操吗?就算是曹操也没这么快的吧。
“这可是他们找上门的,不关我的事啊。”她立刻回头对天九澄清自己。
“这就是四大尊者?”焚炽一脸惊吓地看着他们,茫然地对焚清音说,“魔教的人不是都长得很猥琐畸形吗?长得这么好看也能加入魔教?”
焚清音也被他们的长相震惊到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魔教的帅哥,心情也十分激动啊,哪里顾得上他们是不是恶贯满盈。
这苍白高贵的长相不就是活生生的吸血鬼王子么,还一下四个!
“白痴魔教又不是丑教,难道还专选丑的入教?”她叹了口气,这就是漫画里她最中意的型啊,不经意间钓丝的霸气侧漏,“可惜小心不在这里,不然又要尖叫了!”
天九默默翻了个白眼,大敌当前,请不要闲聊好吗?
“不知道四位有何指教啊?”焚清音笑嘻嘻地搓着手指头,毫无一丝清冷高贵的神女气质。
真的是眼前这个古怪的女人吗?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至少这眼神和气质也与传说太不相符了,不会是有人冒充的吧。
四人也是心有灵犀,眼神略一交会,便毫不犹豫地出手。
四大尊者的实力犹在化玄之上,只要他们出手便可以瞬间秒杀焚清音一行人,可是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气,有的只是单纯的试探。
但是这种试探同样很要命,一个修为稍弱的暗卫就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每个人都被巨大的压力压得很难受。
金光再次冲天而起,只是这次没有如愿刺破黑暗,反倒被接踵而至的压力淹没,她一个踉跄,心里窝火,心下明白他们的试探定是为了轮转圆盘。
可越是如此,她越不会让他们如愿。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抹红光闪过,突然一个尊者尖声嘶嚎了一声,随即倒地不起。
“那是什么?”剩下的三大尊者从没遇过这样的事,心中凛然,立刻探查那倒在地上的尊者情况,竟已然不治!
只是一招!一招而已!
三大尊者心中大骇,那是什么手段?
方才似乎只有红光闪过,之后便……
焚清音又是惊讶又是得意,这激光武器果然好用啊!虽然是第一次用,可这效果也太牛叉了点儿。
那一点的温度能够高过太阳表面的温度,能击穿三米厚的钢板,这四大尊者再厉害脸皮也不至于厚过钢板吧。
她特地瞄准了他的眼睛,本想着最差弄瞎他一只眼睛,吓吓他们就好了,没想到竟然直接击穿了他的头骨,这激光果然牛叉啊!
光!
三大尊者的眼中充满了忌惮,神山上的人对光的运用已经炉火纯青,光元素向来是暗元素的克星,除了像魔君那样强大的存在可以无惧任何光元素,他们这些人还是会受到光元素的伤害。
似乎像想到了什么似地,三大尊者又交换了个眼神,竟然同时收回试探,单膝下跪。
“参见少君!”
“嘎?他们什么意思?”焚炽十分茫然,“打不过就跪?这么没骨气?”
焚清音望着他们身后那一大群被魔教徒驱赶的南越平民,觉得自己已经掉进了别人的陷阱中去。
“我们三人奉魔君之命,特来恭迎少君。少君在南越辛苦了,魔君颇为赞许,特将南越之地划由少君统治,我等三人必将为少君鞠躬尽瘁,誓灭花家!”三人异口同声朗朗说来。
一听此话南越人立刻脸色大变,震惊地看着他们心中的神女焚清音,难道她和这些魔鬼是一伙的?
反间计啊?
“谁是你们少君啊?”焚清音懒懒地说,“焚炽,不会是你吧?”
“靠,当然不是啊,老子要当也当太君啊,当什么少君?”焚炽大大咧咧地说,“太瞧不起人了。”
“有志气啊!我们风家的人向来都是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做人,最看不起那些见人就跪,欺软怕硬,只懂得残杀无辜的畜生,别说是少君了,就算是太君咱们也不稀罕。”焚清音傲然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认亲
三大尊者眉头微皱,他们鲜少被人这样侮辱,“少君慎言,你为魔君亲女,岂可妄议父上?”
“慎言你妹啊!”焚清音终于忍不住了,看到这些魔教徒她就想起沿途他们的恶行,对他们的憎恶简直深入骨髓,见他们死活要拉她入魔教,当场就喷了,“你们家魔君是光灵根么?”
她右手轻挥带着治愈般温暖的光拂过南越人的身上,他们立刻感觉到一股生机和希望,忍不住欢呼起来。
白痴都感觉得到这是和这些魔教徒截然不同的纯净能量,竟敢诬赖他们的圣女是魔教徒?实在罪不可恕!
“神女万岁!”
“烧死这些魔鬼!”
“神女佑我南越!”
漫山遍野的欢呼声让三大尊者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了。
“少君,你是魔君亲女,众人皆知,何必否认?”
“靠,你说我师姐是魔君的女儿,她就是啊?那我还说你是我儿子呢,乖儿子,快叫声爹来听听啊!”焚炽在一边不怕死地叫嚣。
三大尊者眼神一寒,一股黑烟如闪电一般袭向焚炽。
焚清音一听焚炽的话便知道要糟,早就有了准备,手中的非常剑利落地挥出,将黑烟斩落吸尽,斜斜挡在焚炽身前。
焚炽半点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了嘛,师姐的光灵根是这些邪魔歪道的克星,当然应该由师姐来保护他喽,就算他再勤学苦练,少年天才,在三大尊者面前他那点修为也只有耍耍嘴皮子的份。
三人有心压一压焚炽,但焚清音维护之意溢于言表,想起她方才的手段,不禁心有忌惮,难免犹豫了起来。
双方正僵持不下,突然一个黑衣女子出现了。
她从远处款款走来,虽然距离甚远,可那婀娜的身段,让焚清音身边的焚炽看得眼都直了,无论是魔教徒还是南越人都忍不住为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清音,”女子渐渐走近了,未语泪先流。
焚炽张大嘴,看看焚清音又看看那女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嘛。
只不过黑衣女子周身透着一股沧桑和妩媚,眉目之间也有成shu女子的风韵,相比之下自家师姐倒像枚青涩的小果子。
但两人都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倾国绝色,只是这美得各有千秋,焚炽托着下巴很中肯地评价着。
何止是焚炽,就连南越人都看呆了,若说这黑衣女子和焚清音没有关系,打死都没人信。
倒是暗卫们除了微微蹙眉,并没有其他反应,这妇人他们早已见过。
“他不是说过我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么?”焚清音也很淡定地看着她,虽然周律没有和她提过,可是她的声音她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她也就是被周律的那一句话刺激得狂奔而去,没想到这么快又做好了见她的心理准备。
那时候的她受了伤,被周律挟持,昏昏沉沉中,似乎这个女子和周律有了争执,而他们的目标都是自己,迷糊中她发现了周律化玄的实力,却没有见到这女子的真容,只是根据那只言片语,她隐隐猜出了她的身份。
那妇人满眼凄苦,“情不由己,身不由己。”
虽然朱阳常常明里暗里地讽刺她自甘堕落,可作为一个女人焚清音却是很能理解她,这就是情到深处无怨尤了吧。
一个神山圣女能为了自己的情郎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一身修为、信仰、亲人,甚至是孩子,的确是挺让人感动,换做是她恐怕没有这种勇气。
若是周律呢?她有些恍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维护自己,可如果从今天开始她真成了人人喊打的魔教中人,他还会那样待自己吗?
“清音,我的孩子,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妇人泪如雨下,梨花带雨,好不动人。
焚清音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抚触,“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不妨就走下去吧,我是该称你神山圣女呢,还是魔后?”
妇人一怔,“不管怎么说,我们毕竟是你的父母啊!”
“不会吧!我无父无母,我师父师叔把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一手把我养大,对我来说他们才是我的父母,你贵为魔后,可不兴这样乱认亲戚的。”焚清音故作惊恐地后退几步,眼底却是深深的戒备。
“不是的,当时刚刚生下你,我的灵力尽失,你父亲又身受重伤,跟着我你恐有性命之虞,我才求大哥收养你,没想到他不肯带你回神山,将你独自丢弃……”妇人呜咽着,“不是我存心要丢下你的!”
“哦,那你现在到底想要怎么样?”焚清音始终觉得她的出现并不是这么简单来认亲的,否则为什么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和娘回去吧,娘不能没有你!”妇人拉着她的手热切地说。
“这位夫人,你误会了吧,你真不是我娘!”焚清音也很诚恳地说,她可是从心底没把她当娘看待的,她亲娘可是一个老年发福,成天爱在公园里和一大堆老头儿老太太唱歌跳舞的退休老人,并没有眼前这女子的半分姿色啊!
“何况我是焚净派的弟子,铲除魔教是我的责任,岂有和你们同流合污的道理?”
焚清音的大义凛然让三大尊者都面露怒色。
“娘也不要你加入魔教,你爹已经答应我了,我们一家三口找个清静的地方隐居,从此不问世事……”妇人急急地解释道。
焚清音眼神诡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觉得自己蠢好糊弄呢,还是她自己很傻很天真,那个魔君要是肯隐居,那就不会被封在那儿千年还死活要出来了,人家已经隐居了一千年,还不够啊?就是无期徒刑也没这么久的。
“师姐,你不会真信了吧?”焚炽见她久久不说话,担心地提醒道。
“你信吗?”
“不信!”
“你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焚清音哈哈大笑,“哄小孩子呢,我要真信她说的话,也相信动车是被雷击的了。”
“什么动车?”焚炽茫然,师姐又在说怪话了。
焚清音没有理会她,只是扬声对树上喊道,“你准备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众人心中一惊,竟然没有人察觉到树上还埋伏了一个人!
能够逃过在场这么多高手强者的感知,对方的实力该有多么强悍!
朱阳嘻嘻一笑,从树上跳了下来,“看得正起劲儿呢。”
“你是玄儿!”妇人捂嘴惊叫,“你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魔后,别来无恙啊!”朱阳笑嘻嘻地打了个千,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妇人神色激动而尴尬,一副愧对故人的样子。
“我下山的时候,父亲嘱咐我给魔后带句话。”
妇人连忙正色洗耳恭听。
“悬崖勒马,莫要再枉造杀孽。”
“我,我没有……”妇人连声否认,虽然修行的是魔教功法,可她从没有伤害过一个人,因此在魔教中的修为弱得可怜,但她宁愿如此,也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
这么多年来,她在爱情和道德中苦苦挣扎,已经让她十分辛苦了,而亲人的否认让她激动得几乎要崩溃。
“你虽没有伤害过一个人,可却屡屡助纣为虐,有多少人不是你杀的,却因你而死?”朱阳咄咄逼人,“魔教所到之处生灵涂炭,若不是你整个大陆又何以遭受这样的劫难?……”
“朱阳!”焚清音打断了他的话,他句句诛心,似乎是要把这个没什么主见的妇人往绝路上逼,而她并不认为这一切是她造成的。
她只是一个爱上魔君的女人,魔君的暴虐凭什么要她来承担责任?
朱阳却丝毫不理会她,依旧语气凌厉,“神山的修行之道,是遗世独立,若天下没有出现大乱,绝不下山干涉世事,而谁都没料到这一场大乱竟然是神山自家人搅出来的!我今日便要替神山清理门户!”
“你做什么?”焚清音大惊,执剑挡住了他的攻势,她的本意只是要将她劝走,并未想过要加害于她。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朱阳的话掷地有声,很有感染力,就连暗卫们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她不是你姑姑吗?”
“她早已被神山逐出,如今又犯下滔天杀孽,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朱阳冷冷地看着圣女。
她惨然笑道,“我在就知道有今天了,能在临死之前见到我的女儿已经心满意足,只是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要求,清音,你能叫我一声‘娘’吗?”
看着妇人凄怆而期冀的眼神,焚清音还是只能回以抱歉的眼神,要她对着一个陌生人喊“娘”,她真的做不到。
妇人的泪水滚滚而下,面若死灰,右手绝望地动了。
“阻止她!”看出了她要自绝经脉,焚清音大声喊道,可想要出手已经太晚了。
眼见她的手将要落下的时候,还好另一只凭空出现的黑手印阻止了她。
“孽女,竟想逼死生母!”
第一百五十三章 解脱
空中响起如雷般的怒吼,那黑手印是无穷法力集结而成的。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许他还在千里之外,可竟然能够隔空释放出如此强大的能量。
这便是魔君的实力么?
连朱阳一向不正经的脸上都出现了一抹惊慌忌惮之色。
黑手印直直向焚清音扫去,速度之快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
她被扫到半空中,而后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在众人震惊恐惧的眼神中,她蜷成一团,口中不断地吐出鲜血,仿佛有把一只怪手伸进她的喉咙用力地撕扯着她,要把丹田中的那把小柴刀狠狠地拽出体内。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就像把她身上的肉活活撕下来似的。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朱阳说的不错,他要的就是轮转圆盘,所谓为魔后出气只是借口而已。
“魔君,求你住手吧!”魔后跪了下来对着天空苦苦哀求,“清音是我们的女儿啊!求求你放过她吧,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啊……”
三大尊者后退一步,淡然地作壁上观。
“师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焚炽吓得魂飞魄散,他从没见过她这么恐怖的时候。
那个清灵绝美的女子在地上翻滚着,黑亮的长发满是灰土,紧紧地贴在她的额上,小脸纠成一团,唇畔不停地逸出黑血,十指紧紧地陷入掌心,看上去狰狞可怕。
朱阳定下神来,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向焚清音的背部,强大而纯粹的光元素顿时击散了她丹田中的那只黑手。
她丹田之中的压力顿时一松,溃散的暗元素四散在她的体内,渐渐消失。
疼出了一身冷汗的焚清音忍着疼微颤着站了起来,纤细瘦弱的身体面对着天空黑手印出现的方向,坚定而霸气地比了一个中指。
现场哗然,这是什么功法?为什么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她对着老天比了半天,似乎也没有任何反应。
“呃,师姐,你在做什么?”焚炽弱弱地问,不会是中邪了吧?
“鄙视他!”焚清音气哼哼地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简直就是强盗,一出场就明目张胆地强抢。
众人无语,怎么会有如此奇葩的人,不过方才那姿势还真是彪悍……
一个魔教徒走到三大尊者身边耳语了几句,那三人立刻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南越花家已经永远成为历史了,从这一刻起南越再无花家,只有我魔教千秋万载,唯我独尊!”
“花家被连根拔起了?怎么可能?”焚炽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那么叶茂根深的超级大世家说被毁就被毁了?
“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们焚净派不也是一夜之间就被魔教给铲平了。”朱阳蹲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你!”焚炽瞪圆双眼,愤怒地盯着他。
到了这一刻,焚清音才开始认真考虑朱阳说的话,如果不是魔教有个强大的魔君,他们根本无法成气候,更不可能在大陆上肆虐,如果没有魔君的出手,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灭了焚净派和花家。
魔君不除,下一个就是她和周律了。
可是他现在的实力……方才那一记隔空出手差点就要了她的小命,恐怕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能轻易被他秒杀。
她的脸上阴晴不定,朱阳却难得正色地看向了她,低声说道,“魔君的实力看似强横,可从未见他与人正面交手,每一次都是这样通过隔空出手达到震慑的目的,依我看他定有弱点和缺陷……”
“那就有劳你去发掘他的弱点了。”焚炽在一边嘀咕着。
“你这师弟怎么回事?焚净派的人都是这副德性么?难怪焚净派会被灭。”朱阳鄙视之。
焚炽气得磨牙,“下一个就轮到你神山了。”
“你们别吵了,”焚清音低斥一声,搞不懂他们怎么还会有心情在这里胡搅蛮缠,“魔君不会放过我的,朱阳,有没有把握把三大尊者先灭了?”
自方才朱阳救了她之后,魔君就一直没有后续动作,想来是在揣测他们的实力,特别是神秘的朱阳,她至今都看不透他的修为,恐怕对于魔君来说,神山上的人也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
要知道当初封印魔君的十位高人便隐居在神山,神山一脉便是他们的嫡系传人,吃过一次亏的魔君,自然格外小心谨慎。
“他们这种级数的小喽啰还轮不到我出手。”朱阳不屑地说,“连你都能轻易灭掉其中一个,我要是出手了,岂不是太掉价了?”
焚清音眯眯眼,反正这魔君忌惮的是朱阳而不是她,她反倒可以随心所欲地全力出手,就算她惹怒了三大尊者,这魔君也必须保她这条小命,因为她一旦死了,轮转圆盘便会从这个空间之中再度消失,寻找它的下一个主人,要想完全得到轮转圆盘,必须将它从她身上生生剥离出来才做得到。
一想到这里她便宽了宽心,漫不经心地抬手捋了捋头发,装作和朱阳闲谈,却在那一瞬间左手换了个角度,熟悉的红光再次出现。
“啊——”一声惨叫,一个尊者的右脸颊被击穿了一个洞,要不是他突然觉得危险,在那一瞬间将速度提到了极致,根本避不开这道红光。
他的脸破了个大洞,不停地往外喷着鲜血,被高温烧焦的伤口还在冒着热气,模样着实可怖。
被惹怒的尊者哪里管什么魔后少君的,发了疯似地朝焚清音攻击去,仅仅是下意识反应的一掌,就将她摔出大老远。
你妹今天就是老娘的受虐日,一辈子加起来受的伤都没今天的多!
焚清音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下一波的攻击就到她的面前,非常剑到底也是上古宝物,早已和她心意相通,早就跳出来御敌,尽管她的修为弱,但勉强接几招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手中竟然有这样的宝物?
三大尊者的眼神都变得灼热了,招招凌厉,让她愈加招架不住,好在焚炽和那十几个暗卫的全力护卫给她争取了一息生存之机,否则她绝不只是像现在这样身上被划破几道口子,吐几口鲜血这么简单。
朱阳依旧蹲在一边看好戏,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反倒是用嘲讽的眼神看着痛苦不已的魔后。
“玄儿,你去救救她吧,她好歹是你的表妹啊!”魔后求道。
“这是你们魔教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可不好介入啊,你说是不是啊?魔后!”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可她到底是没入魔教,她有那么纯粹的光明能量,是神山一脉啊……”魔后还在不停地哀求着。
焚清音没空搭理他们,只是越来越觉得心惊,她太小看这三大尊者的实力了。
就算他们是化玄强者,可是自从她上次遇险之后,周律又给她调换了一批暗卫,这些人是精英中的精英,个个实力都直逼化玄,且因为他们的手段吊诡,普通的化玄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眼前十几个接近化玄的高手,加上她和焚炽两个知命,花招百出,却还是奈何不得他们三人,要知道其中一个还受了重伤。
可见他们的实力超过化玄境界太多了,不愧是三大尊者,那魔君是实力会有多强横,她都不敢想了。
“清音,小心!”一声惊呼响起。
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三大尊者身上,忽略了周围还有其他的魔教徒,一个化玄境界的魔教徒无声无息地掷出几枚阴雷,悄无声息地朝焚清音逼去。
魔后大喊一声,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身前,使尽全身力气打落了几枚阴雷,却还是有一枚阴雷在她的脚边炸开。
焚清音大惊,正要回头看,奈何三大尊者招招都逼得死紧。
“你过去看看吧,她恐怕不行了。”朱阳终于站到了她的身前,替她挡住所有的攻击,示意她去看看那已经倒在地上的魔后。
阴雷炸飞了她的下肢,曾经美丽曼妙的胴体如今一片血肉模糊。
在焚清音惊愕的目光中,她竟然缓缓地笑了,似乎丝毫不觉得痛楚,“让我再仔细看看你。”
焚清音蹲下身去,仔细检查她的伤口,“应该还有救。”
“不用了,”魔后制止了她忙碌的包扎,“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解脱。我这辈子活得太苦了,看不开,想不通,死不了心,做不了决定,折腾了一辈子竟然落得这么个结果。这十几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痛苦中挣扎着,一边是正道,一边是魔教;一边是光明,一边是黑暗;一边是亲人,一边是情郎;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夫君……好累啊,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织布种田,找个憨厚的夫君,生一对乖巧的儿女,就这样终老……”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浮现了希冀的光芒,精神状态似乎已经迷茫了。
她努力抓回自己的注意力,用力地看着焚清音,“孩子,保重,好好活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灭世
焚清音看着这位曾经是神山圣女,如今是魔后的传奇女子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可就在那一瞬间,灿烂的金光从她的身体中迸发出来,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磅礴能量。
焚清音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强大的光元素能量争先恐后地往自己的身体中涌去,根本无力阻止,在能量的冲击下,她根本动弹不得。
虽然身体不听控制,可被纯净能量洗刷的身体却感到无比的舒适。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浑然不知朱阳为她顶着多大的压力。
天地间充斥着冰冷肃杀的味道,如世界末日一般让人恐惧,饶是普通的局外人就有如此沉重的压力,更遑论魔君针对的焚清音了,若不是圣女临死前的金光护住了她,若不是朱阳爆发出强大的能量,焚清音恐怕早已命丧当场了。
可到底是魔君,在那毁灭一切的能量面前朱阳简直是螳臂当车,很快就要支撑不住,碾为齑粉了。
焚清音此时满脸都是痛苦之色,经脉中充满了光明的能量本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可这次的能量太过于庞大了,小柴刀根本忙不过来,她的经脉被生生撑大,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一下子吃了太多东西,被撑得无法消化。
在这个时候只有吐了!
她忍不住朝着魔君施加压力的方向将自己体内无法消耗的能量倾泻出来。
半边天空被照亮了,光明和黑暗分庭抗礼。
连朱阳都没有想到她体内的能量会强悍到这个地步,莫非是轮转圆盘起了作用?
但到底她的力量还是略逊一筹,黑暗渐渐吞噬着光明,将她逼到了一个角落,斜斜地从空中探出一只黑手。
焚清音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他意欲何为,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而就在此时,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救了她。
“周律!”她惊喜地扑向他。
他顺势搂住她,将她推到自己身后,眼神冷凝,竟然生生从虚空中撕扯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魔君!”
三大尊者立刻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原来这就是魔君?怎么觉得和《哈利波特》里的伏地魔那么像?
像死人一样苍白的脸古怪地扭曲着,眼白充着血,尽管如此,但却能依稀看出他英俊的轮廓。
见她似乎有些被吓着了,朱阳在她身边小声解释道,“他刚被解封印的时候是和我们一样的人,随着他实力的增强,他已经渐渐脱离了他原先的容貌,最后会变成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
焚清音瞠目,她竟然是人兽之恋的产物!
那她是什么?人兽人?
没人会去顾及她此刻心里荒谬的想法。
无数闪电交织的电网撕裂了黑暗,让魔君愈加恼怒。
“你们全部去死吧!”他要将这些蝼蚁一般的凡人统统捏死。
当魔君不顾一切地发威的时候,他们的力量显得薄弱得可怜,哪怕是实力已经超过焚清音想象太多的周律。
魔君没有忘记他的目标是焚清音,只要得到了轮转圆盘,他便真可以千秋万载,成为超脱整个世界的存在。
可是焚清音的实力着实不弱,又被周律护得死死的,他现在的实力尚未完全恢复,越是心急就越是勾起了体内那抹属于兽的狂乱。
“就是现在!”几人之中最了解魔君的朱阳瞅准时机,给了魔君致命一击。
被刺穿脖颈的魔君彻底发狂了,虽然看上去只是一道虚影,可他所受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
黑爪不管不顾地朝焚清音拍去,哪怕得不到轮转圆盘,也绝不能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周律一把将她推开,生生受了他这一掌,尽管他也用尽全力抵抗,可那终究是魔君毫无保留的出手。
他的神色委顿下来,口鼻不断地冒出黑血。
“周律?”焚清音感觉他一直紧握着她的手渐渐松了,心里像是有根弦“咔嚓”一声就这么断了。
躺在地上的周律已经没有了声息,她只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心里就像破了个大洞,北风正呼呼地往里面灌着。
身边的朱阳在哇哇大叫着,搞不懂焚清音怎么在这个时候还有闲情发呆,搞不好他们今天全要命丧在此处了。
恍惚之中,她似乎记起了一些什么,一些刻意被她遗忘的过去,那些不真切的画面闪过,一幕幕如过眼云烟,她只知道倒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她怎么可以忘记?
她怎么可以容许有人伤害他?
她的眼底酝酿着风暴,缓缓地站起身来,及腰长发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灰色,她的眼瞳也变成了淡淡的灰。
这一次她没有失去意识,相反她还清醒得很。
已经化为轮转圆盘的小柴刀出现在她的手中,魔君的眼神炙热,嘶吼着一脚将朱阳踹飞,疯狂地向轮转圆盘冲来。
“那就让一切都结束吧!”她将全身的灵力都注入了圆盘之中,轮转圆盘飞速旋转着,速度超过了一切,包括声音和光束,在圆盘之中出现了诡异的扭曲,这一幕让贪婪的魔君生生停住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轮转圆盘是传说中的圣物,随着主人的心思而变化,他不可能知道轮转圆盘此刻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变化。
他不知道此时的焚清音也已经陷入了疯狂,拼了命也要置魔君于死地,哪怕她会就此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这股不顾后路毫无保留的狠劲连魔君都吓了一跳,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玉石俱焚!
若是其他人存着这种心思,他只会冷笑对方不自量力,可她手中有轮转圆盘,她所摆出的架势……
“焚清音,你疯了!”朱阳也看出来不对劲了,在旁边尖叫着要制止她,可他毕竟受了伤,根本使不出任何气力。
原本以为魔君是乱世之源,没想到焚清音比他还要恐怖,魔君只想将整个世界变成黑暗的世界,她却是要毁灭整个世界,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统统要让它们归于虚空。
这是怎样一个恐怖的魔鬼!
“住手!快住手!”
那毁灭的漩涡越转越大,魔君使劲挣扎着,而其他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喂,你针对魔君就好了,干嘛要全世界为他陪葬啊!”
朱阳不停的嚷着,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气得他几乎要晕死过去。
“周律还没死,你发什么疯啊!”他抓狂地大叫。
周律?没死?
她听到他的名字,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慢慢地把头转向朱阳。
终于有反应了!
朱阳简直要痛哭流涕了,“我的姑奶奶啊,周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火吗?”
“真的?”她心里一松,也不管什么魔君不魔君了,直接要跑过去看他。
“你把魔君解决了先啊!”朱阳大叫,她怎么永远搞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啊!
此时的魔君已经被轮转圆盘控制住,正疯狂地吸收着他体内纯正的黑暗元素,引起他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嘶吼。
身为一个职业龙套朱阳很尽责地过去一剑穿心,干脆果断地解决了魔君,而那恐怖的轮转圆盘还处在开启状态中,依然在吸收着黑暗的能量,眨眼的功夫魔君就被吸成了一具干尸。
“焚清音,你快把你的东西收回去!”朱阳被吓得哇哇叫,一下子跳出了四五米远,这玩意儿太可怕了,靠太近很有可能被吸成人干啊!
“周律,你醒醒啊!”焚清音使劲摇晃着躺在地上的周律,好像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你这样摇他,本来没事,倒被你给摇死了。”朱阳一屁股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累!
“别哭……”周律虚弱地张开眼睛,只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全是她的泪水。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她嚎啕大哭,一点形象都没有。
他微微皱眉,觉得很没面子,竟然是由她来保护他,他还如此没用地被她抱在怀里,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下一句话却让他原本郁闷的心情转为狂喜。
“周律,我爱你!”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偎着他的脸颊老实承认。
“你说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爱你!我愿意嫁给你!”她不知是快乐还是伤心地在他耳边又哭又笑,在以为他死掉的那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心意是如此的确定,就算她过去始终在抗拒这个事实。
话音刚落,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眼前的场景飞速变化着,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脑中似乎有什么要爆开了,难道是轮转圆盘?
她试图抓到一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正对上周律一脸关切的表情,她的心里一阵轻松,却仍是有些后怕,情不自禁又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似的呜呜哭了起来。
周律的表情由怪异转为僵硬,再转成一脸铁青,那凛冽的寒气终于冻醒了自顾自哭个不停的她。
她不自然地放下双手,坐直身体,发现眼前的周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再看到他身后站着两个双目圆睁,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一个拳头的女子,顿时风中凌乱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梦
“宋清音,你故意的是吧?”周律脸色铁青,凌厉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飕飕地往她身上扎去。
“呃,你们不能不讲理啊,是你们车子先撞了人的……”清秀女子紧张地顶了顶鼻梁上的眼睛,不知道从哪里鼓起勇气挡在宋清音的面前。
“那现在就打电话让交警来认定一下责任,我的车停在距你们五米远的地方,车上也安装了行车记录仪,究竟是我撞了你们,还是你们想要讹财一目了然……”周律冷漠而尖刻地说。
“怎,怎么可能,我们都是有素质的人,怎么会讹你?”清秀女子紧张得发抖,这些有钱人也太盛气凌人了,这男人那考究的衬衣上全是宋清音的牛肉面糊,看起来的确是惨不忍睹。
“喂,你别这么刻薄,她要是肯来讹你,你恐怕早就暗爽到内伤了,在这里装什么大义凛然?”周律身边那个打扮时尚的美女顶了顶他的手肘。
清秀女子一脸茫然,他们说话怪怪的。
宋清音的脑子乱七八糟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焚清音还是宋清音,乱七八糟的信息再次涌进脑里,人却越来越清醒。
方才那是一场梦?
就在方才倒地的一瞬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她竟然过完了一辈子?
太不可思议了吧?
“清音,你怎么样啊?”清秀女子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却见她两眼发直,心里不由得开始紧张了,她方才那一下似乎有摔着脑袋,不会弄出什么脑震荡吧?
“刚才真摔着脑袋了?”时尚美女在旁边紧张地大叫。
“好像是啊,有听到‘咚’的一声,然后她就晕过去了,现在虽然醒过来了,但是还是这副样子,可能真的摔伤了……”清秀女子一脸惊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周律原本冷若冰霜的脸更冷了几分,打横抱起宋清音就往自己的车里走去。
“喂,你干嘛啊”清秀女子吓到了,清音被强行掳走,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放心,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时尚女子笑得很纯良,“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一起去医院啊。”
“干嘛去医院啊?我没病干嘛要去医院啊”宋清音突然清醒过来,挣扎着要跳下来,却被周律死死摁住。
“你做什么?”他眼神寒厉,凶狠地喝道。
“要你管!你不是没撞着我吗?不是担心我讹你钱财吗?那还抱着我做什么?非礼良家妇女啊”一对着他,她便活力全开。
什么鬼梦,荒谬得太可笑了,凭什么男主角是这个活死人周律啊?
一天到晚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从小两人就不对盘,一路吵到大,打到大,她恨不得撕烂他的嘴,他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
就偏偏是这么一个刻骨铭心的可恨之人,怎么会在她的梦境中失去这段记忆,又和他有那么一段莫名其妙的纠葛?
人的梦境果然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她气恨地别开脸,心里暗骂,在梦中和他肌肤相亲的一幕幕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何况此时她还被他箍在胸前,耳边传来他的呼吸声,鼻子里闻到他的气息,还有他胸膛的触感,都让她不争气地红了脸。
宋清音啊宋清音,你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难道是内分泌失调,想男人想疯了,竟然会对这个活死人起色心?
“你放心好了,就凭你这不男不女的样子,还够不着良家妇女的标准,我的口味也没这么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是是是,谁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胸大无脑的蠢货波霸。”她酸酸地说,在梦中若不是她变成了那样的绝色女子,恐怕他也不会爱上她吧。
“胸大不一定无脑,像你这样连胸都没有的,就更没有大脑了”他立刻还以颜色。
时尚女子抚额长叹,又来了
“你们俩能不能不要以这种姿势堵在马路中间吵架?不觉得很难看吗?”时尚女子走上前无奈地看着两人。
“思思!思思你回来了?”她立刻回以热烈的拥抱。
“难得你眼中还有我。”阮思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一见到我这亲爱的表哥,眼里就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呢。”
“嘿嘿,刚刚看到脏东西了,自然要多看你这个大美女几眼,来洗洗我的眼睛。”她看都不看身边的周律一眼,很没形象地搂着阮思思笑道。
被诬为“脏东西”的周律冷笑,“思思的套装是香奈儿的新款,弄脏了你陪不起……”
“周律,你够了吧”阮思思终于爆发了,“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都多大年纪了还玩小学男生那一套成天欺负喜欢的女生,有意思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清音就是一根筋啊,她脑子不会拐弯,你的脑子里却全都是弯弯绕绕,真要有一天,她被人追走了,你就哭去吧”
咦?她是错过了什么惊天大八卦?清秀女子瞪大双眼,狐疑地在宋清音和周律身上来回看着。
“你,你胡说什么?”一向牙尖嘴利的周律满脸通红地窘在当场。
“他才脑子不会拐弯咧,我的脑子好的很”宋清音还是一脸状况外的模样,注意力完全放在不是重点的话上。
还说自己不是一根筋?阮思思无语,陪着笑对那个看热闹正看得很起劲的清秀女子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是清音的朋友,我还有些事要和她谈,这里交给我们没事的。”
“可是,”清秀女子犹豫了一下,“她好像还有实验没做完……”
“对啊,我的小白鼠啊”宋清音跳了起来,一脸惊慌地往外跑。
“你饭吃了吗?”周律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对啊,我本来买好了牛肉面的,都是你”宋清音气呼呼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赔你赔”
他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到车边,车后座躺着一个精美的外带盒,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这是给我的吗?”原本那个小刺猬一样的她立刻无节操地投降,用水汪汪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地看着他。
“在乖乖吃完这些之前不准回实验室。”他表情依然阴鸷,阮思思却发现他唇边隐藏的那一抹笑意,难怪来的路上他非要绕个弯拐去买这家酒店的外食。
“感恩哦。”她心满意足地笑开,没发现周律那冷漠的眉眼中闪过的痴迷。
“吃完了也不准回实验室”阮思思决定要助他一臂之力,“你忘了我是为什么回国的?”
“结婚呀。”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你忘了你该我为做些什么?”
“什么?”她茫然地看着她,搜肠刮肚地想着,突然睁大了双眼,“啊伴娘”
“你确定是伴娘?不是伴郎?”周律在一边冷笑,“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和我站在一起人家还以为有两个伴郎。”
会不会说话啊?哪个男人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自己心爱的女人?又有哪个女人能受的了这样的侮辱?阮思思杀人般的目光立刻飙了过去,恨不得一脚踩死他!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早知道就让他一辈子打光棍,不理他了
“他是伴郎?不会吧”宋清音却毫无所觉,一边吃着还不忘一边反唇相讥,“你不怕你的婚礼变成冷冻库?活死人可是西伯利亚强冷空气,所到之处冰冻三尺……”
“阁下不知道有句话叫吃人嘴软吗?”周律嘲讽地看着她。
“我也是有骨气的,不是嗟来之食”她万分不舍地将餐盒放到一边,以示自己很有气节。
“把它吃完”他立刻变脸。
“是你求我的。”宋清音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矫情地捧起餐盒。
阮思思终于有些明白了,这似乎就是他们的相处之道,这个周律不是不行动,而是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可是像宋清音这样的人,不下猛料估计她是不会明白的。
阮思思诡异地笑了,“是做我的伴娘重要还是你实验室的老鼠重要?”
“嗯,”她挣扎了一下,大义凛然地说,“你重要”
“那你今天就必须腾出来陪我试礼服……”
“你明天就结婚了,今天还没试好礼服?”她奇怪地问。
别看她一根筋,有的时候还是挺精明的,阮思思笑了,“你的伴娘礼服不用试穿么?”
“我就不用了吧?”她为难地犹豫,试穿什么的好麻烦啊,又浪费时间。
“你要是敢让我的婚礼有一丝丝不和谐,我就把你和谐掉,听到没?”阮思思毫不犹豫地恐吓她。
宋清音缩了缩脖子,立刻缴械投降。
花了两个小时才打理好她那一头凌乱的短发,整整坐在椅子上睡了两个小时的宋清音又迷迷糊糊地被阮思思拉到店里试穿礼服。
“你觉得这件好吗?”宋清音惶恐地不停扯着平口小礼服,这样露胳膊露大腿的太有伤风化了吧。
“还不错,周律,你觉得怎么样?”阮思思坐在贵妃椅上,慵懒地喝着红茶。
正背对着她们打电话的周律转过头来,正对上宋清音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