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回师门
“师姐——”正在这时方小心发现了她,尖叫地朝她奔来。
焚落和焚沁都在原地愣了愣,眼前这个绝色是他们家那容貌丑陋的清音小丫头?
“不知道在阵中发生了什么事,师姐的封印竟然被解开了。”段慕一边吃惊一边向焚落和焚沁解释道,“那次她也是用这副模样面对积尸道人的。”
“祸国殃民,祸国殃民……”焚沁一边为她转危为安掉眼泪,一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这震撼太大了。
不到一瞬师父师叔师弟师妹全都聚拢到她身边,焚沁和方小心那眼泪就和不要钱似的,怎么也止不住,焚落紧紧皱着眉又是心疼又是担心,还有一丝不习惯……
她这副样子很难和他一手养大的小黑娃娃扯上关系,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师父师叔,让你们担心了,幸不辱命。”焚清音的笑容倦倦的,看起来心不在焉,可就是这副心不在焉配上她的容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冷味道。
“没事就好。”焚落惜言如金地蹦出四个字。
“等一等,”一直默默关注着那一边动静的焚清音,见周律的手下欲走,连忙拦住他们。
“这是伤他的九离妖火火种。”焚清音神色复杂地将封印好火种交给他们。
男子眉心一跳,能够将九离妖火封印,不是她这个层次的实力能做到的,看来她在阵中果然有奇遇,眼中的不忿更加明显了。
凭什么她得了这么多好处,他家主子伤重昏迷?
“师姐,你怎么了?”方小心扯了扯她的衣角,人都走远了,她还在看个什么劲儿?
“没事儿啊!”焚清音转过头来笑得很活泼。
方小心捂着心脏,“你,你别这样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焚清音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如今的模样,也是一脸尴尬地抚上自己的面皮。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真是很不习惯。”段慕甚至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了,上次她的变化只持续了不久,如果今后她要一直以这副面目出现,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话了。
“我也很不习惯。”焚沁拍着小胸脯,靠着焚落,“好像比她娘当年还美上几分……”
“咳咳……”焚落低咳几声,“清音,你上次不是做了个人皮面具?还是戴上它吧?”
“啊?”焚清音一脸古怪,“可是那个技术还不够成熟,不透气又丑陋,一点都不好用啊。”
“那就戴个面纱吧。”焚沁吞了一口口水,“你这样子走出去不知道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你师父师叔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
“师姐还是扮成男子吧!”方小心突然想到这一路过来焚清音都是以男装示人。
“这个主意好!”焚清音抚掌大笑,无论在哪个时代她都喜欢中性的打扮,多自在啊。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姐,身上没什么脂粉味,身上反倒多了几分率性和洒脱,大大咧咧的样子扮起男子来一点儿都不会穿帮,只稍稍画浓了眉毛,就活脱脱是个英挺的美少年。
她这么一扮,焚落和段慕就有些不乐意了,焚沁和方小心满眼都是粉红泡泡啊,一边一个架着瞅,明明知道她是女子,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她身边蹭。
焚落老成持重还好些,段慕是赤裸裸地把不快写在脸上。
段慕小朋友心里一不愉快,就要找茬。
“师姐,你和二皇子在天罡地煞阵里就没发生点儿什么事?”段慕笑得阴阳怪气。
焚清音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却依然镇定自若,“你说能发生什么事儿?”
“比如把你另一只手折断,或者是斩断你脚筋之类的啊。”阵中的一个月不过相当于外边的一个时辰,对他们来说焚清音入阵不过几个时辰功夫,哪有可能发生些什么特别的事儿?段慕不过就是来找别扭而已。
“哇,那你真是多虑了。”焚清音笑得很夸张,“我们和二皇子合作可是出于一片公心,为了彻底毁掉这害人的杀阵,既然已经是盟友了,又岂会自相残杀呢?”
“那你和我们说说那个天罡地煞阵里到底是副什么样的光景吧?”方小心按捺不住好奇,挽着她的手,眼里全是仰慕的光。
焚清音也不推辞将阵中的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自然略过了她和周律那段莫名其妙的纠缠。
“那些人还以为天罡地煞阵中有什么天材地宝,一个个急吼吼地想入阵,结果折腾了半天,损兵折将,最后还是两手空空。而那些魔道的一心想借助天罡地煞阵的杀气练功,双方都想得挺美的,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焚落摇摇头,“如今天罡地煞阵尽毁,再贪心也无用了,我们走吧。”
“师父,对不起,没给师弟师妹找到那两本功法。”焚清音一脸惭愧,本来是为了提升方小心和段慕的实力才冒险进的古墓,结果她自己得了一堆好处,人家段慕和方小心却白折腾了一遭。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焚沁好笑地拍了她一记,“凡事都讲个机缘,只能说明他们的机缘并不在此地,要是强求,又与那些人何异呢?”
焚沁朝那群打做一团的修行者们努努嘴。
名门大派出身就是不一样,哪里像他们这般小家子气,为了一两件根本就没什么用处的法器打做一团,多丢份啊。
“其实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焚清音挠挠头,“天罡地煞阵里的确有不少天材地宝,就连妖兽都是上古千年的,如果不是我刻意避开那些强大的所在,恐怕我都没命出来了,但这一路斩杀的妖兽我都带回来了,虽不是什么极品,但聊胜于无吧。”
回到焚净山上,焚清音把战利品足足摆了几个房间。
就连稳重如焚落都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那样传奇的杀阵就这么被毁了,还真有些可惜啊。
焚清音自然是把最好的都留给自己的师父师叔和三个师弟妹,还送了焚汶一大批炼丹材料,剩下的便留作自用了。
焚炽没多久也回到山上来了,一脸愤愤不平,纵使焚清音拿了这么多天材地宝哄他,甚至连九离妖火都剥离了一丝火种给他,他还是心中郁结。
“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啦,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么?”焚清音啃着苹果安慰他。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要我们下山就下山,我们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基业,他们说接手就接手了?天底下竟然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四人之中,焚落对山下的产业付出最多,感情也最深,相较于刚开始的暴跳如雷,现在的反应已经算是平静的了。
“你总不想一辈子做商人吧?”段慕擦拭着焚沁刚给他炼制的法器,眼皮微抬,他实在搞不懂焚炽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商人明明是贱业,可若不是师父师叔亲自下山把他揪上来,恐怕他真要和师门翻脸了。
“一辈子做商人有什么不好?”焚炽瞪圆眼睛,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看这些世家公子是怎么也看不顺眼的。
“是呀是呀,焚炽师兄还没娶十房小妾呢。”方小心在一边嘻嘻哈哈地捣乱。
“去!”焚炽哪有心思和她说笑。
“咱们这些年赚的钱也足够花了,何况核心技术还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掌门就算接手了那些地方也就是个空壳子而已,以他们傲气的手段,恐怕不到一年那些产业就要关门停业了,你着急上火些什么啊?”焚清音啃完了苹果啃梨子,“你人虽然上来了,丐帮不还在么?只要根基稳,今后你要真想下山,想开几家店铺就开几家店铺,想娶几房小妾就娶几房小妾……”
“我就是憋屈!”焚炽的眼睛都红了。
“有什么好憋屈的,这里是你的师门,好比你的再生父母,要不是在这里你能有这个资本在山下撑起偌大的产业?要不是因为你是焚净派的弟子,你能有着一身好修为,你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材地宝给你炼器?”焚清音不雅地在身上擦了擦手,“你问问他们俩,可是亲眼见到那些小门小户的弟子们为了一件不入流的法器大打出手,枉送性命,你憋屈虽然有道理,可在这山上却没多少人会理会你,因为你为师门做贡献是应该的,不应索取回报的……”
焚清音说话吊儿郎当的,三人都搞不清楚她是在说真的,还是在讽刺。
“雅诗兰黛馆、五粮液大酒楼、天上人间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打出的名号,山上这些人哪里懂经营之道,这些名号迟早要砸在他们手里……”并非他真的贪图钱财,只是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拼搏出来的产业就这么毁去。
“所以我才要你放出消息去,这些产业已经不是风家了的,而是焚净派的。”焚清音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是说……”焚炽似有所悟。
第一百零六章 灵台论剑
“不错,风家是风家,焚净派是焚净派,我们虽是焚净派的弟子,但我们几个人才是风家的人。所以焚净派尽可以砸掉这些产业的招牌,但只要你想,终有一天我们风家还是可以复兴这些产业的。”焚清音扯唇笑道,这就是品牌意识了。
“呜呜呜……”焚炽趴在她肩头哭了起来,“师姐,只有你最了解我了!”
莫说焚炽了,就连方小心和段慕都被她方才那番有关风家的话给弄得心里有一股暖呼呼的异样感受,仿佛那真的不只是一场试炼游戏,而真的是他们的“家”,那就是归属感么。
“师姐,你这么了解我,不如就嫁给我,也算是一段佳话……”焚炽眼泪汪汪靠在她的肩上突发奇想。
“当你的第几房小妾?”焚清音的眼眯了起来。
“那自然是不会的,师姐要是嫁给我,怎么着也要把正室夫人的位子给你留着啊,到时候你手下管着一大帮小妾,说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焚炽浑然不觉,依旧做着白日梦。
“滚你妹!”焚清音气得一脚踹了过去,折断一根树枝就往他身上抽去,“让你丫的痴心妄想!”
“靠你怎么凶,以后铁定找不着婆家!”焚炽被她劈头盖脸地抽得哇哇叫。
“又来了,二师兄这张破嘴总有一天会被师姐撕烂。”方小心无趣地撇撇嘴。
“又在闹什么?”焚落皱着眉走进院落,轻轻喝了一声。
“师父——”几人停下手上不雅的举动,一个个恭恭敬敬地唤道。
“你们四个,”焚落顿了顿,似乎没心思多训斥他们些什么,脸上难得有些犹豫,“好好看看这张帖子吧。”
“灵台论剑?这是什么?”方小心好奇地问。
“是大陆五年一次的修行者大比啊,不过仅限三十岁之下,知命下境以下的年轻修行者参加,一般参加的都是各门各派的杰出弟子,参加比赛的不仅有我们大周的修行者,还有西方诸国、草原部落、南蛮诸国和海上修行者参加,那绝对是规模宏大啊主持大比的是化玄强者,上一届是十个,这一届的评委可就有十一个啦!”焚清音开心地说。
“你们四个也得去。”焚落无奈地说。
“太好啦,正想出去见识见识呢。”方小心欢呼雀跃,“灵台在扶城呢,听说那里风光秀美,人杰地灵,我们可以一路玩过去。”
“不是去玩,你们四个得代表我们焚净派下场比赛。”焚落瞪了她一眼。
“不是吧!”焚清音跳了起来,不是她不自信,而是她有自知之明,她这通脉中境的实力实在不够看啊,标准的烂泥扶不上墙,就算十一个评委中有五个是焚净派的,估计也很难放水让她过吧?“我要是能代表焚净,恐怕掌门她老人家会砍了我啊!”
“这也是掌门的意思,你们必须去,因为你们是我的弟子,所有化玄强者的弟子凡三十岁之下,境界在知命下境以下的都必须参加这次大比,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焚落皱眉说道。
“那我不是啊,我可以不参加吧!”焚炽叫了起来,他只是器师,攻击力有限啊!
“你必须得参加!”焚沁凉薄的声音响起,“因为你是我的弟子。”
她的语气有着满满的得意,“虽叫灵台论剑,但其中也有分器师和药师的比试,我参加的那一届我可是器师比赛的第一,你作为我的弟子也理所应当参加比赛。”
焚沁平日虽然幼稚,但是在炼器方面却是真正的天才,在大陆上也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只不过因为和焚落在一起,她的光芒便被掩盖了。
唉,这灵台论剑说白了就是修行界的奥林匹克,是展示各门各派综合实力的时候,像焚净派这样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理所应当拿金牌第一啊,他们若是让焚净派丢人了,掌门肯定不会让他们这样的罪人好过的。
四人中只有段慕一脸热切的战意,方小心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焚炽和焚清音则都苦着一张脸,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焚落最担心的也是这两人,这俩孩子总是静不下心来修行,焚炽一门心思想着下山做生意,焚清音则成天忙着鼓捣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焚炽,你这段时间跟着我闭关。”焚沁干脆利落地上前揪着他耳朵就走,“如果这次拿不到第一,丢了我的脸,我绝不饶你!”
“疼死了师父,你温柔点啊!”焚炽疼得哇哇直叫。
“师父,我怎么办?”焚清音眼巴巴地看着焚炽远去的背影,他好歹还能努力一把,她的难度相当大啊。
“你那剑阵诡异得很,倒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焚落说得很艰难。
“可我没用剑阵对付过人啊,光知道对付妖兽了,万一一不小心把人给卷进剑阵绞碎了,到时候又算在我们头上,岂不是冤死了?”灵台论剑是和谐的友爱的比试,强调重在参与,不允许伤人性命,拳脚无眼,这种比赛要求太苛刻了。
不过每个参赛的人都是各门各派的核心弟子,门派未来的希望,任何一个都是宝贵的财富,没有人会愿意他们受到伤害,如果不立下这条规矩,保不准有人暗地使坏,故意将这些娇嫩的幼苗掐死在摇篮里,所以伤人杀人者必须受到相应的制裁。
这种比试也不仅仅是双方对阵厮杀,而有可能设下各种考验项目,根据每人的表现打分,每届的方式都不相同,比试之前每人知道他们面对的会是什么。
她和人正儿八经对阵也就积尸道人那一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光元素正好能克制暗元素,她也绝无幸理啊,灵台论剑这种比赛,又怎么可能会有修炼暗元素的人混进来呢?
好像面对危险,她都习惯于躲在人身后放冷箭,就算是在天罡地煞阵里面对那些妖兽的时候,她也知道就算自己不行身后还有个周律呢,现在要她自个儿上前去顽强拼搏,拿个第一回来好像真不简单啊。
最讨厌的是还关系到师父和焚净派的面子,这压力可大了。
“要是有阵师比赛就好了。”焚清音嘟囔道。
焚落却眼前一亮。
“最早之前是有阵师比赛的,后来随着阵师越来越少,近来这几届连一个阵师都没有出现,所以这项才被取消的,既然你是阵师,我应该能帮你争取来。”焚落高兴地说,就算就她一人不能开赛,也避免了去和其他人相争的尴尬。
这次焚净山派出的有十名杰出弟子,除了焚清音他们三个,每个都是知命下境的实力,可谓是豪华阵容了,虽说是由化玄强者主持比试,但每个化玄强者都身居高位,未必都能聚在一起,焚净派的掌门焚榣就留在山上主持大局,由另外的四位化玄强者亲自带队,浩浩荡荡地往灵台前进。
参赛的另外六人大都是二十来岁,年纪比焚清音要长上不少,平日埋头苦修,和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那气势倒有点像焚落的不苟言笑,沉默寡言。
如果不是摊上这三个爱闹腾的师兄师姐,段慕估计和他们也是一个德性。
“师姐,给我照一张!”方小心兴冲冲地往桥上一站,非要焚清音用她手中那怪盒子给她拍照片。
如果千年之后,考古学家挖掘出这样一台怪模怪样的相机,请不要惊讶,木有错,这又是焚清音的杰作。
能把光元素用到极致的人,自然能利用光学原理折腾出这样一台相机。
只听“咔嚓”一声,方小心笑眯眯地比了个“二”的模样在纸卡上出现了。
“真是太美了!”方小心赞叹不已,“师姐,你真是太棒了!”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特别是在最美的时候把自己影像留下,虽然段慕会作画,可那也太慢了,能像她这样十几二十张的给她拍么?
“方小心,你快点过来,别成天拉着你师姐拍这拍那的。”焚沁不耐烦地喊道,她和焚炽段慕三人正席地而坐“三缺一”呢。
焚落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心下满是无奈,人心散了,队伍难带啊。
“明天就要进城了,大家养好精神,早点休息吧,别成天折腾这些。”自己的爱妻也在里面瞎掺和,弄得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了。
“就是因为马上进城了,我们紧张啊,师伯,”焚炽一边打出一张“三万”一边笑嘻嘻地说,“适当的放松,能让我们更好的发挥嘛,我们这不也好久没打了吗?今天好不容易才开张呢……”
“你们还敢说,都藏着这么好玩儿的东西不告诉我!”焚沁伸手给了他一记爆栗,现在的她对“麻将”可是欲罢不能啊。
“我们在京城开的那家‘天上人间’更好玩儿麻将算什么啊?”焚炽撇撇嘴,一脸不屑。
“都有些什么啊?”焚沁好奇得要命。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不提也罢,”焚炽垂头丧气,“现在肯定啥也没有了。”
焚沁知道自己提起了徒儿的伤心事儿,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连忙扯开了话题。
第一百零七章 扶城
“这扶城果然不一般。”几个小孩子没到过这样充满异国风情的城市,满脸都是好奇。
扶城地处西方和大周的交界处,是一座地位很特殊超然的城,既不属于大周也不属于西方诸国,就是这么一座政治上完全独立的城市,扶城城主管领整个扶城的大小事务,包括军事。
没人知道扶城的军队到底有多强,因为扶城从未打过仗,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个地方是块肥肉,可各方势力就像有了共识一样,很有默契的没有人将手伸向扶城。
现任扶城城主半年前刚刚接任,听说虽然不过二十来岁,可无论是在修行资质上还是管理才能上都堪称天才,半年时间就将扶城上下整治得如一块铁板。
身处东西方交流融通之地,扶城的商贸业非常发达,往来多是商贾,所以扶城也是一座富庶的城市,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扶城兼容并蓄的气质,城市里不仅有圆顶尖顶的西式建筑,也有中式的雕梁画栋,白墙青瓦,自有一番混搭的美。
“你看你看,那人的头发是金色的!”
“还有那个是红毛!”
方小心和焚炽一惊一乍的瞪大了双眼,觉得整个人生观都被颠覆了,眼前这几个简直不是人是妖啊
“你们俩想不想把头发染成那样?我可以帮你们啊!”焚清音把手搭在他们肩上笑吟吟地说。
这些不就是白皮肤高鼻梁蓝眼珠的洋人么,非但没有惊异的感觉,她还觉得亲切呢。
“才不要丑死了!”方小心立刻嗤之以鼻。
“你看他们的眼珠子是蓝的啊!”
“真可怕!”
俩没见识的小孩儿你一眼我一语地表达自己的惊诧莫名。
虽然知道西方人长得和中原人不同,可没想到奇怪到这个地步,简直和他们在战场上所见的蛮人没什么区别了。
“有伤风化!”还算淡定的段慕突然低声嘟囔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两个男人正在互相吻对方的嘴唇。
焚炽吓得寒毛直竖,这不是耽美书局出版的那些不良读物的桥段么?
方小心的眼睛也倏的亮了起来,“师姐,师姐,他们是不是,是不是……”
“当然不是,”焚清音大笑,“这是这些西方人的风俗习惯,如果是身分相等的人,刚开始他们并不讲话,而是互相吻对方的嘴唇。如果其中的一人比另一人身分稍低,则是吻面颊:如果二人的身分相差很大,则一方就要俯拜在另一方的面前。”
吻嘴吻脸颊啊,这尺度有点大啊!
三人都瞠目结舌,特别是焚炽和段慕,脸色极为古怪。
“所以啊,说不定待会儿就会有来参赛的西方修行者来吻你们了……”焚清音笑得相当幸灾乐祸。
“蛮夷之国连风俗都下流不堪。”段慕鄙视之,决定到时候要誓死护卫自己的贞操。
虽然焚净派诸人来得很低调,但扶城负责接待的管事还是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他们还没走出一条街的距离,管事就带了一大批人匆匆赶来。
“扶城城主手下大管事云波拜见焚净派诸位长老、大师。”那个身材矮胖的管事带着身后衣着整齐的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这架势甚是隆重,顿时引起街头来往行人的探头探脑,扶城平时往来的人就多,近来更因为灵台论剑的缘故,各地的修行者都汇聚于此,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商人都比平日要多出几倍,其人挤人的盛况不亚于焚清音前世的“黄金周”。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围观,焚清音的脸上都有些不自然了。
“云管事请起。”焚净山地位最高的长老是焚清音的师祖焚桢,连他的徒弟都是化玄强者了,他老人家能不牛吗?
只见他一脸端肃的大家风度,却不过分倨傲,对街头那些好奇者的目光恍若无觉,让云管事一行人更加心生敬畏。
到底是名门大派,自有一番高贵尊严的气度,就连不正经如焚清音他们几个也收敛了起来,一个个面无表情地摆出一副装逼样。
这可憋坏了一心想看热闹的方小心和焚炽,看到街边集市卖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小东西,还有那些香得勾人的特色小吃,心里痒得和什么似的,但为了焚净弟子的神秘感,只得故作严肃正经。
“城主已经在府内备好了晚宴,请贵人们赏脸移驾。”云管事低头小意说道。
“有劳了。”焚桢微一颔首。
不愧是大陆上最牛叉的门派啊,修行者们都是一脸羡慕的表情,四个化玄强者啊这样的豪华阵容简直要闪瞎人眼啊也难怪一向超然的城主会特地为他们备宴,只有化玄强者到达扶城的时候,才会由城主亲自接待,其他的小门小派都是自己找地方住。
这几个来扶城的一定是焚净派里的核心弟子,这些核心弟子们的地位恐怕是比一个国家的王子公主还要高。
商贾们甚至都不敢直视他们,对他们来说这可是如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他们随着云管事施施然地走过大街,一向敏锐的焚清音听到了两边围观群众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好俊的公子,要是他能看我一眼就好了。”一个声音清脆的小姑娘和同伴小声说道。
“你别想了,人家是什么身份……”同伴劝慰道。
八成是看上段慕了吧?那死小子最会装逼了,可姑娘们就喜欢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焚清音一脸好笑地抬眼往阁楼上瞄了一下,那是个身穿粉裙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面容清秀稚气。
“天啊!他真的看我了!”少女失态的尖叫了起来。
她的同伴也愣住了,随即比她更疯狂的尖叫,“公子,看这边,看这边!”
阁楼上原本还矜持娇羞的少女被这种气氛感染,一个个也完全放开了,趴在栏杆上尖声嘶叫起来。
“公子公子!”
焚清音傻眼,难道这些女人是在说她?
正在此时,一条嫩黄色的手帕飘落到她身上。
“公子,奴家叫春兰,一定要记得我啊!”
众女纷纷仿效,一时间无数条各色丝帕飞向了她。
“公子,奴家叫绿柳……”
“公子,奴家叫……”
有的情绪激动点儿的直接把什么玉佩、花果给扔了下来,场面失控得让云管事都措手不及。
焚落警告似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焚清音一眼,他们几人对这些弟子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只不过因为清音是自己的弟子,他才必须担起这份管教的责任。
焚落微微运功,那些丝帕花果什么的都无法落在他们身上,不然可真要狼狈丢人了。
“这位公子长得真是俊,呵呵,”云管事也一脸尴尬地赔笑,“我们扶城的女孩儿都比较爽朗活泼,还望诸位贵人千万不要介意。”
“不碍事。”焚桢神色淡然,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焚炽和方小心却都忍不住低头憋笑,就连焚沁和段慕脸上都闪过一丝古怪可疑的笑意。
焚清音心里觉得可委屈了,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么?怎么就会引发这么大的骚动。
她不知道,她如今的皮相,虽是扮了男装,可那张脸太俊秀漂亮了,虽说焚落和段慕也是美男,可和她站在一起,顿时就黯然失色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她往焚净派的队伍里一战,那些女孩子们眼里只看得到她了,哪里还有其他人?
被迎进充满异域风情的圆顶白色建筑物大厅,地上铺的是光可鉴人的石材,整个大厅里充满了冰冷严肃的味道。
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长老们尽收眼底,一向爱闹腾的几人都只好装乖收敛,一入席便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语。
“城主到——”
一个清俊冷漠的青年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上前。
“诸位长老,有礼了。”本身也是知命上境的水平,他自然毋需向同一境界的其他焚净派弟子行礼。
焚桢四人自然当得他这一礼,也只是微微颔首还礼。
“诸位请上座。”看得出这城主也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没有太多寒暄,饮宴就开始了。
“诸位远道而来,在下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在此先敬诸位一杯。”城主端起酒杯。
焚清音对这种充满外交辞令的制式饮宴丝毫不感兴趣,也跟着举起酒杯胡乱地干了,满心扑在眼前正如流水一般上来的佳肴上。
这扶城的美食她还真没尝过,不知道和大周那些粗茶淡饭相比如何。
“这位是?”大概是听云管事说起今天在路上的小插曲,对引发这段插曲的焚清音他多少有了点兴趣,何况在座诸人中她的脸也太出挑了点儿。
“她是我的大弟子清音。”焚落清清冷冷地说。
“原来是焚落长老的高足。”城主朝她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心里暗自奇怪,这个焚清音虽然是通脉中境的普通境界,可整个人透着一股古怪劲儿,让人看不透。
第一百零八章 重逢
“师姐,你这下可是出名了,整个扶城的姑娘们都为你倾倒呢。”方小心笑得贼兮兮的。
“我的心里只有你啊,小心,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焚清音故作深情款款状。
“讨厌啦!”方小心真被她看得一脸娇羞,脸色潮红,水眸盈盈。
段慕充满杀气地狠狠瞪了焚清音一眼,焚炽在一边龇牙咧嘴。
周围走过的女修行者们无不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瞟她,她倒也不客气,一一回以温柔浅笑,看得那些女子们一个个小鹿乱撞,含羞带怯。
和他身边那个长得和猪差不多肥硕的少年和那个长相清俊但太过冷硬的少年比起来,这个绝色少年温柔可亲,纵然他神色亲密地揽着一个清丽少女,可还是撩拨得一干女子芳心乱动。
有几个热情奔放的,实在按捺不住,干脆跑了过来塞了他一怀的丝帕。
“你这不男不女的祸害!”焚炽咬牙切齿地说,她要真是个男子他也就认了,偏偏是个女人扮作男子的模样,骗取这些美貌少女的芳心,不是祸害是什么?
“说谁呢?说谁呢?”方小心第一个跳起来,气势汹汹的喊道。
“说谁自己心里有数。”段慕冷漠地说,对焚清音的卑鄙行径十分不齿。
“我说你们俩吃哪门子干醋啊?”焚清音笑道,“我这是帮你们看美人儿呢,要有喜欢的和姐说,姐帮你们追到手。”
“你这话又从何说起啊,还真当自己是‘天上人间’的老板娘啊?”焚炽皮笑肉不笑,“和你站一块,谁还看得见我们啊?”
他有自知之明,大概在那些女子眼里他就是一坨会走路的肥肉吧。
四人一边窃窃私语着,一边回到专供名门大派休息住宿的客栈中,作为大赛的评委焚桢他们四位化玄强者并未和他们住在一块儿,其他那六位师兄又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清冷性子,早就回房去了,他们没有长辈的约束,他们便轻松不少,一路闲逛着看风景。
“方小心。”一个冷漠而讶异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客栈里人来人往,几乎全是修行者,如果不是这一声喊,他们自然也不会特别注意到自己身后那个曾和他们有着一些交集的通脉上境少年。
“花落阳?”四人转过身去,段慕和焚炽一脸毫不掩饰的鄙夷,就连一向喜欢美男子的方小心也没有好脸色。
若不是他,焚清音也不会被发配充军,他们在山下的产业兴许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接管了。
他们把他救出来,照顾了他那么长时间,他竟然一声不吭地跑了,还让焚清音替他顶罪。
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花落阳的眼神在四人身上扫过,带着些许失望的意味。
“她呢?”
“花公子,你说谁啊?”方小心没好气地反问。
“她因为私放钦犯,被发配充军,已经死在和蛮人的战场上了。”没等花落阳说些什么,段慕就神色不虞地抛了一枚重型炸弹下去。
花落阳脸色大变。
“咳咳咳——”
焚清音咳得惊天动地,不带这么诅咒人的啊!
“咦,那不是墨非吗?”焚炽干脆装作没看见他,指着远处叫道,“他也来了,咱们快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墨家是大周第一世家,身为墨家的继承人他能不来吗?”段慕“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没事找事地扇了起来。
这孩子有个怪癖,一遇到什么世家公子啥的就特别的爱装逼,骨子里闷骚得没谱了。
三人当花落阳不存在似的,旁若无人地扯着焚清音往墨非那儿走去,焚清音不好意思地朝花落阳笑笑,算是招呼了,可那美少年犹自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失魂落魄。
“你们怎么也来了?”墨非一脸惊讶,“到扶城来做生意?”
“你少装了,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早猜到我们的身份了吧。”焚炽打了他左胸一记,他是他们的合伙人,风家的产业一夜之间被焚净派悄无声息的接手,一切过渡得那么平稳,别人不知道,他总能猜到他们和焚净派关系匪浅吧,现在他们又出现在这家客栈,明摆着就知道他们是焚净派的核心弟子。
墨非嘿嘿一笑,也不装蒜了,“不知道尊师是哪位长老?”
“家师焚落。”段慕稳重地说。
“你们竟然是焚落长老的弟子。”墨非一脸羡慕的样子让他们很受用。
“对了,青英还在杏林关吗?”墨非关切地问道,他们四人感情一向很好,青英的修为最弱,他们一向以青英的保护者自居,这会儿竟然没有在一块儿倒是奇怪了。
“他战死在杏林关了。”焚清音冷哼道。
段慕一脸黑线,她还真是记仇,他方才那么说不就是为她出气么,结果人还不领情。
“呃,”墨非脸色也变了数变,“此话当真?”
四人一片沉默,段慕脸上的神色尤为尴尬。
墨非自然看出其中古怪,对眼前这个唯一陌生的绝美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她周身都透着古怪,“这位是?”
“这是我们的师姐焚清音。”段慕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话多得不得了,而且句句点在要害上。
“什么?清音?师姐?”墨非凌乱了,风青英和焚清音听起来几乎没什么区别啊!可这两人长得相差得也太大了些,最重要的是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不错,我大哥风青英已经战死在杏林关了。”焚清音一脸认真地说。
不管墨非这世家第一公子再怎么风流倜傥,在她眼里小时候的印象根深蒂固,这家伙就是一2B男青年,不耍耍他都对不起自己。
“他真的死了?”墨非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让焚清音和方小心都怀疑他是否有断袖之癖。
“当然没有,墨公子,风青英就是焚清音,你那位好兄弟就是你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焚清音。”段慕一脸正经,仿佛自己是正义的使者一般坚决拆穿焚清音的骗局。
孰料墨非竟然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似乎完全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不可能,他长得又土又挫,怎么可能会是这副模样?”他连连摇头,似乎与焚清音变美这件事相比,他还更愿意接受她的死讯。
焚清音狠狠剜了段慕一眼,一副拽得要死的模样斜睨着墨非,“要不是小爷我怕你这自恋狂自尊心受创,早就把连擦干净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了。”
“你干嘛怕我自尊心受创?难道你暗恋我?”墨非揪着自己的衣襟,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焚清音咬牙转向三个师弟妹,“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想找机会揍他一顿?”
“有经常”三人很配合地点头,听她说墨非小时候比现在还二,真为墨家的将来担心啊。
“那我现在揍他一顿,你们没意见吧?”焚清音目露凶光。
“没意见。”三人整齐地摇头。
“不过,师姐你是打不过他的。”段慕很好地诠释了“诚实”二字的深刻内涵。
“那你来帮我?”焚清音冷笑地看着他,很好,这个师弟今天很懂得“拆台”二字怎么写。
“那可不敢,墨家的下任家主我得罪不起。”段慕今天明摆着和焚清音对上了,谁让她女扮男装乱招桃花就罢了,还迷得他未婚妻七荤八素的,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墨非呆怔无言,仿佛脆弱的心灵真的被伤害到了,他从小就自恋,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美的男子,今天算是被焚清音给打击到了,过去她丑不拉几的时候就够招女人爱的了,现在长成这副模样,不用说,那些女人眼里八成只有她没有他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你见到那个花落阳没有,光是他就远胜过你了,所以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天下的美男,不算我哦,你能排进前十名就不错了。”对他的本性还算比较了解的焚清音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墨非悲从中来,失魂落魄,委屈得和什么似的,“那个花落阳算是什么东西?大皇子的娈童,怎么能和英伟不凡的我比?”
“你这话要是让花家的人听到,那可真有好戏瞅了。”虽然花落阳落在周径手上的事情很隐秘,双方也一直在遮掩,但是风声还是难免漏了出来,这段故事也算是花落阳的历史污点了。
“墨公子说的是,”焚炽不住地点头,“那花落阳算是个什么东西,就一过河拆桥的缺德鬼,要不是因为他,师姐也不会被大皇子抓住把柄发配到杏林关去。”
“唉,大皇子觊觎我们风家的产业,就算没有花落阳的事儿,也会想法子整治我,整件事儿说起来和花落阳并没有太大关系。”焚清音看得很开。
“师姐,你怎么老为花落阳说话,”连方小心都觉得不舒服了,“不会是被他的美色所惑吧?”
“你觉得你师姐是那种肤浅的人吗?”焚清音恼羞成怒。
“是!”三人异口同声,前所未有的团结。
第一百零九章 把酒言欢
几人本想寻一处雅致的小酒馆,无奈焚清音风头太盛,走到哪儿都引来女人们疯狂的倾慕,最终只得叫了一桌酒菜到墨非小院之中小聚。
“你就不能换回女装吗?”连焚炽和段慕都受不了,何况是自恋的墨非,左脸写着“寂寞空虚冷”,右脸写着“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让少女们尖叫疯狂的俊美公子哥就地毁容。
焚清音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她若换回女装,就不止是尖叫着扔几方丝帕就能解决的事儿了。”段慕很无力,他是最想让她换回女装的人,省得她一天到晚深情款款地勾搭他未婚妻,可一想到她那张祸水得不能再祸水的脸,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是来灵台论剑的,不是来护花的,若她真换回女装,估计还没进入幻灵境,他们就已经赶那些狂蜂浪蝶赶到虚脱了。
“也让我开开眼吧!”墨非大感兴趣。
“让你开眼?凭什么?”焚清音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肘子,“你以为你是谁啊?”
“墨大户,我劝你还是算了吧。”焚炽很认真地劝告他,当初他也是满腹好奇求着焚清音让他看看真面目,结果他这样一个阅美无数的浪子竟然不敢直视她,还很丢人的脸红了,他那失态的样子被他们仨当做笑话,一直到现在还在嘲笑他!
墨非扁扁嘴,斜睨了焚清音一眼,她那洒然的气质衬上这一张脸,他已经可以想象了,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一直把她当男人,还是让她继续保持这个样子比较好。
“你们可知这次灵台论剑的试题?”酒至半酣,墨非就趁着酒兴直接问了出来,认识这么久了,知道这几位都是爽快人,若成日拐弯抹角的,反倒引起他们的厌恶。
“具体的还真不知道,只听说这次可能要启动幻灵境,”自家门派有四个评委,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师父,想说不知道也太说不过去了,何况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幻灵境?好大的手笔。”墨非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想来也早已听到风声了。
“幻灵境好啊,总比在台上你一拳我一脚打来打去热闹。”方小心嘻嘻笑道。
“这段时间京城有啥好玩的?”几人离开京城挺久的了,虽然有丐帮,但有些消息未必就是底层能打听到的。
“也没啥特别的,就是听说二皇子迷上了个女子,要皇上为他赐婚,结果皇上不肯,父子俩闹得挺僵的,二皇子一气之下又离宫出走了。”
焚清音悚然一惊,脸上还是不屑地笑道,“切,这算什么好玩的?二皇子不是一天到晚在外边浪迹天涯么?离宫出走再正常不过了。”
“这次如何一样?”墨非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谁都知道二皇子不近女色,这次竟然被那女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可见那女子定是一位绝色佳人,你们也知道,皇上他最喜欢的可是美女了,天下的绝色女子哪里能逃得过皇上的手掌心?就算是二皇子也不敢和皇上抢女人啊……”
“噗——”焚清音一口酒喷了出来。
“哇,你恶心死了!”坐在她对面的墨非尖叫起来,他本来就满腹怨气了,她竟然还让他如此狼狈!
段慕和焚炽都是一脸庆幸,早知道她有这种恶心的习惯了,所以他们从不坐在她的对面。
“你才恶心呢,父子争一女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焚清音抹抹嘴,一脸鄙视。
“这有什么恶心的,当今的瑾妃娘娘本来就是三皇子的侍妾,结果有一天被皇上见着了,顾不得那是他的儿媳,直接就宠信了,三皇子也是个知情识趣的,立刻就把她献给了皇上。如果传言为实,二皇子这回就惨定了……”
焚清音皱皱眉,周家父子这作风真够乱的。
“那个阴阳怪气的恶鬼皇子最好明天就被皇上圈禁起来。”方小心愤愤不平。
“你还真相信外间那些传言?”墨非瞪大了双眼。
“不是相信那些传言,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方小心没好气地说。
“他对你怎么啦?”墨非立刻感兴趣地望向她,“不会你就是那个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神秘女子吧。”
“你也太抬举我了,”方小心冷笑,“他根本就是个是非不分的暴虐之人,三番四次加害我师姐,若不是她命大,坐在你面前的就是一鬼魂了。”
“喂喂喂,贤伉俪是怎么回事啊?”焚清音不爽地轻敲桌面,“你们俩很有默契啊,他刚咒完我死,你又说我是什么鬼魂,还真当我死了啊?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嘛。”方小心不好意思地笑笑,“总之我期望老天有眼,早日让那个二皇子恶有恶报!”
“二皇子加害于你?”墨非若有所思地看着焚清音,似乎像想起什么似的,脸上表情变了数变,由恍然转为试探,“你确定是加害?”
“二皇子曾经把我推向正在坍塌的废墟,还曾经废了我的右手,这算不算加害?”焚清音玩着酒杯,轻描淡写地说。
“哦?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墨非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我说墨非啊,你这么高兴做什么?”焚炽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十分古怪。
“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人能让清音吃瘪,我就相当开心啊!”墨非高兴地连饮三杯。
“我和你的仇恨究竟是有多深啊?”焚清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敢当,不敢当,”墨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过我和二皇子也有几面之缘,他似乎不像传言中那般残暴嗜血啊?”
“那是因为你没吸引他的注意。”焚清音嗤笑。
“哦?这么说,你很吸引他的注意喽。”墨非笑得十分奸诈。
焚清音脸皮僵硬,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说他和我爹有仇,父债子偿,所以才处处找我麻烦,你比我幸福,你有个好爹,他自然不会对你下手,我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简直是含冤莫名。”
连焚炽和段慕都看出焚清音诡异的僵硬和不自然了,都十分奇怪地看着她。
“哦?这样啊?”不知道墨非在得意个什么劲儿,“我还以为他那样嗜血暴虐的人越是欺负你就越是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焚清音干笑道。
墨非死死盯住她脸上的表情,虽然她极力掩饰,还是有一丝不自在和心虚飞快地掠过她的眼睛。
“墨非,你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刚才又说二皇子不是个嗜血暴虐的人,现在又说他是,你的意思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方小心越听越乱。
“你们说是就是呗。”墨非从善如流。
“墙头草。”方小心不屑。
“诶,你们知道上一届的灵台论剑是谁得了最多的好处吗?”墨非贼兮兮地看着他们,突然转换话题。
“当然是我们焚净派喽。”
无论是哪一种比试,焚净派永远都是灵台论剑的大赢家,里子面子都赚了个十足,要不怎么说是首屈一指的大门派呢。
“我说的是个人。”
“那自然是赢得比试的几位师兄了。”
“非也,非也。”墨非得意地摇头,“真正得到好处最多的是一个叫孙聿的男子,自称是海上修行者,那一年的比试开启的是一个上古遗迹,当然遗迹的封印已经被众位长老联手破了,好东西也被搜刮一空,参与比试的人遇到危险可以随时选择传送出阵,在遗迹中呆的时间最长的人便算是得胜,你们焚净派的几位师兄便是笑到最后的人。不过他们并不是笑得最得意的人,因为那个叫孙聿的人在阵中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撞到了遗迹主人所留下的灵魂传承,这是十位化玄强者都没有发现最好的宝贝啊,竟然被他撞上了,你说他的运气好不好?”
“真是天大的好机缘。”焚炽和段慕听得练练点头,十分羡慕。
“得到这灵魂传承之后,孙聿主动传送出阵,十分隐秘地离开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他竟然得了这么天大的好处。”
“你怎么知道的?”方小心觉得他是在编故事。
“本少爷是谁啊?天下第一翩翩佳公子啊,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吗?”墨非折扇一摇,很拽地拿鼻孔看人。
“得了吧,你顶多只能排上第十。”方小心咯咯笑了起来。
焚清音却一脸凝重,莫名的有股不妙的预感。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届的灵台论剑的比试地点便是在轮转明王的陵寝之中,那轮转明王是谁?那便是杀手刺客的鼻祖啊!一手独创了自己的规则夜之奥义……
已经殁去的皇后娘娘娘家姓孙,“聿”取“律”字,这孙聿是谁还用猜吗?
难怪他堂堂一个皇子竟然会夜之奥义,他那可是源自轮转明王亲传,威力不是现在的杀手刺客们可以相比的。
“我还听说这孙聿心机深沉,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那次的灵魂传承我想绝不是偶然。”墨非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不好的焚清音。
“那后来那个孙聿呢?”焚炽热切地问。
“消失了啊,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似的。”墨非摊摊手。
“啧啧啧……”焚炽惋惜地咂巴着嘴。
第一百一十章 没事偷着乐
“你的话太多了。”
墨非打了个呵欠,解开衣袍,往床上一躺,正准备进入甜美的梦乡,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的床头响起。
“我说殿下,你不用每次出场都搞得这么惊悚嘛。”墨非装作深受惊吓的样子拍了拍胸脯,脸上却毫不意外,满是笑意。
“信不信下次还会有更惊悚的?”一道杀机锁定了墨非,惹得他惊呼一声。
“我说亲爱的表哥,我好歹是你唯一幸存的表弟了,你要是杀了我,从此这世上就少了一个真心为你着想的亲人了。”墨非嬉皮笑脸地说。
“哼,口舌之快,你知道我一向不顾念亲情。”杀机稍稍减退,紫袍男子微微露出身形,尽管在黑暗之中,还是能感觉到他迫人的压力。
墨非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自顾自笑道,“就是她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当真是一块倾国倾城的璞玉,光看她男子的扮相就知道若换回女装有多颠倒众生了,也难怪你会为她甘愿受九离妖火的焚烧,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若不是从他那些暗卫口中听说,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邪气的表哥竟然也会有如此痴情的时候,真教人不可思议啊。
“你有没有听说过牙尖嘴利的人往往也死得很快?”阴恻恻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你成天这个模样,人家姑娘能喜欢你吗?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威胁人,人家不逃得离你远远的才怪。”墨非丝毫不惧,犹自得意地大笑。
“我知道。”紫袍男子不以为意,神态平静,“所以我会让人练出封尘丹,再把她锁起来,她便永远逃不掉了。”
墨非瞠目,“周律,我真的不想用变态这个词来形容你,可是也真的找不到其他的词儿了你把她功力封住锁起来做什么?囚禁?逞兽欲?她是人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你还真打算拿条锁链把她拴住啊!以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屈服,到时候就算你留住了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甚至可能只留一具尸体给你!”
“那我也会寻来千年寒冰,将她的心和尸体都封在冰中,总之,她休想离开我。”周律神色不动,语气中的疯狂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真的是疯了!”墨非气得一个枕头扔过去,“这么多年兄弟了,你想要她,我自然会帮你,可是你确定你真的喜欢她,爱她吗?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给你发泄兽欲的。”
周律皱眉,眼底有迷惘闪过,随即扯唇冷笑,“喜欢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喜欢和爱就是你真心在意一个人,她难受她伤心她哭泣,你都会心疼,哪里舍得伤害她一根手指头,更不用说把她关起来强迫她了。”墨非耐着性子解释道。
心疼?周律眼神一黯,想起当初在天罡地煞阵里的时候,她也曾经对着他耍赖哭泣的时候,他的心也真是又酸又疼,一直到现在想起还有钝疼钝疼的感觉,当初一时心软的放过,让现在的他心里就像有千百只小虫子在挠一般难受。
他从小就知道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一定要得到,他讨厌软弱,更不能忍受后悔,至于得到之后怎么样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唯一的一次心软就是对她,事实证明那样的心软是愚蠢的。
“墨家未来家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不如改行当情圣?”他一脸嘲讽,就算在黑暗中都能让人感觉到。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无论如何我和清音也是朋友……”
“噗——”墨非话音未落,便张口喷了一道血箭。
“你该得点教训了。”周律冷然看着他。
墨非苦笑地擦到嘴角的残血,依然毫不放弃,“表哥,你就不能用别的方式吗?你喜欢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追求她啊,为什么非要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什么方式?”周律皱眉。
“就像你看中了一匹有主的好马,你是强买或者强抢过来好呢?还是好言好语和主人家商量,或是用自己心爱的东西去交换,又或是用其他更好的办法更来得合算……”
“废话少说!”
虽然被他一掌震得吐血,墨非脸上还是浮起了得意的笑容,简单粗暴从来就不是周律的行事方式,看他对大周江山的算计便知道他是个再老辣不过的狐狸,此时却毫无耐性,乱成这样,不知道是他关心则乱,还是他对自己根本一点把握也无?
“你要喜欢她,想追求她,就得先投其所好。”墨非咧嘴笑开,“你只知道她当初在京城鼓捣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产业,可你了解过吗?比如她开的这耽美书局,先前大部分的书都是出自她之手,你得先看看她写的东西,才能更好的了解她,了解了她喜欢什么,才能一步步把她引到你那儿去……”
“拿来!”周律毫不客气地伸手。
“什么?”他很贱的装傻充愣。
“书!”
“哎!我可只有珍藏版啊,现在市面上已经绝迹了,再多钱都买不到……”
“我用你这条小命来换够不够?”纤细修长的手指掐住了他的咽喉。
“你真是越来越简单粗暴了!”墨非没好气地扔出几本书,本来还想好好敲诈一笔的,谁知道眼前这人竟然会如此方寸大乱。
这一两天各门各派来参加灵台论剑的弟子们纷纷来到扶城,这座城市愈发热闹了起来,自家师弟师妹早就按捺不住出门玩去了,结果因为她这张脸太过招摇,没人愿意带着她,她只得留在客栈的卧房里成天睡大觉。
早已日上三竿了,她依然拥被好眠,完全不受外间喧闹的影响,似乎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物,还微笑地咂巴了两下嘴。
周律在她床前站了很久,她依然毫无察觉,看着她恬静美好的睡颜,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静好了。
他再次确定自己对她的势在必得。
墨非说自己简单粗暴,可他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法子,若是用他的法子还是不成的话,就别怪他的简单粗暴了。
焚清音本就是没太大警觉心的人,睡梦之中,只觉得有只讨厌的毛毛虫沿着她的脸爬到脖颈上,再慢慢往下……
“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啊!”一向有起床气的焚清音气鼓鼓地睁开眼睛,意识还是有些混沌。
周律控制不住嘴角上扬,他宁愿见她这样胡闹发脾气,也不想见她一脸戒备地微笑和他拉开距离。
焚清音迷迷糊糊地瞪了他一眼,又埋进被子里继续呼呼大睡,只是这越睡越不踏实,似乎有人一直在轻抚着她的头发。
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那就是说,她被人吃豆腐了!
她倏的一下睁开眼,意识理智瞬间回炉。
“周律你想做什么?”她拥着被子,惊恐地看着他,冷汗涔涔。
“你说呢?”他笑得很邪气,“我想做你在这些书里写的那些事儿。”
他一下子扔出几本书,把焚清音都给吓懵了,定睛一看,全是耽美书局出的那些不良读物。
她偏头看了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来,有些艰难地说,“我说二皇子啊,这个事儿吧,您找我还真不合适,如果您要真想做,可以去找大皇子殿下啊……”
一想到那兄弟不伦的场面,她就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如果您看不上大皇子,他府里还有不少漂亮的少年,应该能全面满足您的需求。”
周律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些散落的书,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他昨晚匆匆翻了翻那本叫做《金瓶梅》的书,里面全是露骨的情欲描写,着实吓了他一跳,无怪乎墨非当时的表情那么精彩,本以为那些书全是一个类型的,目前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俯身拾起书,随手一翻,再次被骇了一跳,这次不仅是露骨的情欲描写了,而是两个美少年拥抱在一起,互相爱抚的画面,再一看那些文字,简直是不堪入目。
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他迅速把书一扔,仿佛那书会烫人一般。
难怪她在京城和大皇子走得很近,原来两人都有这样不堪的癖好,也难怪她刚才说那些话,她竟然也将他当成那种男子……
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越来越挂不住,索性扭头就走。
焚清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地匆匆离去,再看看那被他扔了一地的书,总算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
焚清音从中午笑到日暮,笑到连她几个没心没肺的师弟师妹都觉得瘆得慌。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焚炽已经忍不住问她第三十遍了。
“关你什么事?”焚清音白了他一眼,她能说那个阴阳怪气的二皇子突然出现在她房间,讲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结果发现闹了个大乌龙,又落荒而逃的事儿吗?
这样好笑的事情,自然是要留着自己没事儿偷着乐!
第一百一十一章 缩头乌龟
焚落让焚沁给他们捎话,说是这次的灵台论剑已经确定要启用幻灵境,还罕有的取消了特别增设的药师和器师比试,更不用说焚清音的阵师比试了。
四人哗然,药师和器师的战斗力不如战师,向来都是分开比试的,怎么这次会这样?
“这次让参与比试的人自由组成小队,既可以共同进退,也可以单枪匹马,但每个小队都限制在五人以下,药师和器师包括清音这个阵师也同样在进入幻灵境,每个人都有传送令牌,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随时传送出来,另外你们的一举一动,外间的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你们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定要谨言慎行,不能落人口实,……”
“那可不行!”焚清音大叫起来,“如厕、洗澡怎么办?外边的人全盯着我们宽衣解带?”
焚沁语塞,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就你啰嗦!”虽然焚沁也愤愤地瞪了她一眼,但心里也开始暗忖解决之道,“有了只要你们每人都吞下一颗辟谷丹,就不用担心在幻灵境里吃喝拉撒的问题了,至于洗澡嘛,你就忍忍吧,出来之后你想洗多久都可以。”
焚清音还好,她要是发起疯来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也是常事,可养尊处优的焚炽、方小心和段慕都面露不虞。
“就你们几个娇气,想当年我在南越丛林里为了一只妖兽趴在沼泽旁等了整整十天十夜,别说洗澡了,连一动都不动,那时候连身上的衣服都发硬了,我一个小姑娘都忍过来了,你们这么养尊处优的,到幻灵境试炼这么难得的机会,竟然只想着不能洗澡的问题,怎么和那些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竞争啊?”焚沁气不打一处来,噼里啪啦的好一顿教训。
“师父,你脏死了。”向来以挑衅自己师父为乐的焚炽嫌弃地看着她。
“小子,你找死”焚沁抬手便打。
“刀下留人”焚清音连忙拦住冲动的她,“师叔,先记着待会儿打,你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刚才说到哪儿了?”焚沁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你们进入幻灵境之后的任务是负责捕猎妖兽,试炼期为十天,十天期限一到所有人都会被传送出来,到时候根据捕猎妖兽的数量判定名次,当然表现尤其突出夺目的,也会列入评委评分考虑。”
“杀妖兽啊”焚清音松了一口气,在天罡地煞阵中死在她剑阵之下的妖兽无数,对于妖兽她早已没了害怕的情绪。
其他三人没有杀过妖兽,更是一脸跃跃欲试。
“不过像我这样的器师和师姐这样的阵师,怎么进行考察?”焚炽觉得论战力的话他定是不如他们那些战师,这比试似乎有点不公平。
“器师必须为自己和队友准备攻击和防御的法器,法器的威力如何就是一种考察,阵师如何进行考察,那我就不清楚了,左右也就清音一个阵师,就别把她当阵师看待了。总之,大家一定要尽力。”
“另外那几位师兄呢?”
他们四人肯定是组成一队,就是不知道那六人如何安排。
“你们顾好自己就好了,还有闲情担心他们?”焚沁嘲讽地笑道,“他们六个里有两人要单枪匹马闯幻灵境,另外四人组成两队,人家试炼任务都不知道做了多少,还参加过上一届的灵台论剑,不像你们这四个小菜鸟,不抱成团恐怕在幻灵境里还呆不到半天就哭哭啼啼的出来了。”
“师叔,我们再不成器也是你和师父教的啊。”焚清音嬉皮笑脸地说。
“如果不是那该死的试炼任务,我们也不会毫无和妖兽对阵的经验。”段慕十分不爽,人家在外磨练自己,他只能天天呆在京城的院子里打打麻将,能拼得过别人吗?
“你们好自为之吧,我们对你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们不丢人现眼就成。”焚沁倒也爽快,一开始就没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毕竟焚净派还有六个真正的高手弟子嘛。
焚沁临走时,把焚清音拉到一边,收起了玩笑之色,“你师父让我嘱咐你,人浮于众,众必毁之,你进入幻灵境后尽量躲在你师弟师妹身后,你那一身修为着实古怪,众目睽睽之下,在场的又都是大陆上最有见识的人,只怕他们探出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所以你尽量别用阵法。”
“在杏林关得来的非常剑能用么?”焚清音有些迟疑,她实在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自家那几个没杀过几只妖兽的师弟妹身上。
“你是说那‘非常六加一’?”焚沁略一思忖,“应该没什么问题,总之你自己把握好,别太引人注目,撑不住就出来,本来也就是让你们见见世面,别让人知道你太多的秘密。”
“我明白了。”焚清音点点头,她是做人宗旨一向是得过且过,从不想做什么出头鸟。
虽然她不想做出头鸟,可是总会有人想逼着她先飞。
“请问公子便是焚落长老的大弟子焚清音么?”一个锦衣蓝袍的年轻男子,意气风发地看着焚清音,“在下秋实山赵凯,愿意讨教焚公子的高招。”
“还让不让人吃顿安稳饭啦?”焚炽不爽地叫道,一会儿是那些疯狂的女人歇斯底里地骚扰,一会儿又是这些自命不凡的才俊们。
赵凯装作没听到,丝毫不理会焚炽,挑衅的意味十足。
此时若是焚清音不战,整个焚净派的脸面都会被她丢尽,若是选择了动手,以他们实力的悬殊,恐怕也讨不了好,这脸就更丢大发了。
寻常人自然是不敢挑战焚净派的弟子,可是焚净派从来没有派出这么弱的人来参加灵台论剑,十人参赛,九人是知命下境,只有焚清音一个是通脉中境,别说在焚净派是个废柴了,就算是在参加灵台论剑的人中这实力都能排上倒数的。
这样的人竟然是焚净派焚落长老的大弟子,简直是丢人现眼,不来虐她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焚清音微微一笑,缓缓起身,“赵公子,请。”
客栈里的人都激动了,一个个都跑出来看热闹,终于要见到焚净派这个让众女神魂颠倒的俊秀公子兼修行废柴出手了。
“清音公子必胜”娇滴滴的女声汇在一处倒是很有气势。
赵凯气得脸色铁青,杀气腾腾。
“赵公子,我们是比试摆阵呢?还是破阵?”焚清音毫不怯场,一脸自信地问。
“什么意思?”赵凯被她这一问,有些茫然。
“赵公子难道不知道我是一名阵师么?”焚清音故作惊讶地挑眉。
“真是可笑,当今世上已经没有阵师这种职业了,你师父焚落也并非阵师,你如何有可能是阵师?”赵凯脸色阴沉。
焚清音不以为意地一笑,缓缓说道,“从前有一只乌龟长年住在一口枯井里。它对自己生活的小天地满意极了,有天一只小鸟飞来,落在井沿上,乌龟问小鸟:‘你从哪儿飞来呀?’小鸟说,‘我从远处飞来,我在天空中飞了一百多里,口渴了,下来找点儿水喝。’乌龟嘲笑它,‘你别说大话了,天不过井口那么大,还用飞那么远吗?’小鸟说:‘你搞错了,天无边无际,大得很呢。’乌龟笑了,‘我天天坐在井里,一抬头就看见天,我不会弄错的。’小鸟也笑了,‘你要是不相信,你跳出井口来看一看吧。’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
众人都被她这小故事逗乐了。
“乌龟,乌龟,乌龟公子,坐井观天啊”焚炽拍着大腿笑得猖狂而恶意。
整个客栈充盈着恶意的嘲笑。
赵凯被她当众落了面子,众人的耻笑声把他气得浑身发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多说无益,接招吧”
“我乃是阵师,只和你比试阵法,其他的比试恕难从命。”焚清音凛然说道。
“焚净派的就是这样的缩头乌龟么?”赵凯眼神阴鸷。
“缩头乌龟恐怕说的是赵公子吧,至于焚净派是不是缩头乌龟,赵公子大可领教领教。”段慕悠然站了起来,却毫不掩饰自己的一身冷意。
“好,好,好打不过就请别人代劳,果真是焚净派的作风,我就等着看你们进入幻灵境后还能否这么嚣张”心知自己不是知命下境巅峰的段慕的对手,赵凯撂了几句狠话,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说是祸水吧”焚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咂巴着嘴不住地摇头,“真是不让人省心,还没进幻灵境呢,就先结了仇怨……”
“师兄,就你的话多”方小心瞪了他一眼。
焚清音一脸无奈,过去自己成天想着变成个大美人儿,可是真的拥有了这样完美的皮相,又觉得实在太不自在了,与现在的状况相比,她还是宁愿做回那个冒不起眼的小黑炭,这一张招蜂引蝶的脸,扮成男人,女人爱男人恨,扮成女人,男人爱女人恨,里外都不是人,连吃顿饭都不得安宁。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木灵珠
幻灵境实际上是一个由阵法维系起来的独立空间,与天罡地煞阵相似,不同的是天罡地煞阵处处充满了杀机,主要是为了消磨入阵人的气力,而幻灵境则以历练提升为主,比如面对同一个等级的小妖兽,在天罡地煞阵中要费上正常情况下两倍的气力才能杀死,自身损耗自然很大,而幻灵境是一种变相的聚灵阵,杀死一只小妖兽能得到相当的好处,简而言之,就是一练级圣地。
所以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进入幻灵境的,往年的灵台论剑从未有过这样的大手笔,幻灵境一直属于西方诸国共有,每开启一次幻灵境损耗巨大,尤其是在如今的大陆上根本没有几个像样阵师的情况下,十个化玄强者必须同时注入自己的灵力,以支撑幻灵境的运转。
除此之外还必须有大量的灵石、妖兽内丹作为能量来源,化玄强者的弟子自然是有资格进入幻灵境,其他人则必须要自费缴纳一定数量的灵石和妖兽内丹,焚净派财大气粗,弟子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而一些小门小派或是独来独往的修行者们就苦了,任他们实力再强,若没有交足门票,却是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这可愁坏了他们,谁都知道幻灵境的好处太多了,人一生未必能遇上一次这么好的机会,进去了说不定就能突破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没有经济实力的修行者们为了能进入幻灵境,开始兜售他们的收藏。
刚开始几人还挺不以为然的,折腾了几天之后,这兜售之风愈演愈烈,简直发展成一个集市了,客栈之外的那条街上全是这样的摊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四人都是年少贪玩的性子,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墨非,哪里还能在屋子里坐得住,立刻就循着路过去了,焚清音在屋里也是憋坏了,死活要跟着去,在他们的威逼下只得不情不愿地戴上人皮面具。
其实这集市也是吆喝的人多,买的人少,有哪个修行者愿意真的把自己的宝贝拿出来叫卖的?所以拿出来的也大都是一些常见的,或是无用的鸡肋物品。
买的人也不是傻子,名门大户看不上这些小东西,其他人经济也不宽裕,更不会花那个冤枉钱买这些东西。
五个人四处闲逛,每人都是身家丰厚,且不说墨非这个少当家的,焚清音当初在天罡地煞阵中得了不少妖兽皮毛和低等的妖兽内丹全都拿去换了灵石,现在也是身价不菲。
“姑娘,你来看看,我这儿有个小匕首特别适合你,”一个憨厚的大汉招呼道,络腮胡子,看上去面容苍老,白痴都不会相信他未满三十岁,“这个匕首有充沛的金系法力,无论是用来防身还是战斗,都是极好用的。”
“哦,”方小心心不在焉地看着,倒是对他的人起了很大的兴趣,“我怎么觉得你起码四十啦?也能参加这次的灵台论剑吗?”
大汉苦笑,“实不相瞒,我没有资格参加,是为了我那侄儿筹措灵石,”说到自家侄儿,大汉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神色,“我那侄儿年纪虽然不大,却是罕见的修行天才,只可惜我们家贫,交不起灵石,我不想他错过这样的机会……”
“既然是天才,每年各大宗门收弟子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他去试试?”方小心奇怪道。
大汉坚决的摇摇头,“我们樊家世代都是关中落丘派的掌门,我兄长便是上一任掌门,我侄儿也是未来的落丘派掌门,怎么可以改投别派?”
“落丘派?”几人都是一脸迷惘,连焚清音都皱起眉头,努力思考着自己是否有听说过这个门派。
“你们落丘派现在有几个人啊?”方小心好奇地问。
大汉着实难堪了一阵,若不是方小心的眼神干净清澈,没有一丝看不起的意思,他恐怕立刻就羞愤得掉头就走了。
“我们落丘派如今就只有我和我那侄儿两人。”大汉的声音几不可闻。
几人眼中都浮现了震惊之色,两个人都能搞一个门派,这阵容还真让人震惊。
“你侄儿如今多大年纪?修为如何?”段慕问道。
话题一转到自己的侄儿身上,大汉便显得快乐起来,“我那侄儿可是天才一般的人物,就算进了大陆那些数一数二的宗门也绝对是核心弟子,他今年不过十五岁就已经是通脉上境了”
这样的实力在焚净派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除了焚清音之外,他们几人在相同的年纪都已突破了知命,可他们有最好的师父指导,有最好的丹药做后盾,有最上乘的功法来修炼,而大汉的侄儿显然不具备任何一个条件,却能够走到这个地步,必定如他所言,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你那侄儿的资质必然极好。”段慕由衷地说。
大汉听了,沧桑的脸上浮起了舒心的笑。
“只是这样的资质,留在你们那落丘派真是可惜了,如果到了大宗门里,他的成就绝不至于此。”段慕真诚地摇头叹息。
大汉心里也觉得对不住自己的侄儿,一脸黯然。
“我的事不用你们这些外人说三道四,东西我们不卖了,你们走”一个相貌平凡,衣着朴素的少年冲了过来,正好听到这话,一脸敌意地护着大汉,推搡着他们。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也是好意”方小心气鼓鼓地嘟着嘴。
焚炽是个一点就着的纨绔性子,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墨非,摆出的那架势似乎要把这摊子给砸了。
“这位小哥,是我们冒昧了。”焚清音一脚把焚炽和墨非踹开,“但我们并无恶意,也是真心想买些东西。”
“我们家的东西不卖”少年梗着脖子,很是倔强。
“那便是我们叨扰了。”焚清音的声音如泉水一般清凌凌的,少年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不再瞪着他们,只是自顾自地帮他叔父收拾摊子。
“樊篱,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你就让我卖了吧”大汉劝阻道。
“掌门,这些东西都是你最喜欢的,不能卖”少年坚持。
“樊掌门,这段乌木卖不卖?”焚清音好声好气地打断两人的争执。
两人都停了下来。
“卖卖卖”大汉忙不迭地答应。
少年也难得没有阻止。
这段乌木是他们在山上一处悬崖下挖到的,十分古怪,刀砍不断,火烧不了,水淹不烂,就算他们用掌力都无法损坏它分毫,两人仔细看过了,的的确确是一段普通的乌木,可就是搞不懂怎么会如此古怪,本打算买与山下的杂货铺子,可当时急着赶来扶城,也忘了这一茬,在这里兜售,完全是配角中的配角,却没想到会被人看上了。
“你买段破木头做什么?”方小心不高兴地撇撇嘴。
“那这段乌木怎么卖?”焚清音不理她,似乎真对这段乌木很感兴趣。
大汉有些为难,这是普通的乌木,像这样小小的一块,是连一灵石都卖不了的,只能以世俗人的银两来计量,可是他现在并不缺银两,缺的是灵石啊。
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说,“一枚灵石,”话刚说出口,他就涨红了脸,仿佛做了一件亏心事般羞愧难当,“公子,我知道这乌木不值钱,要不,你还是买这柄匕首吧,可好使了……”
“不行,匕首不卖”少年坚决反对。
“你这孩子”大汉气得抬手欲打。
“别争了,我就想买这段乌木。”焚清音痛快地掏出一枚灵石,在两人目瞪口呆之际,就快步拉着他们走开了。
“师姐,你疯了,买这种不值钱的破木头,你要是想要,我马上让人给你弄一车。”焚炽不满地说。
“师兄,师姐这是在帮那对叔侄,你没听那少年说那些东西都是他叔父心爱之物吗?一个忍痛割爱为给侄儿筹钱,一个心疼长辈,都是义薄云天之人,师姐特意选了最不起眼的乌木,其实就是助他们一臂之力……”
“师姐,真是这样吗?”被段慕这么一解释,焚炽顿时有些羞愧,亏他们还成日想着行侠仗义。
焚清音的人皮面具僵硬一笑,并不答话。
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啊!难道我会在现在告诉你们这不是普通的乌木,而是罕有的乌木精么?
乌木精是什么?
便是大名鼎鼎的木灵珠啊
木代表了勃勃生机,本来就是生命代表的木灵珠,就像拥有了鲜活的生命一般,它的形态也不拘于和其他灵珠一样是圆球状的,它反倒是一段枯木,生与死便是一个循环,枯木似乎已经朽去了,却藏着无尽的生机。
但元素灵珠毕竟是传说中的东西,世人对它们所知甚少,若不是她博览群书,知道木灵珠有可能以枯木的形态出现,也完全不敢相信这便是世间难得的宝物。
而小柴刀和非常剑的感应,更让她笃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这俩小家伙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在寻宝这个方面,简直比雷达还灵啊。
她焚清音虽然心底善良,可几时做过亏本生意?
一枚灵石买到了木灵珠,恐怕会让世间的修行强者们全部饮恨吐血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探问
不要小看这样临时的小集市,焚清音还真在里面淘到了几件宝贝,虽然远不如木灵珠那样价值连城,却也都是稀罕的东西。
尤其是一个破烂不堪的卷轴,格外吸引她的注意,似乎是一张隐晦的上古时期藏宝图。
“不就是个坏掉的卷轴吗?师姐你什么时候有收破烂的习惯了?”焚炽十分不解地看着焚清音,她这一路过来就没买过一个正常的东西,这些穷困修行者们卖的东西本就十分简陋,他们这些阔绰惯了的人如何看得上眼?
而她偏偏每次又都是买摊子上最便宜最不值钱的东西,并且爽快得让摊主都不好意思了,现在他们都怀疑焚清音根本就是在施舍穷人做善事。
“师姐,你傻啊,你帮了他们不是等于给我们自己找麻烦吗?”焚炽见焚清音不搭理她,又继续劝道,“他们都进了幻灵境,那咱们的竞争对手不是多了?到时候要是丢人了,掌门还不活活吞了咱们啊”
“放心,她口味没那么重,不至于连你都吃得下去。”焚清音瞟了他一眼,心情很好,显然对今天捡漏的成果十分满意,决定不和这帮没文化的人计较。
墨非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悄悄在心里记下了,喜欢收集破烂,乐善好施,上次某人铩羽而归,很是向他发了一通脾气,这次可是个将功补过的好机会。
“清音啊,你喜欢月季还是海棠?桃花还是梨花?”趁着到酒楼喝酒小憩的功夫,墨非很尽职地问道。
“我喜欢吃桃子。”焚清音随口答道,皱着眉尝了一口这里的酒菜,“这些东西真难吃。”
她早知道这里的食物十分普通,这几天他们几个天天跑出去闲逛,却没有一餐在外面吃的,每餐都回来强迫躲在客栈里的自己为他们做饭,还真是被她的厨艺给养刁了。
“喜欢吃桃子哦,”墨非默默记下,“那你喜不喜欢粉红色?”
“不喜欢,”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你干嘛?要追我啊?”
墨非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慌乱地摆着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焚清音被他夸张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不过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不会真是要追我吧?”
“师姐,墨公子不错啊,长得又帅,家里又有钱,你要是嫁给他就一辈子不愁吃喝啦”方小心笑眯眯地说。
“这主意好啊”焚清音拍手笑道,“墨非,咱俩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不如就凑成一对,你看如何啊?”
“不好不好”墨非的表情简直都有些扭曲了,“我对天发誓,我对清音姑娘只有敬重之情,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焚炽三人都目瞪口呆,“敬重之情”呢他们这几个做师弟妹的都不敢说自己对她有敬重之意,就凭焚清音这成天犯二的样儿,正常人都很难对她敬重起来吧?没想到这墨非二起来比她还二,连“敬重之情”这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我说黑土兄,你言重了吧”焚清音又是疑惑又是好笑,“我们好歹曾经同吃同住过,当时你对我绝不是敬重之情那么简单吧?”
“没有没有我们虽然同吃同住过,可那时候我们都不过十岁左右,我还以为你是男孩子,绝对没有对你有半分逾矩的举动。”墨非句句都像在对着谁剖明心志。
“解释就是掩饰,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意”见他这模样,焚清音更乐了,存心要逗他。
墨非正准备说些什么,眼角似乎瞟到了一个紫色的衣角,待要细看,已经完全见不到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我真对你没有想法”墨非都快哭了。
“墨非,你今天说话怪怪的。”焚清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平时不是这么开不起玩笑的人啊。
焚炽三人也面露疑惑之色。
“呵呵,我就是个怪人,怪人”墨非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可不敢轻易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他那变态的表兄周律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现在看不到他,可他敢保证,他这几天绝对都跟着焚清音,这话要是落入他耳中,他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唉,不过墨非啊,你这话还真挺伤人的,我原先长得丑也就算了,现在变成这副容貌,结果还是男人不爱女人爱,真是没意思。”焚清音耸耸肩,一脸遗憾,“老实说,我还真挺喜欢你的,人长得不错还有趣……”
“不要千万不要喜欢我”墨非面如土色,眼神失去了焦距,几乎是恐惧地嘶喊着,“你会有人喜欢的,而且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相信我,相信我”
一想起周律那些让人胆寒的折磨人手段,他连头皮都炸开了,连对自己喜欢的人他都想下那样的重手,更别说对他这个表弟了,他可是一向不顾念亲情的啊。
他还年轻,可不想死得这么没有价值啊。
“我相信你就是,墨非,你是中邪了?还是鬼上身啊?鬼吼鬼叫什么?”焚清音瞪着他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墨公子,我师姐这么美你都不喜欢,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方小心为焚清音打抱不平。
“是是是,我是喜欢男人”墨非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忙不迭地点头承认,只要能和焚清音划清界限,他喜欢母猪都可以。
“噗——”四口酒水不约而同地喷了出来,焚炽和段慕都莫名觉得一阵惊恐。
“你,你,你真喜欢男人?”焚炽颤着手指指着他。
“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墨非只得一脸沉痛地承认。
“哐当——”焚炽迅速踢翻了椅子,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出去。
想当初,他们可是一起喝花酒,逛青楼,勾肩搭背,好不快活,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癖好,说不定他肖想的就是自己,焚炽简直无法想象下去了,恨不得回去把自己好好洗干净。
段慕也坐不住了,好教养让他不能像焚炽那样大大咧咧地扬长而去,可也坐如针毡,好歹他的皮相也不错,万一这墨非看上了他可如何是好?
墨非的神色都快沮丧得哭了出来,今后要是传扬出去他还怎么做人啊连焚炽那种痴肥的猪都一脸含屈受辱的样子,简直把他气断了肠,为了保命,不惜自污,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人吗?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去帮他家表兄探问,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段慕趁他们不注意,找了个由头悄悄溜走了,只剩下两个焚清音和方小心和他面面相觑。
“举杯消愁愁更愁啊”看着墨非不停地饮尽杯中酒,焚清音忍不住劝道,“其实呢,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啊,你看我在耽美书局里出的那些书……”
“别提那些书”墨非气闷,就因为那些书,他被周律暴揍了一顿,本想着将功赎罪,现在却连自己的名节都搭上了。
“你不喜欢吗?故事又曲折,画风又美,当初大皇子都喜欢得很呢。”方小心不解,像他这样性好男风的竟然不喜欢看那些书?
“你能不把我和他比吗?谢谢。”墨非双目无神,想他一翩翩佳公子,最喜欢流连花丛,如今却得说自己喜欢男人,有比这更苦的吗?
“其实咱们可以把花落阳介绍给墨公子啊,两人都长得挺养眼的,在一块儿肯定好看”方小心悄悄在焚清音耳边说道。
“是个好主意,可你怎么知道花落阳也喜欢男人?”
“他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小受的气息。”
“这倒是,”焚清音笑道,“不过,我觉得他那种别扭受配墨非这样的阳光少年不合适。”
“那你说该配谁?不会是大皇子吧?”
“当然不是”两人越讨论越大声,完全无视墨非的存在,“我看他和二皇子就挺合适的。”
想到那天早上周律捧着一大摞BL小说冲进她房间的窘样,她就忍不住笑眯了眼。
“二皇子?”
“是啊,你想一个是别扭受,一个是凶残的帝王攻,是不是很般配?”
“对哦,”方小心连连点头,“还是师姐眼光好”
墨非听着她们肆无忌惮的谈论,先是神色尴尬,什么“别扭受”、“帝王攻”的似懂非懂,可听那大概意思,似乎是要把那花落阳和二皇子配成一对。
“那花落阳可是那个害得你发配杏林关的娈童?”墨非不耻下问。
“他可不是娈童,是南越花氏的继承人,是被大皇子给掳去的。”焚清音解释道,“这次灵台论剑他也有来呢。”
“哦,”墨非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那你为什么把他和二皇子扯到一块儿?”
“因为他们俩在一起的画面赏心悦目呗。”焚清音没心没肺地答道。
“那你喜欢看他们俩在一块儿?”
“那当然”虽然知道没可能,可光用想象的焚清音就忍不住笑得很灿烂。
墨非也跟着笑了起来,总算可以扳回一城了,那笑意也有那么一丝黄鼠狼的韵味,亲爱的表兄,这可是你心上人自己说的,不管我的事儿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二次受伤
“明天的灵台论剑你不要去了。”
墨非甫一进门,就见到周律一袭紫衣背朝他面向窗子站着,着实吓了一跳,无论过了多久他都无法适应他的神出鬼没,还没定下神来,又被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惊得瞠目结舌。
“为什么?那可是幻灵境啊!多少人砸锅卖铁也想要进去的地方”墨非跳脚,以为他是介意焚清音在酒楼里和他说的话,“我和表嫂真的没什么,你不要这样迁怒于我啊”
“这个幻灵境有古怪。”周律转过身来,被他那句“表嫂”喊得脸上有些不自在,语气之中却流露了一丝不确定和疑虑。
“怎么可能,十位化玄强者坐镇,再古怪还能翻出他们的手掌心?”墨非不以为然,“我知道你是担心那些魔教余孽,可是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明天公然做些什么,你别把每件事都想得那么复杂嘛,当初你也把杏林关的事情看得那么严重,结果过去的也都是些魔教的小喽啰而已,翻不出什么大风浪的,魔教真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
“这次不一样,不一定是魔教,西方诸国的态度太过于积极了,不仅主动将幻灵境借出,还说服其他的几位化玄强者,可他们自己得到了什么?他们只不过派出了十个普通的弟子,那些核心弟子全都找了借口不参加这次灵台论剑,如果幻灵境中的好处真的那么多,他们又何必为他人做嫁衣?”
“话虽如此,可应该还是不至于吧,全天下的修行者都在呢……”墨非犹豫道,他们在幻灵境上做手脚,难道不怕大家群起而攻之吗?
“我言尽于此,这些事有蹊跷,包括你在内恐怕有不少修行者心里也是清楚的,只不过在幻灵境巨大的好处面前,没有几个人能够经受得了诱惑,做人不要太贪心,也不要总存着侥幸的心理。”周律淡淡地说完,转身就走。
“换做是你,你能受得住这样的诱惑?”墨非在他身后叫道,“五年前你在灵台论剑得了那么大的好处,一下子就突破了,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随便你怎么想。”
“那焚清音呢?你也打算去劝她?”墨非不服气地追问,“你应该知道她是非去不可的吧。”
“劝她做什么?”周律倨傲地看着他。
“你,你不会又想把她绑走吧?”墨非瞠目,这种事的确像他做出来的。
“你顾好你自己就好了,不用你瞎操心。”周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什么叫瞎操心,为了你们,我连自己的名节都搭上了……”墨非简直要喷泪了,这个无良变态的表兄,不让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消失了。
“二皇子殿下,这是我的闺房,不是你家厨房,你这样来去自如不大好吧。”焚清音在房间里换衣服正换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立刻转过头来,发现某只披着紫衣的黄鼠狼正斜靠在她的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已经越来越习惯他三不五时的突然袭击,焚清音连惊讶的表情都懒得做了,十分淡定地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刻意忽略他眼底让人不自在的炽光。
周律抬手向她招了招,她却丝毫不放在眼里,冷冷一笑,在桌边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二皇子,您这是在招猫呢还是逗狗呢?见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老找不着自己的房间啊?是记性太差?还是得了什么痴傻的疯病?”
“牙尖嘴利的小家伙。”周律笑着走向她,带着十足的压迫感,食指轻轻抚上了她的唇,“这么一张可爱的小嘴,真让人怀念它的滋味。”
焚清音怔忡了一秒,他却毫不迟疑地吻了上来,带着十足占有意味,在她的唇上反复地辗转,坚决地撬开她的牙关,勾引她的丁香与他纠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焚清音眼睫低垂,努力抑住自己的低喘,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神清亮冷漠。
“要发泄去万花楼,那里不仅有花魁,还有漂亮小厮,定有一款可以满足你”
即使唇上依旧红肿着,可她那淡漠的模样却让人觉得她遥不可及。
“倔强的小东西,你很懂得激怒我。”他抬起她的下颚,眼底有一丝沉怒闪过。
“过奖了,二皇子也一直很懂得挑战我忍耐的极限。”她不服输的针锋相对。
周律挑眉笑了起来,那笑看在她眼里总觉得很恶意,“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样子真的很迷人。”
焚清音只觉得他搂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冷笑道,“迷不迷人我不知道,最怕是招禽兽迷,那就倒霉至极了。”
“你要再这么说,小心我惩罚你。”他明明是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说话,却永远带着一丝难言的危险,让她全身戒备,冷汗涔涔。
这个变态,永远都无法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
焚清音抿着唇不说话,周律显然对她的沉默很满意。
“明天就要进幻灵境了,你想去吗?”
焚清音没有说话,只是用“那还用说”的无聊眼神看着他。
“那也只能这样了。”周律莫名其妙地轻叹一口气,依然微笑地看着她,右掌却毫不留情地拍向她的胸前。
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难,焚清音一点准备都没有,一口鲜血猛的喷出,软软地倒在地上,最后一丝神智尚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倔强的小家伙,这也是不得已。”周律依然微笑着,可在此刻的焚清音看来却如恶魔一般,胸口疼得越来越厉害,似乎不只是受了掌伤的疼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那是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乖,睡一觉就好了。”周律轻哄道,却无法直视她受伤的双眼,微微扭过头去,又似是不忍让她留在地上受寒,将她抱到床上,细心地将她的衣裳整理好,盖上被子才转身离去。
“师姐怎么还没出来?”
“不会连今天都在睡懒觉吧?”
“我去看看。”
“啊——”方小心自告奋勇地进了焚清音的屋子,却惊惶地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焚炽和段慕立刻也冲了进去。
只见地上好大一滩血,已经将要干涸,焚清音衣着整齐地躺在床上盖着棉被,却面若金纸,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怎么会这样”三人都慌了神。
这已经是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了
一个急急传讯给焚落,一个出去找大夫,还有一个把什么止血丹,回春丸一股脑地往她嘴里塞。
焚落知道后急得不行,可幻灵境开启在即,他根本不可能走开,只能让焚沁匆忙赶过来。
“这伤很诡异……”来诊脉的大夫,没有一个能看得出端倪。
“似乎并无大碍……”
“那她怎么一直昏迷?”
“这,这老夫就不知了。”
“大概是用一种奇诡的手法截了她的气脉,待过几天自然就能恢复。”
每个大夫都说得很玄乎,但言下之意似乎都说她的伤不碍事,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焚沁突然回过神来,“幻灵境马上就开启了,你们还不过去?”
“我们说好要和师姐共组一队的。”
“她现在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进入幻灵境,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磨蹭”焚沁斥道。
“可是师姐这伤受得太诡异了,我们放心不下。”
“我在这儿,你们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你们仨留在这里也没用,快去快去”焚沁连连赶人。
“可是……”
“没有可是幻灵境开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这样好的机缘,你们师姐没有福分,你们可不能错过何况你们师父为幻灵境开启费了那么大劲儿,你们要是浪费了这机会,就是十足的败家子”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三人还是无奈地前往灵台,参加幻灵境的开启仪式。
一大清早,焚净派焚落长老的大弟子遇袭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扶城,为即将举行的开启仪式添上了一抹阴影。
“这不是明摆着打焚净派的脸吗?”
“这回焚净派少了一人进入幻灵境,你说谁得益最多?”
“不知道,除了焚净派,其他的门派都是受益者啊”
“那这么说谁都有可能了?”
“可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焚净派哪里还腾的出手来探查,只能是吃了这个哑巴亏……”
“灵台论剑举办了这么多次,就这一次出了这种大事,看来这扶城城主到底是年轻啊。”
“就是,你看这次的防卫也太松散了些。”
“连焚净派的核心弟子都被暗算了,那你我……”
正在闲聊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骇。
墨非在一边低头苦笑,周律啊周律,你这一出手还真够狠的,自己的心上人都下得了这个狠手,我看你也是前路多舛啊!
不过他既然有决心下重手,看来这次的幻灵境真有古怪,墨非的心里小小地纠结了一下,还是抵挡不住诱惑。
拼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时刻警惕,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问题。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被掳
焚清音从昏睡中醒来,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身上一点儿劲都没有,只想疲倦地再次睡去。
“清音,你醒了”焚沁坐在焚清音床头,看着她睁开无神的双眼,惊喜地叫道,“你觉得怎么样?”
“困——”焚清音吐出了一个字,那种沉重的感觉再次袭来,她直觉要再次睡去。
“伤你的人到底是谁?看清楚了吗?”焚沁抓着她的双肩急急地问道。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伤她的人是谁?
她闭上了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知道是谁。
那个男人可以一边抱着她在她耳边温柔地说话,一边重重的一掌伤了她。
多么可怕的男人
她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以为这个男人真的对她有些爱慕之意,如今看来自己仍然不过是他耍弄的对象,他不过就换了个方式,自己怎么就真的差点着了他的道?
这样一个邪心邪性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真心?
她在心底苦笑,与其怪他太邪佞残忍,不如怪自己太单纯少根筋。
两辈子合起来她就受了两次重伤,全都是拜他所赐,胸口的闷痛提醒她不要忘记这一切,可是为什么在面对焚沁的追问时,她还是把答案吞进了肚子里?
她好累,累得不想去回想,累得不想去追究答案。
“出了什么事”她昏睡过去的那一瞬间,焚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倏地一下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天边泛起了红光。
难道是幻灵境的开启仪式出了问题?
焚沁站在窗前,心中的恐惧和担忧更甚,焚清音依旧还在沉睡之中。
她的心揪得死紧,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师父和师兄有危险,虽然觉得荒谬,可是这样的感觉仍然不顾一切地涌上心头,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往往对危险都有一种下意识的直觉,她纠结地看了焚清音一眼,为她掖了掖被角,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她刚离开没多久,还在昏睡中的焚清音就连人带被地被抱上一辆马车。
近来扶城修行者太多了,为了不影响平民的生活秩序,规定在扶城之内不准使用飞梭这一类型的法器,今天是幻灵境的开启仪式,扶城之内的戒备格外森严。
为了以免节外生枝,马车一直很低调地行驶到城外的小树林里。
“前方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哧——”的一声,开口喝问的车夫,立刻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周律坐在马车里,怀抱软玉温香,一脸着迷地松开焚清音的束发,抹去她将自己化成男子的淡妆,虽然脸色稍嫌苍白,却散发着一股楚楚可怜的独特美感。
有些冰凉的指腹抚过她的眉眼,轻轻地勾勒着她的形状。
“小家伙,还不愿意醒来?在记恨我么?”他在她耳边低声调笑。
她眼睫微动,却仍不肯睁开双眼。
在马车的颠簸中她就迷迷糊糊的醒来了,无力阻止的一切让她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去把外面那人打发了,就可以一同回去了,扶城实在是太冷了。”周律显然心情愉快。
她依旧沉默,他却感觉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笑得愈发开心了。
周律横抱着她跨出了马车,虽然在她的身上罩着一件狐皮大氅,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半根头发都不露,可是拦路的黑衣人依旧能够透过大氅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拦路人是个一袭黑衣的女子,却满头银丝,用黑色的头巾束着,那娇艳如花的容颜和她这一身打扮和发色十分不相称。
周律却在看到她时,狠狠地愣住了。
那张带着些许沧桑的容颜和他怀中的女子何其相似
只不过多了几分岁月的磨砺和忧郁,而他怀中的她却是青春肆意,潇洒清逸,那几分出尘的气质是眼前这女人身上完全找不到的。
“把她留下来。”女子眼眶泛泪,死死地盯着他怀中的她。
“请问阁下是?”怀疑女子和她的关系,一向张狂的周律也微微收敛。
“把她放下。”女子丝毫不理会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
周律冷冷一笑,“她是我的爱妻,岂有单独将她留下的道理?”
“她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会是你的妻子?”
焚清音不安地在他怀里动了动,心里暗骂,这女人真是无聊透顶,她是不是黄花闺女关她什么事?这回好了,为了坐实他们的夫妻之名,周律不立刻找机会把她办了才怪。
周律闷笑出声,“我与她刚拜了堂,尚未洞房就被阁下拦住了,还说她不是我的妻子,真是好没道理。”
“你胡说,你乃大周二皇子,她是焚净山的弟子,几时和你成的亲?我怎么不知道?”
“阁下又为什么需要知道?莫非焚净山的弟子也与你这魔教余孽有关?”
听到“魔教余孽”的时候,女子面露苦楚,却只是一瞬。
“废话多说无益,把她留下,否则留下你的命”
天地顿时暗了下来,好浓烈的暗元素,可惜小柴刀和非常剑此时根本顾不上吸收,它们正全力运转着,试图解开她被封住的经脉。
这么强烈的天地元气波动,此人起码是化玄境界的强者,周律在她手上绝对讨不了好。
焚清音的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有机会脱身了,忧的是不知道这妇人是什么来头,就怕才出火坑又入虎穴。
周律不慌不忙,还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紫色的电光闪过,狠狠地撕开黑暗,狂风和惊雷一瞬间将黑暗的气势压了下去。
这是!
焚清音瞠目,他已经突破了化玄!
一直以来大陆上只有寥寥数位化玄强者,怎么一夕之间天地变色,冒出来这么多化玄强者?
她努力地感应着,企图找到他服食了什么短时间提升境界的秘药的痕迹,可是她失望了,他的境界稳固,应该是早已进入了化玄,而且还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好重的心机
她毛骨悚然,也许在和她一起进入天罡地煞阵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化玄强者了,她却始终被他耍得团团转。
每个进入化玄境界的修行者,都会引发天地异象,但是世上还是能找到不少地方可以掩饰这些异象的存在,也有秘法能够掩盖自身的实力,只不过世人皆视化玄为无上的荣耀,没有人甘愿放弃跻身进入世间顶级强者的机会,享受众人的膜拜和供奉。
而他是有多坚忍的心志才能一路忍到今天?
“可惜了。”周律淡定而自信地收手,轻叹一声。
女子“噗——”的一声吐出了大口的鲜血。
黑暗瞬间散去,风声和雷声也渐停。
“你的暗元素虽然浓厚,确是由光元素转换过去的,到底少了那么一分狠辣,留下了一线生机。”周律轻描淡写地说。
“让我看看她……”女子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脸色苍白,嘴角的鲜血触目惊心,脸上的哀戚之色让人心碎。
周律定定地看着她,闭了闭眼,轻叹了口气,“她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女子神色一震,对着天空哈哈大笑,笑到眼泪滚滚而下,模样疯狂到了极点。
“是了,是了,是极了,她不会想看到这样的我,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女子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蹿进了树林远去。
周律的手下早已拿出了飞梭。
“她是谁?”她神色倦倦地半睁着眼。
“一个不相关的人。”他的笑容别有深意。
“哦。”她漫应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她甫一睁眼就见到天边的霞光万丈,如火似的明烈,怔怔地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这时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她睁着双眼,脸上立刻浮上了欢欣的笑容。
“少夫人,您醒了,可要用些餐食?”一个身穿嫩黄衣裳的小姑娘笑盈盈地问道。
见焚清音看着她们半晌也不说话,两个小丫头都有些慌了。
“要不,我们先帮少夫人梳洗?”绿衣小姑娘水汪汪地大眼睛恳求似的看着她。
焚清音还是不说话,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她何时嫁了人,自己都不知道?
见焚清音完全不理会她们,自顾自又闭上了眼,两个小丫头彻底慌了神。
少夫人真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儿,她们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大家都说少爷被少夫人迷得神思不属,本以为伺候少夫人是个美差,却没想到这个绝美的少夫人会如此不好伺候。
“你们退下吧。”周律像是掐好了时间点,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拯救了这两个面面相觑的小丫头。
在他面前两个小丫头吓得头也不敢抬,福了一福便飞快离去了。
夕阳的霞光洒在床榻上星眸紧闭的人儿身上,乌黑的青丝披散在枕上,半掩了清灵皓美的面容。
站在床畔的修挺身躯,欣赏着床上那一具单薄脆弱的身躯,俯身拨开了她额畔的几缕青丝,俊美无瑕的面容俯视着她,薄唇微扬。
“夫人,你是不敢面对呢?还是不想面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囚鸟(上)
纯澈明眸缓缓睁开,带着轻嘲的冷光对上他那双带着独占炽火的利眸。
就是这双眼睛,就是这种清冷悠远看似漫不经心却带着戒备的眼神,他意态疯狂地俯身,在他的唇即将碰上她的脸的瞬间,一只柔荑轻轻地捂住他的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应该是二皇子周律吧?”她出人意料地轻轻绽开一抹笑花。
“怎么?经脉被截也会让清音失去记忆么?”他也笑开,眼中流转着邪魅的光,彼此呼吸相闻,轻轻浅浅地气息掠过她的耳际。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什么夫人,又是这身打扮躺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再加上您这位大神,我大概是真失忆了吧?”焚清音嘲讽地笑道。
“那就让为夫来告诉你失去的那段记忆,你是我的爱妻,也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只要记住这些就好了……”他食指抚上了她的唇,着迷地勾勒着她的形状。
“是么?我有没有说过失忆之前我的记性很好?又特别爱记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皇子您几次将我推入险境,又两次重伤于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又是如何爱上你的?你又是如何向我师父提亲的?突然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为人妇,这感觉还真是……‘幸福’……”她玩味地一笑。
“还在怪我之前伤你的事?”他挑眉,“那时候我别无选择,我和你说过,为了得到你我会做出任何事,包括不得已伤你。”
焚清音眉心一跳,记起他在天罡地煞阵中和她说的话,字字变态得让人恐惧。
光光是回想,她都忍不住心尖颤抖,她毫不怀疑,以他变态的性格,的确是做得出来那种事的。
努力抑制住恐惧,坚强地回望他,“周律,你不会想要一个死掉的玩物吧?”
“你要拿死来威胁我?”周律的手在她的颈子上游移,目光转凛。
“我很怕死,但是我更怕没有尊严地活着,”她忽而甜甜一笑,双手搂上了他的脖颈,“所以,你如果真喜欢我,就不要用那些禽兽的招数对付我,学着好好追求我吧。”
“追求?”周律皱眉,目光变得疑惑,之前听过墨非提起,追求就是投其所好,可她喜欢的都是那些稀奇古怪,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强取。
“不错,”她偷偷咽了一口口水,软着嗓子撒娇道,“我现在饿了,你快服侍我吃饭。”
周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的态度怎么会突然转变了,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才吩咐手下将餐食送进来。
焚清音看似困倦地闭上眼睛,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冷汗涔涔,身上背后全都湿透了。
这一招好像管用,记得前世常看那些白富美对热恋中的男友撒娇,那真是要天上的星星男人都会为她摘下,以她现在的容貌可以瞬间秒杀那些白富美了,那么对男人的杀伤力应该更大才是。
记得在天罡地煞阵中,沉溺于剑法和阵法中的她似乎也常常无意识地向他任性发火,那时候的他竟然也都忍了下来。
而每次她和他针锋相对,对他戒备疏远的时候他就会气得特别疯狂,说明他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她放下架子好言相求,估计他也不会为难她的。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向男人撒娇啊,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什么女性化的人,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撒娇的对象,那种卖萌发嗲她真学不来,也不屑学,刚才所做的,已经尽到了她最大的努力。
目前看来似乎是赌对了。
他把她扶了起来,她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僵硬和尴尬。
“我不爱吃这个。”她摆出一副颐使气指的大小姐样子,这是当年她那位白富美情敌最喜欢摆出的表情。
“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下去做。”他果然好声好气地说道。
KAO,真有效果她在心里惊叫,男人真的吃这一套
“我喜欢吃的,你的厨房做不出来。”她傲娇地说。
这样挑衅意味极浓的话竟然都没有惹怒他,他思忖片刻,“我在这里加一间小厨房好不好?你想吃什么自己做。”
“不要,我才不要自己动手,你去帮我做。”她再接再厉地试探,虽然话说得很嚣张,但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要是他暴怒发火,她该怎么说什么话圆场?
周律愣了一下,还是纵容地笑道,“好。”
尼玛,这也能受得了?这人真是精虫冲脑,节操无下限啊
她在心里狂叫,早知道这招这么管用,她早就用上了,也省得受这么多苦头。
打定了主意今后要怎么对待他,她立刻心情大好,饿了很久,也顾不得好吃不好吃了,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真难吃,真难吃……”她一边抚着肚子,一边皱眉抱怨道。
“那你还吃这么多……”周律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好像比他还能吃……
焚清音的耳朵自动将这句话过滤掉了,“这里是哪儿?”
趁着眼下灯光好,气氛佳,她漫不经心地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
“江南,我的私宅。”他从背后搂上她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感觉到她身体的瞬间僵硬,立刻用力将她用力往后贴,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
她轻巧地转过身,低笑出声,“私宅?你有几处私宅?每座私宅里都养了一个美人吧?难怪你的身边一个有正式名分的都没有。”
“就养了你一个美人,”他愉悦地笑出声,“你想要名分么?”
“呵呵呵,”焚清音干笑了几声,暗恨自己怎么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挖了个坑,立刻生硬地转换话题,“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还没来过江南呢,你能带我出去玩么?”
“不能,现在外边乱得很,你乖乖地呆在园子里。”
“你唬谁啊?”焚清音立刻不悦道,“眼下是太平盛世,江南又是出了名的安乐稳定,什么叫乱得很?”
“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别老想着试探我,”周律摸了摸她的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外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了。”
周律毫不遮掩地告诉她自己隐瞒着她不知道的重要消息,让她又急又气,在这件事上无论她怎么撒娇发脾气,他永远都是一副坚决的死样子。
“我的储物镯里有我的调料和食材,把它还给我。”探问消息不成,她又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上动起了脑筋。
之前在来这里的时候,她一路昏昏沉沉的,不仅衣服被他换了,身上所有的储物法器全被他没收了,包括那柄她随身携带的非常剑。
还好小柴刀的存在无人知晓,否则没有了这个最后的秘密武器,她就真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不过就算是现在她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律早已是化玄强者了,她根本不可能在无人接应的情况下逃脱他的掌控,能够联络上师弟妹的对讲机又在她的储物镯中,现在的她完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最让她担心的是当时幻灵境的开启,似乎在开启仪式上真发生了大事,从周律的语气中流露的意思,和现在回想当时模模糊糊的场景,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段时间周律并不得空,呆在园子里的时间也并不多,只不过他一回来就风尘仆仆地往自己这里跑,顺手带几个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她。
她成天对着这些东西发呆,倒不是她真心喜欢,而是她不仅没有了人身自由,连研究的自由都被剥夺了,只能成天琢磨着这些小玩意儿,有的时候是一株罕有的冰晶花,有的时候一条能够辟邪的桃木项链,有的时候是一只温顺的狮猫,有的时候是刺藤编的花篮……
她根据这些小东西判断着他的轨迹,从极北到大漠再到南越,他的行踪跨度极大,间隔的时间又极短,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奔波。
呆在园子里的她被屏蔽了一切和外界的接触,没有人对她谈起外界的事,她也没有办法走出这座园子,她就像是一个政治犯,被判了刑期不明的徒刑。
尽管无数次地逼着自己将心态放平,但仍然还是止不住那种惶急的情绪,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坏,每次见面都要发上好一通脾气,抱怨自己的处境,可是他竟然也不以为意,匆匆安抚她一番便再次出门了。
让她连探问的机会都没有,这座庄园很大,坐落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里,她就算再集中精神力探查也只能感觉到风吹树摇,鸟飞蛇走……
“少爷,少夫人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两个小丫头恐惧地跪在周律面前。
“为什么?”周律眼中滑过一丝沉怒。
“因为饭菜太难吃了”斜倚在窗台边的纤细身影头也不回地赌气道。
“那就把厨房的人全部砍了”周律十分震怒,她的身形又瘦了几分,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你做什么?”下巴又尖了不少的焚清音转过身来扯住他的袖子,“每次都迁怒别人很有意思吗?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你这样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囚鸟(下)
见他还是一脸冷然震怒的模样,她轻叹一口气,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仰首盈盈可怜地看着他。
她的动作令他瞬间一怔,只觉得心头的冷硬一分分软化,明知她的心思狡诈,每次的主动靠近必有所图,却仍然因为她的一个动作心荡神驰。
男女之间的感情最是晦涩玄妙,没有什么应当不应当,也没有什么平等不平等,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和目的,甚至让人能够不去计较她的一切。
尊贵如他,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无论是权势还是力量他都牢牢掌控在手中,他的喜怒决定着别人的生死,而他也从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如此在乎一个人的感受,眼前这个娇俏的女子,甚至连她的思绪和喜怒都影响着他。
他情绪激荡地搂紧了她,用力地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等一下——”她微微的挣扎惹怒了他。
“你又想逃了么?”他俊魅的长眸浅眯起。
“你弄疼我了。”她靠在他怀里痛呼着埋怨,那无辜又无助的模样让他眼底的光又炽了几分。
“周律,你的脾气真坏。”她委屈地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拉回。
“清音,你真聪明。”他轻吻着她的发际,语气中有着无奈,“这么快就懂得用自己的魅力来掌控我,如果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你是不是一定会想办法联络上你师父,让他们来江南救你?这里的地形图你都画好了吧?焚净山的‘书痴’,这里是哪里,恐怕你心里也早就有数了吧?”
焚清音低垂眼睫,身上微微出了汗,她怎么可能指望这一切能瞒过他?
“我只是想要吃上一顿好的,你为什么非要想得这么复杂?”她弱弱地辩解。
“乖——”他抬起她的下颚,“最好别有想逃开我的念头……”
他忽而邪恶一笑,“不过现在就算是你师父都不可能来救你了,更不用提你那几个师弟师妹了,你只能乖乖留在我身边。”
焚清音心中寒意大生,猛的抬头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有些事不要知道得太多,这样你会比较快乐。”他抚了抚她的头,笑容中有一种可以称之为变态的恶意。
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焚清音轻颤着看着他,哀求着一个答案。
“你如果想要你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他突然大方地将她的随身物品悉数交还给她。
她心头大震,不相信似地看着他。
“以后别再对我耍心机了,”他抚着她的脸,温和中带着威胁,“惹怒我的后果,你受不起。”
焚清音怔怔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眼下有比这些小情绪更重要的事情。
她找出“对讲机”,用法力和灵石激活,搜寻着师弟妹们的下落。
“师姐,师姐,是你吗?”
一个上午过去了,她不放弃地等待着,才终于等到了这个沙哑模糊的声音,那一瞬间,她的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师姐,你在哪儿?”方小心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不知道是他们的法力还是灵石不足。
“我在江南,你们在哪儿?”
方小心顿了一下,似乎把对讲机交给了另一个人。
“清音,你是不是和周律在一起?”
“师父?”焚清音愣住了,半晌才嗫嚅道,“是,我被他掳来了……”
“我知道,他不会伤害你,你乖乖跟在他身边,这段时间不要和我们联系了,等事情过去了,我们自然会去找你。”焚落斩钉截铁地说,容不得半句商量地切断了和她的联系。
她还来不及说一个字,就再也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耳边只有不断的“沙沙”声。
她心头大乱,焚落向来不喜欢周律,怎么会同意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又怎么会笃定他不会伤害她?
为什么他半字不提要来救她的事?
以他们的日常行事和性格,不可能这样做……
“带我去见周律。”她转身对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侍女说道。
大概之前得了他的嘱咐,侍女对她格外顺从,一路上守卫森严,一个个见了她便垂首行礼,无人阻挡。
“周律。”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周律回头望去,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清灵绝艳的女孩子微喘着,眼神湿漉漉的慌乱,专注而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早在这之前他便已经泥足深陷,而如今,他看着自己一步步地下沉直至灭顶,甘之如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表哥,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么?”墨非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美女,不可避免的惊艳,原来还在这里金屋藏着娇呢,这样的绝色也难怪他明明忙得不可开交,也死活要回到这里。
“墨非,你怎么在这里?”焚清音震惊地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老熟人。
“咦?你认识我?”墨非惊讶地开始沾沾自喜,自己果然是帅过头了,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清音,过来。”他向她伸出了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哪怕是为了别人,也让他不自觉弯了嘴角。
“清——音——”墨非歇斯底里地大吼,“你是焚清音?那个刚开始又黑又瘦,后来不男不女的焚清音?”
焚清音心急如焚,此时无心和他抬杠,倒是周律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也是,也是,能让你这么疯狂迷恋的也就她一个了。”墨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果然是倾国倾城,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把她掳在身边,不然她这副模样在那样的乱局之中,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墨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激怒了周律,这回不只是警告的瞪眼了,是直接的杀气。
“哇,好歹我们也是表兄弟啊,不用这么着急手足相残吧?”墨非哇哇大叫,起身避开几枚风刃。
“你们是表兄弟?”焚清音半晌才反应过来。
“是哇,你以前肯定不知道吧?我娘和已经去世的皇后娘娘是亲姐妹,只不过皇后娘娘是嫡出的,我娘是庶出的,所以她嫁进我们墨家的时候只是做妾,进门一年生下我之后就死了,所以我从小是大夫人养大的,又记在她名下,人家还以为我是正儿八经的大公子呢。”墨非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阴郁。
若是平常,对于这样的豪门八卦她定是极感兴趣的,可是如今,她有更加挂心的事,对他微一点头,就扯着周律的袖子,“我师父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你没告诉她吗?”墨非惊讶地看着两人。
焚清音的心一沉,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墨非,“到底出了什么事?”
“幻灵境的事是一场阴谋,所有进入幻灵境的人无一幸免,全都死在其中了。”
焚清音腿一软,周律及时将她搂进怀里。
“不可能?”她摇头,“我刚才和我师妹联系上了,她分明没事。”
“那是因为她压根就没进入幻灵境,”墨非一哂,“我本来也正在犹豫,到了那里之后,发现那形势的确是太过诡异,便找了个由头装病,把资格让给了一个很想进入的修行者,当时正在肉疼呢,你那三个师弟妹也是走运,大概是因为你的事迟到了,幻灵境的开启本来就有时辰的限制,哪里容得他们迟到,正常来说他们是绝对进不了幻灵境的,可西方诸国的人热情得过了头,非要他们一起进入,那时候老子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幻灵境里肯定没有好东西在等着他们……”
“后来呢?”焚清音焦急地问。
大概无法忍受心上人用那样期待的眼神望着别人,周律将她的头转向自己,“后来就在你师弟妹们准备进入幻灵境的时候,大批魔教教众来了,他们本是想等所有人进入幻灵境之后再发难的,人算不如天算,遇上了你师弟妹迟到的事,提早暴露了,你师弟妹也因此逃过一劫。西方诸国已经投靠了魔教,南越也被魔教收买,草原诸部落经过蛮人一役,已经没有多少战力了,他们联合在一起对付大周和焚净派……”
“最可悲的是,大周还出了个卖国的叛徒周径。”墨非不齿道,“那厮为了自己今后能登上皇位,竟然投靠了魔教,还承诺登基之后将会将魔教奉为国教,彻底铲除焚净派。”
焚清音张口结舌,她曾和周径来往过一段时间,虽然觉得此人刚愎自用,心胸狭窄,但却没想到他会下作到如此地步。
“周彻已经被他排挤到了他的封地去了……”
“怎么可能?周彻虽然虚伪,可是在大周的威望比周径要高,有不少大臣是支持他的,身后的焚净派也是百年积淀,哪有那么快倒台?”焚清音不信。
“幻灵境的事就是要全面打击焚净派了,除了你们几个之外,焚净派你们这一代的核心弟子全部丧命于阵中,在与魔教的拼杀中,有一名长老投靠了魔教,两名自爆身亡,还有一个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