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花朵歌舞团之七
噢!她真是倒霉到三生三世都有剩!
她只不过是站在街头一边啃着烤得正香的鸡翅
一边等着被逼婚的男人把他的意中人说出来
哪知道他的手随便一比,她就被抓到牢里吃免钱饭──
原来那个「罪魁祸首」就是从小黏她紧紧紧的跟屁虫
被凶巴巴的郡主逼婚,也难怪他得拿她当挡箭牌
只不过──她在外人眼里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汉耶
既然他不怕被误认有断袖之癖,她就帮他一下好了──
没想到他这个混帐居然恩将仇报
不但再三陷害她,还夺走她的初吻
最最糟糕的是,她一时「嘴馋」
竟在梦中将他的胸膛当成好吃的烤鸡来啃
这下可好,换她得对他负起责任来了……
【楔子】
「小哥,怎么样?好吃吗?」小贩察言观色的问道。
「还不错。」染天晴忙着吃,没空回答。一踏入欢喜城,她跟原宥就分开了,他们不是先探地头,办妥唐宓交代的事,而是先跑市集,把喜欢的食物全扫进肚里。
「是吗?那要不要包个五只鸡翅回家吃呢?」小贩卖力推销,想把摊子上的热食尽早卖光,回家休息。
「有比较便宜吗?」染天晴边啃边问,两颗眼珠还很忙碌的看着铺子上的食物。
这只烤翅不错,但那只烤鱼……似乎也很好吃!到底要买哪一样呢?还是两种都买回去,吃个痛快?
「喔!如果您多买一点……」正当小贩努力鼓吹染天晴多买一些时,他们身后的客栈突然传来剧烈的碰撞声。
「欧阳少华,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里不好,不合你的意?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跟你没完没了!」女子尖锐又激动的嗓音从里头扬起,还伴随着瓷器打破的声音。
「如意姑娘,你别这样,有话好说……」苍老而低沉的长者在旁劝诫。
「不行!我非要他说不可,我是丑得不能见人吗?为什么拒接婚约?为什么不要我?」尖锐的嗓音愤怒地咆哮着,听得出来千里追夫的风如意已经彻底豁出去了。
「我说了,你就不再苦苦相逼了吗?」温润而柔和的声音扬起,但相貌俊雅、举止彬彬有礼的欧阳少华,已经退到门口来了。
市街看热闹的人纷纷瞪大眼,打量着原来被逼婚的男人就是长成这样。
现在的姑娘家,都中意这种的啊?拿着烤鸡翅的染天晴,张大嘴啃了一口,用力咀嚼,心里默默品评当代女子择夫的标准。
「你说啊!我要看那人长哈样?」风如意气愤地表示。
「我如果告诉你,你会为难她吗?」欧阳少华倒不是怕事之人,在吐实之前,先得保护心上人的安全。
风如意跟欧阳少华纠缠好几年,当然知道他的个性,她不答应,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风如意迟疑一会儿,勉强答应,「好!我答应你,不为难她!」
哼!不过,有读过几本书的人都知道唯小人跟女人难养也,她说的话如果要算数,要看她的心情!
「好,我告诉你,就是……」欧阳少华深吸一口气,手指猛地往人群中一指―
众人的视线也循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他!」欧阳少华的食指清楚的指向站在人群里,边啃鸡翅边看戏的染天晴。
「就是『他』?」风如意顺着他的食指望去,不禁傻眼了。她的情敌是男人?
「谁、谁?」染天晴生怕热闹看漏了,东张西望,看向身旁有没有妙龄女子,到底长哈样。站在染天晴身边的人,瞬间都往一旁弹开好几步。
呃……绝对不是他。
【第一章】
到底怎么回事?染天晴盘坐在地,一手撑着下颇,一手揉揉眼皮,揣想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怎会被扔进地牢里头来啦?她到现在都还搞不懂,自己怎会住到这里啦?
她抬眼望去,幽暗的地牢里汇集着种种恶臭难闻的气息,杂夹各种恐怖的呻吟、谩骂,还有凄厉诡异的尖笑声……
这么可怕的地方,她怎会让人囚禁在这里?到现在她还没想清楚怎会发生这种事?
事发当天,她不过是站在街头看热闹,还边啃烤得正香的鸡翅,等候被逼婚的男人把他的意中人说出来。哪知道他的手指随意比一比,先前还在河东狮吼的女人突然放声大哭,然后市集就冲来很多官爷,接着,她就被抓到这里来吃免钱饭了!真奇怪,看热闹也不行?
就算他们是皇亲国戚,面子一斤大无比,但他们自己爱站在店门口丢脸,吵给大家听的啊!哪条律法规定乡民不能站在街口听人吵架?
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呢!耳膜被那个失态的姑娘震得发疼,他们也没派人来慰问,还把她关在这里……
原宥发现她不见了吗?歌舞团的人还没派人来救她吗?
无故受牵连,被扔到这个地牢来,还要跟一堆臭虫、跳蚤为伴,她的心情可是差得很!
早知道一时嘴馋,在路边啃鸡翅、听八卦,就会惹来牢狱之灾,那她宁愿安分一点,待在酒楼里,替唐宓把歌舞团进住该注意的事项都先打点好。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还不如祈祷原宥快来救她比较实在!
但,这监牢也没有想像中的差啦!因为……
「这位小兄弟,你的饭菜来了。」有个国字脸的老人,板着脸,按时替她送饭菜,不是想像中的冷菜剩饭。
「喔!谢谢。」染天晴闻到香喷喷的菜肴,立刻眉开眼笑。
纵然她有多大的气,只要闻到这饭菜香,什么骨气都没了。她赶紧伸出手,开心的接过精心配置的家常菜。
说真的,这监牢的福利不错,还有味道调得这么棒的饭菜可以吃,如果还有一床暖暖的棉被可睡,让她一直待在里头,她也愿意。
在外头打拼,其实也满累的。
染天晴认真吃着热腾腾的饭菜,边揣想着他们一大群人在烈日下挥汗如雨赶路的状况,自由是自由,快乐也挺快乐的,但,风吹雨淋的滋味总是要自己担。
这回,老人站在牢栏外,没快步离去。
她的筷子猛烈朝美味的菜肴攻击,吃得正香,但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再怎么美味的食物吃起来也不畅快。
「钦!这位老爷爷要吃一点吗?」染天晴客气询问。
「我家主子都叫我『福伯』。」老人紧盯着染天晴,拘谨地自我介绍。
「福伯,你好。」对于天天送热饭热菜给她吃的牢头,染天晴不仅面带笑意,还非常有礼貌。
「你这小子还不错,满有规矩的,也懂得敬老尊贤,只可惜多长了一块肉。」这几天都认真观察染天晴的福伯,终于点头,对她的样貌、举止、教养提出自己的看法。
「谢谢福伯夸奖。」长期跟美艳动人的花魁相处,染天晴对于应对进退都学得有模有样。
「既然你知书达礼,就该劝我家主子,教他别死心眼,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两个男人是能干什么?跟郡主成亲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是女人,日后开枝散叶,就靠她了……」板着脸的福伯,开始叨念,要染天晴把做人处事的道理听进去,别再跟着尊贵的主人瞎起哄。
「呃?」染天晴猛眨眼,错愕地聆听老人的劝诫,俊秀的脸庞一阵青一阵白。这个老家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谁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虽说她穿男装招摇撞骗多年,但还没被拆穿过,向来只有小姑娘为他着迷,她哪时骗过男人啊?
「你也别不好意思了!那天街上的人都看到,也听到了。」福伯看着染天晴一脸困窘,赶忙表示,「你们相互喜欢,我只是个下人,也没立场多说话,只是希望爷儿劝劝我家主子,要他接收郡主的好意,娶她为妻,这样也不枉我家老爷跟夫人在天之灵……」
咦?这个老家伙讲来讲去,就是在讲她跟那个被逼婚的男人相互喜欢嘛!
他是哪颗眼睛看到他们相互喜欢啊?
还有,他不是这里的牢头啊?
染天晴一颗头,被突如其来的事轰得嗡嗡响,过了半晌,才找回声音,「我不认识你家主子。」
「呃……」喋喋不休的福伯以为自己听错了。「纵使主子对你情深似海……」福伯有点忘记自己该说什么了。
「我不认识你家主子!」染天晴绷着脸,对福伯再说一次。
「怎么可能?我家主子……」福伯张大嘴,开始辩驳。
染天晴扬起手,作个手势挡住福伯开开阖阖的嘴。
「怎么不可能?才见过那次面,我连你家主子是圆是扁、是胖是瘦都忘了,怎么互相喜欢?」先前被气到说不出话,后来认真想想,发现事态严重,不说清楚,她可能会倒霉到家……
喔!不对、不对,其实,现在就够倒霉了!
但,她不澄清,变成她跟郡主抢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那这个「楣」真的是倒到三生三世都有剩。
「你、你……」福伯被她突来的伶牙俐齿反驳,气到说不出话来。
「既然是误会,我说清楚就没事了吧?快点放我出去!你家主子爱跟谁成亲就跟谁成亲,郡主、公主……爱跟谁就跟谁,我都没有意见。」她急得要命,就是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
染天晴没好气地瞪着福伯,想听听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大事不好了!欧阳公子饿晕了。」
他们从狭小的气窗中,听到外头乱成一团的唉叫声。
「糟了!」福伯也没空说服染天晴了,转身就往外跑。
「果然真的很文弱……」坐在原地的染天晴摇摇头。
别说她假扮男人,被随便抓来凑数,抵挡郡主逼婚,就算她当时穿石榴裙被误认了,都不会喜欢这种弱不禁风的男人,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还教她承认咧!真是想太多!那个老家伙肯定还没吃饱,才会跟她说那堆奇奇怪怪的话。
染天晴拿起筷子,想继续把盘子里的好菜全部吃下肚。
突然,地牢又出现好几个热情的面孔,几个人二话不说,簇拥着守护,快把监牢打开,也没空跟染天晴打招呼,就把她拉出去了。咦?说清楚了,就可以这么快走人吗?还没搞清状况的染天晴,喜上眉梢,脚步轻盈地跟着几个家丁走人了。
「咦?」染天晴无奈地坐在地上,没好气的环视摆设华贵的厢房。
虽然从地牢出来,却只是换了个地方,在豪华宅院外,还是站了一排雄赳赳、气昂昂的带刀护卫,而她―
还是被气冲冲的家丁扔进来的!
「快想办法!得让欧阳公子吃下东西,否则你的头得跟我们一起陪葬!」
世代在风家为仆的家丁,怒气腾腾的对染天晴叫嚣。
旁边,几个丫鬟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瞪着她,仿佛她是多奸邪的恶人。
这里的人都习惯这种不友善的打招呼方式吗?染天晴摸了摸被摔疼的屁股,觉得自己实在苦命。
「唉!」她真的很倒霉!到哪里,都被人家这样摔来摔去的。如果换穿女装,会不会有好一点的待遇?可,看到郡主逼婚时,那娇蛮泼辣的架式……还是算了!等一下,被发现她是女人,可能不只这样对付她了!
染天晴无奈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走进内室,一眼就看到床上躺着被逼婚的男人。
那日看起来相貌俊秀、气质斯文的男人静静躺在床上,像睡着了。
福伯就站在床边,好说歹说,老泪纵横,但躺在床上的男人像死人般,不为所动。
「唉!你快来瞧瞧主子。」看到染天晴来了,福伯仿佛看到救星似的,赶紧招呼她到床畔来。
「喔!」叫她来,也不能起哈效用啊!他们又不认识……
虽然心里有一堆话,但看到老人家那么伤心,染天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乖乖走到床边。
「快跟少爷讲你来看他了,要他好好保重身体……」说了两句,福伯觉得自己讲的话有够晦气,好像主子真的会发生什么事,一时鼻头酸,掩住脸,痛苦地走开。染天晴看着那两眼紧闭、俊秀苍白的脸庞,不知从何说起。
「这几天,主子为了你,跟郡主闹得翻天覆地,连饭都不肯吃!你一定得让他醒来,吃点东西。」福伯在离开厢房前,突然转头,对染天晴狠狠丢下这串话,要她好自为之。
「哈?」有这么严重喔?
「我知道了。」染天晴怕被突然扫来怨恨的视线射穿脑袋,赶紧换了口气。
「哼!」福伯重重哼气,转身离去。
真不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有哈好处?主子竟为他绝食!福伯既心疼又无奈,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染天晴身上。
「欧阳公子……你吃点东西吧!」染天晴犹豫半晌,决定按照福伯的意思,叫他吃东西。不管怎么样,人都病怏怏躺在床上了,就算他们不认识,她也不能不理他,至于他理不理她的呼唤,就不在她的考虑之列了。
「你、你真的来了吗?」两眼紧闭的欧阳少华有了虚弱的回应。
「对,我来了。」没想到他还真的应她!染天晴吓得两眼大睁,又觉得机不可失,赶紧把放在桌上的米汤端过来,想喂食绝食中的人。
躺着休息的男人可不是好哄的,他缓缓睁开眼,确认跟他对话的人是谁。
「你真的来了!」看到染天晴,欧阳少华心满意足的露出微笑,「你有吃东西吗?福伯有每天按时送饭给你吗?」
欧阳少华一醒来,不是吃东西,反而是跟染天晴确认有没有按时进食。
这个嘛……
「我当然是吃得好、睡得饱!我很好,你快吃。」有股异样的感觉流过染天晴的心头,但她强忍住情绪,迅速坐到床边,把欧阳少华扶起身,要喂他喝点米汤。
乖乖让人扶起的欧阳少华,见到染天晴舀了一匙米汤,送到自己唇边要喂他,俊脸不禁一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伸手,要接过汤匙。「有哈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做。」染天晴不让他接手,坚持要喂食。
迟疑半晌,他才答应,「好吧!」
染天晴舀着黏稠的米汤,一口一口喂食,顺道问起,「你饿几天了?该不会从吵架那天以后,就没吃饭吧?」
他淡淡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很好!没说话就是默认了。她再接再厉的劝导,「有三天了!你不饿吗?这样下去真的会饿死。」
为了跟女人斗气,把自己搞垮,总是不大妥当。
「要我娶个不喜欢的女人,天天跟她相对,那我生不如死。」欧阳少华淡淡表示。
「这也是。」她歪着头,想起郡主刁蛮任性的样子,就寒毛竖起。
一般男人看到她,就头痛吧?哪会想娶她?不过,他这么文弱,又不是武夫,还敢绝食抗议,抵死不娶她,也算得上有骨气了?
「让你看笑话了。」想到他被逼婚的模样全被她看尽,俊脸又红了。
「还好啊!我不会笑你。」染天晴又喂了他吃一口,对眼前的景象,突然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们认识的,对吧?你是……阿华?在……清溪村,对不对?」
「你终于想起我了!」他清澈的眸子突然闪入一丝喜悦。
「对!你以前也这样……」染天晴已从他的模样寻找到儿时的轮廓,「你到后院被公鸡追,出了园子被狗追,到溪边又跌进水里……」
她指着那张斯文俊逸的脸蛋,讲起儿时的种种。
「你有印象就好,不用统统说出来。」欧阳少华掩面,对于自己总是给人文弱可欺的印象,觉得很惭愧。
「还好啦!男大十八变……你变得这么好看,谁会第一眼认出你?」要不是他动不动就脸红,讲话文绉绉,活脱脱就是小媳妇的模样,跟小时候没差多少,她还真的认不出来咧!
这算夸奖吧?虽然没男人被夸奖好看会高兴,欧阳少华还是道谢了,「谢谢夸奖,你长得比较好看。」
「哈哈!还好、还好,没你厉害。」她没有被女人逼婚的经验。
染天晴又舀了一大口,送到他的唇边。
欧阳少华见状,也没多说哈,乖乖吞下。
两人一吃一喂,倍感温馨,这让躲在门外偷看的福伯欢天喜地,欢喜的泪水不停落下。
躲在一旁的小厮连滚带爬跑出去,一路上见到人,都热情报喜,直到风如意休憩的楼阁。
「我真的可以自己吃。」吃了半碗,欧阳少华才旧事重提。
「不用啦!反正我以前也喂过你,哈事都罩你,我还帮你洗澡、换衣服,区区这碗米汤,算哈?」染天晴摆摆手,不以为意。
「可是……」欧阳少华嗫嚅几声。
「可是哈?你都敢大庭广众下告诉大家,我们相爱,你现在让我喂碗米汤,干嘛扭扭捏捏啊?」突然想起他们之间的「爱情」,染天晴突然扬起眉梢,用着怪腔怪调的口气质问。
「噢!那是……」他俊脸涨红,瞬间成了红脸关公。
「你倒好!我恰巧路过,你眼尖把我认出,还把我拿来当挡箭牌,这份恩情,你该怎么还?」说着,她便把手上的碗丢到一旁,整张脸往欧阳少华那张斯文得过分的脸庞缓缓靠近。
「我没有……」把你当成挡箭牌。
没料到染天晴会靠得这么近,欧阳少华慌了,稍嫌单薄的身躯微微往后靠。
「没什么?你没当众说你喜欢我?」染天晴蓄意戏弄他,把左手搁在他白皙的脖子上,鼻子轻轻碰触他的鼻尖,唇边挂着邪恶的笑意。
「我有……」欧阳少华继续结巴。
「你可知道因为这样,我就被官差抓进地牢,关了三天?」这本帐,她总得跟他算。
「连累你……我很抱歉……」但他也跟着绝食三天。
「很多伤害,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没事的。」染天晴像个街头的无赖般,缠住温柔可人的少女,放声调戏。
「那……我该怎么弥补?」
「这个嘛!」其实她也只是想看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没意思为难他,没想到回廊却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半躺在床上的欧阳少华也听到那个声音了,突然一改慌乱的态度,两手用力环住她的脖子,将她拉近,猛力亲吻她。
「唔?」染天晴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势吓一跳,想挣扎。
但,欧阳少华却利用优势,将攀在自己身上的染天晴压住,尽全力吻住她一开一阖的红唇。
这是个激烈的吻。带着一脸错愕的染天晴想问他怎么了,但他却不给她出声的机会,不断地舔弄、亲吻她的唇缘,甚至趁她开口时,一举入侵她的檀口,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占她。
她的抗议瞬间成为碎片,「阿……华,不要……」开玩笑了……
欧阳少华根本不理她的抗议,不但长驱直入,探索她口里的湿润温暖,还趁她闪避不及时,开始抚摸她的身体。
「分开!我叫你们分开!」高八度的女声从外头传来。
「唔……」染天晴难受极了,拼命甩头,想闪开他的嘴唇,因为她几乎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气。
欧阳少华就是不让,以全部的身躯压制她,双手捧住她的脸,要她彻底承受他的吻,不能遗漏一丝一毫。
已经被吻得头昏脑胀的染天晴,手脚发软地躺在他的身下。
她被他尝得很仔细,同时,双唇被吻得红肿,口里每个角落都被热烈探索过了。
「不准再亲了!快点拉开他们!」风如意快要疯狂了,开始尖叫,要手下拉开纠缠得像条麻花的两人。
「不要……」欧阳少华紧紧拉住染天晴,嘴里发出一声呜咽。
护卫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缠成一块的两人拉开。
「不要、不要!把她还我!」欧阳少华紧紧盯着被他彻底蹂躏过的红唇,眼底充满疯狂。
「这个可恶的男人!」风如意看着染天晴被吻得红肿的唇,两颗眼珠子嫉妒得快掉下来了。
别说这种占他为己有的热情,他连正眼瞧她,都不曾有过……
她恨这个男人!
「少爷……」福伯充满同情地看着欧阳少华。
他从没有看过文质彬彬的主人,竟为了一个男人这么失态、疯狂。
「把他带走!不准他这个疯子再靠近欧阳公子!」风如意高声尖叫,指着半昏厥的染天晴,嘶声呐喊。
钦?是欧阳公子疯狂好吗?有眼睛的人都看到,被拉开的染天晴根本被搞得奄奄一息了。
「是!」两个护卫也不敢多说,搀扶起染天晴,想把她带离这里。
「把她还我!我要她,把她还我……」躺在床上的欧阳少华想起身,要把染天晴抢回来。
「少爷,你才刚吃下一碗米汤,还没有彻底恢复元气。」福伯不敢让主子起身,连忙挡住他。
「不要……把她还我……」欧阳少华两眼大睁,魂魄几乎跟着染天晴走了。
他还是不看她?可恶!
「你们统统都去死!」风如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只负伤的野兽,逃出这个房间。
【第二章】
「唉!」染天晴趴在地上,无力地呻吟一声。拜美男子的激吻所赐,她又被扔回监牢了,而且这次换了较坚固的牢房,没有天窗,除了牢笼尽头的那盏烛火,眼前一片灰暗,空气里弥漫着恶臭,跟凄惨的呻吟声。
天!她不会就此老死在这个牢房里吧?
古人说的话,真的没错!
红颜祸水,但这个红颜不只是美女,连斯文俊雅,让人想一口吞下的男人,也算。
染天晴捂住嗡嗡响的头,缓慢的从地上爬坐起来,开始揣想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会遇到这样的倒霉事?以前,她做过什么对不起那个跟屁虫的事吗?为什么她帮他,他反而让她陷入糟糕的状况?还莫名其妙夺走她的初吻……
天哪!她的初吻。
染天晴捂住唇,因为她突然想到一刻钟前那个激烈的吻,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的唇舌交缠,使她深刻体会男人跟女人的差别。
不管欧阳少华再怎么文弱,总是个男人,在她没有防备下,使尽全力压住她,她还是动弹不得……天大的便宜都让他占光了!
该死的!她该教他负责吗?
不管别人误认,欧阳少华总清楚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他怎么可以为了保全自己,就在大家面前吻她?
他的贼手还对她上下其手,她的胸、她的腰……都让他摸遍了!
该死啊!这个大混蛋!她帮他,他竟然恩将仇报?
怎么会有这种混帐?一而再,再而三陷害她,还夺了她的清白,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染天晴想到莫名其妙缠上身的麻烦与困扰,不禁重重叹口气。
她真的太倒霉了吧……
内庭里,微风徐徐吹拂着,宁静得过火了,似乎,不曾发生什么。福伯站在原地,两脚发抖,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又该做什么?
被找来救急的染天晴被护卫拖走,郡主也气得跑走了,若不是床上还躺着奄奄一息的主人,他会以为先前的风暴只是南柯一梦,一眨眼,都是残梦,吓不了人的。
「少华、少华……」白慕天拿着一把刚到手的箫,兴匆匆跑进来。
「白爷,你来了。」见到白慕天,福伯像大海中见到浮木一般,紧紧抓住他,不肯放。
「怎么啦?」几天没回别苑,发生什么事了?
福伯感受不到屋外吹进来的凉风,额头还频频冒着冷汗,「这下怎么办?该怎么办哪?」
「什么怎么办?少华人呢?快叫他出来,我刚好买了一把好箫,想跟他合奏。」白慕天跑来,要找身为皇帝钦点的第一琴师,磨练技艺,期盼哪天能在公主面前逞逞能,说不定,他还能捞个驸马的头衔挂在身上呢!
「还不是……」福伯用着极颤抖的声音,把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大约转述给白慕天知晓。
「是这样吗?」喜欢男人啊?没那个感觉啊!「我从没感觉少华对我有热烈的眼神啊!」白慕天错愕地摸摸鼻头,揣想欧阳少华平日的言行举止……满正常的。
「真的啦!少爷爱上一个男人,现在被郡主关在地牢里!」福伯急得要命,就怕救兵不相信。
「好吧!那又怎样?反正他都不怕别人知道……」
「不是这样。求你救救少爷,他像得失心疯般,抓着……」福伯巨细靡遗的把主人为染天晴疯狂,惹得郡主醋劲大发,把情敌关入地牢,负气离开的大小细节再说一遍。
听起来,病得不轻啊!白慕天摸着下颇,开始想该怎么处理。
郡主执意棒打鸳鸯,主人偏偏誓死不退,让旁观的福伯急得喷泪,却无能为力,忧心至极。
「欧阳家三代单传,不管少爷爱男人、爱女人,我不能眼看少爷死在这里啊……」
「好、好,我都知道了,你别急!说说看,现在我们能怎么办?」身为欧阳少华的好友,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福伯左右张望,确定外头没有丫鬟、小厮躲着,才用手掩住嘴,低声在白慕天耳旁说出自己的计划。
「嗯……你确定这样好吗?」这计划,怎么听都胆大包天。
「郡主喜欢少爷,气归气,不敢对他怎样的。」福伯握紧拳头,决定要把主人拖出水深火热的地狱,剩下的事,等人恢复健康再说。
「唉!只有这样了。」想想也是,不然能怎么办呢?为爱伤风、为情着凉的人,他看多了。的确,风如意吼归吼,却从不敢对意中人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才会让欧阳少华吃了秤砣、铁了心,决意唱反调到底。
白慕天摇头,只有同意先帮护主心切的福伯一把了。
「白爷,你好人会有好报的。」福伯千谢万谢,对白慕天感激涕零。
「别说了,让人听到,可就不好了。」白慕天摆摆手,要福伯快快闭上嘴巴,不要再说谢了。
什么好报,他也不奢望,他只求自己以后非常正常,千万别得这种疯病就好了,真恐怖啊!
「来!再喝口米汤。」
「谢谢……」欧阳少华的意识不算清醒。
染天晴坐在床边,一口口喂食气息微弱的男人。听说在喂他喝下米汤后,他又饿了快两天,已经快跟玉皇大帝报到了。她倒好,住在坚固的牢房里,吃饱睡足,快活得不得了。
除了环境不大舒适之外,有吃、有喝……虽然福伯没再亲自送进去,但特别找人烹煮的精致菜肴倒是一眼就可看出。
染天晴虽然被「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搞得乌烟瘴气,却没打算虐待自己。
好菜,快吃;好酒,照喝。
她打定主意,管欧阳少华跟郡主怎么闹得天翻地覆,都跟她无关。
两相比较之下,她的日子还算轻松。
却没想到,在夜深之际,福伯会放倒守在外头的狱卒,独自跑来救她―「快起来!」
好不容易拿到一长串牢房钥匙的福伯,一把一把试,终于打开牢栏。
「又怎么了?」染天晴看到福伯,乖乖爬起。
「快来救少爷!」福伯没把话说清,扯着染天晴的衣袖,就把她往外拉。
「现在是……」劫狱吗?染天晴快步跟着福伯离开牢房,才看到守在门外的侍卫都昏睡在地。果然是!染天晴深吸一口气,猛然闭上嘴。
「这里!」福伯带着她,三步并两步,跑到少人行走的小径,篱笆围成的小门外,有辆马车在等候。
「动作快!」白慕天充当临时的车夫,要两人快上车。
目前,夜半逃难的戏码很难找到跑龙套的,只有他自己上场,期盼不要那么快就被猜到他也有份。白慕天边赶车,边在心里默默祈求。
「怎会变这样?」染天晴一进马车,就看到奄奄一息的欧阳少华半躺在里头。
他的气色,看起来很糟糕。
染天晴二话不说,一把扶起意识不清的欧阳少华,让他可以舒适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您走后,少爷就不吃了!」福伯已经完全相信眼前的少年是主人唯一认可的爱侣,对他的说话口气也改为尊称。
沉默半晌,染天晴只有这句话,「太任性了!」
福伯不便评断主人的言行,只是希望把他带到安静的地方,好好休养,快快恢复健康。
而在外头赶车,答应援手的白慕天,也不是省油的灯。
打着新科状元的名号,早在高级酒楼包下一处幽静的院落,不要花魁,只要几个整理环境的仆妇。
酒楼方面,早把白慕天视为身分最高贵的客人,对他的要求都尽量办到,所以,他把三人藏到里头时,也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没有出城纪录,没有登记落脚客栈,欧阳少华、染天晴跟忠心耿耿的福伯如同平空消失,湮灭在茫茫人海里。
任凭风如意派出多少人,在欢喜城里明查暗访,就是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还没找到人吗?」坐在铜镜前,唐宓边梳妆打扮,边看向站在身后的两个保镖,眼底按捺不住的焦虑已满溢。
「还没。」原宥摇摇头。
好端端的先行出发,替歌舞团找落脚地,分明就是个简单的活儿,也不知为什么天晴怎会办到人都不见了……
这会儿,连歌舞团都到了,还不见他的人影,这下,很难替他掩饰了。
「怎会这样?」唐宓口气尽是忧虑,并没有责难。
上午,她已经跟欢喜大酒楼的楼主签下一季的合作契约书,原本以为会很开心的,没想到……
「明儿,你也讲讲道理,好吗?」元媚拔高的尾音从外头传进来。
「我哪里不讲道理?我就是不喜欢那样报幕。」明明獗起嘴,对着元媚猛做鬼脸。
「可是……」宋艳加入战局。
「不要、不要。」明明用手指头堵住耳朵,一颗头摇得像博浪鼓,就像从西域来的番婆般,摆明了拒绝沟通。
「你们别吵了!来吃东西吧!」萧天衍端了茶点进房,才让三个女人闭嘴。
「唉!」三人的对话,让唐宓叹气了。
「明明怎么了?怎么可以这么随兴,我行我素?」萧瑞阳也被吵得头痛,眉头皱起来了。
「她不开心!」唐宓掀开杯盖,淡淡解释。
「为什么不开心?」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真是难看。
「没看到天晴、她就是那个样。」明明喜欢染天晴,是整个歌舞团的人都知道的事。
「天晴平常不会这样,可能临时有紧急的事才会……」原宥想替兄弟解释。
「唉!就怕遇到不好的事。」唐宓叹口气。这几天,她的眼皮频频跳动,人家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是两边眼皮齐跳,这算好,还是不好啊?
「不会的,你别净往坏处想。」萧瑞阳干笑着。
「希望她真的没事,艳儿嘴里不说,心里也是急的。」唐宓瞄他一眼,慎重提醒两人。
宋艳跟染天晴是亲姊妹,在歌舞团只有她跟宋艳才知道。
「天晴眼捷手快,手脚又干净利落,一般混混遇到他,讨不到便宜的。」
原宥边安慰唐宓,边想该怎么办。
天晴再不回来,歌舞团的几个大姑娘可能就先翻桌了。
「就怕她太好强,一定要跟人家比个高下。」
「不会的,当初聘请来当酒楼的保镖,就没有争强斗狠这一条,现在跟着你们出来,更不可能犯。」保镖当然是以保护当事人或贵重的物品为主,天晴不会明知故犯。
「我是有听几个朋友说,风王府好像也在找人……不知道跟天晴失踪,有没有关系?」萧瑞阳突然提起最新的情报。
「喔!我知道,好像闹得满大的。」原宥也有听说这件事。
听说官差拿着画像,每间客栈、饭馆间,但就是不把画像贴出来给大家看,感觉满神秘的。
「要进出欢喜城,也变得困难了。」萧瑞阳点头。
「不知道官府的寻人画像,可不可以再添上我们天晴的?」唐宓歪着头,开起玩笑了。
「如果能这样,就好了。」也不用他们几个兄弟满城找人了!
「不管如何,还是请你们抽空,多出去绕绕了。」唐宓无计可施,也只有这么说了。
「知道。天晴也是我们的弟弟,我们会尽全力找人的。」原宥保证。
「先就多谢你们了。」唐宓忧心仲仲的看向窗外。
欢喜城的市街,依旧繁华、热络……而她们的姊妹呢?失踪多日,到底去了哪里?现在,人又在何方?
「咳、咳……」躺在床上的欧阳少华咳个不停。
染天晴被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吵了整夜,夹杂间歇性的喘息,这让她想起他们的童年,他也常生病……
她离开破旧的村落,独自跟着老道姑,在外学武,后来人海飘零,辗转在京城找到宋艳,相依至今……
她很久没想到过去的事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有了这些波折,然后也让她回想起过去的事,心里不自觉涌起一些温柔的情绦。她二话不说,拧了一条冰凉的布巾,敷在他的额头。
欧阳少华逐渐好转,神情也平静很多。
「怎么了?」福伯跟白慕天一起把细节全都打点好,买食物回来,听到厢房里传出咳嗽声,脸都绿了。
「阿华着凉了。」她朝里头看一眼,虽然昏昏睡着,但还是不大安稳。
嗯!看起来,他真的不大好……
「天哪!怎会这样?」策画一出彻夜逃跑的戏码,没料到已绝食好几天的主人就这样染上风寒了。
「昨夜的风是有比较大。」染天晴想了一下。
「真糟糕!得去请大夫来看看才行。」福伯在门口走来走去,虽然心里有了决定,却又没离开。
「还是我去跑一趟?」以为福伯嫌自己不会照顾病人,染天晴连忙起身。
她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不行!染少爷,你千万不能出门。」福伯连忙制止。
「为什么?」染天晴不了解。
福伯只好把外头的状况说给她听,并表示白慕天要他们好好待在他租来的院落里,别随意出门。
「那怎么办?」她看了躺在床上昏睡的男人一眼,眼底有些忧虑。
「白爷是说官爷只是拿着你跟少爷的画像四处问客栈、饭馆的掌柜,所以我让人去找白爷来,应该还好。」
事实上,白慕天也要福伯少在外头走动,省得风如意想到还有个老管家也跟着跑了。
虽然气昏头的女人还没想到,但不表示她永远都会忽略这事。
总之,他们三人,别出门就没错。
「好吧!那你快去找人。」听到这样的状况,染天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还以为她可以趁出门找大夫之际,回去找原宥,至少得跟歌舞团的姊妹们报个平安,没想到为爱疯狂的女人已经锁城找人。
她不把阿华翻出来,是绝对不会甘心的吗?染天晴转过头,忧心仲仲地看着正在昏睡的男人。
童年时,他们的玩乐片段,瞬间像纸片般地涌入她的脑海!
那时,他那么怯弱,又那么快乐,每天跑来问她要去哪里玩时,清澈的双眼总是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美丽到让人无法逼视。他是回乡养病的小少爷,却跟着他们这群野孩子到处乱跑。他整天跟着她,爬山涉溪,摘山菜、抓鱼虾,整日就为了这些小事忙得不可开交。
他不多话,却总是牢牢跟着她,就怕被她撇下来似的,紧紧追随,直到被家人再度带回京城。
她依稀还记得他当时咬紧嘴唇、眼眶泛红,似乎有千万的舍不得。
那时的他,会知道长大之后,有个女人会疯狂的追逐他,当众宣布非嫁给他不可吗?
命运多舛,没有人会预知以后。
现在,他已长成足以让郡主倾心的翩翩佳公子,但那双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清澈,让她无法抛下他。
她该回去跟她的姊妹们碰面了,却被绑在这里,无法动弹。
跟着他,她也陷入身不由己的漩涡,不知道离开的路该怎么走……
【第三章】
「走……走开……」
「你怎么了?有事?」听到慌张的叫喊,半趴在软榻上睡觉的染天晴连忙起身,走到床边探视。没料到那只是他梦里的呓语,他并没苏醒的打算。
被吵醒的染天晴叹口气,也没睡意了,便坐在茶几旁,为自己倒杯水,默默喝起来。
这杯水有点甘甜,冲淡她嘴里的苦味。她知道,那是一个时辰前喂欧阳少华喝药时所残留的味道―
她端着福伯好不容易熬好的药汁,还放到半凉,才好入口,没想到昏睡中的病人喝一口就吐,后来,任凭她怎么哄劝,他就是别过头,不肯喝。
「糟糕!他不喝药。」没想到病人也是有意识的。
「那怎么办?」福伯知道那是因为药太苦的关系,在老家,他都会嘱咐厨子另外放蜂蜜,但在这里……不大方便。
「我再试试。」坐在床铺边的染天晴软硬兼施,好话歹话说尽,但昏睡中的人就是闭紧嘴。
「你敢不喝?」染天晴瞪了昏睡中的男人一眼,然后突然含口药汁,嘴对嘴,将苦得过分的药汁哺入欧阳少华嘴里。
「呃?」站在一旁服侍的福伯都看傻眼了。
欧阳少华似乎体会到无可抵抗的压力,终于皱着眉,乖乖张口咽下苦药。
「我小时候都这样对付他。」染天晴抹去嘴角残留的药汁,对愣在一旁的福伯解释。
啧!还真的很苦。
福伯傻了。他活了一把年纪,还没仔细瞧过两个男人嘴对嘴……
有啦!在风家别苑看过,是主子强吻染少爷,这回是染少爷喂主子喝药……但他还是不习惯啦!哎哟!这两个真的要好得让人家害羞。
「哦、喔……」福伯慌乱地点头,又不知该说什么。知道染天晴的方法灵验,便尴尬地离开厢房。
「哼!不是说你家主人对我情深似海?只不过喂个药,又不敢看了?」染天晴看着福伯狼狈的背影,闷哼几声。
想她是黄花大闺女耶!为男人做这种事,当然是她吃亏!但她又不忍心见欧阳少华被病折磨。
还好没几个人知道她是女人。
算了、算了,吃亏就是占便宜,懒得跟他计较。
反正他的病快点好起来,让她可以及早回去找歌舞团的姊妹就好了,剩下的,就随便了。
「晴……天晴……」床上又传来欧阳少华的呓语。
「你又怎么了?」早失去睡意的染天晴走到床边,却发现昏睡中的病人虽然孱弱,却已经睁开眼睛。
「你还在!」看到染天晴,喜悦蒙上他的眼,他伸出手想拉她。
「你还不舒服吗?」她没让他拉住,径自把手放在他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烫了。
「我手脚还没有力气。」欧阳少华张大无辜的眼,乖巧得像只猫。
「那是当然的!你还没全好,一个时辰前才让我灌了药。」染天晴把手收回来,淡淡说明。
「喔!原来是这样。」那么,她像以前那样喂他吃药,不是作梦啰?欧阳少华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往上扬。
「没事就睡觉吧!」她突然觉得他的笑容很碍眼。
染天晴为欧阳少华拉好被子,就要走人。
「我不要一个人睡!你陪我。」他赶紧捞住她的衣袖,低声乞求。
「你胡说什么?」染天晴瞪大眼,轻声斥责他。
「我没胡说!以前我生病,你都陪我睡觉。」欧阳少华边强调,边凝视染天晴光滑的侧脸。他好想亲她,但她武功高强,他怕被她打飞。
其实,他也不怕她揍他,但他怕她从此不理他,所以他不敢……唉!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看欧阳少华理所当然说出这事,染天晴的俏脸不自觉滚烫。
「是吗?那你为什么『像以前』一样喂我吃药?」欧阳少华伶俐地反问。
「那……那是你不肯喝药!」染天晴戚到困窘了。
「你不陪我,我就不要睡!」欧阳少华虽然在病中,但作怪的力气还是有的,他一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你干什么?」她用两手把病人押回床上。
「跟我一起睡啦!被窝暖暖的,你睡软榻,那里好冷!」欧阳少华拉着染天晴冰凉的手,软言诱惑。
「不行这样……」染天晴虽然婉拒,但口气却没那么硬了。她在歌舞团,也是一个人使用一间房,从没跟其它保镖同住过,怎可为这文弱的小子破戒。
「大家都以为你是男人,你跟我同睡一张床,不会有人说话的。」知道她吃软不吃硬,欧阳少华再度劝诱。
「还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以为我们有断袖之癖!」还敢提这件事?染天晴伸出食指,轻轻戳他。
哈哈!
「谁教你女扮男装。」他也没办法改变这件事啊!
「我已经穿男装很久了,你不要当街扯我,说喜欢我,哪会被人误会?」
染天晴狠狠瞪他。
「可是……」他真的喜欢她嘛!欧阳少华委屈地看着心上人。
「不用可是,我知道你骑虎难下,被郡主逼婚,逼不得已,但谁教你不挑个好时辰,偏偏要在大庭广众下。」
这下,他们俩都要被异样眼神跟诡异的讪笑追随很久了。想到这事,染天晴就不禁为自己的遭遇掬一把同情之泪。
「郡主逼到我没办法了……」他低下头,一副很弱的样子。
「好啦!我知道啦!我挺你咩!我在他们面前,也没拆穿你啊!要爱,就让你爱啊!」染天晴拍拍他的肩。
「真好!你终于不生我的气了?」欧阳少华抬起头,露出美丽的笑容。
不知何时,他的双手已经悄悄攀上染天晴的脖子,额头抵着额头,两人亲昵的坐在床上,在彼此耳边低语。
「我是无可奈何。」染天晴拿他没辙。
反正,她暂时当他的同性爱人,也没有损失,那个郡主凶巴巴的,是男人看到都会怕,更何况他这么文弱……被迫娶一个凶神恶煞,一辈子面对她,他可能会提早回去跟玉皇大帝下棋!
看在他们是老朋友的份上,她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吗?
「我更要谢谢你!我把床分一半给你睡。」欧阳少华态度无邪,硬是让出一半的床位,要给染天晴。
「唔……男女授受不亲……」染天晴看着被窝,心里很挣扎。
「我们早『亲』过好几遍了!」欧阳少华歪着头提醒染天晴,可不要忘记他们从「小」亲到「刚刚」
他就是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淡淡瞄他一眼。
「唉!遇到你……」染天晴食指颤抖地指着欧阳少华半天,又重重放下来,「我……就算了。」
「好啦、好啦!我这么弱,你武功高强,我也不可能对你怎样。」欧阳少华眉开眼笑,赶紧把枕头也分一半给染天晴。
「不用你说,我用膝盖想也知道。」染天晴打个大大的呵欠,窝进棉被。
夜深了,她也累了。
所以,她压根儿没想到,为何多年不见,欧阳少华在异乡的街道上,能一眼认出她的变装,也知道她的武艺不弱。
他对她,未免熟悉得太过分了吧?
而夜,真的太深、太寂静了,让人想要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其它的,都交给老天发落。
「嗯……好嫩、好好吃……」染天晴抱着一只比她身体还大的烤鸡,开心得不得了,捧着又香又嫩的鸡肉,边舔边赞美。不知道这烤鸡哪来的?肯定是老天看她辛苦,赏给她吃的!
「别这样……」被她捧住的鸡肉还会动。
「不准乱动!你就是要让我吃的!」奇怪耶!都被烤了,还不认分?染天晴火大,紧紧抱住会动的鸡肉,打算张大口,狠狠咬下一块肉,大快朵颐一番。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少爷、染少爷……你们、你们……」福伯惊天动地的叫嚷刺破她的耳膜。
「干什么?」享用大烤鸡的美妙时光再度被打断,染天晴怒气腾腾,打算转过身,踹破坏她好事的混蛋一脚。未料,她却见到水盆丢在桌上,水渍溅湿周围,原本拧干的布巾,却散乱地搁着……福伯捂着眼,落荒而逃,临走前,还不忘把两扇门关妥,怕被来帮忙的仆妇看到房内暗藏春光。
「呃?」染天晴错愕地转过头,才看到怀里抱着的,不是香喷喷的烤鸡,而是被扒光衣服,赤裸的躺在她怀里的欧阳少华,他的肌肤上还留有仿佛被蹂躏过的红痕……
嗯……这个是……她干的好事?
她抬起头,尴尬地看着俊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男人。
「我说不要……可你说我好嫩、好好吃……」欧阳少华非常困窘,面红耳赤的告诉染天晴。
「钦!我梦到……大烤鸡……」染天晴吞吞口水,不知该怎么办。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当登徒子的天分?
睡梦中,盖世的翩翩美公子就被她染指了!嘿!怎么办?
「刚刚这样混乱……还被管家看到……我、我……」欧阳少华低着头,眼眶泛红。
「别哭啦!男子汉大丈夫,被看到就被看到,有什么关系嘛?大不了……我娶你啊!」看到他眼眶红,染天晴心一慌,开始胡言乱语。
「我是男人!怎么可以嫁人?」委屈归委屈,但他绝不被占便宜。
「吼!那我是女人,我嫁你总可以了吧?」染天晴赶紧把立场颠倒回来,发出声明。
虽然她不大想嫁,不过,先把目前这场混乱应付过去再说。
「真的吗?」他怯生生的看了染天晴一眼,清澈的大眼饱含水漾光芒。
「当然!」染天晴用力点头,就怕万一没谈妥,他大少爷的眼泪就这么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小时候,她最怕欧阳少华在她身后哭,他一哭,她会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所以,她嘱咐自己要跟他好好谈,不能让他的泪水从眼眶里掉下来。
「好!那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娘子。」欧阳少华点头,嘴角露出灿斓的弧度。
「没问题,就这么办。」她勉强挤出笑容。
「你以后都要叫我『相公』。」欧阳少华赶紧提醒染天晴。这是他身为夫婿的权利。
「知道啦!相公。」没想到睡一觉,她连相公都有了……这世界真是莫名其妙啊!
「多吃点粥……」
欧阳少华的病刚好,不能吃太多东西,染天晴只有嘱咐他多吃点福伯命人熬来的鸭肉粥,调养身体。
「谢谢。」欧阳少华笑眯了眼,开心地看着染天晴。
她真的对他很温柔,不但照顾他,还会为他布菜……有这种娘子,他真的作梦也会笑。
「看什么?」染天晴没好气的反问。被美男子这样啾着看,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没啊!你很好看。」欧阳少华心情很愉悦。
被长得像朵花的人夸奖好看,她感觉好像被讽刺,开心不起来。
「你才好看咧!不要动不动就看着别人傻笑,这样别人会笑你呆。」染天晴瞪回去,要他少讲这种让人害羞的话。
「我知道了。」丝毫不怕被凶狠的提醒,欧阳少华还是笑得心花怒放。
「哼!」说归说,状况还是没改善,她认了。
不过,有件事很重要,不先跟他商量,到时肯定天下大乱。染天晴决定要先把话说在前头,「阿华,我跟你说……」
「你要叫我『相公』!」欧阳少华提醒他的亲亲娘子。
呵!好甜蜜喔!
「噢!相公……」糟糕!她现在有反胃的感觉,但不能在他面前吐……
「我们的关系我们知道就好,可不可以不要公布?」染天晴和颜悦色地跟貌似温和的男子商量。
「为什么?」正在吃粥的欧阳少华立即抬头,清澈的大眼里闪过锐利的锋芒,但瞬间又被隐去。
「我是歌舞团的保镖,大家都以为我是男人,除了艳姊……」不想接触欧阳少华的眼神,染天晴吞吞吐吐的说明。
「你只顾那些姑娘,我怎么办?」欧阳少华丢下汤匙,眼底浮现怒意。
「没有,我没那个意思!你也可以跟着我,我们还是相公跟娘子,只是暂时不能公布而已。」看到欧阳少华俊脸充满怒气,染天晴有点心惊肉跳,开始安抚他的情绪,要他体谅她。
「你已经是我的娘子了,干嘛当保镖?我是男人,我可以养你!」欧阳少华坚决反对这种职业。
「当初为了保护艳姊,所以跟歌舞团签约。艳姊不走,我也不能走。」看到欧阳少华的反应这么激烈,染天晴开始头痛了。
沉默半晌,欧阳少华才闷闷反问,「所以你不能离开歌舞团?」
「是的。」染天晴点头。
「那,你这阵子都跟我在一起……」想到两人相遇之后的混乱,他迟疑地望着她。
「她们一定急坏了!以为我碰到不好的事。」染天晴无可奈何地表示。
欧阳少华默默凝视着染天晴,越靠越近,两张脸距离咫尺,染天晴仿佛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
「你对我真好。」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背,在她耳边呢喃。
「知道我对你好,你就答应我吧?」糟糕!为什么她现在讲话也这么恶心?但不说不行!
如果不讨得欧阳少华的欢心,让他答应,她真的会死得很惨,到时,他在大庭广众下喊她「娘子」,等不到歌舞团的姊妹们惊声尖叫,她大概就先崩溃了。
「答应是没问题,但……」欧阳少华紧紧抓住她的手。
「怎样?」要附带什么条件?
「我们得先圆房。」貌似温和的男人不等染天晴说话,唇瓣就堵上她的红唇,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跟压迫感,狂放地掠夺她的生涩,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蛮横的舌随之入侵。
亲昵接触的快感让染天晴的脑袋有了短暂的晕眩。
天!她快不能呼吸了。
那次,在众人面前,他、他也这样……让她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力,被他牵着鼻子走。
「阿……阿华……」她喘不过气,手脚发软地贴靠在他身上。
「你依我,我就答应你。」蓄意忽略她不符规定的称呼,他现在要的是她更多的弃守。
他要她成为他的女人。
「可是……」犹豫的字眼从她的喉头传出,却近似于呻吟般的喘息,扭动的腰肢却还是牢牢被欧阳少华掌握着。
光是这样的动作,她就可以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他们之间没有空隙。她从来不曾跟男人有过亲昵的互动,也没有被挑逗过的经验,光是一个吻,就可以让她感到晕眩。
面对欧阳少华,虽然心里有个声音叫她快逃,却又对这种刺激感依恋不舍。
「你要我不能公开我们的关系,那你就不能安我的心吗?」他轻轻靠在心上人的耳畔,提出狡猾的质疑。
「你只要……圆房就答应我?」她口气万般艰难的询问。
「嗯!」他用力点头,继而贴心提醒,「福伯也看到你剥光我的衣服,抱着我猛亲,现在说我们没『那个』,他也不会相信。」
噢!不要再提那件蠢事了!都是烤鸡害她变成强奸魔的……
「好,都依你、都依你。」染天晴感到头昏眼花,倒在欧阳少华身上,一手撑住亟欲爆炸的脑袋。
她当然知道福伯老用责怪的眼神在她身上搜寻……老人家是想成,她把他家少爷私吞入腹吧?但事实上,她只是想把烤鸡私吞入腹而已!想到这事,她就很想哭啊!染天晴的脑袋一片紊乱,搞不清楚怎么会演变到这步田地,她还必须跟他有真实的夫妻关系……
但不答应,又不行。
她总在他那双清澈又无辜的眼神里迷失了自己,找不到出口,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竟做了平常绝对不会做的事。
如果现在拒绝,临时喊停,对整件事满怀期待的他,一定会哭吧?
她不想把他惹哭,那会让她有罪恶感。
「晴儿……」欧阳少华柔声呼唤着。
「嗯?」他在叫谁?染天晴错愕地抬起头,才发现他正用温柔优雅的嗓音在呼唤她。
她不记得有人用这么温柔宠溺的声音呼喊她,除了他……
「你当我的娘子,我一定会对你很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背叛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紧抱着心上人,将她压倒在床上,不停地亲啄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诉说爱的言语。
「我比较相信自己的拳头!」瞄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眼,她挥挥自己的拳头。
「你会打我吗?」欧阳少华惊愕地凝视她。
「不知道,但你要是让我难过,那就说不一定了。」她还没想过用拳头招呼文弱而优雅的男子。
但,事无绝对,她不能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原来你说的是让你难过?」听到她的回复,他终于笑了,「我保证我绝对不做让你难过的事。」
「那也很难讲……」染天晴喃喃自语。
在老家时,她曾养过一只黑狗,它对她很忠心,她每天都记得要弄点食物喂它。他们的感情很好,后来遇到荒年,大家趁她不注意时,把黑狗杀了,拿来填肚子……发生这件事后,她就再也不养狗了,因为她每次想到它闪亮而无辜的黑眸,一颗心就难受到快要爆炸。
「我不是小黑,我会保护自己。」他搂着她的腰,细细啄吻她的红唇,似乎想借着绵延不绝的热吻消去她心底的阴影。
他爱她,他要她也爱他。
他最忧虑的,就是她不在意他、不喜欢他、不爱他……除了紧紧拥抱怀里的她之外,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方法可以证明―
她,属于他?
【第四章】
「嗯……」两人的舌头不断交缠着,浓重的呼吸气息喷洒到对方脸上,这样放肆的行为却因为他们的协议,显得理所当然。「你好美!」温热的舌头纠缠着彼此,他不忘赞美她。
染天晴的脑袋已被这样的热吻搞得一团混乱,对欧阳少华的亲昵举动没有任何排斥或推拒。
「叫你不要……」夸奖我,没听到嘛?本能的抱怨被强大的蛇吻攻占,她的抗议瞬间被他的热情吞噬了。
温热的手掌挑开她的中衣,往下滑动,试图寻找入侵的空间,但因为欧阳少华的动作太过斯文、缓慢,导致跟他缠成一团的染天晴感到不满。「快一点啦!」他慢条斯理的动作似乎都在凌迟她的感官,让她羞怯的神情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她的俏脸上。
「喔!」他嘴角的弧度稍稍上扬,眼底含笑。
他可以把佳人的催促声,想像成她跟自己一样期待吗?
「偷笑什么?」染天晴老羞成怒,一把勾住欧阳少华的脖子,将他翻压在床铺,自己顺势骑压在他身上,俯视着他。
「你没嫌弃我,我很开心。」凝视着面前的小女人,他认真的告诉她。
「为什么?」她不懂他为何要这么说?
「我比你文弱啊!我怕你以为我不能保护你。」他晶亮清澈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知道他有男人的自尊心,她迟疑一会儿,才委婉表示,「我的功夫很好,我不需男人保护。」
事实上,她没想过自己会跟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生长在贫困的家庭,她的性格非常务实。在花楼里,看尽多才多艺的姊妹们跟男人谈情说爱的模样,她对鸳鸯蝴蝶梦并没太多的幻想跟期待。
对她而言,男人的存在不如一只可以填饱肚子的烤鸡。
假使这辈子不谈婚嫁,她不会很遗憾,可是一年吃不到一只烤鸡,她会觉得自己很可怜―
这么认真工作,竟然吃不到一只烤鸡?
所以,烤鸡比男人重要多了。
但,面对这么认真跟自己表达爱意的男人,这种没天良的话,她说不出口,只好拐个弯说明。
「可是……」欧阳少华还想再说些什么。
「哎呀!你真的好烦。」染天晴有样学样,迅速堵住他的嘴,用力吸啃,不让他说话。
她啃得很用力,都快咬出牙印子了,却没有让人头晕目眩的感觉。
「不,不……」不是这样!欧阳少华忍住疼,想跟她说些什么,可是压在身上的女人像一头小野兽,力大无穷,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翻过身,勉强压住她。
「你挣扎什么?」染天晴气喘吁吁的看着他。
不是说要圆房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她在花楼看多了,她知道要先亲嘴。
他之前也亲过她几次,难道就不能换她主动亲他吗?
「不对!」那张斯文的俊脸难得露出一个比笑还纠结的表情。
「什么不对?」她听不懂。
「你亲的方法不对。」他轻声指导好不容易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小女人。
「怎么会?明明就是。」染天晴不相信。
「真的不对!相信我。」虽然早从她生涩的反应里得知她是处子,但在确切证实后,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雀跃。
「那……」怎样才对?
欧阳少华不等染天晴把话问完,便堵住她鲜红的唇,野蛮的舌迅速入侵,不理会她的惊喘。他霸道地扣住她的下颇,不许她回避,灵动的舌在她的嘴里不停翻搅。
两人身体交迭,染天晴的腰肢被他紧紧搂住,两人间没有空隙。
他用行动告诉她,什么叫亲吻。
「少……」光是这样的亲昵与纠缠,就足以让她感到害羞,而她也惊觉欧阳少华的顽强与侵略性。
那是生性疏懒的她所没有的。
「只有两个人时,你得叫我『相公』!」这是他的坚持,也是他的底线,他要她亲口承认他是她的夫婿。
「相公。」口气虽别扭,但她还是勇于兑现自己说过的话。
「很好,记住我是你的相公。」他的啄吻从她的嘴唇延至脸颊、颈项、雪白的胸脯……
绑在她胸前的束胸,早在不知不觉间被他解开了。
「你怎么……」她皱起眉头,不习惯胸前那两团肉以这么自然的方式裸露。
「听话!你不该那样作贱自己的身体。」他把头埋在她的峰峦间,热情地含咬着峰顶上诱人的红梅。
自然凸起的花蕊任男人尽情品尝。
「嗯啊……」她小嘴不自觉发出诱人的吟哦。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像花楼的姊妹般,发出那样让人害羞的声音。她想捂住嘴,但欧阳少华道高一尺,早压住她的腕,不让她遮掩。
「很丢脸!」她还是脸红了。
「我们是夫妻,你是我的娘子,在我面前,你要怎样都可以。你什么样子都很美!不用掩饰。」他紧盯着她美丽的脸庞,认真的告诉她。
「可是……」她还在迟疑。
「没有可是!我说可以就可以。」他两手掌握她的椒乳,时重时轻地捏挤,企图在她身上烙印不可磨灭的痕迹。丰盈的乳房被捏拧得软热滚烫,而她也不自觉发出一声比一声娇媚的吟哦。她的脑汁已在过大的刺激下搅成一池沸水,无法思考。
「相公……」在欧阳少华刻意的调教下,在他身下的染天晴仿佛获得重生般,娇媚地喘息,婉转可人。
很好!从这刻开始,他的女人已经新生!
她不是歌舞团的保镖,在他的面前,她只是一个为他而生的女人,为他卸下所有防备的小娘子。
凝视着为他改变的小女人,他的眼底充满成就戚。
「我的晴儿,你可以再尽兴一点。」欧阳少华轻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畔洒下如魔鬼般的挑逗。
「嗯……」过多的刺激让平日不善思考的染天晴随着欧阳少华的鼓动而起舞,她自然的放软身躯,任他予取予求。
……
她已完全跌入拥抱她的厚实胸膛中,万劫不复了。
「口好渴……」染天晴躺在床上,意识飘飘荡荡,嘴里发出低切的渴求声。
「渴吗?你等一下。」躺在她身旁的欧阳少华即刻起身,走到茶几旁,倒杯水,再把虚弱的小女人扶起身,让她半躺在自己怀里。
「嗯!喉咙好干……」染天晴眯着眼,接受他的喂食,还不断喃喃抱怨。
「你一直叫喊,喉咙当然干。」欧阳少华很有耐心,缓缓将水送入她的嘴里,直到杯子见底,还体贴地帮她擦去唇边的水渍。
「那也是你害的!」趴在情人身上,她像只水蛭般黏着他。
「那是因为你太迷人了。」欧阳少华不跟她争辩,却不断在她耳畔说着沾了蜜的情话。
「瞎说。」她的嘴角扬起绝美的弧度。
「真的。」他认真地看着她,长了笔茧的手掌却又忍不住滑向她的胸前……
「让我睡一下!你别闹。」染天晴推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摸,省得又出了乱子,她得拿睡眠跟体力来偿还。
「可是……」他鳜起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她。
「你乖啦!我都跟你圆房了,以后日子长得很,你想怎样都可以,现在先让我睡一下。」染天晴嘟起嘴,快速的在情人的唇边轻啄一下,不等他回应,就钻进被窝里。
「你怎么……」可以这样?欧阳少华没好气地瞪着隆起的棉被,里面藏着裸身而睡的小女人,自己却碰她不得;但一想到她说的「以后日子长得很」,不禁开心地笑了。
累得半死的染天晴才不管「相公」怎么想,径自呼呼大睡,非常开怀自在,一点人妻的自觉都没有。
「晴儿……」欧阳少华坐在床边,喃喃念着她的名字。
他的视线停留在隆起的被窝上,一次又一次,眷恋不已地凝望着,心里涌起无与伦比的幸福感。
终于,他的爱恋得到回报,他得到她了!
这场看似荒诞的纠缠,事实上,是他追逐染天晴长达十年的结果。
他喜欢她,但她却无视他的存在。
这几年,不管她流落到何处,他总是想尽办法得到她的消息,甚至派人追踪她,就怕有人捷足先登,抢在他面前,拥有她。
所以,他们在欢喜城见面,不是偶遇,也不是上天的安排,而是他心心念念、依恋不舍的结果。
老天可怜他,给他机会,让他可以当众将她「指」出来。
就是她,他喜欢的人千真万确就是她―染天晴。不管她男装、女装……她就是让他在梦里搜寻千百度的佳人,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放弃。
染天晴倒在床上,继续呼呼大睡。在欧阳少华蓄意的设计下,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欢爱,她过人的体力全被激情榨干,累到睁不开眼皮。
她赤身裸体趴在床上,身上只盖了被子,她的胸脯、手臂,甚至大腿内侧,都被情人烙下专属的淤痕。
「嗯……再来、再来……」内室不断传出她走火入魔的叫声。
坐在外头,随意披上外衣的欧阳少华,捧着茶杯,倾听她的呓语,嘴角浮现淡淡微勾。
听起来,她应该满意他的表现。
他该再做些什么……继续把她困在房里?
欧阳少华平静的看着茶杯里的倒映,心里策画的却是另一回事。
「少爷,你还好吧?」福伯含泪看着主子,心里非常担心。
「还不错。」看着老人担忧的表情,欧阳少华笑了,却没做多余的解释。
他不介意外人怎么想他跟天晴。
「你要多吃东西,补补身体。」福伯不敢讲太明,却意外弄来一桌的海产。
「我知道。」他的确该多吃些,在对天晴没完全的把握前,他要努力增加自己的实力。
「或者……我再去替染少爷准备另一间厢房?」看着斯文和气的主子,福伯期期艾艾的开口。
「喔!不用了,她要我陪她。」他故意讲着模棱两可的话,彰显染天晴的气势。
既然已经答应天晴,他就没打算破坏承诺。
她想在众人面前当男人,他就让她当个威风八面、任性霸道的坏男人;而他,就当个被她局限在怀里的小可怜。只要她高兴就好了。在大局尚未底定之前,他一定要加深众人的印象,让人以为他为她痴迷,没她活不下去。
没有人会想跟这种男人有关系吧?呵呵……
他就不相信风之豪知道后,会让妹妹嫁这种没用的男人,放着风如意继续纠缠他。
而天晴只要在他面前,像个为他而生的女人就好了。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
「你再送些烤鸡来,要一整只!等会儿晴儿醒来,一定饿惨了。」欧阳少华贴心地叮嘱福伯。
「好,知道了。」福伯含泪答应。
没想到主子竟然为一个男人走火入魔到这种程度?体贴、痴心,被他折磨得半死,还是为他着想?福伯摇摇头,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按着欧阳少华的指示办事。
【第五章】
「啊!我快饿死了。」染天晴趴在桌子上,大声疾呼,而坐在她身旁的欧阳少华,忙着安抚她,先倒了碗陈皮梨汤让她垫肚子。虽然不能喂饱肚里的馋虫,但她还是捧着茶碗,一口气喝光。
「再等一下,你醒来的不是时候。」欧阳少华斯文的俊脸浮现一丝苦笑,却还是显得从容不迫。
「清醒还要分时候?哪有这种事?」她瘪起嘴,脸上显现不赞同的表情。
「当然,我让福伯准备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偏偏你睡了一整天,谁也抓不准你起来的时候……」欧阳少华慢条斯理的说着。
偏偏饿昏头的人却怎么也听不懂他的抱怨,只是紧抓他的手臂,不断摇晃,追问:「然后呢?那只烤鸡呢?香喷喷的烤鸡呢?」只有烤鸡,才能让染天晴的眼神发亮。
「放了一个多时辰,冷了。我看烤得香脆的鸡皮皱了,肯定不好吃,就让福伯拿走,给外头的乞丐吃。」他把小妻子真实的反应看在眼底。
「噢……」怎会那么浪费啊?欧阳少华的答案真的让染天晴口吐白沬。
「肉冷了,真的不好吃。」他认真告诫染天晴。
出身在富贵之家的男人,对于食用的菜肴非常讲究,即便逃难在外,一切从简,但该吃、该用的派头,还是少不了。
「没关系,我可以吃的。」染天晴眼眶含泪。
这个败家子!怎么可以肉冷了,就丢给乞丐呢?有熟,就可以吃了!染天晴在心里不断咒骂。
「你先吃这个,我让福伯再去准备了。」欧阳少华看着因为失去烤鸡而泪眼汪汪的染天晴,觉得她很可爱。他轻拍她的头,把搁在一旁的竹篮拿过来,里头放着他托人从日月斋买的糕点。原本,他打算跟天晴一起度过优闲的午后时光,再共同享用的。
「哇啊!有龙凤糕耶!」向来嗜甜食如命的染天晴,看到糕饼皮上烙印着一对龙凤,眼睛又亮了。
这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糕点,日月斋的龙凤糕,一天只出炉一次,一次有一百盒,一盒只有六个。
平常人家想买都买不到,光是预订,就要排三个月,她有一次从宋艳的嘴上抢过半个……
只吃过一次,从此就念念不忘。
「你知道龙凤糕?」他啾着她,眼神含笑。
什么口气?她当然知道。
「可恶!好吃的东西,我都知道。」染天晴捧着珍贵的龙凤糕,边吃边用眼白看男人。
真是狗眼看人低,龙凤糕不要分他吃!哼!
「我还以为你只知道烤鸡哩!」欧阳少华用折扇掩住嘴,但愉快的笑声还是流泄出来了。
「钦……」染天晴听到他揶揄的笑声,顿时想到自己在睡梦中抱着他,以为他是烤鸡的事……真糗!
「谁教你的皮跟鸡肉一样嫩。」窘得满脸通红,但染天晴忍不住为自己辩白。
「这算夸奖吗?多谢你的赞言。」欧阳少华笑到眼泪都喷出来了。
其实,是他趁她熟睡时,脱光衣服,窝到她怀里睡觉的,原本,他只求缠住她,让她不能撇下他。
没想到她竟然抱着他,大喊「好香、好嫩」,还老实跟他说梦到烤鸡?
要不是那天他的心情紧张,真的会笑晕在床上。
「笑笑……笑死你了。」染天晴自言自语。
她边吃龙凤糕,边瞪欧阳少华,但看到他笑到俊脸涨红,神采飞扬的模样,又觉得他实在好看,难怪被郡主逼婚。
这么俊美斯文的男人竟是她的夫婿?好像也不是件很难过的事喔?呵呵……好吧!嫁就嫁了咧!反正都圆房了,彼此不该看的地方全看光了,这么养眼的极品是她的夫婿?她就不要浪费,收下来当相公好了。
「这可不行!我笑死,你不就当寡妇了?」欧阳少华掩住嘴,正经八百的表示。
「也是,你还是克制一点好了。」她虽然没想过要嫁人,不过好不容易有了相公,也不希望他早死啊!
「是的,遵命。」欧阳少华轻轻将唇碰在她的额头上,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喔!」夫婿这么听话,染天晴眉开眼笑。
「噢!主子……」两人甜蜜恩爱的景象,又恰巧落入跑进房、有事禀报的福伯眼里。
他睁大眼看着眼前的画面―嗯!他老人家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咳!有事?」欧阳少华尴尬地猛咳嗽。没想到自己亲吻天晴的额头,会让福伯看到?这下不用作戏,别人也会以为他很爱她了。
「野鸡已经烤好,请少爷跟染少爷到外头享用。」福伯虽然不情愿,但也渐渐习惯两人亲昵的互动画面,他不动声色,必恭必敬的跟主人报告。
「哇!还有野鸡肉可以吃……」听到有野鸡可吃,染天晴眼中的红心直冒。
一般来说,野鸡比家鸡的味道好,因为它的活动范围大,又常吃活的昆虫,得到的养分比较丰富,所以大家都知道野鸡比家鸡香。
但,他们四处奔走流浪,常错过正常的用饭时间,能好好吃顿热腾腾的饭菜,就要谢天谢地,哪能计较食材鲜美、上等。
「不是在家里,我们就随便吃,等到回欧阳家,我让人抓只羔羊,弄蒸烤三吃给你。」欧阳少华主动牵住染天晴的手,笑嘻嘻的表示。
哈?主子还要带染少爷回老家?福伯傻眼了。
「我让厨子弄了炸野鸡,等会儿,就请主子跟染少爷一起尝尝。」识相的福伯赶紧把额外做的炸鸡也提出来。
呜……那是他特地留了鸡胸肉,为主子做的好菜呢!
「太好了,你做得很好。」欧阳少华满意的点头。
哈?这叫随便吃?
染天晴嘴角抽措,不知道这个贵气公子爷到底还有多少花样没耍出来?不过,她快饿到前胸贴后背,没空纠正他。
「饿死了!我们快吃吧!」
「嗯!走吧!」
两人开开心心的走出厢房,染天晴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住在一座别致精巧的院落,正厅外,还有美轮美奂的假山流水。
两个仆妇正在小巧的院落做着烤肉、熬汤的工作,见到他们来,还恭敬的跟他们点头,请他们享用。
「这里是哪里?」染天晴看到不远处还有几栋金碧辉煌的楼房,但因为院落外种了一整排的树,恰巧挡去从高处鸟瞰别苑的视线。
「朋友帮我租的小地方。」欧阳少华轻柔的微笑,响应得理所当然。
哦?小地方?染天晴莫名其妙的点头。
这里那么漂亮,哪里小啊?富家公子哥讲话总是在不经意里流露优越感,听起来真刺耳。
不过,前头那几楝楼阁,跟她看惯的酒楼好像很类似,可这里没有陪客人聊天喝酒的姑娘……
所以,还是算了,懒得想了。
「快来吃吧!」欧阳少华优雅的招呼,把碗筷摆在染天晴面前。
「好的,我快饿扁了。」虽然刚刚吃过龙凤糕,不过烤肉的香味还是把她肚里的馋虫养得又肥又大。
她径自坐下,挑起烤得金黄酥香的野鸡腿,大大地啃了一口。
「还有肉汤!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欧阳少华从容地坐在染天晴身旁,只看她吃,自己却不伸筷子。
「唔……」她狂啃好几口,终于止住腹中的饥饿感,却又因为他在她脸上徘徊不去的视线,而停止进食的动作。
「你怎么不吃?烤得很好吃!」她抬起头,望向那双兴味盎然的清澈双眸。
「我先前吃过了,还不饿。」欧阳少华摇头。能这样看着她吃得香甜的表情,他就很快乐了。
除了童年时期,他到乡下养病外,从没机会可以跟她同桌共食。
而这件事,他期待很久了。
所以,现在看到她坐在他面前,吃肉、喝汤,还问他吃不吃,他已经觉得恍如置身梦中般的幸福。
「怪人……」染天晴边捧汤碗边嘀咕。
此时,福伯也让人把入油锅炸熟、调理得咸滋滋的鸡块送到桌面上。
「哇!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不等染天晴夸奖,就听到两个清脆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唔?」喝着肉汤的染天晴觉得声音很熟悉,连忙转头望去。是秋葵跟红梅!
「啊!是染哥耶!」两个小丫头看到染天晴,也禁不住爆出惊呼声。
「怎么?你们认识吗?」坐在染天晴身旁的男人文风不动,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淡淡问起。
「是歌舞团的丫鬟。」染天晴点点头,啃着鸡腿,快步跑到她们面前,「你们怎么在这里?」
「主子跟酒楼老板签约,我们就来了啊!」看到染天晴,秋葵喜孜孜的回应。
「染哥,你怎么在这里啊?大家都好想你喔!」红梅瞄到染天晴身后的欧阳少华,粉脸不禁一红。
好斯文俊雅的男人!给人的感觉跟戏里的白面书生好像啊!
「嗯!这是我朋友住的地方……」染天晴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解释。至于自己这阵子的行踪,她很难讲清楚。
「吃得真好!」秋葵看到桌子上摆的美食,知道染天晴的朋友身价不凡,「我们大老远就闻到肉香,酒楼的人说这里是贵客住的,不可过来打扰,我们才想跑来偷看一眼……」
哪知道这一看,她们会看到失踪多时的保镖!
「两位姑娘要过来一起吃吗?东西还很多。」欧阳少华不知从哪时起,就站在染天晴身后,以好友身分自居。
「喔……」好啊!红梅想点头答应。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没做完。」秋葵暗中拉了红梅一把,要她别随意答应陌生人的邀约。
「对啊!还有事。」红梅言不由衷,两眼盯着烤鸡猛瞧。
「我们先回去。」秋葵紧拉着红梅的手,以防她做出不好的行为,「染哥,你没事也该早点回来了,主子们都很想你。」
话说完,秋葵抓着红梅的手臂,迅速往回跑,也不让人留她们。
「跑那么快做什么?」染天晴边啃鸡腿,边喃喃自语。
傻子!她回去跟主人禀报啊!
「可能有事还没做完吧!」欧阳少华没说破,只是凝视着身旁的爱人,「你先吃饱,我再跟你回歌舞团。」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成了。」染天晴摆摆手,轻松表示。
她就说了嘛!前头那几楝建筑跟之前看惯的酒楼很像啊!原来他们还真的住在酒楼。没想到酒楼还有这么安静的地方呢!
「不行!我要跟你去。」欧阳少华即刻扣住染天晴的手腕,露出极强的占有欲。
他绝不会让她撇下他的!
「钦!你别这样……」她是回去工作,又不是回去玩的。
染天晴想跟欧阳少华说明,未料一转头,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福伯,用极度愤怒的眼神凝视她,而欧阳少华的眼底却漾着水泽光芒……
两个负责煮食的仆妇,认真管控炉火,好像没发现他们异样的纠缠。空气里,弥漫着异样的气氛。
「嗯!我先吃东西,其它的事,等吃饱再商量。」染天晴决定先解决食物,再来处里欧阳少华。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棒的烤肉,一切都很美好,千万不要为了几句话,就在这里闹起来,大唱五子哭墓。老天不会发疯,她会发疯!
午后,歌舞团排练的空档,练唱完毕,丫鬟、保镖全挤在后台,叽叽喳喳,边吃点心边说笑。
「那个……怎么回事?」唐宓捧着茶碗,细细啄饮着,一双美丽的水眸却禁不住往后台飘去。
「什么怎么回事?」元媚佣懒地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
自从被大夫诊出怀有身孕后,她昏睡远比清醒的时候多,但还是可以挪出空档,指导替代她的角色,顺便跟姊妹们喝茶。
「就那个啊!」唐宓努努嘴,指向后台的奇景!一堆丫鬟全包围着刚回到团的染天晴,跟她带回的朋友欧阳少华,听他们聊起童年发生的趣事。
染天晴的样貌原本俊俏,顾盼间,神采飞扬,长年夹杂在一堆身材高大的保镖之间,毫不逊色,所以,她身旁常有小丫鬟跑来跑去,就像花上赶不去的蜜蜂,嗡嗡围绕,现在有欧阳少华助阵,他们身旁的细缝,连苍蝇都钻不进去。
明明也不甘示弱,硬是凑在她身边,跟着大家笑得花枝乱颤。
该不该跟明明说天晴是女人呢?
「前一阵子没看到人,以为发生什么事了,闹得人心惶惶,大伙儿心情都不好。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以安心,还能不闹吗?」元媚又打了个呵欠。
糟糕!她又想睡了。
「只是这样吗?」唐宓偏着头,口气还是疑惑。
「你别偷了空闲就睡,这样以后不好生。没事多走动!对你跟宝宝也比较好。」宋艳皱起眉,训诫元媚。
「好烦!我不想生了―」元媚獗起嘴,心情不爽快。看着肚子一天天隆起,曼妙的身材变形,爱慕的眼神消失,她就快乐不起来。
「你别管媚儿,爱当猪,就让她去,等她的男人来,自然有人会担心。艳儿,你倒是跟我说说看怎么回事?」唐宓截住两人的对话,要宋艳把注意力放到她起的话题。
「我看过少华,他小时候就爱跟着天晴到处跑,没问题的。」宋艳知道唐宓担心什么,连忙跟她解释。
「他们两个……也太好了吧?」唐宓怎么看怎么怪。
「小时候就这样了。」宋艳摆摆手,不以为意,「他整天黏着天晴到处跑。原本我以为天晴遇到不好的事,结果看到少华跟着她回来,我就知道她被缠到走不了人……」
他们从以前就哥俩好,少华信任天晴,天晴照顾少华。家乡的人都笑他们连出门都要穿同一条裤子,可大家都忘记天晴是女娃,怎穿同一条啊?但,天晴整天跑来跑去,像只野猴子,也没人想起她应该是个姑娘家。
「这样啊!」唐宓心里的疑窦虽然没有消除,但宋艳挂保证,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想想也是,亲姊姊都不担心了,她操那么多心干嘛?
看着越来越俊美的染天晴,唐宓一颗心儿坪坪跳,直觉发毛,但宋艳不计较,她也就懒得管了。
优闲的午后,微风熏人知昼暖。
「该你了,染兄。」下了一个黑子后,欧阳少华便叫唤坐在对面的人。
「喔!」染天晴心不在焉,回过神,往棋盘上睨了一眼,便随意找了空白的地方填上白子。
「真是乱来!这样,你就被我吃掉一大块地方。」欧阳少华淡淡微笑,取下棋盘上的一大片白子。
「喔!那有什么关系?」染天晴打个呵欠,意兴阑珊。
下输棋,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又不会少一块肉,只要点心好吃就好。今天的茶点到底是什么啊?
「你不想下棋,那我们换做别的?」察觉她玩兴不高,欧阳少华便把棋子收掉了。
「嗯!也不是这样……」染天晴东张西望,寻找王大娘的下落。
「染大哥,陪人家去逛街嘛!」红梅特地换上新衣,悄悄从他们身后冒窜出来,扒住染天晴的手臂。
「逛街?你想买什么?」王大娘不来,她出去买也可以喔!染天晴的眼神已瞬间亮起。
「就随便逛逛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红梅眼底闪烁着爱慕的光芒,喜孜孜地抱住染天晴的手臂,使劲磨蹭。将染天晴跟小丫鬟亲昵的模样看在眼底,欧阳少华的眉心一皱。秋葵站在旁边,看不惯红梅黏着染天晴撒娇,她一手点开红梅的下巴,再轻轻靠在染天晴怀里。
「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染大哥要是跟你出去,等会儿主子找他,找不到人,可就糟了!染大哥,你说对不对啊?」
钦!她只想买零嘴,没说要出去逛啊!染天晴无奈地摸着太阳穴,没说话。
「刚刚唐宓主子说大家可以休息了。」红梅猛烈还击,两手还是紧紧缠住染天晴,绝不放手。
「是可以休息了,不过呢!染哥早答应要陪我逛珠宝行,所以……」真是不好意思喔!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明,从小丫鬟身后钻出来,她一身华丽的行头,从容不迫的气势,当场把两个小丫头比下去。
「钦……」她哪时说要陪明明逛珠宝行?那个又不能吃!染天晴傻眼了。
正当几个小女人为了抢夺染天晴而大起干戈时,一阵香味飘到众人的鼻间,让人禁不住搜寻味道的来源。
「少爷、少爷,羊肉烤好了。」福伯拿着铁叉跑来,上头果然叉着非常大块的羊肉片。
「肉烤好啦?」欧阳少华唇边挂着淡淡笑意,顺手接过铁叉,细细审视。
羊肉被烤得金黄,完全不见烧焦的地方,最妙的是,油渍还在皮上闪耀,香得不得了。
「看起来满好吃的。」染天晴两眼紧盯那串肉,径自走到欧阳少华身边。
「你想吃吗?」欧阳少华看了染天晴一眼,温和的询问。
「想啊!我一直在等茶点……」染天晴两颗眼珠子跟着那串烤羊肉跑,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茶点?好像做好了。」欧阳少华瞄向端着托盘,到处分送点心的王大娘。
今天的茶食是鸭肉包跟红枣茶。「我比较想吃羊肉……」口水已经流满地的染天晴,眼底只有烤羊肉,没有王大娘的身影了。她身旁的小丫鬟也盯着那根羊肉串发楞。
「少爷,今天我只买到半只小羊,所以只烤两串。」福伯怕大家全跑来要羊肉,赶紧跟主子报告。
「喔!先说先赢,刚好你一串,我一串。」欧阳少华用略带抱歉的眼神看向众人。
「哦耶!」还是少华够意思。染天晴举手欢呼。
即便很想吃,听到这话,一群小丫头吞吞口水,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那,我们快走吧!」生怕那串羊肉被人拿走,染天晴捞住欧阳少华的手,迅速往他住的院落跑。
「哎呀!你走慢点嘛……」拿着肉串的欧阳少华,脚步轻盈,姿态优雅。
只听见他愉悦的笑声,在风中回荡。
【第六章】
「好吃!」染天晴拿着铁叉,猛啃上头的肉块。「真有那么好吃?」欧阳少华坐在她的身旁,凝视那双颊红扑扑的脸蛋。看她吃得尽兴,他心里觉得很愉快。这是第二次,他用食物把她拐到身边。
「嗯!」她用力点头,认真咀嚼,好吃到讲不出话来。
「你喜欢吃烤的食物?」他曰朋见的眼神凝视着她。
「嗯!烤鸡、烤鱼、烤牛、烤羊……只要是烤的,都爱吃。」染天晴频频点头,一点也不想掩饰对烤物的喜爱。
「喔!原来是这样。」欧阳少华极力掩饰心中的狂跳,淡淡表示,「讲到烤的食物,福伯可是个中高手呢!他不只会烤鸡、猪、牛、羊……还有香棻、玉米,都能烤得很好吃哩!」
「真的吗?」染天晴眨眨眼,眼底包含许多兴奋。「你怀疑他的手艺,他可是会生气呢!」欧阳少华抿嘴一笑,目光炯炯,语气坚定,斯文的脸庞流露自信的光芒。
「那、那……我哪时可以吃他烤的东西?」染天晴兴奋得不得了。
「唉!他是欧阳家的管家,虽不在家,但还是要帮着处理欧阳家的产业,说有空……其实也没那么闲……」欧阳少华笑得既温和又亲切,拼命解释福伯时间不够用的原因。
「那我不就没口福了?」她眼底耀眼的色彩逐渐黯淡。
「你是欧阳家的少夫人,少夫人要吃他的烤物,是他的福气!再怎么没时间,也会挤出来!」
她兴奋地截住他的话,眼中闪着星形的光芒,「对!你讲得很对!我都是你的娘子了,怎会吃不到?」
「不过,福伯实在太忙了……」他眼底狡猾的光芒一闪而过。
「所以?」怎样?
「他每天都只能拨出一些时间,烤个一种……勉强还可以啦!」他犹豫地看着染天晴。
「哎哟!没关系啊!我可以天天过来吃,只要他肯烤,怎样都好。」原来是这样,没差啦!只要吃得到,怎样都行。
「没想到我的娘子这么体恤福伯。」欧阳少华坐在她身旁,伸长手臂,揽着她的腰。
「还好啦!我想每种都吃到,当然得跑得勤快一点。」达成协议,染天晴也开心得要命,迅速把铁叉上的羊肉吃完了。
在桃树下,两人比邻而坐,享受清风吹拂的畅快感受。
这是她回歌舞团后,两人绝无仅有的单独相处,比起之前时时刻刻在房里翻滚,现在的气氛又显得生疏一些。
所以,欧阳少华紧紧黏着她,两人的胳膊互并,没有一丝距离。
「嗯!既然已经吃饱了……」意识到怪异的气氛,染天晴不想面对,拍拍肚皮,就想走了。
「晴儿,你留下来!再陪我一下。」知道她的意思,欧阳少华抢在她把话说完之前,按住她的手背。
「可是……」
「工作放着,不会跑,有事,她们会来这里找你的。」欧阳少华紧抓不放,坚决不让她溜掉。
「喔!好吧!」他这么坚持,她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她多少也该听听他说的话。
「你都没话想跟我讲吗?」欧阳少华怔怔的望着她,眼底露出一丝痛苦。
「讲什么?」染天晴眨眨眼,不知道他又怎么了?除了工作,她不是都顺着他的意吗?
突然间,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像不知在跟谁生气般,紧紧扣住她的腰,眼睛却瞪着地上的杂草,一句话都不吭。
「你到底怎么啦?」虽没扳开他的手,但染天晴的眉头却皱起来了。
「你不想我!你根本不爱我!」欧阳少华气恼地瞪着地上,嘴里虽冒出指控,但两手还是牢牢扳住她,不让她离开。
「呃……」好端端的,干嘛说这种话?染天晴不知该怎么回应。
「你比较爱烤鸡!烤羊!」欧阳少华气到白哲的俊脸涨红,眼眶饱含水气,肩膀不停颤抖。
有必要这么气吗?她不可能对烤鸡、烤羊百般容忍……
「你胡说什么?人怎么会跟食物相比?你当然比鸡肉、羊肉重要!」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拍拍他的肩,竭力安抚他暴走的情绪。
「那是……」因为我懂得投其所好,给你喜欢的食物,所以你才会说我比较重要。纵然心里一肚子委屈,但欧阳少华说了两个字,便猛然闭上嘴。
他要是把这个「关键」说破了,以后他要取得她的注意力,又要另费心思了。
「怎样?你说啊!我在听。」
「你根本听不懂!我说了,也是对牛弹琴。」欧阳少华将头枕在她的大腿上,手臂环住她的腰。唯有跟她这么亲昵,才能平息他的怨气。他两眼凝望着眼前的小桥流水,水池里,有刚开的白菱和浮萍点缀,里头还有一对鸳鸯用翅膀互拍,在戏水。
为什么他们不能像那对鸳鸯,甜蜜得惹人羡?
吼!她怎会听不懂?他骂她,她就听得懂!
「你竟然说我是『牛』?」染天晴瞪大双眼,不满的抗议。
「牛有四个胃,你刚刚吃那么多的羊肉,还不像吗?」想想,他也笑了。
「钦……」她好像没反对的立场。
刚刚,她除了吃掉自己的,也顺道啃掉少华的半根羊肉……
「晴儿,你知道吗?」欧阳少华突然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我一旦想着你的事,就会觉得非常痛苦。」
两人,四目相对,两两相望。
「呃?」为什么?她没闯祸让他收拾啊!
「我这么想你,你却一点事都没有,真是太不公平了!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不当回事,吃好、喝好、睡好。」
「我……」她两眼盯着他,突然察觉到他眼底的忧伤是因为她。她不是他抵挡郡主追婚的挡箭牌?
他不是因为她在睡梦中扒了他的衣服,对他无礼,所以迫不得已才娶她,而是真的喜欢她?
了解到这一点,染天晴忽然有些晕眩。
她的心事除了宋艳之外,没有别人知晓,而她因女扮男装的关系,跟同性、异性都有层隔阂。
她的生活虽然自由,却很孤单。
尤其,在宋艳结婚后,能死缠活扒的姊姊不见了,她的姊姊有了比她更重要、更亲密的人,她只能很懂事地闪到旁边,面带笑容祝福她的姊姊人生圆满、幸福。
真是奇怪呢!她不懂什么叫幸福,却得祝福亲爱的姊姊幸福?
她的人生这么孤独,却得把唯一的亲人拱手让给别人?老天对她也未免太残忍了吧?没想到却在这时候,有个欧阳少华的男人硬生生闯进来了……
「你可以认真对待我,让我也感受到你的心吗?别让空洞的思念整天缠着我,太苦了……」欧阳少华轻声呢喃,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绝对的诚恳。
「我……」很抱歉……
她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双唇就被情人密密封住,他搂着她的颈子,两人在草地上翻滚。
「唔……」唇舌与之交缠、共舞,她快喘不过气。
欧阳少华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要说哈,「不要对我说抱歉!你只要快快爱上我就好了。」
他笃定的眼神,像是在告诉她:如果不珍惜他的感情,才是世界上最蠢的人。
「奇怪?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
染天晴回抱着欧阳少华的脖子,心里充满感动,有点想哭,又有些想笑。「现在知道也不晚啊!」他唇边挂着微笑,温柔的啾着她。微风,在两人的脸颊轻轻吹拂着。夕阳余晖,照映在两张充满活力的脸蛋上,他对她说爱,他只要她感动、接受、了解他的心……
在欧阳少华柔情的眼眸里,染天晴完全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她,无可自拔地陷溺了。
琴音婉转,音律悠扬。欢喜大酒楼的后院传来丝竹声,和几个稚嫩嗓音的唱和,教路过的酒客跟花娘都慢下脚步,侧耳倾听这难得的风雅。
仔细看,坐在凉亭内弹奏琴的,并不是料想中的艺妓,而是个斯文俊挺的书生,只见他专注地坐在石案前,清拢慢捻,而夜风徐徐吹来,将绑住长发的头巾吹乱,更显得潇洒惆傥了。
「弹得真好!」元媚伸个懒腰,享受难得的琴音。跟京城第一筝妓交好,耳朵早被唐宓宠坏了,不是好听的旋律,她可是连听都懒得听。
「我也觉得不错,好久没听到这么棒的音乐了。」宋艳低声赞叹。
偏偏除了唐宓亲自披挂上阵外,也没几个人的琴艺能听的,所以歌舞团鲜少安排筝瑟独奏,省得荼毒自己的耳朵。
「是满好听的。」忙着吃点心的唐宓,终于开口说句公道话。
「就这样?」元媚皱起眉,不敢相信没下文了。
「不然咧?」唐宓看了元媚一眼,露出狡猾的微笑。
「当然要物尽其用啊!都送到面前了,宓姊还不叫他上台?真是有违你的本性啊!」宋艳扬起眉梢,高声表示。
这什么话?她们以为她不想?唐宓瞄了姊妹一眼。
「他又不是靠我们吃穿的男人,怎么好意思开口,要人家上台表演?」唐宓闷哼一声。
「这个嘛……」其实也是。元媚点头。「看他的派头,也知道他是个富家公子,我再怎么胆大妄为,也没敢拿大家的命开玩笑。」万一得罪了哪位高权位重的爷儿,引得他背后的势力追杀,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难道就要放着他在我们面前弹奏?我们半点事都不用做吗?」元媚不信唐宓会这么轻易放手。
唐宓抿紧红唇,一双眼睛只看着宋艳,不说话。
不会吧?宋艳扬起眉梢,反问,「你要找我去谈?」
她的口才没唐宓好,由她去说?不妥吧?
「找晴弟弟去问,你说怎样?」唐宓故意放软声音,嘐声嘐气反问。
「哎哟!要找天晴就说找天晴,干嘛说什么『晴弟弟』?」害她的鸡皮疙瘩都爬出来。宋艳皱起眉。
「你没听说很多人说他们要好得太过分,搞不好晚上都迭在一块睡觉?」唐宓开玩笑地说起酒楼娼妓间的谣言。
「这种话你也信?」宋艳不大开心。唐宓早知道染天晴是女人,她怎可能跟欧阳少华有断袖情?那堆女人吃饱太闲,爱乱说话,何必随着她们的风言风语起舞?
「可是……」唐宓还想说什么。
「应姊的意思是:由天晴开口去问欧阳公子,他们的交情够,由他开口,即便欧阳公子生气,也不会怪他。」不让两个姊姊为了染天晴跟欧阳少华吵起来,元媚赶紧插进去,把话题带开。
「对!就是这个意思。」做生意要紧,唐宓也懒得再提醒宋艳了。
既然宋艳坚持,就按她的意思吧!
事实上,身为歌舞团团长的她,只需要一个弹琴的人才,上台献艺,娱乐众人罢了。
「我跟天晴说说看。」宋艳心里虽不舒坦,但一想起正事,还是点头。
毕竟少了元媚,在短期内,歌舞团算少一个招牌人物,如果能多个人来助阵,总是比较好。至于女人爱乱嚼舌根,是天性!她不用为了这个跟唐宓过不去,私底下,再说说天晴好了。
欧阳少华坐在舞台侧边,低头敛眉,半张脸用素布蒙住,观众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身穿缎面制的雪白儒衫,袖口绣有淡紫色的镶边,搭酊顺长的身形,整个人显得华丽精致、高贵典雅,是个翩翩佳公子。
只见他挪动着如玉的手指,指法如瑞雪纷飞,二十五根弦在他的弹拨下,音律胜过凤箫韶管。
宋艳站在一旁,随着欧阳少华弹出的旋律,悠悠低唱,「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舞台上,才子佳人,十分相衬,在迟缓的音调中,蕴藏浓烈感情的歌声,连酒楼的娼妓都滴下眼泪了。是因为她们也是天涯沦落人吗?为何听曲子后,会觉得歌舞团的角儿不是来抢饭碗,只是来看看她们,跟她们说说心事?
一曲既毕,掌声如雷响起。
由站在舞台中的宋艳鞠躬谢幕,而蒙住半张脸的男人只是稍稍点头,人便瞬间退入幕帘之后,不管前头怎么叫唤,都不再出来。
「好轰动……」躲在后台的元媚低声呢语。
要不是她的肚子已稍稍隆起,她真想出去唱。那样优美的琴声,搭配她的嗓音,才是相得益彰呢!
唉!真可惜。
「少爷。」福伯绷着老脸,快步走到主子身旁,递出手帕,让他抹去额头上的细汗。
虽然只是一首曲子,但若认真弹,其实也是满伤神伤身的。
欧阳少华取过福伯递来的手巾,抹抹手,对台前的喝采与赞美都不在意。
「辛苦你了。」染天晴也快步走到他身旁。
「你觉得好听吗?」欧阳少华只想听染天晴的意见。
「当然好听,可惜只有一首。」染天晴频频点头,露出惋惜的表情。
虽然她是门外汉,但也听得出好坏,搞不好唐宓上台,都没这种效果,只可惜,他只愿意弹一首。
「你喜欢听―!」我当然可以弹更多首……
欧阳少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气急败坏的福伯给截住,「少爷,不行再弹了……」
引起更大的骚动,可不得了!
福伯欲言又止,但身为当事人的欧阳少华怎会不了解他的意思?
只见他微笑,随意摆摆手,要福伯别扫兴,「我知道,你别再说了。天晴听得高兴,我也弹得开心。」
为心爱的人儿抚筝弹曲,对他来讲是天经地义,谁也阻挡不了他!
「可是……」一整晚心惊胆跳的福伯,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不方便吗?不方便就不要勉强。」听到主仆俩的对话,染天晴赶紧表示。
「对……」福伯气到很想骂人。
「没有,哪会不方便?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不让福伯说话,欧阳少华侧过身躯,蓄意拉走染天晴。
两人离开歌舞团的后台,往欧阳少华居住的别苑走去。
福伯气得要命,又赶紧跟上。
他要听他们说什么,再怎样,他都不能不管被爱冲昏头的主人。
主子就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他也得把他从洞窟里拖出来。
「这个……」看着欧阳少华的脸色,染天晴犹豫了。
「就挑首曲子,让我练习、练习嘛!」欧阳少华温和的笑着,鼓动心上人多挑首曲子。
「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挑……」
正当两人为了弹哪首曲而伤脑筋时,不远处,灯火辉煌的酒楼突然起了莫大的骚动与叫嚷。
「外头怎这么吵?」染天晴皱起眉,望向被树荫隔绝的另外一个世界。福伯也转过头,忧心仲仲地看着外边,一语不发。
「没事,你只要跟着我就成了,没人动得了你一根寒毛。」欧阳少华突然紧握染天晴的手,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