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闲妻1
大家都称她是「武林第一美女」
捉弄色迷心窍的男人是她的兴趣
「表里不一」是她大小姐的本性
自小到大,男人都喜欢和她亲近
就他这个天杀的混蛋只爱在妹妹身边团团转
还有胆向她抱怨都得不到她的和颜相待?!
哼,既然他这么不知好歹,她也不必客气
迳可卸下温柔可人的伪装,变成牙尖嘴利的斗鸡!
不过任她再怎么冰雪聪明,碰上老奸巨猾的狐狸
恐怕也只有乖乖接受被吞吃入腹的命运……
楔子
“刚当爹都是这样的。”
步青云笑眯了眼。
一阵忙乱后,产婆把刚出生的女娃儿抱出来,让她爹看看。
“哇!她好小。”把女儿接在怀里,柳随风仔细地看着他的女儿,没想到刚出生的孩子身子这么小。
脱离了揍她小屁屁的产婆,女娃来到爹爹的怀里。
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爹,眼眶虽含着泪,哭声却奇异地停了,连一旁的步青云都啧啧称奇。“娃娃倒像会认人。”
“看是谁的女儿嘛!”柳随风嘴角微勾,得意地放声大笑。
而怀中的女儿似乎懂她爹的得意,也叽叽咕咕笑开了。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步青云几乎不敢相信,娃娃笑起来这么好看。“阿风,你的女儿长大以后可能是个大美人,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借你的吉言啦!”柳随风跟女儿做鬼脸,逗她发笑。
他才不管女儿以后是不是大美人,这丫头一生出来就跟他这么有缘,他会好好疼爱她、让她天天开心得像个小公主一样。
第1 章
腊月,云雾山,雪花纷飞。
山脚下的云安城已被皑皑白雪掩盖,路上少人行,平常熙攘的市街在一夜的大雪后,显得宁静许多。
“没看过这么大的雪,好像永远下不完……”
“这样不好上山……”
云安城中心的“快来客栈”来了几个江湖客,全都对着这场下不完的大雪皱眉。
“爷儿,要不要再来几壶白干暖身?”店小二无精打采地询问。
这么冷的天,应该也没其他客人上门了。这几个外地来的彪形大汉出手能多大方,他可是不期待。
不过对方拳头大,他也不想讨打,还是意思意思过来招呼了。
“好啊!就来个几壶驱驱寒……”
挡住同伴喝酒误事,坐在窗边的青衣大汉抬手阻止,“两壶就好。再来几盘小菜。”
“你怎么这么扫兴啊!雪下这么大,也不能上‘飞云堡’……”
“‘飞云堡’的人不会下来吗?你喝得醉醺醺,话传到堡主耳里,他还会收你当他的镖师?”青衣大汉截住同伴的抱怨。
听到两个江湖客的对话,店小二的精神可来了,“三位大爷可是要上‘飞云堡’?”
“没错!”一直都没出声的黑衣男子瞪了多话的伙伴一眼。
“听说‘飞云堡’里可是住了很多功夫好的大侠呢!”店小二眼里充满艳羡地看了三个江湖客。
“我们的功夫自是不会比他们差!”
事关男人的面子问题,既然已提到,青衣大汉拍拍胸脯。显示他没两把刷子也不敢有投靠的决心。
“我知道!我知道!”店小二猛点头。
因为会来的人几乎都这么说,他早就把那些自吹自擂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不过这不是他羡慕的重点。“听说‘飞云堡’的女镖师都是国色天香,长得可美了……”
这才是他流口水的关键点!
多少过来投靠的江湖客常把这个挂在嘴边,他听得也不禁心生向往。偏偏没练过功夫,不能上山娶个美娇娘回家暖被。
不过几个人见店小二也颇有耳闻,也就松口询问,“听说堡主的两个千金才是绝世美人。有这回事吗?”
“我也这么听说。”店小二用力点头,证明传言不假。
“听说?”
啧啧啧,看守得真严啊……
黑衣男子扬起眉,淡淡调侃店小二,“那你也没看过啰?”
“客倌,堡主的女儿是什么人啊!我们哪看得到?”店小二吞吞口水,说出老实话。
“也是啦!物以稀为贵嘛。”黑衣男子玩世不恭地回应。
“应兄!”一旁的两个大汉都瞪了同伙一眼,希望他谨言慎行,这些话不要传人其他人耳中。
“好好好!我知道。”举起酒杯,应天长为自己的失言罚了一杯。
既然伙伴已经认错,他们也没有追着打的理由,只有催促店小二把酒菜送过来。
他们与店小二的嗓门虽不大,但也全都落入坐在角落的主仆耳里。
“少主?”藏青色大汉低声请示主人。
“无妨!”披着白色狐裘的朱可久抬抬手,要属下不要轻举妄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欢迎所有的对手上门讨教,这样到手的胜利才会有喜悦的感觉……”
“是的,少主。”藏青色大汉闭嘴,不再说话。
于是,快来客栈里再无谈话声。
一阵北风将飘雪吹人客栈,所有的人心头一紧,这冰天雪地的寒凉似乎把天地冻结了。
完全冻结。
◇ ◇ ◇
清脆甜美的嗓音回荡在柳丝园中。
舞雪歌云,闲淡妆匀。蓝溪水,深染轻裙。酒香醺脸,粉色生春。更巧谈话,美情性,好精神。
江空无畔,凌波何处。月桥边,青柳朱门。断钟残角,又送黄昏。奈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宋。张先。行香子」
“小姐啊——”
春意端着杏仁烧茶走进厢房,忧心忡忡看着边弹筝、边唱曲儿的柳丝丝,话含在口里,不知该不该说。
眼前可是堡主最宠爱的大千金,万一得罪了,她怕自己会被赶下云雾山啊!
“怎么?”柳丝丝漂亮地收了尾音,才抬起头看春意。
“您别唱了,成不成?”把茶放在案边,春意叹口气,还是把放在心里的话说出。
为什么她不能唱?“我唱得很难听吗?”
睁着无辜的大眼,柳丝丝对贴身丫鬟的老实话也没有生气,只是端起香茶轻
轻吹气,姿态非常优雅高贵。
这也难怪她即使不跨出飞云堡,还是赢得“武林第一美女”的头衔。
“您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春意看着天生丽质的主子。叹气再三。
“那是怎样?”水漾漾的双眸里闪过一丝顽皮。
“咱们园子的篱笆都被回来报帐的儿郎挤坏好几次了!王大婶告诉我,二小姐的篱笆没我们的容易损毁,要我们注意一下。”春意哭丧着脸,表示王大婶已经不大愿意派人来修柳丝园的篱笆。
“那就别找王大婶修。”柳丝丝漫不经心地回应。
“那找谁啊?”
“谁挤坏就找谁哕!”柳丝丝俏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不过,得在我去佛堂念经时找……”意思是男人来了,还是看不着她!哈哈……
“我知道。”春意只有无奈点头。
“那还有问题吗?”
把香茶搁下,柳丝丝又想继续唱曲儿了。
“小姐,您这样捉弄堡里的儿郎很快乐?”春意终于忍不住了,语带责备地询问。
“你认为我这样处理不好?”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
“也不是……”
“你认为我应该出去让那些臭男人多看几眼?”拢拢鬓发,柳丝丝娴雅的气质在举手投足间完全流露。
也可啦!
反正她多笑个几声,窝在园外的男人就又多了好几个。这件事可以再商议,反正她最近也没事。
“也没有……”
“那我们找人家修篱笆是我不在时,有什么不对?”端庄的脸蛋上,嘴角终露出一抹弧度,而晶亮的瞳孔终于隐忍不住,显现得意飞扬的狡猾笑容,这一抹笑容……
可比人前的她生动多了!
“可小姐您不唱这种曲儿,篱笆就不会挤坏,那就不用修了……”进来柳丝园当差一年多,春意算是摸透了主子的心思。
要是真没人来挤坏篱笆,她的心情才会不好呢!
“我唱曲儿可以打发时间啊!”眨眨大眼,柳丝丝开始装无辜。
“那您唱别的……”
虽然她只是个小丫鬟,什么都不懂,但总应该还是有正经的小曲儿吧?不会老是这种悲情伤景的曲子吧?
把堡里的男人们弄得心痒难熬,堡主那儿也麻烦!
真不知道她家姑娘怎么想的……
“别的我不会唱!”开玩笑,这个娱乐怎么可以停止?那她可是会无聊到死的。
看男人呆呆蠢蠢的模样可是很好玩,怎么可以因为篱笆常被挤坏就不玩呢?
反正也没人说她曲儿唱得难听,就继续唱吧!
“小姐!”春意颇为担心地看着兴致高昂的主子。
“安心啦!我又不惹事,只是唱唱曲儿。”柳丝丝举起细嫩的柔荑,遮住频频打呵欠的小嘴。
“真是那样就好了……”春意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有啊!我把点心帮您准备好了。”春意悲情地将糖蒸酥酪、藕粉桂糖糕跟莲叶羹放在桌上。
“哦!春意你真好。”
眼睛一亮,柳丝丝规规矩矩跟丫鬟道了谢,便丢下琴谱,开心地吃起垫肚子的点心。
春意真是她的知音呢!
知道她肚子饿就没有力气做事,这会儿天光还半早不晚的,便送了小点心来。
等会儿她吃饱了,就有力气弹琴了。
“小姐您慢吃,我先出去了。”
“唔。”柳丝丝口里塞着酥酪,没空回答春意的话,胡乱点头算知道了。
看到这样的主子,春意只有苦笑退出厢房。
◇ ◇ ◇
“躲在这里干嘛?”
走到树丛边,应天长拍拍好友的肩膀,开口询问几个贴在树丛旁的人。
“嘘!你别吵。”丁鹏转过头,瞪了穷极无聊的人一眼。
“你对柳小姐没意思就不要来这儿凑热闹!”钟霖也异口同声谴责应天长。
“是是是……小的马上滚一边去。”应天长拱手一揖,顺应好友的指责,闪到旁边儿凉快。
看到相貌斯文俊俏、在女人间向来讨好的应天长真的走离柳丝园,两人不禁点头。
嗯!够意思。
同意他继续当他们的朋友。
应天长坐在石凳上,看着好友们发痴。
唉!一群人全贴在树丛边真难看。
看不到就看不到,何必全部都窝在树丛、篱笆边等待机会?这副饥渴样会让人看扁的。
飞云堡堡主应该不会希望自己未来的女婿这副德行才是…
想告诉他们,又怕他们觉得他在阻挡他们追求柳大姑娘的路,他只有叹气。
这优美的歌声、琴声,应该是来自堡主的大女儿柳丝丝……
就算“武林第一美女”魅力无可挡,但一伙人净是在路边流口水也太丑了吧!
他该怎么帮这些色欲熏心的男人呢?
总是要见过面才能确定值不值得这样倾心啊,怎么连面都没见着,就在住处外边排排站?
几个大男人为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神魂颠倒成这样,传出去也太可笑了!
他决心扳回身为男人的面子!
随手拆下一旁的竹枝,撤掉竹节部分,再打通几个孔,应天长将之放在唇边,随着园内的琴声,悠悠应和美妙的歌声…
而园内的歌声似乎被突然扬起的旋律吓着,稍稍停缓一会儿,在确认真有乐声来自园外后,也随即跟上,感觉得出来弹琴的小姑娘虽诧异有人合奏,却不服输。
丁鹏等人转过头看到应天长的举动,全傻眼了!
这小子不是说不希罕吗,怎么还跟着大姑娘的曲子合奏?他这是要给他们好看吗?旁观的众人都很不是滋味。
应天长专心随着旋律吹奏,直到一曲终了。
“你这小子!”丁鹏上前揍他一拳。
就他有本事出这个风头!
“以前小时候爱玩,跟兄弟玩过。”应天长耸耸肩,说得很不经意,其实他只是不希望看一群人全都杵在这儿丢脸。
“那还吹得有模有样……”
“有多久没吹啦?没想到看惯应兄拿刀剑,第一回听到吹曲儿,感觉还不错嘛……”
正当一群人用力损着应天长时,他们背后传来轻柔的嗓音,“这位公子吹得很好。”
“啥?”
众人转过头。全呆了。
因为他们身后站着穿着鹅黄色绸衫的美姑娘,正眨着大眼,端庄娴雅地看着他们。
“可是柳大姑娘?”应天长扬起眉。
“我就是柳丝丝。”淡淡微笑,俏丽的脸庞露出梨窝。
“那真是不枉我的兄弟在外头苦等了。”应天长看着姿容绝俗的美人,不禁频频点头。
“没包括你?”柳丝丝自然听出他的语病。
“我?!呵呵……”
他没兴趣跟大家站在外头排排站,好吗?况且好男儿四海为家,追个小女子的屁股到处跑,那像什么话!
不过,他的想法也不需要跟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提。
他只需要随便笑笑带过就好了。
柳丝丝也不勉强应天长说实话,她只是出来看看谁有胆跟她合奏;她转个身,跟站在身后的男人福了身。
“各位大哥好!”
俪人甜美而优雅的微笑沁人心脾,当场让众人都傻眼了。
真是不枉他们在外头傻等啊!
“好、好……”慌乱的回应又引起佳人一阵娇笑。
“各位大哥都喜欢听曲子?”柳丝丝眨眨眼,顾盼流转间的神韵让人心旷神怡。
“喜欢、喜欢……”
“那爹有为新进堡的各位大哥办‘迎宾宴’,到时可要请大哥们都赏光哕!”
她甜美的笑容当场摄走众人的七魂六魄。
“没问题、没问题……”
“我也会为各位大哥弹奏几首小曲儿,你们想听什么都可以先告诉我,好让我先准备,到时才不会出丑。”
“柳姑娘弹什么,我都爱听……”有人已经忍不住要讨好小佳人了。
“我也是!我也是!”
“各位大哥可真是好心人。”柳丝丝掩嘴轻笑。
“真的……”早知道她精通丝竹,他们在来“飞云堡”前就会学学附庸风雅的本事,好在佳人面前漂亮亮相。
唉!失算。
“那我们就到时候见罗!”柳丝丝跟大家挥挥手,才踩着莲步,慢慢走回柳丝园。
“真是个秀外慧中的小美人啊!”丁鹏啧啧称奇。
而应天长只是打了个呵欠,没说半句话。
这种小美人他在家乡见多了,实在没什么稀奇,也不知道这些大老粗在希罕个什么劲儿?
不过,美人是帮他们找出来了,大家鉴定过后,为她痴狂倒还是有个理——
不仅长得好,性情也温和。这样大伙儿追求起来也比较有劲。
不是吗?
第2章
“气死我了!”
柳丝丝一踏进绣房,门用力一合上,她就开始大叫。
“小姐,怎么了?”看到这样的主子。春意的眉头皱起。主子已经很久没发脾气了,今天怎么又发火了?
不是出门看谁有本事抚箫吹笛吗?怎么回来就变样了?
“那个天杀的王八蛋!居然正眼都没瞧我一眼!”柳丝丝气得直咬手绢,“那把我引出去干嘛?这个大混蛋!”
“小姐,形象啊!”春意惨叫。
为什么她的小姐安分时她头疼,不安分时她也头疼呢?春意赶紧跑到窗边,放下厚重的帘幕。
小姐气到丧失理智时,一点点声音也不能传出去的……
“我管他什么形象?老娘不爽时就是要这样!”柳丝丝任性地猛扯手绢,非把一条上好的丝绢扯坏以消心头之恨。
“谁惹您生气啦?”春意收起哀号,开始安抚主子。
“一个王八蛋!”把扯坏的手绢丢到地上,柳丝丝两脚用力踏上,把丝绢当仇人踩。
“那是?”谁啊?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王人蛋是谁?反正就是一个王八蛋!”他没告诉她名字,她也不屑问。
希罕!
“他做了什么事惹您生气?”看样子,主子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还是问别的好了。
“他只是吹吹竹子把我引出去,然后就不跟我说话了!”从来没有男人敢这样轻视她,他是第一个!
她绝对会狠狠把他记住!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她柳丝丝可是很会记恨的,给她走着瞧!她一定会报仇的。
“啥?”居然有人做这种事?
春意失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向来在男人面前得意的主子会吃瘪,难怪她气成这样!其实,这种小事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无奈主子已被男人的眼神宠坏了,别具心思已是罪大恶极了,还敢不跟她说话?
这个男人有种!
“春意,你居然笑我?”柳丝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春意看着主子,辩解的话音结结巴巴。因为事出突然,让她没法掩饰自己的情绪才笑出声。
老天!救救她吧!
这下子要山洪爆发,水淹良田了。
“不然你又是什么意思?你好坏喔!”柳丝丝眼眶蓄满水气。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啊!”老天明鉴,她只是高兴恶人自有恶人磨而已。但她为什么会笑出声呢?
她真不是当坏人的料啊!
柳丝丝才不管春意说什么,转身趴在床上,放声大哭。“你最坏了!看我被人家欺负不帮我,还笑我!呜呜……”她好苦命喔!不仅被男人欺负,还养了不忠心的奴婢……
她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小女人……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春意也觉得自己很可怜。明明她什么事都没有做说。
她真是太悲惨了。怎么会跟了这样的一个主子?谁来救救她吧……
◇ ◇ ◇
“应兄,你还不出门啊?”
丁鹏跟钟霖一推开门,就看见应天长瘫在床上睡觉,脸上还盖了一本没看完的书。
两人连忙帮他拿下书,将他拉起身。
“啥?”应天长迷迷糊糊地回应。
“不行!你非得跟我们去。”两人非把他叫起床不可。
“今天人家堡主要替你们洗尘,你们找我这陪客干嘛?”应天长叹口气。
他是上山做生意,不是上来投靠的,洗尘关他什么事啊?
才想躲过这场热闹趁人少时摸上山,顺道领略一下云雾山险峻的山势,享受绝崖峭壁的无限风光,以及变幻莫测的云海,怎么算盘都还没拨好,就被打坏了?
他什么都还没玩到啊!
“帮我们点曲子啊!我们只会十八摸,怎么开口?”丁鹏把希望全放在应天长身上。
这种附庸风雅的宴会对他这种大老粗而言,技术上是有点困难啦!
“对啊,你就帮帮我吧!”钟霖也急忙讨救兵,“今天大姑娘跟二姑娘都会在迎宾宴上露一手,你不来帮我们怎行?听说衡山派的朱可久已准备好曲子,要跟大姑娘来个‘琴瑟和鸣’了!,‘”那就让他去啊!“那么无趣的小姑娘
人家不嫌弃,就让他挑走吧!急个什么劲呢?
“怎么可以?我就喜欢她……”
“应兄,你就帮帮我们……”
“好!好!我帮你们就是。”应天长不胜其扰,只有举白旗投降。“你们总得让我起身换衣裳吧?”
“那我们到外头等你。”两人喜上眉梢,立刻闪到门外。
“真是交友不慎!”
无可奈何下,应天长这口气叹得特别长。早知道就不跟上来看热闹了!当初也是想游山玩水没个准头,走到哪、玩到哪便是。哪知道自己会惹上这个大麻烦。
帮人家抢娘子?
哦!老天,救救他吧!他可没有这个多管闲事的嗜好啊!
“快点!”外头传来丁鹏的催促声。
“知道了。”
生长在商人世家的应天长叹口气,翻开包袱挑了件称头的糯袍,准备出门帮朋友应战。
在这种只宜智取、不宜力敌的场合,衣裳登不登得了场面也是很重要的。
顺道抄起折扇,在胸前轻轻一扇——嗯!果然风流潇洒。
应天长看了镜子里颀长的身影、端正的五官,忍不住感叹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俊美?其实他也不是很爱这样……
不过这样也好,正巧让那些老粗们看看什么叫受欢迎!
有道是“嫦娥爱少年”,尽管是头顶北武林一边天的武林霸主女儿,其实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而在应家,什么没有,就小姑娘最多!
每到过年过节,在外地的叔叔婶婶把他们的女儿带回家省亲时,场面之壮观热闹,常让他走避不及,只好跟这些姐姐妹妹混在一块玩,玩久了自然知道她们心目中最佳夫婿人选的模样。
唉!就来这一次也不会怎样。只不过要是人家姑娘看上他…那可怎么办才好?
◇ ◇ ◇
飞云堡大厅,笑语喧哗。
堡主柳随风早就在乐班歌舞奏乐娱宾后,带着妻子先行离去,把大厅留给年轻弟子们寻欢。
而迎宾宴也在堡主夫妇退席后,显得更热络纵情。
“呵呵……应少侠,您真爱开玩笑!”清脆悦耳的笑声自席间传来,引来不少人侧目。
“哪里。”应天长轻轻挥动折扇,微笑如仪。
“您这样我们可不依喔!”飞云堡的女弟子们几乎都围在应天长身旁,“你非得舞个剑来跟我们赔罪不可。”
“唉!唉!唉!”应天长连三叹,做尽焦急的表情,“各位姑奶奶不是存心要我好看吗?小的只是一介商人,粗略懂得一些拳脚功夫自保,在座的大爷却是来自各方的英雄好汉,要我在大家面前舞剑,那不是现丑吗?还是请丁鹏跟钟霖吧!”
俊脸上堆满为难的表情,让飞云堡的女弟子们全软下心肠。
“好吧!”在一旁的柳悠悠终于开口,算替他解围。“只要他们肯代你舞剑,那我们就不为难你了。”
“悠师妹,这个油嘴滑舌的人轻饶不得!”杜微雨撇撇嘴。跟一向活泼和善的堡主二千金嚼舌根。
她娘说这种嘻皮笑脸的男人最可恶了,大家非得小心不可。
“大姐,您就饶了我吧!”应天长唱作俱佳,差点跪在地上磕头了。“你们看我这么文弱,双剑哪拿得动啊?况且还要配合大小姐的音律,这个差事不是一般人可以做成的……”
柳丝丝锐利的眸光从布幕后射出!
这个该死的王八蛋还真会说话!那为什么碰到她就变哑子了呢?她长得比妹妹丑吗?
他居然就对妹妹笑,不对她笑?
因为挫败引来的恼怒在柳丝丝心中发酵,她没有办法忍受被柳悠悠比下去的感受。
她开始恨起悠悠银铃般的笑声了……
为什么她要躲在布幕后,而不像悠悠大大方方在大家面前说笑?柳丝丝一双眼几欲瞠爆。
真是气死她了!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所有和应天长说笑的女人。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应天长应该就被碎尸万段了吧?但哀哀乞怜的人似乎没有半点知觉,依旧在众美人面前讨好卖乖。
“瞧他说得好可怜,就饶了他吧?”柳悠悠捂着小嘴,轻笑。
杜微雨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巧言令色的家伙一眼,“那也要有人肯替他舞剑才成。”
“没问题,我们来!”
好不容易等到出场的机会,丁鹏跟钟霖立即拍胸脯保证。
“可我累了呢……”在布幕后的柳丝丝探出头,跟在大厅里吵闹不休的众人道歉,“我想回去休息了。以后的曲子就找朱少侠弹吧?”非把方才跟她一起弹琴的朱可久揪出不可。
什么叫“琴瑟和鸣”?
笑话!
她柳丝丝会随便跟人家琴瑟和鸣吗?况且看到那个嘻皮笑脸的应天长她心情就很不好,她不要再待在大厅了!
‘“姐姐要回去了?”柳悠悠抬起清澈的双瞳,询问胞姐。
“嗯!”柳丝丝适时献上柔媚的笑容,“你跟大家一起玩吧!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了。”
语毕,也不让人有关心的机会,转身就走。
“啊呃……大……大小姐……”钟霖跟丁鹏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走掉,无法挽留。
吁……酷!
应天长的口哨差点吹出来。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镇定,大伙儿都快玩疯了,她居然不受影响。
看来丁鹏他们要追上这位娇柔千金可是难上加难啊!
他在心里默默替好友们哀悼。
◇ ◇ ◇
“喷!真冷……”
春意叹口气,拉紧了棉袄,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雪是停了,但风还是冷飕飕。
天气要到哪时才会回暖?
“你在外头嘀咕什么?怎么还不进来?”柳丝丝披着绸缎绣花斗篷,不耐久等地跑出圈子。
“我是听八卦去了!”春意小声地在柳丝丝耳旁嘀咕。
“有听到什么新鲜的吗?”
柳丝丝兴趣缺缺地瞄了贴身丫鬟一眼。飞云堡内还会有什么大事可以让堡内的女眷东家长、西家短?
“听说这次衡山派的朱少主是上门来提亲的!”春意把刚刚听到的消息过滤一遍,挑出主人可能会比较感兴趣的事。
“哦?跟谁提啊?”柳丝丝骄傲地抬了抬俏脸。
朱可久在迎宾宴中是跟她一起弹琴,所以求婚的对象应该会是她哕?那她该不该让爹娘答应?
她觉得要慎重考虑以后才能回答。
“还不知道……”春意怯懦地看了神采飞扬的主子一眼,不敢说老实话。目前堡内最受欢迎的女人好像不是她耶……
“那你认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笑声打断。
“呵呵……应大哥,你讲的那个真有趣……”残雪坞中传来柳悠悠银铃般的笑声。
“哪里,是二姑娘捧场了……”
低沉的男音越来越低,然后又引爆另外一阵更悦耳的欢笑。
“他们两个哪时这么要好?”听出与胞妹说话的男人是谁,柳丝丝的眉头不禁皱起。
“好像从迎宾宴以后就常常一起说笑。”春意知道应天长挺受人喜爱的,不少堡主的女弟子都有私下谈到他。
“哼!嘻皮笑脸的男人有啥好喜欢的?”柳丝丝撇过头,不屑地批评。
“可是应公子长得很好看啊。”春意忍不住帮应天长说话。不过大家都这么说,也算是事实就是了。
“纨绔子弟一个!有什么好看?”她才不希罕咧!
“是喔?”
春意看着主子摆足娇态的模样,心中有点诧异,感觉上跟平时娇柔多情的她不大相同……
“不要在这边闲扯了,快点帮我把房间弄暖和!”不愿再多谈,柳丝丝把春意赶回绣房。
“哦!”春意狐疑地点头。
她不明白主子最近为什么情绪多变,是天癸快来的关系吗?她怪怪地看了王子一眼,转身就走。
等到春意离开后,柳丝丝才放任自己的眼神飘往残雪坞。
她站在回廊下,仔细聆听妹妹和应天长的谈话。
直到雪花漫天纷飞,她都没有离去,因为她感受到这场雪正在见证她对应天长不长眼的怒火……
她要好好知道他怎么跟她说笑,然后趁着这冬雪,把这个惹怒她的男人模样好好记住。
她发誓!
◇ ◇ ◇
“呵……”应天长打了一个呵欠,安安稳稳地赖在树上睡觉。看他安稳的模样,真是应了众多女人对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话——见鬼了!不是武功不行吗?怎么在树上睡得那么好?
其实从头到尾应天长都没有否认他懂武,他只是懒得在一群懂武的人面前献丑而已。说到底,这也不是他的本行,他何苦在一群来到飞云堡各有目的的男人面前招摇自己武功好不好?除了来找柳随风谈“应家水运”要请镖师外,他只是上来一赏云雾山风景,并不打算抢任何人的锋头。
但偏偏事与愿违。
他就是除了朱可久之外,堡主女眷最关爱的人物,这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住处三不五时都有女人捧着小点心、菜肴上门也不是很好受的。
所以他就挑了一个堡中女人最不想来的地方——柳丝园。选择在这里午睡真是再好也不过了,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躲到这里来睡觉。
他今天绝对可以大大方方地睡到爽、睡到死,也绝对不会有人打扰。
哈哈!
“春意,快把瑶琴搬出来!”急躁命令的嗓音响起。
屋内传来柳丝丝的嗓音,不过跟平常轻声细语的样子不大像。应天长睁开眼睛,他不认为那个说话嗓音只比猫大声一点的小女人,会这样跟贴身丫鬟说话。
喝!还真是她?
怎么回事?
这下子应天长的眼睛可睁得比铜铃还大了。
“小姐,您早上就弹过了。”春意提醒。
“我知道!”答应的声音里透露些许不耐烦。
“那……”
“我就是想再弹一遍!”娇柔的嗓音里流露些许的焦急跟暴躁,这让树上的应天长看呆了。
这个小姑娘私底下脾气不好喔?
真是看不出来咧!
“可是应公子可能也不会过来听啊……”春意果然是跟着柳丝丝最久的贴身丫鬟,没两天就把她故作无情的障眼法摸得一清二楚。
“我……”柳丝丝诧异得小嘴一开一合。
而树上的应天长听到这话,也是惊讶得嘴巴差点合不上。他被柳丝丝爱慕?
有这种事?
他怎么看不出来?
“别说没有喔!我可是观察很久了。”春意肯定地表示。
“你……你可不要出去乱说!”柳丝丝挣扎半天,才挤出这几个字,算是默认了。
“好小姐,我不会说的。”春意拼命点头。
她也知道骄傲的主子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过平常在男人面前吃香的主人痴情起来,也是很可爱的,让她也不禁同情了她几分,因为娇柔可人的主子可算是堡内所有未婚女眷的公敌呢!
主子抢得男人欣赏的次数,大概可以跟头顶上的毛发做比较了。如果众人知道她喜欢应天长,而应天长偏偏比较喜欢二小姐,大概就有一顿风凉话好说的了。
落井下石谁不会啊!
更何况众女眷都活在她的笑容阴影下,做什么事都会被男人拿来比较,现在有了机会,怎可能不笑回来?
“那就好。”柳丝丝轻叹口气。
她的心情算是比较轻松了。死守着秘密的感觉让她舒展不开,现在春意知道她的心事,只要不说出去,那倒是无所谓。其实她也想要有一个人可以跟她谈应天长。
她从来没有那么在意过一个人,甚至想时时刻刻都看到他、跟他说话。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很不能释怀,她需要一个能够抒发的出口,而春意……是个很妥当的人。
想到这里,柳丝丝倒是比较开心了,至少她不用再那么郁闷、那么焦虑,不知该怎么做。
为什么她会对一个王人蛋这么费心思?她也不知道。
“小姐,我认为应公子应该不会过来,所以您……”应该不用把自己打扮得那么漂亮,又急着秀新学的曲子才是。
但是春意没胆戳破事实,只说了前半句。
“我知道!”柳丝丝愁眉苦脸地回答。
“既然知道,您还——”这不止春意诧异了,连在外头的应天长也觉得惊讶。
既然知道他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来听她弹琴,她何必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搞不好他会路过。”柳丝丝白了春意一眼。她不放过一丝丝机会,就是为了他“可能”会路过而打扮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嘛!
更何况,想到他有“可能”看到她,她的手就不自觉拿起胭脂花粉,装扮起来了。
“那也不会进来啊!”有谁敢随便进大小姐的房门?
“那是我对他的心意,他看不到也没关系!”柳丝丝满脸通红,别扭地回应。
“我自己爱这样的。”
“小姐……”没想到被男人宠坏的主子这么纯情,春意瞪大了眼。
“所以你就赶快替我把琴搬出来吧!”两人谈没几句话。柳丝丝就坐立不安起来。
或许,应天长下一刻就要从外头经过了,她要他听到她弹的琴喔!
“小姐,您这几天都在弹琴,手都快被琴弦磨破了,您休息一天不会怎么样的……”春意劝着她的傻主子。
两手立即藏到背后,柳丝丝犹自逞强,“我好得很!才没事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快去搬!”柳丝丝才不管春意的劝诫,就要她立即把琴搬来。
看到这样倔强的主子,春意能说什么呢?
只有叹口气,照她的命令行事了。
而在树上的应天长也不禁叹气。他算做虐多端吗?为了帮好友的忙,事情居然变成这德行……
更惨的是,他还知道了她的想法。
他能弃她的感情不顾吗?
就不管她一厢情愿的感情,任她在自己冥想的国度里自生自灭,他就当个旁观者,等时间一到,他就拍拍屁股下山?
或许这也算是个不错的作法。
唉!
柳丝丝仿佛听到有人叹气的声音,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扉四处观看有没有人躲在外头。
这举动把应天长吓得噤声闭气。
而柳丝丝左右观看无人之后,才松口气,合上窗扉。
再怎么说,她都是个黄花大闺女。心事被贴身、丫鬟知道是不要紧,但要是外头躲个人,让人听了去……
那她脸可就丢大了呢!
第3章
柳丝丝端坐如仪,端庄娴雅地坐在柳绿亭品茗,幽静娴雅的风姿让不少慕名而来的儿郎流了一地口水,偏偏没人敢上前攀谈。
“唉呀!烦。”杜微雨坐在一旁叹口气。
“怎么了?好好的烦啥?”
杜微雨哀怨地看了这茫茫的白雪。景色美是美,但身旁就是少个人,应是良辰美景虚设啊……唉!
她不禁看了坐在旁边喝茶的柳丝丝一眼,“如果我有柳师妹的脸蛋,我一定也敢跟应公子说笑……”
“雨师姐,你想跟应公子说话就去,何必扯上我?”柳丝丝捧着枫露茶,边吹气边笑。
“应公子才没空跟我说话呢!”杜微雨摆摆手,再度叹气。
“对啊!他跟悠师妹下棋来不及了,哪有空跟我们说笑啊!”萧柔指出事实。
“他跟妹妹……”柳丝丝眨眨大眼,不懂话中的含意。
“他们俩很聊得来喔!应公子整天都往悠师妹的圈子跑。”杜微雨没注意柳丝丝的脸色,有气无力地抱怨。
“唉!也不来找我们……”萧柔也很哀怨。
“不如我们去找悠师妹,也可以趁机一起聊嘛!”坐在一旁不说话的杨采桦提议。
“你好意思去打扰人家啊?”
“可以啦!”
几个女镖师说走就走,留下一脸愕然的柳丝丝独坐柳绿亭。
◇ ◇ ◇
“小姐,夫人找您。”
“可有听说为了什么事?”柳丝丝懒散的嗓音从画布后响起。
“奴婢不知道。”
“噢。”随手丢了画笔,柳丝丝走到梳妆台前,了无生趣地整妆、梳头,算是回应这命令。
春意拿起木梳,“我帮您再梳一次头——”
“不用了!”柳丝丝伸出纤葱般的小手,阻止春意的动作。“反正他比较喜欢妹妹,梳了他也不会看,白费劲。”
“小姐……”春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没关系,我好得很!”柳丝丝骄傲地抬抬下巴,掩饰情场失意的黯然,“不用替我担心。”
语毕,她转身便出门了。
春意忧心忡忡地看着主子纤细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主子的倔气与骄傲,但应天长跟二小姐比较谈得来几乎是整个飞云堡都知道的事。这个让所有女眷哀声叹气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主子耳边,再加上整日弹琴也没见到心上人徘徊……她就成了这副德行。
让她说也不是、劝也不能。
该怎么办才好?
或许时间可以冲淡失恋的伤痛吧?一段还没有开始就消逝的恋情,不是当事人当然不能了解其中的苦涩。
春意抬头看着阴郁的天色——哪时候能够拨云见日呢?
或许主子也想问这个问题吧?
◇ ◇ ◇
“悠悠也来了啊?”
一进房门就看见情敌,柳丝丝心里有如打翻五味酱。为什么应天长比较喜欢她?她还没把原因想透。
不过,现在还是先打起精神应付眼前的事,她绝对不在情敌面前示弱。
“对啊,娘找我。”柳悠悠点头。
“你们两个都坐好,我有事跟你们说。”尹湘玲把所有丫鬟遣出门,独留两个女儿跟她在房里。
“什么事?”难得看到开朗的母亲会故作神秘,两姐妹心里狐疑,但还是乖乖听母亲指示。
让两个女儿都坐下,尹湘玲才开口,“最近堡里的活动多。丝丝也别老躲在房里,要多出来走动走动。”
原来是为了这事。
“哦!”柳丝丝温驯点头。
柳悠悠坐在一旁,不懂如果娘只是要跟姐姐说这事,为什么连她也找来?她可是都有出门呀!
“那干嘛找我来啊?”她眼中漾着不解的眸光。
“你也别光顾着玩,正经挑个好男人,等你爹办完丝丝的婚事,就轮到你了。”
尹湘玲瞪了像没事人的二女儿一眼。
连她都没想到出生时体弱多病的二女儿现在居然这么开朗。
真是世事难料啊!
“婚事?”姐妹俩都傻了。
“你们俩都及笄了,还想留在堡里当老小姐吗?”
“可是我……”柳丝丝沮丧地低下头,她现在不想嫁可以吗?“爹可以先办悠悠的婚事,我不急。”
咬咬嘴唇,她想到应天长,胸口就发疼。
干脆让她看他娶妹妹,或许他们俩成亲,她就不会在意,就会挑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嫁了。
思及此,柳丝丝跟自己打气。
她绝对会很有风度地跟他们道贺!
“我……”柳悠悠没想到从小跟她比到大的姐姐会说出这种话。她也不急啊!
为什么要教她先嫁?
“这……长幼有序,我怎么可以赶在丝姐前嫁人?”柳悠悠摇摇手,干笑着,“丝姐先请。”
“你不是和应公子谈得来?我还没有喜欢的对象,怕你们等太久,当然是你们先来了!”柳丝丝把憋在心里的话全说了。
“才没有呢!我跟应公子只是朋友……”柳悠悠极力辩驳。
“可你们明明就……”
“好了,别再说了。”尹湘玲制止两个女儿互相扯对方的后腿。
“悠悠的对象是不是应天长也要看你爹肯不肯。你们两个就乖乖参加堡内的活动,再跟我说喜欢哪家的儿郎。”
“知道了。”柳丝丝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允。
“哦!”柳悠悠也点头。
尹湘玲摇摇头,以爱怜的眼神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脸上得意的笑容不曾消灭。要不是她们年纪也到了,她才不要把她们嫁出门呢!
只是,姻缘天注定。
该把女儿许给哪家的儿郎也是看缘分,多办几次活动只是让他们有相处的机会,这回可不能让丝丝躲在房里了。
万一嫁不好,她要怎么跟死去的公婆交代?
◇ ◇ ◇
“还好、还好!”春意打开窗户,让冰凉的空气吹入室内。
“什么还好?”
柳丝丝站在衣柜前,把所有衣裳浏览一遍,挑出风绡衣、蝶恋裙、孔雀毛织成的披氅、羊皮小靴。
“还好没放晴,这样今天的雪才够赏啊!”春意记挂着今天要赏雪、烤暹罗猪,整夜没睡好,醒来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开窗,看到天上仍飘着棉絮般的雪花,便兴奋不已。
真是太好了!
这样大家才有得玩,而主子也可以借机散心,搞不好心情一好,看其他人对眼,就不会想到那个应天长了。
“就怕天气太冷,弓握不紧,射不到靶心就糗了!”柳丝丝换上衣裳。
“那就别拿弓,玩雪去啊!”
春意特意帮主子绑了双丫髻,除了显示她清艳可爱的一面外,最重要的是发型简单,活动就方便。
到时要跟哪个儿郎骑马上山玩都很轻便。
“也是!”知道春意的用心,柳丝丝对她笑了笑,随便吃了送进来的鸭子肉粥,便出门了。
“有些雪刚下不久还没结成块,走路时小心!”春意在主子身后大喊。
“知道了。”
披着金翠辉煌的斗篷来到卢雪亭,远远就看到铁炉、铁叉、铁丝蒙子全准备好了,一伙儿人全窝在亭前,准备烤暹罗猪。
“丝姐来了!”柳悠悠主动让出旁边的位置给她。
“谢谢。”
看到应天长坐在妹妹的另一边,柳丝丝也没多说话,径自坐下。
“堡主最近兴致不错,老是搞些花样让大家玩!”应天长看着石桌上摆着几碟沾味的调味料。
“飞云堡里的镖师、管事忙了一整年,酒宴、歌舞或今天的烤暹罗猪,都是慰劳大家。”柳悠悠说明。
“那表示堡主的确是个很好的长辈,懂得体念下属的辛劳。”一旁的朱可久淡淡回应。
“爹对大家原本就很好!”柳悠悠以父亲为傲。
由于已经有很多人挤在炉火前烤肉,所以柳氏姐妹都没有下去照顾炉火或翻动肉片,自有人把烤好的肉往佳人面前送。
心情烦闷的柳丝丝,意思意思夹块肉到嘴嚼动,便不想吃了。
起身走出亭子,看到卢雪桥旁有数十棵开得灿烂的红梅花,胭脂般的红梅映衬着雪白大地,非常有趣。
还没走到梅树前,她就闻到寒香扑鼻。
没说话,她走向梅树,打算摘下红梅回房摆,可心不在焉的她忘记梅树是长在河流旁的,即使连下几十天的雪,但覆盖在茫茫白雪下的河流依旧缓缓流动。
“丝姐!”柳悠悠看到她的举动,惊骇万分。
柳丝丝没有回头,她只是想探下那红梅。
“啊!”还没搞清怎么回事,柳丝丝整个人就往白雪里面陷落。
“真糟糕。”在众人反应前,擅长轻功的应天长立即纵身一跃,往卢雪桥方向冲去。
“怎么……”没料到自己会在熟悉的环境里溺水,柳丝丝整个人就掉进雪河里了。
“救人!快点!”柳悠悠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忘记卢雪桥旁有条河,冬天也不会结冰,她为什么往那里踩?
应天长跳进河里,捞住莫名其妙溺水的柳丝丝,极力把她往岸上拖,而慌乱问喝了几口雪水的柳丝丝则因为受到惊吓,昏了过去。
顾不得男女有别,应天长猛力压挤柳丝丝的胸脯,将她腹中的水挤出。
但她仍陷于昏厥。
应天长只有再打开她发颤的嘴,不断将新鲜的空气送进去。直到她发出呻吟声。
“快去请大夫过来!”朱可久低声提醒柳悠悠。
“哦!”柳悠悠才如梦初醒般,赶紧转身往飞云楼跑。她知道有人找爹娘去了,但爹娘不是大夫,救不了病。
“我先送她回房。”
看到柳丝丝的双唇已冻得毫无血色,应天长抱起她纤瘦的躯体,便快步往柳丝园跑。
主角们一走,留下议论纷纷的众人。
但没人解答他们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柳丝丝会掉进河里?什么事可以让她忘记那条河流的存在?
她那时候在想什么?
◇ ◇ ◇
怎么大夫还没来?
应天长自从把柳丝丝放在床榻后便晃来晃去,整个柳丝园的丫鬟都跑得不见人影,也没有人留守,但碍于礼教,他也不好替柳丝丝换下湿透的衣裳,但又怕她着凉……
两眼飘向昏迷中的可人儿,发现湿衣裳紧贴着她玲珑曼妙的身材。
他的眼睛赶忙又望向另外一边。
这样算是唐突佳人吗?她怎么会在这热闹的日子落水?没有丫鬟来帮她换去湿衣裳,着凉怎么办?
应天长正挣扎着要不要替柳丝丝换衣裳时,突然听到床上传来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你……喜欢悠悠……”
谁喜欢悠悠?那人搞得她心神不宁落水?她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又为别人心神不宁?
应天长呆望着柳丝丝,有股不是滋味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应天长……为什么……”一滴眼泪自柳丝丝紧闭的双眼滑落,虚弱的嗓音流露她的凄楚……
应天长听到自己的心脏用力跳动的声音。她的意思是说他喜欢悠悠吗?
她哪一只眼睛看到他喜欢悠悠了?
这就是她心神不宁的原因?
应天长的心情又好了。不为什么,他的心情就是又转好了。
◇ ◇ ◇
“我的好小姐,您就再吃一碗吧?”
春意捧着人参鸡汤,站在床头乞求柳丝丝乖乖喝下药膳,省得被夫人查知后又哭天叫地。
“我不吃!”柳丝丝任性地把头缩进棉被里。
“您不吃怎么行啊!您不把身体养好,堡主跟夫人知道可是会担心的。”春意苦口婆心地劝诫。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要再端那些臭不拉叽的东西来给我吃了。”柳丝丝伸出头,很不满意地看了那些不中吃的补药一眼。
“小姐……”
“你再喊的话,我就不让你待在我房里了!”柳丝丝的喝阻总算有点效果,让春意含泪闭嘴。
看到春意如此乖顺,柳丝丝才稍稍满意地点头。
“不过,你要是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或许我可以勉强再喝一碗。”瞄了那张欲哭无泪的脸,柳丝丝才开出条件。
“好啊!好啊!小姐要问什么就问吧!”春意猛点头。
“听说是应天长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的?”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想问个清楚。
“没错啊。”
“听说他当众碰了我的嘴?”紧揪着蚕丝被,柳丝丝瞪大眼看着丫鬟。
“那是要救小姐您啊!”春意也知道这事,不过事发当时她在另一边烤暹罗猪肉。“大家都说多亏应公子反应快,不然不知道您会变成什么样。您……就别怪他了吧?”
“我没怪他。”柳丝丝白了贴身丫鬟一眼。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得这么清楚?难道想要因为这件事逼应公子娶你?
春意没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只是看着主子。
“我柳丝丝不强人所难!”了解春意未说出的话,但她挺直骄傲的背脊,“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救醒我而已。”
心里涌起一阵甜蜜。
但骄傲如她,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她的想法。
她比悠悠早一点碰到应天长的唇呵!虽然是在这种状况下。但她总是碰过他的唇啊!
虽然他不会是她依靠终身的良人,不过有了这一吻,她会觉得一切值得……
值得她相思泛成灾害了。
在他救起她的那刻,她心里受的委屈和不平,就值得了。
◇ ◇ ◇
“哗!好美喔……”
一堆猪哥男的口水在窗边又流成一摊水,应天长当作没听到,径自替自己倒杯龙井。
“丁鹏,休息一下吧!”他也替好友倒了杯茶。
“你这个幸运儿,怎会了解我心里的悲痛?”坐到应天长身旁,丁鹏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
“又怎啦?”他痞痞地耸肩,一副气坏人的模样。
“你得天独厚,全天下女人都宠你,是二小姐的知音不说,又趁救大小姐时亲了她的嘴,堡主也不讲话……两个小姐任你选,这样还不够好?”丁鹏边说边捶胸口,伤心得眼泪差点掉出来,“我只能待在窗边等她微笑……上天真是不公平啊!”
“你确定两个小姐任我选?”应天长爱笑不笑地看了丁鹏一眼。丁鹏讪讪回应,“至少你是亲到人家的唇啦!多么天大的好运道,堡主也不追究!”
听丁鹏的口气,好像不把他当登徒子治罪不甘愿似的。
唉!看来他已经成为所有男人的公敌了。但惹祸的小佳人似乎没什么自觉,那个迷人的微笑还继续到处放送……
这样身为她的意中人,也没什么光彩可言。
果真是红颜祸水啊!
偏偏他自己也没什么不甘愿,只是生气她为什么不爽快些,跟其他女人一样扯着他说话,这样即使他被众人妒恨,他也会觉得高兴点。但事实上,偏偏不是!
碰上这个表里不一的小祸水,别说被别人艳羡,他连吃豆腐的机会都没有。
这女人骄傲得像只孔雀,他怎么碰得到?
还要独享所有同性飘来的妒恨眼神……
这真是够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应天长也向来不是个君子,他绝对会严阵以待。
等待一个最佳的机会上门……
他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他发誓!
第4章
“说我没有过来!”
柳丝丝行色匆匆走来,跟在旁说话的柳悠悠及应天长嘱咐完,便躲进回廊后的假山后头。
“怎么了……”柳悠悠的疑问尚未说完,就看到丁鹏慌忙找来。应天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有没有看到大小姐往哪里走?”丁鹏看到应天长跟二小姐凑在一块儿聊天,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忙问起柳丝丝,表示自己也是很有办法的,跟大小姐的交情不错。
柳悠悠赶忙摇头,“没看到丝姐。”
应天长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是哦?真是奇怪了。”丁鹏莫名其妙地搔搔头,“我明明看到她往这边走,难道我会看错了?”没想到他们会欺骗他,他快速地往另外一边走,非找到柳丝丝不可。
看到丁鹏的身影消失在眼帘,柳悠悠才转头跟姐姐说:“他走了。”
“哦!”柳丝丝狼狈地从假山后头走出,跟两人道了谢,“多谢你们没把我供出来。”
“丝姐,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在男人面前懂得应对进退的她,怎么会被男人追着跑?呵呵……真是太有趣了。
“有什么好笑?”柳丝丝瞪了应天长一眼。
这个死混蛋!她还没跟他算有眼无珠的帐,他居然敢在她狼狈时嘲笑她?她确定他是不想活了!
应天长耸耸肩,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丝姐!”柳悠悠有点错愕地看着向来温柔的胞姐。怎么突然这么凶?会吓到客人的。
“你不好好管教你带来的朋友,还敢笑我?”憋了一肚子无从发泄的气,柳丝丝扬起眉,毫不客气地指责。
“那交友不慎,该算应某的错哕?”
“知道就好。”抬抬下巴,柳丝丝骄傲地点头表示赞同。
“丝姐!”柳悠悠完全不了解胞姐怎么会变得这么刁蛮、骄纵,又怕被其他人听到,紧张叫唤。
啐!就会穷紧张。
柳丝丝白了大呼小叫的妹妹一眼,懒得理她。
“无妨。的确是丁鹏的错。”应天长摆摆手,非常了解好友追求喜欢女人的方式——死缠烂打!所谓烈女怕缠郎,丁家兄弟本着缠久了,姑娘就是他的想法游走江湖。
而丁鹏是老幺,更是集合了九个哥哥追求女人的手法,对看中的女人死缠烂打,非缠到娶进门不可。
所以柳丝丝吓得落荒而逃也属正常。
“那你还敢笑我?”想到这几天连上茅厕也害怕有人跟踪,柳丝丝就特别不甘愿。
不甘示弱地瞪着应天长,但是她的眼眶却红了。
她根本不知自己是怎么惹上这个瘟神的。连着下了几天雪,天色灰蒙蒙的,清晨她在树林中练武,看到有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她估量身材,以为是应天长,才对那身影微笑……
没想到出现的人却是丁鹏。
而后,她的苦难就展开了……丁鹏根本就是她走到哪他跟到哪,还四处跟别人胡说八道,实在气坏她了,但在人前一向温婉的她,又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人,只有见他就躲,然后……
就变成目前他们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她是招谁惹谁啊?
“是很可怜的样子!”颇为同情地看了柳丝丝一眼,应天长坏心眼地朝佳人一笑。
“哼!谁要你可怜?”柳丝丝气嘟嘟地转过头。
这个坏心眼的男人特别难搞,她才不相信他是真的同情她。
“你不要就算啰!”应天长耸耸肩,反正又不是他被缠。“我跟丁鹏还算同乡,我知道怎么治他这人。”
“丝姐,要不要试试应大哥的法子?”看到胞姐被吓得花容失色,柳悠悠倒是不忍心。
“什么法子?”柳丝丝不甘心地噘起小嘴。
她红滟滟的双唇让应天长想起她落水那天,他为了将她救醒,贴着她的红唇,送了好几口气息进她的嘴里……
让他的心脏不断鼓动。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他笑嘻嘻地反问。
“你知道方法却不告诉我?”怎么世界上有这么坏心眼的人?专门拿着答案吊人家胃口。
“我不想说。”凉凉地坐在栏杆上,应天长耸耸肩。反正又不是他被追着满山跑。
“你告诉我会怎样?”扬起骄傲的小脸,柳丝丝瞪着眼前的臭混蛋。
“是不会怎样。”他轻松回应。
“那你就说啊!”
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柳丝丝摆摆手,转头就想走。
“呵呵。”看到这样的俏佳人,应天长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不想说。”
“你……”亏她还暗恋着他,他居然这样对她?
好吧!就当她有限无珠,喜欢错人了!
脚一跺,柳丝丝气得转身就要走。
“你的态度不能好一点吗?”若有似无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你对别人都那么有礼貌,对我就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这样,我怎么会愿意告诉你答案呢?”
喝!原来他也会记仇。
说她对他不够好,所以不想告诉她答案?这个死混蛋怎么不反省自己长了什么眼珠?堡里的男人都喜欢她,鲜少会爱上妹妹,结果他就绕着妹妹团团转……
这样的混蛋还要她对他有多好的口气?
柳丝丝尽量压抑妄自尊大的想法,端出最柔媚的的微笑,躬身请教,“那请教应公子有什么好办法?”这样够谄媚了吧?
她用鄙夷的眼光注视他。
“你这样太假了吧?”应天长耸肩。他可没逼她用这么可怕的眼神跟他说话,会做噩梦的。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不笑说不尊敬,笑说虚假?
“是不怎么样。”
“你?!”
“我怎样?”
应天长吊了柳丝丝半天胃口,就是不愿意给答案,把伊人的脾气惹怒到最高点。
而站在一旁的柳悠悠则觉得很奇怪。
因为眼前两个人摆出的模样跟她平常熟悉的样子截然不同。
怎么会有这种走样的演出?
温柔可人的姐姐呢?体贴幽默的应公子呢?怎么会变成两只针锋相对的斗鸡?
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 ◇ ◇
救人哦——柳丝丝跑得上气接不过下气,来到竹廊的尽头,后头却传来叫喊声……
“丝姑娘!丝姑娘!等等我啊!”丁鹏痴心的叫唤正在不远的转角处,已快出现在她面前了。
“天哪!”她是招谁惹谁啊?柳丝丝左右张望,她能躲到哪边去?
“不许出声。”
一个回转,她突然被厚实的膀臂搂住,就隐身到竹廊后的围墙上,窝藏在一身白衫的男子怀里。
“啥?”柳丝丝吓了一大跳。
“再叫就把你丢下去!”应天长的大手捂住柳丝丝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看到出手解围的人是应天长,她就不说话了。
应天长摸出随身携带白色天蚕丝的斗篷,便往柳丝丝身上盖,掩盖住她身上其他的颜色。
连随风飞扬的乌丝也被拢在斗篷内……
柳丝丝眼中闪烁着不懂。
“奇怪?人呢?”丁鹏左右张望,没看到佳人人影,他没死心,跳出竹栏杆,搜寻起竹廊旁的假山、树木,却连雪地里的半个脚印也没发觉。
丁鹏望着这片白茫茫的大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就看到柳丝丝往这里走,难道是他眼花了?都已追到尽头,可不要说人,连鞋印都没看到。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那唯一可以说明的就是人根本没来过……唉!原来是他相思成灾,才会夜有所梦、日有所思。
丁鹏垂头丧气地踏着茫茫白雪,越走越远。
“唔——”看见丁鹏的身影消失在雪地,柳丝丝想要推开捂住唇的大手,但应天长却冷冷瞪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许高声后,才放开她。
“你这样很失礼。”她小声抱怨。
“还是你想让丁鹏再找回来,我可无所谓。”他锐利的眼神让柳丝丝不寒而颤。
“我很感谢你救我,但是——”
截住俪人的话,应天长扬起眉,“知道感谢就好。以后少故意招蜂引蝶,就不会被人追着跑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不让伊人把话说完,他继续抢话,“你不对他乱笑,他会以为你对他有意思?你这样叫做自作自受!“
“我哪有对他……”
“就是有!不然他怎会对大家宣布你也喜欢他,还请媒人上了云雾山?就是你胡乱勾引他!”他毫不留情地指责。
“你怎么可以这样乱说?我……”
“你怎么样?三不五时就被追得满山跑?”应天长讥诮地讽刺,“你这样不就有面子了?大家都知道他喜欢你。”
“你!”
抢话抢输应天长,莫名其妙被骂个狗血淋头,柳丝丝又气又羞,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男人。
他不是老吊儿郎当、满不正经吗?他身旁不也围了一堆女人?
他凭什么这样骂她呢?
她越想越委屈,想要踢开他,又怕丁鹏去而复返,不踢开他。又放任他污蔑自己,委屈的眼泪便扑簌簌掉下来了。
“你哭我也不会认为你没有错。”应天长仍是冷漠地看着怀里娇娇弱弱的可人儿。
柳丝丝噘着嘴,边哭边掉泪,“谁要你站在我这边啦?放我下去……”
“我偏不放。”看到如此稚气的小佳人,应天长嘴角微微一勾。
这样的小丫头,才是众人口中“绝代佳人”的真相?稚气又赖皮,却懂得浅浅一笑带走众人的心?
该说她聪明抑或愚蠢?
才会被失心的人追得团团转……虽说这场灾难犹如从天而降,但他却不打算同情她!
因为他的心也遗失了。遗失在这个可笑的真相里……
爱情的迷雾让他失去方向,于是他伸手化解了她可笑的灾难,却决定跟她索取失心的报偿,让她无法再像只自由的鸟儿一般飞翔。
因为她非属于他不可!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就拿这混蛋没办法!大家竞相呵护她,他偏不。大家喜爱她,他偏不!
那她能拿他怎么办?
思索至此,柳丝丝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真爱撒娇!老用眼泪当武器,把男人骗得团团转……端庄温柔?”他强搂住伊人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颚,仔细审视她的容颜,“我不接受这说词。”
“谁要你接受啊——”
柳丝丝话没说完,一张一合的小嘴就被男人的唇堵住,灵动而缠绵地翻搅着她的舌根,猛烈地交缠着。
“不要……”她用力捶打他厚实的胸膛。
但是应天长却不动如山,定定把她压制着,狂烈地索取她的纯真,让她的思考能力逐一失去。
当她回过神后,才恍然惊觉她居然两手环抱他的颈项。
“你也不像不要的样子啊!”轻笑着,他低声在她耳边调侃。
“放开我!”
柳丝丝满脸通红。没想到她的身体居然背叛她的意志,这回败得无话可说,只有回房反省自己为何会这样。
呜呜呜……
她这个美丽温柔的大美女居然被男人色诱了?好讨厌哦……
“既然你这么捧场我提供的服务,那我就告诉你怎么对付丁鹏。”男性的虚荣心获得满足后,应天
长在她耳边低语,“找个喜欢的男人跟他在一起,让丁鹏知难而退就成了。”
“找个喜欢的男人?”柳丝丝呆呆地看着应天长。
她很少喜欢人耶!
大部分的时候都只是要着喜欢她的人团团转,爱慕者多过妹妹满足就算了。
她要找谁啊?
“你一直盯着我看,该不会是喜欢我吧?”他轻声调侃。
“呸!真是马不知脸长。”
即使是真的,心事被当面说出来也是很糗的,所以柳丝丝当然是别过头,死不承认这事。
“那就算了。”应天长无所谓地耸肩。“我想你是个大美女,如果你喜欢我,我也不介意替你解围,可你如果不喜欢我,那我就省了这功夫……反正被追得满山跑的人也不是我。”
什么?!
他愿意帮她赶跑丁鹏?
柳丝丝马上两手环抱应天长的脖子,轻声急切地撒娇,“应大哥,你误会了!我当然是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喔!“
“真的吗?”
应天长的眼底有不相信的神气,重复伊人刚刚说过的话。“可刚刚明明就有人说我马不知脸长……”
“那个……”该糟该糟!她忘记这个男人爱记仇说!
“怎么,舌头被猫咬掉了?”他淡淡嘲笑她的前后不一。“我们身旁可没第二个人,难道你说的会是假山旁的那匹马?”
假山旁有马?
柳丝丝把目光移到那儿,果然真的有一匹老母马,真是天助她也!“应大哥,你真聪明,我就是在说那匹马的脸好长哦!”
这个死丫头!
她还真敢这样说?
应天长算是服了她,也不扯她的后腿,只是开口,“婚姻大事不可以儿戏,你要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跟我订亲。基本上我是建议你嫁给喜欢的男人,这样可能会比较好。”
他要她想清楚!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就容不得她后悔了。
“我真的喜欢应大哥啊!”柳丝丝也没认真听就忙着点头,就怕应天长不帮她的忙。
见鳖已自己人瓮,应天长只是淡笑,并不说破。
“怎么样嘛!我都说喜欢你了,你到底要不要帮我赶走丁鹏?”坐在应天长怀里,柳丝丝两手叉腰,杏眼圆瞪地看着他。
他不会还有其他条件吧?
“既然你都这么求我,我不帮忙好像很对不起你哦?”
“对啊!对啊!”
他有这个自觉就好。像别人说要帮忙都是很自动的,哪有人像他一样,像个老太爷,还要她开口,真是太不自动了。
“那你得先跟你娘说你很喜欢我才成……”工于心计的眼根本不相信她了解现在谈的是大事。
“还要跟我娘讲啊?”柳丝丝叹口气。
果然!
他就知道她没认真听,根本还搞不清状况!并不知道这一答允,她的后半生就交在他手中了。
她还真是个赖皮又迷糊的小家伙啊!
哼哼,没关系。
跟他说话敢不专心,那就休怪他吃干抹净也不提醒了。
应天长的脸部保持微笑,“这是当然的,否则我们要好的事传出去,你娘会以为你行为不检点,还是先说比较好。”
“这样说也是。”柳丝丝迟疑地点头。
先跟娘说一声也没错,但她总觉得有点奇怪……
她是不是答应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为什么不大妥当的感觉萦绕她的心?可她也真的满喜欢应天长,跟他玩在一起应该会很趣,这样他就不会常常跑去找妹妹玩……
她的心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这个应该是一举两得的方式啊!或许是她多心了。
而且,堡内的其他女人还会羡慕她神通广大。把应天长从悠悠手里抢过来了。
哈哈……
想到这里,柳丝丝就迫不及待要公布她跟应天长很要好的事情了。除了让悠悠吃味以外,还可以让人羡慕……
她真的满聪明的!
不是吗?
第5章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自从柳随风几个时辰前允了应家的提亲,让大家吓了一跳后,现在飞云堡已开了大门,接受江南“应家水运”送来的聘礼了。
“谢谢。”春意在柳丝园门口挡住所有前来道贺的人。
看热闹的人看不见正主儿后,只有前往柳悠悠住的园子去,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
应天长明明就是跟二小姐有话说,为什么求亲的对象会是大小姐?
更神奇的是堡主居然答应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坐在窗棂上,柳丝丝满眼不确定。
“小姐,你不能因为订了亲就可以乱来……”春意一进厢房,看到主子姿态不端庄,连忙把她拉下来。“你可还没嫁出去,当心应公子悔婚,那你就乐极生悲了。”
“为什么我会跟应天长订亲?”柳丝丝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你不是去跟夫人说你喜欢应公子?”瞄了主子一眼,春意开始佩服她了,居然懂得先下手为强。
她一说,亲事就定了。
二小姐可能到现在还死不瞑目吧?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居然让姐姐抢走?由此可见,堡主比较疼大小姐传言不假,否则怎么会逼迫应公子上门提亲?大小姐真是天生好命啊!
什么事都顺心如意!
“那是因为……”要赶跑丁鹏才这么说的啊。
柳丝丝差点脱口把实话讲出,但又怕事实传出去惹得丁鹏又缠上门,只好硬生生把话吞下肚。
“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的事了。”春意轻快下了结语。
“哦!”
柳丝丝觉得莫名其妙。应天长答应她的事都还没做,没来她的园子找她玩,也没赶过丁鹏,就变成这个样子。
这样算什么?
她非得找他问个清楚不可。不是说要帮她赶走丁鹏吗?为什幺会变成他来下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他们不是要好的事让大家知道就好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奇怪啊!
◇ ◇ ◇
“你说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丝丝一等到应天长合上门,立即走向前,伸出食指,毫不客气地戳着他厚实的胸膛。
看到这样的小佳人,应天长心里不禁发笑。
但他脸上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定定地凝视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少装蒜!”
脾气暴躁、沉不住气的柳丝丝气急败坏,就是扯着应天长的衣襟,“你少装死!大家都说我们要成亲了!你们应家派媒人上门,爹就答应我们的亲事了,你还问发生什么事?”
“看来我真的娶到个粗鲁娘子了。”应天长慢条斯理地揽住伊人的柳腰,细细观看。
嗯!生气时也很美。
如果脾气不要这么糟糕,那就好了。不过人的性格算天生,她脾气不好也不是她的错,只要会明辨是非就好;他还算是一个开明的人,这也不算什么缺点。他还是会爱她到老。
“谁……谁要当你娘子?”讲到问题核心,柳丝丝满脸通红。“你说怎么办?爹要把我嫁给你了。“
“你不想嫁给我?”扬起眉,应天长反问。
“不是。”柳丝丝摇头。
“那就是了。有什么好烦恼?”他一语做结,便搂着佳人从窗户跳出去。
“陪我出去逛逛。整天闷在里面,我快闷死了!”
“哦!”柳丝丝呆呆应了话,便让应天长带着她往山里头跑。
但是不对啊!
这不是她想不想嫁的问题,而是他们为什么要成亲吧?
“应大哥,话不是这样说……”
“到了地头再说。你一说话跑起来就慢了。”
既然应天长这样说,那她也不可以太不合作,她还要依靠他帮忙呢!
风在耳边呼啸,景色映人眼帘,却快速地往身后飞去,身上多带了一个人的应天长呼吸也不显得凌乱,足见他轻功不错。
亦文亦武,是个很好的夫婿人选。
“你要带我上哪?”柳丝丝失神看了英挺的男子好几眼才呐呐开口。
“这是你从小住大的山,你问我带你上哪?”他有趣的眼神瞥向怀里的小佳人。
“我很少往里山跑的。”她摇摇头。
“等一下就知道了!”他不想直接告诉她答案。这山里的风景由人各自领会,人心的风景亦同。
“哦!”贴靠在他的怀里,感受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柳丝丝的脸突然红了,因为她从来没跟任何一个男人这么靠近过,还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这不是场梦境吧?
相偕往里山奔跑了快一个时辰,应天长终于停下来了。柳丝丝以为他们就要在这里说话,没想到他竟然拉着她的手,沿着山壁往下走。
不会吧?
他们这样上上下下的干嘛?不是找没人的地方谈话就好了?谈他们莫名其妙的婚约需要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吗?万一滑下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应大哥,我们——”
“嘘!别说话。”俊脸堆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当场让柳丝丝看呆了。
看到这样的伊人,应天长很有成就感。到现在,他总算是相信她暗恋过他了。
“可是……”
“我们得往下走!”应天长一手揽住佳人的腰,一手拉住山壁问的树藤,继续快速往下跳跃,这让柳丝丝紧紧攀住他,生怕没抓紧从山腰跌下,还要劳烦爹娘来替她收尸。
没多久他们就脚踏在实地了。
“这儿是哪里啊?”没想到谷问大雾弥漫,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
“仙境。”
应天长低声轻笑着,拉着柳丝丝的小手在雾中行走,没多久,就看到前方有座碧绿色的池塘,还冒着阵阵白烟。
“好棒的地方喔……”在这座山住了十几个年头,她都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走到池边,还围绕着青草,并没有因为气温过低而枯萎。这绒毛般的绿地让人以为身在春日一般,只有看见远处覆盖着白雪的山巅,才知道寒冷的季节尚未转换。
“我就说你一定会喜欢。”应天长微笑。
语毕,他便在佳人面前脱下衣衫,露出精壮的身体,在她尚未来得及呼喊前,便噗通跳入温热的山泉水里。
“你……”柳丝丝诧异万分。
应天长边在水面滑行、边大声宣布,“随你怎么玩!你不想玩就坐在旁边看我玩。”
“你怎么可以这样?”噘起小嘴,她站在池边抗议。
“这水很舒服的!”应天长游到池边的大石上,慵懒地瘫在上面。“反正我们都订亲了,被你看到我的身体,我也不算吃亏,所以就随便了……你可以选择待在旁边不要下来……”
说着,应天长继续跳入温泉水里游泳。
“你这个可恶的王八蛋!”柳丝丝被应天长轻忽的态度气得柳眉倒竖。居然敢把她丢在旁边,自己逍遥?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这样对她!
即使他们以后可能会成亲,她也不许他用这种不在乎的态度对她!于是她鞋袜、外衣一脱,就跟着踩进温泉里了。
“我好心带你来这儿玩,你还骂我?”游到小佳人身旁,他伤心地对她眨眼。
“你说,为什么我们要成亲?”她拖住男人的手臂。不让他游走。“你说来这里就要谈。”
柳丝丝死命拖住他困难地往岸边拉,一点也没发现湿透的中衣已经把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出来,让身旁的斯文男子眼睛差点凸出来。
“你上次不是说喜欢我?”
没办法游,应天长只好搂着伊人的柳腰,乖乖坐到水较浅的地方。两个人一起泡温泉也不错。
“这跟我们成亲有什么关系?”她瞪着他。
“你喜欢我,我也同意帮你摆脱丁鹏,那就是这样了!”应天长反问小佳人,“否则你有更好的方法赶走他?”
“我没说——”要用这种方法赶人啊!
应天长照例截住柳丝丝的话尾,“还敢说没有?是你求我帮你的。”
“你没有告诉我……”要成亲才可以赶走丁鹏!
“我有说!”他紧紧盯住佳人,“我说你要找个喜欢的男人订亲,丁鹏就不会来死缠。你说你喜欢我,我当然说好,能有这样的大美女喜欢我。我为什么不娶?”
咦?恍惚中是有这个记忆。
搞了半天,她才懂这个相公是她求来的。
柳丝丝坐在应天长的怀里,开始懊恼自己怎么会干这种事?为何那天没弄懂事情的严重性,就胡乱答允?
现在该怎么办?
婚能退吗?她可以不嫁他吗?她私自毁婚传出去,爹娘的面子要往哪摆?面对江湖上沸沸汤汤的传言,他又该如何自处?
气愤地瞪着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柳丝丝的眼泪就这样掉下来了。
她懊恼自己这么莽撞,莫名其妙又干了件惊天动地的事,还是等大家都知道了,她才发现……
她懊恼自己居然干出有损自己骄傲的事,还辩驳无门……
她懊恼自己栽在这莫名其妙的男人手里,一世无法超生…
她懊恼——
“这么不想嫁给我吗?”搂着佳人的柳腰,应天长叹了口气。这个丫头,真正是他命中的魔星!
明知道她骄傲得紧,却非要逗着她玩。
非要搞到两人箭弩相见,她泪眼婆娑,他才心里泛疼,忍不住要用力抱着她,好好呵护一下。
“不是。”她闷闷的摇头。
“那为什么掉眼泪?”从温泉里伸出泡热的大手,想抹去她脸颊上的泪,却把那张秀气的小脸搞得更湿。
“我就是爱哭!”哼!
柳丝丝撇过头,她才不要告诉他,关于她心里的委屈呢!
“爱哭包!赖皮鬼!打算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他用三个惊叹号说明她的真相。
“我才没有。”她转过头瞪他。
“那你到底嫁不嫁?”他再问一次,就当作给她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再来就拍板定案了。
“嫁!”
柳丝丝紧咬她与生俱来的傲态,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那就不用再费脑筋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他轻松作结,便揽着她娇小的身子,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未出嫁的闺女怎么可以坐在赤裸的男人怀里?
“你是我的妻子,为什么不可以?”仿佛了解她未说完的话。他接口。
是啊!她就要嫁他了。
应天长霸气地搂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的肩上,然后他自己眼睛一闭,惬意地享受这温热的泉水。
无法闪躲,她只好贴在他怀里享受毫无距离的温柔。
水很暖、风很凉,一抬起头就看到蔚蓝的晴空。在这个暮冬时节,难得有这么温暖的地方可以赏览银色的清净世界,她似乎也该学学他,用无声的赞赏来膜拜天地。
她乖乖合上双眼。
但应天长却悄悄睁开了眼。他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妻子。知道她会跟他一样爱上这里。
他就是知道!
◇ ◇ ◇
冬尽、春来、夏至,四季是永无止境的循环。
而江南“应家水运”少主人终于在众人的期盼声中,把武林第一美女娶进门。
贺客挤满了应家的门。
真没想到到江北去谈生意,结果把新娘子也谈回家了。
而新娘子在跟新郎倌拜过堂后,便到新房去歇息,所以慕名而来的人还是看不到美艳的新人。
心有不甘的人只有抓着新郎猛灌酒。
“来!应兄,我们干一杯。”丁鹏已喝得满身酒气,仍在筵席问抓着应天长不放。
“怎么回事?”应老爷子发现几个一同上云雾山的年轻小子。喝起酒来特别凶猛。
“听说他们也喜欢嫂子。”应天长的孪生弟弟低声禀告。
“真是不像样!”应老爷子摇头。既然柳家有了取择,那就是各凭本事,何必在大喜的日子来闹场?
“爹,我下去帮哥哥挡酒。”应天晴痞痞微笑。
“那你快去。”应老爷子已看不惯年轻一辈的行事作风,决定赶快把儿子赶进新房,战败者的酒宴请他们自饮。
应天长在孪生胞弟的帮忙下,技巧逃避灌酒,匆匆离开筵席。
来到爹爹为他们夫妇新盖的圈子前,又有纤细的人影将他挡住,仔细一看,原来是表妹常君惜。
“惜表妹,你怎么在这里?”应天长扬起眉,淡淡微笑。
“我……”咬了咬下唇,常君惜揽着表哥的手臂,泪水就忍不住掉下来。
“人家一听到你从北方回来,就跟娘说要来找你……”
“现在不是看到了?”应天长摸摸她的头。他从小就疼爱这个老生病的表妹。
“可是……”
“怎么了?”
常君惜看到表哥一贯温和俊雅的脸庞,伤心的泪水就不停流。“可是……你也把表嫂带回来了……”她忍不住趴在心上人的怀里,让心的痛楚随着泪水一起奔流。
“那就又多一个人疼你啊!”应付这种场面,应天长娴熟得很。
没办法,应家女人多,整个家族除了他跟天晴之外都是女娃儿,姐妹们的眼泪攻势对他没用。
“可是人家只要你嘛……”谁希罕那个女人疼啊!
更何况表哥小时候曾经答应要娶她,她才是表哥的新娘子,那女人怎可以趁她生病,就抢走她的表哥?
这辈子她除了表哥,谁都不想嫁。
为什么表哥要娶那个女人呢?还是她长得比那个女人丑?
“孩子话。多人多福气。”应天长拿起常君惜系在腰间的手绢,替她将泪水全部抹去。
“喔……”多人多福气?
表哥的意思是不是说会多娶几个妻妾?想到这,常君惜的泪水就止住了。
如果她乖乖道贺,跟表嫂相处得好,大家都喜欢她,那表哥也会把她娶进门哕?
常君惜突然挽着应天长的手臂,“我们一起进门看表嫂。”
看到脸色改变的表妹,应天长也不想摸懂她心里的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便让她牵着手走进静心园。
“表哥,你说表嫂会不会喜欢惜儿?”抬起苍白的小脸,常君惜的眼里充满期待。
“如果惜儿乖,丝丝当然会喜欢你。”
“惜儿当然会很乖。”常君惜用力点着头。为了嫁给表哥,她一定会努力讨好表嫂的。
应天长已管束不了表妹的小儿女心思,因为他的心思全都飞到妻子身上去了。
这静心园是仿江北柳丝园的格局建造而成。他希望妻子快乐待在这里,与他相偕到老。
这是他的愿望。
第6章
直到大礼完成,柳丝丝一直是在浑然无知的状况下度过。
因为凤冠太沉重,而身旁老闹哄哄地围了一群应家的姐姐妹妹,她听到春意招呼她们的声音,但红头盖没掀开,所以热闹的环境对她像隔了一层纱,感觉并不真切。
“唉呀!新郎怎么到现在还没进来?”有女子的嗓音抱怨。
“我看快了吧!我听说天晴下去帮他挡酒……”
“说人人到,来了!来了!”慌乱且急切的欢笑声在新房内流窜,然后,柳丝丝就听到她熟悉的嗓音。
“怎么这里这么多人啊?”应天长低沉的问。
“来看新娘子啊!”
七嘴八舌的应和声在房内响起。
“明天再看就好了。”他了解众位姐妹的好奇心旺盛,尤其是风闻“武林第一美女”,不看个真切,今晚铁定睡不着觉。
“不行!不行!借我们看一下啦……”
“看完就走?不吵不闹?”他先开条件。
“没问题。”
众人异口同声,都表示同意。
新娘子没看到,绝对不回房就是了。况且有人等会儿就要随夫婿回家,哪等得到明天新娘捧茶喝?
应天长抿嘴,终于挑起妻子的红巾盖,让她正式与大家相见。
“果然真的好美……”赞叹声四起,果然大家都被那张过分美丽的雪白脸庞震慑住了。
柳丝丝也看到围在身旁的人。
她注意到一个瘦弱的紫衣女孩揪着夫婿的手臂不放……
她是谁?
“小安送客。”应天长应了众人的要求后,即刻要求贴身仆役送人。
“各位小姐们,请吧!”小安打开大门,强行把所有应家的女人全部送出门。
“天长真是小气……”
众女人很不甘愿地被请出门,但未来应家的当家发起火来也是不得了的,所以好奇心被填满部分的人只好自动往外走。
穿着紫衣的瘦小身影也随着大家的脚步往外走……
“累了吗?”坐到妻子的身旁,应天长微笑。
“还好。”
没想到原本热闹的人声,在夫婿一声喝令后全消失得一干二净,连春意领了赏之后也自动走了。
感觉天地突然剩下他俩,她有点不习惯。
“不用跟我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应天长替她摘下沉重的凤冠,仔细凝视他的妻。
他终于将她娶进门了!
从今以后,她的笑容就专属于他,再也没有其他男人可以觊觎她的甜美。没有人可以……
应天长拿下她的头饰,让她的乌发散落在肩上,再脱下她的喜服、中衣、长裙……到最后,柳丝丝的身上只剩下肚兜,以及颈项上的金链。
“你果然跟我想像中的一样美……”锐利而留恋的眼神注视着她玲珑有致的胴体。
“你一定要这样看人?”这样炙热的目光不是她熟悉的,她手足无措。
但强硬压在她身上的男子却邪气一笑,淡淡表示,“我不只要这样看,我还要‘吃’了你。”
“吃?!”
柳丝丝眉头皱起。临嫁前娘没交代夫君要“吃”她的事,只是要她万事都顺着他。但现在他说要吃她,她也顺他的意?
“你会明白的。”应天长也不多做解释,顺势压住她的身体。封住她的唇,开始缠绵至极地探索她的美好。
柳丝丝瞪大眼,注视这场逃避不及的纠缠。
他蛮横的舌头卷入她的口腔内,放肆地缠上她的丁香小舌,滚烫而霸道地挑动激情的火焰……
如果欲望将要燎原,焚烧的也不会只有他。
“你……做什么?”柳丝丝不停地喘着气,困难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继续侵犯自己。
“我在占你便宜。”看到紧张的伊人,不正经的调笑在室内流窜。
“你?!”
“不服气你可以摸回来啊!反正又没人看到。”
柳丝丝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他居然对自己做这种事……
而他也不管她的呻吟与抗拒,唇舌恣意舔过她的身躯,惹得她发出阵阵娇瑞。
“很舒服吧?”他脸上洋溢着得意。
恨不得打扁他的俊脸,她开始脱掉他的外衣、长衫,小手笨拙的抚摸着他厚实的胸膛,“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在飞云堡只有她柳丝丝欺负男人的份,即使嫁了人也是一样!
“很好啊!再继续。”他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
“你自己说的……”那可就不能怪她恩将仇报了。原本她也是想忍着他的无礼,没想到这个人原来是讨皮痛!
那她会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不可随便乱占女人的便宜。
她也要他尝尝这奇怪的痛苦滋味,这令人害羞又无所适从的煎熬。
她的手开始沿着他的胸脯往下抚摸,学着他的动作,笨拙地抚摸他硬而发烫的肌肤,直到低哑的喘息溢出口……
会喘了吧?
她在心里低声闷笑着。
“丝丝……我的丝丝……”他低哑地呼喊她的名。噬咬她的耳垂,额上滴下一滴汗珠。
她的俏脸发烫,为什么火热的感觉又传回来了?空虚的感觉盈满她的胸腔,体内有股莫名的骚动随之窜起。
她的红唇再度溢出一声轻微的低吟。
她抿住嘴,试图克制从男人传来的无名火热。
她绝对不认输!
“你到底要不要睡觉?”他为什么要把两个人都搞得全身是汗?这样很难睡觉耶!
“我说过我要‘吃’了你!”翻过身,他雄健的身体压制她柔软的身躯,吻着她白皙的颈项。
柳丝丝躺在床上喘气,感觉应天长火热的吻在燃烧她的理智。仰起头,她的口中不断逸出呻吟,而他也完全解开她的肚兜,在她雪白的胸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啊……”她回避无门,只好闭上眼睛,不再管他要怎么吃了她。反正她现在很虚弱,一定打不过他。
“张开眼睛!”他低声命令,“我要你把自己全部给我。”
柳丝丝勉强自己张开眼,羞赧地看着他。
“你爱我吗?”很早之前,他就想问了。
“呸!鬼才爱你。”
转过头,她根本不理会他的询问。不管他是不是陪伴她一生的良人,她都不会原谅他喜欢妹妹这件事。
虽然他答应要帮她,她也任他为所欲为,但这并不是代表她连自己的心都要奉献给他!
“很好,够辣。”应天长放声大笑;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执着这个粉嫩的丫头了。
因为她的骄傲撼动着他的心。
因为她的美丽诱惑着他的情。
因为她的寂寞征服了他的灵……
◇ ◇ ◇
“好晚喔!怎么还不出来?”
常君惜坐在亭子里,着急地伸长脖子,探看新房里的动静。
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表哥都没出门?
表嫂有那么好吗?
一娶进门,两个人就晏起,那她还有希望吗?想到这里,她的心犹如浸在醋桶里,酸得呛人。
“刚成婚都是这样的,惜表妹可以找别人聊去。”应天晴皱起眉。他可不喜欢黏性太强的女孩,不但善于美化爱情的影像,还习惯打着爱情的旗帜去骚扰心上人……
这种女人让他望之却步!
从她焦虑的瞳孔可以直视她的心,他知道她对兄长……有企图!
但新人才迎进门,不嫌太早吗?
“但……人家熬的酸梅汤还用冰镇……”常君惜满腹委屈地红了眼,“冰融了就不好喝了啊。”
“冰窖里还有,惜表妹不用担心。”
“可是……”柔情似水的眼眸往应天晴身上一瞟,感到委屈地叹口气,“可人家想让长表哥知道我的心意啊……”
“哥哥的确是该知道。”
应天晴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大步,全身寒毛直竖。这种娇柔婉约的女子他实在无福消受。
他还是站远一点好了!
“惜丫头,你身子不好还进厨房啊?”爱怜的女音从旁传来。
“姨娘,您也来啦?”常君惜转过身,娇弱的身影往杜寄月身上靠,更显得无依。
“只是路过,倒听见你们俩说话。”杜寄月摸摸外甥女的头,要她看开点。
“人家只是熬熬汤而已,又没有做什么。”常君惜低声分辩,只见她小脸蛋红霞满遍,让人我见犹怜。
面对如此倾国红颜,能不动心的大概只有应家两位大少爷而已。
为什么儿子跟君惜的缘分会这么薄呢?
“六月天的太阳毒辣,你还是进我房里歇息、歇息吧!”杜寄月拉着外甥女的手便往她的院落走。
“姨娘……”这一走能看到得长表哥吗?
呜呜……她不想走啦!
“晚一点我让他带着媳妇儿来我那儿,你就看得到了。”杜寄月边哄边拉,把常君惜拉走了。
“可是人家的酸梅汤……”柔软的抱怨声渐渐消逝在风中。
看着惺惺作态的柔弱女子,应天晴全身发颤。
他不知道娘为什么这么宠小表妹。家里那么多姐姐妹妹,不是应该看透女人作假的样子了?
应天晴无法理解,叹口气后也离开凉亭。
反正人家也不是看上他,他也不用担心有女子过度偏执,百折不挠要与他相伴一生。
想起表妹执着的眼神……
可怕哪!
◇ ◇ ◇
“唉哟!”
低头坐在窗边刺绣的柳丝丝突然叫了一声,把在外头忙碌的春意引进门,“怎么了?”
“没什么事。”皱起眉,她对丫鬟摇摇头。
“还说没有事!”春意快步走到主子身旁,拉起她青葱般的手,看着上头的血渍。“女红你又不擅长,你要什么花样告诉我,我帮你绣。”
柳丝丝摇头,坚持不让丫鬟帮忙。“我自己来。我总有一天要学会的。”
“小姐……”
不理会春意忧心忡忡的双瞳,柳丝丝要她下去忙自己的事,不许来帮她刺绣。
哼!她一定会绣出最好看的衣裳给夫婿穿。
会刺绣了不起吗?
会熬酸梅汤了不起吗?
人家她可是“武林第一美女”,她会轻功、拳法、剑术、使毒……哪天她姑奶奶不高兴,就在那个只会装柔弱的女人水里下毒,让她一命呜呼,没机会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不过,现在她要斗赢她才是正事。
一般女人会的女红、厨艺,她以前只是没空学,现在嫁给应天长当妻子了,
只要给她时间,一定做得比那个只会喊头晕的女人好。
哼!大家走着瞧。
“小姐,在你绣好衣裳以前,会血流过多而死……”春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帮你去外头买最好的衣裳送姑爷,你千万不要因为好强就送了自己的小命……”
“乌鸦嘴。”撇撇嘴,柳丝丝不理她。
柳丝丝继续低头努力,非要要绣一件衣裳给应天长不可,然后把那装可怜的女人送来的衣裳拿来当抹布。
想抢她柳丝丝的相公?下辈子请早吧!
◇ ◇ ◇
“怎么这么没精神?”
应天长发现晚膳没吃完就频频打呵欠的妻子,黝黑的眉不禁皱起,专注地凝视她。
她还不习惯江南的生活吗?
“没事。”柳丝丝摇摇头。
她早养成独自解决问题的态度,不习惯将自己的挫折与他人分享,所以她没打算告诉夫婿让她怒火三千的事。
应天长怀疑的望了妻子一眼。
他知道她来自武林世家,有些想法跟一般闺秀不大相同,但他们是夫妻,被刻意隐瞒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想知道她白天在静心园的所有事情……
而柳丝丝因为眼力使用过度,过于劳累,没留意到夫婿的眼神在她身上盘桓不去,只是边扒着碗里饭粒边打呵欠,眼睛数度闭上。而应天长也没说话,就等她撑不下去。
“大哥,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柳丝丝再也受不了,丢下碗筷先回房了。
“我也累了,一起回去。”
应天长锐利的眼神扫向站在妻子身旁的贴身丫鬟,不准她跟过来,才强势地搂着柳丝丝回绣房。
“喔!”柳丝丝自动往应天长健硕的胸膛上靠。
嗯,借她眯一下下。
应天长对妻子的孩子气没有多说话,干脆一把抱起她,大步往新房走。
“人家又不是残废……”她轻声抱怨。
“你想睡就睡,话这么多!”他淡淡责备却包含无限的宠溺。
“专制!”她低声咕哝。
“就对你。”
没听到夫婿的应答,柳丝丝已沉沉入睡。
而应天长看着妻子沉睡的娇憨容颜,心里百折千回。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这么疲倦?
将柳丝丝放到床铺上,替她脱下绣花鞋,再抓过她的手要放入棉被,却……
他突然瞪大眼。
将雪白的手腕拉至眼前,他看到指尖伤痕累累,十根手指被戳得针痕满布……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妻子为什么满手是伤?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什么事?那养这群仆佣干什么?浪费米粮!
这一夜,应天长瞪着柳丝丝的指尖……
眼神冰冷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