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12

怜怜:浪子剑客


诱拐佳人2

楔子

深夜,杭州城外的凌府传出惊人的尖叫与怒骂声。
厅堂上,凌员外与一妻一妾全都神色铁青的瞪着一名小女孩。
“说!是说要你造的谣?!说呀!”周若薇抓住小女孩纤细的双肩,神色凄厉地尖声逼问。
“娘,我没有!”凌湘凝拼命摇头。
为什么娘要这么凶的责骂她?!
为什么爹和大娘要这样瞪着她?!
她只是把刚刚“听见”的话转述一遍而已呀!
周若薇可怕的表情让凌湘凝害怕极了,危惧的泪水不停滚落,话更是说不清了!
凌志霄将女儿纤细的身躯自周若薇手中夺回,柔声轻哄:“凝儿,你老实说,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啊!”凌湘凝努力摇头。虽然爹的声音十分和善,不似平日威严,但不知为什么,她却觉的现在的爹爹好可怕。
“这些话全是我站在门外时听到的。”她顿了顿,小手指向周若薇继续道:“娘娘,她先前明明说肚子里的小宝宝是高大叔的,为何又告诉爹宝宝是您的?!”
小小人儿被凌志霄挡住了视线,故而没有看见她的娘亲因这番话脸色惨白、瘫软于地。
“妾身就说嘛!这么多年没有消息的人,怎么突然有喜讯啦?!原来是外面的野种!结果奸情却被自己的女儿戳破,老天爷还真是睁眼啊!”夏若冰不怀好意的火上加油。
“可是,大娘,您也说要偷偷把宝库内的金银运回娘家啊!”凌湘凝再次语出惊人,让夏若冰神色聚变。
“贱婢!你在胡说什么?!”丰腴的身子迅速飙至凌湘凝面前,一个巴掌就要落下!
“住手!”凌志霄一身怒吼,反手将夏若冰推倒,“凝儿不要怕,有爹保护你,你快告诉爹,刚刚在门外究竟还‘听’见了些什么?!”
他踏在女儿眼前,语气、神色越加轻柔和缓,然而凌湘凝却失措的拼命往后逃。
“不,我不是妖怪!”
为什么大家要这样骂她?!
娘、爹,还有大娘,为什么每一个人都骂她是妖怪?她不是妖怪,她才不是妖怪!
他们的心思在这小女孩面前根本无从遁逃。
霎时间,在场所有人神色苍白,为这摆在眼前的事实惊惶失措——
也注定了凌湘凝一生的命运。


第一章

云雾山——
山如其名,因其地处偏远再加上终年云雾缭绕,使这座山成了人迹罕至的野兽乐园。
“快搜!”一名黑衣人对着周遭蒙面客吆喝。“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冰焰阎罗已中毒受伤,跑不远的。”他激励着部下寻找目标,但真正的心情却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该死!他计划的那么周密,怎么会失手?!这下事情严重了!
不单只是任务失败这么简单,惹上冰焰阎罗这事非同小可!
黑衣人再次后悔不已。
他怎么会一时被金银财宝所迷惑,而接下这桩吃力不讨好的暗杀工作?!
得罪冰焰阎罗,天下第二庄御剑山庄的庄主……
天啊!他真不敢想想后果!
而今,他只能冀望趁冰焰阎罗中毒受伤时将他除去,否则,就只有赶紧从江湖上消失,逃命去了!

深夜,阵阵狼嗥响彻夜空,一道黑影迅速奔出小木屋。
“暗影!”凌湘凝娇柔轻唤,却唤不住急奔而去的大狼。
烛光下,只见她心形的脸蛋上柳眉弯弯,杏眼大而灵动,再加上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嘴,虽非倾国倾城的色,但也娇悄可人。然而,她最引人注目的并非她的容貌,而是那一身空灵的气质。
“真是的,”凌湘凝摇头轻叹,“真不知暗影听到了什么,竟会这般兴奋?!”
她口头上虽是再三抱怨,却仍习惯性的拿起披风跟上去。
远远地,狼嗥再度响起,似在催促凌湘凝的脚步。
“来了,来了。”凌湘凝没好气地说。
这个暗影啊,真是会支使人呢!
黑夜中,她加快脚步。不一会儿,便瞧见大灰狼伏在一坨阴影前呜呜低鸣。
凌湘凝困惑地蹙紧眉心。暗影怎么了?怎会发出这种担心的哀鸣?
这时,遮月云朵飘走,明亮月光投射于阴影处,一个满身是血的昏迷男子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呜……呜……”前脚趴在床缘,银灰色的狼首抵在棉被上,此刻的暗影正因地盘被占据而不悦的低鸣。
凌湘凝端着一碗热汤药推门而入,见暗影一脸哀怨的伏在床头,她不由的好气又好笑。
“谁叫你要多管闲事把人捡回来?!”她笑骂。
挥手驱赶暗影下床,将药汤搁在床头小几上,凌湘凝坐上暗影原来占据的位置,吃力的抬高床上不省人事的男子。
“真重啊!”她忍不住又瞪了蹲在身旁的大灰狼一眼,“还哭,都是你啦!”
轻斥中,她不曾留意床上男子已然恢复意识,悄悄地睁开双眸观察她。
“暗影,这人身上除了中一点毒外根本没大碍,为什么昏迷了这么久还不清醒呀!”
凌湘凝捧起汤药,一边细心的吹凉,一边抱怨给脚下的大灰狼听。
“毒也解了,伤也帮他上了药,应该没事了呀!怎么还不醒?万一他就这样昏迷下去怎么办?我可不想天天帮他喂药、进食……他那么重,扶他起来很费力耶!或许……我们该把他丢回原来捡到的地点去!”
凌湘凝停下动作,认真询问着大灰狼的意见。
“况且,这两天山上来了好多人,上上下下到处乱跑,该是来找他的吧?这样不正好,送走他就不会有任何的愧疚了……为什么呢不同意我将他丢出去?!”
一人一狼四目相对,凌湘凝直直看近大灰狼冰蓝色的双眸。
“什么?!不安全?!那些人说不定是坏人?!”她的声音中充满疑惑。“笨暗影,你凭什么认为他就是好人?!因为他长的好看吗?”
她也觉得这个人长得是很好看,轮廓分明的五官英气逼人,虽然昏迷不醒,却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他……
可是,师父也说过,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呀!
她回瞪大灰狼,虽未说出口,但疑问显而易见。
大灰狼呜呜低鸣,状似回答凌湘凝的问题,冰蓝色的眼眸则专注凝视她身后早已清醒的男子。
但背对男子的凌湘凝并未察觉,只是一迳地自问自答:“为什么?!你说你就是知道?!”
这下子,可让她逮到反对的理由了。
“笨暗影,难度师父没有告诉你不可以随便相信人吗?哪天让人把你剥皮刮肉去骨做成狼肉全席上桌宴客,看你还相不相信?!”
话落,不再理会大灰狼委屈的眼神,她转过身子开始将吹凉的汤药一匙一匙喂入床上那名禁闭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男子口中。
“这药很苦的,”凌湘凝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不过,反正你昏迷不醒尝不出来,我就不帮你加我最喜欢的蜂蜜了。要知道,蜂蜜很难采的,偏偏我又很喜欢吃它……”
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回答,她一匙一匙的喂药,口中唠唠叨叨的念了一堆。
当年,她因怀有透视人心的能力,而生了一场大病。
在生病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记不太清楚,只知道当她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师父。师父说,爹娘为了她好,要她从今以后待在山上和师父一起生活。
她不明白爹娘为什么这么做,但师父真的很疼她,所以她就渐渐习惯了。
偶尔,她会想起爹娘,但每当她提起这个话题时,师父总是显得很忧伤……她知道爹娘有其他的人培,师父身旁却只有她,为了不让师父伤心,她不再问,不在提,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她就这样和师父两人在山上,采药、耕田、读书……日子虽然单调,却十分平静。
但自从师父去世后,她再也找不到谈话的对象,渐渐的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性。
“确实是很苦!”
“我就说嘛……”耳闻附和之词,正在收拾小几的凌湘凝得意回应,却猛然察觉事情不太对劲。
她迅速回身,指着床上一脸苦笑的男子质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才气氛的丢出问题,注意力随即被其它事情占据。
“咦?你的眼睛居然和暗影一样是冰蓝色!”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暗影会说你是好人,你和它根本就是同类嘛!”
闻言,迟无涯脸色瞬间冻结。
她竟然将她比喻为一头狼,一头野兽!
野兽!
畜生!
各种曾经加诸于他身上的屈辱名词瞬间浮上心头,迟无涯眉头紧锁,眼中寒露顿时结得又厚又重。
虽说不知者不罪,但凡有人触及他内心伤口时,他都习惯以此保护自己。
“对不起,算我说错话了,别生气嘛!”迟无涯身上的寒气让向来迟钝的凌湘凝也不由自主地打寒颤,自知说错话的她赶紧好言安慰,“我知道,你八成也和暗影一样,不喜欢有人赞美你的眼睛,并视‘漂亮’两个字为侮辱,可是,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他冷厉的眼神教凌湘凝吞下未竟的话语。
“好嘛好嘛,不要只要瞪我,我不说就是了!”
凌湘凝噘起樱唇,自觉委屈的将所有埋怨全锁在双层唇间,教人听不清楚她抱怨的内容。
而她的天真神色,竟在不知不觉中消融了迟无涯的防备。
她居然觉得这双眼睛“漂亮”!
就连他的生母亦无法接受,差点亲手挖掉罪恶眼眸,她居然觉得“漂亮”……
迟无涯愣住了,无法自己地瞪着眼前反应与众不同的少女,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丝的虚假与破绽。
“喂!你在发呆吗?为何自始自终,我都‘听’不到你说半句话?!”凌湘凝口气明显不悦。
他不言不语只瞪人的态度令她非常的不满意,她都已经为自己的失言道过谦了,他还想怎么样?!
听不见他说话?!清醒后,他说过只字片语吗?
迟无涯的眉头再度纠结。
这名小女的神智似乎不太正常……难怪她会称赞他的眼眸“漂亮”!
“奇怪,我真的听不见耶!”
不理会迟无涯的反应,凌湘凝专注在她的新发现了。她偏着头,苦思半响,突然惊呼出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居然听不见你心底所说的话!”
凌湘凝惊惶失措的往后退,抱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大灰狼,一脸惊恐的望着床上的人。
心底所说的话?!从她的话中,迟无涯抓住事的重点。
“你又透视人心的能力?!”
凌湘凝赶紧摇头否认。“不,我没有!师父说不可以告诉别人我有……”她一开口就泄光底细,这样欲盖弥彰的答案别说迟无涯了,就连大灰狼都听不下去地插嘴低吼。
“臭暗影,你凭什么骂我笨?”凌湘凝杏眼斜睇,很不服气地问着大灰狼。
大灰狼当着她的面,很不客气地张开大嘴大哈欠。
“什么?你说我刚刚已经承认了?那……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违背师父的交代……”大灰狼的指责让凌湘凝垂下头忏悔哭诉:“呜……师父,您在天有灵一定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违背您老人家的交代啦……”
“姑娘。”被冷落好一阵子的迟无涯忍不住插话。
“干嘛?”凌湘凝很不客气地瞪着迟无涯一眼。她正忙着向师父道歉,别吵啦!
“你具有透视人心之能,却看不透我的想法?”
“对呀!好奇怪,这种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耶!像暗影啦、山猪啦、还有山下砍柴的老伯、上山打猎的大叔……他们不用说话,我就可以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行?还被你知道我的秘密……”凌湘凝回话的语气充满不服。
“那你师父对这件事怎么说?”
“嗯,师父要我尽量别去‘听’人,她老人家还说,不能让人知道我可以听见人家心中的话,要当成最重要的秘密守着,还要分辩,自己听见的是人家嘴上说的话,还是心中说的话……”
凌湘凝板着手指,一项一项数着师父耳提面命过无数次的交代。
“还有,别人心中说得话是那个人的秘密,我就算听到了也要当做不知道,千万不能说出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听到他们的秘密,但是她老人家又不告诉我为什么……”
说到底,她也觉得师父的交代不合理。
“真奇怪,我一直想不通,听到别人心中说的话为什么不能说……”
心念一转,凌湘凝突然仰起小脸,对着他央求道:“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好不好?!”
大大的眼睛中盛满期待,她是这样的天真,令迟无涯不觉莞尔的点头。
身负异能却仍能保有纯真之心,除了离群独居外,想必她的师父亦将她保护的很好。
“我会保守秘密。”
“咦!真的吗?你没骗我?!”
“真的。你的秘密,我就当做不知道,决不说出去。”
凌湘凝吃惊的看着这个强忍笑意、点头保证的男人。
他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即没骂她,也没罚她,就答应了她的要求……这让她好讶异。
过去,师父虽疼她,但对她所犯的错却会念上好久,再加上暗影这只光会扯后腿的报马仔,从来就没有人会帮她掩饰错误。
对于迟无涯的答案,她好感动、真的好感到呀!
“暗影说的没错,你真是个好人!”满盛感激的闪亮眼神将她心中想法毫不保留地显示出来。“为了答谢你,下一次,我一定会在你的药里加很多很多蜜蜂。”
感动之余,凌湘凝慷慨承诺,只是话才刚出口,她立即觉得不舍。
“呃……不要加很多,蜂蜜很难采耶……你是好人嘛,所以,咱们打个商量,只加一点点就好,可不可以呀?”
出尔反尔让凌湘凝神情尴尬,但为了最爱的蜂蜜,她还是厚着脸皮开了口。
“那就麻烦姑娘了。”迟无涯哑然失笑。“至于加多少蜂蜜,就随姑娘你高兴吧。”
这样的答案再次获得凌湘凝满心的感激。
“好,我马上出去着蜂蜜。”
她说风就是雨,立刻跳下床。
“暗影,好人就交给你了……对了,”像是想起什么,他募的回首,“不要叫我姑娘,我的名字叫凌湘凝。师父都叫我凝儿,你呢?呢叫什么名字?”
“……迟无涯。”
“迟无涯……嗯,呢年纪比我大,以后就叫你迟大哥吧!迟大哥,我走罗!”
语毕,也不管迟无涯的反应,凌湘凝迳自一蹦一跳的跳出大门。
目送她离去的迟无涯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迟大哥……她唤我‘大哥’……”
明知单纯如凌湘凝不可能别有用意,但当世女子称自己的丈夫为“大哥”,因此她的称呼方式很难让迟无涯不心生他意。
他一向是个为所欲为的人,喜欢什么就将什么拿到手。
而现在,他想要凌湘凝。
迟无涯脸上带笑,闹中浮现利用凌湘凝的天真将她占为己有的念头……但,这样自私的想法却只有刹那。
她称赞他那双罪恶之眼“漂亮”。
还说他是“好人”。
在他二十八年的生命中,他听过许多人在他身前、背后的评论,但绝不会是这两个字眼……
他不觉想起那双表情十足的诚实杏眸。
凌湘凝,拥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却又那样的天真无邪。
将她据为己有,其实一点也不难,但也唯有她,才会这样坦然无惧的指示他易于常人的冰蓝色眼眸。
人们看他的眼中只有畏、惧、恨、憎、贪……
因他的权,也因他的势,人们对他虽表面恭敬,但一双眼睛去怎么也藏不住心中的想法。
只要她不同。
“一名还不曾受过凡俗沾染的单纯女子。”迟无涯不觉说出感想。“该因一时的兴致毁了她的纯真吗?”
心中的浮现的答案是否定。生平第一次,他无法顺应自己的私心行事,为的只是一名少女……
他想保护凌湘凝!
这念头居然远胜过顺应自己的私欲——这样的结果就连迟无涯自己也感到讶异!
“好吧!就当我是难得善心大发。”迟无涯自嘲。
虽然他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早就可以离去,但他却不想走。
对凌湘凝,他已压下自己的私心作出极大的让步。
现在,他不过是想留下来享受她的服侍,并逗逗这个惹人发笑的小女子,似乎并不为过吧!
“所谓做好事必有好报,这就当是我做好事之后,向老天要求的一点报酬吧。”
决定后,迟无涯舒服地向后仰躺,含笑闭上那双精明算计的眼。


第二章

当天晚上——
“笨暗影,这么多天了,你还没有死心呀!床只有一张,你认命吧!”
晚饭过后,门外传来大灰狼呜咽的低吼与凌湘凝带笑的嗓音。
“别忘了,当初是谁硬托着我去把他抬回来的?又是谁硬是反对将他送出去?!将那么大个人老远搬回来服侍汤药,我都没嫌了,现在不过叫你去睡门口,你还有脸抱怨!”
“呜……”
夹带着大灰狼哀怨的低鸣,木门克拉一声被推开,一双纤纤小手轻轻推了正在闭目养神的迟无涯几下。
“喂,你过去一点啦!”
迟无涯睁开眼,看着凌湘凝只着单衣爬上简陋的木床,小小的身躯钻进被中,抱住他……
“你这是做什么?”迟无涯开口。
他的质问挨的凌湘凝同情的眼光。
“睡觉呀!”凌湘凝指着床边高挂的明月,理所当然的回答。
“睡觉?!”
迟无涯吃惊的神情让凌湘凝大感疑惑。这么晚了,她上床不睡觉要干嘛?
这人外表看似聪明,没想到居然是个呆子,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要问……
看来师父说的果然没有错,人呀!真的不能只看外表。
不过,来者是客,不管问题多么白痴,她还是替客人解答一下好了。
凌湘凝再开口时,声音特别放缓,就怕讲快了,迟无涯会听不懂。
“你知道哦,今天我做了很多事,很累也很想休息,现在时辰晚了,你看,月儿都爬的这么高,再不睡,明天可是会起不来的。”
她用毫不掩饰的同情眼神凝视着迟无涯,并以对三岁孩童说话的语气解释。
“你打算和我同睡一张床?!”迟无涯提问。
“哎呀!这点小事,你就不用客气了啦。”凌湘凝还以为他事因为抢了她的床位感到不好意思。“这两天你昏迷时都和我睡呀。反正你睡相很好,抱起来也舒服,又比暗影还暖和,和你睡我一点也不介意……”
这可不是睡相好不好的问题吧!看着凌湘凝再次窝回他的怀抱,还理所当然地抱着他的腰,迟无涯内心万般挣扎。
她究竟明不明白问题的重点?!看来,她是不明白。
缩在他怀中的暖玉温香考验着他的自制力,迟无涯瞪着怀中佳人,内心激烈挣扎……最后兵败如山倒。
虽然,他并不打算将单纯的她带入自己复杂的世界。
虽然,他真的想放过她。
但,柔软芳香的身躯就偎在他怀中,哪有人会将送到嘴边的美食推开?!
至少,他从不作这种暴殄天物的事!
就算凌湘凝的举动根本无心,但……来不及了,她只能是他的人。打定主意,迟无涯再无犹豫。
他长臂一展,将凌湘凝小小的身躯拦紧,俊脸泛起瞧见猎物的微笑。
“事以至此,你逃不了了。”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将凌湘凝据为己有……即便是他自己!
“逃不了?!什么逃不了呀?”凌湘凝大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
“没什么……就算说了,你也听不懂。”迟无涯邪笑。
闻言,本来躺的舒舒服服的凌湘凝不服气地起身瞪人。
“谁说我不懂?!”
哼!砍柴的伯伯、打猎的叔叔每次有什么事都会来请教师父,还说师父是这附近最有学问的人,而她是师父的徒弟,当然也很有学问呀!
哪有人连是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认定她不懂的?
想诓她,她才不上当呢!
杏眼瞪向迟无涯,恶狠狠的眼神充分说明她的不满。
“师父教我很多事,你连说都没说,怎么可以断定我不懂?!”
“但却没教你最重要的事……”迟无涯低喃。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大声一点啦!不要趁我没听清楚问题,就赖说我不会!”凌湘凝赶紧声名,就怕怀了师父的名声。
“没什么,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的师父是不是方外之人?”
“对呀!师父法号静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出家人,不过,你怎么会知道?”凌湘凝倍感惊讶,一时间也忘了她正在生气中,兴奋地抓着他的衣襟直问。
“我猜的。”迟无涯回答。
想想,唯有出家人才会忘了教她男女之别呀!
不过,这正好顺了他的意。这样天真的她,注定要让他给吃了,现在就先安抚安抚她的怒气,顺便将她拐到手。
“我没有轻视你师父的意思,只是我的问题只要男子才会明了。你师父是名女子,尔你也是,所以当然不知道罗。”
“是这样的吗?”凌湘凝半信半疑,迟无涯的解释越发引得她好奇。
什么事那么神秘,居然只要男子懂,女子就不知道……
“为什么只要男子懂,女子不懂?不能用教的吗?”
“你想学我们的秘密?不行!”眼看这尾傻傻的大鱼即将上钩,迟无涯强忍笑意,义正词严的拒绝。
“哎呀!别这样,你教我啦……拜托嘛!师父都说我恨……聪明,什么事都是一教就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凌湘凝睁眼说瞎话。幸好,那只专门泄她底细的抓耙子还在门外,没听见。
凌湘凝偷偷地在心底向师父忏悔,她真的不是存心要做一个不诚实的小孩,只是好奇嘛!
“不行,事关男人的秘密,全部的男人都守口如瓶,我怎么可以泄密?”迟无涯背过身去装为难。
“好啦!拜托拉!我对天发誓,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泄漏半个字,否则就教天打雷劈。”凌湘凝缠着迟无涯,立下毒誓。
为了满足好奇心,她连天打雷劈都不怕了。
“不行,就算你被天打雷劈又有什么用?一旦让天下的男人知道是我泄漏秘密,我将会成为所有男人的公敌……不行,绝对不行!”
迟无涯背对着凌湘凝,肩头不住颤抖,看在凌湘凝眼中,他像是害怕极了泄密的后果,才会全是发抖。
这让他不由得同情起全天下的男人。
这种痛苦,他感同身受,因为她明白要守住一个秘密是多么痛苦的事。
可是,同情归同情,她还是好奇呀!
到底什么是全天下男人的秘密?这疑问若得不到解答,她会很难过的……
不行,与其让自己难过的吃不下、睡不着,她决定还是牺牲迟无涯好啦。
“说啦,我真的不会泄漏半句秘密,你可以相信我……如果天打雷劈不够,那……”
她眉峰紧皱,小脑袋努力思索还有什么比“天打雷劈”更具有说服力的恶咒。可是……怎么办?她想不出来耶!
她越想越急,越急就越想不出来,而两道眉峰随之越皱越紧,都快挤成一团了。
“别想了!我说就是了”迟无涯心疼地伸手揉开她的眉心,“眉头皱的这么丑,怎么见人?”
“我……”凌湘凝才想发出不平的抗议,但心念一转,想到迟无涯愿意说出秘密,她立即兴奋揪住他的衣襟,小小的脸蛋凑了过来,催促道:“你快说呀!”
“我说,不过也有个条件……”
“我答应。”也不先听听人家要什么,凌湘凝就满口答应,“你快说,只要你肯说出秘密,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待会儿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要照做,而且还不能问为什么。这样有没有问题?”
本来还以为迟无涯会提出怎样的难题呢!结果,居然只是要她听话……
呵呵,这有什么困难,以前师父还在时,师父叫他作什么,她就作什么,她向来都是很听话的。
“没问题,你就快说吧!”
“首先,衣服脱掉。”
见凌湘凝当着没半点警觉性的照做,迟无涯不禁失笑,差点连话都无法完整传达。
虽然他向来随心所欲,但从不需要骗女孩子,谁知第一次耍手段即遇上这么个没挑战性的凌湘凝,让他觉得自己胜之不武。
“再来呢?”
入夜后,只穿一件肚兜怪冷的。凌湘凝赶紧追问,一心只想早点听到秘密。
“帮我宽衣。”
“这容易。”
她点头,想都没想就立即动手。
这事,她在迟无涯昏迷时早就做过了,现在又有他的配合,那还有什么困难?三两下就解决了。
“好啦,现在可以说了吧。”
怕脱光衣服的迟无涯着凉,自己得倒霉的煎药照顾,她还很“用心良苦”地帮忙他盖上被子,才开口追问。
“过来。”迟无涯敞开双臂。
迟无涯一个命令,凌湘凝就一个动作,她钻入迟无涯的怀中,积极配合,就怕晚了对方会反悔。
这同时,迟无涯一阵掌风熄灭桌上的油灯。顿时,屋内一片漆黑,窗边隐约透入的银白月光为小屋添加几许亮度,床上动静依稀可见。
“现在,我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你……”薄唇轻啄了眼前的美食一口,迟无涯……

床上。
凌湘凝觉得事情变得好奇怪。
迟无涯不是要说秘密吗?
为什么现在连句话都没有,反而效法暗影亲得她满头满脸都是口水?
当迟无涯的口水礼向下扩展时,她再也忍不住地开口:“你干嘛学暗影用口水帮我洗脸?这感觉好奇怪……”
好奇怪,不光是迟无涯的行为奇怪,她自己的感觉也奇怪……
不过是口水洗脸嘛,暗影三天两头还不是会来一次,但为什么她对暗影的口水进攻就不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感觉……
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却觉得喘不过气……
好热……脸好热……身体好热……周身无一处不热,就连呼出的气息也比平时更为火热……
她不由自主微启红唇喘息,却教等在一旁的迟无涯一口封住——
唔……啊……杀人呀,凌湘凝在心底拼命呐喊。
难道他说要告诉她秘密是骗人的,真正的目的是杀人灭口?!
两眼圆睁地瞪这那个不让她喘息的恶人,这一刻,她总算有了危机意识。
不要啦!窒息而死是很痛苦的耶,她才不要为了一个还没听到的秘密受这种罪!
当红唇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大口大口喘息之余,她赶忙求饶。
“不要杀我啦……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吗?反正我又还不知道,别杀我灭口呀!”
“灭口?!”迟无涯微愣,双臂不觉松开怀中人儿,“我为什么要杀你?”
“不对吗?”凌湘凝一面反问,一面迅速逃离“杀人嫌犯”的怀抱,指控历历,“要不然你干嘛堵住我的嘴,不让我喘气……”
明白指责因由后,迟无涯不禁哑然失笑,“堵住你的嘴,你不会用鼻子呼吸吗?”
想不出该队这个天真的姑娘说什么,他干脆对她伸出一只手臂,简洁地下达指示:“过来。”
只是,他的命令简洁,对方的答复也一点都不逊色。
“不要。”
“不要?!”迟无涯眉头挑高,“那刚才的协议就此作罢。”
他收回伸出的手,以退为进。
“唔……”凌湘凝觉得好生为难。
一方面,她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另一方面,陌生的感受亦教她却步……
不过,仔细想想,适才的经历她似乎并不讨厌,反而有的期待……
她怯怯地挪至迟无涯身旁,“我……我还是想听……所有,你想怎么做,就来吧……”
迟无涯微笑。“这一次,换你来吻我。”
“吻你?!”
“对,刚才唇抵唇的行为就叫吻,这一次换你吻我。”
迟无涯的提议令原本胆怯的凌湘凝立即安了大半的心。
她天真的以为,一旦立场对调,也不会有窒息而亡的可能。
想着想着,她欣然低头,有样学样的用唇堵住迟无涯的唇。
嗯,真的不会窒息耶!只要用鼻子呼吸就可以了嘛……
这个新发现让她不由自主的咧开嘴笑开,也给了迟无涯可乘之机。
他的舌头探入她的口中,与她极尽缠绵。
“唔……呀……”凌湘凝浑身发力,未经人事的她根本不是迟无涯的对手,只能任凭他为所欲为。
在他唇舌的火热攻击下,凌湘凝发现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更加强烈……
当他终于松开她的唇时,凌湘凝老实说出心中的困扰。
“好奇怪……”
迟无涯的手搁在她胸前,长者薄茧的手指或轻或重地揉着蓓蕾,而他的唇则轻咬着另一边……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但有不是讨厌,内心反而有着莫名的期待……
“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秘密?”
“是,也不是。”迟无涯摸棱两可的说,一手悄悄探往凌湘凝两腿之间,寻找隐藏在芳草间的小花蒂。
他轻轻挑拨,食、中指小心探索柔嫩的花心,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一对一点的开发幽径……
“嗯……”当奇怪的呻咛声自凌湘凝口中逸出时,她吓得赶紧捂住嘴。
可是,迟无涯并不因此放过他,来回探索的手指反而加快进出频率,让逐渐加温的欲火一步步逼得她失去理智。
“唔……啊……”
幽径春潮泛滥,汩汩蜜液让进出期间的手指更加灵活。
见机会成熟,迟无涯抽出手指,以双臂支撑自己的重量,身躯覆在凌湘凝身上。
“你想知道秘密嘛?”他抓住凌湘凝的手向下,半强迫的让她握住自己火热坚挺的欲往,“这就是秘密之一。”
“这……就是……”
掌中之物又硬又热又大,感觉真的好奇怪……这么大的东西为什么在她为昏迷的迟无涯换衣服时都没发现?
咦!用手摸一摸,还会越来越大、越来越烫耶!
难怪迟无涯说它是秘密,果然很神奇。
“这是之一,那之二呢?”她好奇的扶弄着。
“之二……”迟无涯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凌湘凝小手的感觉该死的好,再摸下去,难保他不会提前丢兵弃甲……
他将她的手抽离,火热的欲往紧紧抵住幽径的入口。
“现在我就将最后的秘密告诉你。”
话才刚说完,硕大坚挺的欲往与深深贯穿!
“呜……”杀人呀!凌湘凝逸出一声哀鸣,这下她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要魂归九幽。激烈的痛楚教她难以置信,她想求救、想控诉……
偏偏那个该死的大骗子将压在她身上,还堵住她的嘴,连她骂人的权利都一并剥夺。
呜……好痛、她快要痛死了!她怎会这么傻,居然相信他……
“你还好吧?”迟无涯爱怜的扶着凌湘凝的额头。
这是什么风凉话?!哪有凶手杀了人之后,还来问被杀的人的感觉如何?!
“呜……好……好个鬼……你走开啦……我好痛呀!”
“刚开始都会这样,忍一忍,九不痛了……“
她苍白的容颜、痛苦的神情激发迟无涯爱怜的情绪,他安慰着她,却明白现在根本无法收手,只能尽快帮助她适应。
贯穿凌湘凝的凶器更进一步掠夺。
“呜……好痛!你杀人呀……我后悔了,不要知道可不可以?你放了我啦!”柔软脆弱之初一次被硕大的欲望贯穿,狭窄的幽穴被扩张到最极致,凌湘凝哭诉着。
但奇怪的是,在硕大的欲望抽出、插入的律动中,她的痛楚不再增加反而有减缓的迹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受。
渐渐的,她哭诉的声音逐渐消逝,改为甜腻的呻吟逸出喉间。
“啊……”
“好点了吧?”迟无涯与她亲密的额点额,爱怜不已。
“我……感觉好奇怪……我不知道……”凌湘凝用力摇头,但她却知道,她对这种感觉一点也不讨厌,反而……反而希望他再深入一点……
“这种感觉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凌湘凝坦诚的反应让他咧嘴一笑,“要我离开吗?”
“不要。”体内,他火热的欲望是如此的灸人,烧光了她的理智,也烧光了她的一切……
脸好热、身体好热、一切都好热……
闹中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能想,只能感受着这就想要将他融化般地灸烫热度……
“继续?”
凌湘凝无意识的点头,换的迟无涯狂风般的掠夺,在她体内纵情穿梭冲刺。
在一次比一次更深入、一次比一次更火热的侵袭中,她全然失去自我,只能随着迟无涯每一次的贯穿攀向一层又一层的高峰……


第三章

有东西在骚扰着她。
“滚开啦,不要吵着我……”凌湘凝意识朦胧的挥开那扰人清梦的东西。
神智又三分清醒,她像只八爪鱼般缠着身边温暖的又合意的抱枕,就是不愿睁开眼睛。
呜……她好累呀!只想好好睡个觉
根本不想清醒……
“清醒哟
日正当中了
再不起来
太阳都要笑话你罗!“
耳畔,扰人的声音带笑,她本能的认出这扰人的声音不是师父。
哇,既然不是师父,那就没什么好怕了。
“被太阳笑,就叫人把它打下来,看它还敢不敢笑……别吵啦,我要睡觉……”
不起来,就是不起来。
现在她只想睡觉,除了师父的命令外,就算天塌了也要等她睡饱再说。
凌湘凝翻个身,外界骚扰越多,她越是往里缩。
“真的不起来?!”骚扰的嗓意再接再厉。
凌湘凝直接皱眉。这一回,她连搭话的力气也省了,以行动表示心意,整个人直接窝进她认为最舒服好眠的地点,两手掩住耳朵杜绝骚扰。
“啊!”下一刻,凌湘凝尖叫,浓浓的睡意一下子去掉了七成,睁开双眼,“杀人呀!”她双手护着鼻子,上身猛然向后仰。“你捏我的鼻子干嘛?想趁机闷死我呀!”
“我怎么舍得?”迟无涯愉快的咧嘴一笑。“你这么喜欢我,还拼命缠着我不放,身为男人,能够得到佳人如此厚爱只有感到的份……我实在很想一直领受你的厚爱,只是,我有不能在继续的苦衷,只好请你放开罗。”
“哪有?你说……”凌湘凝指控才出口,理直气壮的嗓音瞬间转为心虚。
因为她发现,虽然她的手已抽回来护住鼻子,但她的脚……却姿态暧昧的环在他的腰上。
“唔……那我收回来就是了……”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小气的男人,借用一下会死呀!
凌湘凝越想越觉不服气,忍不住抱怨,“我都没和你算救命大恩,身体借人家的脚夹一下有什么关系?真是小气。”
迟无涯不禁失笑,“行,你想怎么夹就怎么夹,我都没意见。”
贪看了她的天真睡颜一个早上,吵醒她,只是单纯想看看她半梦半醒时会有何反应,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聪明如他,当然选择继续温香暖玉抱满怀。
“不必了。”凌湘凝不悦的将头撇向一旁,“现在我都醒了,换我不要了。”
说完,她赌气的掀被下床——
“痛!”一声哀鸣,她当场双膝一软,瘫在地上。
“凝儿!”迟无涯赶紧上前欲扶她起身,却被她一手挥开。
呜……好痛呀!
刚才躺在床上不曾留心,现在她却觉得全身骨头像是散了似的,无一处不痛……
为什么他一点事也没有,而她却是稍稍动一下,便觉得浑身上下痛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还没痛够吗?还是,这就是听完秘密的后遗症?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她幽怨的眼光不由得飘向身旁的男人。
如果每个听过秘密的女人都要遭受这种折磨,那她一点也不怀疑这秘密只有男人才知道……
早知道会这么痛,她才不想知道什么鬼秘密呢!
“凝儿……”
“你走开啦!我讨厌你!”
“凝儿……”迟无涯无奈长叹。早知道她不解世事,但这样大异常人的反应却也让他感到无力。“先让我将你扶上床,光着身体坐在地上是会着凉的。”
“你骗人,我明明有穿——”头一低,她才又记起,她的衣服昨天就脱光了。
难怪觉得凉凉的……
着凉……生病……吃药……还是忍一时之痛让迟无涯扶上床?!
在这世上,她最怕的就是吃药和受痛两件事,现在居然要她耳选一……这摆明是场全输的局嘛!
凌湘凝内心挣扎不休,好办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蹦出一句;“我不要吃药,药很苦的……”
言下之意,就是因为不想吃药,才不得已选择让迟无涯抱上床。
呵呵,早知道他的凝儿与众不同,但她遇事的临场反应与理由,总能教他拍案叫绝。
“我知道,这件事你说过了。”迟无涯笑的十足宠溺,伸手抱起佳人。
“痛……轻……轻一点啦!”她连连吆喝,清秀的五官皱的和颗梅干没两样。
“我尽量。”迟无涯邪气微笑,话虽是这么说,却掩不去他语气中的怜惜与宠溺。
他小心翼翼的将凌湘凝放到床上,正准备再次回床温存时,窗外传来熟悉的咕咕声,与暗影充满敌意的低吼声。
“渴不渴?你休息一下,我去帮你倒杯茶。”他随意找个借口。
“嗯。”凌湘凝随口应一声。
总算躺在床上了,这时她只想舒服的闭上眼睛睡大觉。
一度离去的瞌睡虫再次来访,她忙着调整最舒服的睡姿都来不及了,哪还管得到迟无涯想干嘛?
不理会周遭一切是否有异,她安心的直坠梦乡。

门外——
负责看门的暗影与一名黑衣人对峙。
“主子……”眼看迟无涯安然无恙,黑衣人松了一口气。“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连多日没有消息,实在是吓坏他们了。主子怎么老是喜欢玩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游戏?
明知道这样,但身为他的部属,在没有亲眼见到主人安然无恙之前,他们怎么也放不下心。
大灰狼见两人显然是旧识,便聪明地敛收敌意,回到门下伏下。
“有事吗?”迟无涯开口。
这串都甩不掉的麻烦鬼还是寻来了。
他早有心里准备,这些人不会放他消遥太久,找到他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对于这次我等护卫不周,令主人遭逢危险之事,属下等人自清处分。至于敌人的身份,亦以派探子追查,不日之后便有消息。”黑衣人恭敬禀报。“另外,为了安全起见,还情主人早日回庄。”
“我可以说不吗?”迟无涯冷笑。
“主人!”黑衣人的叫声近似哀号,正待再开口劝说,却被迟无涯先一步制止。
“罢了,我明日启程,这样可以了吗吧。”
“咦!”黑衣人吓了一大跳,当场呜咽以对。
难不成这是天地剧变的前兆?!要不然向来难缠的主人怎么这么好说话?!
迟无涯不耐地挥手赶人。
既然都被他们找到了,不回去,只怕耳根子不得安宁,更何况……
冷漠带嘲的眼光在投向小屋时转为温和带笑。
他现在的兴致全在屋内人儿身上,一点也不想浪费心思和这群麻烦鬼纠缠。
即已认定凝儿是他的人,他自燃不会将她留在这深山荒地独自生活。反正迟早都要将她带走,现在不过是提前一些罢了。
打定主意,迟无涯带着有企图的邪气笑容再次进入木屋。
而这一切经过,沉沉熟睡的凌湘凝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她当然更不知道,明天即将离开这栋小屋的,除了迟无涯之外,还有她!
凌湘凝被食物的香味诱醒。
睁开眼,就看到香味的来源摆在眼前——漫漫一桌的菜,全是自小长在乡野的她不曾看过的佳肴。
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取走了睡意,而满室的香味更是让睡了将近一整天,粒米未进的她饥肠辘辘。
她连忙下床扑到桌旁,还没坐定,便张口接过迟无涯夹到她嘴边的食物。
“唔……好吃……”又要忙着吃,又想要说话,她口齿不清地赞美着。“你哪来这么多好吃的呀!”
看得出凌湘凝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迟无涯微笑不答,夹了块四色镶豆腐喂进她忙碌的小嘴中。
“你喜欢吗?从今而后,你天天都可以吃到不同的美食。”
听见他的话,凌湘凝不禁对这桌美食的来历起了疑心。
这么神?!难不成他有仙术,准备教她怎么“点石成食”的仙法,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凌湘凝好奇心再次升高,但塞满食物的嘴却无法出声,只好用眼神表达她的疑问。
迟无涯解释,“明天你就要随我回去,以后归我养,爱吃多少就有多少。”
嗯,看她吃东西的模样真是种享受。他含笑又夹了块红烧禾果送到她嘴边。
只是,这一回凌湘凝并未像前两次一样照单全收地吞下。
“什么?!”
她是还没睡醒?要不然怎么会听见这么奇怪的话……嗯,这一切全都是梦,她一定是还没睡醒!
凌湘凝不觉用手指清清自己的耳朵。
“喂,你刚刚好像说了件奇怪的事……一定是我还没睡醒,听错了。”
“不,你没听错。我刚才确实是说了‘要你跟我一起回去’这句话。”
“为什么?”
“报恩呀!免得某人又怪我居然不懂的感谢。”
“不要。”凌湘凝想都不想,直接一口拒绝。
有人要养她,负责她的三餐是不错啦!可是,这样的条件并不足以让她离开自小生长的山上。
师父交代过,除非遇到她命定之人,否则要她乖乖留在山上,不要出去趴趴走,以免不小心泄漏了她的秘密。
虽然她不太清楚什么叫“命定之人”,不过师父的话一定是对的,而她向来是很乖、很听话的。
况且,她在这住的好好的,没有他养,一样有的吃,干嘛要跟他走?欠下救命之恩的人又不是她,她当然有权利拒绝。
“真的不要?”迟无涯眉梢薇挑。
“不要。”
“是吗?”迟无涯神色自若,精明的眸中闪烁着邪气的光芒。
他的神情若有一百个人看了,绝对有九十九个半不会相信他已放弃原有的念头。
只是,很不幸,凌湘凝正巧是笨的可以的那半个。
她相信迟无涯己将她的拒绝听进去,并且以为两人已达成共识,所以安安心心的吃饭,接受迟无涯夹到嘴边的每一筷美食。
迟无涯笑着喂食她。早知道凝儿不可能乖乖跟他走,所以对她的反应,他可是一点也不意外。
将这件事提出来只是让她心里有个谱,并未即将发生的“意外”预留后路。
他并不打算与凝儿在口头上定胜负。
他自有他的做法,如不到最后一步,他绝不与人正面冲突,因为那只会让事情便的无趣。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做,他早已安排好了。
而这一回的做法,亦维持他一贯的习性。

当天晚上——
当红艳的火光照亮昏暗的夜色,映得四周橘红一片时,凌湘凝仍无法相信她所看到的景象。
“怎么会这样……”凌湘凝无法置信的低喃。
因为迟无涯想知道这几天喝得是什么药,怎么那么苦,所以就带他去看。
正巧,夜露草如果不是在晚上采收,功效会大打折扣,所以她也趁此之便采了一篮的药草回来。
只是,她怎么没想到,当她回来时会面对这样的景象……
她不过带迟无涯去探个药草,为什么才离开没多久,她的家就惨遭吞食?
“我的家……”
居然就这样被烧光了!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呜……要重盖一间小屋是很累人的耶!
老天爷真是过分了,她那么乖、那么听话,也有遵守师父的交代,连迟无涯说要养她,她都很有骨气的不让他养,三五布施还会抽空救救人……为什么这种不幸的事却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不要做苦工啦!真是没天理,太没天理啦……
想到重建工程,凌湘凝便觉得头痛,更加不想面对现实。
“凝儿……”
“干嘛?”凌湘凝没好气的斜瞪他一眼。
在这节骨眼上叫她干什么?她正在为重建小屋伤脑筋耶!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迟无涯的问题十足不怀好意。
“怎么办?”这话还用问吗?凌湘凝轻视的瞪了问出这种白痴问题的男人一眼,“当然是再建栋木屋呀!冬天快来了,我可没兴趣露宿在外。”
“我只是想再来一次你的意见。”迟无涯微笑,短短的相处中,他早已将凌湘凝的个性摸清八成。
而他清楚,他的凝儿因为怕她会透视人心的秘密被人发现,对人群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可能找人帮忙。
“重建小屋一定很累吧,难度你宁可一个人重建小屋,也不愿跟我离开,让我照顾你?”
“……不要。”
这一回,她拒绝的语气不若上次坚定。
事实上,一想到要重建小屋,她差一咪咪就点头了,只是对师父的交代她向来十分尊重,只好忍痛拒绝。
“师父说,我只能跟‘命定之人’走。不过我又不认得他,所以不能自己出去找,也不知道‘命定之人’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只能乖乖在这等他来……所以我不可以和你离开,以免他找不到我。”
呜,她好哀怨呀!
“命定之人?”迟无涯狡诈一笑,“既然你不知道谁是‘命定之人’就更该跟我走。说不定……我就是你的‘命定之人’!”
“咦?!”凌湘凝吃惊的看着迟无涯。
可能吗?
“你是我的命定之人吗?”
“你能举证我不是?”迟无涯丝毫不心虚,坦然迎向她询问的目光。
“呃……”是不能。凌湘凝当场哑口无言。
他的话还满有道理的,她连“命定之人”是谁,长得是园是扁都不知道,确实无法肯定他不是。
“和我走。”看出凌湘凝的信念已开始动摇,迟无涯继续道;“我相信,能被你救起就是一种缘分,况且我又知道了你的秘密,而你也知道我的秘密,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吗?所以,我一定是你师父口中的‘命定之人’。”
这翻话听得凌湘凝连连点头。
嗯,没错,他越说约有道理……难度他真的就是师父口中的“命定之人”?
“……万一你不是怎么办?”
“放心,我一定是,否则怎会在这时发生火灾?一定是你师父要你跟我走。”
迟无涯说的万分肯定,顿时消除了凌湘凝的不安。
“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走好了。”凌湘凝点头应允,外表看似轻松随意,但说不出内心的感受是松了口气还是……
一想到和他分离,她其实还是有一咪咪不舍。
但师父的交代她不永远不可能故意违背,现在既然有正当理由让她跟着走,她的心当然雀跃不已。
她本能地早知道,跟在迟无涯身旁的决定不会错,一定是正确的。
下定决心,凌湘凝脸上漾起灿烂笑容。


第四章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四下灯火通明、商贩林立,街上人来人往。
现在虽不是元宵灯庆,但杭州城入夜后的繁花犹胜灯庆时节。
第一次出远门,一切对凌湘凝而言均是十分新奇、有趣,但也因为她旺盛的好奇心,导致行程大大地延滞。
“哇……那是什么?还有那个、那个啦!”对每一项事物均感到有趣的她,像只兴奋的粉蝶,这儿看那儿看,扑到东又飞到西。
而迟无涯一点也不想限制她的行为。他不但不因为行程延滞而感到不悦,反而以一种宠溺的心情守候在她身后,满足于看着她或惊或喜或叹的娇颜。
凌湘凝咯咯娇笑,对眼前所见的每一项新奇事物感到兴奋。
挥别暗影下山,一路上,她老实遵守师父的交代,尽量不要去“听”见别人内心的话。
就算偶尔不小心听到了只字片语,以她单纯的心思,也无法解释其中的内容,反而不到片刻就忘的一干二净。
或许,她真是天生少根筋,以至于虽有读心之能,却同时拥有单纯的本性,让迟无涯一路行来,安了不少心,却也新添不少忧虑。
他们两人自燃的成为众人注目焦点,因为男的俊美英俊、气势非凡,女的娇美纯真,这样的组合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
“来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呦!”
小贩高昂的交换声以及糖葫芦红艳晶亮的色泽,吸引住凌湘凝的目光。
“美丽的姑娘,来串酸甜的糖葫芦吧!”小贩见机上前叫卖。
“唔……”凌湘凝犹豫不决。
一进城,她虽对每一项事物都感到新奇,但绝大多数也只是看看而已。但现在,糖葫芦的吸引力显然让她不只想“看看”而已……
“先来一串。”迟无涯替她做了决定。
将小贩递来的糖葫芦赛到凌湘凝手中,他笑得十足宠溺。
“你先试试,如果喜欢,等用完餐后,我再让人送来。”
凌湘凝的唇从讶然微启逐渐转成甜美的微笑,“谢谢……”
她娇羞地接过糖葫芦,只觉得自己突然间变得好奇怪,双颊好烫,心脏跳的好激烈,还不敢正视迟无涯。
“呦,这位不是迟兄吗?”
大老远传来熟悉的嗓音,让迟无涯本能的将凌湘凝拉到身后。
只见一名锦衣男子快步行来,他英俊斯文的脸上虽带着微笑,却让人一点也感受不到真心。
“幸会,周兄。”迟无涯含笑拱手,眼底却不带半点笑意,有的只是应付。
江湖二名士,御剑、万剑共称雄。
同是江湖名门,同是雄峙苏杭一带,很难不被拿来相互比评。
周敛章身为万剑门的少门主,走到哪都是众所瞩目,惟独在迟无涯面前,硬是被比了下去!
这样的结果大大刺激生性自负的他,而他始终看不出自己有那点不如迟无涯,偏偏在江湖上,冰焰阎罗的声名硬是比他响亮。
因此,他对迟无涯表面上虽亲热交好,但背地里却是恨的牙痒痒的。
感觉是互相的,迟无涯当然清楚周敛章对他是又妒又怨。
但又如何?他可没那种好心肠,连公子哥儿爱比较的小心眼都要顾及。
“江湖传言迟兄遭袭遇难,原来只是谣言……真是可喜可贺呀!”周敛章恭贺的笑容里没有半点真心。
闻言,迟无涯表明不动声色,内心却疑云大起。
他遇袭之事及其隐秘,为何周敛章却知道?其中毕业蹊跷。
“在下不过是遇到三、两个小贼,没什么大碍,多谢周兄关心。”迟无涯仍旧客套应对。
一番攻防下来,明显落入下风的周敛章不觉僵住了笑脸。
真是一群饭桶!亏他花了那么多金银珠宝,还提供了那么多消息,结果连个人都杀不死!
买兄杀人只为争名,而结果却让他气的牙痒痒。
两人你来我往,笑里藏刀,听不出气氛不对的,大概只要凌湘凝了。
周敛章尽力保持镇定,转移话题道;“迟兄,您身后这位姑娘是?”
听见来人谈到她,正忙着舔食糖葫芦的凌湘凝只好从迟无涯身后探出头,“我叫凌湘凝。”
看穿迟无涯对待凌湘凝的态度大一往常,瞬间,周敛章心中邪恶念头成形,他殷切招呼:“凝姑娘。”
“凝儿……”迟无涯不觉皱眉。
“干嘛?”凌湘凝理直气壮地回视他。
他这是什么态度呀!她有没有做错什么。
师父都教过她了呀,待人处世不可以没有礼貌,所以,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要先自我介绍。
她都那么得体的自我介绍了,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就在两人眼神争执不下之时,周敛章虚假做作的嗓音再度响起。
“原来是凝姑娘,在下周敛章,这厢有礼了。”听迟无涯喊的亲昵,他亦不甘示弱。
凝姑娘?凌湘凝第一次发现她的名字听起来居然会让人觉得恶心、浑身发寒,她回过头去,对上一双闪烁不定的眸子。
嗯,她不太喜欢他……一眼就看出周敛章心口不一,她迅速下定批判。
这个人是师父说绝对不可加以理会的那种人……
只是,既然他是迟无涯的朋友,看在迟无涯买糖葫芦给她迟的份上,她还是留点面子给他的朋友好了。
“你好。”凌湘凝勉强一笑。
虽然她觉得自己应该再多说几句话,表示一下礼貌,但容量少少的脑袋怎么也无法对一张虚假的面孔说出唯心之论。
只是她那副有口难言的蠢相,看在两名分别是自信过盛与如火高涨的男人眼中,却衍生出不同的看法——
虽然看不出这个小姑娘有什么特别吸引人之处,但显然迟无涯很重视她……如果能将她抢过来,不就证明他比迟无涯厉害?这是周敛章的想法。
而迟无涯却只像快快离去,将这个识人不清的单“蠢”小东西带到无人之处,好好上一堂“如何分辩好人与坏人”的课。
两人同时开口——
“凝姑娘……”
“凝儿……”
两个男人当场以眼神较起劲来,然后眼光一致回到凌湘凝身上,等着看她先回哪一个人的话来确定胜利者。
凌湘凝瞪着两名男人。
周敛章的心思,她当然一清二楚,至于迟无涯……看他那幅和周敛章完全一样的态度,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想法。
呦!当她有两张嘴呀!她不禁在心底抱怨着。
不过,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一下好了——但要先回谁的话呢?她先看了迟无涯一眼,然后有看了周敛章一眼。
嗯,师父说,人有亲蔬远近之分……还说,对外人要客气一点。
眼前这两人,她看来看去,真要挑一个“内人”出来,也只有迟无涯了。
“什么事?周公子?”
一句话喜了周敛章的脸,却也黑了迟无涯的面。
周敛章递给迟无涯一个胜利的眼神。再没有什么事能比这种赢过迟无涯的感觉跟让他兴奋。
“是,杭州是在下世局之地,两位来者是客,加上现在时辰已晚,所以想请姑娘和迟兄给在下一个面子,到寒舍住一夜,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去你家……”感受到对付是真心相邀,凌湘凝询问的眼神不觉飘向迟无涯。
“你决定就好。”这几个字几乎是自迟无涯齿缝中蹦出来,而他的脸真是即黑且臭。
只可惜,有一个会读心的小蠢蛋硬是看不懂他的脸色。
“哦!”凌湘凝点头,望着周敛章,“他说我决定就好,那我们走吧。”
“是,请随在下来。”
胜利者率先昂首阔步,单蠢的人没有半点心机的跟上去,至于垫后的人,则在心底盘算着等会儿要如何向某个人算这笔帐。

用过晚饭后,在迟无涯的坚持下,周敛章只好提早让两名“疲累”的客人回房休息。
“喂……你说话呀!干嘛闷不吭声的?”
领路的仆人一走,凌湘凝就被迟无涯拖出原先安排给她的房间。
基本上,不睡这,她是没太大意见啦。
只是这个男人未免太过分了点,居然连句话都不解释,甚至连目的地在哪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拉她走,这样很不尊重她耶!
而且,他叫又叫不理,说又说不听,还抓得那么用力,这一下,她真的生气了!
“不管了,你在不告诉我要去哪,我就站在这不走,看你怎么办?”甩不开迟无涯的手,凌湘凝只好赖在现场,以示抗议。
然而,对于她的反抗,迟无涯仅是眉梢微扬,随即反手一抄,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继续前进。
“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呀……迟无涯……”凌湘凝想骂人,但又怕这种难看的姿势被人看见,只好委屈的降低音量。
就在凌湘凝想骂又怕被人听见的声音中,迟无涯快步走进周敛章安排给他的别院,再一脚踢开房门,继续往里走,直抵最内侧的卧房才将她放下来。
“你是我的。”将她压倒在床上,不待她开骂,他已率先吻住她的唇。
“唔……唔……”双唇被堵,凌湘凝觉得自己实在好无辜。
不要一直吃她的嘴……她在内心拼命呐喊。
她都已经知道那个什么“男人的秘密”了,他怎么又来吃她的嘴?!
难不成他想要再说一遍?
这样的可能性当场吓白了凌湘凝的小脸蛋。
不要呀!那很痛耶……听一次就够了,她一点也不想听第二遍呀!
“你是我的。”迟无涯松开她的唇,再次宣示。
他一把拉开凌湘凝的衣襟,三两下卸尽凌湘凝身上的衣衫。
贪恋的唇下移至粉嫩的胸脯,烙下一个又一个殷红的印记。
喂喂喂……这太过分了吧!她不出声,他还真当她没意见呀!
“迟——无——涯——”推开埋在她胸口的脸,凌湘凝严肃抗议,“你太过分了,要说之前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听你说秘密很痛耶,听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听第二次!你听见了没?我不要听啦!”
“你是我的。”双臂紧拥佳人,迟无涯一双冷眼炯炯有神地直视她。
又是这一句!这是他今晚的三次答非所问!
这下,凌湘凝总算察觉迟无涯不对劲。
“喂喂,你还好吧?是不是哪不舒服?”生气的面孔换上担心的神情,小手则主动覆至迟无涯额上,“没发烧呀……”
迟无涯满腔妒火瞬间被她的反应给浇熄。
“真是败给了你……”连生气都无力。
泄气地瘫在凌湘凝身上,将面孔埋在她柔软的胸前,迟无涯从不知道自己独霸一世,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喂……”凌湘凝以指戳了戳迟无涯,“怎么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明白?你倒是说一句让人听得懂的话呀!”
她关心依旧,眼神也清澈依旧。
“你喜欢周敛章?”明知道不可能,但迟无涯还是开口求证。
“我干嘛喜欢他?”凌湘凝不禁回他一个白眼。
这问题真是莫名其妙到极点了!
那个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喜欢吗?
要不,迟无涯干嘛这么问?
明显的困惑浮现在凌湘凝眉睫,这让迟无涯安心不少,他不由自主的趋近那甜美的红唇。
“唔……不要。”这一次,凌湘凝早已有所防备,她迅速用手护住自己的嘴,“我先声明一件事,你那个秘密,我可不想再听一遍,所以你不要再吃我的嘴啦。”
闻言,迟无涯不禁失笑。
将吻用“吃”来形容,也唯有单纯如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因此就要他不“吃”了她,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有,她对“听秘密”的抗拒实在严重打击他的男性尊严。
看来,他做的还不够。
如不将她训练成喜欢“听秘密”的话,实在有损他的男性雄风。心思翻转间,迟无涯已恢复逗弄凌湘凝的好心情。
他已看透凌湘凝的个性,与其浪费时间与她争执,还不如利用她的好奇心,让她自动送上门。
“你以为这么大的秘密只听一次就会完全明白?”迟无涯邪笑。
“咦?!难道不是?”
“当然。”邪气越加外放。
闻言,凌湘凝皱起眉头。
怎么有这种事?听一遍居然还不够?她还以为自己早已听明白秘密所有内容了耶!
“要不要听随你。不过,看在你学的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我可以透露一点秘密让你知道……”
“什么秘密?!”凌湘凝兴奋追问。
“秘密呀!就是每次的地点不同,做法不同,感受也会不一样。”为了吸引凌湘凝的好奇心,迟无涯的说法是尽可能神化。
“真的吗?”好神奇呀!
“你想不想知道那个秘密是怎么个不同法?”
面对迟无涯的问题,凌湘凝好生犹豫。
“想是想啦,只是……”她怕痛呀!
“怕痛?”
“嗯。”她用力点头。既然症结都被人明白指出,她干脆坦白承认,谁教师父要做人诚实呢?
“放心,这一次不会痛。”迟无涯笑开怀。
“咦!真的吗?”真有这么神气的秘密呀?嗯……她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
凌湘凝心里不住挣扎。
上一次的经验让她怕到了,可是,听迟无涯说得这么好奇,如果她因一时胆怯而失去深入研究的机会,会不会太对不起自己……
更何况,他都说了,这一次不会痛耶,那再听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决定了吗?你再不决定,那我就要睡了。”他故作意兴阑珊地打了一个哈欠。
他居然打算不说秘密去睡觉!
那她怎么办?
没有人能这样啦,先挑起别人的好奇心,然后才说要睡觉……很不道德耶!
“不行,你不可以睡觉,我决定要听了。”凌湘凝揪紧迟无涯的衣襟,脸上的神情大有“你敢不说,我就要你好看”的意味。
“既然如此,我当然只要尽力满足你罗。”迟无涯笑道。
他那种宛若刚吞了一整只鸡的狐狸般的笑容,让凌湘凝心中响起一声警讯,只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第五章

赤裸的身上只盖了件衣服,凌湘凝再次被抱起。
“你要抱我到哪去?”她不悦的质问。
像这样被人报来报去的感觉很差耶!尤其是在没有先告知的状况下——当她是麻袋吗?
察觉怀中佳人的想法,迟无涯简洁道:“浴池。”
“浴池?!就是大一点的洗澡桶嘛!凌湘凝心想。
虽然自幼长在山上,只用过桶字洗澡,但不代表她无知。
况且,师父教她背过唐诗,还会解释诗中的意思,想当初她就被那首专写爱洗澡的杨贵妃的长恨歌害的好惨呀!
所以,她当然知道浴池是什么。
只是,他把她抱去浴池干嘛?洗澡吗?
“喂,我先声明,我一向很爱干净,今天早就洗过澡了。”
“是,你洗过了,但我还没有。”
“哪你刚才还说要睡觉,唔……”脏鬼。
虽然很想骂他,不过,有鉴于她还被他抱在半空中,万一他新生歹念将她丢下去……
哪很痛耶!还是算了吧!
“怎么,有话想说?”
“没、没有,我什么话都没有……”凌湘凝赶紧否认。
她低下头,很认命的任迟无涯抱着走,心底不禁开始怀疑,这男人会不会和她一样听得到别人内心的话呀?要不然,怎么每次都刚刚好抓住她的想法。
抱着她,迟无涯一路施展轻功,穿廊越庭,不一会儿便来到一栋小木屋外。
“到了。”随即将门踢开,他说道。
“哦!”凌湘凝立即跳下来,好奇地四处张望,想看看传说中的浴池和她常用的洗澡桶有啥不同。
“咦?!桶子呢?!怎么没看到桶子呀!”凌湘凝大惊失色。没有桶子,迟无涯怎么洗澡?
他不能洗澡的话,等会儿说秘密时,不就要没洗澡的身体和她贴在一起……恶!不要呀!
“桶子?什么桶子?”
“就是洗澡用的桶子嘛!”凌湘凝嘟起小嘴。
看到迟无涯脸上挂着不解的表情,她只好耐着性子进一步解释。
“浴池不就是比平时洗澡用的桶子还要大的桶子嘛?可是这边连一个桶子都没有,呢就不能洗澡了……”
“哈!哈哈!”迟无涯发声大笑。
他的小凝儿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无法不爱呀!
“喂,你笑什么笑?没桶子洗澡,这问题很严重的耶!”凌湘凝怒声抗议。
“是、是、是……是很严重……哈哈哈……不过……”迟无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力在对这个小宝贝解释,干脆直接推开内侧一扇门——
一股温柔的水汽瞬间冲出,浓浓的硫磺味夹带着水声迎面而来。
“那才叫浴池。”迟无涯勉强敛住笑,吐出说明。
面对眼前偌大的池子,凌湘凝顿时哑口无言。
让人挖个洞把她埋了吧!
这一回丢人真是丢大了……
呜,师父她老人家当初怎不说清楚,害她一直以为浴池就是大一点的洗澡桶……
“凝儿。”
“干嘛?”凌湘凝恶狠狠的回瞪。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但刚才迟无涯放肆的笑声刺伤她脆弱的心灵。
迟无涯一脸强忍笑意的僵硬表情,“没事……只是,你是想继续站在这忏悔,还是要我开始是秘密?”
闻言,凌湘凝的心情很快从沮丧中重新振作。
对哦!她来这的有目的的,怎可在目的未达到之前就被这点小事打败!
“当然要,你赶快洗澡吧!”凌湘凝催促道。
“洗澡?”迟无涯扬眉。
“对呀,你不洗干净点,我怎么听你说秘密呀?”
言下之意就是嫌他现在不够干净罗!
迟无涯不禁莞儿。他想,他永远也搞不清楚这个小宝贝还会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
不过,她刚才的念头倒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提示。
“好呀!”他邪邪一笑,爽快应允。“不过……”
“不过什么嘛?”凌湘凝忍不住丢出他一个白眼。真没见过那一件事有这么多“不过”的。“这一次有什么要求?”
“我要你帮我洗。”
“什么?!”她忍不住发出尖叫。
可耻!真是太可耻了!一个好手好脚又没生病的大男人,居然有脸提出这种要去!
“我没听错吧?”
“没有。”
相对于她的讶异,迟无涯老神在在,笑的可愉快了。
“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是来说秘密的,又不是来洗澡。要不要帮我洗就随你,不洗澡我一点也不介意,现在就开始说秘密也可以……”
“要要要!”话听到这,凌湘凝赶紧答应。“我愿意帮你洗澡,求求你让我帮你洗……”
呜,她的命怎么怎么苦,救了一个这么懒的人回来当命定之人……
师父呀!这懒鬼真是她命定之人嘛?
可不可以换人呀!
“你说吧,要我怎么帮你洗?”不论心中多么哀怨,凌湘凝还是很认命的面对现实。
“首先,将你的衣服脱下。”迟无涯指示道。
混帐!凌湘凝忍住差点冒出口的骂人词汇。
还要脱?!她早就被他脱得只剩下身上披的这件而已……
虽然她很想开骂,但又怕这一骂,他会很小人的不洗了,只好委曲求全一下罗。
“再来呢?”
“替我把身上的衣服脱光。”
“哦!”点了个头,对这一回的命令她倒是不再多说什么。
要洗澡的人哪个不脱衣服呀?既然他的命令下得有理,她当然照办罗。
在迟无涯的配合之下,她轻而易举卸除他一身衣衫。
迟无涯身前自若的走进水中,结实高大的身躯在去掉遮蔽物后显得更加高大有力。
看着他在水中悠悠自在的模样,凌湘凝不禁双颊发烫。奇怪怎么,她的心怎么跳的那么快……
“过来。”迟无涯朝她伸出手。
宛若被人催眠,她一步步朝着他走去,走进水中、走入他的怀中。
“唔……”红唇再次被掠夺。
他先是轻轻的含住柔软的唇瓣,趁她心神恍惚之际再一举进攻,舌头挡住她的香唇,不安分的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
直到,一切全都沾染上他的气息。
凌湘凝心脏狂跳,虽然置身水中,却觉得浑身像是火在烧。
“你……你不是要我帮你洗澡?”
“我是。”迟无涯邪笑,在凌湘凝困惑不解的目光中,牵起他的手覆在他胸膛上,而他另一只手亦同样覆在凌湘凝的胸口。
然而,两边的手一起下滑,缓缓的、一点一点的……
到达胸前敏感地时,他要求凌湘凝以手指轻轻逗弄,而他也施予凌湘凝的殷红蓓蕾相同待遇。
“不要……”不待他捻弄完一边,凌湘凝赶紧开口求饶。
她好害怕呀!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太狂乱也太愉悦,让她难以抗拒,却又不敢沉迷……
“我……我洗过澡了……你不用帮我洗……”
“我没有。”迟无涯一口否定,“我只是向你示范如何帮我洗澡而已。”
凌湘凝无法反驳。
迟无涯的借口无懈可击,她也拿他没办法。
只是……他这么做让她无法冷静。
脑袋乱哄哄的,而被他拿来充做教材示范的部位更是敏感无比……
这种感觉很想上次他告诉她秘密时的感觉,但又有些不同。
“能不能麻烦你示范快一点?”她快受不了了啦!
“好,那我就直接挑重点示范。”
话落,迟无涯直接将凌湘凝抱至池边坐着,而他则站在她分开的两腿之间。
讶异之中,凌湘凝至来得及看到一抹邪笑漾至他唇角,接着他突然伏下身,双唇冷不防覆在她罪私秘之处。
“啊!”太具冲击性的感受让凌湘凝发出惊喘。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感受……
迟无涯的唇贴在她的小穴上,而他灵活的舌头则不安分的舔吮她的花瓣,偶尔还会用牙齿轻轻齿咬。
一阵强过一阵的快感侵袭着她,一寸寸将她往绝顶逼。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刺激,她不由自主发出连串淫荡的呻吟。
天啊,她居然发出这样的声音!
凌湘凝觉得自己快要被迟无涯的唇舌折磨给逼疯了!
“会吗?”天杀的含笑声音在她即将抵达最高点时响起。
该死!愤恨的心情写在她回瞪迟无涯的眼中。
若非她太激动,以至无法顺利说话,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示范完毕,接下来该你了。”急促的气息证明迟无涯并不如话中显示的冷静与无动于衷。
事实上,只要是男人都知道,在这关口停下来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而他,当然更是如此。
若非还有更大、更甜美的果实等着她,他差点收不了手。
“唔……”凌湘凝迟疑了。
施与受全是不同等级的事。
光是想像刚才解释迟无涯的“示范”,就已让她羞愧的无地自容,更何况现在还要她做出相同的事。
“来!若你还没有学会,我很乐意在为你示范一次。”
想到再次承受迟无涯的“示范”,凌湘凝赶紧拒绝,“不,不要,我会了!”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天呀……
正当凌湘凝仍为自己大胆发言感到讶异之际,迟无涯已进一步采取行动。
他从水中站起,将自己昂扬多时的欲望送至凌湘凝讶然微启的唇边,拉着她的手握住它。“既然如此,就开始吧。”
凌湘凝握着掌中硕大火热的欲望,察觉情势已变得骑虎难下。
她连吞好几口唾沫,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将掌中的男性欲望送入口中。
就在她准备开口求饶顺便讨价还价之时,迟无涯看准时机将自己的欲望送入她的口中——
“唔……”口中塞满他的巨大,让凌湘凝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含糊的抗议声。
“开始呀。”他再次催促。
凌湘凝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事情都已走到这地步,就连想求饶的嘴都让人堵住了,她还能怎么办,只好做了。
她缓缓地、生疏且含羞的轻轻吸吮。
虽说,之前迟无涯已为她“示范”一次,但男与女的构造根本不一样,她只能凭本能摸索,试图回想那时他的唇舌怎么在她身上运作……
她学者卷动唇舌,迟无涯不禁倒抽一口气。
“对,就是这样……把唇收紧……对,舌……舌头再动快一点……”他气息微喘地鼓励着凌湘凝,并适时的提出建议。
口中灼热的热度是迟无涯的欲望象征,而他急促的气息与愉悦的呻吟让凌湘凝从疑惑不安转而逐渐产生信心。
光是感受他的灰应,让她不知不觉也更着兴奋起来……
“够了!”像是承受不了更多,迟无涯狂暴地吼道。
他顺势将蹲跪在身前的凌湘凝推倒,忍耐多时的欲望迅速冲进她柔软湿润的幽径。
“啊!”凌湘凝禁不住娇吟。
突然遭受硕大灼热的欲望贯穿,她的脸上并没有痛楚的表情,反而是种困惑迷离的失神。
她的反应就代表一切。
这一次,迟无涯不再留情。
他猛然抽起,而后再次毫不留情的贯穿她,深深刺入她狭窄的小穴中。
抽出、贯穿……来回进出间,迟无涯硕大的欲望一再摩擦她柔嫩的花朵。
她狭窄的小穴从最初被贯穿的异样感,到适应接受,进而紧紧吸附着迟无涯随之起舞。
她迅速的沉醉于迟无涯所引发的快感中,热切的坠入他所构筑的狂烈欲火中,任凭他占有。
凌湘凝逸出一声比一声激昂的娇吟,欲火充斥她的身心,让她全然无法自制,只能随着迟无涯的律动攀向一个有一个欲望高峰。
这一切,明明和上一次所作的一摸一样,感受为何却大大不同……这是凌湘凝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而后,她终于承受不住过多的快感,而在另一波狂喜来临时昏厥过去。


第六章

天色乍亮,万物苏醒。
凌湘凝的意识从深沉的睡眠中缓缓醒来,但是疲累的感觉依旧附着在她四肢百骸,让她不想睁开双眼。
然而,平日不怎么运作的脑袋却选在这个时候勤奋工作起来。
昨日的一切对她而言,全都是崭新的经验。
首先,她从不知道房子有那么多种用途!
她一直以为,人少一点,房子就盖小一点;人多一些,房子就建大一些,让每个人都住的下,这样才合理嘛!
所以,当她看到周敛章的家居然那么大一间时,她就想:他家一定很多人,才会盖一间那么大的屋子住。
因此,当周敛章分派给她和迟无涯一人一个房间的时候,她还怕房间不够,好心提出大家一起睡的建议。
结果咧……她的好心却换来周遭人惊奇的眼神与迟无涯放肆的狂笑。
就算她弄错了,也没有必要这样看她嘛!
哼!真是好心没好报!
不过,这件事她还是觉得奇怪——她光是建自己的小屋就累的半死了,为何周家却建了那么多间房间空着不住人?
很浪费耶……
师父教过她,说做人不可以浪费,否则会遭天谴的。
看来下次见到周敛章时最好劝告他一下,以免哪天他被天打雷劈了,还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
凌湘凝脑袋运转不停,表情亦随着想法变化,一会儿疑惑、一会儿赌气……
在这期间,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也因此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全都让迟无涯给看光了。
“醒啦?”想不出她大清早就一会儿疑惑、一会儿膛怒的理由,迟无涯爱怜地拂开她荚上发丝,“时候还早,你在多睡一会儿。”
“别吵,我在想很重要的事……”脑袋瓜中塞满该怎么告戒周敛章“做人不可以浪费,否则就会早天谴”的道理,凌湘凝下意识的回答后,才突然察觉事情不太对劲。
等……等一下!为什么她会听到迟无涯的声音?她昨天很浪费的一个人睡耶,又没有和他同房,怎么还会听见他的声音?
她哑然睁开双眼,一见到迟无涯,不由得神情激动。
“你怎么会在这?”
“小笨蛋,你忘了昨天的事嘛?”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事嘛?凌湘凝努力的回想。
唔……啊!对了,她昨天又听了一遍他的秘密。
他真的没骗人耶,昨天听秘密的感觉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会痛……
虽然有点累人,但她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听这个秘密了。
如果,下一次说秘密时也和这次一样都不痛,那她倒是不介意迟无涯多说几遍啦!
不过……那时她不是在浴池吗?为什么现在却睡在床上呢?
“怎么啦?什么问题让你想的这么入神,连脸蛋皱的像包子一样也没有感觉?”迟无涯爱怜地轻捏了下凌湘凝的俏鼻。
“不要摸啦!”她的鼻子已经够丑了,他还雪上加霜!凌湘凝赶紧护住自己的要害。
“可以。“迟无涯剑眉薇挑,邪气笑容下是不容错认的霸气与独占欲,“只要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就不捏。”
闻言,凌湘凝膛目。
这是什么交换条件!只是眼看迟无涯的魔手又朝她可怜的鼻子伸去,她赶紧出声:“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你的手不要过来啦!”真是小人!
“怎么说咧……”
在迟无涯威吓逼迫的眼神之下,凌湘凝努力地想,试图将脑海种那堆乱七八糟的思绪整理成词句。
“刚刚我想了很多事,不过,想最多的还是周敛章的事……”
简短一句话迅速毁掉迟无涯的好心情。
“你说谁?”他追问,嗓音不再有乍醒时的慵懒愉悦,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狠。
只可惜,他的枕边人还连连点头,迟钝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是那个周敛章嘛!”凌湘凝还以为迟无涯在装蒜,不悦地瞄了他一眼,“怎么,你连自己的朋友是谁都不记得?少骗人了!”
“我没忘记周敛章是谁,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在这时候想着他?”迟无涯咬牙切齿,大有只要凌湘凝的答案不如他意,他便要她好看的意味。
只可惜,不懂的事就是不懂,任凭迟无涯的语气如何凶恶,凌湘凝还是高不清楚状况,只觉得迟无涯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时候想他?”
奇怪了,有没有人告诉她,她被规定不可以在早上想周敛章遭天遣的事呀!
“凌——湘——凝——”迟无涯忍无可忍的怒吼。
可是,那个被吼的人也觉得自己很无辜呀!
大清早的就被人这样莫名其妙吼一顿,任谁都不会默默承受。凌湘凝觉得她真是越来越生气了。
“吼什么吼啊?!嗓门打呀!我又没有耳聋,你不必这么大声叫我的名字啦!”以吼制吼,她以同意的音量回应。
想比谁的声音大是吗?来呀,谁怕谁?!她才不会输咧!
“我为什么不能想周敛章的事?他那么浪费,盖那么多间没人住的房子,是会遭天遣的耶!”凌湘凝气鼓鼓地道。
“你就是因为他的房子太多、太大,觉得他很浪费会遭天遣这种事想了一个早上?!”
“对呀!”
凌湘凝迅速回答之后,又觉得自己的答案不完整,赶紧补充。
“不光只有这件事啦,我还想一些其它的,就想是你没骗人这件事啦,还有为什么我不是睡在浴池……等等。”她般着手指头细数今天一早所想的事。
“就这样?”
“对呀!”确认自己没有隔数什么,这一次,她的头点的毫不迟疑。“喂喂喂……我们赶紧离开这好不好?你不是说要带我回你家吗?!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主动提议。
闻言,迟无涯不觉眉眼带笑。
“你不喜欢这,想早点回家?”薄唇无限欣喜地亲了凌湘凝的小脸一下,“好,等天色全亮之后,我们立刻离开。”
迟无涯的配合让凌湘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她不忘补充:“越快越好,我一点也不想留在这。住在这么浪费的房子里,万一不幸被扫到……”她不以为然的摇头,“那就真的太冤枉了!”
被扫到?!
冤枉?!
他错过了什么吗?
为什么她的小脑袋总回冒出一些教人惊讶的想法?
但又如何?
只要他一心认定的女人,心目中只有他的存在就够了,其它的,他都可以接受。
但他的包容并不表示凌湘凝也是如是的想法。
当迟无涯正为了凌湘凝的另眼相看而感到欣喜时,他的心上人脑中却还装着老念头,并且开始衍生新的问题——
所谓“物以类聚”,身为周敛章的朋友,迟无涯会不会也有相同的浪费习惯?
万一,迟无涯的家吓周敛章的一样大怎么办?她可不想才出虎穴,有入龙潭呀!
嗯,为了小命着想,这件事一定得先问个清楚。
“喂喂喂,我问你哦……”凌湘凝神情认真的戳了戳迟无涯。
“什么事?”
“你家大不大?”
“还算可以。”搅着佳人香肩,脑中想着在出发前还有多久时间可以补眠,迟无涯打了个哈欠。
“什么叫还算可以?”凌湘凝不满的皱起眉头。
这个答案其实没有营养,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追问下去。
“这样说吧,和这比起来,哪边比较大?”
“哪边比较大……”大不大有什么关系?!这种小问题有必要在这时候追问吗?
若是旁人,迟无涯自燃不予理会,但发问的人是凌湘凝,他明白她的好奇心有多么强烈,于是耐着性子回答:“差不多吧。若认真比较高下,御剑山庄大一点。”
闻言,凌湘凝经受大振。
她就知道!幸好她有先问,要不然真的会被雷公打倒了。
“哪我就不要跟你回去了。”
“不跟我回去?!”这下,迟无涯就算有再多瞌睡虫也全飞了。他神情剧变,抓着凌湘凝的肩逼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要被雷劈!”
凌湘凝回答的理直气壮,迟无涯却听的一脸茫然。
笨呀!她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为什么他还听不懂哪?凌湘凝不觉翻了白眼。
看迟无涯居然一点也不明白他浪费的行为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她只有将她哪“房子大小与人数多寡”的计算方式,与“浪费是会被雷劈”的理论重申一遍。
“像那么这么浪费的行为迟早会遭天遣。”凌湘凝不觉揉揉因话太多而有点发疼的两颊,“所以,我绝不要住在这,更不要去你家,以免雷公在劈人时,不小心扫到我。”
听完凌湘凝的理由,迟无涯不知道他是该苦还是该笑。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早就遭天遣了……所以,你住近御剑山庄绝不会有事。”
“咦,你怎么还没死?”
这个可稀奇了!
她第一次知道,被天遣过的人居然还可以活着耶!
凌湘凝的小脑袋中马上浮现一道雷劈在迟无涯身上,他却毫无损伤还得意狂笑的情景……
真是太厉害了!好神哦!
她望向迟无涯的眼光充满了崇拜与景仰。
不知道他有什么秘方,如果有,她一定要学起来,这样就可以放心的作坏事,而不必担心被雷劈道了……
“说嘛,你究竟怎么逃过一劫的?”
“我的天遣不会要人命。”迟无涯苦笑自嘲。
它比要人命还可怕!
无视凌湘凝契而不舍的追问,迟无涯真是一迳沉默,暗想——
遇上她、爱上她,甘之如饴……还不够惨?
她就是他最大的天遣!

虽然迟无涯早已明白自己注定要被“天遣”的命运,但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天遣居然还有人垂诞……
不过,他那个自作聪明的小凝儿似乎误会了什么。
光是一副防范敌视周敛章的模样,与小心翼翼守着他的神情,就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以至当周敛章提议护送他们返回御剑山庄时,他破例不表示意见。
这么有趣的事,他怎可错过?迟无涯坏心的想。
他存心想看看凝儿脑中究竟又冒出什么古怪的想法,顺便享受一下被她小心看守的感觉。

万剑山庄大门口——
“喂,你干嘛不说话?”凌湘凝不客气的用手指戳迟无涯,怎么也不明白,今天早上他怎么突然成了哑巴?
整个早上连个屁都没有!丢她一个人应付周敛章,很累的耶!
不过,这个周公子真是太过分了。
早知道,她就不要好心劝告他了。
居然想和他抢秘密!
可恶、可恶、可恶……她从不知道,有人居然可以这样恩将仇报……凌湘凝越想越气氛。
迟无涯逃过天遣的秘密是她先预定好了的耶!
周敛章步想被雷劈就把房子盖小一点嘛,凭什么跟过来和她抢?!居然还编了盖什么保护他们安全的烂理由,说要送他们返回迟无涯的家……
装成一脸好心,实则满腹坏主意,她真的是想不到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小人的人!
小人!真是太小人了啦!
要不是她天生就有听得出别人内心话的本事,说不定,“她的”秘密就被这个专捡便宜的人给抢走了……
偏偏迟无涯还傻傻的答应让他送!
不行,她要忍耐!既然正主儿都不反对,她也只能含怨忍受这名小人了。
反正,他要跟就让他跟。
不过,她对天发誓,她一定会将迟无涯看得紧紧的,绝不让这个阴险小人捡到半点便宜。
“凝姑娘。”一旁,被凌湘凝挂上“投机分子”招牌的周敛章第三次耐住脾气招呼她。
“干嘛?”斜眼一瞪,凌湘凝没好气的回道。
自从看穿周敛章想要夺走迟无涯最重要的“它”的心声之后,她的态度一直没好过。
同为竞争者,她是很有危机意识的。
只是,单纯如她并不知道,周敛章存心想夺走的不是“它”,而是“她”。
另一方面,被凌湘凝视为敌手的周敛章同意不好过。
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迟无涯的眼光那么差,居然看上个即没才也没貌的笨女人,害他还得降低自己的品味,假装对这个村姑有兴趣的样子!
特别是今天早上她那莫名其妙的“天遣”告诫,越加让他觉得她的心智有问题!
一想到英名神武如他,居然要对一名没才美貌的笨姑娘奉承巴结,周敛章就觉得呕。
忍、忍、忍……
面对凌湘凝明显的敌意,周敛章只能在心中默念忍字决。
做人目光要放远一点,不要好一个无知的村姑计较。
今天,他向凌湘凝殷勤的目的是要让迟无涯难堪,而不是真的没眼光看上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女子……他的眼光才没那么差!
他一项一项的告诫自己。
虽然这么想,但面对凌湘凝处处与他作对的敌视态度,周敛章还是忍得脸都歪了。
“马车到了,你请上车吧。”他僵硬的挤出微笑。
凌湘凝疑心重重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揪出迟无涯的肩膀,坚定的说:“你先进去,我第二,迟无涯垫后。”
她才不会放任迟无涯和周敛章有机会独处咧!
“你……”番婆!
像表示风度却被吐槽,周敛章费劲力气压抑才没把话骂出来。
他迅速将头扭开,就怕再继续和凌番婆对看,他会忍不住开骂。
周敛章用力掀开车帘一头钻机去,儿凌湘凝则是一脸得意的跟着踏上马车。
这一切全落入隔山观虎斗的迟无涯眼中。
他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尾随凌湘凝上车。
绷着脸,是因为他要克制疯狂的笑意;不出声,则是为了压抑即将冲出口的狂笑。
忍、忍、忍……迟无涯在心底默念忍字决。
他告诫自己,不能笑,一笑就破功了……绝对不能笑。
因为,他还想多看一点凌湘凝与周敛章精彩的斗法。
一辆车,三个人,三种心思,却全都在忍。
看来,这将是趟精彩万分的旅途。


第七章

宽广豪华车厢内,围着特制矮几,凌湘凝守在迟无涯身旁与周敛章对峙。
一旁,迟无涯佯装闭目养神,实则正密切注意两人钩心斗角的经过。
周敛章努力压下满腹的不满,为了达成打击毕生敌人——迟无涯的远大目标,他打开车内暗格,拿出数样精制的点心,捧到凌湘凝面前献殷勤,企图软化她的敌视态度。
“凝姑娘请用茶点。”
哪知凌湘凝一点也不领情。
而且,周敛章对她越是殷勤,她的态度越加敌意。
她紧张的揪住迟无涯的臂膀,喝止周敛章:“你不要过来!”
师父有说过,礼多必诈,果然一点没错。
这个小人明明很讨厌她,刚才还在心中偷骂她,都被她听到了,现在还敢一脸假笑的靠过来……
小人、伪君子、坏人!
想用食物收买她、软化她的戒心,好趁机夺取秘密吗?
她又不笨,才不会上当呢!
可是……凌湘凝眼光不觉停住在周敛章手上。他手上的点心看起来好好吃耶!
该怎么做才能够守住迟无涯身上属于她的秘密,另一方面又能顺利吃到周敛章手上美味的点心呢?
为了吃,凌湘凝可是很认真的动着脑筋。
啊!有注意了!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聪明……
凌湘凝在心中赞赏自己的聪明才智一番,然后掏出用来护身的匕首,在周敛章与迟无涯讶异的目光中,走到马车正中央的位置蹲下,然后以利刃将马车的空间以刀痕划分为二——
“凝儿?”
“凝姑娘!”
两个声音同事响起,迟无涯皱眉低唤,周敛章则大声惊叫。
“干嘛?”凌湘凝没好气的抬头,顺便又赏了周敛章一个白眼。
真是小气!她不过是用刀子划条界限,有没有把马车挖出一个洞,他干嘛大惊小怪的鬼叫?
“别吵啦,有什么话,等我事情做完再说。”
不屑理那个不懂她聪明才智的笨男人,凌湘凝继续进行她伟大又聪明的计划。
将地盘一分为二之后,她先将迟无涯拉起来,推倒界限的另一边。
然后回去搜刮周敛章放在矮几上的各式点心,还顺手将车内唯一一张桌子推倒她预定占据的地盘上。
“嗯,很好,完美无缺。”审视一遍自己的杰作,凌湘凝满意的连连点头。
确认一切已准备就绪,她这才转过身,对两个膛目借舌的男人解释她聪明伟大的计划。
“好啦!”指着那条刚刚划下的界线,她神情愉快的对周敛章说:“我已经尽量将车内空间划分成两办,从现在开始楚河汉界,那边归你,这一边归我和迟无涯。我不会逾越那一条界线,而你最好耶别过来,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凌湘凝说明规则,顺便提出警告。
她自认做的很公平,完全不认为车内唯一的桌子在她哪边,以及她那堆数量明显比对方多很多的点心,有什么不对之处。
“对了,点心茶水我也都顺便分好了,你就吃你那一边,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感谢我啦!不过,你也别肖想我这一半。”
三两下,轻松愉快。凌湘凝轻拍两下手,环视着她的杰作,心底真是倍感得意。
憋见脸色明显涨红的迟无涯,她不禁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哟!她用心良苦的保护秘密那里不对啦?
而且,她用的方法又那么漂亮——不是每一个人在小小的车厢内都能想她一样将人保护得这么周全,又不伤和气的耶!
天才,果然是寂寞的。
凌湘凝哀叹。
她一点也不觉的自己喧宾夺主还外加恶霸的行为很过分,只觉得居然没有人理解她的聪明才智而倍感自怜。
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不,他们其实是无话可说!
周敛章的脸绿的很难看。
眼睁睁的看着他引以为傲的豪华舒适大马车被番婆用刀凌迟就算了,他堂堂万剑山庄的少主,居然像身染麻风重症似地,被人勒令不得越界靠近!
种种奇耻大辱加在他身上,他却不能制止,也不反对,只能默默接受……
这教他如何说得出话?!又如何脸色不绿???
而整桩事件的另一名目击者——迟无涯,他的脸色则是与周敛章呈现对比的红色。
“哈、哈哈、哈哈哈……”突发的笑声响遍车厢,迟无涯终于安耐不住的狂笑。
天呀!在忍下去,他肯定会被笑意逼疯……
他用带着笑意与爱怜的眼神,看着那个差点让笑意逼疯他的女子。
这世间不会又第二个人像她这样,能令他同时想疯狂大笑却又无比爱怜……
他怎能松手?!
这个奇特的女子,如果爱上她真是天遣,他也甘之如饴。
他相信,类似这种逼人狂笑的事件,绝对不会只有一次。
所以,为了他自身的性命着想,他决定加快返家的速度,以免活活被笑意憋死在马车上。
而事实亦如他预料。
一路上,相同的状况不断发生。
在这趟旅途中,唯一脸色正常的,就只剩那自以为赢了,正胃口大开高高兴兴吃着美味点心的凌湘凝。

御剑山庄——
在迟无涯与周敛章有志一同快马加鞭赶路下,他们两人总算各从笑死及被气死的悲惨命运中逃脱出来。
“终于到了。”凌湘凝快乐的跳下马车,“周公子,你已经将我们安全送返,请回吧!”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河拆桥的行为很无耻,一心只想早点将敌人敢地出门。
“你……”周敛章被气的连话都无法完整说清楚。
在经过一番咬牙切齿、大眼瞪小眼之后,他认输了。
“算了,我走,马上就走!”
正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和迟无涯之间的恩恩怨怨,今后大有时间可以清算,没有必要急在这时候报复。
这种女人……就算把他拐到手能胜过迟无涯、给迟无涯好看,但又如何?!
只怕那时候他早已被她气的剩不到半口气,没命看敌人伤心、失落,这种亏本生意,只有蠢到极点的人才做。
他向来自诩聪明,当然不可能作出这种蠢事。
替自己的退却作出最合理、最体面的辩解之后,周敛章连句招呼都没有,掉头就走。
他的识相离去是这场灾难中唯一幸运的决定。因为退场的早,让他侥幸保留一条小命,逃过被人活活气死的悲惨结局。
◎◎ ◎◎ ◎◎
“呵呵呵……”
凌湘凝以猖狂的笑声为周家马车送行。
想和她斗?!门都没有,三两下就收拾的清洁遛遛啦!
当凌湘凝为自己的胜利欢呼完毕之后,才将注意力转到其它事物上。
“哇……你家果然很大。”望着高耸的红漆大门与两旁列队迎接的奴仆,凌湘凝如是说道。
还好迟无涯已经遭过天遣,否则她一步也不会踏进这种危险的宅邸。
凌湘凝好奇的左看右望。
突然间,她眼睛一亮,食指指向站在两排队伍正中央的男子,用她那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楚的声音发问:“那个长得一脸奸相的人是谁呀?”
瞄了眼被评为一脸奸相而面色铁青的弟弟,迟无涯又是一串狂笑。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教人意外了!
他知道他的凝儿居然有这样的潜能,能够成为他周遭罪人的克星!
一个算是例外,两个就是惯例。
即使她本人无心,但事实上——
向来敌视他的周敛章,在短短一天的车程中,被气的只剩一口气而赶紧逃命。
而他那个一向目中无人的异母弟弟,也在第一次照面时,就被她气的脸色铁青。
“迟无岸,我同父异母的弟。”迟无涯满脸笑容的回答,搅着凌湘凝的纤腰朝厅堂前进。
“哦!”凌湘凝点点头,跟在迟无涯身旁,却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开口追问:“他是天生就一脸奸相,还是因为本质是坏人,所以才长得一脸坏人样呢?”
“你认为呢?”迟无涯不答反问,很狡猾的将问题丢回给老实无心机的发问者。
他俩目前正凝聚众人目光焦点于一身,特别是迟无岸他的目光可热烈灼人了。
而置身在这种情况下还浑然不觉者,大概也只有凌湘凝一人了!嗯,一个人的感觉能够这么迟钝,算不算是种特殊才能呢?
“嗯……”对于迟无涯不安好心丢回的问题,凌湘凝倒是很认真的运用透视人心的异能观察思考。
“他不算好人,但也不太坏……总之,就是那种不上不下的半吊子呦!”踏进大厅之际,凌湘凝作出这样的评语。
半吊子!这种评语比说他是坏人还要侮辱人!
听到这样的结论,一只脚正要踏过厅堂门槛的迟无岸不禁踉跄,差点失足跌到。
血气方刚的他哪受得住这种气,更何况旁边两排仆人全都听到这样的评语……
身份尊贵如他,曾几时说过这种侮辱?!
经不得激,迟无岸决心以牙还牙。
“大哥”,他咬牙切齿的开口,词锋犀利,“敢问你身边的女子是哪家娼馆的货色?!”
见迟无涯仅是眉梢薇挑,并不对他刻薄的言词加以驳斥,反而退到一旁,大有隔山观虎斗的意味,迟无岸更是不留情。
“在外玩玩是男性本色,只是愚弟实在不明白,大哥的眼光向来出众独到,这回怎么看上这么个半点姿色都没有的三流货色?”
要比牙尖嘴利,他绝不输人。
虽然他从没看过花名在外的迟无涯带任何一名女子回庄。
但他更不相信,这名说话没有半点分寸的小村姑,会重要到让他向来深沉、凡事不在乎的迟无涯护着她,为她和亲兄弟起冲突。
只可惜,这一次他估错敌手的本质,也误判迟无涯袖手旁观的理由。
凌湘凝可不是那种养在闺阁,凡事向男人哭诉求出头的弱女子。
自幼长于野间,她只知道,什么事都要自己来。
虽然,不尽明白迟无岸话里的意思,但用猜也猜得出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她理所当然全力迎战。
“喂,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在骂我?”
她耳朵听到的话,和她所透视到的意思完全相同耶!这种罕见的状况让凌湘凝忍不住开口确定。
“对。”男子汉敢作敢当,迟无岸坦然承认。“本公子敢说,就敢承认。”
“很好!”凌湘凝脸上绽开一多笑。
她逸出的回应让周遭相关、不相关的人都感到讶异。
“你为什么觉得我骂你‘很好’?”迟无岸无法理解。
然而凌湘凝仅是回以一抹神秘的微笑。
笑,她怎么能不笑?
下山后,因为她的异能,她憋了好多怨气。
她遇到的人——例如周敛章,即便在讨厌她,也只敢在心底偷骂,让她明明知道自己被人骂了,却因为要守住她能透视人心的秘密,而不敢反击。
好不容易,她终于找到一个正大光明骂人的机会,她实在是很想大笑……
深吸一口气,凌湘凝摆好最佳的骂人姿势,脸上挂满得意灿笑,将她从前和大灰狼暗影吵架时,追着它满山遍野开骂的功力全部都使出——
她噼里啪啦的骂上一长串,中间完全不用停下来喘气歇息喝茶水,如此的骂人功力实数罕见。
惊讶佩服之余,迟无岸连气都消了。
“天!真能骂!她……她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人物,居然能一路不用休息的骂到现在?!”
凌湘凝这份异能成功的征服了他的傲气,迟无岸满脸敬佩,小声的询问身旁的兄长。
“大哥,曾几何时,你有收集奇人的习惯?”
不过,佩服之余,他也开始担心。不要吧!大哥什么不好收集,却找了个骂街第一名的人回来……真希望是他猜错了!
“她不是什么收集品,而是你未来的嫂子。”迟无涯落井下石,嗓音中却满是他对凌湘凝的纵容与宠溺。
“我未来的嫂子!不会吧?!大哥,别开这种吓人的玩笑呀!”迟无岸哀号。
事实比猜想的更教人难以置信,他讶然回头求证,却看到向来冷漠傲慢的兄长居然以满是包容宠溺的眼神看着那名小村姑……
这分明是深陷情网的人才会出现的神情!
眼前铁证历历,不容他在怀疑迟无涯刚才那番宣言的真实性。
迟无岸不禁满脸同情的看着兄长,“大哥,你保重呀!”
如果,大哥真要娶这名女子……
有一个骂人功力这样厉害的嫂子,他深信,大哥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很热闹。


第八章

“骂够了吗?”
见凌湘凝的发泄以告一段落,迟无涯来到她身旁,将仆人奉上的香茶递至凌湘凝手中。
他不在乎她继续开骂,却担心在这样下去会伤了她的嗓子。
呼!好久没骂的这么畅快了!比起满山遍野追着暗影开骂,站着骂人实在是轻松太多了……凌湘凝感动的想。
虽然骂得还不尽心,但为了她的声名,她觉得也该为今天的开骂做个完美的结尾了。
她顺手接过香茶,“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绕过他……”说话同时,她漫不经心的环视周遭一圈。
咦!什么时候大家坐的坐、站的站,奉茶的奉茶、扫地的扫地……看似各司其职,其实全都围在她附近,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那个理应被她骂得无地自容的迟无岸居然悠闲的喝茶、磕瓜子、吃点心……
这样对吗?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才刚熄灭的怒火再次引燃。
凌湘凝正准备再度开骂,迟无涯却先一步挤入以眼神较劲的两人中间。
“赶了一天的路,你累了吧?”
“咦?!”问她累不累?
凌湘凝直觉皱眉。
唔……迟无涯不问,她还真没想起。
经他这一问,本来还不觉得疲累,现在全都感受到了……
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
先是好周敛章来场秘密保卫战,然后是现在的口水之争……这样细数下来,还真有点累耶!
“累。”凌湘凝老实点头。
“那今晚我们就早点休息,”迟无涯宠溺的拉起凌湘凝的手,“至于你对迟无岸的意见,等你休息够了,明天在继续。”
“等……等一下!”迟无岸一口茶水当场喷的老远,“咳、咳咳……大哥,你刚才说的是人话吗?”
他没听错吧!
大哥真的将他奉送给那个爱骂人的小村姑?!宠溺自己的女人也要有个限度吧,他可是他的亲弟弟耶!
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迟无岸发出不平之鸣。
只可惜他向来冷酷无情的兄长也真够铁石心肠。
不但有了情人不要兄弟,连他不满的抗议也不予理会,反而当着他的面,亲亲热热的领着心上人经过……
这种绝情五义的行为让迟无岸当场膛目以对。
等他回过神,他那个无情的兄长早就走远了。
而他,追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呆立在当场,怨叹自家兄长的绝情。
御剑山庄后花园偏僻的一角——
凌湘凝蹲在一颗大树下,哀怨至极的盯着树上巨大的蜂窝。
这么大的蜂窝,里面一定有很多蜂蜜……如果是以前,她现在一定乐翻了……
凌湘凝哀怨的想。
早知如此,她绝对不会跟迟无涯下山啦!
不知道每个借住别人家的人是否都和他一样自在消遥,还是她的情况比较特殊?
总之,她觉得自己在这的日子,即便是在龟毛的人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好挑剔。
三餐不必亲自下厨就有美食可以吃,晚上睡觉时有迟无涯这个大抱枕任她使用,穷极无聊之时,还会有迟无岸自动送上门来供她消遣……
这种日子不需多久,只要过上半天就够了!
对这种方式,凌湘凝只有一句评语——这种日子实在是……实在是无聊呀!
凌湘凝无聊的想大吼。
真奇怪,以前她一个人住在山上时从不觉得无聊,而今,住近这到处都是任的宅邸她反而无所事事的发慌?!
像现在——迟无涯被他的部属叫到书房谈正事,而那个笨笨呆呆的迟无岸也不知道跑那儿去了,就剩她一个……
托着下巴,凌湘凝盯着树上的蜂窝。
今天的太阳才刚升上来,她却已开始烦恼该如何打发剩下来的时间。
看着上头的蜂窝,凌湘凝又哀怨的叹了口气。
怎么办?现在居然连采蜂蜜这件以前最感兴奋的事,都觉得意兴阑珊……
在山上,冒险采蜂窝是为了冒险之后有甜美的蜂蜜,而现在,只要她说一声,一罐罐的蜂蜜多到可以把他腌成“蜜渍凝儿”……
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啦!
正当凌湘凝为自己无聊的日子而大大悲叹之际,不远处的花丛居然无风自动,偶尔还有些奇怪的呻吟声传过来……
咦!那是怎么回事?!
凌湘凝立即精神大振,好奇心被大大的挑起。
难不成里面藏了什么怪物,要不然花丛怎么无风自动?嗯……很奇怪,值得一探究竟。
凌湘凝蹑手蹑脚的走近,拔开一看——
喝!
眼前情景让凌湘凝吓了一跳,幸好她的手反应快,及时捂住嘴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花丛中,一对男女正激情的翻云覆雨。
这对偷闲鸳鸯男下女上,欲火正热。
男方腰肢不住向上挺,面孔埋在女子丰满的胸前,一手用力揉捏她一边雪白椒乳,另一边则用他的嘴贪婪的吮吸着……
“我的小荡妇,舒不舒服……好不好呀……”男子激动不已,不时以言语即兴。
在他上方,双腿大张,跨坐在他身上的女子亦同等激动。
她双臂将男子的头抱在怀中,紧搂不放。
“啊……对……好……就是那里……再用力一点……啊……”
她扭动纤腰迎合男子的每一次冲击,口中则不断发出愉悦的淫荡呻吟声。
他们这是……
光着身体、搂搂抱抱、偶尔还会吃一下彼此的嘴巴……这种情形不就吓迟无涯对她说的秘密完全不一样?!
可恶!迟无涯太过分了!什么叫只有男人才知道的天大秘密?!意识到对方所作的事,凌湘凝2气的差点怒吼出声。
为什么她随随便便就找到另一边知道相同秘密的女子?!那个大骗子……居然还有脸骗她说这个秘密全天下只有她一个女人知道……他们明明做的还比她知道的还多、还新奇耶!
凌湘凝气愤不已。
说不定,他对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一想到迟无涯可能和很多名女子“说秘密”,不只怎的,凌湘凝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跳出花丛往外冲,决心去找那名大骗子讨回公道。
“迟无涯!“
忿忿不平的凌湘凝推开房门,直接走进书房兴师问罪。
看她昨天累成那个样子,他还以为他的凝儿会多睡一会儿,没想到这么早就醒了。
“有事吗?“迟无涯脸上泛起宠溺的笑容。
“骗子!”也不管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场,凌湘凝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迟无涯的面前破口大骂,“你这个大骗子,居然把我骗的那么惨……”
“我骗你?!”迟无涯不解这项指控的理由何在,但看凌湘凝认真的模样,其中必有原因。
他以眼神示意部属门离开。
“好吧,凝儿,就算你认为我是大骗子,至少也该告诉我理由吧!”轻轻将佳人揽入怀中,迟无涯语带安抚。
“哼!”凌湘凝轻哼一声,不过算是接受迟无涯的申辩。
她以纤纤手指用力戳着大骗子厚实的胸膛。
“你明明告诉我,知道那个男人秘密的女子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还会有其他的人知道?!”
“知道秘密?!”迟无涯大为震惊。
凝儿口中所谓的“男人秘密”。不正是他当初用来诱骗这个小蠢蛋的借口?!
按一般常理推断,这类闺房私蜜情事不会有人拿出来说嘴,而让他的凝儿知晓实情。
但,她分明已察觉不对!
难道……
他不禁开始担心,是否有另一名男子看穿凌湘凝单纯好拐,而将她诱骗入怀!
“说,是谁胆敢告诉你?!”在这座御剑山庄里,究竟是谁吃了胸心豹子胆,居然敢动他的女人!
迟无涯神情激动,双手用力抓住凌湘凝的香肩逼问。
“好痛!”凌湘凝皱眉哀叫。
挣不开迟无涯的禁锢,她痛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这么凶干嘛?骗人的是他耶,又不是她……
她是来兴师问罪为什么反而变成被凶的人?!
不公平啦!
“没有人告诉你,是我自己亲眼看到的。呜……说谎骗人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凶什么凶吗……”
她越想越不服气、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一下子从小水珠变成滂沱大雨。
“呜……一早……一早起来,你不在……呜……没有人理我……很无聊……不能找你追问秘密……去玩……看蜂窝……花丛在动……他们在说秘密……还是我不知道的……呜……你骗人啦……”
凌湘凝边哭边说,虽然解释的不清不楚,但重点全都点到了,让迟无涯一下边猜到事情经过。
原来如此,是他误会了!
迟无涯不禁对凌湘凝感到抱歉。
“好、好、好……我不凶你……你别哭呀!”他不停拭泪安慰佳人。
“是你的错……”凌湘凝含泪指控,“全都是你不对……你是大骗子……”
“我不是。”所有的指责迟无涯一概默认,让她消气,惟独“骗子”这一项不行。
开玩笑,这“骗子”二字若认了,他今后要如何和他的小凝儿温存?!
“你……”
“凝儿,你怎能因为别的男人向其它认泄密,就认定我是骗子?!”迟无涯狡辩。“没有一名泄密者会公开承认他泄密吧?所以,我一直以为我是唯一泄密之人,这样难道错了吗?”
凌湘凝无语。
对哦!
那两个人确实是躲在隐秘角落说秘密,是她自己偷偷跑去听的……
说不定那个男人也是偷偷泄密机密的人之一,而泄密的人也确实不会笨到四处张扬自己就是泄密……
那迟无涯会以为自己是唯一泄密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样确实不能说他是骗子,那她应该可以相信迟无涯没有别的女人说过“秘密”。
正当凌湘凝与迟无涯关在书房内“兴师问罪”之时,御剑山庄的另一角,有两个人谈论着他们——
“爹,您说话呀!”迟无岸催促。
他都把那个泼妇的恶性恶状和大哥的甚至不清的偏袒情形说给爹听了,爹怎么一定反应也没有?!
“说什么?”迟惊人若无其事的修剪枝叶,头也不回的道。
但只要细心贯彻,不难发现他持花剪的手正微微颤抖。
“爹!大哥事认真的,他真的要娶那个泼妇耶!”
只要一想到必须喊那个利嘴泼妇一声“大嫂”,迟无岸便无法控制自己焦虑的心情,不断来回走动。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英名神武的大哥会看上那个即没才也无貌,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的泼妇?!


第九章

为了庄主的婚事,御剑山庄张灯结彩,热闹无比。
“喂……哪边拉高一点……啊!走路小心一点!”
“哇……小心,这花瓶是新房要用的,掉了就要你的小命。”
“对不起,我们在找人。”引发这场骚乱的妇人慌忙道歉,并对跟在身边的人大声吆喝;“看什么看?!你们还不赶快把小姐找出来!”
东一句、西一声,一眼望去,每个人的脚步都是有快又急,惟独正主儿之一的凌湘凝完全无动于衷。
“人好多,大家都好忙哦!”
看着一道道忙碌寻人的身影从自己眼前走过,凌湘凝漫不经心的发表自己的想法后,又继续躲回角落观察蚂蚁。
“怎么办?到处都是人、这又那么大,连大门在哪都不知道,较我怎么逃嘛……”
她万般无奈的戳了戳蚂蚁行径路线,看着一对蚂蚁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四下乱转的模样,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老实说,她自己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奇怪,那时候在书房,她到底答应了迟无涯什么,怎么等她一醒过来,一切就全变了样?!
先是来了两个又吵又罗嗦的丫头跟前跟后的碍事,再来又叫她搬去另一间厢房,不准她把迟无涯当抱枕用。
好吧!如果说事情只有这样,哪她也就认了。
不喜欢丫头,她可以躲开,晚上没了迟无涯这个抱枕,她抱棉被也没有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师父有教过,她懂啦!
可是……那个涂红涂绿的可怕大婶究竟想把她怎样?!
大清早的,没说什么便将她从热窝中挖起来。
先是在她脸上涂红摸白,再来有拿出一件上面绣着花草鱼兽,看起来居的狠贵的红衣裳在她身上比来比去。
然后有捧出一顶镶这金银珠宝,重到让人抬不起头的大帽子扣在她头上。口中还念念有词。
“十天是有点赶,不过我锦大娘的名声可不是假的,一定会将嫁衣、凤冠改好,到时候小姐风风光光出阁……”
“出阁?!”
不要呀!她一点也不想活受罪!最好的方法——是脚底抹油,逃罗!
可是,她却觉得心底犹豫!为什么人都还没有离开,她就觉得心头抽痛,并且莫名其妙的想念迟无涯?
走?!让心继续通、继续这份莫名其妙的思念?!
留?!留下来受活罪?!
她认真的想了好久,觉得这两种答案都不是她相要的,那只好采用第三种——换她样迟无涯、照顾迟无涯罗!
反正,重盖小屋又不是没做过,而耕田、下厨多养一个迟无涯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还有迟无涯当帮手……如果迟无涯没找来,大不了,在回来和他商量条件就是了!
至少,她有努力争取权益……总之,她就是不要和迟无涯分开!
打定主意,她溜下一张写着“我走了”的字体便潇洒离开,存心让迟无涯去找她。
反正,她来时什么都没带,现在要走也很容易,根本不用收拾什么。但往哪逃呢?御剑山庄这么大,到底哪边才是大门呀?
而这,正是将她困在这观察蚂蚁的原因所在。
“到那边找找看!”
耳畔再次传来大婶高昂的嗓音,看来,她时不能继续躲在这看蚂蚁罗。
凌湘凝万分不舍的和蚂蚁门道别,而后小心的钻进身旁的树丛,继续逃亡……
一番东钻西窜,潜行、躲避之后,凌湘凝从一串杜鹃花间钻出——
眼前幽静清雅的环境与她刚才所在之处人声鼎沸的情况相比,简直有天囔之别。
“哇!”她惊讶的发出一声赞叹,真想不到一丛之隔,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耳畔突然传出熟悉的嗓音,吓了一大跳。
“小姑娘,你找谁?”
“我没有逃,我只是不小心迷路而已……咦!”凌湘凝惊惶失措的回头,对上的却不是想象中迟无涯的怒容。
“呼!吓死我了!”她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赶紧安抚了自己失速的心跳。
虽然这个和迟无涯很像,但他们的年纪至少差了二十岁以上,不是同一个人啦!
隐约察觉来人的身份,迟敬仁精明老练的眼仔细审视着凌湘凝。
“小姑娘?”他再次轻唤。
“老伯伯,借我朵一下哦!”凌湘凝绽开单纯的笑容,“还有,如果你能顺便告诉我大门往哪走,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你要离开?”迟敬仁皱眉。
无岸不是说,十日后无涯和她就要成亲了吗?为什么女主角却要在这时候逃亡?
“对啊!如果我在不逃给迟无涯追,就来不及了”凌湘凝毫不犹豫的点头。
“为什么?”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呀,否则我为什么要逃?!”迟无涯都说要养我了耶!”
想到迟无涯,她还是觉得有点不舍。她的决定没错吗?
“哦?这倒是挑起我的好奇心了,你愿意培我这个老人喝杯茶,顺便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嗯……这个吗……”凌湘凝迟疑了一下。
她正在逃亡耶!哪有坐下来喝茶讲故事的空?!不过,口倒真是有点渴……
她再看了老人一眼。
虽然,她不知道老人和迟无涯有什么关系,但她却能清楚从他身上感应到他对迟无涯的关心及殷切的期待。
所以,他应该不是个坏人——这是凌湘凝的结论。
“好吧!喝杯茶应该没关系。不过,等一下你一定要讲大门在哪个方向告诉我哦!”扶着老人往不远处的小屋走去,凌湘凝笑着提出交换条件。
“这当然。”迟敬仁同样露出微笑,眼中却闪过一道光芒。
若这时候凌湘凝有留心,必然有因他的眼中的光芒而起戒心。
因为,她总会在迟无涯使坏时在他的眸中看见同样的光芒……
只可惜,她一心只想这要怎么早点将故事说完,好早点离开御剑山庄,因而错过了这一点。
费了一番唇语,凌湘凝总算将自己是怎么遇上迟无涯,又为什么住近御剑山庄,现在却决定逃亡的一切始末,明明白白的告诉老人。
“所以拉,我必须离开这里。”
凌湘凝觉得能把这一切说完,自己真是太辛苦了,所以她自动又倒杯茶喝光,慰劳自己的幸劳。
“现在,故事都讲玩了,你总该告诉我大门朝哪去了吧?”她老是不客气的提出要求。
“这当然。”迟敬仁微笑点头。
好一个纯真无邪的女子!居然想要养人称天下第一庄——御剑山庄庄主冰焰阎罗!
也唯有这么单纯的女子,才能打动那颗冰封的心……有她留在无涯的身旁,他总算能减轻一点愧疚。
嗯,算算时间,他们也应该到了。
“大门就在——”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的话。
迟无涯走进屋内。“爹”他冷漠的唤道。
但当他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眸瞧见凌湘凝时,望向老人的眼神不予自主的流露处警戒与防备。
将迟无涯的防备看在眼底,迟敬仁脸上微笑不在。
“人在这,你们可以把她带回去了。”她拉起凌湘凝的手,将她交到迟无涯手中,“不过,小姑娘天真单纯,有些事情你最好向她解释清楚,以免她误会。”
话一说完,他半赶半请的将迟无涯二人送出,并关上房门。
就这样吧!即使他一辈子都得不到原谅,只要无涯能得到所爱与幸福……哪就够了。
“为什么老伯突然间变得那么难过?”凌湘凝不解。
刚刚不是好好的吗!与她又说有笑,还很高兴的听她说她喝迟无涯相识的经过……
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我们回去吧。”轻揽佳人香肩,迟无涯微笑,眼中却不见半点笑意。
“咦?!为什么你会在这?!”直到这时凌湘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
“是爹叫我来的。”
“他是你爹?!”凌湘凝大吃一惊。
难怪声音那么像,长得也像……可是为什么他一看到迟无涯就变得那么愧疚、难过?
等……等一下,不对吧!
他不是答应要告诉她大门在哪?怎么反而把迟无涯找来……
“可恶!居然出卖我!”凌湘凝掉头想往回走。
只不过,立刻杯身边人制止了。
“放开我,我要回去找他算帐……”
“不要去。“迟无涯脱口而出。
“为什么”
“因为爹并不希望我们去打扰他……”面对佳人直率的眼神,迟无涯只想得出这种薄弱的借口。
“才怪。”凌湘凝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借口。
“凝儿,”迟无涯垂眸,避开她太过坦白的眼眸,“这件事我们回房谈吧!我刚好也要喝你沟通一下哪不告而别的事……”
“和我沟通?!咦!我们有什么好讲的吗?”
“当然有。”迟无涯的答案斩钉截铁。
这时凌湘凝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好像准备要逃哦!
“不了,回房谈,我们回房谈好了……”
开玩笑,用脚趾想也知道迟无涯要和她谈什么……到时候,场面一定不会好看!
事关面子问题,这种难看的场面越少人看到越好,当然要两个人关起门来谈罗……
至于找老人算帐的这件事,以后有的是时间。
凌湘凝虽是这么想,却仍频频回望小屋,眼神带有些许不甘。
同时间,迟无涯亦跟随这她回望。
不管她和迟敬仁之间如何,他确实要为对方溜下凌湘凝并提醒了他这件事而表达感谢。
要烦的事情太多了,但至少,现在他不用担心新娘失踪。
经过长久的“沟通”与解释,凌湘凝总算明白“出阁”是什么,而她原本的担心根本是不必要的事。
但迟无涯却小气的不放她甘休。
直到凌湘凝立下绝不在逃,否则必遭天打雷劈的毒誓之后,他总算答应放她自由行动。
“喂,”躺在迟无涯怀中,凌湘凝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既然十天后的婚礼那么重要,为什么你爹不出来参加呀?”
当时感受到老人对迟无涯那份愧疚、伤心一直运绕在心头。
“……他不想出来。”
“才怪!”凌湘凝激动反驳,“我明明感受到他的心情,他很关心你,对你也很愧疚……这种事,没人瞒的了我!”
“是吗?”迟无涯不予置评,娓娓说起父子心结,“当年,只因为我眼睛的色泽,他便认定我不是他的亲生子,就算后来事实证明迟家上上一代具有胡人血统,他对我的看法依旧不变……我们不过是徒具血缘及虚名的父子罢了,对我和他而言,这种互不干涉的方式才是最好的,你根本无需在意。”
事隔多年,一切都已成过往云烟,实在没有必要重新提起。
“就算以前他真的很过分,可是现在他后悔了呀……”
老人的愧疚绝对骗不了人。
师父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那个人是他的亲爹,他应该给他一个机会才是。
“你真的不打算请你爹吗?”
“……睡吧,再不睡就晚了。”迟无涯摆明不想谈,但即使迟钝入凌湘凝,也能感受到他的矛盾。
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迟无涯,凌湘凝心中有了主张
所以,当迟无涯沉沉入睡之后,她偷偷溜下床。
老天爷,我有留下字条告知去处,而且人也还在这庄里头,不能算是偷跑,所以你绝对不能叫雷公劈我呀……
在心中默默解释完之后,这个曾经发誓绝不在逃,否则必遭天打雷劈的准新娘,再次作出可能会被天打雷劈的行为。

“你到底想怎么样?!”
穿着一身红艳的新郎服,迟无涯怒火冲天的冲进小屋,对正安稳和老人喝茶的凌湘凝怒吼。
吉时以近,她却留在这喝茶。
面对迟无涯的怒焰,同样一身喜气洋洋的凌湘凝恋眉梢也不曾扬起半分。
“咦?!我的留书不是写的很清楚吗?你天天来、天天问,到底要问几次呀?”
“你!”都叫她不必介意了,她为何非要将事情弄成这样不可?!
迟无涯气炸了,决心不在纵然。这一次就算时用绑用扛的,他都要带走凌湘凝。
心动,手动。他抓住凌湘凝的手,决心不顾凌湘凝的意愿,将她将押去拜堂。
“等一下,小姑娘已有身孕在身,你不要冲动。”迟敬仁适时出声制止。
“什么?!”
迟无涯大惊。
“没错,爹说过孕妇最大,所以你不可以对我乱来。”凌湘凝快乐的插嘴。
现在,她已经改口叫迟敬仁爹了。
哈!真是太好了!
原来,她还担心今天早上不知要怎么应付迟无涯一天比一天高涨的怒火,现在问题都解决了!
老天爷果然是疼她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迟无涯无力的问。连孩子都有了,他的新娘却还不愿意拜堂,这像话吗?
“也不怎么样嘛,你不是都知道了?”凌湘凝别过头去,大有迟无涯不答应她的条件,她就和他继续耗下去的意味。
“好,我答应你,请爹主持我们的婚事,每天早上来向爹请安!”迟无涯咬牙切齿的说。
罢了、罢了!为了她,这几天他天天到这来,父子天天相见,对老人的心结似乎也开始松脱,不再那么难解。
“真的?!”
“我骗过你嘛?”很多次,不过你这个小笨蛋没发现就是了。迟无涯暗自补充。
“这……是没有。”
“那么,可以走了吗、满堂的宾客都等着你这个新娘呢!”
“好吧。”放下手中茶杯,凌湘凝快乐的让迟无涯牵起她的手,“爹,走呀!”
这时候,躲在外面偷听的迟无岸忍不住冲进来,不由分说挽着父亲往外走。
“爹,吉时将至,有什么话,等大哥和泼妇拜过堂再说吧。“
诶亚!真是急死人了!
数十年的心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现在还是拜堂比较重要。在下去,大厅都要被那群宾客给掀了。
红烛高照,佳偶成双。
看着老父端坐堂上接受新人发跪拜,迟无岸不得不对凌湘凝有种感到敬佩。
“看来,泼妇也是有她的好处。“迟无岸呢喃。
只是,一想起今后他要喊泼妇为“大嫂“,他就不由自主的浑身发冷……
“不要吧!“迟无岸浑身打颤。
他再看了堂上正准备进洞房的新娘一眼,心中顿时下了毕生最聪明的一个决定——逃家。

《全书完》